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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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恆的詩與歌
我跟李子恆不熟,僅見過一次面,在兩年前的一次餐會上,卻印象深刻難忘。 會餐是套餐形式,桌上放著一個名片式的立牌,不須開口自我介紹,見牌知名;桌上送來一個個餐盤,個人吃個人的;他吃素,人也素,不多話,像「莫言」一樣;在這個人聲喧嘩的世界,我喜歡這樣沉靜、有些靦腆,給人一種乾淨的感覺。 直到他推桌而起,抱起一把吉他,調音、試音……,並伴著主辦人隨起的介紹:特別安排的壓軸--演唱他四十年前的作詞作曲的--秋蟬;心中才有一股莫名地震動。 會場上震動的不止我。兩位女士,不請自來的奔向李子恆的兩側,興奮像返回十八歲少女的和音天使,快樂地各拿一個麥克風,唱著「聽我把春水叫寒,看我把綠葉催黃,誰道秋下一心愁,煙波林野意幽幽。花落紅花落紅,紅了楓紅了楓,展翅任翔雙羽燕,我這薄衣過得殘冬……。」 李子恆坐在中央的高椅上,有些喪氣的回來坐在位子上,讓大家有些詫異。只見他搔著頭,幽幽地說我準備了一下午。看他一臉的不快,我才意會他是生氣了;那種感覺像是書法家珍愛的毛筆,被人拿去當作油漆刷;也像是鋼琴大師的鋼琴,被人任意擺弄;他一肚子的悶氣,沒有錯。可是那兩位真實身分是大學教授與副教授的和音或說是合唱人,又何錯之有?一首秋蟬,可以瞬間把學者的身分丟開、轉首就把人就帶回四十年前的年少青春,是至情是本性。罪魁禍首或是就是那首打動又深植人心的秋蟬;但對創生這首歌的李子恆,也有了多一份的認識,竟而生出一些說不出的歉意。 2024年春節間,偶而得知李子恆出書了。書名是「寂寞的嘹亮」,副題是「謎世之歌」,書背才是「李子恆的詩與歌」;心中雀耀的買了幾本。「寂寞的嘹亮」其實是書中輯一我的心樂府裡收錄的最後一首歌詞,歌詞中最後一節是:至於嘹亮/其實是一種沙啞;至於寂寞/無時無刻不攸關我們;已點出李子恆的歌中有詩的況味外,更有一些禪意。 輯一中,共有秋蟬等九首膾炙人口,並獲大獎的的歌詞。詞後,各有一段備註,像是電影裡遭刪除,在片尾補映放的花絮;雖說是花絮,卻是失落的精華與高潮。如秋蟬,經原創者再次申證是首思鄉之歌,不單是秋蟬,其他八首也都圍繞著思鄉的根,生長蔓延;就連輯一中後半部的12首詩作,也順著思鄉長根,長出各自不同的風貌。唯一遺憾的是這些背景花絮,仍過於簡潔,大概就如李子恆常說的:留白,才有想像,才各有解讀。 輯二舊陌新桑,仍延續輯一的方式:前半歌詞,後半詩作。有趣的是由蘇芮演唱,並獲第五屆金曲獎最佳歌詞獎的「牽手」,與李子恆的真實家人無關;他真正的牽手,是由周華健主唱的「風雨無阻」--給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賭注,才是他一個深情丈夫與父親的告白。這也解開了我多年對他是否結婚、是否有家人的疑問,算是看此書的意外收穫。 最後一輯--花非花集,應該也是詩作;但李子恆卻說那是音樂詩,初稿大約在2000年,經過20餘年的醞釀、潤改、演化……,他說看這些舊稿,就好像在探望自己,沒有一日不再開的狀態,也沒有一日不在謝的狀態;這種語意,已給人一種得悟高士的感覺。 行文至此,突然有種不自量力的挫折感。其一自己是音樂的外行,寫詩的程度也是新生;如何拋開個人的喜愛與限制,持平的介紹、評鑑這本詩歌集?幸運的是,我手邊的資料豐富。 就先引用李子恆自己的話說。寫秋蟬的時候,就已開始寫詩,只覺得那是種自性、一種靈性,一種感悟,文字奔放,格律自由,意象變化難以駕馭的超越有限制性的歌詞;因此,寫詩純屬興趣,甚至是為了自省,不求發表;從時間上看,他的詩齡已高達四十餘年。 而對詩與歌的定義,他的看法就是兩者不易區別。歌而無所不詩,詩而無所不歌;是理想、願望。真實的情況卻是,詩與歌無法真正涇渭分明,也無法完全的涇渭不分;大概就像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歌詞一樣。 再來的評論,我仍要借用「我的音樂筆記之五十一-歌中有詩李子恆」內部分的文字:提起李子恆,我腦中出現的是唐代大詩人王維。王維以清新淡遠、自然脫俗的風格,創造出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中有禪的意境,在詩壇樹起了一面旗幟;而且,王維還擅長作畫,喜好絲竹。李子恆可稱得上是流行音樂領域裡的現代王維。 他寫的歌格調高雅,清新脫俗,意境高遠,淡中有味,詞曲皆是上品。他用音樂反映出了對大地、對人類的關懷,藉音樂讓更多人感受到臺灣的人情與風味;他所創作的歌詞充滿了中華文化特有的詩意優雅。而且他一專多能,能作詞、譜曲、編曲,還能製作、能演唱。目前發表詞曲作品五百餘首,製作唱片七十多張;但他是音樂界裡的隱士,異常低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我的音樂筆記」是大陸媒體上的一個專欄,作者原想寫五十篇後收手結束;卻應讀友的要求,寫一位低調的流行音樂大師--李子恆。原文甚長,像是李子恆的一個傳記,其中以獨資製作《落番The Quest》專輯,希望能以「原鄉音樂」傳遞金門人的土地情感與文化鄉愁。專輯推出後,獲得好評如注,在大陸更一舉獲得中國年度十大金曲排行榜第二名。 註:寂寞的嘹亮:謎世之歌。作者:李子恆。情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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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舊事】阿豬與我
在東莞,荔枝、沙蟲跟禾花雀,也曾經號稱三寶(東莞三寶另外的說法是:莞香、莞草和莞鹽,或臘腸、麥芽糖柚皮跟白沙油鴨)。 荔枝,在當地相當盛產且出名,種類繁多,常見的像妃子笑、桂味、糯米糍等,都各有各的的特色跟味道,或甜裡微酸、或皮薄肉多,不一而足;在古詩詞裡,有關荔枝的歌詠描繪,也所在多有,如張籍〈成都曲〉:「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熟。」也如白居易〈種荔枝〉:「十年結子知誰在,自向庭中種荔枝。」及〈荔枝樓對酒〉:「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但最具代表性的,應該是杜牧和蘇東坡的詩句吧,兩詩分別如下: 杜牧〈過華清宮絕句〉:「長安回望绣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蘇軾〈惠州一絕〉:「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1094年,東坡先生被流放到廣東惠州,我也曾在2010年期間,到鄰近惠州的陽山縣尋訪過先生的足跡,而除了這膾炙人口的惠州一絕,也一直喜歡他與好友王定國侍人柔奴的那段唱和,〈定風坡〉:「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好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於今古人吟詠的歌聲已遠,嶺南的荔枝兀自風華,積累著豐碩的果實,年復一年未曾停歇。 在廣東除了果實食用外,衍生的以荔枝枝幹入柴,窯燒出來的荔枝燒雞或荔枝燒鵝,也同樣遠近知名,尤其以羅浮山的燒雞為最;四五月間,荔枝果實將熟未熟時附生的荔枝菌,價格雖不菲,亦受饕客喜愛。 沙蟲,則與金門海域常見的沙蟲一樣,在去腸清洗後,或炒或炸,一種脆脆的口感,另外亦可入湯。 至於禾花雀學名「黃胸鵐」,水稻開花結穗時結巢在枝幹上面,一種類似麻雀的鳥類,夏秋之交在水稻田成群的飛舞,在水稻田覓食;禾花雀料理的方法也是除毛去內臟後,烤炸抑或煲湯,盡隨人意,吃完後,整隻禾花雀就剩一片胸骨、兩小隻翅骨而已,其它的都進了人們的五臟廟;我想,跟早期台灣烤伯勞鳥一樣應該相近吧。 只是這些都陳年舊事了,近些年立了法,禾花雀也成了保育類動物。 4 秋分的夜裡,遠近的燈早已亮了起來,我跟阿豬兩個年過耳順的異鄉人,在千山萬水之外的厚街聊著當地的流傳,聊著這二三十年的變遷,也聊著彼此對家庭、妻小的責任、聊著對工作上的使命、更聊著哪天退休後的生活規劃,而談著這一些,我們是能心領神會的,畢竟從小至今,我們走著相似的路,過著相似的在異鄉追逐奔跑的日子,從一起在家鄉讀完高中、一起赴台求學、服役和結婚,到遠赴海外,或許一路上也曾倦過、累過、力不從心過,但只要還沒離開位置、卸下擔負,我們依然自行緩解著壓力的踽踽而行,至於是否不忘初心,抑或無可回頭,或許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在舉起酒杯跟阿豬對飲的同時,我看著眼前的牛肉火鍋,陡地想起2017年那年的一個秋天,我跟妻子在金門陪侍年邁的母親,阿豬也回金門休假了,我們一起相約在爬完太武山後,繞道高坑吃著牛肉麵的往事,雖然那是妻子近六十年來,第一次破了牛肉的口戒,但在與阿豬道別的此時,我還是跟他說:哪天退休,再一起去爬爬太武山、也再去家鄉的高坑,吃上一個全牛宴吧。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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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集】小漁島書店
這是廈門沙波尾的一家小書店,那日陽光豔豔,遠遠便被這小書店吸引住了。走近一看,藍白的市招看板,結結實實花崗岩砌成的牆面,在雨後陽光強烈的反射下,顯現出幾分希臘風味。拍過照片,我腳步正往前邁進時,突然,感到有些不大對勁。對了!我應該進去瞧一瞧的。 書店的空間不大,裡面大概原有的格局為一客廳一臥房,原本就不大。現又擺著幾座書架,使得空間顯得侷促,多幾位顧客可能便沒有轉圜的餘地。不過,書架上書的分類倒是做得確實,書也排得整整齊齊。原來這是一家文史哲類的舊書店,又靠近廈門大學,某些教材的用書可能會循環使用,應該有一定的生意。 前一晚,我才在中山路遛達,找到幾年前曾經購書的新華書局。書店已沒有往日的榮景,兩個店面擺放的書籍已不多,一個店面挪出一處做銀飾加工攤位,另一邊則擺放一些應時的讀物。眼前見有一陡峭的樓梯通往書店的二樓,頓時,也無心再上樓觀看。 如此情景,顯示出網路盛行,實體書店經營的困境。不過,小漁島書店卻有獨到的生意眼光,盡量減低書店成本,且選址在靠近大學校區做買賣,或許,突破實體書店的經營,還得多用些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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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舊事】阿豬與我
……明知路已遠,所夢還繁華。 1 距上次跟阿豬見面,是一個半月前的事了。那時正值八月,幾乎每週一個颱風又■■■的侵襲著台灣本島;我們在杜蘇芮跟卡努兩個颱風的夾縫中,一起在汀州路的海產餐廳吃著飯、喝著酒、聊著眼前的日常,也笑謔說起四五十年前那些一直未曾被遺忘的往事,雖然只是臨時的聚會,二十幾位同學還是把包廂裡兩只大圓桌擠得滿當,也熱鬧異常。 這次的聚會是託辭阿豬回台灣,所以找幾位老同學一起敘敘舊的,阿豬跟我一樣,估計是眾多同學中,碩果僅存還在外打滾的人,至少在我跟他所理解的廣東,差別的是我一年幾次來回在金門、台灣與廣東之間,他則早已安家落戶,傍著妻子和三個小孩在東莞生活,所有的重心轉移後、加上近些年疫情的關係,阿豬已整整五年沒有踏上台灣土地;席間,大家恣意而任性的說著半生前的往事,彷彿昨日猶原少年十五二十時一般的歷歷清晰:小林哥說幼年家裡遭遇著時代悲劇,而一貧如洗,母親沿街乞討餵養幾個稚齡的孩子,國中時買不起制服,老師特別送了一件外套供他上學之用,而眼前的他,已然是退休的成功企業家、小李哥則說著高中畢業那年的一個晚上,從台北火車站步行到永和,希望找要好的同學借宿一夜的,無奈同學不在,只好又徒步走回台北火車站,躺在站裡的椅子上過夜,而眼前的他,也是已然上校退伍約十年的過往,或許這一些些不堪的歷程,正是灌溉我們的養分,讓我們能在日後,面對生活的磨難跟壓力,還能微笑的往前邁進。 然而對我來說,印象深刻的是高中畢業那年,一起搭著俗稱「開口笑」運補艦,到台灣參加大學聯考的往事了。海上顛簸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後,終於在六月中旬的那個清晨,踏上了壽山碼頭,然後一行幾百人坐上專車,到湖內的東方工專借宿候考;初臨高雄,很多同學都一樣,第一次真實的看到火車、第一次看到紅綠燈、也第一次看到夜市,我們如同劉姥姥遊大觀園一般,好奇的探索這一些與家鄉全然不同的景象,至於所謂的考前備課,早已被遺忘在九霄之外;七月二日聯考結束的傍晚,我們又揹起行囊,自動列隊的、同時也步履整齊唱著「九條好漢」的軍歌走出校園,如同趕赴沙場的士兵,熱血而且豪邁、真情而且激昂,最後在湖內火車站搭上火車,各自奔向自己未知的旅程。 這一些些往事,都還是如此鮮明存留在我們的記憶,正如李白少年行「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的過往情懷,在半個世紀後,卻也如同王國維所述:「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般的,在歲月雕刻後,剩下彼此滿頭的白髮和對往昔無盡的懷念。 末了,熱情的老同學起鬨的要我寫首詩,我想起先前寫的:「春光已去夜初更,我且舉杯呼故朋;說起當年年少矣,忽然一笑倆無聲。」末兩句借用了「與慕蓉兄飲酒」的詩句,權為此次的聚會留個註腳,希望沒掃了大家的興致。 2 中秋節前那個週六,我又拜訪阿豬的,汀州路聚會完的一週左右,我們已分別回到廣東的工作地。車子在嶺南惠州往東莞方向一路疾駛著,秋分了,午後的空氣裡,依然漫著秋老虎的味道,只要稍稍搖下車窗玻璃,窗外騰騰的熱氣便直面而來。 車行百公里後的一個半小時,我抵達了厚街阿豬的所在。這是一間生產電腦週邊零件的工廠,辦公樓後面連棟的生產車間,是兩三萬平方米的五層樓廠房,曾經,我來過多次的,曾經人聲鼎沸、熱鬧喧騰的,也曾經兩三千員工在這裡安身立命的打工賺錢,2023年九月底的此時,或許放假的原因,偌大的廠區,卻顯得有些落寞,甚至冷清了。 我隨著他進了辦公室,從台灣帶來的高山茶已經沖泡好了,也貼心的沖了一杯美式咖啡,說是任我選的,我看著這位認識了五十年的老朋友,不由得心存感謝起來;是的,阿豬是我國二時的同班同學、高一也是,後來文理分組分散了班,再後來他上中原大學,我進了輔大念中文系。 阿豬在國、高中階段,就已經是風雲人物了,除了學校的籃球校隊,其他運動項目也是多項全能,發達的運動細胞,加上頂尖課業成績,方方面面都是出類拔萃的樣態,有一次,我問著他:年紀輕輕的就七八百度的近視,是不是跟優秀的課業成績有關啊?他失笑的說:哪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近視也就深了。 打2006年跟他聯絡上開始,每年都會幾次的來看看阿豬,乃至於他小女兒的滿月酒,我也有幸參與,一晃眼,他的小女兒已然上了高中,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之前我在高■服務,他一直在厚街,同屬東莞市的兩個鄉鎮,也就半個鐘的車程,一起吃吃飯、聊聊天,一起打發在外奔波時無聊的日子。 我是1992年秋天第一次進東莞的,尚未直航的彼時,我先搭機到香港,借道火車,從觀塘進羅浮,高速公路尚未普及的那個年代,崎嶇的泥巴路省道已是最好的選擇,計程車從羅浮關口出發,一路搖晃了四個小時,才抵達東莞高■,跟現在便捷的高速公路相較,差異簡直無可比擬;而阿豬則1998年到了厚街,早期各種條件都相對匱乏的他,卻能從工廠草創興建督工、生產線設備佈置、人員招募到整個廠區的經營運作,篳路藍縷的,均由他一手總成,只是才一回頭,對我來說已經三十年,阿豬呢,滿打滿算也有二十五個春秋;這二三十年的過程,我們親歷了廣東沿海的變化,從開放初期到車水馬龍、發展迅速的如今,這一路興衰起落,盡在我們眼前心底。 2018年後,我的工作地點轉往惠州,雖然距離遠了,往來並沒有改變,除了疫情嚴峻的那些時日,改以電話聯絡,聊聊市場狀況,聊聊生活日常,關心問候,也在面對壓力,心生倦怠時,打著雞血的相互慰勉。 如同他說的:感恩吧,一把年紀了,還有闖蕩的平台,也還有自己的貢獻價值。 3 臨晚,我們在公司附近的餐館裡吃著牛肉火鍋,道地的汕頭老闆;阿豬盡地主之誼的陪我喝著啤酒,一面分享之前來這光顧滿意的點評,一面推薦著食材。 號稱甚麼都吃的廣東,「吃」無疑是日常生活的重中之重;所謂的八大菜系中,粵菜排序第三,分別是:川菜、魯菜、粵菜、蘇菜、閩菜、浙菜、湘菜跟徽菜,廣東靠山面海,有著豐富的山產海鮮,自然造就出聞名的飲食文化,正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當地的煲湯,跟一般我們常見的滾湯不同,煲湯又稱老火湯,水燒開後將食材投入砂鍋,並加上當歸、枸杞、紅棗、白朮或蓮子等藥材,以小火燉煮兩到三小時後即可食用,在熱帶的嶺南,這樣的食補煲湯,除了強身健體,還有消熱解濕的效果;而口耳相傳五神湯也一樣具有盛名,傳說中的五神是龍、虎、鳳、鷹、熊,分別是蛇、貓、雞、貓頭鷹跟熊掌做為食材所煲的湯,來廣東這麼久,我敢下箸的,只有十幾年前,在阿豬家喝過的龍(蛇)鳳(雞)二神湯,其他三項則敬謝不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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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豔」遇
多次途經香港,都沒有像這次來得驚喜,除了從香港機場出來搭乘的巴士路線與以往不同,這次是去往青衣荃灣方向的E32。 巴士轉入東涌纜車站時,眼前一番景象讓人側目,一片呈方陣排列的櫻花開得張揚燦爛,花團錦簇下則是沸騰的賞花人。 香港賞櫻,這是亞洲萬象之都的新名詞。我有幸目賭,也躬逢其盛,看源源湧入的人龍,這是香港的自然之貌,如青衣郊野公園山徑,皆是你我都未發現的香港。 立春之日,步行往大窩口地鐵站,從天橋跨越青山公路,又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一樹白花,生在幾欉桃紅紫荊花間,顯得清麗脫俗。 下得天橋,看白花樹名,竟是紫荊花。白色紫荊,從未謀面,竟在紫荊之城香港不期而遇,忍不住折返天橋,高處臨賞,開心不已。 除了櫻花和紫荊花,這次也見識了香港街頭種滿了相思樹,相思樹原產於台灣,為何香港也有?對植物很了解的香港友人說,香港相思樹其實是來自台灣。原來是香港在日本佔領時期,為了防範邊坡滑動,日本政府特別引進台灣相思樹。全香港如今約植有7.5萬株相思樹,每年4、5月間便會在山林及街頭盛開黃花,看見熟悉的台灣相思樹的黃色狂潮出現在香港樹景中,確實令人眼睛一亮。 三遇,皆發生在此次香港之行,是以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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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金門的第一次逃兵
民國81年,當我在高雄衛武營新兵訓練結訓,公開抽籤後,抽完909××,就成為金門前線兵。 連上班長告訴我們這幾個「幸運兒」,中獎的那一刻就是前線作戰部隊之一員。 根據陸海空軍軍法及動員勘亂戒嚴法,我們一旦抽到前線的士兵,陣前逃亡是唯一死刑。 這些言論我們都徹底明白了解,奉行不二法則。 等我們守著孤單的島嶼,守護孤單寂寞的心靈,在金門經過了一年,破了「金冬」。可以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故鄉。返台,就是此生此刻、最大的夢想。 扛著一箱一箱金門陳年高粱酒,彷彿從未如此的榮耀時刻。那時候,金門駐軍阿兵哥們,只要訂了歸期,口中每天每天談論的返台、返台,何時、何時,返台、返台,大伙都投以羨慕大量、大批的眼光的羨慕光芒。 返台後的士官兵,通常猛吃、猛會客,不肯睡覺的。分秒必爭。抓緊時間,抓緊分分秒秒在台灣的時光。 金門返台的交通工具通常有船及飛機。海軍運輸艦503及502固定約十五天一次補給,及金門快輪。 空軍比較快,一日可以飛到公務有119運輸機可以免費搭,限公假及高級的軍官登記,或是花大錢買民航客機機位。來回乘就花7、8千元大鈔。 省錢的阿兵哥大部分選擇運輸艦。役期剩沒有多久的士兵,不計成本,只求快速返台,就屬於飛機一途。我的金門當兵後期就屬於這種。 海軍運輸艦503及502。我三次返台,都選擇軍艦省錢。可是假期休假數到了,沒有軍艦可以回去金門,就必須奉命搭軍機回去。軍機每天都會飛一趟以上。有時候天候不佳,也可能好幾天不能飛。雲太厚,霧太濃。在返台的士官兵的心裡,當然希望飛機延誤一天,那麼他們的返台假就多一天啦。貪小便宜心理。 可是飛機可以不飛,甚至飛了,到了金門島上空,因為無法降落,也可能飛回台北,或是高雄。雲太厚,霧太濃因素。 但是飛機可以飛不成,登機時刻可要出現「報到」。每天,每天。不然的話,陣前逃亡的罪名,就套在你的頭上。唯一死刑……。 雖然金門,和台灣一樣,後來也解嚴了。可大可小的罪行。也不能放鬆。 我返台幾次後,搭機每按時間報到;飛機飛不成後,竟然,心存僥倖心理,在一次風雨不斷,雲太厚,霧太濃的時候,多次,南北奔波。料想不到,那一次,飛機有飛了。 就是那一次,我,成了逃兵。 心存僥倖,留戀女友溫柔的溫存,留戀家人長期的思念。 所以,那一次,那一天,沒有去台北機場報到。 等我下午打電話去確定下次報到時間。 接電話金門在台灣聯絡處的學長說:「你現在,馬上來台北來,否則,算是陣前逃亡,死刑!」 我接完電話,馬上告別了女友林文惠,在父親的陪伴下,從台南搭自強號,連夜北上台北。嚇到發抖! 我們父子車上,一夜無語。闖大禍了。我算是逃兵了。 在馬祖當過兵的父親,和正在金門當兵的我,心知肚明。我算是逃兵了。 還好,見了台北聯絡處學長,先訓斥了我一下。教訓了我的僥倖心理。叫我當晚留在台北,明天安排我搭最早的班機,趕快回金門。讓我不用再背負逃兵罪名-陣前逃亡唯一死刑。 我逃離陣前,逃亡死刑。感謝不知名的學長,感謝父母的諒解。 我唯一的逃兵經驗,告訴我:一輩子告戒我,做事一定要踏實。不可心存僥倖心態。否則禍害上身。 我金門的第一次逃兵,唯一的逃兵經驗,集合了眾人對我的善意教訓。 奉行不悖的:做事一定要踏實。不可心存僥倖心態。真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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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個單位待了一年八個月又二十天。 在這段時間裡我對這個單位有了更多一點的了解,這個群山包覆而幾乎不為人知的單位基本上分成兩大部門而各不相干,佔地最大的是某個第二擊導彈部隊,配備了國家最高機密等級的遠距重點目標打擊導彈,其打擊距離及打擊能力我迄今依然不知,偶而聽聞其標定或重做調整之打擊目標卻頗為可觀,遠比目前媒體臆測目標還要猛得太多也遠得太多。基本上這些事我絕不主動過問及傳述,集合用餐時或洗澡間沐浴時有同仁忽然提起,算是我唯一的聽聞來源,而我只是耳聞其片段,我知道這些根本與我的工作無關,沒有必要知道。 至於我服務的單位,說來慚愧,我不知番號、名稱,連部隊長的真正大名也不知。我只知埋首鑽研與我有關者,其中耗費最多時間與精力的無非就是這一個罐中之物,直到我竭盡所能破解若干謎團,提出一份詳盡報告之後,單位裡引進一位新來的接棒者,將在我的理解基礎上進行後續工程,於是我獲准離開,回到我的原職去。 如果說我們這個102只在研究這一個小小罐中之物也就太小看了她,我並不清楚美國51擁有什麼,但就我所知的部份,我們這個102絕對是世界級的頂尖研究機構之一,光是採集之樣本實體大的大到半架U-2那麼大,小的以毫米計量,樣本之數量及研究內容之深入真乃令人歎為觀止,我們雖身處偏遠,擁有的圖書及參考資料可說也達國際級之豐富。 至於所謂外星生物之研究及採集到的樣本也是多得驚人。我值得自豪者是在我來之前,所有的研究均只止於已失去生命跡象之樣本,我是唯一一位以活體樣本為研究對象之研究員。 一年又八個多月之中,我們這個單位還有一件可觀的硬體建設:完成了一條架設在群山之中的高架道路,這公路長度不長,或許不到一公里,塗裝及彩繪以及週邊茂密的植物林相提供了來自高空偵察難以察覺的高度偽裝能力,因此公路連同單位依然仍能保持著秘密存在。而高架道路這項建設已能提供單位緊急對外交通之需。許多秘密運輸固然仍得仰賴那條從林道改造成的戰備道,緊急時卻得以使用這條高架道路快速連上國家級交通動脈公路而不至延誤。 緊急高架道路通往北東東線公路某座長隧道裡頭的兩個閘門,而非得萬分緊急之需這兩扇匣門是永不啟開的。我不曾走過這短短距離卻方便無比的高架道路,我離開時走的仍是九十彎一百八十拐的來時路。離開那個單位後我時不時走一趟北東東線公路,在行經其中某一座隧道時,我試著尋找兩道閘門,雖然似乎是找到了卻不敢確定。 而在我離職後不到半年,我間接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個緊緊囚鎖在密室容器中的膠狀神秘生命體,自容器中悄悄逸出了! 雖然警鈴大作之下,單位同仁緊急搶救而加以攔截,卻只攔到了一部份。電子秤量牠已逸出而未回收的大約有五十分之九點二單位之多! 我暗暗估計,逃逸出來的量體大約有一個瓶蓋之多。 這東西是會分裂的,分裂之後是否會在大自然環境增長呢?我的研究結論是肯定的,只因無實作實驗,我無從得知牠與我們的大自然環境是否可以自在適應而快速成長?牠的成長量體是否有一個極限? 這個消息教我頭皮發麻。 我思考再三之後決定在此略述我的102經歷及見聞,直接違背了當初我對主管永守機密的承諾原由有三: 1、在我一年又八個多月與主管共事甚且幾乎成為好友之下,我得知主管是一位明智明理之人,他不會凡事固執而冥頑不化。閒談中我試過幾句:某某某事我可以說給他人聽嗎?他沒有告誡我不可,可見機密等級是依不同事務存在著不同級別。我在此敘述者都是我試探時未被他制止而告誡必須繼續嚴加守密者。 2、我從美國一份期刊,及德國國會一份國情報告中分別讀到有關我們這個神秘單位的報告,內容雖十分簡短,卻足以證明102已被其他國不同程度的獲知其存在的事實,在現今世界中,我們理當理解世上並無可以永遠保密之事。 3、自容器中逸出之外星生物迄仍未能完全捕捉回去,我們不明白牠的逃脫體目前存在於何處,我們更不明白在久朋捕捉到如此神秘之物時是否已捕捉得牠個體之全部而無散漏?而除了久朋之外,我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多少散逸四處者。我的研究中清楚了解這個東西確實帶著輻射,我在此將之局部公開,或許有助於社會大眾提高警覺,有助於鼓勵更多學能比我更強更好的人才挺身出來,協助我們國家的整體應對力道。 而最重要的理由則是我所說的一切,將被擺在一篇科幻故事裡頭,所有看到我所說的這一切的人只會將之當做小說,沒有人會當真啦。 三 現在我們回到第一部份第一個我這一段。 我看到了封閉路段這一群全身包覆得密不透風的人,他們成一字橫隊彎著腰緩緩前行,全神貫注的以探測器企圖探遍一整個封閉區的路面。 好久不曾如此近距離遇到我的同事了,我已退伍多年,這一大群伙伴中或許已無一曾和我共事過,我卻有一股衝動想要下車和他們敘敘。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知他們此時搜索的是什麼,卻可以肯定搜索標的物絕非可親可近的好玩之物,我甚至應該請我的大客車司機加快車速快快離去方為明智的自保之道,但我忍住了,或許當我向司機先生提出如此要求,只會引來全車一陣笑。我因此只能鎮定的坐在座位上,任車緩緩前進。 然後,我的大客車通過了管制路段,得以加速前行,我再一回頭,已經看不見管制區裡一群忙碌的白衣人了。 就像我必須遺忘我的築路經驗之所見所知,今天見到102路段上的這一幕,我也只能將之遺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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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的領悟
大自然是一本不添油加醋的書 自然就是美在書中擁有高人氣的熱度 因為好美的小生命正在享受登臺前的歡呼 話說那天在妳(火焰木)的眼皮底下止步 就在一點鐘方向的角落處 目睹一條小縫隙緩緩拉開大舞台的序幕 紅衣小女孩只想快點脫離好擁擠的束縛 花花世界都盼著妳的掌上明珠 含苞待放也喚起我的內心感觸 一條成長必經路 或平坦或起伏 一路上恩情流露 或許願或祝福 那天憶起慶祝 牢記媽媽懷胎十月辛苦 莫忘母親受難日的稱呼 這天一起慶祝 沒有蛋糕沒有蠟燭 只有隨風落下的大小音符 漸漸在小草身上串成一首悅耳曲譜 合唱的是遊客甲乙丙丁戊 孩子!怕忘記就請記住 大家在特別日子裡完成了特別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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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厚逗相報
去年母親節前一週,媽媽興致高昂的拿了一張紙條給我,她跟我說:隔壁鄰居看她腳指甲的灰指甲這麼嚴重介紹她到手佳豪豐店找古老師治療。 灰指甲這毛病,早幾年我還在台北工作時,天母有名的診所或是樂指利……等有名的西藥我們都試過,甚至偏方泡蒜頭醋浸泡腳,大概能試的都試了,試到後來都死心跟灰指甲和平共處。 因緣際會,聽到這個治療方式,很快的在母親節當天,我便帶她開啟治療灰指甲之旅。治療灰指甲以一個指甲500人民幣計費,媽媽共7個灰指甲、1個雞眼,收費4000人民幣,治療是包好的。從一開始我們二週複診一次,到後來一個月一次,治療方式都是修剪灰指甲,然後上特製藥方、包紮,一個禮拜不碰水,一個禮拜後每天自行換藥包紮。 古老師非常的客氣,治療的時候很專業,我模仿著他那一套治療方式給其他家人修腳,家人總是唉唉叫,說我這樣客人都跑光了。媽媽幫其他阿姨拿照片詢問手的灰指甲,古老師也很實在的說:這個就算能治也治不好。過了一會,古老師拿了一瓶藥說要送那個阿姨,讓她自行塗抹,若有好一些再來給他看。 一個很簡單的治療流程,灰指甲從原本的奄奄一息到死灰復燃,指甲慢慢的長,然後再慢慢的修慢慢的好,灰指甲從7個到現在只有1個在複診;腳指甲生長速度比手指慢了1/3時間,我預計在今年母親節我們應該可以順利畢業。 我們常是當天來回,早上9點出發,下午17點30分返金。我負責把媽媽帶到手佳,大概10:30到手佳,我在結完帳就可以到附近商場浪,看是要吃吃喝喝的,只要在媽媽治療後,約莫二點左右接她,然後詢問她在時間內還想去哪?有時候,我們會逛逛市場、超市,有時候她會想逛逛附近成衣批發。有時帶上小朋友,我們會附近逛逛文具批發。甚至會到台灣街拜訪朋友。 媽媽在手佳,先是額外安排按摩,然後再約上古老師,等修完灰指甲後,她便在手佳自助吧大快朵頤。手佳的自助吧,在不同時段供應不一樣餐點,早一點到手佳,可以先吃上一回早午餐,再進場按摩,帶按摩好後,可以在來一回下午茶;剛開始大家興致都很好,覺得很划算,按摩、吃吃喝喝還可以過夜,到後來……看到這些東西都興趣缺缺。 漫長的近一年時間,從一開始大家不解為什麼要花4000到廈門治腳,說著台灣醫療會比廈門差嗎?但我總是說:「媽媽都這把年紀了,第一次她開口說要花這個錢,她開心就好,當作去玩也好。」,雖然要犧牲假日時間,還要錯開一些行程,有時候實在是很困擾,但看著媽媽的腳慢慢的好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不論是在「船上」或是朋友知道頻繁的到廈門治療灰指甲,我們都會很開心的分享,只要有灰指甲困擾的人都感到興趣。看到媽媽的治療結果,有灰指甲的阿姨都想報團參加,甚至學弟聽到後也開始治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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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族譜「鰲江衍派」
我對爺爺印象可說記憶模糊,只記得他病重躺在四合院的模樣,那是民國八十年代,父母北漂打拚的黃金歲月,沒有逢年過節哪敢鮭魚返鄉,直到南部宗親陸續凋零,才從長輩口中得知我是隸屬「鰲江衍派」。 「鰲江衍派」就是蔡氏宗祠,祖籍福建省晉江縣港邊鄉,約莫1943年歷經遷徙,最後落腳雲林縣元長鄉,它代表的是飄洋過海的思古傳承;我未曾從父親口中得知祖先流派,因此,也讓我對爺爺出生背景增添神秘色彩。 爺爺出生在雲林縣元長鄉五塊村(舊名「五塊寮」或「五塊厝」,蔡姓在聚落內為大宗),著名的保正作家蔡秋桐先生為其後代,每年農曆二月初六在鰲江祖祠堂內祭拜,成年後我僅參與修繕宗祠的募捐活動,卻從未親眼看到或親身前往宗祠。家族血脈基因彷彿在大地上蔓延擴散,但對當時年幼懵懂的我換來卻是童言童語,「我的爺爺種到土裡去了」,兒時對於「死」的意義似懂非懂,病重爺爺就在老家四合院正廳躺了數日,最終擺脫蒼老身軀的沉重壓迫。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父親的眼淚,爺爺屬於務農子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生單純無欲無求,也給了後代子孫無限緬懷。 「鰲江衍派」爺爺出生平凡卻活的不凡,當年困苦可以養活一家八口已是傳奇,每當返鄉還能看見黃牛務農,彷彿看見爺爺佇立在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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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K
為了敘述方便,這個故事使用了兩個我的身份,分別出現在三個段落。敬請讀者諸君閱讀時能稍為注意一下跳接,謝謝! 一 我搭車行經北東東線公路,在一個長隧道中出現了一個管制路段,隧道裡的雙線道被封閉一線,全體大車小車統統降低車速,依照管制單邊行進。 這並非罕見,直到單線行進一陣子,我從車窗外望,看到在管制車道裡頭有一群人,排成一個橫隊,彎腰徐徐前進,這才大大驚駭起來。第一,他們穿著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服裝,第二,我恰巧從隧道壁上看到的里程數是102K,這是太敏感的地方了,一剎那間我從半瞇半睡狀態完全驚醒過來:啊!這裡果真出事了嗎?出了什麼事呢? 我和這個路段有兩層機緣,或許巧合把這兩個機緣一起湊在我的身上,而使我有了和平常人不同的感知。 我曾是這一個路段建造時的一個小小領班,而更早我服四年的志願役,在一個與核生化領域相關的單位整整待了三年八個月。 公路工程是近幾年的事,我在參與建設時發現這一段路有非常詭異的設計。 工程從隧道口一路鑿穿厚重山體朝前推進而來,若非在這裡出現了破口的設計,我們全體基層工作者絕對不會想到這裡竟然不是在山體內的山洞隧道中,隧道在這一段居然是一段懸空的管道。 巨大的隧道管壁上設計相隔約一百公尺的兩座閘門,用以通往外面。 我驚見外面竟是高懸群山之上。 既然山體已經不再,在這裡幹嘛持續以隧道之姿打造?直接建造一條露天的高架道不是省事太多嗎?而既然要讓隧道持續,又為何要在隧道裡打造兩個閘門?人站在閘門邊倘若一腳踩出去豈不是要直墜深不可測的萬丈深谷嗎? 但我仔細看了好一陣,發現其實只因山谷縱橫林木茂密才產生了視覺上的誤判,其實底下倒也不是萬丈深谷,因為我能清楚的看到大約幾公里外的對面山坡有露出來一段山腰中的山路,有兩輛車正行經那山路朝前駛去。 那是什麼車呀?短短時間中我可以確定那兩輛車正是當年我部隊裡頭所用的特種車輛,它們何以跑到這深山來了? 我的觀察時機並不多,因為我們的工地二十四小時輪班施工,當我輪到下一個時段再次來到工地,閘門已經封上(或關上),此後我再出入整條隧道再也不曾看到閘門被開啟。於是我留下了一個心中的謎團:在這個隧道中有兩個閘門,是不是另外要銜接某一條將來要新建的高架道路,兩個門用處是一進一出,讓高架道路得以從北東東線縱貫公路連接到某一個群山中的神秘地點去? 這個神秘地點,與核生化有關? 若無相關,我部隊中所使用的核生化偵檢處理車怎會出現在對面山坡公路上? 現在,眼前出現的102K閘門路段被封閉了單線車道,出現在封閉區的一群神秘人物所穿及所持,也正是我的部隊中因應某種事故而必須穿著及攜帶的標準服裝及配備,這豈僅只巧合而已?剎時我的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二 美國51區,除了測試新武器、新飛機,另外還有一個越來越藏不住的秘密:外星人及外太空飛行物的地球研究中心,51被說是不但藏有許多來自外太空的飛行器、殘片、外星人遺體,甚至還收容有若干數目的外星人。 我們的102只是公路里程數上冥冥中的巧合吧,數字比51多了一倍,內容卻少了太多,裡頭藏著的可能只是人家51區的極小極小一個部份。 我們的102(就這麼稱呼她吧)原來藏身於西北台灣的三峽某處山區,隸屬某一生化研究單位,後來因為若干原因而獨立成為另一個絕對機密等級新單位,並被迅速喬遷到東部一處更幽遠更不為人知的神秘山區。 始設迄今新單位對外一直只有一條已經廢棄多年而重新整修的林道,如果說北宜公路的外號叫做九彎十八拐,這條殘破林道可以驕傲的各加一個零,叫做九十彎一百八十拐了。同事們迎接新報到的我時打趣著說,你一路進來不是因為暈車而吐死暈死,而是餓死吧!真的是太遠太遠了。 這樣的說法令我頗有同感,一路進來早已暈死吐死多回,現在也差不多要餓死了。 我進來,因為我的某一研究領域成為國家級渴盼多時的專精學識,我被從中央一個單位借調前來。我的迎接儀式寒酸簡約,只是單位主管伸出大手一把熱切相握,全體工作同仁除了少數離不開岡位者之外悉數到敞廳鼓掌相迎,這已是最大誠意的表示了,而且我怎會在意儀式呢?當我隨後略一瀏覽,我已愛死了這個地方,我覺得來此真乃如魚得水,在此之前我沒有一句話被當真,最後養成了噤聲不語的習慣,現在,我敢打賭我在這個新家,我怎麼說他們都會怎麼信,同樣的,我也確定他們對我怎麼說我也絕對怎麼信。 如同現在,我同樣不想跟你說什麼,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何況我的主管進門的第一句話就那麼的直截了當:別說你看到了什麼,永遠也別說! 我被帶往一個重重大門深鎖之密室,密室中央一個金屬平台,擺了一個加蓋的圓筒型容器。 容器以金屬做成,中央卻鑲了一個壓克力或某種材質的透明視窗,透過這個視窗可以看到容器的內部。 我逼近,窺視容器內所盛何物,第一眼彷彿什麼也沒有,再上下搜尋,看到了一個透明物,貼覆在容器瓶蓋的上方,有如一個薄薄的膠膜。 我驚駭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秘室冷氣實在有夠強。 主管看看我,從我的神情獲得了令他滿意的答案,似乎遠道調用我來,為的就是看到我此刻一剎那間流露出來的表情。 然後我們步出秘室,鎖上厚門,我隨同他進入他的辦公室。 他默默無語,自信滿滿的好整以暇等待我先開口發問。 我覺得這樣有如僵持的等待亂沒意思的,簡直浪費生命,因此還是直接開口:「這不像地球上之生命體」。 他點頭。 「這從那來的?」我立刻補上我的禮貌:「請問將軍。」 「不必稱呼我將軍啦,在這個園區裡,大家都是家人。」他說:「一如你所說的,我們也認為這東西不像是地球上的生命體。」 他因思考而停頓片刻才回答:「我們在久朋基地發現並捕捉了牠」。 我在心中暗自驚奇,久朋除了是發射基地,還研發,另外,還接收。誰曉得這接收會不會接收到了什麼。 「對了,我得先向你提一件事,這東西本身帶著輻射,不知是被染上的輻射,還是自身所帶,我們也不知道牠的輻射散發當量有多強。」 怎不早講?那我剛剛不是完全暴露在輻射污染的環境裡了? 「我們把牠鎖在鉛鈦雙層設計的隔離室裡,而容置的容器也是特殊的隔絕材質打造,短時間的外表碰觸是沒有問題的。」 「還有我們觀察到了牠的特性,牠會隨時自主分裂,形成兩個或多個個體。我們不知道當牠裂解之後會不會各自成長,只知道牠會自裂解狀態忽然間又回復到本來的單一面目,所以非得嚴加囚禁不可。」他的口氣變得沈重起來:「除此之外,我們對牠一無所知,這就是借重你前來協助的原因。」 今天的談話到此告一段落,主管讓我回到我的房間休息,我的房間倒是不錯,空間不算小,設備算是軍旅單位中難得的舒適豪華。我在心裡再一次暗罵,這個主管話說不多,卻充滿了算計,他把太多的問題拋到我的身上了,與其說讓我休息,其實用意無非讓我獨處而得以更深度思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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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尚有人住的老街 門不用關 因為誰會想進入看看究竟 是歷史留下的 還是現在加上的 看天上的電線 很不合適存在石頭舖的路 沒有燈不行 天黑有人會摔跤 古時有提燈 現時有電燈 還是時尚一些較好 老街仍然會存在 只是越來越老 不知是過去或未來 新屋加進就不像了 要蓋請在別處 老街毀了再也回不來 留下以往的回憶 才有現在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