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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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姨的一天
望著阿滿姨纖瘦的身形,佝僂的背影,一股酸楚湧上心頭,那是一種心疼、無奈跟悲憫夾雜的錯綜感覺,它影響了我的心情,日復一日,與日俱增。 阿滿姨,一位平凡無奇的鄉下老嫗,同我非親非故,滿有如鄰家的大嬸,更像自家的長輩,常常親切的與我們話家常。來到紅毛城上班的日子,阿滿姨就是園區的一位清潔工人,園方工作人員眾多,所以一位清潔婦人一點也不起眼,就如其他清潔工人一樣,但她引起我的注意,原因是她的年紀已經夠大了,大到不適合當清潔工,所以在眾員工中顯得特別突兀。坐六望七的她,滿臉的風霜,滿頭的白髮,早該是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坐享清福的時候,卻要拋頭露面、餐風日晒,做著粗重、辛苦的清潔工作,我大惑不解,但也無權打探別人的隱私,只能默默的注意著她,期待她身體硬朗、每天、每天工作平安順利! 阿滿姨總是早早來到紅毛城,她要趕在開放參觀前打掃好園區的落葉和垃圾,提供造訪者一個舒適、清爽、乾淨的遊園空間;當紅毛城大門敞開後的一天,廁所的清潔她隨時隨地都得提高警覺,機動性的打掃和清洗;當夜幕低垂,園區伙伴們準備下班的當兒,她卻又要開始了另一階段的任務,清掃園區內所有的室內建物空間,不知在寂靜的古城堡中,曾經豪華的官邸中,她是如何獨自度過每一個夜晚?明早醒來,繁複、枯燥、費力的工作又得重複一次。 雖然已經升格當曾祖母的她,滿從未見過親人、子孫前來探視。獨居的她,自食其力有尊嚴的生活著,我心中揣測著:是子孫不肖?抑或是她不想麻煩家人?還是?我無從得知,也不想深究,只想盡一份心,鼓勵、關懷她,給老人家一絲溫暖。阿滿姨從不怨天尤人,任勞任怨的工作著,每每看她在陡峭的斜坡上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耙著落葉、撿拾枯枝,我常常替她捏一把冷汗,尤其在下雨過後,濕滑的坡地更是驚險,我總是默默的為她祈福!當一袋一袋的垃圾往山下運送,陡斜的下坡路擋不住承載重物的拖車,迅速的往下坡路滑落,阿滿姨要使盡所有的力氣,用整個身體去擋住重力加速度的推車,每次在千鈞一髮時刻她都能煞住車,將垃圾運抵目的地,望著她面容、脖子、手臂暴露的青筋,可見她是多麼的吃力,因為她的年紀真的已經不容許承擔這份工作,但是生活面的殘酷和無情,讓她勉強支撐著! 三個月前,阿滿姨因為年紀關係無奈的離開園區,雖然她失了業,我的心是竊喜的,高興她終於可以脫離辛苦的日子,我不必每日提心吊膽她工作的平安與否?接下來的日子,園區來來又去去好多清潔工人,總是做不長久,近日阿滿姨又回來了,她更顯蒼老,瘦弱的身軀是更加清瘦,皺紋滿佈的臉龐更加蠟黃,笑容不見了,話語也少了,只是默默的穿梭在園區,重複再重複所有的清潔工作。 我的憂慮加重了,父母不在身邊的我,多麼渴望親人的呵護和疼愛,此刻「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話語迴盪在心中,但願阿滿姨的親人有能力,也願意即時付出孝心,讓一位年邁的長輩感受到人間的溫暖和愛,不要在來不及之後方才後悔,我親愛的阿滿姨,希望您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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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記事》後記
《島嶼記事》是我的第四本書。 在短短的一年裡,能完成這本十餘萬言的雜記,又能集結成書,喜悅的心情是筆墨難以形容的。然而,我的內心卻有一絲兒落寞,自從母親離我遠去後,思母的痛楚一直盤纏在我心靈的最深處,與外界隔絕的日子裡,讓我度過一段悲愴苦澀的歲月。 在這個小小的島嶼生活了四十餘年,除了短暫的時光外,一直未曾離開過這塊生我育我的土地,當青春時期與文學結了緣,我便試著以笨拙之筆來記錄週遭的一切,寫實更是我的夢想和堅持。或許是自身個性的使然,在現實生活中,我不懂得阿諛和奉承;在作品裡,就事論事不容是非顛倒,也因此得罪人而不自知。甚至作品在報上刊載後,竟有不肖之徒口出穢言登門來興師問罪,企圖綁架手中的這支筆。可是他們錯估了形勢,雖然我是一個弱女子,但絕不向惡勢力低頭,冀望他們好自為之,別忘了我們是一個法治國家,由不得任何人囂張跋扈、擅作威福! 島嶼記事,同樣也是我心靈的獨白。未來的歲月,無論歷經多少風霜或雨雪,我思我寫,是與非、優與劣,不矯揉造作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感謝提供我發表園地的《浯江副刊》和《金門文藝》。 感謝文壇前輩及讀者們的鼓勵和指正,有你們,我才有寫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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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越文學的另一座高峰─試論寒玉的《島嶼記事》
《島嶼記事》是寒玉小姐的第四本書、第三本散文集。然而這本書則與先前出版的《心情點播站》、《女人話題》與《輾過歲月的痕跡》有所差別。蓋因前述三書均為新舊作品融合編輯而成,前後時間相距近二十年,新作的比例僅佔了三分之一。而《島嶼記事》卻是近一年多來的作品,從二○○八年二月〈陽光下的生命〉到二○○九年三月〈窗外人物速寫〉。以一個早年失學、婚後以相夫教子為重的家庭主婦而言,在短短的年餘,竟能書寫出十九篇、總字數高達十餘萬言的散文作品,不僅讓人刮目相看,更令人佩服她那份苦學的創作精神,以及對文學的熱愛和堅持。 從寒玉停筆十年後重新復出的創作過程中,我們可以發覺到她書寫的風格,已隨著年齡的增長與思想的成熟,擺脫掉少女時期不實際的虛幻和夢想,極其自然地進入到「寫實」的境界裡。在《島嶼記事》十九篇作品中,幾乎都與這塊土地有密切的關聯。即使金門只是一個蕞爾小島,但卻有其獨特的歷史文化和民情風俗,倘若沒有細心的觀察和綿密的思維,是難以把它描述得那麼生動感人的,由此可見作者所花費的苦心,絕非是庸俗的三言兩語可道盡。但是,為了忠於寫實,為了不違背自己的良知,當她把某些事實的真相透過文字呈現出來時,卻也經常為自己增添不少麻煩。因為置身在這個虛偽而不實的社會,少數缺乏人文素養與公德心的島民,他們要的是「褒」而非「貶」,一旦其醜陋的一面被揭露,勢必會老羞成怒,繼而引起他們的不快和憤激。儘管作者沒有指名道姓,但某些心裡有鬼的人,還是會心虛地去對號入座,而後再以惡言惡語或更激烈的言詞來羞辱她。對於那些措辭不當卻又失格失調的語言暴力,理應可以訴諸法律給他們一點顏色,別以為女性作家好欺。然而從側面上瞭解,作者還是展現其寬宏大量的胸襟,選擇原諒和包容,不與他們計較。而人的容忍度卻是有限的,但願那些走遍東西南北、輾轉落腳在這個島嶼的人士,多一點省思和覺悟,剷除那道不合時宜的族群藩籬,對這塊土地和祂的子民多一些關愛,共同營造一個祥和富康的社會,方能得到島民的尊崇。 綜觀書中的十九篇作品,作者雖然是依發表的先後來編排,但似乎可以把它歸類成三輯。輯一為:〈陽光下的生命〉、〈路邊小故事〉、〈三月抒懷〉、〈島嶼記事〉、〈浯鄉見聞錄〉、〈浯島撿拾〉、〈門外世界〉、〈見聞〉、與〈窗外人物速寫〉等九篇,總共分成九十九個小單元。而這些篇章,可說都是作者親身的觀察和體會,復透過文學之筆把它一點一滴、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的。作者慎密的觀察、敏銳的思維,讓我們清楚地看到一個寫實作家心思細膩的一面。因限於篇幅不能一一加以剖析,請容我依序試舉兩例: 在〈陽光下的生命〉裡,她關懷的是一群患有憂鬱症的鄉親。不錯,社會是現實的,有身分、有地位的人自有其逢迎拍馬者,而他們是人,同樣地需要關懷、需要愛,但佇立在陰暗角落的那些孤單身影,又有多少人會去關懷他們、理會他們呢?因此,她們必須珍惜生命,必須自食其力始能活得有尊嚴,然後迎接光輝燦爛的明天。 〈路邊小故事〉是由三十則日常瑣事書寫而成,內容有啟發性亦有趣味性,有親情亦有友情,雖然每則只短短的幾百字,但卻言之有物,讓人讀後不會有不知所云的空洞感,頗有方塊文章的架勢。而文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或許是第五則的「手相」,作者是偶然間看到平面媒體:「測字神準免付錢,看手相只要兩百元」的專訪報導,而興起了去看手相的念頭。現在我們且看作者是如何讓「算命仙」看手相的: 大師要我伸出手,左看看、右瞧瞧,手心、手背,一遍遍。右手看完換左手、左手看完換右手。放大鏡,仔細瞧,感情、生命、事業,講了老半天,不知所云?是我聽不懂,還是命理太深奧? 當作者的手被算命仙摸了半小時還不放時,為了要試探算命仙的「道行」,於是她靈機一動,竟鼓勵陪她前往的先生請他測字,反正測字不用錢,但算命仙卻堅持要幫他看手相。原以為先生的手也會被摸半小時,豈料兩三分鐘就解決了。當她把這件趣事說給一位男性友人聽時,友人曾開玩笑地要倒貼她兩百塊幫她看手相,作者始恍然大悟,原來她這個長歲數沒長智慧的大白痴,花錢請人吃豆腐而不自知!雖然這位從教職退休的算命仙已作古,作者把這段趣事訴諸於文字並非無的放矢或刻意地醜化,似乎有意警告世人要打破「窮算命,富燒香」的迷思。 輯二為:〈母親〉、〈烈嶼姑〉、〈婆與媳〉、〈拜拜〉與〈人生如戲〉等五篇。而在這五篇作品裡,作者幾乎把島上的婚嫁禮俗、殯葬禮儀和民間慶典,都融入文中的情節,試圖為後輩子孫做傳承。從廟內供奉的「聖侯恩主公」、「留府千歲」、「關聖帝君」、「天上聖母」到做醮時的「起鼓」、「法奏」、「請神」、獻敬;從孩子「度晬」(週歲)的「抓周」(試兒)到訂婚時的「芋子芋孫」、「韭菜頭」、「犁頭銼」;從小殮時的請井神:「井神、井神,今仔日是阮阿嬤歸天之辰,請汝賜水予伊浴身」到出殯時的「大鑼」、「托燈」、「銘旌」等等,都為讀者做最詳細的解說。倘若對浯鄉之民間慶典與民情風俗沒有深入瞭解的話,勢必難以做如此完美的詮釋,作者之用心可見一斑。 值得一提的是〈烈嶼姑〉這篇作品,其他情節我們姑且不論,就讓讀者來欣賞烈嶼姑如何幫阿嬤梳頭髮的那一幕情景: 烈嶼姑輕輕地把阿嬤扶起,讓她靠在老式「眠床」的遮風板上,輕巧地取下她髮髻上的「珠針」、「銀簪」和「金釵」解開「網袋仔」和「瓣索」的線縷,再把綰成髻的長髮鬆開,然後用半圓型的黑色「頭梳」,輕輕地一下下,把阿嬤散發著「地仔油」味的髮絲往後梳。不一會就把阿嬤散亂的髮絲梳齊了,然而黑色的頭梳卻纏著不少阿嬤脫落的華髮,果真歲月不饒人啊!烈嶼姑的內心,感到一絲兒悽涼又不捨的況味。 梳好阿嬤的頭髮後,烈嶼姑用那條毛線編成的「瓣索」,緊緊地紮著阿嬤腦勺的髮絲,又把髮尾綰成髻,套上「網袋仔」綁緊線縷,然後插上「珠針」、「銀簪」和「金釵」,把阿嬤那份高雅端莊又慈祥的氣質呈現出來,讓阿嬤不適的身體,彷彿在驟然間復元了。 年輕一輩的朋友對這幕情景或許較陌生,因為他們的阿嬤可能都是上美容院燙頭髮、噴髮麗香的,體會不出爾時老阿嬤髮髻上「地仔油」的芬芳。然而若依作者的年齡而言,即使沒有親手為阿嬤梳過頭,親眼目睹或從老阿嬤口中得知的機緣並非沒有,要不,豈能把阿嬤梳頭的情態描述得那麼生動感人。尤其是阿嬤髮髻上那些「珠針」、「銀簪」、「金釵」、「瓣索」和「網袋仔」,如果缺少這方面的知識,是難以下筆的。一個寫實作家的可愛處,正因為她懂得去觀察、去領會、去深思,而後以流暢的筆觸,才能把未曾歷經過的情景,書寫得那麼真、那麼實,繼而地引起讀者的共鳴。這篇作品能得到「浯島文學獎」評審們的青睞,並非僥倖。筆者曾蒙受當屆複審委員的推派,為該文寫了一段評語:「金門雖然是一個蕞爾小島,但有其獨特的歷史文化與民情風俗。作者透過烈嶼姑這個角色,來詮釋逐漸式微的島嶼文化。無論題材的選擇或題旨的呈現都頗具匠心,亦同時融合著濃厚的鄉土色彩。即便該文取材自週遭的人、事、物,人物故事略顯平凡,但平凡人物的行為與思想,卻映現出許多偉大的情操。除了對人性有深刻地探討外,人物刻劃亦相當地細膩生動。尤其是烈嶼姑為阿嬤梳頭以及阿嬤往生時入殮、出殯等情景,寫來更是傳神逼真。該文故事完整、細膩溫婉,段落分明、結構嚴謹,閩南語用字正確、用法精準,是一篇可讀性甚高的作品。」 輯三為:〈鼠來也〉、〈期望社區更美好〉、〈徘徊花叢間〉、〈黑夜過後〉、〈君在何方〉等五篇作品。當我們讀到「新春第一砲,老鼠來報到!」短短的幾個字時,從腦中掠過的不僅僅是鼠年的來到,彷彿也見到一隻噁心的小老鼠佇立在我們跟前,因此,作者欲表達的時間和意象,就活生生地呈現在我們的眼簾。年輕時不覺得老鼠可怕的作者,曾經有來一隻抓一隻,來兩隻抓一雙的記錄,想不到有點「年歲」的此時,竟怕起老鼠來。而在鼠輩橫行的當下,卻也發覺到「睡到老公身邊較溫暖」與「一個家不能沒有男人」的真理。整篇作品寫來輕鬆活潑,並回顧到軍管時期賣「老鼠尾」與「麻雀腳」的趣事,讓我們有置身在那個年代之感。 整體說來,《島嶼記事》雖不是寒玉小姐的代表作,但卻是她心血的結晶。即便各家對文學有不同的詮釋和認定,然而,無論是生活週遭的日常瑣事,或是親身經歷和體驗,只要能透過文字書寫成章,再經過報刊主編審閱予以刊載,我們便沒有否定的理由。君不見,在這個高學歷掛帥的社會,眼高手低的「膨風水雞」一大堆,因此,我始終認為:無論是任何一種文類,能把它一字不漏地書寫出來便是可貴的,復經時光的考驗,自然就有它存在的價值。倘若一味地自吹自擂、胡亂批評,自己又寫不出來,那又有什麼意義可言?這是某些「現代人」必須深思的。 最後請容我引用魏怡先生在〈散文魅力的探尋〉裡的一段話,做為對一個在文學園地裡踽踽獨行的寫實作家的祝福: 不論從散文漫長的發展過程來考察,還是從散文這種文體的美學屬性來考察,我以為,散文與詩、小說、戲劇相比,是最切近現實生活的一種文體。寫真人其事,不仰仗虛構,這是散文這一文體的突出特徵和魅力所在,也是區別於其他文學體裁的一個顯著標誌。作為一篇優秀的散文,其結構可以鬆散而不講究,文辭也可以隨便不典雅,但內容卻必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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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2. 繼花生學長後,這一路上我暗戀的人算算不下十五個,直到我二十七歲時才終於談了一次真正的戀愛。 說來不可思議,我和前男友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過程像極了偶像劇的情節。那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午後,我從台南坐火車返回台北的路上……。 我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睡了很久,醒來後邊喝飲料邊發呆,這時,有個長相普通穿著卻極具品味的年輕男孩朝我座位走近,他抬頭對照了票號後用餘光看了我一眼,斯文地拍拍椅子後坐了下來,隨後他拿出一本「商業周刊」悠哉地看著。 坦白講,沿路來來往往的旅客這麼多,對鄰座的人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我原本跟他沒什麼關聯,就像上一個坐在我旁邊發出陣陣鼾聲的中年男子,在該上車的時候上車該下車的時候下車,誰也不記得誰。偏偏我和他相遇的這一刻開始,兩人就像被一條隱形的紅線穿綁在一塊兒,誰也逃不掉。 火車行經嘉義時,不明其因,我突然感到胃部一陣翻攪,頭也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陷入極不舒服的狀態,我試著變換幾個姿勢,噁心的程度卻愈加劇烈,我按住胸口低下頭打算離開座位,就在這個時候,胃裡的食物像瀑布似地狂瀉出來,擋都擋不住。我眼睜睜看著那些食物連同我的唾液嘩啦啦地落到男孩的大腿上,他驚慌失措跳了起來連叫了幾聲喂,喂,喂,小姐,妳怎麼了?我退了兩步抹掉嘴角的口水傻傻看著他。「小姐,妳還好吧?」他接續問,我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留意到他的褲子早已濕成一片,上頭還殘留著我未嚼碎的蝦捲。 提高右腳褲管阻止嘔吐物滲透腿上的他,臉上始終掛著錯愕的表情,時間彷彿將我們凍結住了。我愣愣看了他幾秒鐘,回過神來才跟他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先不要動。」說完立刻鬆開脖子上的圍巾替他擦掉穢物。為了化解我的尷尬,他的表情漸漸轉為友善,接著用揶揄的語氣問:「妳吃這麼好啊?」這一說,使我更難堪了,我羞愧地把頭壓得低低的,藉故轉身去廁所把圍巾洗乾淨,返回座位後,又再度幫他擦拭了一遍,嘴裡還一直不停跟他道歉,只差兩隻腳沒跪在地板上。 花了很久的時間,終於把場面收拾乾淨,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他詼諧幽默的言語沖淡我的羞澀與歉疚,我們相談甚歡,一路上什麼都聊,就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我知道他叫沈 X譯,小我一歲,家裡從事食品業,替他父親來台北出席一場很重要的會議。 出了車站,他一開口便問:「台北哪裡有Calvin Klein的專賣店?」「我不清楚,你問這個幹麻?」「妳不是說要賠我一件褲子嗎?總不能明天叫我穿這樣去開會吧?」「是沒錯,但我沒答應你指定牌子。」「我習慣穿他們家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清楚耶。」為了看緊錢包,我考慮了很久後才說:「不然,你跟我回家一趟,我幫你把褲子洗乾淨。」「那我穿什麼?」「我可以先借你一條運動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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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幸福綠光
「停車,快停車!」 午夜時分,疾駛於以楓葉為標幟的一號國道上,也許是加拿大人習慣將寂靜還給深夜,一路空盪盪的,除了急著趕路的我們,便只有遠處更深的黑影裡穀倉上的照明燈有一搭沒一搭、明明滅滅地督促我們快點回家。 車程長、沿途景致單調、加上生理時鐘作祟,除了駕駛座上苦撐著眼皮、雙手緊握方向盤的揚恩,其他人早已神志模糊、精神渙散,只能偶爾言不由衷的和辛苦的司機說上兩句,防止他堅強的意識也讓周公擊垮,經我這麼一喊,每個人都顫了一下,睡眼惺忪地尋找聲音的源頭。揚恩回過頭,疑惑的看著我。 「麻煩你停一下車。」我的回答裡有著不容妥協的堅定。 車一停妥,我便顧不得外頭的低溫,抓起外套開門,走到馬路邊,呆呆地望著遠方,在那裡,有種異樣的氣氛和光影在漫延。其他人讓我這麼一亂,嘴裡嘟噥了幾句,也莫名其妙的下了車。 遠處,暗夜的天際起了騷動,先是如旭日東昇前的朝霞,隱隱的、不明顯的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像個逐漸甦醒的巨人,那微弱光幕的飽合度一層層往上遞增、亮度則以等比級數無限提升,一時間,深深淺淺的綠照亮了蒼穹;這巨人還不滿足,他邁開步伐,讓這奇異的光以飛快的速度像潮水般湧來,待你回過神來,一條條帶狀的光束已在你的頭頂旋繞,忽左忽右、忽明忽暗;接著,巨人跳起了舞來!綠色的彩帶在他的揮動下搖曳著、款擺著,像火焰般燃燒、燃燒,然後漸漸消逝,再冷不防從天邊竄出一道更美的絢麗;彷彿五線譜上自由跳躍的音符,圓滑的長音尚未結束,一個活潑的短音猛然蹦出,華麗而令人屏息。「是極光耶!」過了許久,才有人自這如夢似幻的場景裡抽離,低低地發出一聲驚嘆;也許因為過於美麗,所以無法憑藉言語描述,只能以眼睛當鏡頭、以心為底片,將這不可思議刻在最美好的記憶裡。面對大自然,「謙卑」是人類唯一的道路,任何的形容只會顯得粗鄙和不自量力。默默地,揚恩用他的大外套從後頭圈住我,暖和的熱氣隨著每一吋皮膚的呼吸傳到身體的各個角落,腳不抖了、牙齒不顫了,回過頭,只見他眼底滿滿的激情和感動。在極光的包圍外,我的幸福,就在那暖暖的大衣外套裡。 根據科學家的解釋,極光的形成是因為太陽表面爆炸時釋放出大量的太陽粒子,太陽粒子以每秒數千英哩的速度穿過太空,如果這種粒子雲接近地球磁場,地球就會抓住他們並將之推向地球磁場的南極與北極,於是太陽粒子與地球大氣層中的氣體分子發生碰撞,形成了耀眼的極光。宇宙物質的相互碰撞成就了絕美的極地風光,人和自然間巨大的心靈撞擊,則完成了一種無聲的溝通:只有懷抱敬畏和感恩,認真對待生命的人,才能真正品嘗領會大自然豐碩。 古代的愛斯基摩人相信,北極光是天堂裡的老靈魂燃起的火把,為新來的夥伴照亮前方的路;我相信,極光是大地之母在北國的天空寫成的一首詩,美得沒法子朗讀,只能敞開心,張開所有的感官細細品嘗、咀嚼回味;夜的酷寒深沈或許讓人膽怯、甚至感到不適,卻讓這場流動的饗宴顯得更有價值、更偉大、更神聖。 在你身邊,是不是也有一道道幸福綠光呢?只要相信,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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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潮間帶的呼吸
1.藏身潮間帶的驚喜 寄身成為潮間帶的一份子,需要一點時間的等待。等待其他成員接受你的步伐。不下一刻鐘的時間,曲身不動的我,像是架好照相機的腳架,盯著眼前的招潮蟹探出沙穴。揮舞大腳的招潮蟹,使出看家本領,嚇唬欲上前討教的挑戰者,還好在幾步遠外的我,甘願在他的領土上,只動大眼,做個觀察者,觀望蟹兵諸將們,各自較勁的赤壁之戰泥場版。先是大腳招潮蟹的隔空亮武器,左右來回橫行在洞口,像是劃出領土範圍。正面迎擊的是悅目大眼蟹,帶毛又有勁的腳,看起來也絲毫不遜色,而準備大舉進攻,來個背面突襲的是,一群蠢蠢欲動的寄居蟹。幾哩外的大海,也阻止不了,眼前的三方氣勢。 潮間帶上,堆沙球挖假洞,是小蟹們辛勤工作的象徵,以待明日再次的退潮。而不時上演的武打動作片,多是誤闖領地的你推我夾秀。 2.遇見磯鷸 潮間帶的腳印,再多一點等待,就可能有隻在潮間帶上覓食的磯鷸,低頭經過身旁,或發現你後,急飛遠處的倩影。有次,磯鷸低頭覓食幾秒,又急行幾步,繼續覓食,又急飛,忽停在沙灘上,向著他飛去方向的我,調整角度,望著他灰黑的小背影。聽,唱著急促快節拍的高音調傳出,接著是一串不連續的中板調,回應著。原來,更遠的沙灘上,還有另一隻磯鷸,慢半拍的呼應呢!從潮間帶飛來的磯鷸,是帶來警戒的訊息。 靜靜等待磯鷸的機遇,是種期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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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柴記
小時候我家後面是一座山,名叫龍潘山,人家說靠山吃山,一點也沒錯。烈嶼鄉林湖村的村民早期很多人利用山上的柴薪來燒熱水或蒸甜粿。但是村民並不是把樹砍下來直接當柴燒,而是利用樹的枯枝,因此本村也就有「撿柴」這個詞,「撿柴」可分為好柴與爛柴,爛柴彎下腰就有柴可撿,好柴都在樹上,「撿柴」只是工作的代名詞罷了。 從小我就常常跟外公去山上撿柴,推著手推車跟著鄰居小孩們上山撿柴,對這項工作至今仍深深著迷,至今仍懷念不已。 就前面所述,好柴都在樹上,因此要「撿柴」光靠雙手是不夠的;還必須具備幾項工具,一個是用竹竿作的子,可以勾樹上的枯木;另一項是柴刀,可以用來砍齊,以便於捆綁,也用來砍樹上子拉不斷的樹枝。有了這兩樣「寶」,就可以上山撿柴啦;另外還準備草繩,好綑綁樹枝。 假日時,我們都會上山撿柴,寒假期間,由於學校不上課,更是天天上山。要上山撿柴時,我們總是先想好要去哪一處撿柴,可以燒的木材種類繁多,如芒果樹、龍眼樹、木麻黃等…,而我們最常去的地方是一處木麻黃樹林,因為那裡枯枝多,木麻黃本身又適合當作燒柴的木料,而且那邊地勢較平坦,適合活動--我們除了撿柴之外,也會找時間玩捉迷藏或玩打木仗的遊戲。撿起來的柴火,細的就一把摺疊,並用草繩箍緊;如果粗一點的就要鋸成段;更粗的鋸成段後還要用斧頭剖開成好幾片。當枯枝因村民常常去撿拾而減少時,我們就會往更深一點的地方去撿更好的樹枝,更深的山路其實不好走,途中有許多懸崖等危險地形,但是,為了三餐,這條路還是得走下去。常常一上山不知時間,往往快天黑了也不自覺,大人們不放心,總是在山下喊我們的名字,叫我們回家吃晚餐。 對我來說,上山撿柴最大的樂趣除了能撿到一大捆用草繩包裹的枯木外,同時也享受那鄉間的悠遊與閒適;尤其金門的冬天,晴朗的日子裡,在山上眺望遠處的田野風光,曬著暖暖冬陽,聽著風聲鳥語,使我一上山便捨不得回來。也因為如此,我撿柴時的那時候,常常因為趕不上大家回家的路而挨罵。 撿柴雖然麻煩,但它卻是必備的材料,小時候瓦斯爐還沒普及之前,大灶和烘爐是炊事必備爐具,大灶用磚頭砌成,上置鍋鼎,以薪柴為燃料。但說起來,用柴燒熱水炒菜也有一些好處,首先是不用花錢;其次這些木灰還可以當肥料,冬天還可圍在灶腳的灶坑旁取暖,可說是好處多多。但也有一點壞處在於撿柴是一件危險性高的工作,而處理好的柴火堆在屋子前後也會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常會有不知名的昆蟲在柴堆裡出沒,而且也會趁隙溜到房子裡去。以前住家的樑上就常會發現不知名的蟲,甚至還曾經發生一早起床就看見一隻怪蟲捲曲在旁,嚇得我驚聲尖叫,魂飛魄散。 我上了初中之後,很多人家買了新的瓦斯爐,瓦斯日漸普及,村民們漸漸的不太去山上撿柴了,雖然家家戶戶都有了瓦斯爐,但我們家還是用薪材燒熱水洗澡,原因是用薪材燒熱水比較經濟實惠又不耗費大量瓦斯。 我上高中後,本村因年輕人紛紛到外面作事,每戶人口至少都少一半,煮熱水燒菜的量少,用的薪材也逐漸減少,加上本村很多人已經改用自動點火的瓦斯爐,山上的枯木已經很少人在撿了,走過山路,樹上的枯枝多不勝計,但不管瓦斯使用多麼方便,過年時,我們家跟很多村民仍然去山上撿枯枝用來做年糕。 說起過年做年糕可是一門學問了,首先得將米浸泡一段時間再磨漿,磨漿是一項偉大的工作,利用石磨,一勺一勺的舀,一圈一圈的繞,就會流出許多的漿水,磨好的米漿後,外婆會用石頭壓在封好的袋子上,讓水慢慢的滲出,形成要乾不乾的細粉,然後燒鍋開水,拌糖攪和,再倒進大鍋中的蒸籠裡,我蹲在灶旁盼呀盼、望呀望,就是希望小年糕能趕快出籠,灶坑裡的柴火越燒越旺,熱氣直冒著,當蒸好的時候,外婆小心翼翼的將鍋蓋掀起,一陣陣的香氣撲鼻而來,等待稍微冷卻的時候,我便迫不及待用湯匙舀起來往嘴裡送,我的嘴裡含著甜甜的年糕,享受著外婆帶來的好滋味,其甜而不膩的滋味,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吃,同時也希望能夠因為吃了外婆親手做的年糕而步步高升。 另外我們撿的柴還可以用來烤蕃薯,我家附近有一片空地,常常嘴饞想吃番薯的時候都會堆土窯烤番薯,首先在附近農地找尋土塊,找好的土塊,就會在下面挖一個洞,上面則堆成一個窯,這時用我們在山上撿來的枯枝來當燃燒的材料。將土塊用火燒至紅熱,再將番薯放入窯內。用泥土將土窯掩埋,經過數小時後,用木條挖出土塊,番薯就冒出來了,撥開番薯皮,原始而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吃下去時的愉悅是很難形容的。這樣的美味、這樣的滿足感讓我深深的認為跟外公去山上撿柴的代價是值得的。 而今,外婆年紀逐漸大了,沒辦法像往年一樣做年糕給我們吃,同時外公也不在世間,也沒辦法帶著我們去山上撿柴了,現在的瓦斯爐已完全取代過去的枯枝,成為家裡燒飯煮熱水的重要能源。過去的總總而今已不復存在,留下的是一個陳舊的灶腳和過去竹子作的子和砍柴用的柴刀靜靜的躺在地上,這些東西彷彿訴說著過去一連串美好而甜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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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級貧戶到貪污總統─哀十字架上的台灣
●黨外安在哉 那個肅殺的年代,你我都曾經歷 白色恐怖的氣息扼住你我的脖子 (金門更加上一副戰地政務腳鐐手銬) 彼時黨外的吶喊成為暗夜中的燭火 從鐘鼓樓千秋萬歲自由時代到美麗島蓬萊島八十年代 (你曾為美麗島案辯護,你曾為蓬萊島誹謗案坐牢) 從議會抗爭到街頭流血 (黨外骨血剛硬渾身是勁) 從黨外到民進黨成立到執政 於今,堪稱黨外血脈者唯施明德怪老頭而已矣 (唉,還好黃信介鄭南榕走得早啊) ●執政的滋味 你從官田走來 (三級貧戶娶了富家千金) 你把你婆娘的車禍包裝成政治迫害 (你領悟搞政治是生命最好的投資) 從律師立委市長到總統 你沿路收割黨外前輩的稻穗 你立委任上威風八面 (可記得質詢拉法葉案的嘴臉) 你市長任內意氣風發 (可記得逼迫錢穆遷出素書樓的蠻橫) 國民黨的無能加上兩顆子彈 八年矣,執政的滋味足爽也 ●你們一家都是賊 從你離開官田,官田只成了你取暖的地方 你和婆娘棄養老母 你出嫁的女兒潑婦罵公公 你結婚的兒子不事生產吃香喝辣 (你們家一張嘴就顛覆了台灣社會的樸實善良) 你怕被老共斬首,官邸的圍牆節節加高 你的後門卻鑽進國務機要費南港龍潭人事升遷機密外交二次金改一串串弊案 你的婆娘強取豪奪用珠寶鑽石豪宅囤積錢財 (一轉手把我們的錢從台灣洗到全世界) 八年,你去中國去蔣去專業 八年,你問佛問神問鬼問風水問塔羅牌 八年,你把蔣經國豐隆堅挺的寶島揮霍成陽痿早洩 阿扁,台灣沒有十字架 只有可憐的台灣被你釘上十字架 ●從三級貧戶到貪污總統記事 此詩非詩,因為全無詩味,只有哀傷憤怒和火藥味;此詩原擬參加「台灣十字架」徵文,因不齒且可笑而作罷,故投諸報端,為台灣竟然選出這般失德的總統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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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哎呀,丟死人了,講到初戀,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回味起來,初戀如同沾著細白砂糖的檸檬片,咬一口,甜,再咬一口,酸,整片吃進嘴裡則是酸中帶甜。 我暗戀花生學長兩年,始終不敢對他表白,那也無關緊要,因為我覺得「暗戀」是所有愛情形式裡最美自主權也最大的一種。沒跟他表露心機,他就無法了解我對他的愛慕是多麼的波濤洶湧。不讓他了解波濤洶湧的愛慕就算了,我還裝做樂於分享他和情人的一切,故做大方幫他出主意。天可憐見,我心在滴血。 直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花生學長在畢業典禮那天送我的那份禮物,唯一的一份禮物。那是一張用紅色粉彩紙剪成心形狀貼上一枚一元硬幣,再用毛筆寫上「一元復始」的卡片和一張他在太武山「毋忘在莒」前站得直挺挺的相片。收到這份禮物時,我的耳朵開始發燙,心跳開始加速,整個人快暈過去了,真是太有創意了,太有才華了。後來,我把這張卡片裱框擺在書桌上,把護貝的照片藏在書包裡,每天都要看幾眼才睡得著,有時還會偷吻幾下,當時,這份禮物的價值遠遠抵過一枚蒂芬妮鑽戒。 很不幸地,有一回我媽媽偷翻我的書包發現了這張照片,她瞪大眼珠子問我:「這隻猴子是誰?」老天,他竟然說他是猴子。「我撿到的,明天要拿去學校還人家,」未等我將話說完,她把照片翻到背後,我心想,完了,因為後頭寫著:「美女學妹,臨行匆匆,思念濃濃。」的字句,她看了我一眼,表情像抓到證據般得意地問道:「妳給我說,這個人是不是妳男朋友?」我忘了我是怎麼回答的,只記得我好像又撒了一個謊激怒了她,她把白天照顧我爸爸的情緒轉到我頭上,藉故拿起棍子又胡亂打了我幾下。 我媽媽動不動就愛打我,所以我的十七歲一點也不寂寞,熱鬧的很,鞭子劈哩啪啦打在我身上,就像大年初一的鞭炮劈哩啪啦宣告歡天喜地的節慶。 一直到我上高三花生學長考上大學後,我們就不再聯絡,長達三年的暗戀也宣告結束了。巧的是,去年我返鄉,在慈湖岸邊發現他的蹤影,我坐在車內隔著透明玻璃靜靜凝視著他,十多年不見,再次重逢,他變得又黑又胖,髮際線也分錯邊,分到頭頂上去了,看著被歲月改變儀態的他,我猛然才發現原來青春是那麼的短暫。 當時我沒有勇氣打開車門去跟他問聲好,我只淡淡跟洪小茹說:「前面那個人是我高中暗戀三年的學長,妳看他像不像木村拓哉?」她望了幾眼,用不屑的口吻道:「妳當時是不是摔壞腦子了?木村拓哉我還木村倒頭栽咧。」說完,未經我同意便把車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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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小窩--鳥巢的故事
2006年春天,鳥友李溫林帶著我去中山林行政中心,屋後一棵樹上,讓我第一次看見小鳥做的鳥巢,就像一個小小的口袋,輕輕的掛在枝葉間,不仔細觀看是不容易被發現的。接著,田野調查經驗豐富的溫林,再次帶著我在行政中心的正門入口的福木樹間觀看一個白頭翁的巢,那是有一隻母鳥正在孵蛋,我們輕輕靜靜的觀察,以防干擾到母鳥的孵育。 2006年,七月,副座眼尖的發現行政中心前,那一株刺桐樹上,居然有一個鳥巢,於是找來溫林問問是什麼鳥的巢,原來竟是白頭翁的巢,而且已經有兩個蛋,於是經過評估,我們決定架設監視器,觀察牠的孵育過程,起初我們透過監視畫面,清晰的看見簡單的幾根枯枝,編織成一個透空的鳥巢,結果因為我們驚動了母鳥,牠竟棄巢不來,這個失敗的經驗,讓我們對於監測更為小心。 古寧頭戰史館的同事來電,說附近有鳥築巢,於是我們前往觀察,原來是在兩旁的榕樹上有數個綠繡眼的鳥巢,纖小的綠繡眼,銜來築巢的也是細柔的芒花或芒草莖,但質地緊密而安全,真是讓人佩服母鳥的智慧與濃厚的愛心。 七月底,先生有一天下班接我回家,帶我到瓊林山上的田,在一棵楊桃樹上,他驚喜的與我分享,有一個鳥寶寶溫暖的在窩,破殼而出的雛鳥,應有兩三天了,因為一個小小的巢,捲曲的擠著四隻小寶寶,豐滿的絨毛,讓人眼光捨不得離開,於是我還帶來課長及溫林進行評估,是否要架設監視器記錄雛鳥的成長過程?結果請教生態專家梁皆得先生,他聆聽我的敘述後,判斷這窩雛鳥應是白頭翁,牠是屬於早熟的鳥,一周至10天就會離巢,所以時間上可能已經太晚,果然數天幾隻小鳥羽翼豐滿,展翅飛向藍空,展開牠們生命的旅程。 2007年,春天,溫林帶我去中山林的福利社,那些魚形的滴水,有鵲鴝銜草在築巢,於是找來副座進行評估,副座覺得春天雨水豐沛,這樣的巢必然會受雨水沖垮,因此認為可能不宜,果然數天後,金門的春天,春雨綿綿下著,鵲鴝的巢自然不保。 2006年,夏天,有一天溫林帶著我到南山田野,在草叢中踏勘,他帶我去觀察環頸雉的巢,原來牠把巢就簡單的築在草地上,溫林每天都遠遠的觀察,他告訴我牠已生了10個蛋,果然數一數有十個蛋,我們趁著母鳥外出覓食,謹慎、小心的觀察,我記得聽台大袁孝維教授演講,她說鳥如把巢築在高高的樹上,那牠的蛋就只下一個或兩個,因為比較沒有天敵,但如像環頸雉這樣把巢就築在草叢裡,牠就會多下個蛋,因為天敵多,只有以量取勝,這樣才能傳衍繁殖,動物這種生生不息的繁衍機制,正是地球的生命蓬勃多樣的關鍵。 2007年,夏天,在蒲葵樹上,看見白頭翁母鳥殷勤的蹲在鳥巢孵蛋,我遠遠的觀察,以防干擾到牠的孵育。 溫林還帶我到南山的池塘觀察,有一窩紅冠水雞的蛋,母鳥把巢築在水面上的枯枝上,再到安岐附近的池塘觀察,這裡也有一窩紅冠水雞的蛋,那天適逢鳥媽媽離巢找食物,我們於是遠遠的有機會拍照,隔幾天再去觀察,已經有三隻雛鳥可以離巢,在水面上學游泳了,巢邊有一隻雛鳥正在試水溫,看似很開心,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巢裡還有兩隻雛鳥在鳥媽媽的保護下,用新奇的眼光張望著。溫林南山的家附近他發現一棵龍眼樹上,有一窩綠繡眼的蛋,鳥媽媽正在努力的孵育。 八月聖帕颱風過後,我在中山林值班,草地上撿到被風吹落的鳥巢,裡面還有沒有孵化的蛋,給溫林看過,他細心的解說其巢材,有尼龍線,我心想那麼韌的尼龍線,牠是如何咬斷的?溫林覺得尼龍線,長期在陽光曝曬下已經脆化,所以鳥兒可以銜來,做為內層的巢材,以保護鳥蛋的安全,孵化後雛鳥可以舒服的成長,撿來的鳥巢,還有沒有孵化的鳥蛋,沒有孵化的鳥蛋,有些可能是受到昆蟲的侵襲。 2008年春天,大嫂觀察瓊林住家附近的檸檬桉,她告訴我喜鵲在築巢了,在舊有的巢築上新的一層,果然我仔細觀看舊巢,真的多了一層樓似的,春天,在野外遇到從空中飛過的喜鵲,大家仔細一些觀察,會看見牠的嘴常叼著長長的枯枝,是為了築巢,準備養育小寶寶的。 最近我仔細觀察瓊林家門口的小葉欖仁樹,因為冬天葉落,光禿禿的枝椏,有些蒼茫的落寞感,誰知當我的目光多在枝椏停留時,居然發現一個比手掌彎成的口袋還要小,有些像我在野外觀察時,見過的綠繡眼的鳥巢,原來鳥媽媽都是這般藝高膽大,當小葉欖仁樹枝葉繁茂時,正是綠繡眼繁殖的季節,因此是牠們最好的築巢地點,都不容易發現牠們,真是慧心獨具!溫林觀察過伯玉路上的小葉欖仁樹,說是斑鳩和斑文鳥喜歡在這裡築巢,最近我上班時,先生開車,我就請他速度放慢,然後仔細在小葉欖仁樹上蒐尋,果常有所獲,會有舊巢在樹葉落盡的枯枝上顯露,但幸運的是牠已成功的將寶寶孵育,並且展開新生活,成為空中最佳飛行員。 與大家分享大自然豐富而多樣的生態,是希望大家在多了解金門這一塊土地之後,會更珍惜與愛護,並且共同來保育生物多樣性的物種與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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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翰墨‧展童顏
先用數位相機記錄下學生平日書法課的情景,佈置在展場的一個角落。在紙的空白處,我用簽字筆寫著:「孩子啊!你們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一定要記得在生活周遭裏去抓住一些可貴的事物來豐富自己的生命,書法便是這可貴的事物之一。」另一則又寫著:「三十多年來,洪老師不曾忘懷過書法,自然也不會放棄想寫毛筆字的孩子。」當然我還寫了其他的想法,讀來讀去總有那麼一點「一廂情願」的味兒,無怪乎女兒要說我太唐吉柯德了一些。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個打死不退的理想主義,讓我多年來,毫不倦怠的重複這件事,幸賴上天疼惜,我終於能在與我親近的孩子身上,辨識出一些美麗的花朵,也聞到陣陣的幽香。 今年元旦,我又在傅錫琪紀念館,替在該館學習書法的小朋友,辦了「第二屆兒童書法展」。當近百張裝裱過的書法一字排開,隱隱間已透露出那麼一點「壯觀」的態勢,加上投射燈的襯托,更憑添幾分高雅。因為這種用成人規格來辦孩子的書法展,在地區還真是絕無僅有呢!無怪乎孩子在面對這樣的場景時,都七嘴八舌的問我:「老師,我們那樣『爛』的字,被這麼『蓋高尚』的展出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淡然一笑:「字無所謂爛與不爛,只要寫得率真就是好字,何況你們的字寫得很用心,可愛極了。」孩子聽過之後,也只是半信半疑,但我確知他們的表現已超出我原先的預期。 長期以來,我帶領著地區的孩子臨習初唐大書法家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法帖,他那嚴整端莊,毫不苟且的風格,常是初學者磨練基礎的好範本。照理說,學這一體的人基本上也要寫得英俊挺拔才是,但數天來無數次凝視著牆上的書作,除了幾位勤習有年的大孩子之外,能達到這樣的要求其實是不多的,「入帖難」真是一點都不誇張的。但欣慰的是孩子使用「方筆」的能力已不成問題,比較困難的是如何在方整的九宮格裏把字寫得平,寫得正,這點對孩子和我來說都是大考驗。尤其是歐字的體勢,「鬆」與「緊」的關係特別生動靈活。若掌握不好,便會失之平板,這點對成人學習者來說尚且不易,更何況是稚齡的孩童? 若以拋開入帖與否的這個思維來欣賞孩子的作品,那可是萬花競秀,別有風采呢!只要看那些九或十歲的孩子,一往無前的揮筆直書,那種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概,真是叫人瞋目結舌,大開眼界的。再稍大一些的孩子,開始為法所縛,卻也能半生不熟的有所領略,只是「知易行難」啊!老師說的他們都能點頭,但做起來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不過就在這種跌跌撞撞的字跡裏,讓人見識到孩子的掙扎與努力,有那麼一點點帖意卻又相當地保留那純真的性情。國中的孩子筆法字形已略顯成熟,也能充分將平日臨池的心得,活用、轉換到四尺對開的宣紙上,故大多能寫得方正嚴謹,小大合宜,較之成人是不遑多讓的,對於這樣的孩子,我衷心期待他們能夠在書法上更持之以恆,把它變成生活中的一個課題,一種寄託,讓書法在未來的生命裏去散發著光與熱。 另外我也在會場裏設計了一個「交流道」來代替簽名簿,所謂的交流道只不過是準備了一本筆記簿來讓觀眾寫寫觀後感,表達對書法展的看法,學生寫得踴躍,家長也十分捧場。學生感謝的話語數十條,我都銘記心中,做為繼續前進的一股力量。這裡特別舉出洪千淳同學的話,或許能代表大家的心聲,她寫著:「再忙也要來寫張書法,小時候媽媽拖我來書法班,每次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後來漸漸寫出興趣,來這裡是充滿著興奮和喜悅的心情。…..」千淳現讀國三,功課忙得很呢!還能撥空前來,真是不容易。現在的孩子最喜歡的事大概是玩電動了,若不是家長的堅持,孩子大概是不會想來這裡親近翰墨的,可就因為這樣的一個半推半就,牽扯拉鋸,才讓孩子的書法本事給淬礪出來了。 家長的留言也不少,洪榕晟的爸爸松柏先生,對我這些年在書法教育的努力表示肯定,並希望來日能更結實纍纍。旻鴻的爸爸重視書法與心性的關係,特別以「毛筆教學」起頭,送我一首七言詩:「毛畫點字練心性,筆出看字點性靈;教人學字看人性,學海文字了智性。」頗有禪意的內涵,值得思索玩味。奎鋒的爸爸呂世國先生感性的寫著:「無數個寒暑假日犧牲,油錢的耗資開銷。但一切的一切都值得,因為書法讓三個孩子的心更『靜』了,學習任何事情更『專心』了,在此……。」呂先生家住金湖,每回看到他們夫婦風雨無阻的接送子女,那份無條件的付出,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當然還有一些家長,直接用口頭表達他們的想法。葉政佑的媽媽年輕時也曾跟我學習過,寫了一手工整的好字,現在她的孩子又步入她的後塵,她希望我這份傳承書法的工作不會停歇,畢竟地區這種讓孩子寫毛筆字的機會已不多了。許芳瑀的媽媽一直說書法展很棒很棒,認為以如此輕鬆又莊嚴的方式來重視孩子,孩子就會更懂得看重自己,並希望一屆一屆的辦下去,家長們會支持到底的。我也在同她們的互動中,提議一定要在自家懸掛子女的佳作,這不只美化了家庭,也肯定了孩子的表現,三不五時還可以向親友「炫耀」呢!一舉數得,何樂不為?芳瑀的媽媽急忙回道:「有,去年的早就掛上了,今年這一張剛好來替換,年年都有不一樣的面貌,這些將來也許是女兒嫁妝的一部分哩!」哈!好別緻的想法啊!「書作當嫁妝」雖是一句玩笑話,卻有著一份對待孩子的款款深情。 年前小金門的松柏兄來了一通電話,問我是能否先替烈嶼鄉公所寫春聯來送當地的鄉親?記得去年此時,也是透過他的協助,讓我找了幾個好朋友在紀念館裏替慈濟功德會寫了四百對的春聯,今日那溫馨的場面猶歷歷在目,教人回味無窮,因此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幫人家寫春聯,好似在替別人服務,但若深入的想去,可就不盡如此,試想別人買了紙來讓你隨意揮灑,既省了自己的花費又得到練字的機會,到底是幫了別人還是成就了自己?其次是當索聯者拿了春聯之後,一定都會小心翼翼的張貼在自家的大門上,這又提供一個免費的展示機會,這又是誰獲了利呢?這樣看來給人寫春聯不僅不是苦差,反倒是一件利人更利己的美事呢! 而在展場裏寫春聯最大的意義是可以給孩子做個示範,畢竟兒童書法重在基礎的訓練,平日寫楷書時,那種對筆畫字形一板一眼的嚴格要求,常讓活潑亂跳的孩子消受不了。現在有了寫春聯的機會,讓孩子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大人們隨意的拿筆蘸墨,以不拘形式的體勢,時快時慢的速度,揮寫在紅艷艷的春聯紙上。這一刻孩子們興奮了,也疑惑了,怎麼都是這樣的不拘形式,隨意揮寫?怎麼不是照老師平日說的規規矩矩呢?為此我又得大費口舌了。但不論如何,孩子的心已經被觸動了,我相信這個經驗之後,一定能開闊他們的視野,進而增長對書法的興致與追求。 那幾天我、明標、宏武和瑞蓮阿姨,以接力的方式揮寫著,殷勤的玉芳小姐辛苦的替我們舖放寫好的春聯。當紅通通的春聯舖滿地時,新年的氣氛也就來了,客人不只欣賞著牆上孩子的正體楷書,也同時留意擺放地上的春聯字,一種書法與年節的結合,頓然讓會場喜氣洋洋。在這冷冷的臘月天,來訪的客人,不管識或不識,先奉上一杯熱普洱,再遞上金瑞城的特製貢糖,時而說說書法,時而話話家常,這都是令人愉悅的。此時,蘇東坡那句「人間有味是清歡」的話,讓我頗有會心,也真正享受到了。 這次展出,承蒙李縣長在元旦的大清早騎著單車光臨會場,隔天金門日報以醒目的篇幅刊登這則消息,就正如報社所下的標題--「李縣長參觀兒童書法展,為指導老師洪明燦與學生加油打氣」,縣長能在元旦行程滿檔,特別忙碌的日子裡,跑來關心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兒童書法展,真是讓人感動。隨後幾天參觀的人絡繹於途,好不熱鬧,當中有好些人是看了報紙才專程過來的。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金門的文化工作正是因為有這麼重視的主導者,才讓其他有心推動的人士特別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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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這時店裡剛好傳來范偉琪「那些花兒」的背景音樂,隨著憂傷的曲調,離愁的氣氛瞬間讓每個人沉默下來,大夥埋頭吃了幾口菜,佳琪突然從皮包掏出一把錢塞到我手裡:「這一萬塊妳先拿去用。」離開餐廳,蔡美琦和蔡安娜又各自提了一萬塊給我。哪天晚上我感動得泣不成聲,久久無法入眠。我那個在國際知名品牌當公關經理的妹妹常說我交了一群酒肉朋友,依你看,她們對我的情義像酒肉朋友嗎? 兩天後,我留了一張字條給我媽媽,就這樣帶著三萬塊(比十九歲那年多了兩萬塊)來到了台北。 悶過幾間辦公室,面對過一些虛偽又討厭的人,做過幾個要死不活的工作,穿過幾套快把我勒死的套裝,也體會出蘊藏在都市內的一切假象。最後多虧了我的食量(畢竟這世上很難找到一餐可以扒掉四碗白飯的女生)和身材,也多虧了我對吃的敏銳度,才得以進入這一家叫「大吃大喝」的美食雜誌社工作,但誰料到……。 過於草率的愛情 1. 「愛情」讓世間許多男女如癡如狂,甚至叫人生死相許,在所不惜。對我卻輕如鴻毛細如塵埃,不足留戀也不復記憶,不知這是一種悲哀還是一種幸福?本來想揚棄,想來想去,還是把它說出來好了。我把它擺在最後,你就可以看出愛情在我生命中所占的比例是何等輕薄。 我初戀,不,我應該說暗戀,那年我念高一,讓我情竇初開的對象是我隔壁班的直屬學長,他跟我一樣有一個很俗的名字,他叫蔡發昇。 花生學長生得又高又帥,乍看之下有點像木村拓哉。籃球打的好書也念得好,講起話來幽默又有深度,讓學生時代的我非常著迷。一上課,我的心早早就飛去走廊等他了,每分每秒無不盤算著,待會見到他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樣的表情,完全不知道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是男是女。 下課鈴一響,我們幾個人習慣坐在走廊的欄杆上,任時間一點一滴在歡聲笑語間流逝。短短十分鐘,是我上學最期待的時刻,有時連廁所都捨不得去,總是要憋到上課鈴響起。 花生學長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少女生對我是又羨慕又忌妒,誰都知道他對我這個學妹照顧有加,有些小騷貨還會刻意接近我以便打探他的消息,當然一些惡言惡語也會傳到我耳裡,例如說我馬不知臉長成天黏在花生學長身邊打轉,或說他是盲人重建院院長,才會對我一視同仁之類的刻薄話。 我才不在乎人家說什麼咧,我只在乎他對我的態度。高中時代,我的喜怒哀樂全被花生學長控制住了。我渴望每一天每一刻都能和他在一起,就算無法見到他能聽他說幾句話,我也會滿心歡喜。一放假,我阻止不了心頭那股濃烈的思念,掙扎許久,總會拿起話筒撥通令人驚心膽跳的電話,他在不在家語氣熱不熱情,決定我一整天的情緒。 我吃飯時想他、睡覺時想他、上課時想他、被我媽揍時想他、騎車途中也想他,無時無刻不想他。我記得有一回,我騎著我妹妹的車行走在上學途中,不知是椅墊太高還是過於陶醉(我正沉溺在昨天他不小心碰觸到我的手的情境裡。)八成是靈魂出了竅,一個大轉彎,我就這樣連車帶人摔到山溝裡,久久,才爬起來,看著眼前被摔壞把手的腳踏車,我掉下幾滴劫後餘生的眼淚。 幸好被一個好心的阿兵哥發現,他一把把我抱上來還幫我把腳踏車修好,千謝萬謝後,我坐在草地上拔掉一顆顆黏在衣服上的刺,再按著烏青的膝蓋喃喃自語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不巧被那位阿兵哥聽到(我以為他離開了。)他對著我說:「小妹,先不要問愛情,去把便當盒撿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