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是一個典型多神崇拜的社會，這自然是從漢族先民時代就已存在的現象，隨著第四世紀漢民族大量南遷，原本存在中原民間的各信仰神祇，伴隨著先民進入南方，融合了當地的多神信仰，使南方民間信仰的「陣容」更加龐大而多采多姿了。在既存的觀念中，閩南是一個到處都有寺廟，到處可以見到進廟拜神的人群。 到了十五世紀初，東西方之間的交通與貿易的往來，漢民族再延續南遷的腳步，踏入中南半島尖端，繞過馬六甲海峽，進入印度洋，也把自中原帶來的民間信仰諸神祇，植根於南洋各華人社會。在馬來西亞各個華人聚居區，其寺廟林立的密集程度，尤甚於閩南民間。 位於馬六甲市區內最繁華地帶的青雲亭，是一座一落帶前拜亭的寺廟，前有圍牆護繞，入口大門有「南海飛來」額、左右附屬建築及正殿，都是閩南宮廟式建築。木石結構的外觀，紅磚地板、紅瓦白牆、燕尾翹脊上加貼剪黏和交趾裝飾，這些在閩南寺廟建築上普遍使用的元素，都出現在這座青雲亭的建築上。 一落三殿的青雲亭，三座殿宇門前都有一對獅子守護，獅子並非一般的石雕，而是以福州漆器手法塑成，在朱紅色的外表再貼上金箔，經過一百多年歲月，頭、鼻及其他凸出部分因長期被手撫摸過，金箔雖已脫落，而朱紅色依然光彩亮麗，既不覺陳舊，又古意盎然。中殿供奉觀世音菩薩，殿前懸掛「慈悲永現」、殿內懸「慧眼觀世」及「雲山第一」三方匾額；左殿供奉關聖帝君，懸「慈濟無私」及「道濟生靈」二方匾額，殿前進門有「志在春秋扶漢室；光昭日月被人寰」的楹聯；右殿供奉的是天后媽祖，懸「母德永昭」及「海國安瀾」二方匾額，殿前進門有「救父拯兄成孝悌；庇民利國範忠貞」楹聯。 殿前庭內有一對高聳的旗杆，旗杆上端分為三節，第一、二節上各在四個角插著四面小黃旗，最尖端有一個葫蘆，這根旗杆的基座如同閩南宗祠前的旗杆座一樣，有一座旗杆夾，旗杆夾兩塊石板都各有上下兩個洞，作為穿榫夾杆之用，石板夾上有「大清同治三年歲次甲子葭月吉旦」和「光緒廿四年歲次戊戌桂月吉旦」的刻字，不知是否建廟豎旗座的日期。整座青雲亭內部似閩南寺廟建築的風格，外觀又有一些南洋在地風味。 寺內供奉的觀世音菩薩、關聖帝君和天后媽祖，都是閩南民間信仰中最普遍的神祇，尤其是木雕的神龕、窗欞，用馬來西亞當地優質的木材加上華人精美的雕刻技藝，深棗紅的底色加上金箔鑲邊，平版處再加上金色彩繪，使這座古色古香的青雲亭，歷經百餘年歲月而保存依然完好，或許這裡的戰亂未曾破壞祂的結構，這裡的信眾沒有打擾祂的莊嚴。如同原鄉閩南的許多寺廟一樣，供桌上同樣是鮮花素果，信眾們手上和香爐上同樣是一把香煙繚繞，金亭內同樣有一疊加上一疊正在燃燒的金箔紙，中間正殿大門旁，還擺著一個「青雲亭三寶山基金」的添緣箱，所不同的是：它只是一隻木箱，不是我們近幾年己經看習慣的那種重達百公斤的金庫。 在青雲亭內的某個角落，保存著幾塊石碑，較晚的一塊是清同治六年（1867年）所立的〈重修青雲亭碑記〉，碑文開頭即言「蓋聞青雲亭之建也積于今貳佰有餘歲，……」可知青雲亭之始建年代應在明朝末年，另有一塊〈甲必丹李公濟博懋勳頌德碑〉，李公諱為經，別號君常，銀同之鷺江（今廈門）人，因明季國祚滄桑，遂航海而南行，因平日「撫綏寬慈饑溺是兢，捐金置地擇及幽冥」，故「勒片石垂芳」。可貴的是這塊石碑所立的年號用的是「龍飛乙丑年月日穀旦」，由於此碑頌德的主人是因為明亡清主入關之際南行，故不願用清帝年號，而明帝此時已經「如龍飛昇」，故以「龍飛」為年號，在此應是康熙24年乙丑（1685年）。從這座青雲亭裡所呈現的華人文物，可證華人在馬六甲的人口數及其所社會地位之一斑，也可見看出中國自古所奉行的民間信仰在華人（尤其是閩南人）世界具有多麼大的力量。 在青雲亭右邊不到百公尺處的路口，有一座「廣福宮」，廟門上方有一方「鳳山分鎮」牌匾，是「光緒乙巳年」所立，此鳳山指的是福建省南安縣鳳山寺，也就是「廣澤尊王」郭聖王祖廟，說明這座「廣福宮」供奉的廣澤尊王是由南安縣鳳山寺分鎮而來，廣澤尊王是南安居民的守護神。老街上還有一座「峰山宮」和一座1951年所建的「永春桃場顏氏宗祠」，「峰山宮」是供奉清水祖師的寺廟，而清水祖師是安溪縣居民的守護神。由此看來，這附近居住的華人，大部分都是南安、安溪、永春、晉江一帶的移民。 峇眼村中有三座廟宇，一座是「關帝廟」，供奉的是關聖帝君，廟門楹聯「忠貫日月勢如洪，義正乾坤出精英」。右側有一座「城王殿」，只見其拜亭柱聯一上有楹聯：「奉茶奉酒奉果品，敬天敬地敬神明」，不知供奉何方神聖。另外還有一座「順興宮」，門聯「官藍三王英靈顯南邦，伍甲池府慈心救萬民」，供奉者可能是三太子（或三王爺）和池王爺。 在通往龜咯村沿途兩旁，大都是華人聚居區，沿途可見大型廟宇，如永靈宮、鎮門宮、大士宮、南華大伯公宮，從大伯公宮的柱聯「伯德浩蕩添富貴，公恩威靈賜平安」和門上的「南宮巍峨福斯地，華堂光照德蔭人」，將南華、福德鑲在楹聯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座土地公廟，這裡的僑民尊稱土地公為「大伯公」。 龜咯是位在馬來半島南部接近新加坡的一個小漁村，從峇株巴轄一路下來，經過大笨珍走到盡頭，就是這個小笨珍鹹水港漁村：龜咯了，馬路的一邊是同安人聚居區，而馬路對面就是一個典型的金門村了。村中有供奉玄天上帝的「聯顯壇」，有供奉紀府王爺的「愷澤宮」，有主奉天上聖母和福德正神的「順興宮」，有供奉某府王爺的「山義宮」。全村最高的建築物，是一座三樓建築的慈德廟，前殿是一樓建築，供奉的是三官大帝，後殿供奉黃老仙師，慈德廟前左側，還有一座「四海龍王廟」，供奉四海龍王在漁村是很普遍也很自然的現象。 在許多華人聚居區，寺廟建築到處可見，所供奉的神則大部分與其原鄉普遍供拜神或守護神有密切關係，譬如雪蘭莪州巴生區是金門人聚居區，供奉邱王爺、池王爺和玄天上帝的「伍德宮」，既是信仰中心，也是估俚間兼會館；即使連巴生港口這個金門人進出的門戶，也有一座主奉蘇王爺、六姓府的「伍德宮」。 在前往新加蘭中華學校的途中，沿途有「大聖宮」（供奉齊天大聖）、張公宮（供奉張公聖君）和學校旁的靈福宮。 只要是華人（大多數是福建人）的聚居區，到處可以看到住家門口、工廠大門邊，都有一間「小鐵屋」般的神龕，就像是一個單足的郵筒一樣，屋裡面供著一個香爐，還有「天賜福祿壽」、「神佑安康寧」、「天官臨吉宅」、「賜福滿華堂」、「金玉滿堂」、「出入平安」、「天官賜福」等吉祥文字。 馬來半島東岸面臨南中國海，西臨馬六甲海峽對岸是印尼蘇門答臘島，再過去是印度洋。馬六甲海峽自十一世紀就是東西方之間航線必經的航道，華人早期移居南洋也都住在馬六甲海峽兩岸，尤其是馬來亞西海岸。雪蘭莪州巴生市就位在馬來亞西海岸的中點上，是一個華人聚居區，據非正式統計，光是住在巴生的金門人就達四萬人以上，其中有一個位在巴生河畔的金門人聚居區，叫做「柴埕」。 柴埕位在巴生河畔，是巴生地區的金門村，村中原住有百戶人家，是清一色的金門移民及其後裔，他們從家鄉移居馬來半島後，居住在巴生這個華人區，同鄉聚居在一起彼此之間互相照顧，這本來就是中國人傳統上「人不親土親」的鄉土觀念。人在異鄉生活不易，必須靠出賣勞力維生外，除了靠同鄉聚居來解除心理上的孤寂感，「信仰」對精神上的寄託和維持心理上的平衡也是非常重要的，於是他們把家鄉崇拜的神像，或是從家鄉攜帶南下，或是在異鄉重新雕塑，就在當地建廟供奉，成為許多人信仰的中心。 柴埕廟宇的密集度，恐怕很難再找到一個比它更高的了，百戶人家的村子並不算大，卻擁有十多座廟宇，「鎮海天后聖母宮」是供奉媽祖的寺廟，拜亭柱聯「天后大慈大悲大敦化，聖母救苦救難救群生。」天后聖母宮左側還有一座「北辰宮」，是供奉大宋三忠王文天祥、張世傑、陸秀夫的廟宇。拜亭四根圓柱聯是「天祥碧血丹心為報國，秀夫世傑忠烈在救民」；「忠則為神興萬古，王能護國旺千年」；大門聯「正氣忠心功在宋室，長存碧血澤及人間」。再過去是一座「出巡將軍廟」，由外而內的三對楹聯是「太虛降世保安平，明察秋毫佑民」；「出差鎮江保衛安寧，巡視巴生兩岸庶民」；「將除螭魅無法遁行，軍民同樂昇歌太平」。將軍也就是閩南民間信仰中所稱的王爺，而出巡將軍就如同閩南民間信仰中的所謂「代天巡狩」。這些楹聯的對杖雖然談不工整，卻巧妙地把廟額和信眾心中的願望鑲在柱聯上。 此外還有一座供奉關帝聖君的「關帝宮」，一座奉祀土地公的「福德正神廟」，一座「安保祠」，一座奉祀張天師的「張天宮」，裡面的神龕有「石牛洞」的門額。另有一座「船頭哪督」廟，一座「十二哪督公」，一座「馬巷督那卓公」，還有幾座如木箱般大小的「拿督公」。哪督、那督、拿督都是同樣的神，拿督是當地政府對於在地方上有貢獻之華人的一項封賜，華人供奉拿督公，如同閩南地方到處可見的土地公廟，既是一方之神，也是對財神的一項崇拜。所以一般在馬來西亞的華人家庭，都會在住家門口建一座木箱大的小廟，廟裡供奉著一尊神像，就如同泉州附近幾個縣境居民在自家門口所建的小土地公廟一般。 農曆三月廿三日是媽祖神誕，柴埕的「鎮海天后聖母宮」援例每年都作醮謝神，並於作醮前以桌為單位開放讓信眾登記，事先統計好數量，於三月廿四日作醮儀式圓滿後，舉行大聚餐，每年都席開近百桌，參加者大部分是在柴埕生長的男女，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經過一番奮鬥，經濟上有成就後，先後從這裡搬出去，散居在巴生及附近一帶，而每年三月廿三日，則從各地返回柴埕，一方面拜拜叩謝神恩，另方面也是回來和兒時同伴舊識相聚，聯絡同鄉情誼，每年三月媽祖生日，也是柴埕鄉親團聚的日子，請來歌舞團助興。廟裡的一切費用開銷，也如同閩南原鄉一樣，光是信眾們捐獻的、添緣的香油錢，就足夠幾座廟裡一年的花費了。 閩南人的祖先來自中原漢民族，他們把中國數千年前根植於民間的多神崇拜信仰帶到閩南，融合了當地原住民的信仰後形成了閩南民間信仰。近幾百年來，閩南人再從明末的少數移民，到清末國弱民貧時期再度掀起一次大移民潮，在南洋一帶開創了漢民族的另一個天地。在他們開拓的過程中，源自古漢族的這項民間信仰，伴隨著他們在異鄉奮鬥，是他們最有力的精神支柱。這項信仰在外人的標準中算不上是一項宗教，而在古漢民族，在今日的閩、粵族群中，卻是比其他宗教更能賦予他們堅韌無比的力量。

  每個靠近葡萄牙館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觸摸它、嗅聞它，它外牆的質感及色澤讓人想和它直接親密接觸，它是用軟木築成的一整個外立面幕牆，這座「穿」上一層泡沫外衣的展館，具有木質的香氣，感覺是柔軟的，親切而自然。這座軟木外牆不但環保還可以回收，也能達到隔音、隔熱的效果。 走進葡萄牙館，會看見一面牆上醒目的主題訴求：「葡萄牙，一個面向世界的廣場，面向世界的能源」。　   七月初，葡萄牙國家館會議中心召開了一場「葡萄牙水資源合作夥伴計畫會議」，把他們近些年在水資源的管理和合作方面的巨大進步與各國分享，我閱讀到一分資料寫說：「葡萄牙政府早在2001年就曾投資67.5億歐元（1歐元約合0.88美元）推出「國家水計畫」，其目的是加強水資源保護和自來水的合理使用。2005年，葡萄牙根據本國水資源的問題制定了水利新法，其中制定了一系列的河流流域計畫和如何合理利用水利資源去推動當地經濟發展的法規。僅僅幾年的時間，在本國的研究中心、社會管理機構、專業協會和各個單位的四方協同聯動下，葡萄牙政府在推動居民飲用水品質、汙水處理效率和固體生活垃圾的集中處理方面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這項成績顯示了葡國政府的遠見及決心，我在葡萄牙館的主題展區看見其歷史、文化、經濟和國民生活的介紹，也看見他們以人民津津樂道的一個城市空間「里斯本的商業廣場」作為在世博會上對外介紹的重心；也看見他們展現了五個世紀以來葡萄牙與中國的聯繫及其對現代葡萄牙的影響。那證據包括有：16世紀出版的世界上第一本葡漢詞典的仿品；1623年歐洲第一台印有中國地圖的地球儀；乾隆皇帝1753年寫給葡萄牙國王唐‧諾澤一世的信（那封信葡萄牙稱之為「大黃卷」，信中還附有一份中國皇帝回禮的清單：絲綢、扇子、茶葉以及陶瓷等）。而在一部電影短片「葡萄牙，一個能源的世界」中，更以東方熟悉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作串聯，展現了葡萄牙人在可持續發展方面所作的努力。    「在節能環保方面，葡萄牙算得上是歐洲國家中的典範。」這些用心，讓葡萄牙館獲得觀眾許多讚賞聲。我在參觀路徑上，一路上看見中、葡友誼的見證物，那是橫跨500年的中葡兩國的交往史；這過程中葡萄牙一直努力在利用水能、風能、太陽能，也發展出可持續出行的電動汽車等項目；我在走出葡萄牙館時，品嘗了道地的葡式蛋撻，不得不肯定它，這是一個很懂得展示及行銷自己的國家及展館，值得眾人學習、借鑑。

每次與先生一起回南部的美濃老家，孩子們開心可以拋開書本，與小叔的孩子一起到田埂裡玩土、炕番薯，我喜歡拿張躺椅，在家中那株已過半百歲月的老松樹下喝杯茶、看書。 日落。風和。婆婆和我輕踩著鐵馬，穿過狹隘的田間小道，細碎的石子被輾出痛苦的呻吟。 到田裡摘取蔬菜的路上，幾個戴笠荷鋤的農人，蹣跚而歸，婆婆和他們親切地話家常，簡短對話的客家音韻，迴盪在寂靜的暮空裡，空曠裡猶有些許「君自故鄉來」的溫婉。 來到田間，婆婆解下腰間鐮刀，俐落地割下一把鮮嫩的莖葉，蹲在溝旁，就著山間流下來的清澈潺潺泉水旁，囑我與她一起漂洗菜葉。「你們如果要搬家，一定要找個有庭院或陽台的房子，庭院或陽台可以蒔花弄草，也可以種植些蔬果。」婆婆只接受過幾年教育，她的人生閱歷比我深厚，會適時適地傳達她的想法。 在大潑墨而不見半線輪廓的仲夏之野，柔弱無力的夕陽，依循著微微的風將餘暈鋪灑在她寬厚的背影上。附近稻畦的穗子，因著飽滿豐實的穀粒而默默垂下了頭。田地旁幾株高矮不一的檳榔樹，臨風搖曳枝葉，自成風景；遠處的菸樓，則宛如一座座古意盎然的小碉樓，為南台灣這個充滿稻香芳香的村落，營造出獨特而溫婉的格調來。 把菜洗好了，婆婆把菜附水的地方向下，熟練地甩掉莖葉多餘的水分，意猶未盡，又隨意割下一段老而仍韌的藤莖，充當繩索，輕鬆一綑，就爽快地將處理好的蔬菜交到我手裡，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說：「妳看這菜多青綠鮮嫩啊！用油炒一炒，再加點蔥末，一定特別好吃。」 我從婆婆那雙佈滿皺紋，指縫中仍有明火貢顯泥垢的手中接過猶自滴水的蔬菜，心裡倏然為婆婆叫屈。那是為了養活一家老小，為生活奮戰過的一雙手。是握過鋤頭、拔過草、施過肥、握過煎杓、被菜刀劃過皮肉傷、被油燙傷過、氣孩子不打不成器、半夜孩子發燒，不顧自已疲憊抱緊孩子趕往醫院的一雙手。婆婆的小菜圃碧草悠悠，佳實纍纍的景象，便是由這雙並不美麗但充滿毅力和愛心的手拓展而成。 晚餐桌上，婆婆一如往日，談天說地；招呼大家要多吃點。幾樣清淡簡單的菜肴，在她的巧手煎炒下，竟是讓大家吃得舒適的菜色。菜脯蛋，是從雞窩裡方才撿拾起來的，菜脯是自家蘿蔔醃製的；豇豆，是隔壁老王特地送來請來嘗鮮的；芹菜也是鄰居拿來的，而甘籃菜、土白菜是田裡收採的；唯一的一道肉-清蒸虱目魚是小叔從菜市場買回來的。鄉野間的淳樸人情，和自給自足，隨遇而安的生活趣味是使人感覺最舒服的所在。   細觀婆婆燈下的神情，那樣坦然自得，那樣不憂不惑不懼，我不免忖度：在日據時代那段飽受摧折的日子裡，每一個人都曾吃過許多苦，三餐不繼是常有的事；因此，每逢蔬果收成的季節，婆婆難得地從田裡挖掘起那種埋在地下的甘藷後，便小心地先刨皮，再細剉成絲，遍灑在老家屋前的曬穀場上，任由烈日收乾它們隱含的水份，直到甘藷簽成為潔白酥脆的乾糧後，這才一一撿拾起來，貯存於暗褐色的粗陶瓦缸裡。生火煮飯的時候，先在鍋中放入四分之一白米，再放入四分之三甘藷簽，熬成稀粥，以度過每一個刮見米缸缸底的日子。 生活固然清貧，但生活在省吃儉用、知足常樂之中，心理上也有一種踏實感鼓舞著人們往前邁進。秉持對未來的遠景，秉持一份虔誠美好的信念，因此，所有的清苦辛勞皆能甘之如飴。而在有限的物質環境裡，人們對當下擁有的東西抱存珍惜之心，深感溫飽是福、平安是福，來自大地的每一種賜與，都是幸福，都當寶貴。 當然，從婆婆身上，我也領略到苦澀的生活也會使人失望落淚，漫漫歲月裡的掙戰持守，使容顏變老，可是失望並不使人陷入谷底，因為忍耐，因為不斷努力奮進，堅韌的生命終能超越在所有的憂患與磨難之上，而從生活自身，培養融通的智慧。 婆婆的微笑也隱約透露一個道理：當時間飛逝，所有流汗淌淚的日子都成歷史，偶爾談及過往的苦日子，因為可以轉化，能以雲淡風輕的豁達化成嘴角的一抹微笑，或許那是我們收穫生活果實的時候吧？ 雖然婆婆是農婦，她對生活的認真與誠懇，使苦澀成為一道足供回味的甘甜記憶。親嘗苦澀，只要勇敢包容那份苦，自會在生命的旅程裡留下甜美的印記。因為，曾經盡心盡力盡意生活，對於人生，已有俯仰無愧的遺憾。 許多年過去，我也嘗過人生道路裡的風風雨雨-從職場裡被遣散、婚變、被好友欺騙、父母的過世…，與婆婆在田埂裡談話割菜的那段日子，她說的一些話常常映現在我腦海。面對生活裡的浮浮沈沈，酸甜苦辣時，婆婆在艱苦中的怡然自得的容貌就會浮現在心裡。她的人生，與我的不同，確有我收藏為典範，並進而效法的價值。

  「山后邀月」的豪華經典房多了一件裝飾品──《十月圍城》電影海報。 許多經典電影都有其經典海報。就像我朋友在山外新開的火鍋店裏，展示了《刺激1995》、《英倫情人》等電影海報，她說她最愛的《大河戀》還放在家裏，捨不得拿出來。 對《十月圍城》來說，它的海報代表了其電影風格，「九王一后」的超卡司陣容，大堆頭演員全是練家子(其中只有一個台灣演員)，每個人的眼神、肢體動作都是戲! 你可以說它是一部「香港風格」的商業電影;但其意義不僅如此。 它結合了  國父短暫回到香港了史實，故事劇情則是多位名不見經傳的老百姓為了保護  國父所做的犧牲。 看《十月圍城》，肯定不能闔家觀賞，因為暴力血腥鏡頭不適合小孩。 看《十月圍城》，也不能像好萊塢影片，能達到娛樂效果；因為看後心情會低落，慚愧先烈們的犧牲換來了什麼？套句電影裏的對白：「這麼做，值嗎？」。 《十月圍城》影片背後的成功，還包括「扭轉我們對香港的看法」。長久以來，現代的香港多半被美食、購物包裝得商業不堪，令我們對香港的印象不外乎維多利亞夜景、血拚。而《十月圍城》卻將我們帶回一百多年前的那一日，以維多利亞港為始末的十面埋伏。當時殖民地香港，對  國父建立新中國提供了偉大貢獻，這讓我們對香港的制式印象徹底改觀。 在《十月圍城》這部電影之前，撼動我對香港看法的是《否想香港》這本書。這本書內容包括香港歷史描述，她是蜑民漂泊時落腳的漁村，貧瘠到當初主張殖民這地方的英國官員還被上級罵得狗血淋頭; 而百年來中國文人對香港的看法，例如對魯迅、張愛玲來說，香港是「充斥著許多奴才的英國屬地」。這些文人因局勢不得不到南方避難，香港對照他們待過的上海，要他們喜歡香港，真的很難。但就像《十月圍城》逃到香港的少林寺武僧所說：「再逃，就是大海了！」《否想香港》，道出了百年來中國人對香港的看法。 回頭說說我這張海報是怎麼來的。我們在大陸買了《十月圍城》DVD，每次朋友來總要推薦我家視聽音響──SONY 46吋液晶電視，加上音響。電影裏有幕「瓶子滾過去的場景」，可以清楚聽到那聲音是呈現「圓弧狀動線」滾過去的！這種片子搭配大螢幕看，真的很過癮;若只是拿電腦播放，那實在太可惜了！ 上星期去金城的DVD出租店，看到玻璃上貼著《十月圍城》海報。這些海報是隨著影片更新，一直被新片蓋過去。想必不久後，《十月圍城》海報也會淪落被覆蓋的命運。於是我問老闆娘：「這張海報可以給我嗎？」老闆娘馬上拿美工刀給我，要我自行取下。 拿著美工刀對電影海報「下手」，這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往事了。當年淡大的海漢坡附近，常貼著電影院放映影片的海報，我很喜歡其中一張「狗臉的歲月」，於是趁夜深人靜，拿著美工刀準備下手。到了那裏，在黯淡的光線下看了很久，才發現已經被人搶先一步了！哈！ 取下了海報，謝過老闆娘，馬上拿到附近的裱框店裱框，以免回家被我棄置一角，失去索取它的原意。 今天起，《十月圍城》海報掛在經典房的牆上，襯著外子一屋子的影像音樂收藏，益發有「家庭劇院」的FU了！ 延伸閱讀： 《否想香港──歷史、文化、未來》 陳清僑等著  麥田出版社出版

能夠清楚在世博會呈現自己的主題館特色，並且扣緊「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的總主題，展館就能獲得深刻的共鳴，波黑館在2010年的上海世博會成功達到了目標。 波黑在哪裡？我收集來的相關資訊寫說：「波士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簡稱波黑，國土面積為5.1萬平方公里。人口約為401萬(2004年)，其中波黑聯邦占62.5%，塞爾維亞共和國占37.5%。主要民族為：波族(即原南時期的穆斯林族)，約占總人口43.5%;塞爾維亞族，約占總人口31.2%;克羅地亞族，約占總人口17.4%。三族分別信奉伊斯蘭教、東正教和天主教。官方語言為波士尼亞語、塞爾維亞語和克羅地亞語。」   我是被五彩斑斕的兒童畫描繪外牆的「童話城堡」吸引進「波黑館」的。波黑館內共有五個展區，藉一條蜿蜒起伏的S形坡道，分為五個展區；「城市空間」展現波黑美麗的自然風景和對童話的詮釋；「草地景觀」展示出城市與鄉村風光的融合；「電影魔盒」有環形及平面的螢幕，放映波黑的各類景觀；「文化互動」展區則帶出波黑這個國家的精神和靈魂。「城市創新」展區則著重在與觀眾分享波黑在城市發展和創新方面取得的成就。   波黑展區總代表公開表示說：「波黑館的主題為『一個國家，一個城市』主要參展目標是展示波黑對更高品質生活的想像、環保意識、未來在國際社會的角色以及波黑人民的生活方式……世博會期間，波黑將致力於推廣波黑歷史文化背景、科技發展、知識、產品與服務等……」　 波黑，對我們而言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國家。陌生的是遙遠的距離，熟悉的是曾經廣被報導的波黑戰爭。「無論從民族結構或文化背景上來說，波黑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國家。」它原為南斯拉夫中部的一部分，1995年前南分裂，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   波黑地處西方和東方、地中海和歐洲大陸的交匯處，地理位置有其優越處。當2009年的經濟危機給世界經濟帶來嚴重打擊時，波黑難以置身其外。當目前一些國家的經濟開始看到復甦跡象時，波黑也不例外。波黑已經與包括歐盟在內的20多個國家簽訂了優惠出口協定；也趁勢對外介紹了自己國家的投資環境和政策優勢；這些都是值得探索與借鏡的。包括波黑在世博會上的努力表現。 當我在波黑館裡裡外外走逛，拍照紀錄由千幅兒童畫組成的繽紛外牆時，我忍不住讚嘆，那由高科技材料製成的漂亮、透光、透氣，且方便拆卸和回收的畫作外牆，真的十分符合現代都市潮流；在欣賞一幅幅畫作時，我也深刻體會了波黑想要詮釋的「整個國家，一個城市」各民族文化和諧共融的特徵。據說，那乃源自於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陰陽五行」學說。

  炙熱的艷陽直撲頭頂，汗水淋漓不止，使得前進的步伐益加沉重，可說是舉步維艱。然而，心中卻充滿著無比的興奮與期待。再一次，我們在文化局課長周祥敏先生的領軍之下，於七月一日揚帆廈門，進行五天的錄音行程，以期把名音樂家們為感念金門這神聖之島所譜的歌謠，千秋萬世的保存下來。為使這些代表金門風味的經典歌謠能一代一代的傳頌下去，我們專程到廈門專屬錄音室精心錄製，它除了是金門縣合唱團的第一張CD，也為金門留下了千古流傳的有聲書籍。心中是百味雜陳、難以言喻，因為責任的艱鉅，因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使命感，所以是既興奮又恐慌，既期待卻又怕受傷害啊 ！ 對從未錄製過CD的我們來說，心中是出奇的起伏蕩漾，緊張、不安的情愫一一寫在臉上，道不盡箇中三昧。錄製前，李大師再三的叮嚀、囑咐團員們，一定要背譜，因為擔心翻譜的聲響影響到錄製的效果；又曲目高達十五首之多，這對團員們來說，不啻是件負擔啊！所以大家只好各自發揮本事，拚了老命的猛K、猛背，畢竟對於一團年齡超過兩千歲的團員們來說，的確是一項莫大的考驗，亦是合唱團有史以來最最嚴酷的一次大檢驗，我們的表現將巨細靡遺的攤在顯微鏡下，無所遁形。即便我們已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緊鑼密鼓的加緊練習，依然感覺不足。在求好心切，好還要更好的自我要求下，我們更加努力，就連睡夢中也是如臨大敵般的勤練不休呢，因為我們無法就此滿足，停止求進步的動力與渴望啊！大家一致的期盼就是：一次完成、圓滿達成使命。 我們有幸請到武漢大學潘宇凌教授的精闢指導，為我們的努力做最後階段的完美修飾。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亦是大夥兒展現實力的大好機會！然而，面對大師，因自身的不足難免心生恐懼，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啊！所幸潘教授對於我們這業餘團隊能有如此的雄心壯志，是深表讚許的。雖然藝術殿堂是那麼的高不可攀又深邃難尋，但一直以來我們總是本著無怨無悔的精神，只想為金門過往的歷史以及先人所留下的珍貴資產，默默的盡一份心力罷了。  第一天，首班船一到，放下行李，馬上開練，掃卻了渾身汗水，忘卻了舟車勞頓之苦。全體團員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的接受指導，此時此刻，心中的思維除了練唱還是練唱。套用一句軍中的流行語：「可以接受的謂之訓練，難以忍受的謂之磨練。」我們就這樣不斷的處於訓練與磨練之中，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推移，忘卻了用餐，且絲毫不覺有半點餓意呢。待用餐時，定睛一看，竟然接近下午兩點了。一開飯，飢腸轆轆的感覺伴隨著飯香、菜甜陣陣襲來，在極度飢餓之後，方覺得飯更香、菜更甜啊！如此美味可口的佳餚，我們這一桌可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動，盤盤盤底朝天，幾乎可用「狼吞虎嚥」來形容呢！ 小潘老師是一位率真豪邁、追求卓越的指揮家，時時散發著無比的活力，老師的學識涵養令我佩服，尤其是她專業領域(曲式、合聲)的素養更是紮實、豐厚，加上不錯的國學根基，使她對曲子的詮釋左右逢源，別有一番獨到的見解；其內心深處滿溢著充沛的熱情，時刻散發出濃厚的藝術家氣質來，真是魅力無法擋，實屬性情中人。她所帶領的合唱團隊幾乎都是金牌獎得主，難怪榮獲「最佳指揮獎」的殊榮，可謂實至名歸。 但碰上我們這群先天不足的業餘合唱團隊，足足讓她費盡心思、絞盡腦汁來啟迪我們的慧根，在「恨鐵不成鋼」，又時間短暫不敷運用的心急之下，常常是引來一番謾罵，因為她的要求頗高，且個性率真又直言不諱，可想而知，一個個簡直是被叮得滿頭包，特別是我，受傷最為慘重，無一處是完膚，當下，真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鑽，或身懷有特異功能，得以憑空消失，這一生所受的最大委屈莫過於此，無人能解我心深處的迷惘。為了準備此次的錄音，先前放棄了教師會舉辦的閩南文化考察之旅，此刻又沒能陪伴兒子參與大學指定考科的考試……，真不知所為何來啊？只是那使命感的召喚，又身為聲部Leader的那一份責任感的驅使罷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對我來說莫不是天大的諷刺啊！繼之又想：千萬莫高估了自己的偉大，其實這合唱團若少了你，依然能如日月星辰般的得以正常運轉不息啊！切莫老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吧！ 事後，李大師曾安慰我：妳所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但又如何，我的自信正如「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但卻可以毀於一旦」般的被摧毀殆盡，如今似已全然被擊倒。直到現在，心依然在淌血，每當夜深人靜時分，那一幕幕景象依然在腦海裡盤旋不已，難以釋懷…。多年的同居室友彩珍應該最清楚我，較之往昔的我隨著合唱團這大家庭出門，不論是旅行、演唱、比賽，莫不是高枕無憂，鼾聲如雷，一覺到天亮，而此行卻是輾轉反側、夜夜難以入眠，這豈不是自己的放不開、想不透所致？  當我們Alto聲部利用晚餐之後的休息時間再「加練」時，新進團員國琍先生的一番話，讓我佩服不已，也使我寬慰許多。雖然小小年紀，但他是站在至高點來看事情，地位超然，自然客觀，他語重心長的道出事情的核心所在，要我們放鬆心情，不要害羞，敞開心胸的接納一切，讓那股潛藏的實力隨著老師的律動大膽的動起來、秀出來就對了。只因負氣的心思，受傷的情緒，尚未平復，表裡如一的我如何裝得出虛假的外表來呢 ? 純真如我，是我的優點，亦是我的致命傷。這樣的心情一直存在，無法平復，直到我再度來到台北林老師家上課，她的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恰似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心扉，不但給了我莫大的勇氣與鼓舞，也改變了我的思維。名言道：思想影響行動，行動變成習慣，習慣造成性格，性格決定命運。就因我的矜持、我的自尊以及放不開的個性，使得我「傷很大」，如今我似乎是想通了，所以此行雖然我是受傷最重，但相對的卻讓我成長不少、收穫最多。 由於我們Alto聲部鍥而不捨的努力，又在李大師的「加練」加持之下，終於受到小潘老師首次的讚許，真是得來不易啊！這遲來的讚美，意義不凡，那是大家齊心努力所換來的，所以大家備感珍惜！而全體團員給予的掌聲雖然令人興奮，卻也使我們更加的謙卑與警惕啊！ 終於要進錄音室了，進錄音室錄音不比現場演唱，現場演唱往往是船過水無痕，而進錄音室，除了必須精準的抓住每一個音域之外，那每一聲響可都是鐵證如山的「全都錄」，是無法再更改的永遠的紀錄啊！由此可見團員們背負著多沉重的壓力！一般的錄音可有多種方式，如剪輯、多次複製…等。然而，我們此行的錄音可是全體參與、「一鏡到底」，錄不好只有重錄，完全沒有剪輯、沒有多次複製的取巧方式，完全是百分百的實力展現！ 此專輯共收錄十二首歌曲，包括了金門縣縣歌、金門高粱香、金門禮讚、料羅灣、番薯情、龍的傳人、嘎爾麗泰、人生如蜜、相思雨、望春風、草螟弄雞公、港都夜雨等。因有感於一般縣民對縣歌相當陌生，歌曲雖早早就譜曲問世，卻沒能廣為流傳，非常可惜，因而特別收錄於此專輯中，藉以發揚金門精神。  《金門高粱香》，是金酒公司董事長李清正先生所欽點的歌曲，最早收錄於金門之聲，如今聘請黎國鋒大師為它譜成混聲四部，由金門縣合唱團將之發揚光大，此乃基於金酒公司不但揚名海內外，亦是人人皆知的「金雞母」，稱得上是金門的一大財源，以此為專輯命名，意義不凡。值得一提的是，此張CD專輯將請縣長亦是金門縣合唱團榮譽團長的李炷烽先生題字，留下「金門高粱香」的墨寶，此乃藝術的結合，實為一大創舉，亦可作為行銷金門高粱酒的有聲廣告，雙重意義、雙重價值，彌足珍貴，期盼家家戶戶皆能擁有一片，大家e起來讚頌金門、唱響金門。   而《金門禮讚》，它歌詠金門，禮讚金門 ! 歌詞中：巍巍金門島，浩浩太平洋，號角連營，掀起千重浪，旌旗招展，青天白日照四方。看東海雄關，南天門戶，都是鐵壁銅牆…誓把古寧頭的雄風再發揚…。聽了不禁讓人熱血沸騰，鬥志昂揚，禮讚最堅強的金門兒女。《番薯情》則為鄉賢李子恆先生所創作之歌曲，是在生於斯長於斯，深刻體悟之下所譜出的歌謠，所以特別感人肺腑，凡為金門人，無不被歌謠所深深感動落淚的！ 其餘數首歌曲，不論是閩南語歌謠、民歌、藝術歌曲…等，可說都是耳熟能詳、曲曲動人，絕對是百聽不厭。 我們有幸借用廈門一中的演奏廳進行錄音，之所以能如此的順利完成此一壯舉，乃因有「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福報啊！原來已有李大師他們先前的辛勤耕耘，建立了友善的橋樑，如今我們才得以享受到如此的禮遇。廈門少年宮的朋友不但提供我們優質的練唱場地、錄音場所，還邀我們同台演出，舉辦一場「閩南風 海峽情」兩岸音樂會，而我們的團員更是不負眾望的沒有「漏氣」，在同台演出的兩岸音樂會裡表現得可圈可點，誠所謂的「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啊！此刻，我們似已脫胎換骨，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了，個個容光煥發、標緻可人的登上舞台，再一次的展現出信心十足、魅力四射的亮麗神采，和那繞樑不絕的歌聲，不但博得滿堂彩，還得到記者的青睞，第二天的《廈門商報》就刊登了一張合唱團有史以來最完美、最傳神的照片，從那股投入、忘我、陶醉其中的神韻，就可知歌唱水準之一斑了，我們興奮的各自珍藏了一份報紙以資紀念。 音樂會結束之後，就在下榻附近的「大排檔」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慶功宴，雖然簡陋，但絲毫不影響人心的凝聚，大家如釋重負的盡情暢飲金門高粱。藉著美酒，除了表達對老師至誠的謝意，以及感恩於廈門少年宮的友情協助，亦慶賀圓滿的達成了階段性的任務。此刻，自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酣耳熱之際，大家盡情飆歌，好多歌曲竟如數家珍般的傾巢而出，幾達忘我之境。今夜，大家盡興樂開懷，而離情依依的情愫卻早已悄悄的在心底深處醞釀，雖僅僅是短暫的四天，然而朝夕相處，就在並肩作戰下練唱、錄音，使得友情發酵，情誼正濃，讓人不忍就此分離。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日的離別將是他日重逢的開始，我們珍惜現在，更期盼他日再聚首。 此行不但錄音製作CD，也促進了兩岸進一步的情誼交流，幾達水乳交融的境界，我們確確實實的又做了一次實質的國民外交，這份真誠可貴的力量，又豈是三年五載所能建立起來的呢？我們努力製作的CD得到肯定，為歷史留下見證，也留下美名，讓一代傳給一代聽，其中蘊含的意義，遠勝於我們所付出的心血，相較之下，練唱的辛勞和委屈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而在藝文界，真的就需要有這等傻勁兒，方得以千古為續。我們盡力的付出一己之心，哪怕是一丁點兒，亦是不容忽視的力量，慢慢的積少成多、積沙成塔，就會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我們為保存文化資產而努力，更要為發揚金門文化做貢獻，不論是在有形、無形、有聲書籍、史籍資料….等方面，都是我輩亟待努力耕耘的標的，甚而使其發揚光大，蔚為風氣，那將會影響至鉅的，亦是刻不容緩的一環！當然，我們仍然需要掌聲和鼓勵，因為掌聲是支持我們繼續向前的動力啊！唯願棉薄之力帶來更大的迴響與喝采，以喚起大家對家鄉文化的共識與體認，進而共同來經營這一片屬於大家的園地。 此行，我們受到集訓大師──潘宇凌教授高格調的嚴酷磨練，相信那是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回憶，然而，在我心中除了滿是刻骨銘心的記憶之外，還有的依然是深深的感恩！此刻，我想像著手握剛出爐CD的當下，一定是喜極而泣、倍感溫馨，因為那是我們努力耕耘的收穫、朝思暮想的成果啊！它終於花香滿園、果實纍纍，讓人樂而忘憂！誠所謂的「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經歷了寒冬，我們終於盼來了和煦的春陽，其間的點點滴滴，必將為我們的人生旅途留下珍貴的見證和美好的回味！ 

  我也不知這塵封已久的往事，怎麼會卻上心頭？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念高一結束後，因為胃潰瘍辦了休學，在家靜養，媽媽做縫紉，爸爸耕田兼做工，阿嬤養一群雞鴨當消遣兼副業，沒事就坐在客廳接待客人。 阿嬤很好客，有時也會給客人一些意見，但當時流行迷你裙，她一直叫那些小姐不要穿那麼短，讓顧客很尷尬，媽媽也發聲，說錢是客人花的，我們不要管那麼多。 那年二堂哥去金門當兵，老婆生產，阿嬤很高興。我這位堂嫂是童養媳，家中有七個女兒，一個分給我二伯當養女，實際上是童養媳。原本是她家的老六要來，卻住不習慣，幾天後就偷跑回家了，老五說她願意來，就註定她和我二堂哥的緣份。在她十八歲時和二十歲的堂哥完婚，但婚後不久二哥就當兵去了，我二伯食指浩繁，生養六個兒子，二嫂正好協助伯母料理家事，她只念到小學畢業即未再升學，她習得一手好料理，滿足家中每一張挑嘴的食慾。 二伯母每隔幾個禮拜就來找我寫信給二哥，她一直念，我則一直寫，完全口述，我在信尾端署名是我寫的，但從來沒收過二哥的信，因為他寫的收信人是二嫂。 二嫂生產那時，二哥人在軍中，遙遠的島嶼上應該也感染到那初為人父的喜悅吧！二哥和我爸爸一樣都是婚後才去當兵。我爸在桃園楊梅當傘兵，後來下部隊當衛生兵，他是在軍中得到我媽生產的訊息，沒有親自在我誕生時第一時間抱我。 二嫂生產未久，大家都沉浸在極度喜悅中，尤其這個麟兒是二伯的長孫，但卻種下我和家人鬧革命的因子。 原來在數月前，我媽用碎布拼成一個個正方塊，當成一薄毯的外衣，很有藝術味道的薄毯是我睡覺時的最愛，阿嬤也知道這條毯子，卻叫我割捨給二嫂的嬰兒，當成她送給孫媳婦第一胎的賀禮。阿嬤用盡各種懇求的口吻，硬是要我把小毯子讓渡給我這位小姪子，而且是阿嬤親自送過去。 二伯家開雜貨店，離我家一百公尺而已，那個中午我反鎖在二樓房間，沒下去吃飯，媽媽叫我也沒回應，阿嬤回來後也來敲房門，她的聲音帶著哀愁說：「你若在房間，就要打開門，不要想不開。」 我就是賭氣不開房門，可以不吃不喝。媽媽跑到村莊內許多地方找我，竟也找到溪邊去，她們婆媳一定急壞，爸爸外出工作，中午沒回來，弟弟在學校。 一直僵持到午後兩點多，我才「棄械投降」打開房門下樓，到客廳媽媽面前跪下來認錯，她頓時停下縫紉機掉淚，媽媽叫我起來向阿嬤道歉，之後開始數落我這種關門行為的不是，為了一條毯子演變成這樣！我站著默默無語，也不敢說要回那條毯子，到廚房隨便扒幾口剩菜剩飯，又回房去讀書，結束一場生命中唯一的「失蹤記」，而那毯子永遠也沒有回來過，我也不要媽媽再做一條了，家人晚上回來後，阿嬤和媽媽對此事都守口如瓶，似乎沒發生過這麼一回事。 隨著可愛的小姪子被抱來抱去，我漸漸淡忘那股恨意，看著小嬰兒那麼可愛無邪，我失落的心逐漸學會原諒，但當時在金門當兵的二哥一直不知道此事。 我的事件看似鬧劇一場，但在成長過程中是一次痛心的經驗。我也同時傷害到最親近的兩個女性，日後叫他人割捨什麼的同時，我往往採取讓步的角色。昔日的受害者，一不小心就變成加害者，如果我當年真的跑去尋短路，豈不是造成長輩永遠的傷痛。 

伊朗館內，懸空的舞臺有一場表演正要進行，四位表演者相互定位、溝通，將傳統樂器試音、調音，不久音樂響起，一股濃郁的西域風情，獨特的美感流洩而出，伊朗是政教合一的國家，人人在神面前成為兄弟、手足，館內的建築特色介紹說：「美麗的拱型壁龕象徵著人類對造物主的信服。」伊朗館的設計展現了伊斯蘭傳統建築的特色，將輝煌的古代藝術和當代的豐富多彩結合得十分完美。 同時，伊朗館也不忘介紹起源於伊朗，古代遺留下來的最古老的已有三千多年歷史的「努魯茲慶典」。以水、土、光和色彩為主要設計元素的展廳，涵蓋伊朗的歷史、現狀和未來，也把伊朗城市和鄉村互相輝映的獨特魅力發揮出來。     懸空的舞臺底下是小噴泉水池，從這頭可以看見另一頭的觀眾，他們彼此觀望著對方也看著舞臺上的音樂表演。牆面上的掛圖寫著：「塔伯利茲（Tabriz）：伊朗第四大城市，被譽為『波斯地毯之鄉』。塔伯利茲地毯對波斯地毯手工藝的改進做出過傑出貢獻，尤其是在用到絲綢的部分，講究對細節的處理而使層次感凸現出來。塔伯利茲是波斯地毯產量最大的地區之一，以傳統圖案為中心，囊括幾乎所有波斯地毯的圖案」；另一塊「鄉村地毯」掛圖則寫著：「遊牧民族結束遷徙的日子，男人外出務工，婦女在家編織地毯，為了提高換取其他日常生活用品的優勢，地毯開始出現設計意識，鄉村地毯開始豐富其色彩，圖案建立在格式化的幾何基礎上，多了點抽象，表現出對田園生活的滿足。」   伊朗館內，地毯成了一幅幅的畫作，像世界名畫一樣被裱框，羅列成一片豐美的織錦風光，大片的波斯地毯也直接袒露表白自己，無須過多的裝飾與時尚推介，一大片牆面掛著裝框的地毯畫，地面則擺上更大片面積的地毯，共同彙集成「波斯經典」，這裡的每一塊地毯都價值不菲，但這是一處不需要設計師的展示區，所有的經典圖騰皆來自最純樸的編織地毯者，他們把自己的青春歲月編織入地毯中，就像我讀到的一篇「音樂與紡織的輝煌」文中所述：「在伊朗，地毯紡織是門家庭技藝，由血脈醞釀、傳承、延續。專業的織工，需從七歲開始學習，一直到成年才能加以掌握，因為除了紡織的工法，織工還需學習如何從自然提煉色彩，從文化汲取圖式，將之揮灑於地毯，使地毯擁有百年不衰的美麗。由打結法編織的地毯，一米見方的面積，最少需打上九萬個結，每個結，都是伊朗文化與自然、世界對話的結晶。」

　爾後對小離島之運補，就由金門防衛部的成功隊員，以膠舟浮鼓方式向各島實施，在運補中由海軍南巡支隊派砲艇護航，砲兵適時以火力掩護航道，制壓共軍火砲之射擊，唯效果欠佳，無論霧天或夜晚，一旦被偵知，各種火砲即不斷轟擊，成功隊員不易迴避，非有經驗豐富與勇敢犧牲之精神，無法當此重任，英勇的成功隊員冒險犯難，使守島官兵得以獲致所需，傷患得以後送，功實莫大焉。 共軍以浯嶼的火砲封鎖大膽神泉，間隔兩三分鐘即砲擊一次，標定射擊從不間斷，要讓大膽島上的官兵斷水斷炊，駐在神泉附近的守軍可利用夜間冒砲火間隙取水，偏遠的據點守軍常是啃乾糧數日而無水喝，生活苦不堪言；各據點為解決缺水問題，就在掩體內挖井，而挖出的泥石可充當覆土加強碉堡抗力，唯島上都是岩石層，成功者無幾。 至九月三十日，大二膽島落彈已達十萬發，工事被毀百分之五十以上，人員傷亡增大，郝柏村研判：「敵人此次挑戰，係以長期火砲封鎖遮斷補給，企圖已更顯然，應不是圖以急襲強襲方式，奪取我孤懸之大二膽島。」所以守軍要做長期堅守，必須有不屈不撓之精神力量，抱持與孤島共存亡之決心，才能堅持奮戰到底。 大二膽島守軍全無反擊能力，而是以血肉之軀搏鬥猛烈砲火，又要忍受白石砲臺廣播站日以繼夜不停的心戰喊話，並漂來助浮工具等，企圖誘惑守軍叛逃、瓦解軍心士氣；而共軍駐浯嶼的「水鬼營」，更是夜夜侵擾摸哨，對我軍身心壓力並施，如此難免對神經質士兵稍有影響，但官兵相互砥礪、彼此慰勉，仍能保持高昂戰志。 十月一日，總統蔣公宣示，我並無接受美國建議減少外島駐軍的義務，台灣仍要堅決死守金馬。十月二日，時任國防會議副秘書長蔣經國先生，持總統親筆手函欲登大膽島激勵軍心，因砲火過於熾烈，為郝柏村所勸阻，經國先生遂將總統手函轉知官兵知悉，隨身自用收音機一架也相贈大膽島官兵。 蔣公致大二膽守備將士書（摘錄）：「在此月餘以來，備受無分晝夜之砲擊與燒夷彈之燃燒，乃能愈戰愈勇、屹立不搖，已充分發揮革命軍人之果敢與志節，此種撼山易、撼革命軍難，莊嚴偉大之戰鬥，實可謂古今中外得未曾有………，守備將士生活之苦痛、環境之險惡，關懷感念、無時或已………。」當二膽島守軍接到蔣公寫給他們的親筆信，深受感動鼓舞，連長李文豪率領全島官兵，大家咬破手指寫下血書：「效忠領袖」、「一息尚存，決與二膽共存亡」之決心。 蔣公關懷倍至的偉大感召，守島官兵均能仰體德意、同仇敵愾，人人誓守孤島，期待建立奇功。蔣公除函示將督導海空軍，不分晝夜運送守軍在生活上、軍事上所需之一切，且定為第一優先，並稱譽「大二膽全體將士為今日革命軍人之鐵軍」。守軍以血肉之軀搏鬥猛烈砲火，其英勇壯烈犧牲的行為，戰訊感動全世界。 砲戰之激烈史無前例，好在島上全是巨大岩石構成，守軍充分利用巨岩縫隙，依勢建築堅固碉堡，或往岩石底部深挖洞穴，緊緊躲藏在內，才能撐得住瘋狂猛烈的砲轟，堅硬的岩石也被打得坑坑洞洞，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都被炸成烏黑焦土，令人怵目驚心。 當時落彈最密集的是南山指揮部，山上一個升旗台，天天挨砲彈轟擊，成為砲火猛烈射擊的焦點，一面國旗破了，另一面國旗緊接著升起，旗桿斷了，另一枝旗桿又豎起來，一組護旗的勇士壯烈地成仁了，另一組又英勇的上前，充分展現不屈不撓的精神；就是要讓軍民在太陽升起時，可望見青天白日的旗幟在島上飄揚，宣示大膽島還存在著，還是一艘打不沉的戰艦，當換上第十八根旗桿，國旗昂然升起，中共終於喊出停火，島上的國旗得以長久飄揚，而護旗勇士的英勇行為，令人肅然起敬。 大膽播音站，是對敵心戰有效利器，只要喊話器一啟動，共軍的砲彈就不停地轟擊，打得喇叭頭千瘡百孔，一個接一個地更換不停，兩位女性心戰尖兵躲在地下的播音室，有時一連十幾天都無法步出堡壘，不能呼吸充滿硝煙味的空氣，和接觸被濃煙遮蔽的陽光，但喊話卻從未畏縮停止過。 當時郝柏村從烈嶼龍蟠山上觀測所眺望，大膽島日夜都是籠罩在一片煙硝彈幕中，有時看到彈藥庫或儲油庫中彈，濃煙直衝雲霄久久不能散去，終日為守島官兵之安危擔心，令人對其堅苦卓絕之精神欽佩不已。 守軍無長程火砲還擊，只有被動承受對方火砲濫射轟擊，沒有短兵相接、發揚火力以較長短的發洩機會，內心自是悲憤填膺，只有將戰力隱藏保存於地下的任務，遂把一股憤怒化為力量，在島上用十字鎬、鐵鎚與鑽頭，不計勞累辛苦，日以繼夜地戮力挖洞，強化作戰防禦工事，圓鍬十字鎬都磨成禿頭，碉堡外的砲彈打得越是激烈，他們就越用力往岩石底下打洞，手掌都長成老繭，還是不停的以代用工具強化工事，建構成堡堡相通，用以確保生命及武器彈藥安全，以備隨時可殲進犯之敵。 大二膽島之守軍，為堅守孤島，充分表現軍人視死如歸的本色，砲戰持續不停，他們是愈戰愈勇，其英勇行為可歌可泣，但傷亡也最為慘重，砲戰中據第九師統計有578位將士傷亡，167位將士英勇成仁（八二三砲戰紀念館作戰陣亡將士芳名錄第九師為109人），在陣亡官兵中，大二膽島官兵占第九師半數以上。島上守軍因抱持「存心時時可死、作戰步步求生」之戰鬥精神，充分發揮「獨立作戰、死裡求生，隨時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同仇敵愾、奮勇作戰。至十月五日，中共國防部長彭德懷以人道主義為由，宣布金門戰線自十月六日起停火七天，是日以後，國軍參戰之大口徑火砲增加，共軍火砲亦相對增加。十月二十五日，中共宣布「雙日停火」，要求臺灣化敵為友，對金門每逢雙日停止砲擊，自此開始，共軍繼續採用火砲包圍戰術，兩岸進入長期對峙的「單打雙不打」砲擊，過著打打停停的砲戰歲月。 自砲戰爆發至停火為止，在四十四天的砲擊中，大膽島落彈數統計：榴彈92,159發，宣傳彈305發，黃磷彈5發。二膽島落榴彈27,327發，宣傳彈127發。大二膽兩島共計落彈119,921發，以大二膽島面積計算，平均每平方公尺落彈60餘發（金門地區落彈數量共計：474,910發，以金門土地面積計，平均每平方公尺落彈3.6發；烈嶼地區共落彈240,461發，以烈嶼島土地面積計，平均每平方公尺計落彈17.8發），證諸第一、二次世界大戰戰史，舉世從無單一面積落彈量如此之大者。 大膽島在反共復國的戰爭中，屢有卓越突出的表現，蔣經國曾勉勵守軍：「大膽者方能負反共復國之大擔」，因此在八二三砲戰後不久，國防部遂於民國四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日正式下令，將原「大擔島」更名為「大膽島」，以表彰島上官兵的堅毅勇敢精神。 「八二三砲戰」為金門對岸的共軍，以火砲發起的隔岸攻擊戰役，並沒有登陸短兵相接，若擴大及台海的海、空軍遭遇戰，又稱為「台海戰役」或「台海第二次危機」；昔日海峽兩岸都在威權統治之下，雙方對交戰經過與戰損數目，在各自的意識形態與宣傳考量下，多半是各說各話，並出現為鼓舞士氣，浮誇戰績而報喜不報憂的現象，所以不實宣傳資料充斥，有的數據僅能供做參考。 但此戰役共軍以強大火砲彈藥，以出清存貨似的轟擊金門，卻想不到金門如此能挨打，平均要一千多發砲彈才造成一人傷亡，以當時砲彈之昂貴，和人命賤如螻蟻的情形下，雖然發起和喊停都操之在中共手裡，國軍仍然高喊贏得最後勝利，並在金門、烈嶼都建起「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碑，今日我們是誌念戰爭，而不是歌頌戰爭，其實，戰爭都沒有贏家，雙方皆是輸家，人民永遠是最大的受害者。 看到今日在廈門輪渡碼頭上，以每人一百二十六元人民幣代價，招攬顧客作「海上看金門」遊覽，其實只到大膽島海域，近觀「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心戰牆，到標語前方水域觀光拍照，讓遊客向島上駐軍吶喊打招呼，做兩岸民間親善交流，如此每日就可吸引觀光船數十艘次，一年超過二百萬觀光人次，大陸同胞只為了看這八個字、拍個照，寧花數日所得；一個心戰標語卻為廈門創造出觀光大利多，使其每月有兩三千萬人民幣之收入，豈不怪哉！和平帶來了互利，也顯現出和平的可貴。（下）

  民國四十七年夏天，海峽兩岸局勢戰雲密布，共軍的新銳戰機米格十七，時常耀武揚威地拖著長長的凝結雲，挑釁飛越金門領空，國軍的警報器每每緊急鳴響，高射砲猛向高空射擊，軍民迅速躲避。國防部於七月十五日宣布進入緊急戰備，金門全面加強實施戰鬥演習、構築防禦工事、密集運補糧彈、進行救災防毒演練，劍拔弩張的氛圍，已是準備隨時迎接戰爭，唯尚未能判斷戰端之日。 國共隔海對峙已近十年，中共自知海軍武力薄弱，無法實施海島登陸作戰，就集結火砲東起圍頭，經蓮河、大嶝、廈門，西至南太武，形成三面向金門包圍的優勢；且在東南沿海的連城、福州、龍岩、惠安、沙堤、龍溪、海澄等處興建的軍事機場已陸續完成，米格十五、十七型戰機進駐；鷹廈鐵路也開闢成功通車，運輸補給方便，軍事調度頻繁。 共軍在金門對岸集結強大兵力，計有陸軍正規軍三個軍（欠一師）、公安軍三個師、砲兵三個師（含火箭砲第二十二師）、高砲兩個師及兩個獨立團，另有特種部隊及後勤等部隊，總兵力約計189,500餘人，火砲369門。另《金門縣志》載：340門。八二三戰史館記載：400餘門。胡璉的《金門憶舊》中記載600門。中共中央電視臺CCTV4「嶝島砲憶」中報導459門。（共軍火砲數目記載不一，本篇以國防部史政編譯局資料為依據。）砲艇31艘、魚雷快艇27艘，飛機約300架，隨時有進犯金門之勢。 金門防衛司令官胡璉將軍所指揮之部隊，共轄六個步兵師、八個砲兵營、五個高砲營、三個戰車營及勤務支援部隊，總兵力85,787人。烈嶼的守備部隊為陸軍步兵第九師，師長郝柏村少將，甫於八月七日布達到職，守備烈嶼本島並轄大二膽島、猛虎嶼、復興嶼、獅嶼等小島。其兵力部署，以二十五團守備南區、二十六團守備北區、二十七團為預備部隊兼離島防務，兵力（含配屬部隊）一萬餘人。當時大二膽島上的防守兵力，計大膽島1,050人（北山250人、南山800人），二膽島253人，兩島總共達1,303人。 總統蔣公判斷共軍將進犯金門外島，於八月二十日親臨烈嶼視察陣地，召集營長以上軍官，在湖下師指揮部中山室點名訓話，以「與陣地共存亡，即是與國家共存亡」相勉，旋又至金防部召集團長以上軍官點名訓話：「為國家復興而忍辱受恥，已有十年之久，復仇雪恥在今朝，金馬部隊負有打第一次勝仗的任務，決心與犧牲是打勝仗與成功的先決條件……。」等語殷殷期勉，並再三叮囑，必須特別注意大二膽島與烈嶼之防務。 當共軍各項準備完成，遂於八月二十三日十八時三十分，選擇國軍正在晚餐的鬆懈時刻，以迅雷之勢，突向金門地區行奇襲性之射擊，舖天蓋地火砲震天價響，硝煙瀰漫彈片齊飛，戰況空前激烈，躲避不及的軍民傷亡非常慘重，震驚中外的「八二三砲戰」於是揭開了序幕。 共軍在實施摧毀性之轟擊兩小時內，連續射擊五萬七千餘發，企圖一舉癱瘓國軍指揮系統，截斷後方補給；斯時國防部長俞大維在金門視察，雖身受重傷，仍與金門防衛司令官胡璉將軍做初步研判，共軍拂曉即有可能空降，登陸金門或攻占大二膽島，要大二膽島守軍加強警戒，防敵突襲。郝柏村也電向胡璉做戰情判斷：「共軍欲以砲火摧毀與封鎖交通，孤困疲乏我軍，然後伺機登陸奪取大二膽島」。 胡璉司令官領導金門軍民浴血奮戰，一方面發揮砲兵反制威力，對敵砲陣地實施制壓，迫使其全面後撤，一方面積極加強防禦設施，搶修被毀通信線路。烈嶼守備區指揮官郝柏村，領導烈嶼軍民及大二膽諸島，在猛烈砲火終日濫射下，不斷加強工事抗力，並以砲兵之專長執行反砲擊任務，對敵實施精密射擊，破壞敵砲兵陣地。 大膽島指揮官由烈嶼師副師長陸志家兼任，營長為洪智囊、北山指揮官為副營長宋國棟，二膽島指揮官為副營長鄒雅旭，領導守軍沉著應戰。在遭受到第一波攻擊時，大二膽島即落彈一萬多發，「復國碼頭」瞬即被徹底摧毀，交通被嚴密封鎖，砲擊雖異常猛烈，然僅傷亡十餘人，輕傷者裹傷繼續戰鬥，重傷者即刻由成功隊小艇冒熾烈砲火後送，工事被擊毀，夜間隨即進行搶修，島上官兵個個忠勇、人人堅忍，誓死固守孤島。 自砲戰爆發以來，共軍即對大二膽島行徹夜擾亂射擊，煙墩山及過山後之大砲威脅最大，白石砲臺的一六Ｏ迫擊砲更不停變換陣地轟擊大膽島，島上工事日有損毀，共軍更以延期信管及二Ｏ三公厘砲彈直接瞄準陣地，破壞工事及障礙物，再堅強的工事也禁不起無限量的轟炸，通信線路已破壞無遺，海底線路中斷與本島連絡困難。 大二膽島為金門最前線據點，哨兵和觀測所是指揮官作戰時的眼睛，因砲彈極為密集，駐守在面對廈門的據點最為危險，哨兵最容易受傷，哨兵一上哨就有傷亡，躲在碉堡中也常是生命不保，傷亡最為慘重，然因班據點兵力有限，輕傷者仍需裹傷服勤。再來則是通信兵，砲戰伊始，作戰指揮通信系統均被炸斷毀壞，為修復線路而需隨時查線，才能保持指揮系統的暢通，通信兵為維持線路暢通，奮不顧身執行搶修任務，因而犧牲無數。 在砲戰最激烈時，常有碉堡工事被摧毀擊破，為保存戰力，減少無謂傷亡，只好躲在洞中啃乾糧，官兵無法出外解手，島上狀況日趨艱苦；此時傷亡已達百分之十，各級長官深怕基層幹部的意志力無法接受考驗，為激勵堅守孤島之士氣，由司令官與師長每日親自打電話給島上每位連、排長幹部，詢問砲戰狀況與生活情形，並轉達上級長官關懷之意，砥礪要堅守到底、要有與島共存亡的決心。 八月三十一日總統蔣公親電慰勉大二膽守軍：「數日以來，爾等在猛烈砲火攻擊之下，沉著應戰，忠於職守，余至為慰，希繼續奮發革命精神……。」對孤島守軍之勗勉，對士氣鼓舞與精神慰藉，效果至大。 至九月九日，大膽島僅剩下一個聯合觀測所（為金防部砲指部及師砲指部派出之觀測官，以及空軍連絡官共同作業之觀測所），各步兵觀測所被毀後，改於適當碉堡執行觀測任務。砲擊是越打越慘烈，所有堡壕已多被蕩平，三公尺以上全為焦土，工事百分之五十全毀，人員、武器多已失其安全之依憑，堅守孤島益感困難。 大膽島營長洪智囊於九月十八日輕傷，仍堅守崗位不退，砲戰已鏖戰盈月，九月二十三日，二膽島告急電：「工事全毀、各排官兵就近於岩石洞隙避難」，但仍堅守陣地，監視敵軍活動，各種兵器照原指定射向修築射擊位置。 郝柏村為鞏固大二膽島安全，為了維持島上原有兵力，不停從烈嶼抽調兵員補充傷亡，誓死要保住每一寸土地，堅守這幾個敵前孤島，不做國家的罪人。 胡璉司令官在其日記中，對大二膽島戰況檢討：糧未盡、彈未絕，人員未傷亡過多，工事亦未毀至無以蔽身之程度，唯一方法乃在發揮精神之因素：樂觀奮鬥。九月二十三日，蔣公軫念防區將士辛勞，特空投月餅、香煙犒賞烈嶼守軍，再加發大二膽守軍半月薪餉，以示慰勉。 共軍鑑於不能一舉摧毀國軍戰力，仍不敢空降及登陸攻略金門和大二膽島，而改用封鎖手段，企圖中斷運補、孤困金門各島嶼，迫使自動棄守。戰爭持續困鬥，大二膽島人員傷亡，糧彈消耗，都急需要補充，而島被彈幕嚴密封鎖，運補更是困難，船艇都無法接近。 大二膽島因面積過小，又距離敵岸太近，在敵密集砲火中，空投頗不易實施，國軍曾在九月二十七日，空軍以Ｂ-25型飛機對大膽空投兩架次，犒賞中秋月餅，然因飛機性能不適於空投任務，效果不佳而停止，到了九月底，軍中已實施減餐計畫，將三餐改為兩餐。 聯勤總部針對外圍小島運補之困難，特研究「流星」計畫，以汽油桶開口另加鐵蓋，並配扣環，以繩連繫成串，桶內滿裝補給軍品，約汽油桶十五個，可裝補給品兩噸半，由成功隊員以膠舟浮鼓方式，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以泅水方式將物資運送到大二膽，以救燃眉之急；此種浮鼓運輸方法，得能突破敵砲之封鎖，唯受潮汐與風向影響，殊難如數安全到達，而杯水車薪，島上守軍只得繼續艱苦困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