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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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識大體的太平,已能感受到這位兄長的心意,禮貌地說:「真不好意思,讓你專程來看我爸。」 「不要客氣,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一個村子的人,你爸也是我的長輩。」說後又看看他,不禁替羊犅感到高興,即使孩子並非他親生,但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好孩子,讓他後繼有人,年節祖龕裡的列祖列宗有人祭祀,又有什麼能比這份親情更可貴的呢? 兩人來到柴房,當太平推開房門,一股惡臭的尿屎味就撲鼻而來,坐在牆角的是一個披頭散髮、滿臉鬍鬚、骨瘦如柴的老人,他的名字就叫林羊犅。他是因救秋月而毆打現役軍人被判軍法,他是被軍方獄卒凌虐而發瘋,而當年被救的女人已忘記有這回事,到底是真忘還是假忘,或者是船過水無痕,只有各憑良心了。 太平走到羊犅身旁,俯下身用手幫他順順散亂的頭髮,然後對著目光直視,睜著一對「肖目」的羊犅,輕輕地搖搖他的手說:「阿爸,大頭哥來看你了,你知道嗎?」 大頭跟在太平後面來到他身邊,並不害怕髒臭,也沒有用手帕摀住鼻子,他從口袋掏出紅包輕輕地放在他的懷裡,然後握住他乾癟的手,誠摯地說:「羊犅叔,我是村裡那個歹囝、大家都叫我跋筊仙的大頭啦,你應該記得我才對。 (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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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 鰓 人
本篇故事純屬虛構,內容無一字是真實事 一 這個故事的場景是四十年前、二十年前和最近幾天,說來也巧,時間相隔正好都約二十年。 四十年前我擁有一棟琉璃瓦屋頂白色天蛭石二丁掛牆的美麗小房子,環境極為幽靜優雅,我幾乎每個星期假日都會和家人去小住兩三天,也和附近幾位朋友結為莫逆,大家喝喝小酒,唱歌聊天,相處得非常愉快。 朋友中有一位醫生,經營的診所原是婦產科,後來改掛上外科招牌,不再看婦產科而改看外科。他沒說而我也沒問是什麼原因,我只覺得反正他是仁心仁術在鄉下行醫,掛什麼招牌都是在基層服務,沒什麼差。 改掛招牌至少半年之久的某一天,群友中一位老師在不經意間說漏了嘴,原來他們瞞了我。彼時我是一家大報的記者,他們應該是防著我知道後會忍不住發了新聞。我雖然對他們居然都信不過我而感到有點難過卻也頗能理解,畢竟我是媒體同業間搶新聞的高手,只要新聞性夠強,有時連身邊友人的事也當新聞搶發,他們的擔心自所必然。當然我也必須為自己辯護一下,我搶新聞絕非有聞必錄,必須保密的仍然絕對保密到底。 我這位醫生朋友為什麼不再看婦產科呢? 婦產科本就帶有相當風險,台灣俗諺:拚得過雞酒香,拚不過四塊板,形容的是女人生孩子的偉大和承受的風險,順產可以享受到麻油雞酒,若是意外,發生嚴重難產,產婦是有可能會送命的,尤其早期醫療科技設備都還不發達,風險更甚。 但我朋友並不是在行醫時遇到難產事件,而是遇到了畸胎。 各行各業常常都有圈內人才知道的行業秘密,例如以前殺豬的人,忽間宰了一頭某隻豬腳長著五個腳趾者,視為最大的不祥之兆,非得前往大廟祈福解運不可。婦產科醫師接生接到畸胎說來也難以避免,尤其往昔產檢設備不發達難以預先查知而提前引產,往往在胎兒出世的剎那才能獲知是否正常,與其說是運氣不佳,更可說是一種或然率的必然出現。 面對不正常胎兒,有的醫師以平常心視之,有的卻有如屠宰商人宰了頭五趾豬,視為極大的不吉之事。 我的朋友是理性之人,也是智慧慈心兼具之士,我認為畸胎再怎麼樣也絕不可能叫他不再當婦產科醫師,因此這位教師朋友三言兩語的一句,我還是感到必然另有保留,因而決心直接問個明白。 結果,醫師朋友只說了一小部份,但也夠我吃驚的了。 醫師朋友告訴我,那一次他接生接的是雙胞胎。 兩個男娃娃都白白胖胖,很健康,唯一讓他驚奇的是兩個娃娃都大大異於常人,在臉頰耳下都有裂口,細看就如魚的鰓。 仔細觀察,鰓的部位微微張合,簡直就像魚正在以鰓呼吸。 產婦自己看到自己的孩子那一剎更是驚呆了。 是一位年輕健康的產婦,初診前沒做過產檢,直到行將臨盆才第一次踏入診所。 護送的是她的丈夫,一位年輕而皮膚黝黑的大男孩,和產婦一樣都是原住民,兩人年紀看來差不多。 穿著和談吐言語間顯示家境並非很好,連健保都沒有參加,因此是以身分證登記看診的。 身分證上的住址即使他是長居於此也聽都沒聽過,直到產婦出院,護理長才跟他說,應該就是某座橋下河灘地那一些簡陋的棚屋吧,因為之前也曾有同樣地址的老人家來看病,一個棚屋聚落,大家共用一個地址。 產婦出院後便沒有再來過,這使他略感安心,如果有病有痛,尤其是那對異於常人的兩個小男娃身體若有什麼不適的話一定會再來的,沒有再來表示應該很平安才對。 當然,不待她開口,他就主動打了大大折扣優惠她,大約只收了十分之一或二十三十分之一的醫療和住院費用。他在偏鄉小鎮執業早已養成習慣,遇有老人家、清寒人家來求診幾乎都是免費,酌予象徵性收費為的是顧及對方自尊。 聽了醫師朋友的描述,我暗暗思索著,臉頰下側長著像鰓的東西,而且像魚一樣像是以鰓呼吸,這真是不可思議之事。 我要求朋友給我她的姓名,朋友除了婉言相拒,也告訴我那之後決定三個月後不再執業婦產科改掛外科招牌時,就把這份病歷燒了。 病歷依法不是該保留若干年嗎?怎麼可以燒了? 他說,是選擇性的燒毀而不是全燒,單純只是一次兩次來掛婦科之後就沒再來而且病情簡單的才燒。 我必須相信朋友所說,他從不會騙我的,就算是這一件奇事,也只是隱瞞而非欺騙。 他要求我不要把這件事當新聞去追查下去,生下了那樣形狀的孩子必然已讓產婦和家人惶恐不安,不要再去給她添上尷尬或痛苦,我爽快答應,卻又後悔答應得太快而又不敢自毀承諾,這件事因此活生生嚥下肚去。我當記者一共二十五年,被自己強行壓抑不發的新聞堪稱屈指可數,這都是基於一種承諾,而非來自外在的壓力,我一直很驕傲的是,外來的壓力再大也不曾、不可能壓得下我。 偶而我還是會想像著一個有著和魚一樣的鰓的人,不是一個而是一對兄弟,他們好嗎?在這個社會上他們該如何成長?如何適應呢?我也會在想起他們時順便加上他們該有的年紀,啊,如果他們平安,現在該是五歲了,十歲了,十五歲了……。 二 大約二十年之後,我遇到了一位王上校。 王上校穿著一件十分寬鬆而可以遮住脖頸的上衣。 幾次相遇都是這樣的穿著,我好奇他的特別品味。 但他似乎總是避著人群。 他可說是離群索居之人,獨自住在一座廢棄礦坑的工寮。 這礦坑曾發生幾次災變,最慘重的一次奪走了二十二條人命,那之後礦主倒閉,礦坑封掉,相傳常有靈異怪事傳出,也幾乎沒有人膽敢靠近而成了神秘之所。 王上校竟敢隻身居住在那裡,除了軍人膽大,否則便是另有原故了。 這座廢棄礦場離我的渡假小屋走路約半小時至四十分鐘許,只有一條蜿蜒小路相連,接近礦坑那一段因為幾乎沒人行走,已是雜草沒膝,很難涉足。 和他初遇是有一次我獨自出外踏青,是一趟有如探險般的踏青,不知不覺竟步步行近礦場。 四野無人,鳥聲婉轉。 突然間,在雜草雜樹叢中出來了一個人。走在野草雜樹之間有如飄行般安然自在。 這樣的相遇,令人想起此人若不是神仙就是鬼魅了。 他似乎有意避著我,不想和我打招呼。 我自是知所行止之人,他避我我當然不會主動趨前。 只是,意外事件發生了,突然我腳下踩滑而重重摔了下去。老天爺,我踩在一塊看似堅硬卻因上頭長滿青苔而極其濕滑的大石頭上,這一跤跌得不輕,在此之前我才在辦公室剛剛由清潔工人打濕還沒拖乾的地板上,當場摔斷股骨頭而被救護車急送醫院,身上釘了五根鋼釘,還花了約半年才可站立行走。這回摔下來時,正好舊創處著地,我痛得慘叫起來,心裡頭想著的是骨盆上那五根釘子是否因這一跤重重摔落而刺進了肉身。 強忍一陣徹骨之疼痛,我試著看看能不能爬起來,如果爬不起來問題就大了。 正在掙扎著,這位陌生的男子已經快速靠近過來,蹲下身子,開口關心:你還可以嗎? 我報以苦苦的微笑,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善意關懷。 在我繼續努力掙扎想站起來時,他適時出手助我一臂,我終於得以站立,動動筋骨稍做檢視,除了衣褲沾滿了泥巴,身體有點兒疼痛,大致似也無礙。 於是我們交談起來。 「我姓邱,我住在這路口一棟白色房子裡,假日我們才來。」我先解釋何以隻身行走於此,還穿著根本不適合山路的藍白拖。 「我知道那棟房子,很漂亮的。」他的臉上有和氣的笑容:「我姓王,就住在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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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集】 狗狗的海水浴場
多年前,我在市中心見到專為狗兒設立的愛犬公園,頗感驚訝!公園在一處空地上,四周以粗木條圍欄圈起來,在裡頭狗兒可移除皮帶、頸圈,自由走動甚至奔跑。原以為這是在商業區人多、車多、高樓多,異常擁擠的地段才有這個構想;特別開闢一處空地讓狗兒有舒展活動的空間。後來,發現人口稀疏的地區也陸續設有愛犬公園。或許,這樣對狗兒提供一處理想且安全的活動場所。 圖中這愛犬公園位於一處海灘,可謂得天獨厚。在這熱浪襲人的夏日,狗主人不約而同,紛紛將愛犬帶來海邊戲水消暑。尤其,假日沙灘上經常聚滿人及狗兒。不少狗主人常用一把類似大勺子,將球拋向遠處的海面,狗兒便飛也似地游水前去叼回,主人與狗兒像似彼此享受著其間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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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之海
後來有個聲音叫住我 像船一樣舊的耆老 我好奇海浪聲與他 那樣想似 白色泡沫滑向髮絲 以飄飛的形式充滿狂吼 而岩石上 早已久站的遠方 正數量著可知的領域 像是在傳遞 希望與愛,生活與信仰 在這充滿有情的世界裡 我想眼前這些 寫在已知的你和我 未知的臉上 對於每個走近的人 都能看見真實無妄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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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幾年下來蒙受賭客和賭神的眷顧,讓他略有儲蓄,但這些錢並非以勞力換取而來的,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是一種不義之財。可是他沒有忘記,要用贏來的錢,適時去關懷一些弱勢的人。就譬如不幸罹患精神病的羊犅,即使他的精神已錯亂,不能領會到當事人關懷他的心意,然其家屬卻能感受到社會的溫暖,豈能像秋月一家過河拆橋。如果她辛苦賺來的金錢,真的被她兩個兒子敗光光,村人或許要說老天有眼,怎麼來就怎麼去,這樣似乎剛好而已,又有誰會去可憐他們呢? 某天,正好是禮拜天,大頭包了一個紅包,逕自來到羊犅家,秀桃上山澆菜去,太平因假日獨自在家照顧父親。大頭也因暗中開賭場的關係,所以被村人歸類為「歹囝」,只要說起他的綽號,四面八方的人幾乎都曉得,太平當然也不例外。即使大頭給人的印象不太好,是俗稱的「跋筊仙」或「跋筊鬼」,但既是好學生又識大體的太平,仍然禮貌地說:「大頭哥,我娘上山澆菜,要過一會才會回來,你屋裡坐,我給你倒茶。」 大頭看看他,看到的是一個聰穎俊俏的少年,在這種環境下竟能脫穎而出,成為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天河和天清又怎能跟他相媲美。於是他告訴太平說:「我想到你家柴房看看你爸爸。」 太平訝異又不好意思地說:「大頭哥,我阿爸已認不得人了,而且他會隨地大小便,裡面很髒、很臭,已經很久沒人敢到柴房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帶你去。」 「你阿爸的狀況我曉得,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有一股想看他的衝動。太平,不管你爸住的柴房有多髒、多臭,我都不會計較,我現在來、就是來看他的,你就帶我去吧。」大頭誠摯地說。 (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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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在小金門服役時的夥伴們
上島的任務完成,離開二膽時在碼頭對著大門看到了島上的精神建築,大理石上刻著「偉哉將士來者勿忘」,這是民國61年當時的參謀總長賴名湯一級上將蒞島時所題贈的,每一位登島、調職、退伍的官兵一定都印象深刻,如今是大合照的最佳景點,也是媒體報導二膽島時最常出現的畫面。 當年前線管制嚴苛,不想給弟兄增添困擾,上島時未租帶相機,沒能留下照片作紀念,但帶回大膽93紀念(93師駐守),二膽與我,兩面胸章,二膽地形圖為民前鋒十字掛鍊一條留作紀念。前線服役一年,能駐防大小金門,登上更前線的大二膽島,應算是義務役期間珍貴的機緣,離開大二膽島,轉眼過了四十八年。前幾年小三通到廈門觀光時(當年弟兄們在崗哨用高倍望遠鏡監看對岸,會半開玩笑的說等反攻大陸後,要到對岸看看讓他們無暝無日,不捨晝夜付出青春歲月天天盯著的金廈海域及福建廈門,如今小三通二十年了,只要證件齊全,隨時可到福建廈門觀光,玩笑成真竟然提早實現,不必等到反攻大陸!但要登二膽島呢?)只能在海上遠遠遙望一眼,要再登二膽島,等!等!等!只能盼到有朝一日頭髮鬍鬚白(現在已經白了!)開放觀光了。 現在小金門著名景點「九宮坑道」又名(四維坑道),與大金門的翟山坑道同樣是戰時為確保軍事運補作業的安全,採取的地下化作戰設施,坑道主體皆為堅硬的花崗岩。當時是軍事重地,部隊曾在裡面操練搶灘演習,演習視同作戰,除了衛兵勤務外,又得全員到齊,白天夜晚進出無數次,搭著小艇在金門海域繞了幾圈,在不知名的海灘登陸,當時隨著命令搭船,完全沒雅致欣賞海景,上岸時只知使勁找掩護奮力的向前衝啊!經過多次的演練,直到師部測驗合格才完成。 最近在網路上看到小金門黃昏夕陽西下的影片,黃昏時夕陽染紅了整片天空,一望無際的晚霞竟是如此美景,當年在小金門時未曾靜下心來欣賞。近幾年從馬祖海岸流行的觀賞藍眼淚,現在金門也發現,當年四到六月時,無論夜間甚麼時段,海岸邊不曾發現過,也許當年尚未流行,也不懂得去注意欣賞。 民國六十四年四月五日,先總統蔣公逝世,舉國哀悼。除了加強戰備外,也要擴大追思紀念,弟兄們得背誦蔣公遺囑,部隊教唱蔣公紀念歌:「總統 蔣公,您是人類的救星,您是世界的偉人,總統 蔣公,您是自由的燈塔,您是民族的長城……」。 適逢莒光週,更要加強愛國教育,有一堂政治課,連營輔導長指定我講課(加送高帽子:這是你的專長),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無法推辭只能承擔。記得送核可的課目是「總統蔣公行誼」,內容取材自蔣經國先生著「風雨中的寧靜」,準備時間雖然不長,我自己寫稿,永固兄幫忙書寫課目講綱,剛勁挺拔的書法,讓揭示掛圖增色不少,很有自信講授內容豐富,還穿插軼聞趣事,上起課來絕對不會冷場,更不會有負交付的任務。當天在大集合場約有兩百名士官兵坐著輕鬆的聽課,講得正生動時,聽聞部隊注意,全體起立立正,隨著營長高喊:司令官好!一時整個氣氛沉靜下來,短時間回顧集合場旁,有長官來巡視,只看見好多位掛著星星的將領,應該是金防部和師部的長官,也分不清哪位是司令官,在長官揮手示意下繼續上課,長官們就站立旁邊視導我這個上兵講課,停了數分鐘後才離去,通過一次少有也是難得的考驗,課也在弟兄們的掌聲中結束。課後連輔導長道謝,營輔導長當面嘉許,轉達長官之稱讚,原來營裡早獲告知,金防部長官可能會來視導,承蒙長官信任派我接受重任,還好小兵通過磨練,不辱使命圓滿達成任務。 當年小金門有上萬駐軍,東林街應是烈嶼第一街最熱鬧,商店林立,文具百貨、高粱酒專賣店(退伍弟兄都會購買高粱酒返鄉,我現在還保留著幾瓶當年背回來捨不得喝的紀念壽酒)、服飾店(退伍離島返鄉時要穿便服)、日用品、紀念品應有盡有,尤其是紀念品店店家的手藝令人讚嘆,操作著電雕刻筆,數分鐘就可在大理石石板上刻出各式各樣的圖案文字,是送給退伍弟兄的紀念品。小吃店、餐館、冰果室、一到假日人潮非常多。上街能慰勞自己的是冬天吃湯圓,夏天來碗冰,在街上巷子的民宅澡堂買兩桶熱水,洗個熱水澡是當時最好最奢侈的享受,也是弟兄們共同的回憶,當年各單位能分配到的日常使用水,真是少的可憐。 在小金門最經濟實惠的消遣是看電影,小金門唯一的國光戲院在駐地前方,只要有空,聽到唱國歌時再買票進場都來得及,放映的片子大部分是愛情文藝片、武俠片,票價是三元,好的片子四元或五元,在台灣這價位看不到,半年間看得十足過癮。 八達樓子是查哨必經之地,湖井頭播音站是夜行軍的休息站。我曾經在西方〈應該不會記錯,若錯了請指正〉發現一家很古典脫俗店名的「風雅頌書局」,有空經過會進去翻看書籍及雜誌,印象中好像是繞過卓環國小圍牆經一片竹林就到,經過撤軍後早已歇業,曾兩次到西方社區尋訪,看到西方社區大多木板〈大〉門深鎖,雖部分留有早期的招牌,但尋不著一些蛛絲馬跡,閱讀過有關小金門的臉書、遊記,文史記載都沒出現過這家書局,希望當年曾逛過的同好有人能解惑。 從84年起參加訪問團,跟旅遊團、自由行,七度到金門,四次到小金門。搭船在九宮碼頭上岸時,我會很引以為傲的跟家人、友人介紹,腳下所踩的有我搬過奠基的石頭,退伍前兩個月業務已逐漸教、交接班人,若不是有必須親自處理的業務忙碌時,當時重建碼頭,構工缺工,各連都有分擔限期完工的責任區,營部連人力很少,雖沒有長官要求,但我還是志願出公差,和弟兄們一起搬運石頭構工,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帶隊的排長會回以感謝的微笑,有時在炙熱的陽光下,穿著薄薄的汗衫,石頭扛在肩上,肩膀常會磨破皮,實在辛苦,後來大家有經驗學聰明了,將兩條毛巾對折成四層墊在肩上,就比較不會受傷,自己也曾為小金門奉獻過那麼一點點心力,如今覺得很有成就感。遊小金門曾到過以前駐防的營地(103年、又過了九年不曉得是否開放?),心想精實裁軍後,駐軍由萬人減為千人,很多營區碉堡都已廢棄,想看看在小金門住過七個月的碉堡、辦公室,看到國光戲院已歇業,在文康中心虎風山莊前,就被衛兵擋住,因仍有駐軍不得進入(軍事重地不得擅入),我的駐地還真是要塞,只能失望地離開。近幾年年年號召老兵返金活動,承辦單位是否思考一下和軍方協商,以事先申請登記審核的方式,定期定點定時由專人(人力不足可遴聘義工)引導老兵參訪曾駐防過的碉堡陣地,真的重要設施只能看不能照相。不禁想起王文山詞,林聲翕曲的歌:「日倦西去晚霞紅,隔岸縹緲煙霧濃,久別的故人(碉堡)如癡如夢,何年何日再相逢!」一解老兵朝思暮想的願望,讓老兵們能與在當年生命中留下珍貴回憶的舊居重逢。心靈上的慰藉,勝過送酒送紀念品來得有意義(兩者得兼更好),要不然大張旗鼓的要老兵返金,返家(據點、碉堡、坑道)的盼望都沒辦法實現,是不是讓活動美意打了折扣? 最近金門大橋通車,該找個機會再回去看看!到小金門騎電動機車漫遊,走走當年環島夜行軍的路線、當年為禁區的美麗海岸線,看看隨風搖曳翠綠的芋頭葉和黃澄澄的高粱田,到沙溪堡欣賞曾經錯過的夕陽,尋覓藍眼淚的蹤跡,走訪社區……,夜宿小金門,體驗有別以前砲聲盈耳的日子,感受烈嶼戰地任務解除後完全不同的寧靜。 (四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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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收的畫面
天氣漸漸溫暖的時刻,老公和我一起回澎湖掃墓兼旅遊。 把祭拜祖先的事情完成之後,就是我們隨意到處走訪菊島景點的開始。 由於澎湖是我的故鄉,所以不必有所規劃,只要有交通工具,就可以到處遊走,老公也樂得無事一身輕,當個不必花心思的輕鬆副駕駛。 那天,我開著車行經「沙港村」,我突然想起這裡是海豚每年都會洄游到此的港口,於是我彎進村中,想要找尋有關海豚到此一游的痕跡。 沒想到,海豚沒找著,倒是在他們村中的小廟前,看到曬滿魚乾與章魚乾的畫面,這是個令人驚奇的畫面,也是個人間豐收的景象,我為村民的荷包進帳感到開心。 滿載而歸、漁獲豐收,就是村民的期盼,我在廟前祈願神明保佑,以海維生的村民們,每一年都能年年有魚,擁有如此令人歡喜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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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
颱風先生眼力好, 看山看海看世界; 颱風先生嗓門大, 三千哩外傳令到。 颱風來了, 快報,快報! 颱風先生愛耍酷, 不刮鬍子不理髮; 颱風先生牛脾氣, 生起氣來嚇壞人。 颱風來了, 快躲,快躲! 颱風先生氣呼呼, 打雷閃電不手軟, 強風暴雨不停歇, 吹落招牌打斷樹。 颱風來了, 快閃,快閃! 颱風先生怒難消, 風狂雨驟連日夜, 土石奔流震山河, 橋斷路坍家園毀…… 颱風來了, 快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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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不幸,在他二十歲那年,烏肚卻因長年生活不正常,加上吸煙喝酒,竟罹患嚴重的胃疾而一病不起。當他彌留時,曾以微弱的聲音告訴他說:「這個場子就交給你負責,每月的抽頭足夠你生活,如果身邊有幾個錢,也不要下場跟人家賭。不要忘了,賭博真正的贏家,不是所有的賭客,而是抽頭的莊家。雖然這裡暫時能維持你的溫飽,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一種正當的行業,將來一旦成家,就要把這個場子收掉,另外找一份正當的工作,即使當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夫,也比搞地下賭場要強上好幾倍。不要學我這個沒有出息的人!」 可是他並沒有依照烏肚的囑咐,也沒有成家的打算,就在這個賭場虛擲光陰,有時也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慨。於是他一方面跟一位武術高手練拳術,因為在這裡出入的人已慢慢地複雜,他必須防身;另方面也在一些賭資較小的場合,下場作莊或是輪流坐莊,跟賭客們一較高下。 尤其是一些輸不起的賭客,當他們輸錢而情緒激動時,往往會加碼下注,不把輸掉的錢扳回來死不休。就比如他們的賭具是撲克牌,賭法是10點半,一旦情緒激動就會不加思索地亂補牌,因此輸錢的機率就會變高,如果冷靜應對,則又另當別論。他就是抓住賭客這種弱點,而贏了他們不少錢。但村裡有一個仁慈的長者,每逢相遇,總會苦口婆心地勸導他說,賭博不是正途,要他收心別再碰觸,以免害人又誤己。他,就是因救秋月、而毆打軍人被判軍法的林羊犅。可是好心並沒有好報,當他在軍事看守所被獄卒凌虐而發瘋、提前假釋出獄時,當年蒙受他相救的人已是船過水無痕,對他不聞不問,這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社會啊!(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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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在小金門服役時的夥伴們
第三天雨勢稍歇,但還是飄著細雨,換上了自己似乾未乾的軍裝,服裝整齊,在文書陪同下,先走到碼頭附近,看到了蔣經國先生親題的「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勒石和「自由屏障」勒石,如今是大膽島著名地標。 繼續走到大膽播音站、大膽郵局,在郵局買了紀念明信片蓋上紀念郵戳,大部分寄給同學們,現今手上還留有幾張。大膽島開放上島觀光後最夯的景點「生明廳」,大膽島名氣最響亮的心戰牆「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當年都還沒建設。雨停天氣終於放晴了,文書本已準備陪我們在島上看看,正想繼續全島走走時,文書告知菜船來了,心想他一直陪著我們,是怎麼感應到的?原來是從碼頭傳來的噹噹敲擊聲識別出,意味著我們得搭菜船離開往下一站二膽島,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上島,來不及憑弔史上著名的「大二膽戰役」史跡,可惜天公不做美,被大雨打亂打斷了我們的希望,只能無奈的告別,只盼來年能有機會再登島。 二膽我來了!二膽島為面積零點二八平方公里的蕞爾小島,全島均為高地,島上全為礁石,和大膽島一樣島上無居民僅有駐軍,距離對岸的廈門島約有四公里,由我營步一連駐守,每個班各有據點擔負守島防禦任務,分佈於二膽島四周。二膽島對外交通不方便,除了上級有必要派出快艇出任務及重要補給外,二膽島對外交通工具就是運補的菜船,而且受限於天氣變化,若起濃霧、颱風天,只能暫停運補,運補耽誤太多天,蔬菜沒了,駐軍就得吃罐頭。菜船一靠上碼頭時,就有待命的弟兄,熟練的分工在搬運著菜船上的蔬菜、肉類等民生必須補給品。有一帶隊下士喊我名字,原來是在步一連曾同為一兵副班長的弟兄,從大金門移防小金門後有幾個月未見面,在前線中的前線又相遇格外親切,短暫交談後約好會去據點看他。輔導長也在碼頭,幫弟兄點收包裹及信件,等到晚點名再發放,信件是阿兵哥們最重要的精神糧食,書信帶來家人及親友的關懷和祝福,若遇上心情煩悶時,收到信能從字裡行間得到慰藉,煩悶也許會稍微消散,心情也能較開朗,真的是「家書抵萬金」,當年在外島沒有辦法通電話,義務役士官兵也無法離島返台休假。 到指揮部見過指揮官,人事官向程連長轉達營長慰問弟兄之意,因四滄兄和我都是步一連轉調營部,有種回娘家的感覺,連長顧及安全熱情安排我們夜宿連部,但我婉拒了,志願住到據點,因為據點的弟兄們在台灣時我們曾一起參加過營測驗,基地訓練時夜宿樹林、山頭,甚至於豬圈,共享過饅頭乾糧,同喝過一壺水,互相支援挖散兵坑,有著同甘共苦的感情,我調營部沒能駐防二膽,到二膽島一定要和他們分擔島上的勤務,為了讓我能與弟兄們敘舊,連長交代注意安全勉強同意。據點第一選擇當然是我原來的火力一班,但經詢問原葉班長(上士,士校畢業,當時比班兵都年輕,我擔任他的副班長),已離開部隊到官校進修,祝福他能有好前程。而在火力班時我雖為副班長但最菜,班兵全退伍了,沒有熟識的弟兄。經徵得在碼頭喊我的班長吳一和(澎湖望安人,他的和字是翰字取左邊,右邊加一人字,當年兵籍牌能製出這個字,但電腦怎麼打字都打不出,退伍時雖有留下他高雄住家電話,但可能是局碼更改沒能聯絡上)同意,住到他的據點。本意是想幫他們分擔夜哨勤務,據點的弟兄雖熱情的歡迎我,但因我是客人沒同意,他身為據點指揮官要負防禦全責,一方面是客氣,但實際是對沒有最前線據點夜哨經驗的我不放心,哈哈!很正常,不愧是訓練有素的據點指揮官正確的決定!當年,任何船隻都不得穿越防區,大、二膽之間的水道,企圖靠近據點穿越者,一律強制射擊驅離。其他偶發事件,他們怕我遇上了不會處理會搞砸。關閉陣地後,晚上點蠟燭,大家在燭光下雖有聊不完的話題和島上刺激趣事,但顧及他們晚間休息夠了才有足夠的精神服勤,聊了一陣子,陪著十到十二的夜哨執勤後才入睡。 隔天在連長派人陪同下,執行任務走訪了島上的據點,踏過島上大部分土地,島上每個碉堡坑道,島上的一切設施,都是歷年來前輩駐軍人定勝天,流著汗水創造出來的奇蹟,島上弟兄的操練,都為著保衛疆土而存在。在島上生活較枯燥,但弟兄們仍然生龍活虎般的朝氣蓬勃,在自己的崗位上精神抖擻的肩負著保疆衛土的神聖任務。 島上有個較特殊的歷史古蹟:「神井,又稱萬人井」,與大膽的「神泉」、烈嶼下田村的「國姓井」有著類似的傳說都是出自明末鄭成功。井水水源常年不絕,提供了島上官兵生活所必需的淡水(但還是得省吃儉用,每天由值星官在井邊分配,不能多取)。 神奇的是「神井」與海岸相距不過數十公尺,四周都是海水鹹水,但泉水並不受海水影響。更有一傳說,島上逢年過節殺豬加菜時必須拿豬頭來拜拜,否則會不出水,聽說就曾經有長官鐵齒不拜而發生過不出水,傳說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又經幾十年近況如何?神井的傳奇色彩,應是曾駐守在島上的弟兄們較了解。 勇士今安在?過了將近半世紀,您們在何處?在島上見過了910梯次前後的老兵,下基地營測驗時期同甘共苦的菜鳥二兵伙伴,在島上都是擔負重任的下士班長據點指揮官,汪卿(砲組花蓮人),啟禎(澎湖人),慶良(高雄人),瑞麟(高雄人有聯絡,2019年我曾轉贈他一本大膽月曆,他還笑著問我怎麼沒有二膽的?希望金門縣府能印製各個小離島景點紀念明信片送給返金的老兵。這意見很好提供縣政府參考,並相約二膽開放觀光時一起上島),調離一連將近一年,沒能遇見在火力班時很照顧我但已退役的老兵清洋、國雄敘舊。島上的一切軍事設施因為尚未開放,還是軍事機密,看到的知道的只能存放在腦海中。當時缺水、缺電、沒假期、沒好消遣,沒手機,除了寫信外,不能對外聯絡,不停的構工,不停地演練,守軍們抱著決心時時可死,作戰步步求生的精神,負起守島衛土的重任。跟現在充足的水、有電、有假期有加給、不用構工、還有手機的生活條件相比,當年島上刻苦耐勞的生活環境是一般人所無法想像的,兩相比較如同貧戶與小康之家;令人感嘆的是較好的服兵役環境,竟有伙房志願役兵在衛兵警戒下叛逃(雖是單一個案),這對英雄島很傷,對國軍士氣更傷。(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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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田的花蕾
當生氣話洋溢著薄薄的茉莉花香 那是真情 當叮嚀中處處底蘊著四月天的美 那是真愛 當你不再漠視星星月亮與太陽 那是自信點了燈 當你深沉的憂鬱不再放入口袋 那是智慧發了芽 當黑夜只給你一副墨鏡 你能找到自己的光明 當流星拐杖給你提撥一條路 你能走出美麗的勇敢 當人間考你轉彎與彎腰的實力 你能蒸餾出生命價值的謙卑 那麼 你心田的花園已開出了花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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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坡
我想,學佛的人都知道這個用語。 前陣子跟著一位姐姐一起去法鼓山出坡,第一次的新鮮、好奇、期待的日子終於來臨了,當天早晨,天大約還沒亮就準備出門了,相約在觀音素餐廳,看到幾個師兄師姐們在等待,一看到我,問我是要來出坡的嗎?我說對。哇!這麼年輕的人願意做這樣的事真的不多了(呵呵的笑著的一位師兄)。這讓我更加期待當天的行程了。開著車前往金山的路上,都不覺得一小時是很遠的車程,一路上的風景加上期待愉悅的心情來到了法鼓山,到了定點集合後,大夥開始準備身上的裝備,因為此刻的老天爺很不賞臉的下著大雨,下下停停,我們只好穿著雨衣、雨鞋、帶著斗笠,拿起鐮刀,就這樣出發了。來到了一條長長的花圃,所有人都隔著一定的距離,開始拔草,把雜草去除,讓花圃看起來更整齊更美觀,途中,又開始傾盆大雨了,而再大的雨也澆不熄我們的熱情似的,大家仍然繼續前進,繼續行動,直到過了一小時左右,山上突然來了一輛車子,原來是師兄師姐們帶著精神糧食來滿足大家的胃,氣氛真的好歡樂,感覺都還沒流汗到,又開始享受點心了。到了午飯時間,去了法鼓山學院的餐廳享用素菜,因為一直不敢嘗試吃素的我只好硬著頭皮也吃了,沒有想像中的糟糕,不過也沒辦法可以馬上的接受,但是可以慢慢的嘗試慢慢的接納,我想我應該有辦法的。 用完餐後,師姐們帶著我去了法鼓山的大殿參拜,一直以來都是從網路上看到照片,覺得這裡很美,雖然那天一直下著雨,不過我是喜歡這裡的,期待下次的好天氣能看到更美的風景。接著休息時間結束後,所有人又開始動作了,整理好身上的所有裝備後,突然,一陣大雨直流的狂下,又開始雷聲轟轟轟的直擊,閃電一陣一陣的出現,所有的師姐師兄們互看著對方,停頓了好一陣子了,就像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了……,後來,就決定還是整理一下打道回府,畢竟也是深怕危險,也不曉得這場雨要下多久,於是我們就各自上回家的路,開著車,完全看不到路的視線,傾盆大雨的滂沱,都覺得是颱風夜出門的感受,直到下山後,天氣才開始晴朗,瞬間沒雨,一路上,就沿途的被送回家。 這是第一次出坡的感受,很喜歡很喜歡,非常期待下一次的出坡,因為這一次天空非常的不作美,也因為因緣際會第一次到了法鼓山上,空氣跟風景是非常喜歡的,已經好久沒有呼吸非常新鮮的空氣了,享受大自然的感覺,都已經想長久住在山上,遠離塵囂,我想,這是非常棒的經驗與體會,有緣能繼續,期待再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