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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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年後的第一個航次,返鄉過年的旅台鄉親和在台求學的學生,都必須趕回工作崗位或學校。雖然來了一艘軍艦和太武輪,但搭乘順序早有明文規定:軍人優先、學生次之,如有餘額則由一般百姓搭乘。部份沒排上的鄉親,莫不到處找關係,只要上得了船能抵達台灣就好,管它是什麼登陸艇、開口笑。然而,想上船並非易事,層層關卡必須打點,從港警所到聯檢組,從港指部到運輸組,只要找對人,或金防部高官一句話,上太武輪的可能性也相當高,別說是開口笑。 我的表叔是一位忠厚老實的鄉下人,讀書不多,婚後卻連續生了二男四女,孩子小時負擔不大,夫妻辛勤耕耘勉可維生。當孩子長大開始讀書時,靠著那幾畝旱田,每年的收成再怎麼節儉,也支撐不了家中的生計,不得不跟著鄉親遠赴台灣謀生。靠著粗壯的身體,在建築工地挑磚擔瓦、和泥綁鐵、任人使喚,出賣勞力換取微薄的工資,寄回家中貼補家用。 表叔年前搭乘最後一個航次返鄉過年,年後又得盡快趕回台灣上工,如果不能在年初六之前抵達,勢必會遭受到東家的解雇,屆時又得另謀他職。在工人供過於求的此時,想謀求一份安定的工作談何容易,這似乎也是表叔趕著搭乘這班船赴台的主因。 然而,老實的表叔,雖然按規定到港警所登記船位,則依然被排除在限額名單之外,他提著行李四處張望,焦急的模樣可想而知。那時,我因「子感計劃」發放慰問金的事宜,到「五四工兵群」洽公,而路過裡裡外外擠滿著旅客的候船室。巧而,在門口遇見神情慌張的表叔,他一把拉住我,急促地告訴我詳情,要我幫他想想辦法。 「表叔,您不要緊張,外面很冷,您先到候船室裡面等,我幫您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我說完一轉身,卻碰到久未見面的小美人。 「小弟。」她的聲音雖然親切悅耳,但「小弟」二字在我聽來,卻十分刺耳。 「小美人。」我深知她會不高興,故意叫著。 「你去死!」她雖然有點兒不悅,但唇角依然浮起一絲迷人的微笑。 「妳要到台灣去?」我不想再激怒她,笑著問。 「來送朋友。」她看看身旁的女孩,笑笑。 坐那一艘船?」 「當然是太武輪。」她有些得意。 真有辦法。」我話一說完,卻突然想起,「我有一位親戚沒排上,妳就幫幫忙,想辦法弄張票,只要能上船就好。」 「你有沒有搞錯,」她有點不屑,「誰不知道你們大單位有辦法,你是不是存心想消遣我!」 坦白說,我跟他們一點業務關係都沒有,這點小事又不好意思找長官,妳就幫我這個忙。」我低聲下氣地懇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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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三帖不期而遇的咖啡事件
●很多寂寞的時候 煮沸的咖啡豆蒸騰。頹廢。幽怨 行囊之外。一屋子釀滿鄉愁 這是金門東北角的一家咖啡館 戰地極簡主義。寧靜。不群。白色寒愴 可以自戀。可以叛逃。可以循著自己呢喃波赫士 哭與笑。我輕輕擦拭易碎的苦戀 ●我在我的孤獨路上遇見一杯咖啡 好多荒廢的日子我一直在等候熟悉記憶的燃燒 一九七○年代。關於台北武昌街。傳說 詩的暴動和杯底深淵暗夜 我迷惑在餘味香醇漫漶的明星咖啡屋下游 浮沉。激流 一種墮落亂世狀態而後的甦醒 很久。才知道這是被遺忘的痛覺 ●在看不見久違的自己 聲音來自打烊後的侍者問候。請坐 卡布基諾或告解的愛情 二○○三年。放逐愛琴海的土耳其黑泥咖啡 每次品嚼。就有每次的深陷眼眸癡望 不粘不膩。天涯很近 我們決定把入喉的故事刻在共同的紀念日 紀念一記小小的邂逅。續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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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虎子邱聯恩
邱聯恩,字偉堂,金門名將邱良功之子。 聯恩弱冠時便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充做乾清門(清皇宮)侍衛。 咸豐三年,聯恩任南揚總兵,正逢湖北、安徽股匪併起,河南首當其衝,聯恩赴新野佈防,在黃家莊生擒了捻匪丁心田,朝廷獎其功,賞頂戴花翎。 時值廣東賊寇猖獗,匪首張洛行率眾襲擾順德,巡撫英桂調聯恩前往圍剿,連戰皆捷,斬敵無數。 襄陽土匪又起,聯恩奉召前往救援。張洛行乘機侵擾陳州,聯恩的大軍趕至,又流竄到光固,據守在淮河南北岸。聯恩暗忖,這種打法只會讓我軍兵乏馬疲,徒損戰力,於是便放出風聲說: 「聯恩大軍已趕赴襄陽救急!」實則將大部分的兵力匿藏起來。 股匪派哨兵查探,果見軍營空蕩,遂安心駐紮。是夜,聯恩派兵截斷了賊匪的後路,復與之決戰於鳳尾集,殲敵三千有餘。捷報傳回了朝廷,欽賜聯恩勇號「圖薩蘭巴圖魯」。 雖然,聯恩有勇有謀,軍紀嚴明,然而,仕途卻未盡順遂。 一次,聯恩率軍赴內鄉圍剿流匪,因山路險阻,風雪又大,更需攀籐越山,待大軍到開抵,賊匪早已脫逃。巡撫英桂大為震怒,奏請聯恩剿匪不力,被摘去了頂戴花翎。 又一次,張洛行的黨羽劉猾,擁軍突襲河南,歸德被圍。聯恩領軍四千馳援,賊軍又竄逃到寧陵、睢州。聯恩移師追擊,收復了兩城,斬敵數千,救出了上萬難民。然而,則被賊軍後援趁機佔領了郾城。巡撫奏請聯恩剿匪遲宕之罪,聯恩又因此被降了職! 部眾咸為聯恩抱不平,聯恩卻安撫他們說: 「如果能以官位來換百姓的生命,我非常樂意。如若父親在世,必也會贊同我的作法!」 咸豐九年,聯恩督師自郾城追賊至北二十里的「喫虎橋」,遇到了伏擊。官軍整隊迎擊,決做殊死一戰。 斯時,日暮低垂,狂風晦暝,賊馬數千壓陣而下,聯恩督軍於陣前,見部將受困於敵眾中,便躍馬馳援。因為聯恩的加入,頓時士氣大振,殲敵無數。然而,賊軍增援蜂擁而上,足將聯恩軍圍了數重有餘。聯恩終因重創,自馬背跌下,但仍浴血奮戰,手殺十餘賊後,氣力用竭,壯烈殉職。時年僅四十八歲。 聯恩與父良功同為英年早逝,將星殞落,功業未竟。清帝聞訊,大為哀慟,下旨官復原職,並依提督陣亡規格從優撫卹,諡號「武烈」,賜祭葬如典禮,並授予騎都尉官位世襲。 聯恩本將門虎子,在營六年,行軍紀律嚴明,與士卒同苦。部隊所到之處,每有鄉民爭獻芻穀,自始不受;兵勇感其廉德,從不敢滋事擾民。 聯恩在世時嘗言: 「我本將門之後,殺敵報國,是天賦的使命,如若不能為國盡忠,上有愧天地,下無顏見父親!」 聯恩殉難後十日,屍身面容一若在生,士紳鄉民祭之於禮,皆痛哭惋惜。待欲迎柩回途,沿路哭奠者不絕,足見其仁德之厚。 邱氏父子虎將,一門忠烈,足堪流芳千古,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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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或許,往後她只能是我心中的小美人,永遠的乾女兒了。」他有些失望。 「報告主任,我們吃鍋貼,喝酸辣湯吧……」我有點難過。 「好,來碗又酸又辣的酸辣湯……」 自此之後,我不好意思再踏進小美人店中一步。不久,杜上校也調離了金門,但小美人依然活躍在這片歷經戰火蹂躪過的土地上……。 5 在以軍領政的戒嚴時期、戰地政務體制下,善良的島民承受許多難以言喻的苦難和生活上的不便。但對於一些有錢有勢的社會人士,以及少數交遊廣闊的女士先生們則另當別論。尤其金門是一個孤島,地瘠民貧,大部份民生物資均仰賴台灣進口,商家為了反應成本,必須加上運費和稅金,因此,所有的貨品幾乎都比台灣本島貴上好幾成。有些貨物還不能由商家自行進口,必須向政委會所屬的「物資供應處」,憑「配貨簿」限量批購。但少數有頭有臉的商家,他們會透過關係,巴結陸軍外島服務處以及松山和尚義機場的相關人員,利用每天來往台金的運輸機,為他們夾帶一些利潤較高的貨品,從中謀取暴利。當然,也必須任由那些連絡官、作戰官、空運官,以及士官長不定時的需索。從廉價的大白菜到高價的黃魚、鰣魚、高粱酒。三不五時還會找幾個人來吃你一頓,喝你幾瓶益壽酒。反正他們彼此間相互利用,真正吃虧的當然是消費的平民百姓。 除此之外,來往台金的交通工具,也常受到人員數量的限制。雖然搭乘的是免費的軍艦,但必須承受二十餘小時的海上顛簸,有舖位的「太武輪」更是一位難求。或許,這只是一般小老百姓的無奈,對於那些有錢有勢的社會人士則又另當別論。他們可以利用關係,到醫院弄張診斷證明,然後找安全單位開張「安全查核三聯單」,無論是政委會班機或軍機,都可得心應手、順利成行。而一些傷殘病重的平民百姓,則必須聽天由命,或看盡各級大人的臉色、始能如願。這是否就是小島子民的宿命?還是該怨老天爺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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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
本來,今年的暑假可以是休假的,但是無奈的是手頭尚有一件未完成的「大事」,以致於成了今天大家都要帶著一生的遺憾日子,或許說「時也,運也,命也」吧! 七月,在台的老姐突然說:「要不要陪媽去馬來西亞?」那是一個時機,時間暫定八月,媽是沒啥大問題,哥是今年已請了些假,不能再請,我則始終「猶疑不定」,因為我的遲疑,放不下我的媽竟也不去了,惹得另一頭乾著急的外甥直問我「什麼時候才放暑假?」,「成教班」未開,我無法放心前去,而它卻也佔了「我的暑假」,這事放心了,另外一事卻是心生悔意。 因為我,大家都沒能成行,開學了,某晚,因為想到幾個月未打電話問馬來西亞外婆的近況,而動手按了電話號碼,媽一直說「下次,下次再打啦!」但我堅持「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結果,「晴天霹靂」,根本沒有機會問到「外婆」,因為隔天大舅要「出殯」,媽直問「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表姐說:「本來要過幾天才打電話的」,大舅媽說:「外面現在有好多人,有法師在唸經:::」,是因根本就知道我們「千里迢迢」趕到也無濟於事嗎?或是怕媽媽傷心、難過而隱忍不說?姐說我是「心有靈犀」,但,我,反怪自己,雖然也想怪時間,為什麼就是這個時候呢? 舅舅從去年在馬來西亞家外路口被某車子倒退撞到開始,人就傻了,大家雖然擔心,但至少看到他沒事,而後來,是「怪病」讓醫生束手無策,遠在千里之外的媽媽也只是「電話關心」,如今,連「送行」、送自己的大弟走最後一程都不可能了。媽想著盡一份做姐姐的心意,我們也四處問如何送「心意」給大舅,應該是說寄給「大舅媽」,姐說「寄國際快捷」,哥怕「寄出被退回」,或許因為都是英文的關係吧!心裡也包著一張媽媽「想說的話」,這次換媽主動提出她會找時間找人陪她去的,這次不是不去,而是真的來不及了。而想確定住址,這時卻不知該找哪個舅舅、阿姨問,真傷腦筋! 故意問媽:「大舅他也會做七日吧!」媽說「會」,接著她說大舅「每次出門、回來,都會塞一顆糖果或點一根菸給外婆,因為怕外婆嘴巴亂罵人,可是以後:::」,我知道這二天,媽忍著心痛不說,找機會讓她說說話也好!大舅自小到馬來西亞,七十幾年了,才回來二、三次,那年,我和他、二舅到小金門「烈女廟」,他們還寫了個數字,希望簽「馬票」可以中,然後再回來,結果竟是這般田地─九十幾歲耳不聰目不明的老媽媽送七十幾歲一早四處拜拜的大兒子,好不捨哦! 白天,打電話確認「大舅媽」的名字,同學問我「要做什麼?」我只說「要寄東西去」,她沒細問,我卻心中有話,怕她日後會怪我,她阿姨就是我舅媽,我大舅就是她姨丈,我在晚上又打電話想說,但終究沒說,「天意」吧!一會兒沒人接,一會兒小朋友拿著電話不放。今年寒假,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和媽走一趟,我不要看著遺憾再發生。真的,讓我們一起珍惜可以做到的時時刻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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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春秋
2002 11 18 星期一 行政院整頓農漁會信用部分級管理措施,決定暫緩實施。南部民進黨籍五縣市長昨午向陳水扁總統陳情後,出現政策大轉彎。 前總統李登輝曾經警告,整頓農漁會可能會失去政權;陳水扁說,不敢改革是懦夫,寧可失去政權也要改革。 陳水扁當初信誓旦旦,態度堅決,現在突然又縮了回去,許多民進黨立委捍衛政府的改革政策,聞言大感錯愕,私下從「譙到無力」,變成「無力再譙」。 全國農漁會自救會是否如期舉行大遊行,今天下午開會再決定。拯救失業,政府計畫投資兩百一十億經費,提供十萬個工作機會。 南部八縣市昨日在高雄市舉行台灣正名運動大遊行,副總統呂秀蓮到場致詞,勸導以中國為名的企業改名。 呂秀蓮說,不論本省或外省籍,都是新台灣人。 2002 11 19 星期二 阿扁政府向壓力低頭,暫緩實施農漁會信用部分級管理措施。 民進黨立院黨團大會上,與會立委一片撻伐聲。立委朱星羽說,活了這麼大,當了這麼久的立委,從沒看過這麼無能的政府。葉宜津說,無法向選民交代,乾脆大家一頭撞死。段宜康質疑說,我們要隨阿扁沉淪嗎? 民進黨團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強烈?洪奇昌、段宜康的一段話可以看出端倪:「身為民主進步黨的創黨黨員,在我們贏得總統大選、成為執政黨之後,我們卻對過去的一些理想與堅持,逐漸變得模糊、無力。」換句話說,就是開始往下沉淪。 黨團最後無異議通過決議:「此時此刻是展示民進黨智慧的時候,請政府堅持改革的決心與政策。支持改革就是支持農民,改革不容打折、民意不容扭曲,不可以使人民對民進黨的改革期待落空。」 農漁會自救會召開誓師大會,對政府暫緩措施並不領情,總幹事們說,頭都洗下去了,二十三日照常舉行十萬農民大遊行。另一方面,李登輝出面緩頰,想勸阻遊行,但遭到婉拒。 民進黨政府錯估反彈力道,進退失據,造成雙輸。 聯合報社論:「陳總統何以自食改革誓言?」結語說:「所謂『性格決定命運』,今日扁政府的命運似須從改造陳總統善變的性格找解脫!」 陳水扁總統昨天召開「失業問題及相關經濟議題」高層會議,作成十點裁示,要在二○○三年底前將失業率降到百分之四點五以下。 彰化縣一張姓失業男子,以安眠藥餵食八歲和十歲子女,再服用大量安眠藥意圖自殺。 2002 11 20 星期三 陳水扁總統面臨內外壓力,昨天作了政策性宣示:「民進黨可以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調整步伐是為了協調溝通、緩和對立。」 阿扁的話沒有錯,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看他怎麼調整步伐,檢視他有沒有退縮或轉向。因為他講的很堅決,很有理想性:「為了後代子孫,為了台灣未來,民進黨絕對不畏懼改革,更不害怕因為推動改革而失去政權。」 兩個月前他也信誓旦旦地說:「如果為了怕失去政權,不敢改革,那是懦夫的表現;如果為了確保政權而不改革,那是自私自利、苟延殘喘的作法。」 這些話都講得很重,所謂君無戲言,阿扁絕不能做一個懦夫總統,否則午夜夢迴,可能會汗顏無地。因此,我們要追蹤、檢視陳水扁總統的一言一行,到底是信口胡說還是始終一貫。 正如他說的:「如果畏懼改革,民進黨就不叫民進黨。」套句他的話說:「如果畏懼改革,陳水扁就不叫陳水扁。」 金改喊停,陳水扁聲望下挫:聯合報說跌到三成六;中國時報說跌到三成八。 2002 11 21 星期四 阿扁的金改措施反覆不定,李登輝都看不下去,說了重話:「只會選舉不會治國。」別人批評他不會治國,只會選舉,可能會被歸類為黨同伐異,唱衰台灣,但出之於李登輝之口,可就不同了。 台灣之父,教訓台灣之子,教人不相信也難。阿扁怎麼看李登輝的嚴詞批評呢?有待觀察。民眾又怎麼看待阿扁呢?我們把前途交到一個不會治國的人手上,怪不得台灣搞得烏煙瘴氣,沒有方向,政府陷入空轉;失業率高升,民不聊生,迫於生計自殺尋短,時有所聞。 十一月十四日,宋楚瑜為二次政黨輪替作準備,宣布將籌組「救台灣大聯盟」。宋楚瑜說,現在政府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方向,沒有執行能力。宋楚瑜說:「vision、execution、supervision」無一具備,政策搖擺不定,從農業、教育、國防到外交,國家已成無政府狀態,「沒有總統,只有總統候選人;沒有總統府,只有競選總部。」 這跟李登輝的批評如出一轍:「會選舉不會治國。」因此,阿扁的治國能力,宋楚瑜批評在前,李登輝批評在後,阿扁必須虛心檢討,不能再一味責怪在野黨扯他後腿。民進黨立委朱星羽就說:「沒有看過這麼無能的政府。」無能,就是不會治國嘛! 兩岸政策,李登輝還批評陳水扁:「張榮發幫助他一下,就要三通;王永慶稍微巴結他一下,就說戒急用忍不要,不想一想這種事情要有信用的。」 三通與兩岸直航,中共已釋出善意,新聞炒得很熱,阿扁怎麼接招呢?看看前述李登輝的意思,阿扁恐怕晚上會睡不著覺。 光是一個農會金改問題,李登輝就砲打司令部了,三通與兩岸直航,更違反李登輝的路線,阿扁能夠抗衡嗎? 阿扁被批評治國無方,沒有方向,兩岸問題更是關鍵的考驗。到底台灣要怎麼走?兩岸關係定位如何?三通通不通,觀乎李登輝對阿扁兩岸政策的批評,阿扁敢不敢越雷池一步,時間儘有,我們等著瞧吧! 2002 11 22 星期五 李登輝說了重話之後,陳水扁總統慌了手腳,馬上返回故鄉台南縣滅火。陳水扁對農民說,他一再告知行政部門農會金融有其特殊性,應與一般金融分開處理,但行政部門不知聽懂沒有,還是故意聽不見。 他認為行政部門沒有告訴他事實,要求行政部門有人要負責。 陳總統說這樣的話很嚴重,不僅無法滅火,可能還會引起政壇的震盪。 陳總統兩個月前話講的很滿:「如果為了怕失去政權,而不敢改革,那是懦夫的表現;如果為了確保政權而不改革,那是自私自利、苟延殘喘的作法。」 當初講這些話多麼有自信,現在問題出來了,就說行政部門告訴他的不是事實,讓他作錯誤的判斷,那麼整個政府團隊就有問題。如果沒有深入研究,如果沒有了解問題的癥結,就講了這麼堅決的話,就可了解他對問題認識不清;假使認識了問題的嚴重性,一遇到壓力就政策大轉彎,那是自打嘴巴,並置行政部門於何地? 難怪李登輝批評他:「(當總統)喊玩的?(台語)是不對的!怎麼可以喊玩的?」陳水扁說「不惜動搖國本」也要改革,現在十萬農民要大遊行了,陳水扁忽然發現事實真相了,暫緩改革了。 十一月二十日,陳水扁說「民進黨可以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調整步伐是為了協調溝通、緩和對立。」 陳總統這一番說詞,印證二十一日行政院發言人莊碩漢的說法,令人滿頭霧水。莊碩漢說:「只要農漁民不接受分級管理,就不會再採用分級管理制。」那麼陳總統所謂的「調整步伐,但不是改革的退縮或轉向」,從莊碩漢的話語中是見不到的,總統與行政院兩天兩版本,自相矛盾。 莊碩漢說「暫緩」和「撤銷」字義雖然不同,最後結果都是完全一樣的,那又何必當初呢?俗話說:「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處世如此,治國亦然。 2002 11 23 星期六 十二萬農漁民今天走上街頭,造成政壇大震盪,行政院長游錫、財政部長李庸三、農委會主委范振宗相繼請辭,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僅滅火未成,反而引火燒身,有損政府威信;不禁讓人民懷疑,到底阿扁講的那一句話是真的? 接下來我們要檢視阿扁怎麼處理農會金改問題,兩個月前的硬話不必說了,他不是自打嘴巴,就是被蒙蔽,按照英王無誤的道理,他可能會找替死鬼。現在農漁民十二萬大軍上街頭,以街頭運動起家的民進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阿扁馬上用謙和的語氣,感性的訴求,希望能消弭風暴,但是箭在弦上,人民已經不相信他講的話了。 阿扁捅到馬蜂窩,農會金改沒改成,不僅賠掉政府威信,還搞得滿臉豆花,現在我們等著看他怎麼收場? 2002 11 24 星期日 行政院長游錫請辭獲慰留。今天看電視轉播記者會,覺得他強忍淚水,但無法掩飾他紅紅的眼眶與哽咽的語氣。 2002 11 25 星期一 財政部長李庸三與農委會主委范振宗去職;李庸三背黑鍋,有苦說不出,心理一定很幹,為甚麼這樣說,「想當然爾」。 2002 11 26 星期二 早上看東森電視新聞,呂副總統說,農會金改問題,不能歸咎總統。我不知道這是甚麼邏輯,從總統到副總統都在推責諉過,難怪民眾對政府沒有信心;陳總統在家鄉的談話就缺乏擔當,呂秀蓮再出來幫他擦屁股,反正他們都很英明、都沒有錯,錯只錯在那些不上道的官員;那些官員可能也認為自己沒錯,錯只錯在那些不識相的農漁民。整個農會金改問題,好像演了一齣鬧劇,明明知道演得不好,還要死鴨子嘴硬。那麼陳總統在南縣向農民道歉三次,難道也是假的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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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油菜花
飛機扺達貴陽龍洞堡機場正是仲春的午夜,雨後的跑道和臨降落前受雲層影響而顛簸不已的機身,讓數十年來對貴州「天無三日晴」的既有印象,得到初步的印證。 次日清晨,夾在晨霧中飄落的雨絲,叫人以為這必然又是一個飄雨的貴州天氣,好在車子駛出貴陽市區後,輕霧中夾帶的雨絲已然停息,遠峰、近巒、林木、農田,在輕霧的襯托下,層次分明的出現在窗外。繞過了幾個山道,一片片金黃的油菜花田,鋪展在高高低低的河谷間與山坡上,那不同養分形成的翠綠,還有那不同成熟度的金黃,把原野上同樣的油菜花田,妝點出許許多多層次分明的耀眼色彩 。 車離貴陽郊外,只見左邊有一片花田,右邊還有一片花田,愈往前走,愈令人覺得片片油菜花田所展現的風采竟是如此多姿,當車子在山腰間繞行時,金黃色的花平鋪在坡下的谷地上;等到車子轉入坡下的河谷,金黃又從眼前往遠處直鋪而去。對於貴州來說,除了數不清連綿的峰巒,還有峰與峰之間、巒與巒之間那繞道而行的溪澗,將河谷分割成連綿的高低起伏,這種「地無三里平」的特有地貌,在貴州隨處都可以看得十分真確。 一路上,車窗外看得到的,似乎不外是三種顏色,遠方緊密林立的灰色峰巒,是貴州南部喀斯特頁岩地貌,近處的金黃,是油菜花鋪在滿山遍野上的地毯,還有那鑲在地毯邊沿上的翠綠,則是油菜葉和豆科類植物的點綴。春季次高原上的霧氣比想像中要濃得多了,春霧的紗罩把陽光和油菜花隔開,使金黃的花色顯得有些蒼茫,偶而有短暫的陽光穿透霧氣,大片花田裡的金黃就突然變得格外燦 爛耀眼。 車子進入安順市地界,金黃擴張得更大了,原本是一小塊一小塊連成的油菜花田,變成一大片接著一大片,有些延伸到峰巒腳下,有些更是直奔坡上而去。這時在每個彎道坡上,幾乎都可看到路旁豎著一大塊「2006安順市油菜花節歡迎您」的布招,在此地,油菜花開的季節顯然已經成了招攬觀光的一個重要節日了。可不是?滿山遍野連綿不斷的油菜花開得如此燦爛,層層疊嶂層層峰巒鋪展得如此綿密的喀斯特地貌,那一項不都是招攬遠方客人腳步的大招牌? 我們遠在千里外的小島上,此時不也正當油菜花綻放的季節?近幾年來每當這樣的金黃點綴在我們島上,偶而就會看到三三五五的少女,或是帶著子女出遊的年輕媽媽,站在路邊的油菜花田裡拍照,是沈醉於花香花黃的濃郁?還是想與花爭艷?同樣的花同樣的金黃,島上的油菜花是春日的點綴,是開花過後即埋入泥地的堆肥;而此地金黃的油菜,則是綿延千里不絕如縷的絲絹,更是開花結實採果榨油可以堆積如山的花籽。 我們來時是貴州下雨的午夜,天際只有漆黑一片,如果是在陽光燦爛的正午,從空中俯瞰,貴州的大地想必會是黃金鑲在萬山千水夾縫中的美麗景象。而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並不流連於這金黃色的油菜花田,積存在腦中的黃果飛瀑是舊識的貴州,花江峽谷和馬嶺河峽谷是我們近期的新知,西峰林和平地上的農田景觀據說可以媲美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還有貴州多采豐姿的喀斯特地貌及偏遠山溝裡的苗家風情,明初移民屯邊所留下六百年前的民風民俗、屯堡戍邊的石頭山寨,以及曲折層疊的山徑、水上石林和地下龍宮,都是我們此行既有的旅程。 初識的貴州印象,雖不是什麼人間仙境,卻早已不是什麼「人無三兩銀」的荒山野徑,昔日的野徑是今日遊人趨之若鶩的境界,脂粉未敷的荒村是人人爭睹的時髦,在這次高原上,密布的油菜花田像鑲在地上的金黃,新世紀的新貴州府,或許才真正符合它的名字: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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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好吧,既然二位那麼客氣,有意要為我省錢,」我轉頭對服務生說:「小妹,來三碗陽春麵。」而後轉向小美人,「要妳點菜妳不點,如果以後敢說我小氣鬼,我們就等著瞧!」 「別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小美人辯解著,「我是尊重大官。」 「大官也要吃飯啊,況且,我們又不是主任後指部的官兵。能聚在一起吃頓飯,也算是緣分,大家又何必客氣呢。」我說後,故意加重語氣,「小美人,妳說是不是?」 「我鄭重地警告你,」她含笑地指著我,「從現在起,如果再叫我一聲小美人,你會死!」 「這就怪啦,為什麼大家都可以叫,獨獨我不能?」我笑著問。 「小美人是那些三八小兵叫的,我不願看到你也三八。」 「那主任叫妳小美人,他也算三八嗎?」我此語一出,主任也哈哈大笑。 「你要搞清楚,主任的年紀比我爸爸還大,他是長輩,喜歡叫什麼,我都樂意接受,就是你不行!」 然而,當我聽到主任的年紀比她爸爸還大時,我整個臉都綠了,主任也沒有了笑容。原想要為他們製造機會,順便敲敲邊鼓,而此時卻讓我尷尬萬分。這個媒人可能做不成了,我心裡如此地想著,也要佩服老闆娘要我等著挨罵的先見之明。 「好,從今以後不叫妳小美人了……」我還未說完。 「這樣才乖。」她搶著說。 「不要高興太早,」我笑著,「妳說如果以後我再叫妳小美人我會死,是不是?」 「不錯。」 「主任在場可以證明,」我看看杜上校,「一旦我死了,妳一定會哭,為了不願讓妳流淚,所以我會繼續叫妳小美人。」我頓了一下又說:「說真的,妳不僅是我口中的小美人,更是主任心中的大美人。」 「為什麼不說是你心中的大美人!」她站起身,白我一眼,臉一沉,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杜上校和我一時都看傻了眼,我只是想和她開開玩笑,根本搞不清自己是否有失言之處。兩人無言相對,始終不好意思去拉她或追她,目睹她的倩影走離妙意食堂的大門。 「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尷尬地笑笑,「想不到會把這個場面弄得那麼僵。」 「我看和這種女孩不能開玩笑、也惹不得。」他微微地笑笑,而後摸摸頭問我說:「我真會比她爸爸的年紀還大嗎?」 「那是她自己說的。」我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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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日記》聽自己說話
夜燈捲息了這─夜的寂寥,它總是多心了,刻意地鋪灑─地暈黃,疲倦已久的咖啡香,有意無意地吐露著沉重的孤單氣息,試圖掌握著吐仰間的脈絡,卻只捕捉到你遺留在杯沿的殘夢,在尚未滴成淚滴前。你說你想放棄了,飛不回巢的浮躁的夢,只飄落幾片不值得紀念的羽絨,傳說中的笑容,黯然閃躲地,貼附在咖啡的餘溫裡,一口飲下才發現,苦澀到眼眶濕潤,原來眼淚,是標記─後悔。 漆色斑駁的陳年老櫃,分割層層往事如歷,你總是忘記如何分類,只知道該整理的時候,回憶它總是亂成一堆,惹得你又是眼淚又是笑的,想著過往,倘若曾有不同的想法作為,那現在此刻的你,該會是什麼狀態?什麼姿態?做些什麼想什麼?你嘴裡說著不後悔,卻又喃喃著:或許,假如。將承諾空擲向天際,就像被撕碎的殘紅墜跌於西方的剎那,擁有與失去,比細沙更難掌握住。 還想說些什麼?你總是靜靜等候,其實沉默,只是為了迎接下一個意外所做的防備,然你不願被看穿,反駁的反射動作已經退化,擲回一個無溫度的眼神,也成了你的習慣動作,反正受傷的次數早已讓人失去痛覺,再傷,不過是多個記號罷了。很多時候,你刻意地壓抑自己,壓抑自己的想法,壓抑想反擊的動作,但願著壓抑能夠安撫當下的激動,所以也就習慣了,看似不痛不癢的攻擊。而在每每夜闌人靜時分反覆思索,還能不能繼續懦弱? 當然,你還在乎著一些什麼,一些人,一些事,與一些曾經。你的故作輕鬆有時候看來,真的很勉強,所以只能在這樣的夜這樣的寧靜下,聽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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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酒味
在台灣讀書的我,每逢寒暑假,都必定迫不及待的飛回金門,當車子一出機場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那股清香的撲鼻酒味,聞起來總是特別有感覺,金門的高粱酒,也因此一直給我留下很好的印象,這個記憶來自這迷人的酒香味。 高粱酒─長久以來金門人到底是怎麼看待它的呢?認為它是一個金門具代表性的特產抑或是一個金門的象徵?不論答案是如何,相信許多人都離不開它。詩仙李白一生嗜酒成性是出名的,因而有「醉仙」之稱。玩讀李白詩作,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其詩作︽將進酒︾有「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因此我們可以知道,從遠古以來,酒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已經是跟我們息息相關、密不可分了,不論是在親戚朋友的宴會上、還是一般聚會小酌,似乎來一瓶酒已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小時候對酒的記憶來自那酒場發出的濃濃酒香味,在當時,每逢聞到這股味道,心裡總很疑惑:「這個味道是什麼呀?」,但心裡始終沒去找尋答案,一直到年齡更大時,才慢慢知道這是高粱酒的味道!猶記童年印象,在每一年高粱收成後,金酒公司會到各個村莊收購高粱,那時候的我憑著那份對高粱酒香的愛戀,總是一馬當先衝到村莊的廣場上,看著這一袋又一袋的高粱,就能感到深深的滿足感,當時是這麼想的:「這麼多的高粱,一定可以做出很多很多香香的高粱酒」,想著想著也不自覺的快樂起來!當年紀又更大點時,開始注意到原來爸爸也是愛酒一族,家裡不時也會飄來陣陣高粱酒香,但小小的年紀,我始終是沒機會和高粱酒做進一步的接觸,所以記憶也因此一直停留住─在高粱酒的香味瀰漫中! 這樣對酒味的記憶其實是美麗的,但最後怎麼變成哀愁呢?當我更大時,我看到了喝的爛醉如泥的大人們,身體發出來的酒味竟不是芳香的,內心的傷痛筆墨無法形容,他打碎了我美好的記憶,原來,高粱酒已經變味了,這樣的感觸,讓我不自覺悲從中來。後來終於我也有機會一嚐高粱酒的味道,事實上我不得不承認,高粱酒本身的香醇,真的是不容我懷疑,只是對於喝酒,我還是避而遠之。 在台灣各個角落,也常可以看到金門高粱酒的身影,看著他們喝酒,鼻子隨之也聞到那股酒香,腦子裡的回憶一湧而上,此時我有種深刻的體驗,原來,我還是如此迷戀這股味道,「高粱酒的味道」─我想我是一輩子愛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