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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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聯想
夏日炎炎正好眠 暑假「終於」結束,開學第一天送孩子們上學後,覺得自己彷彿又恢復「自由身」般的快活,回程中不禁哼唱起「快樂頌」。 這兩個月不僅得看顧兩個蘿蔔頭,親自安排教授「老媽課程」,自己也兼點差,搞得有點兒忙,也才充分體會輕鬆自在的好處。七、八月的金門,酷熱的程度,一點兒也不下於南台灣的故鄉。位處西曬的「書房」,一大早就足以讓你汗流浹背,更別提中午過後那烤箱似的環境,是無法安心定神做些正事。這時如能跳到水中或在涼風輕拂的大樹下乘涼睡個大頭覺,當是人生一大樂事。南台灣的夏天,因地理位置之故,佔去整年一大半,夏天的所有活動算是一年的重頭戲。阿爸擅長製作一般高、矮及可躺式竹椅,那可躺式竹椅分上下兩段,下段是方便的可收可拉。那時家中還沒有電扇,每到中午吃過飯後,阿爸就會把他那張大躺竹椅搬到屋旁的大樹下,而我因是家中老么便有特權,蜷曲身體在下半段的竹椅上,和阿爸一同夢周公。 阿母和四位姐姐則以草蓆子舖在客廳磨石子地上,頭上墊著竹製枕頭,也在這酷暑的正中午呼呼大睡、養精蓄銳。後院飼養的雞、鴨更各自找一個清涼遮陰處所,進行體力補充。這時真的是靜悄悄,靜得讓人錯覺時光彷彿停止,停格在這午後的靜謐。 涼呀涼吃剉冰 小時候住家的前頭左右兩邊各有兩棵數百年樹齡的大榕樹,右邊的樹下開設一間老字號的阿春冰果室,左邊則是賣豬肉阿菊的住家。我們家後面是一座基督教堂和一個魚類豐富漂著浮萍的大水塘。阿春冰果室的清剉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讓我口水直流。記得接近日正當中時,阿春冰果室的生意就特別好,手動削成的剉冰尖尖如一座小山,再淋上陶罐裝的黑砂糖水或煉乳,就是夏日消暑極品了。 幼時物質條件不好,多數時間我們一大群孩子只能圍著老闆和剉冰機,看著一碗碗的剉冰成品,嘴巴反射得口水直流,過過乾癮。除非偶而父母手頭稍寬鬆時,也只能買一碗剉冰五個孩子共享那一碗珍貴的剉冰,最年幼的我總是鼻涕、眼淚、剉冰一起吃,個頭最小怎搶得過大塊頭的姐姐們,只有二姐會從她的嘴中吐出一口口將融化的剉冰,供應我這個小可憐。等我稍長一點,這碗清冰已可轉化成更棒的四果冰,我可以從容的獨自享用清涼的快感。 現在的經濟能力,任何高級的冰品都購買得起,只是我卻以管制做法適當控制自己孩子的吃冰次數,因為各種中、西醫資料顯示:飲用冰品,對人體有諸多副作用,尤其是對氣管過敏、生殖系統的危害,更是直接而迅速。我們家的兩個小女生,卻也早已習慣這霸氣媽媽的管制措施,不會主動央求買冰,不過偶而解禁時,看她們吃冰時欣喜、回味無窮的模樣,不免讓我又想起年幼時同樣的甜蜜滋味。 樂逍遙,傳意外 小時候,「魚」對我們家而言是不虞匱乏的,一是住家旁的大池塘有足夠的淡水魚供我們食用,二則有三位舅舅都是在菜市場賣魚,舅舅們常常一大早去魚市批完魚到菜市場途中送魚到我們家。清晨五點多半睡半醒中若聽到急切的敲門聲呼叫阿母的名字,那就是他們送魚給我們的信號。有時候臨時缺少魚做菜,阿母會叫我們去池塘撈些魚回家烹煮,我們一次只撈補一餐所需數量,小魚也不在我們撈補行列,這池塘魚兒的資源,印象中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直到地主把它填平,賣給台電蓋營業大樓為止。 住家旁的大池塘浮萍太多,加上左鄰右舍所養的成群鴨子、鵝數量可觀,不適合玩水、游泳,我們通常會偷偷的移師距離較遠的「嘉南大圳」。那兒的水流湍急、清澈,對我們這些小孩而言是較具挑戰性的理想據點,但是它水深且急,卻也相對隱藏極大的危機,大人們總是三申五令的禁止我們到此遊樂,我們卻當是耳邊風,直到有人發生意外事故,才深深震懾我們幼小的心靈。那天是一個超炎熱的午後,大人們正在午睡,我們早已約定在池塘邊相思樹下會面,人數一到齊,我們十幾個孩子這才大舉出發前往我們的「秘密基地」│「嘉南大圳」。一到目的地,所有的人興奮極了,年齡較大的人,早已撲通一聲跳下水,享受一股股源源不絕的清涼活水,我們年紀小的這幾個,配發在大圳的小支流樹下泡泡腳、嘻嘻哈哈,算是挺高檔的玩樂了。只記得一段時間過後,大圳那邊有人呼喊救命,是阿雄被百步蛇咬到,遂掉到水裡,隨波逐流、載浮載沉,阿彬這才急忙跑回村裡央請大人救助,可是大人們一來,阿雄早已被水流沖到下游處,不知去向。幾個小時後才終於找到阿雄的屍體。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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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民防業務的精減
隨著時代的變遷,民防隊的訓練開始受到很大的挑戰,許明鴻先生回憶說:「自衛總隊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將受訓年齡由五十五歲縮減至四十五歲止,七十五年以後更將訓練時數由二週改為一週,一個星期者改為四天、三天,受訓的地點也由戰鬥村改在守備區訓練,並提供中餐的膳食,但民眾接受的意願還是不高,所以成效也大不如前。」 其次是減輕自衛隊員的負擔。武器是軍人的第二生命,自衛隊雖非是正式的軍人,卻是擁有武器的自衛組織。戰地戰爭隨時會發生,所以總隊部平常就非常注重裝備保養,總隊部每半年檢查一次,大隊每三個月檢查一次,平時還有臨時抽檢。在金門每一位自衛隊員都有一枝步槍,每個人都要自己擦拭保養,無暇擦拭者必須自己出錢雇人代擦。早期槍枝都由隊員帶回家中保管,要檢查時才集中到村公所,後來上級規定要把槍集中起來了,不准再帶回家。但槍枝保養時又必須集合大家一起保養,但隊員職業不同,有的種田、有的從商、有的做工,工作性質不同,根本沒有統一的空閒時間,集中保養民眾覺得很不方便,因而引發很多民怨。 王延卿先生回憶說:「基層的心聲,我認為有必要儘速解決,於是有了公家單位編列預算的構想,每年編列槍枝保養費。每一次訓練打靶回來,先把槍枝集中起來,由村里幹部負責集中保管,然後聘請專人負責保養。但保養經費由政府編列預算即無現行法令可依循,亦無前例可沿用,因此交涉過程頗為曲折。當初曾召開多場的座談會凝聚共識,然後再向上級建言。各村先行開會討論,將結論彙整到總隊部,再由幹部討論確認可行;然後由我向縣長、秘書長、司令官逐級做簡報;還與主計單位協調了很久,最後才同意編列。此項編列預算之數字我己經記不清楚,每枝槍枝的保養單價雖然不多,但已經足夠支應。這項措施進一步減少自衛隊的負擔。」 董巖山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年代之前,每一個人的槍枝都是自己保養,那時槍枝也都放在家裡,遇有裝檢或出操射擊,由每一位隊員擦拭乾淨後集中到各中隊檢查。但因金門多霧,把槍掛在家裡柴房,保養又未落實,造成槍枝生鏽,雖然有裝備檢查,但已經造成嚴重損害。七十年代以後,槍枝改由集中保管,但槍枝保養還是由保管人負責,各中隊規定時間並集合隊員集中保養,隊員的負擔依舊,而且更為不便,於是怨聲載道。為了減輕隊員的負責,開始請部隊協助,或雇工保養,民國七十七年下半年起,已經編列預算來雇用專人保養,我到任時,槍枝已經沒有再交給隊員保養了。」 第三是廢除不必要的差勤。過去,每一年的重點節日,如國慶日、農曆年至元宵夜間都要派民防隊員守更巡邏,由村公所排定班次,每一位隊員可以親自服勤或雇人代理。這項任務在最後一任總隊長王延卿手中廢止,時間大約是民國七十七年,那時兩岸對峙局面己經日趨緩和。許明鴻先生回憶說:「這項任務在最後一任總隊長王延卿手中廢止,時間大約是民國七十七年,那時兩岸對峙局面已經日趨緩和。某一天,我剛督導自衛隊巡邏回來,在總隊部內遇到王延卿總隊長,他問我說:『這樣的巡邏有沒有效?』我回說:『沒有用啦!這種巡邏有什麼用?逢年過節正是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家裡的親人很多從台灣回來,我們又把人拉來村公所住,太不人道了。』他說:『如果沒有效就取消。』後來經過業務會議中檢討,大家一致認為春節過年期間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如果還要派他去巡邏,很不合情理;大家也認為巡邏已經不需要,也沒有什麼作用,所以在檢討後就加以廢止了,春元演習的巡邏就留給警察單位負責。」 王總隊長仔細的評估後,亦認為金門的部隊這麼多,真有狀況,部隊可以解決,自衛隊晚一、二小時再集合也還來得及。何況過年過節要求隊員服勤夜間巡邏,不但招來民怨,而且將他們集中在一處,容易讓他們喝酒鬧事。王延卿先生回憶說:「在我到任內的第二年,我就建議司令官和秘書長將這項任務取消,經過他們的核可,我在民國七十七年度起,就把重點節日夜間巡邏服勤取消了。同年也免除自衛隊戰備測驗,同時為顧及民眾春耕農忙,免除隊員參加每年一度的防區大演習,落實便民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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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同學會
那天正在為班上那群一開口就看見缺了兩個大門牙,說起話來會「漏風」,滿口「臭乳呆」的小蘿蔔頭忙得不可開交之時。自從卸下「官位」之後,靜寂已久的電話,突然指明要找我。我的心裡正嘀咕著大概又是哪位家長打來「找喳」的,沒想到電話那頭竟傳來要開同學會的消息,我的心頭一愣,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這消息來得實在太突然,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同學會!」那是多麼遙遠的一回事啊?但千真萬確的消息告訴我,我們真的要開同學會了! 讀了大半輩子的書,也有過「滿天下」的同學,但開同學會這碼事,對咱而言,那已是廿年前的回憶了。年少輕狂時離鄉背井,從在異地讀大學的那一年起,一年一度的返鄉過年,竟是一年中最期盼的事。在紅塵滾滾的繁華都會生活了一年,再回到靜寂純樸的家鄉,除了過年沾沾年味外,總要幹件轟烈一點的大事。於是小學的同學會開辦了。是誰發起的?咱一點印象也沒有,反正自小掛「乖乖牌」出名的我,絕不可能是創始者。要咱擎著大旗到處招兵買馬辦活動,那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的事,但如果只是拿拿小旗,跟在人後四處吶喊助陣,那是咱舉雙手雙腳可辦到的小事,而且一點怨言也沒有。 記得第一回小學同學會,就在眾人的籌畫之下,預定在那個寒假的大年初三開辦。初二的晚上,大夥先在阿貴家作暖身運動─準備明天要用的烤肉用品,有的醃肉,有的串香腸,有的燉綠豆,:::。阿貴的大哥─祖森,還說了一個有關放糖後再燉綠豆的笑話,至今仍記在我的腦海裡。那晚待大夥忙好所有的準備工作後,才摸黑各自返家。初三一早,雖然還不至於用小蘿蔔頭作文裡常見的「起個大早」、「整晚興奮得睡不著覺」的字眼來形容,但首創的小學同學會,卻是咱那天引頸翹首企盼的重頭戲。但在天公的「作醜」之下,天氣竟是陰濛濛的,更糟的是還下著毛毛細雨呢!昨晚的「工作人員」在阿貴家集合後,大家的臉就如風乾的橘子皮般,個個愁眉不展。我想那時每個人的心裡都是吹著同個調號─期待天氣轉晴。時間一小時一小時的過去了,眼看吃中餐的時刻已快來臨,但老天爺仍是灰矇著臉。這時阿貴竟捻起了三枝香,拜起天公來了。大夥一看,竟也有樣學樣,抱著「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半開玩笑的拜起天公來了。不知是冥冥中注定,抑或是天公憐憫我們這群傻子,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在諸多高級知識份子的見證下,天竟然撥雲見日─放晴了。哇哈!當然我們的同學會也準時在母校(愛華國小)開辦了。烤完肉後,大夥除了在校園裡拍了無數張照片作留念外,也順道到歐厝海灘玩了一下午。那張和導師(歐陽揚明老師)合照的照片裡,那個剪著過耳清湯掛麵(姊的傑作),穿著白色風衣的我,從掛在臉上那如花開般的燦爛笑容,就可知道那是多麼美好、令人難忘的一次小學同學會啊!有了前例可循,以後每年的過年,小學的同學會總是如期舉行,雖然參加的人數總是無法全數(三十六人)到齊。但有時採同樂會方式,買些餅乾、糖果、汽水、:::之類,邊吃邊玩遊戲;有時到餐館大嚼一頓,你喝酒、我喝可樂,不管方式如何,都是那麼的令人期待和難忘。大家見著了小時一同讀書寫字、一起玩耍,更一夥吵架的同學,那份親切感不覺油然而生,那種如魚得水般的自由自在,令人打從心底的覺得愜意滿足。可惜好景不常,不知是從哪一年起,小學同學會竟無聲無息的無疾而終,至今已有廿個年頭了。如今再聽到要開同學會的消息,雖然開的是另一階段的同學會,但想到那溫馨的場景,怎不令人雀躍歡喜呢? 研究所四十學分班的同學會順利的舉行了,地點在一家餐館裡頭。小孩子辦的同樂會可穿插些遊戲同樂,以拉近彼此的距離;但大人的同學會就是吃吃喝喝,聊些工作、老公老婆孩子的饒舌八卦,再不然扯些有關教育、學校的雜事了。不管話題是啥?整個會場因為大夥的快樂相聚而熱鬧非常。雖然仍有部分同學未能出席參加,但也團團的坐滿了四大桌,給人的感覺又似回到了從前:::。 人言道得好:「學海無涯」、「活到老、學到老」。一個人只要肯學習,處處是學習場所;每個人都是學習的夥伴。小自小學、國中、高中,大至大學、研究所四十學分班、研究所在職專班:::,將有無數同窗共硯的同學,大家能在一起學習就是緣份。在這個人口浩繁的世界裡,為何獨與那可數的人翦窗共讀呢?其中沒有蘊藏什麼深奧的道理,只有一個「緣」字而已。所以不管同學時的恩恩怨怨,點點滴滴都值得珍惜。畢竟在人生的學習舞台上,我們曾同台演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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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遇故知。憶童年
不久前,店內來了兩位穿著時髦亮眼的男女。「老婆你看這個水晶好漂亮唷!」.「真的耶,好多顏色變化無窮呢!」,瞧那一來一往的眼神交流,應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吧!我被這有點熟悉又似曾相識的聲音及肢體動作吸引住,心中正疑惑這好像我小學的某同學,那女的卻一轉身。「咦?妳是阿蓉嗎?好久不見了!來金門玩嗎?」.「啊!妳是阿枝啊?妳怎會在這裡呢?」:::。 這兩個十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真是一見如故,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了,天南地北的聊著,兩人都有相同的感覺──這世界真是太小了,小到讓兩人在此相遇,古時有句名言「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樂事啊!這種微乎其微的機率,竟發生在我的身上,那不可言喻的巧妙與愉悅,是我從來沒有過的! 這兩人從小學、國中、高職一路走來的「同學」,在職校畢業後,突然斷了音訊,曾令我惆悵不解了好一陣子;而此刻這友人就站在我面前,不可置信的表情大過興奮不已的神態,我亦掉入時光隧道中,盤旋於二十多年前:::。 阿蓉是在小學三年級轉入我們班上的,她從鄉下搬上台北,新家和我家僅一巷之隔,所以每天我倆都會作伴回家,大約要步行二三十分鐘左右,那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回家路,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講,是滿不簡單的;每逢週六中午放學後,我總是迫不及待地帶著小妹飛奔到阿蓉家,她家五樓頂有一片大空地,可供這一大票孩子們玩樂,將近十多個小孩玩起各式各樣的童玩(蓉媽就生了八位千金加兩位公子咧),其中辦家家酒是大伙的最愛,我常會在樓頂上搞些稀奇古怪的小小窩,一間間可愛又獨具一格的環保小屋,任我們盡情樂在其中,那像是童話築起的城堡,曾是讓人捨不得回到現實生活中的好所在呢!如此的模式,還維繫至國小畢業呢! 國中兩人又相偕讀同所學校,入學時校方舉行了智力測驗,致我們編入不同班,雖不同班別,但每日依然碰得到面;此階段的升學壓力令好班的我吃不消,頗羨慕放牛班的她們,有著悠哉的好日子過,故常向阿蓉吐苦水,很不容易熬到畢業了,又協調好先打工賺學費,再考慮讀何所學校,不料那個暑期太認真於工作,把選校這等大事給遺忘了! 眼看已快八月底了,蓉著手找了堆名不見經傳的高校簡章,更探聽好有所只拿五專成績,便可報名的職校去報到,再次因分數差異,也編在不同班級中,此狀態並未造成兩人有隔閡,交情還是一樣的穩固;可卻在畢業後像斷了線的風箏般,一直找不著人啊!過了一年,阿蓉在某天夜裡騎著摩托車,出現在我家樓下,她連按了幾聲喇叭,我習慣性的探頭往下看,「咦!那不是阿蓉嗎?怎會這麼晚了還跑到這兒呢?」我有點擔心是否出事了,遂躡手躡腳地下樓去開門,緊張地問明原因,只瞧她有些失神地擠出一丁點疲倦的笑容回應,我實在不忍深夜一兩點,還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徘徊,速請她上樓去,不料阿蓉從機車的置物箱中,取出大包小包的東西,還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我根本弄不清楚她的語意,她又繼續不慌不忙的放好配備.鎖上鐵門,拿出預備對人洗腦的工具,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著,而我則是有聽沒有懂;這最後的結論是──阿枝,妳太胖了!「要用她介紹的營養食品來控制食慾,實行減肥計劃!」,聽完我更哈欠連連,可阿蓉才不理會我的小動作,一直半強迫性的推銷,說讓我先試用一套看看,有效再收錢吧!我念及多年交情,就暫且答應啦!(否則以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鐵定沒太快打退堂鼓的!) 阿蓉接二連三地來了個把月,都用那一貫手法──每日深更夜半時,拎了一堆產品直上我家,故家人對她起了反感(全認為她是在騙錢的),而我倒很同情她的行徑;因經濟這個大問題,令我不得不對她提出抗議坦白,『我現在剛好沒什閒錢買,且妳常選在烏漆摸黑.大家疲憊不堪時,大舉推銷一些我也不瞭解的東西,實在太受不了了:::』。 不知是她心中有愧.或神經搭錯線,突然放聲大哭,讓我一陣錯愕,嚇了一大跳,以為又有什事大條的代誌了! 隔天她趁我下班的空檔,跑到公司找我,說了一些很感人肺腑的話,還把我載往她們剛搬的新家,一解我心中一串的問號;原來阿蓉的父親迷上大家樂.六合彩,把家裡的積蓄、家當全花在簽賭上,還被高利貸恐嚇追討,故東搬西遷來躲避,真可謂債台高築還屋漏偏逢連夜雨呢!阿蓉的母親因無力承受此壓力,更鬧了自殺,把家裡的情況搞得一團糟,兄弟姐妹都為了柴米油鹽,只好拚命得賺錢(外加兼多分差事)才能渡日,所以今日對我如此冒失的行為,也感到很抱歉;幸好她及時對我表白清楚,否則我不知會對她誤解到多深呢? 現今在阿蓉的努力下,事業不僅有成,家庭也幸福美滿,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真心誠意的祝福她,願她擁有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懂得善待自己;我倆約定爾後不再任意「失蹤」,因為人的一生中,要「真正擁有」幾個知心好友,是非常不容易的,我珍惜這段失而復得的友誼,希望能夠如願地細水長流.直至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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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的吶喊──西北紀行之一
有人覺得『宿命』是種悲觀的想法,有些宿命是無知的執迷,有些宿命是情感上的依戀所造成的不得不然。 在西安及西寧的大街上,乞丐還是不少,老老小小、殘疾的、病的、坐的、俯的、趴的、走的、母親抱子女、兄姐抱弟妹的,形形色色。在『柏樹林』的街上,飄著雪花的初春季節,我剛從碑林邊的城牆拐過,看見一個汙穢不堪,穿著黑薄單衣,且從袖口破成條條的、露著膀子,褲子已經破得連屁股都包不住,光著腳丫,顫抖地踏在積雪的路上。對照泡饃館裡,那些哈著氣、吃著熱食的人們,我不曉得雪地裡那些淺淺的腳印,到底將連繫著怎樣一個令人鼻酸的命運? 在東大街的麵包店前,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哥哥,坐在地上,左手抱著一個小嬰兒,右手拿著湯匙,不停的從擱在地上的破碗裡,舀起一勺勺不知名的湯,往小孩嘴裡塞。在臺北的天橋或地下道,我當然也看過模樣更可憐的乞丐,對照於摩肩擦踵的川流人潮,小兄弟的收穫顯然是零!不曉得臺北是否是因為宗教活動一向盛行,所以乞兒永遠不乏同情他們的施捨者,也許是這兒的乞丐流民著實太多了,多得叫人不得不裝著視若無睹。由於隨身帶了相機,原本只想輕輕的攫取這一幕為自己留些回憶,當我調著焦距時,頃刻間就在我們四周聚攏了一群好奇的圍觀者,他們還以為我是某某電視台或某某報社的攝影記者,專為報導有關『扶貧』的專題呢!拍完後我轉身進了麵包店,買了兩條長長的麵包,出門遞給小哥哥,感謝他面對鏡頭時的從容。 記得上秦嶺時,路過豐峪口,在巇險的山路旁,一個十來歲幹著活的小孩正用木棒支使著大石塊,企圖把它翻落山溝,堵在兩側的車輛猛按喇叭,看小孩雙手懸在木棒一端,兩腳拚命蹬的模樣,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六月在青藏公路上,見那廣闊的青海草原,像綠色的絨毯橫鋪在朔風咻咻的大地,連綿的山巒,像接續的駱駝隊的駝峰,透過車窗,兀自在眼裡起伏跳躍。在草原上用泥糞堆起的土垛,圈圍栓繫著高原牧民千百年來不變的命運。當車子正為那些不怕人車的綿羊、犛牛減緩車速時,坐在公路旁突出的土塊上,兩個藏民正把玩著彼此油黑的髮辮,像冬陽下相濡以沫的貓兒般,在這廣漠空蕩的草原上,兩人的心是揉得如此的親近。 日月山是青藏公路的高點,登高眺望,盡是翠綠的草原。斜坡上的亭裡,一塊被遊客欺凌的黑石碑上,囁嚅著文成公主的遭遇,山坡上一幅巨大的布幡,指引著千百年來落拓異域的思鄉靈魂。 人生中偶然的相逢邂逅,有時常叫人魂縈夢牽。雖然再濃烈的感情,在時間的磨蝕下也會變得淡然,但是那種無以名狀的思念,就像草原裡曾經盛極一時的『倒淌河』,在一陣觸景傷情的雪雨過後,總會在心靈的版圖上,鏤出一道蜿蜒的絹絹細流。 在西寧第二大藏傳佛教勝地『塔爾寺』,我細細的穿梭於每一座形色各異的院落,在大經堂的側邊,是另一座接續來世的殿堂,門口卻矇著一塊大黑布。一位喇嘛坐在凳子上,把守著門禁。那些篤信來生的佛陀子民,從草原各地跋山涉水而來,卻被三兩塊錢擋在薄幕外,無緣目睹佛陀慈悲的容顏,而只能在牆邊的廊沿下匍匐膜拜。 一排排的法輪,像老母親般諦聽著飽經風霜的子民囁囁細訴。一個藏族老嫗的一轉一拜是那麼的虔誠,當我舉起相機時,她正頂禮膜拜。不曉得為什麼在鐘聲被敲響的霎那,我心裡就是執意的相信,佛陀正不捨地為她備好糌粑奶茶、為她輕輕撩起散在額前的幾屢髮絲。 在另一個小廂房門口,小喇嘛正被老師父痛罵著,他頑皮的用腳尖踹著屋角,另外兩個小喇嘛抬著一桶水從他面前晃過,嘻嘻的笑他,他則吐舌扮了個鬼臉。這個小喇嘛終會長大,也許輪到他抬水,輪到他把守著門禁,輪到他坐在某一落廟裡,兩眼慵懶無神的看著遊客將小錢幣丟入許願池、或是用酥油將紙幣黏在法輪及牆上,也可能輪到他訓斥著另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喇嘛。 扎西是位草原藏民,『扎西德勒』是藏語吉祥如意的意思。我永遠忘不了自己手裡端著盛滿『青棵酒』的碗,在草地上佯作豪邁、一飲而盡,所博得的掌聲與虛榮,是否贏得這群遠方朋友的刮目相看?但是扎西熱情聒噪的寒暄,卻叫人倍覺溫馨。他的家在貴德,離帳房賓館一百多公里。父親已癱瘓,妹妹也已出嫁,在他簡陋的房間裡懸掛著『班禪』照片,沿著木框緣披搭著白色的哈達,桌上有幾本殘破的旅遊自修英語。 他的心曾經青睞於山下的西寧,如果不是他的父親病重,也許他已隨著他的愛人到城裡一起構築他們美麗的愛情城堡了。他謙遜的訴說自己文化知識的薄弱,對知識的虔敬,宛如事奉著他日夜頂禮膜拜的班禪。我靜靜聆聽他的想望,使他猶如得到知音。他謙虛的向我討教英文會話的唸法,從他牙縫間蹦出的微微發抖的『英文』,真是聽得叫人心疼!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像是矇住眼睛,在高空中表演走溜索般的驚險萬狀。我不曉得扎西的英文在臺北會招來多少的訕笑,但是他對知識的崇敬,就像我那不識字的老奶奶,即使連是一張空白的小紙片也會珍惜的保存。 一個人學問多了就容易嘲笑知識的無用。我曾經和西北某所重點大學的某位副教授聊過,他是英美文學的專家,曾多次主持大型國際會議。言談間他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對自身所擁有的語言能力的輕蔑,問他既然這麼瞧不起自己所學,當初為什麼還學這個呢?他兩手一攤,答道:『沒辦法,混口飯吃嘛!』 知識和夢想擺一起,顯得何其神聖;知識一旦跟嘴巴肚皮連在一塊,卻是如此的庸俗不堪! 廣褒無垠的草原錯落著些零星的蒙古包,連偶爾聚攏的牛羊群,一樣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就像面積達四千多平方公里的藍色青海湖(約八分之一個台灣大小),只棲住著些鸕鶿等不知名的海鳥及湟魚。在金光閃耀的夕陽餘輝裡,青海湖就像是佛陀在這高原上所佇立的一面鏡子;在微風細雨中,則像是祂裝盛梳洗用水的盆盂。在湖畔,我們乘著遊艇破浪疾馳,被不知名的海鳥追逐著,像是狼狽不堪的湟魚,唯恐被那爪子給攫住。當船沿著岸邊輕輕晃盪時,一隻大型的海鳥凌空而過,緩緩的飛向一座山頭:::。 是同一個方向吧,扎西所說的『天葬台』,那該是個神祕的山頭吧?禿鷲是佛陀的眼和手,察看著人間的善與惡,善的好的,接引上天;惡的壞的,任其腐糜。也好,在嚥下最後一口氣,告別這莽莽蒼原時,由最親的孩子或朋友扛上山頭,在冰涼的岩石上躺下,靜靜聆聽那最後的審判。 跟扎西話別的時候,高原上正飄著六月飛雪。他手指著『馬踏飛燕』的紀念碑,一路平安的話語,順著仰天騰飛的戰馬高高揚起!我知道在大雪迷茫的『日月山』頂,依然留有我不捨的足跡!(寄自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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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崗岩島詩三首
■花崗岩島 風絮語著 那翹起的燕尾正試穿著歷史的披風 成群結隊的阡陌高粱是刺眼的綠 蕃薯藤緊緊摟著赤土 仙人行腳早早伴隨燈火睡去 陳淵走進歷史 延平成了郡王 牧馬侯又趕上年度的拜拜 榕樹天地寬了 相思 苦苓 野百合爭問一縷春天 木麻黃不也站成一排排隊伍 當炮火和戒嚴令重重撞擊 我就回應以這麼厚厚的石聲 砲聲遠了 早春的斑鳩無意地伸出雙手 毋忘在莒─染紅的雙眼 無語向蒼天 苔蘚依念著母親 浪濤敲著后土 兀兀潑墨著 山河大地 宿命苦難 島 ■風獅爺 以一身的英姿 守護吾島眾生 看 秋去春來 晨星日月 雨雨風風 名利 是陽光下的煙嵐 諾言 是一生中的堅持 凝視前方 叫東北季風怯懦 張牙咧嘴 盡吞魍魎魑魅 顆顆誠心 披風一件 紅燭兩枝 清香三柱 裊裊煙霧 聲聲祈求 叫我難為 情長兒女 豈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酉 堂 孔孟先賢走進酉堂 日月池早已恭迎在外 四書五經也來了 彩虹般的小橋永遠指向「學而優則仕」的大道 廡廊下 一卷書 一枝筆 一方硯 朱墨爛然 一杯茗品 一副字畫 一場棋局 風聲談笑 偶望晨星日月 看官場浮沉錄 是我縱橫海上 心底的小小世界 我雖目不識丁 刀如鞭 柳條輕 筆如杵 千鈞重 夢醒時分 黃百萬──尊號依舊在 黑令旗──浪濤聲中逝 然而 一生的志業與堅持 在酉堂中 揮灑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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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桂花夢
八十八年先生和孩子參加國家公園的「一人一樹植樹造林運動」,幸運的帶回一棵桂花,於是我將它種在金城家裡的頂樓院子裡,隨著歲月的累積,桂花樹在陽光和風雨中逐漸茁壯,九十年的春天,先生覺得那小小的盆子已承載不了,於是帶著孩子一起為桂花換盆。 秋天的金門,陣陣乾燥的風在島上吹著,我上了頂樓的院子,卻意外的聞著陣陣的花香,努力搜尋,才發現原來是桂花飄香,在那翠綠的葉間,細碎的金黃色的花朵,用心的綻放花香!我用手輕輕的撥動枝葉,瞧著那小花花瓣深裂,形態別緻而吸引人! 在國家公園的行政中心後側門下台階的兩側也種有桂花,我常和同事分享桂花的花香,先生對於園藝亦十分有興趣,前年瓊林的新房子蓋好,他陸續從台灣買了不少樹木來栽種,我們在庭院的北側種了幾棵桂花,初始大嫂殷勤的照顧,姪女珍也常於下班後加入惜花的行列,由於大家的關心,很快的桂花有了花訊,在陣陣的秋風裡,總是夾著濃厚的花香,我們回瓊林,常常逗留在院子,捨不得進屋! 多年前,我在台北大直唸家專時,記得在大直的忠烈祠,也種有桂花,那裡環境幽美,景色宜人,隔著牆是個讀書的好地方,我常利用假日在那裡溫書,桂花的花香陪著我安靜的看書,記憶中的香味,彷彿仍留在心上,讓人沈醉不已! 去年(九十一年),上台北看女兒,無意中翻著她的課本,琦君的「桂花雨」深深令我著迷,從她的文章讀到大陸大戶人家種了一大片的桂花,想像桂花如雨飄下的盛況,那花香真是像醇酒一般叫人陶醉,而她母親製作的「桂花滷」更是讓人想來垂涎三尺,想不到桂花不僅清香宜人,更可以是入口美味,除了桂花滷,桂花也可做成桂花茶,更讓我喜歡的是琦君母親竟然還把一些枝梗晒好做成「香枕」,我能想像那睡起來一定是美夢連連,夢中一定也飄著桂花香。 今年學長田興柱先生陪夫人回娘家,特別來中山林遊覽,我一路上開心的和學長分享這一座金門人的私房花園,那時走在林間的戰備道上,兩旁的桂花飄著清香,學長是大陸貴州人,因此在家鄉也有桂花的回憶,便和我分享,據學長說桂花有金桂、銀桂之分,說是在他們家鄉有的人家種植很多,桂花可以做成桂花露、茶、酒、糕點;是農村人家很豐富的料理,所以桂花是陪著他們一起長大的樹,在童年的記憶是一頁飄香的日子。 根據記載,春秋戰國時代已有用桂花來釀酒,明代則記載桂花還可作茶、芳香油、糖果、食品等,古人認為桂花為百藥之長,用桂花釀製的酒能「飲之壽千歲」,漢代的桂花酒是人們用來敬神祭祖的聖品,桂葉、桂根有暖胃、止痛的功能,台灣有些鄉村開發了一些用桂花製作的產品,如桂花咖啡、香腸、鬆餅,及調成各種冷熱飲料,結合民宿來經營,一方面可以活絡在地產業,一方面可以和大家分享桂花的香氣和品嚐桂花的滋味。 在中國的傳統裡,結婚時多半會有石榴和桂花,因為石榴多子象徵多子多孫,桂花的桂和貴同音,所以有「早生貴子」的期許,中秋節我們在賞月時,「吳剛伐桂」的傳說豐富了我們的生活,桂花因為香氣濃郁,且飄得遠,所以又有「九里香」的美名。 桂花喜歡濕潤的土壤,但是忌積水,空氣不佳也不行,因為灰塵積在葉上生長會不良,日照也不可太強,而且要換土;所以桂花也需要大家的用心呵護,我們才能分享甜蜜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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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老師的日記
??一個瘋子的形成 民國59年9月27日 四周環海的金門島,海邊卻不是遊樂的海水浴場,為防止國家機密外洩,長久以來,我們不能游泳,不能擁有可飄浮物(如:籃球:::等)也不能收聽收音機,所以地雷爆炸的耳語,常帶來噓唏不已的感傷,但所有金門人都只好無可奈何的接受這種「命中註定」─大概因為這樣,所以楊寶貝爸爸去山上拔兔子草,被地雷炸死,認命地接受了「楊李通婚,是世代要遭厄運的」;而後不忍卒聽的是,楊家這位寡母,好不容易拉拔長大的兒子,品學兼優的,去台灣考上師專、公費栽培的兒子,回金門過暑假時,幫媽媽到海邊撿拾廢彈變賣,以貼補家用,因為未爆彈炸開而死,楊寶貝的媽媽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意識清醒的時候不多,但就是一心一意靠海邊的產物維生,盡心盡力的樣子,就像是正在撫養子女成人─ ─而事實上,附近的駐軍,一日裡都有好幾回,要從海岸管制區,帶同楊寶貝的媽媽回家─ 我這才知道,我未進行的家訪,那兩間平房我已看過,也才重新審視這超齡就學、滿腦子宿命思想的寶貝學生,她的生命出發點,是多麼的奇特和殘酷! 山城的冬天,乾旱的北風吹得人行走時步履不穩,每個星期總有幾天下午,在灰濛濛的校門口,站立著幾乎和水泥牆同樣顏色的楊媽媽,左手提的是熱水壺,右手抓著幾片軍用口糧的硬餅乾,外加一個金雞餅乾的鐵盒子,今天的天色昏暗,在全班學童嘻嘻哈哈的座位前,她誠懇的說服我,這是裝她自己炒來的「麵茶」,我和楊寶貝在講台桌子,一起喝著熱呼呼摻混淚水的麵茶! 明天就是教師節了,而我卻想「像媽媽一樣照顧楊寶貝。」 ××× ××× ??悲泣的圖騰 民國92年9月28日 三十年之後站在山城的城牆上,想我那一群一邊牽著牛、羊,一邊鬥嘴、排路隊要回家的學生,想當年教師節前夕,楊寶貝母女對視的笑容,到現在還使我的回憶充滿眼淚。特別在九二一震災後,我在南投埔里地區幫忙,集結了國內社會心理學家,進行各類的心理諮商服務,對撼懾人心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注入大量心力的研究時,我更常無端地對照聯想起在海邊鄉野,到處找尋家人的楊寶貝,尤其當我在向日葵之家瞭解設計楊寶貝「吃藥睡覺」活動時,想她那飄散著長髮、挺挺站立如同灰城牆顏色的媽媽,寒風裡時斷時續的哀號;我簡直就是個山城阿婆,因為極其心疼而不停地詛咒戰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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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民防業務的精減
第一是金門位處敵前,基於戰地政務決策及防衛作戰實際需要,維持現有自衛隊制度,將全民納入自衛編組,全員保鄉衛國,平時不脫離各行業生產,每年僅利用農、漁閒期間,施予短期之戰門技能訓練;戰時配合國軍作戰,固守村落,且由乙種國民兵立即補充戰耗,以增強地區防衛戰力。 第二是金門為接戰地區,戰況隨時發生,基於確保台澎之安全,各項制度、法令與措施均須配合戰備,有利作戰之要求始為良策,故自民國四十五年奉命實施戰地政務以來,秉承戰地政務決策,「組訓民眾,建立地方自衛武力,鞏固戰爭面。」對復興基地之安全,貢獻至鉅。尤以軍政一元化體制,軍民合作無間,生活與戰鬥相結合,生產與建設為一體,現行役男已納入乙種國民兵管理,服行國民兵制。(國民兵)亦為兵役之一種,而隊員赴台居住滿六個月以上,依法實施臨召(召集),服常備兵役,亦符合國家之現況與處境需要。 王延卿總隊長在權衡利弊得失之後,乃決定維持現行自衛編組與運用。但王總隊長亦了解,民防組訓一直是金門地區民眾沈重的負擔。自衛隊員自十六歲起納入編組、訓練、服勤,至五十歲止,前後長達三十五年之久,較之台灣省徵服常備兵役二至三年為長,並須隨時接受命令,參加自衛戰鬥,卻無任何待遇,以致三十五歲以上男隊員及女隊員較多贊成廢止自衛隊制度。 而年近半百的老隊員更是抱怨連連,許明鴻先生回憶說:「早期自衛總隊較有權威,百姓也比較守法,上級一個命令,民眾就做一個動作,所以最早的民防訓練有長達三個月者。但到了民國七十年以後,民主化的潮流趨勢下,民意大幅抬頭,隊員開始排斥訓練,他們常抱怨說:『我都已經訓練了三、四十年了,到現在還要訓練。』有的說:『我從年輕受訓到現在,都已經是一個老頭子了還要訓練。』」 此外,每年甄選隊員參加國慶閱兵大典暨五項戰技競賽,就資料顯示有連續參加國慶閱兵大典十次以上者,每次自集訓起至結束歸建止,歷時兩個月之久,影響工作至鉅,又無法比照現役軍人享受各種優待,故對奉命服行自衛勤務,時有抱怨。 然而,廢止自衛隊制度,實施徵兵制與現行的戰地政務體制、法規相互牴觸;而改行徵兵制,對三十六歲以上男隊員及十六至三十歲之未婚女隊員將無法納入編組,無形中減少戰鬥兵力近五千人,支援軍勤人力四千餘人,直接影響地區防衛戰力至鉅。何況金門為接戰地區,戰爭隨時會發生,基於戰地政務決策及防區作戰實際需要,是有必要維持現行自衛隊制度,將全民納入自衛隊編組,平時不脫離各行業生產,戰時能配合國軍作戰,固守村落,並補充戰耗,增強防區戰力。 王延卿總隊長再三思量的結果,最後決定先從減少訓練時間著手,民防隊訓練的時間在王總隊長任內大大的裁減,七十八年度減自衛隊員的訓練天數及課程,機動隊由一個月減為兩星期,守備隊及婦女隊由二、三個星期減為一星期,一般公教人員減為三天。這樣減了二、三次,例如機動隊後來又減為一個星期,到最後減到只剩三天;守備隊及婦女隊最後也減到一、二天。訓練的時間減少很多,訓練的課程也儘量精減而且合理。 董巖山先生回憶說:「早期民防訓練較為嚴格,訓練時數和課程比較多,重視軍民的協防。以前訓練期間是沒有薪水的,伙食要自己解決,制服也要自己購買。但隨時代演變,民眾一再反應,後來發給制服,再進一步提供伙食,最後依受訓時數折算薪資發給。我到自衛總隊時,當年的年訓已經結束,那時草擬訓練計畫必須考慮很多種因素,以適應不同的隊別。那時各隊施訓時間長短也不一,季節也不一樣,學生訓練一般是利用暑假,漁民是利用海上風浪大不能出海的季節,其他的一般自衛訓練是利用農閒的季節。訓練天數的時數也逐漸減少,機動隊由早期的一個月的減為兩星期,再由兩星期減為一星期;守備隊及婦女隊由兩星期減為一個星期,最後減到一、二天。訓練時間改短,逐漸成為象徵性的訓練,到了八十年訓練就取消了。」(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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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童年點滴回味無窮
我稱得上是道地的金門小蕃薯,祖先世居金門,出生在素有金門仙山,「太武山」山腳下的一個風景秀麗,地靈人傑的世外桃源─「民享村」,童年,常隨祖父上山放牛、除草,摘野花,伴著村姑河邊抓泥鰍打水仗,過著與青山綠水為伍的田園生活,每逢雨過天青的早晨是我最嚮往的日子,因為這時風輕雲淡的太武山頂會出現一道瀑布,遠遠望去,有如天上飛泉,恰似壯觀,這時伙同玩伴,一邊觀賞飛泉之美,一邊細聽那潺潺的流水聲以及忽隱忽現的蟬鳴聲,樹上的鳥兒唱著清脆嘹亮的歌聲,令人心曠神怡,那幽靜之美更是點滴在心頭,一處秘密後花園│位在我家門前的防空洞上那一片小園地,它種滿林林總總的花草樹木,在祖父的精心呵護下,株株割塑成如栩如生的美麗造型,有恐龍、白兔、長頸鹿、花狗:::等;地上則遍植小花小草,閒暇時鄰居的小朋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享受那迎面輕拂的微風、辦家家、捉迷藏、跳房子,快樂逍遙,活似神仙,童年的歡笑,點點滴滴,足可編織成一首鄉土追想曲,那份甘美令人回味無窮。 隔著一條小徑就是頂頂大名的鄉彥蔡大人的老家─蔡庴村,兩村雖然隔著彎曲的小徑,但大伙兒卻是手牽手,心連心,活似一家人,每逢民俗佳節或宗廟慶典,家家普天同慶,鞭炮聲,鑼鼓聲,喧天價響,不絕於耳,加上附近軍營的阿兵哥們的舞龍舞獅隊也來湊樂鬧,村民個個歡天喜地,喜上眉梢,其樂融融。 唸小學二年級那一年,父親在山外買了新房子,我們舉家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老家遷移到現在的家─信義新村。然而,老家的童年玩伴,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林林總總,所帶給我童年的歡笑,至今乃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中,有如陳年老酒,越陳越香,令人回味無窮。如今雖已嫁作人婦,但每逢星期假日,總抽空回到那美麗的小村落,去捕捉品嚐童年點點滴滴的甜美回憶。 人生旅途也不盡然一帆風順,據塔后的阿嬸說:「母親懷胎時,因忙於生意,本來不想生下我……」好歹在眾人的開導勸說下,才保住我這條小命,真是「好佳在」。大概是冥冥中有自知之明,打從小我就是長輩眼中的小乖乖,嬰幼兒時期,每天總是獨自默默的躺在搖籃裡,躺到頭都歪了一邊,扁了一塊,也不哭不鬧;母親常說,我們這小妮子,連出生的日子都挑在父親放假的第一天,也怪不得全家人往後會那麼的疼我,視我為掌上明珠,這大概是補償憐惜心理在作祟吧! 記得小時候,家裡開了間小店鋪兼洗衣坊,母親為了增加收入,還兼營流動小攤販,而我常是媽的小跟班,跟著媽擔著雜貨到山上的軍營販賣,肩擔著滿慲的物品攀山越領,健步如飛,而我就是媽的好幫手,任憑差遣指使,從不喊聲累,所以論做生意,我可算得上是歷經沙場的老手,也因忙於做生意的緣故,幼稚園只讀一學年,但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年就得了孝親楷模獎,為童年添加不少光彩。 談到目前新家─信義新村,它帶給我的是少女情懷的夢,社區背山面海,位居山外區之交通樞紐,方便而不吵雜,社區份子匯集各界菁英,文化水平之高居島上之冠,在這優質環境的薰陶下,對我的青少年成長期的人格風範影響深遠,開拓遼闊的視野以及樂觀進取的人生觀,更為生命譜下一段美麗的樂章。 新居雖不如故,但由於背山面海,視野遼闊,居家景觀,亦別有一番風味,夏日午後我喜歡沏杯清茶依在二樓前陽台,此時陣陣清風徐來,遠遠傳來的蟬鳴鳥叫聲,伴隨著家裡後院陣陣的花香,令人如痴如醉,傍晚微斜的夕陽,伴著天邊的彩霞,構成一幅美麗的夏日風情。每逢夕陽西下,偶爾獨自一人光著腳丫,走在漁港前的海灘上,看著蔚藍的天,碧綠的海,朵朵的白雲蒼狗,浪聲濤濤,遠處傳來沙灘上戲水的紅男綠女的綿綿情語及童顏歡笑聲,迎著海風啍著小調,踏著細浪,為我編織著無數少女的美夢,這種日子,恰似活在人間伊甸園,這就是我少女時代的生活,看似平淡,卻充滿詩情畫意。 光陰如梭,時光飛逝,人總是需要成長,今日的我已長大成人,每天面對著生活的考驗,洗手做羹湯,柴米油鹽,重重的壓力,總需一肩擔,儘管童年、少女的夢美如詩畫,如今也僅能留待茶餘飯後來細嚼品嚐,迫切需要的是造就一番事業,才能有快樂溫馨幸福的未來,而金門是個發展觀光事業的好地方,開發潛力無窮,「觀光是金門未來的命脈,明日的希望」,熱愛大自然的我,從小就對觀光旅遊情有獨鍾,立定志願,要投注全部心力,充實自己的觀光旅遊學養,為家鄉的未來盡一份心力,更期待在觀光領域中為自己的人生開拓一片天地,讓童年的天真活潑、少女的詩情畫意相互輝映,以報答所有關心我、呵護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