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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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他們去聽合唱
「阿朔,你昨晚上哪兒去了?」痞子一手插腰,一手指阿朔,像把正在沸騰著滾水似的茶壺,怒氣沖沖地質問著,「害我像白癡一樣在家裡等了你好幾個小時。」 「陪小跟班去猜燈謎。」 「猜燈謎?又不一定猜得到答案,就算猜到了答案,主持人也不一定會讓你答,就算主持人讓你答,獎品也不見得是你拿:::」痞子像連珠炮似地說個不停。 「我高興。」 三個字,炮聲嘎然而止,差點得內傷的人,反彈得更嚴重。 「啊咧!我不管啦!你要賠我一個晚上啦!你害我沒聽到北京中國交響樂團合唱團的演出:::」 「今天晚上還有一場,我原本就預備今晚去聽。」 「可是,聽說兩天的曲目不一樣:::」痞子憋著嘴,一臉委屈。 「不去拉倒。」 「去,當然去。」一聽到阿朔可能不讓他跟,痞子馬上見風轉舵。 「那就早點出發,昨天小跟班的爹娘去聽了,據說人滿到走道都塞不下,去晚了還拿不到節目單。」 「我們六點就出發。」 「別鬧了,七點鐘左右到就算很早了。」 「先說好,今天不可以讓小跟班跟。」痞子幾次與小跟班外出的經驗,總搞得灰頭土臉,不得不先與阿朔約法三章。 「她不去。」 「阿朔英明!」痞子突然又想到,「她平常不是最愛跟的嗎?」 「今晚的演出時間應該不短,她沒辦法安靜這麼久;而且偶爾也該讓她爹娘當當『孝女』。」 「阿朔,你終於稍微有點人性了。」 「你先回你家吃飯,六點半到我家,逾時不候。」 「 Yes sir. 」 行了個標準的舉手禮後,痞子一路快樂地吹著七零八落的口哨回家。 六點五十分,兩人到了文化中心的門口。 「哇,還有人扶老攜幼來聽ㄟ。」痞子盯著先他們一步的一群人,「上至八十幾歲的老人家,下到不滿三歲的小朋友,今天的演出還真是老少咸宜。」 「假日的關係吧。」 「我先去洗手間,記得幫我拿節目單。」 「懶人屎尿多。」 「又不是仙,可以免去吃喝拉撒睡。」 「別抬槓了,」阿朔往二樓走去,「我在第十排左右等你。」 幾分鐘後,痞子在阿朔身旁坐定。 「說什麼人爆滿到走道都坐滿,根本只有小貓兩三隻嘛,小跟班的爹娘根本是誇大其辭。」 「節目七點半開始,還會有人來的。」阿朔將節目單遞給了痞子,「先看看今晚有那些曲目吧。」 「咦,金門合唱團選唱的曲子幾乎都是閩南語的ㄟ,我們差不多都聽過了嘛。」 「這回的演出畢竟跟上回距離了幾個星期,說不定他們也師法上回的青少年管弦樂,進行了集訓。」阿朔停了一下,「反正再差也不過那樣了。」 「阿朔,你那張嘴還真是毒,殺人都不用刀。」 「看你的節目單吧。」 「印刷精美的節目單正中痞子的臉。 「好花錢的節目單哦。有 Memory 耶!安德魯洛依韋伯的音樂劇︽貓︾裡面最膾炙人口的一首ㄟ,裡面的那隻老貓唱這首曲子時,真的有那種女人遲暮的悽涼感,我看了好幾次,每次聽都感動到忍不住起雞皮疙瘩。這齣劇在倫敦和紐約上演時,都創下演出時間最長的紀錄,雖然在上演二十一年後,這兩個地方的戲院陸續落幕了,但全球還有不少地方正在上演中,最近聽說大陸那邊也拿到版權了,三月份左右會在上海演出:::」 「痞子,那是昨天的曲目。」 「可惡!你賠我啦!」 「我不是『陪』你來聽了嗎?既然其他地方還有演出,就足證貓有九條命,這齣劇會繼續上演下去的。」 痞子不甘心地再把視線轉回到節目單上。 「這首『啊,朋友再見』是不是英國民歌啊?我去過大陸幾趟,持平而論,他們真是了不起,所有的外國歌都有辦法翻譯成中文來唱。我們這裡再不求上進,根本無法跟他們競爭。」 「嗯,光是學生素質就越來越差了,你瞧那邊。」 痞子順著阿朔所指的方向看去。 「不錯哦,這裡的義工挺盡職的,那幾個學生是什麼學校的,竟敢在這種場所喝珍奶、嚼口香糖,就算節目還沒開始也不該這樣,又不是電影院,被罵真是活該。要是我的話,就直接把他們趕出場去。」 「最好是訂個罰則,在這種演出場所吃東西被抓到的話,立刻送到警察局,一次罰他個新台幣五萬塊;未成年的或是學生,除了請家長或監護人到警察局把他們領回嚴加管束外,他們的父母、師長還要受連帶處分,參與公共秩序講習,無故不到的還要加重處分。我看還有誰敢。」 「阿朔,你幹嘛咬牙切齒啊?你的說法會不會太慷慨激昂了一點?」痞子一臉狐疑地盯著身旁的阿朔,「說,你是不是亞利安星球來的入侵者?把我們家阿朔的身體給佔據了::::」 「啪!」節目單再次與痞子的臉打招呼。「你電影看太多啊?還是頭殼壞掉了?」嘆了口氣,又回復到平穩的音調,盯著越來越多的人群,「你沒看見這些跑來跑去的小孩嗎?我這兩天被小跟班吵得看到小孩就想跑,這種演出真應該禁止十歲以下的孩童入場的。」 「嗯,我有同感。」 「燈光暗了,節目快開始了。」 縣長致詞過後,節目正式開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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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你和我
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沒有辦法「獨立」,這樣的獨立是指以自我為中心,隔絕一切身邊的人。曾經在一個醫學上做過一項實驗,讓一個人擁有所有最豪華最高級的物質享受,但是必須生活在一個山洞裡,沒有朋友,沒有和任何人做任何的接觸,你猜,他能撐多久?當下,我猜想他一定可以撐個一個月或是兩個月,又也許可以是一兩年呢,結果,他只能承受那樣的生活三百多天,在一年以內,實驗結果,發現他的身體心理機能都出了問題。過了不久,那個人竟然死了,和那樣的實驗有無關聯,沒有人敢做太多的揣測。或許,人,真的需要人際關係。 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甚至一人?到底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很熟識呢?這樣的問題沒有太確切的答案,而是看一個人的用心,看發展的階段到了怎樣的程度。人際關係不單單意指朋友之間,和家人之間、情侶之間也是人際關係的延伸。在這樣的人際關係裡,我們不僅僅能感受到所謂的歸屬感和關愛,也讓我們去除了孤單,並學習著如何愛人和被愛。 然而,這樣的發展,初時總是棘手的、卻步的。從完全沒有接觸開始,或許是外表的環境令你和我有了一點點的知曉,到表面的接觸,可以聊家常便飯,可以見了面說生「嗨」,到了淺層的分享,可能談及喜歡些什麼,不喜歡些什麼,到了表露自我的階段,即便有了更深一層的接觸了,通常可以了解對方的個性,知道對方的喜歡和不喜歡,到最深層的分享,那是最高階段的發展了!當那樣穩定關係的建立時,通常是個無話不聊,交換彼此感受和接受批評的境地。通常在這樣的階段,我們往往忽略了批評這動作,我們都自以為批評對方是為了他好,但,人都需要自尊,並非到了超級好朋友就可以忘了這點,而是我們必須以委婉的口吻勸戒對方。 其實,一個好的人際關係,並不是需要像八爪章魚那樣,看似擁有許多朋友,而是能夠在自己能力可及下,擁有一位最親密的朋友,然後在擴及擁有普通朋友,當然還必須要有空間開發新的朋友,更必須要學會一個人的獨處能力,必須要學習自己的心情和一個人的時間,而不是過於依賴朋友,害怕孤單。如此的人際關係,你我做到了多少呢?是不是有些原本親密的朋友,離我們漸行漸遠呢?從原本的親密朋友脫離到普通朋友了呢?就讓我們重新環顧四周,找回永遠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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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
尚義機場內排班的計程車司機先生問我要搭車到哪裡?同時,告訴我多少錢,在生意成交後,這位司機先生有感而發的告訴他的另一位同伴:「還是我們金門人來的爽快,不像某些遊客還要討價還價。」上了車,我問了司機先生:「既然討價還價,那你們為什麼不用跳錶的呢?」「其實跳錶的價格真的差不多,我們金門人都知道的。」我笑了笑告訴他:「我已經離開金門二十多年了,所以,其實也不知道價格應該多少,只是因為趕時間回來參加長輩的告別式,所以,必須搭計程車回家。」「可是,你完全聽不出口音有改變。」司機先生在停紅綠燈時,很疑惑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啊!國中畢業要離家時,就告訴我阿嬤,我一定不會『背祖』的,口音也一定不會改變的。」這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我真的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此時,賀知章所寫的詩突然躍入腦海~『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催,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回想當年,初初搬到外公家,全都是客家人的村落,我只聽得懂『吃飯』、『洗澡』幾個簡單的生活用語,外公外婆這一輩的長輩,除了用客家話交談外,偶而還用日文說個沒完沒了的,讓我老是一頭霧水,有聽沒有懂,感覺上像是生活在外太空一樣,日子久了,終於把客家話說得順口了,雖然難免還是偶而會有怪腔怪調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對於自己可以把客家話說得這麼溜,真是滿意到了極點,只是,多年後再回頭想想,這才發現當時自己超級呆,為什麼學客家話的同時,不也學學日文呢?另一半的爸爸媽媽受過日本教育,兒女們對日文也都頗有興趣,所以,每回在婆家聽大家嘰哩咕嚕說個沒完沒了,還真希望他們能用英文溝通,我好歹也能聽懂幾個單字。只是,日子終究是回不了頭,現在選修日文,乖乖的學著五十音、死記著濁音半濁音,看來後面學習的路還很漫長,不過,自我期許短期內自己可以稍稍聽得懂一些日文,才不會在一旁當聽得見的聾子。 在蜜蜜寶貝開始牙牙學語時,假日,另一半開始用客家話和她對談,教她學唱客家童謠,小姑娘有時眼睛發亮看著老爸扮演『老萊子』的角色,有時自顧自玩著玩具懶得理人,老公很堅持他所講的語言要傳承下去,因為,現在就連學校也開始導入母語教學了,他的女兒怎麼可以輸在起跑點上呢?只是,現在住在外婆家的蜜蜜寶貝,最崇拜的對象是大表姊荳荳,在天色近黃昏時,她會開始期待姊姊下課回來陪她玩,在美語幼稚園上課的荳荳,一學期下來,已經可以說得一口英文繞口令,同時,不忘每天下課回家教導妹妹們和她一起學美語,看小朋友們說得有模有樣的,讓我在母語的傳承以及『和世界接軌』之間有些矛盾和掙扎,看來,我當年的堅持不『背祖』以及老公的傳承母語的心願,到我們的下一代,也許又要重新調整再出發,不過,看來我就算沒辦法『和世界接軌』的說好美語,但是,千萬要聽得懂,免得現在在婆婆家聽不懂日文,哪一天孩子們用英文聊天時,我又要插不上話,那多難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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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金門││謹以此文獻給所有熱愛、難以忘懷金門的異鄉人
輔導長 不過他也有他恩威並施的一面,有些時候弟兄們惹了麻煩,他在房間裡板著臉教訓著,感情再好,最後也是會被他冷著臉支出來。 我眼見太多輔導長都是這樣,即使再麻煩的弟兄,也會用一種陸軍的精神,不離不棄。 但我相信,在任期間,遇到戕害自己的阿兵哥,並且成功的例子也是有的,有些人,一生都在為這件不幸的事情自責,變成一種良心上的折磨。 夜巡 然後,是他的第一次夜巡。 眾多夜巡的男孩在他鄉的海邊,當他們對望咫尺天涯他鄉的月,究竟是什麼感覺?隔著一道海峽的距離,女朋友淚的心碎、無聲的相惜,在遙遠的歲月裡縫補碎心,堅強,真心,勇敢,無敵。到底,還是只是還青春以自主,予愛情以獨立,而我想像著,在比十二月更深的夜裡,想像著這些男孩們在步巡時,在月下映出被拉長的孤影。 然後,他說最美的是星星。 此生再也忘不了曾經頭頂上的那顆月亮,及那個夜裡的星空,日月精華,化語繁星,我能想像他曾經和我一樣,在初次蒞金的時候,朝朝暮暮看星星,然後,在離開之後,如夢初醒,反覆難以。既難忘這裡在散佈在空氣中,那種迷漫在空氣中,只有金門高粱才有的特殊氣味,綠草盈眼,一切都覺得歡欣而美好,甚至於,當年我曾經突發奇想-倘若就這樣不回去了,或許我會在一個流水彎彎的林子裡,嘆一口氣,說:就在這裡過日子吧!遂捲起衣袖,把腕上的錶埋進土裡,成為一個取火的、和一個汲水的女人。 其實,活著,總有太多的割捨不下,其實,生命至此,當只有盡力而已,因為在未來的門前,我們都只能猜測而已。 胖妞與饅頭 我不曉得,他知不知道,精兵之後,金門十萬大軍不再,金門百姓的生意漸漸變得有些不順手起來,有些事情是這樣的,一不順手就不順手了,中間彷彿沒有翻身的餘地,很多店家說,這幾年,都是在吃老本了,但是我眼見他們還是捲起袖子的手臂迅速勤奮地工作著,我聽著老闆勤奮擦拭玻璃窗的聲音,他們則是苦笑著說:「日子總是要過的,是吧?」 小當家印象中的胖妞,其實是間雜貨店裡的小姐,小蜜蜂也總是適時的出現在飢餓的阿兵哥面前,但我想起聽過一個阿兵哥說,有個賣肉粽的老婆婆,每隔一小時去嚇你一次,為什麼?因為她每次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你身邊問一句:「阿兵哥,要肉粽?熱的喔!」,像極了成功嶺著名的鬼故事。有些營長比較好一點的營區,在阿兵哥都吃過晚飯消化的差不多了之後,最常的就是擦槍或是看電視了,然後你會聽到:「04報告、04報告,阿強來了、阿強來了!」很誇張、很好笑是吧!我才知道,連小蜜蜂這種事都可以由安官廣播!(阿強應該有很多人熟吧?是一部紅色得利卡型的客貨兩用車,什麼?若真沒有交代一聲下次就有,貨樣遠比貢丸嫂跟肉粽嫂多很多!)大家圍著車子,盤算著想要買的東西,可樂果?脆笛酥?巧克力?沙其瑪?科學麵?可口可樂?夾心蛋糕?牛肉乾?經過與軍中伙食的強烈比對之後,這些都變成了人間美味。 尤其在金門,家裡有生女兒沒作生意的可真是可惜了,我真的曾經聽起人家就這樣聊起天來,我驚訝的不得了,心想:「啊!把自己生的女兒拿來當鎮店之寶,或可稱之為家當之一部份,然後全年無休,連夜巡的阿兵哥都可以來給你敲門說我要吃碗「一加一」的麵(即一碗乾麵再加一顆蛋),再小的屋子裡也想辦法擺進一張撞球桌,整個廣場上曬滿了阿兵哥們的軍服,除了是全家總動員之外,更等於是把全副精神力氣全部拿來作生意,難道每天這樣,不會壓力過大?讓親子關係變的很緊張?」後來我才知道,這對所有的金門囝仔來講,這都只是一種方式,很自然的一種成長背景,很多人都一樣,尤其是家裡有女兒的,是一種一起變老、共度青春的方式,但也只是一種過程,我多慮了。 當然,隨叫即到的「饅頭」司機會讓他印象頗為深刻,服務之效率、之「快捷」(有時候真的坐到你在車子裡面滾來滾去),但服務之親切以及他的質樸的印象更是令小當家悉心的珍藏著,記著世上果真有這樣好的人。這裡的人其實都很親切,說真的,我記得,我在島上買的摩托車,他居然沒有送一把鎖給我,我懷疑,為什麼買機車卻不送我一把鎖,我又不好意思跟他要,但我馬上就發現,島上的摩托車幾乎都是不上鎖的,說的更精確一點,很多人連汽車的鑰匙都懶得拔下來,車主離開車子,鑰匙仍然插在車上的比比皆是,於是剛開始,每次我將機車停好,人要離開時,總還是會猶豫個兩三秒,到底要不要鎖呢?但我深怕只是一帶頭鎖車的動作馬上就會壞了這島上的淳樸民風,哈! 然後,由小當家那兒輾轉聽說「釣魚」是「饅頭」最大的興趣,老生長談也就是「釣魚經」了。我憶起,曾經站在一座橋上看著一個老人和他的風箏良久,我當時想,如果我到了他那樣的年紀,還有同樣的熱情與赤子之心,毫無目的地為自己作了一枚風箏,只是為了取悅自己,算不算得上也是一種幸福?但那一定是代表我相當滿意自己的人生,才有心情去做這樣的事情,而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我無法描述,假如我會寫詩,也許我可以寫的清楚一點,但我不是寫詩的人,我只知道,那種心情應該是晴雨皆宜。因為,可以,並且有機會、有能力,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在過日子,這實是一種無價的幸福,而身為朋友,毋論喜歡不喜歡釣魚,或是放風箏,其實最重要的只是陪伴與傾聽,那就夠了。 理髮店裡的小鳳、小薇以及小燕 很多在此當兵的男孩在搭乘火車到新兵訓練中心報到,在操場上理髮兵被剃成大平頭之後,就告訴自己,接下來這一定是一個惡夢,理髮,彷彿就是惡夢的開始,而退伍,開始可以蓄髮之時,則是獲得自由般的重生。 小鳳、小薇以及小燕這些人,在小當家的回憶之中並未著墨太多,雖然每個月固定報到,也有相當程度的交情了,但這些女孩子怎麼不知道,當兵的男孩總是這樣,來來去去的,但她們一定不知道,小當家仍然記得她們,只是在對她們的這份記憶之間,有著一層半透明的薄膜,彷彿記得,又不全然記得。但小當家有特別強調:「但以阿兵哥的眼光來說,她們都可以算作是美女了。」我簡直笑痠了腰,不過確實也有些阿兵哥會自制不住,人就會忽然濫情起來,但通常這類的交集都是沒有什麼結果的。 我想像著,理髮小姐說:『阿兵哥你想怎麼剪?』 然後他說:「我?其實想不剪。」 『那你來幹嘛?阿兵哥來理髮店難道不是來理髮?』 「妳說呢?我來幹嘛?」 『我哪裡知道?你整天也沒一句正經話。』 「對呀!既然你知道我整天沒有一句正經話,那妳還問,而且,阿兵哥還能怎麼剪?」 其實阿兵哥的頭最好剪了,只一把推剪就可以搞定,連梳子都不太用得上,前後不會超過五分鐘,反正就那麼回事,但洗頭的時候,阿兵哥躺平,小姐的胸部就在你的眼前,可想而知的生理反應,但他們總是會找個適當又沒有人發現的時機讓自已趕快尷尬的把自己的褲子拉一拉。 我想,回憶中有許多事情,其實我想是連他自己也不確定他說的「忘記」,是「真的」忘記,還是「選擇性」的忘記了?因為,有時候「遺忘」本身,其實才是記憶深處最真實的祕密檔案,一旦我們回到那些遺忘了的花園小徑,便會在荒煙蔓草中,不斷與滿佈塵埃的自己相遇,我們將驚懼的發現,遺忘的要遠比記得的真實許多。也也許,那些記得的部分,確實是隨著時間而於逐漸消逝,或已然變形的遺忘,漸漸顯得渺小了。 懷爐V.S軍艦+高雄十三號碼頭 說起台金交通,我這裡,並無坐船的記憶,雖然目前金門與台中之間目前有快輪,但我興致缺缺,最為熟悉最為信任的是飛機,不過,這霧是最大的困擾,因為,晚上不飛、能見度不好不飛、颱風天也不會飛。 我們必須自行根據經驗數值,阿兵哥們是看早上使否能清楚的看見太武山,我們則是看能否看見塔山電廠的煙囟,否則到機場又要做搭機示範了(軍中術語,指的是班機延誤或取消)來金離金,你唯一要擔心的是需要多帶一點錢,多請一點假,免得趕不回來上班。 曾有可愛的說法,以前高雄十三號碼頭都是在趁著月黑風高的晚上把阿兵們偷偷送走,我一直覺得這是個很可愛的想法,而我一直很天真的想坐坐軍艦,嚐試一下那種滋味,去馬祖旅行的時候,我極有意願搭乘軍艦,只是為了體驗那種搖晃的感覺,但對方不但不推薦,也不肯告知船期,於是在我心中,一直是個遺憾。但根據我在金的朋友曾指著一片沙灘告訴我:「以前我們就是在那裡等船的」,那時候搭乘軍艦,最痛苦的莫過於「吐」跟「等」,「吐」的感覺我約能體會,因為我在馬祖小島間的小白船上吐的讓我叫不敢。 入秋以後,我就一直有用懷爐的習慣,即使是在台灣,所以到金門甚至還用了兩個,每天一個放在胸前一個塞在肚子暖和身體,但朋友不喜歡那股「懷爐專用油」的味道,總是叫我走開一點,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覺得那股味道就跟當年在軍艦上那股柴油味道是一樣的,那就像是種催吐劑,船上的情景更是這樣的:有人走來走去,企圖紓緩那樣不斷嘔吐的感覺,所以,想家的想家、想睡覺的想睡覺,吐的吐,哭的哭,那行駛在浪中而不斷翻滾跳躍的感覺就像內心五味雜陳的滋味,但實際上你只能哭,你只能吐。 但我從不認為那些想睡的,一動也不動的是真的睡了,我想除了我們都能深切體會在體內翻攪著一種噁心的感覺是絕對睡不著的事實外,那份孤獨更是不敢在夜行的軍艦中沈沈地入睡。 下船之後,送來一批新兵,就原船載回一批從金門退伍的阿兵,而這想必是初來金門新兵們,最深的期待,當然是我寫的文謅謅,事實上是,新兵們被理成自己超不滿意的髮型,雖然跟奇諾里維在極為賣座的電影│「SPEED」裡的髮型是一模一樣的,但巧妙的就是,像前陣子很多人都去理了足球明星「貝克漢」的髮型,但這種髮型,毫釐之差,就會變成網路歌神「詌譙龍」了,所以老兵看到新兵,心裡想的都是:死菜鳥再見,金門就交給你們了,台灣我們回去就可以,哈哈哈! 老兵新兵的用眼神默默交換了一段無言的心事,海風拂過新兵的大光頭,老兵們則離開現實的綑綁。就是這樣的對比也是國共內戰的歷史造成的千千萬萬台灣青年在這個小島服役的命運。 不過好在很公平,每個在此服役的男孩子一人都有一次這樣嘲笑別人的機會。(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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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新現象
星期二,大多數人上班的日子。 帶著兒子在市場閒逛。身旁儘是歐巴桑,再不至少也是老大姐級的女人。像我這般年輕(應該也還算貌美)的女子,不去上班還天天帶著孩子逛市場的,真是不多。 挑著老公愛的鮮魚:「這宰羊煮?用炊的虎吃嘸?」我用生硬的台語問老闆。 「妳係越南A啊係印尼A?啊莫咁係代陸A?」老闆充滿興味地問。「???」我沒聽懂。 「這越南婆真是比咱卡好命,免做事每工娶囝仔行菜市」。老闆在我背後和鄰攤的人說。 我明白了。 經濟這麼不景氣,像我這般「看起來二十多歲尚稱貌美」(這是我自己自認為的)、不用上班、台語鱉腳、一臉不夠「隨俗」的表情、每日帶著孩子在菜市場裡遊走閒逛;不是沒有工作權的外籍新娘,是啥? 社會真的變了,沒有工作權的「外籍新娘」,現在竟是被「羡慕」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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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葡萄之戀
*** 「好酸唷!」 陳皓手拿著一串串葡萄,嘴嚼著一顆顆葡萄,而臉呢卻又露出了酸楚樣! 若非這傢伙犯賤,不然就是,這葡萄有滋陰補陽,使人一柱擎天的本領!可看那小小顆的外貌,倒也不像是咱們耳熟的藍色小藥丸啊! 這白玉般的葡萄,在世面上也已很少見了,人們大都嫌它太酸楚,太小顆,大都拿去造酒,而人們愛吃的,卻是紫玉般的葡萄,世面上要找這葡萄還真有點難度了! 若非今日隔壁的王大媽不知從哪來的遠房親戚那得到了這白玉葡萄,而她老人家又吃不了這酸楚之物,否則今日,陳皓倒沒這機會再遇到,這白玉般的葡萄囉! 白玉葡萄,陳皓回憶著,在幼年時,家附近便有這麼一株葡萄樹,每當採收時,便會去那摘,拿幾顆放在嘴裡吃,而大人們呢,採收著,拿去泡酒啊,或加點糖,榨成醬,當果糖吃呢! 可時日過了,那株葡萄樹倒也不見了,也許是被人砍了吧,又也許是枯死了吧,偶爾,陳皓會去那回憶過往吧! 而今日,陳皓吃著葡萄,回憶起了幼年時的歡樂,倒也不錯::: 回憶著幼時歡樂:::倒也不錯::: *** 「什麼!你要來金門!」陳皓驚訝的對電話端說。 「是啊!畢業了,暑假會無聊!」 「你媽會讓妳來唷!」 「嗯!畢業了!出去玩玩很正常啊!」 台灣人就是如此,假日常常能夠自行出去,而父母倒也放得下,不似金門部份父母,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好似他走出去便會迷路般! 而剛電話那位,是陳皓的乾姐,名叫蔚藍,也已忘了是怎麼認識的,也許是網友也許是筆友,或許是網路或許是現實! 只知她是陳皓的第一位筆友,也是第一位乾姐,在網路上相遇的少,於紙筆間流通的多! 陳皓看著蔚藍的照片,成熟的女人,年長的大姐姐,陳皓喜歡比自己大的女孩,喜歡看起來成熟的女孩,至少在這時,他是喜歡年長的女孩! *** 「皓,我到了!你在哪裡!」蔚藍對著電話說。 「我就在你前面!」陳皓說著,便往前走去! 「厚:::你們金門機場有夠小規模的!」蔚藍說。 「嗯啊嗯啊!怎麼你只帶這一小包啊!」陳皓看著蔚藍只帶著一小背包,好奇的問! 「就三天兩夜,難不成我要帶一大包一大包的行李啊!」 「也對:::」 「嗯:::走,帶我去玩去:::」 「好:::」說著便拿了張公車IC卡給她,然後往公車亭走去! 「哇,你們金門搭公車是用IC卡唷!好棒!」 「嗯啊!」 接著帶蔚藍去旅館:::去旅館::: 大家可別想去別的,當你出去外頭玩時,當然要找一家旅社睡覺吧,總不能露宿街頭吧!是幫蔚藍找睡的地方啦!別想歪!別想歪! 再來便借了兩輛腳踏車,打算來個環島::: *** 「呼:::好累好累:::」陳皓騎沒幾公里就開始在心裡喊累了:::只是女孩都沒說了,他能怎樣呢? 「A:::可不可以休息啊!」蔚藍當然也是受不了,終於她說休息了! 「好:::」陳皓恨不得馬上就停下車,躺在地下呢!可這樣又太難看了一點!便往著不遠處的樹園裡說,那邊很多樹,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兩人走了過去::: 「哇!白玉葡萄耶!」蔚藍看著眼前一株葡萄樹說著! 「酸葡萄就酸葡萄,還白玉葡萄咧!」 「嗯,叫白玉葡萄比較浪漫咩!」 「是唷,看不出姐姐成熟的外貌下,依究渴望浪漫唷!」 「嗯啊!哪個女孩不喜歡浪漫的!」 蔚藍說完這句,摸著陳皓的頭接著說: 「小皓你唷,要是不懂浪漫,可就很難追到女孩囉!」 「呵,是唷!」陳皓應著,升手摸著那一串串的葡萄,又勾起了一絲絲童年回憶! 「馬上就學起來囉!」蔚藍說著。 「什麼?」陳皓一時不知所措接著道:「這個就叫浪漫?」 「嗯,浪漫就是一種詩意,一種感覺,也是一種沉思!懂了唄!」蔚藍像很懂這東東的樣子! 「哦!」皓應著,又看著這株葡萄樹::: 「看樣子,你很喜歡葡萄唷!」 「嗯!不過我只喜歡這酸葡萄!」 「呵,我也是耶,紫葡萄雖甜,卻沒白玉葡萄的惹人深思呢!」 兩人一起看著這株白玉葡萄,一時間倒也沉默了起來,無言無語,只是彼此都不想去破壞這種氣氛,浪漫的氣氛,擁詩意的空氣,不容人們的言語,去破壞! 安靜不語,卻又不尷尬,兩人的心倒似已合而為一了! 坐在草皮上,看著這株葡萄樹,若是旁人看著,卻又不知會有何感想! 而兩人倒也一直坐在這,直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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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無常,活在當下
那天晚上我在電子信箱內發現朋友寄來的信,點選標題顯眼的那封信件我讀了起來,簡短的幾句話,卻叫人驚嘆: 「情人節前,發生這種事是幸運還是不幸?MY DEAR FRIEND IS DEAD(泣─)」 愣了一下,我想他應該需要有人陪他聊聊,排解憂傷吧!遂約他在線上聊天。 朋友傑羅平靜地道出他好友的死因:一天晚上出門買東西,結果不小心被大卡車撞著,從此告別了這個大千世界。感覺起來他的情緒已經調適過了,他笑著說一放學就衝去買日本流行教主濱崎步新發行的演唱會VCD來看,又猛唱歌唱到喉嚨幾欲沙啞地步,看他這般發洩情緒不免要擔心地叮嚀他兩句:別虐待自己、別傷害自己。畢竟喉嚨對他來說來是重要的,喜愛唱歌以及創作、表演的他,一直對進入演藝圈有一定程度的想望和努力,他是極具潛力的明日之星,在我第一次聽見他的歌聲時便如此堅信,假以時日,他會是不凡的閃耀星辰。 死亡,對人類來說是個嚴肅沈重的字眼。有太多難以承受的情緒加諸在活著的人身上。更何況是朝夕相處、感情深厚的摯交好友意外離世,那該是多麼深痛的震驚滯留心房?曾經,找不回的曾經,在我幼小童年之際,我的玩伴好友也因意外事故而結束短暫生命,那時年紀小不懂事,一晃而過的十多年後的此刻再回想,心中盡是模糊的遺憾殘存。 我和傑羅不斷地談著,像姐弟般融洽,更多的是深厚的交情,我們是特別的朋友,我是第一個聽他所錄下歌聲的人,是第一個過目他歌詞創作的人,是第一個和他在線上聊天的人,太多的機緣使我們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完全沒有年齡差距的隔閡(其實我們也不過差三歲,說的好似忘年之交般認真,呵呵!)。聊到後來,談到夢的預知和潛意識,一直到結束對話,我心裡作了個決定:更提醒身旁的家人以及朋友注意安全、珍惜生命,莫使生命徒留遺憾。 我的朋友的朋友,我無緣認識的一個陌生人的死訊,對我而言沒有一絲哀傷難過情緒,畢竟他像世界任何角落存在著的陌生人一樣,與我的人生從未有交集,也不可能再有接觸,然而我愕然、慨嘆著一條年輕尚未起步展翅飛翔的年輕生命,就此隕落、消失。也教人意識到生命無常,唯有抓住眼前才是真實,才是永恆。 生命何其脆弱?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無論多麼偉大卓越的人物,或是卑微平凡的小卒,一點突如其來的意外便足以改寫人生、足以草草了結生命。我開始害怕並敬畏起生命這充滿不確定的未知,期許自身認真與專心的活在當下,並且叮囑摯愛的親朋好友保重自己,不願身旁哪個靈魂驀地散失。這是好的,至少對生命我不敢再亂開玩笑地嬉鬧應對。 跟傑羅道別後,我為那再也見不到明天陽光的年輕生命默哀一分鐘,接著不敢遲疑地對著周圍的人宣揚生命寶貴的關懷叮嚀。 死亡帶走了些什麼,肯定也會留下些什麼,我這般堅信。那個因意外別世的靈魂,若知曉有人在惋嘆他早逝之餘竟能重視生命,肯定會帶著微笑而去。 最後,真心期盼每個人看待生命認真謹慎,緊握當下契機,真實活著在當前時刻,不要輕率想不開自殺,不要任意放棄一線生機,請隨時注意安全、保護自己。我,也許是個囉嗦的敘事者,但請接受我的善意提醒,切記! 生命無常,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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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嗎
幸福嗎?我的一句關懷,竟惹得妳淚眼婆娑,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雖然當初所有人都反對妳的婚事,但總還抱著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望,認為妳會改變的,認為他會為妳而變的,只因妳當時的堅定與執著,給了我們默認的說服力。而今,我的這一句話,卻成了揶揄的訕笑,抑或幸災樂禍的挖苦?沒有,我絕沒有一絲一毫的責難啊!我相信妳明白的,否則又怎會在我面前輕易落淚。 妳兩歲的大女兒在一旁不耐煩的要果汁,妳竟無動於衷,兀自流淚,我趕忙先推了杯水給她,安撫她的情緒,再來安慰妳的委曲。 結了婚,見面的機會少了,怕打擾妳的家庭生活,畢竟不比單身,也較不自由。只是我至今仍忘不了妳那夜跟姊妹淘說妳要嫁給他時的堅毅眼神,妳也知道眾家姊妹沒一個喜歡他,可妳的一意孤行和固執,強迫我們給妳祝福,我們也只能暗中祈求妳能有一個美滿的未來。就在妳歡喜的拍婚紗、挑喜餅、選餐廳、送喜帖的雀躍情緒中,一切似乎是美好的,我們當然可以感受到那種新嫁娘的美麗的心情,也真的真的希望妳可以得到妳的幸福。 妳出嫁那天,男方的債權人領著一票人到妳的婚禮上要債,一行人窮兇惡極吼著「有錢結婚,沒錢還債,騙肖也!」不要說妳,我自己當場被嚇傻,這簡直是太誇張離譜了,好像只有連續劇才會出現的情節,怎麼會活脫脫的上演在這現實生活之中,而且就在妳的婚禮中,當這一切在混亂和草率中結束時,我真的但願這個婚姻無效。之後,妳的生活真的如連續劇似的搬演著。 後來我們才知道,妳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們家非但負債累累,而且他還有多項前科,包括玩女人、賭博,光是這兩項就足以構成離婚的訴求,我不明白妳真是被愛沖昏了頭,還是認了,妳說跟定了他,婚也結了,還能怎麼樣?真的不懂妳是什麼心態,姊妹們都撂下了狠話,到時不要哭哭啼啼的來找我們,我們可是醜話說在前了,別怪我們沒有阻止妳。我想妳一定以為我們之間的姊妹情、友情就此消失殆盡了,所以,妳之後竟也沒再和我們聯絡,妳真的好狠呀!其實我們還是很關心妳的一切。 他雖然月入五、六萬,但每月開銷要十數萬,根本入不敷出,加上家裡的債台高築,以及他的花天酒地,揮霍無度,早就信用破產,不但得拿妳的收入花用,甚至還因為貸款和信用卡問題,又賠上妳的信用,我無法想像妳的生活。老公每個月上酒家的次數比回家的次數還多,家裡的透支速度比妳賺錢的速度還快,還有一些瑣碎煩雜的家務事層出不窮,內憂外患、蠶食鯨吞之下,妳連自己的生活費都成了問題;心力交瘁、身心俱疲之下,另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又誕生了,妳沒有一絲絲的喜悅,甚至恨起她來,若不是因為她,妳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可是責怪這個新生兒又有什麼幫助呢?妳除了繼續沈淪,不知還能如何有效的解決這眼前的慘況。我想妳一定有過抱著小孩痛哭失聲的絕望,因為妳的處境,真的只一個「慘」字可以形容,而這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怨得了誰?怪得了誰? 可怕的是,妳沈淪的勇氣竟比妳離開的意願來得強烈,我還是不懂。何以走到這地步,妳竟還孤注一擲的「撩落去」,妳瘋了嗎?為什麼我說的、她們說的、乃至妳媽媽說的,妳怎麼也聽不進去,事已至此,離婚絕對是妳沒得選的選擇,妳究竟還在奢望什麼呢?妳真的以為妳改變得了他?妳真的以為他會因妳而有所改變?或者妳以為只要妳繼續努力下去,終有一天會得到屬於妳的幸福?別再執迷不悟了,他不能給妳什麼的,連最最基本的生活都有困難了,更何況「幸福」這種奢侈的東西。妳說我沒有愛過,所以不會懂。我承認,我是沒愛過,但反問妳:像他這麼爛的男人,又有那一點值得妳愛他呢?妳默然無言以對,我緊咬著他的種種不是,意圖勸妳離婚,尋找自己的另一個春天,我說:妳們之間根本就是沒有心的愛情,只剩「受」字,難道妳還沒有受夠嗎?換來的還是妳的兩行清淚和沈默。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下十八層地獄,因我的勸離不勸合,但至少可以讓妳脫離現在的人間煉獄,我不相信沒有一個人的幸福! 妳兩歲大的女兒耐不住一直坐,不停的打斷我倆的談話,妳一陣怒氣上來想打她,我看著妳停在空中的手,小女兒無邪的大眼睛望著妳滿是淚痕的臉,不懂妳的眼淚,直問媽媽,妳那裡痛痛,為什麼哭哭?連我也想和妳一起哭,真的,難道妳不能為了孩子,再怎樣孩子都是無辜的,妳該給她應得的成長環境,這也是妳的責任。 離開餐廳後,走在有著陽光的冬日人行道上,樹葉悄然的自我眼前飄落,我突然有點懂了,也許妳就是為了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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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金門──謹以此文獻給所有熱愛、難以忘懷金門的異鄉人
回憶需要動機 其實,有很多回憶在腦海裡都像是停格的畫面,我們從不自覺得我們記得,或是忘了,但當我們有那樣的機會重回現場時,那些心靈深處一直緊緊記憶著的回憶就會像幻燈片一張張緩緩地自動被播放出來,鮮明、生動 彷彿就是昨日才發生過的事情。 於是他的「金門憶往」劈頭就寫:「有時候,我心裡會想,真希望時間能夠停格,讓我永遠不要忘記在金的一切。」我相信這話都說到很多人的心坎裡,我讀來也有特別的感觸,能不能記住,跟記性沒有特別的關係,只是忘性特別高的人就會忘的特別多,這事,就好比我穿著開叉的旗袍騎摩托車一樣,一屁股坐上去,裙襬往上一縮,短了就是短了,等到紅燈,坐直身體,把裙襬拉長了,綠燈一亮,手一放,裙子還是縮回原位甚至把大腿都露了出來,我並不想這樣,但百般無奈,因為不騎車時這旗袍的剪裁合身,即使開了叉,卻什麼也看不到。 就像他來過,沒帶什麼,走了,卻又像是雙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帶走,沒有人可再提供什麼,一起經歷過的人也都走的很遠了,毋論是時空或是距離都很容易讓他們失去了彼此的銜接點,因此,「金門憶往」他一直無法與任何人分享,我知道那種感覺│無奈、無效、無限。 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當兵,將經歷很多人生的低潮期 他剛來金的時候,據說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候,低潮些什麼,他沒有說,也沒有寫,我不好意思問,看就是了,不過他跟我遇到的第一個難題一樣,就是「認路」,這裡的鄉間小路,每條都長的差不多,我連迷了路,打個電話求助都說不清楚人到底在什麼地方,後來我才知道,有時候連金門本地人都得靠不斷的問路,才知道何去何從。後來,我無數次看見一些阿兵哥一個人,揹著他的莒光袋,像隻烏龜一樣在馬路旁邊緩緩的走著,大太陽在頭頂上曬著,天呀!汗水都流到草綠軍服的外面來了,我想我若是他們,只要看到車子經過時,如果速度夠慢,我一定會舉起手來攔車:「順道載我一程吧!」 不過人生低潮、環境不適應不要緊,因為每個弟兄幾乎都來自異鄉,大家都是一樣的無助,尤其是有女朋友的,心中的那種忐忑不安,唉!節錄李白︽秋風詞︾中的一句:此時此夜難為情,再引一句蘇軾的︽南鄉子︾秋雨晴時淚不晴,真是難為了那些為愛站崗的女子,那種等待和想念,輪番交替的心情。隔著一道海峽的距離,兩個城市愛起來,確實也就變得格外艱辛 。 其實,題外話,遠距離愛情,男生與女生誰都沒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別,只不過,當兵的男孩,即使想念的不得了,接到女朋友的電話,臉頰酸軟,也只能灑脫的說寂寞與孤單都不能算是什麼。其實,哪一個當兵的男孩子不期望自己藉由任何形式或方式獲得離家從軍以後所能感受到最深的被愛及關懷?但,愛情最怕的是擱淺,有時候愛情裡需要一點大浪,但對方會不會在乘浪時縱躍,這些遠在島嶼之外當兵的男孩們不但不能掌握,很多人遇上了之後才發現一切根本都是在意料之外。 聽人說,基隆的「韋昌嶺」是新兵們等待被送到馬祖前線的地方,也聽說,那兒總是飄著雨,阿兵哥們除了要面對茫然未知的未來、與朋友、親人分離的無奈,還得在以訛傳訛的恐懼中建構出那個自己想像出來的「馬祖」(有點和小當家雷同喔!他剛來金門的時候,也是類似這樣不知所措的心情)而在那個時候,是沒有什麼能夠降低自己面對未來不確定的感覺,那種忐忑的心情,該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深切體會。 我想像著,在開往外島的運駁軍艦上,一個個充滿無奈的弟兄們,就在甲板上,將菸屁股彈入寂靜的台灣海峽,那光點形成的拋物線弧度,或許就是他們所看見的流星,不過,只是沒有人許願而已,尤其,外島消費指數高,剛發薪水抽七星的,月中抽白長壽,等到月底就開始抽煙屁股了,再沒有就抽伸手牌的,怎麼樣?能體會嗎?金門,窮山惡水?潑婦刁民,即使金門是觀光勝地了,但他們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他們看到的跟我們不一樣,所以,通常他們就這樣帶著一顆沒有希望的懷抱,來到了外島,只不過,很弔詭的是,退伍以後,男孩子們都會有很默契的忽略掉人性懦弱焦慮的這一段。 許多男孩在島嶼那端的島嶼當兵,隔著有時風浪大壞有時風靜浪好的台灣海峽,有許多男孩冒著「生命危險」,每夜與女孩在行動電話裡奮戰,釐清再釐清距離上確實已經遠離,但無任何改變的情感關係,有時候女孩實際的務實要求,則令當兵的男孩感到厭煩。 女孩嚎著說:「為什麼你不愛我、不關心我?為什麼在我寂寞的時候不能陪我說說話?不能在我的身邊?為什麼你有時間休息卻不願意去排隊打電話給我?」男孩吼回去:「我在當兵ㄟ!在這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妳要我怎麼辦?妳要我怎麼樣?」我相信這種類似的對話很多男孩想必都不陌生,我想,事實上,是男孩子普遍不曉得怎麼面對女孩子,每夜,不管是他打過去或是她打過來的電話,彼此總是以幾乎快要崩潰的情緒收場。 是的,人在外島,一方面必須理性而殘忍地劃明與確實不能提供女孩的協助,另一方面又覺得不忍心,不該那麼絕情、兇惡地對待她,但他這是給國家盡義務去的,她吵什麼?他煩什麼? 另一種情形呢?大家聞之色變的「兵變」。 我相信很多輔導長都遇過這類的問題,男孩子哭求著讓他返台,因為女朋友就快要跑了,但當愛情要遠離的時候,說得清楚嗎?隔著這麼遙遠的海與霧,這麼遙遠的越拉越長的距離,心靈不再交會,生活沒有交集,所有的一切都釀成心底的偏執,苦苦哀求:不要鬆手不要放手,是因為害怕分開後要重新面對的自己與獨自一人的生活嗎?若是自裁更是傻,因為,難道生不成就一定要雙死不分嗎? 其實我們不早就在這樣過日子了嗎?我們離開母親的身體以後,在戀愛以前,就一直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但當我們必須再一次學習「獨立」這門功課時,你為什麼要讓自己經歷過多的熬煎與痛苦啊? 天底下最難與最簡單的事,通常只是在一線之隔、一念之間。關鍵在於自己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而態度的轉變其實是從改變想法開始。 當「當兵」與「愛情」毫不衝突矛盾的衝突在一起的時候,我曾聽人說過:最折人心志的事就是當兵,但我覺得愛情的本質也是,因為兩者的本質皆在放棄本位,訓練大家如何成為沒有自我的人,當兵是種共生共榮的私密社會,一切以服從為基準,沒有隱私的小我,只有模糊的大我,是一種使人無力又無助的義務;至於愛情呢?我想那在鼓吹眾人『放棄自我、無私奉獻』這方面,是更為徹底高明,愛情的範本告訴我們:「要犧牲、要忍讓、要包容、要協調」,但你想想,如果這樣折緩我們照單全收,那:::我們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這樣的過程,究竟是一種磨損?一種操練?一種進步?一種退化?有時候,其實連我也模糊了。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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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
1、生存條件 學歷、經驗、專長 和 一道高聳的城牆 2、我 逃避、酒精、安眠藥 和 一位作繭自縛的人 3、你 鄙視、同情、愛心 和 咎由自取的言亂 4、我 幾年了! 我還只是顆不良分子 寄生在存活競爭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