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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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蘇府勢闊權重,遇有年節向來不乏親友前來串門送禮,同事僚屬更是循例巴結,只是今年蘇府遇喪,雖然死者是外戚,按人情百日之內喪家不出門拜謁,眾親友聽聞此事也不登門拜訪,是以今年中秋蘇府一家要比往年冷清得多。 房外忽然腳步聲響,一少年跨進了門檻叫了聲爹,便拜了下去。蘇洋也不相扶,只隨意答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口問:「今天倒乖,沒在薛家?」 「今天中秋,夫子們都休息了,不上課。」 「爹!」蘇煥臣又問。蘇洋擱下了茶,挑了眉應聲。 「鐵頭家今天叫了堂會,兒子也想去。」蘇煥臣央求。 「不行,我們尚在居喪期間,按例不出門訪友。」蘇洋沈下臉。 「娘--」蘇煥臣轉向他娘親求告。姜氏正沒那心情,也不理會。 「是誰又在求爺爺告奶奶的呀?」門外橐橐有聲,卻見顫巍巍地走進來一個手拄拐杖的老太太。 「兒子拜見母親大人。」蘇洋趕緊站起,拱手彎腰。姜氏及蘇煥臣也起身下拜。 蘇老夫人問明了情由後問:「那薛家公子可找了你去?」 蘇煥臣點點頭。 「行吧,兒子。既如此,給他去吧。雖說是贊榮過世了,畢竟也不是我們本家,人也已經下葬了。而且煥臣年紀小,沒人會說什麼的。」 蘇洋不忍違了母意,只好點了點頭。(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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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哲學思辨帶你探究「心靈」
法國哲學家兼數學家笛卡兒曾經說過「我思故我在」,這句名言強調了思考的重要性,並至今影響了後世的哲學思想觀。 人類,靈長目生物,與自然界的飛禽鳥獸均具有軀體、手腳、五臟六腑,若是與深洋中的白鯨與海豚相比,則游泳的能力與速度顯得遜色。在廣袤的草原中,若是與身為百獸之王的獅子賽跑,則無非是以卵擊石,人類奔跑的速度與四肢肌肉的發達性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然而,或許在各項能力均保持著中等程度之下,唯獨有一項能力尤其重要,甚至讓人類成為了『高等生物』,甚至在食物鏈金字塔的最頂端,而這項能力為-高階認知與發達的神經網絡。 人類的大腦十分的獨特,解剖結構上由白質與灰質所組成,既掌管了語言表達與理解(語言表達由布洛卡區來進行掌控,語言理解能力由威尼克區來進行掌控),同時,也掌管了運動與感覺的整合、記憶力(由海馬迴來掌控)、注意力(由邊緣系統所掌控)、情緒(由杏仁體掌控)、體溫恆定(由下視丘來掌控)。由上述可以得知,一個高度發達的中樞神經系統,使得人們站在動物界的頂部。 今日,筆者想來帶大家探究「心靈」。內心的世界其實十分的獨特,而且也十分的神祕,這也因此使得心理學出現了許多的分支,如:犯罪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神經科學、精神醫學、臨床心理學等。不論是在教育界、司法界、醫界的工作者以及學者皆努力的鑽研於此,企圖終有一日能夠揭開人類心靈思想朦朧的面紗。 心靈為多因子因素,與先天賦予的人格特質與個性、後天的家庭教育、社會互動、同儕相處,社會的閱歷經驗以及大腦的生理結構有關聯。好!提到這裡,可能大家會覺得有些抽象,甚至認為筆者為何能夠妄下此言,接下來,就讓筆者一一為大家進行說明,並且循序漸進的帶領大家一窺心靈的奧妙。 我們在基因遺傳學都明白同卵雙胞胎在胚胎發育的過程中,基因片段、核酸序列幾乎一模一樣(扣除掉染色體有可能經由表觀遺傳的修飾,因而造成雙胞胎個體在某些性狀上的差異),然而,不同的社會互動經驗、不同的家庭教育,比如筆者曾為某醫院的實習語言治療師,臨床上遇過雙胞胎兄弟,在治療室中雙胞胎哥哥很外向,然而,雙胞胎弟弟卻有點內向,不喜歡開口說話,後來,在治療課程結束後,經由訪談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媽媽,方才知道哥哥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爺爺奶奶在照顧哥哥時,給予了許多的心理支持與慈愛,讓哥哥在心理成長的路程中,能夠比較外向,傾向更願意去接觸、與社會有更多的互動,反觀弟弟是由父母帶大的,由於父母常常忙於工作,導致對弟弟也有較少的觀照,再加上父母的個性比較急,以打罵教育為主,因而使弟弟的個性比較膽怯,對於周遭的環境也有更多的不信任感。 從上述這個例子,就可以得知就算是同父同母,並且基因也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基於不同的成長背景、家庭照護,也可能會產生出不一樣的性格,更遑論你我了! 心靈的世界很奇特,這也同時賦予了人們生活中不一樣的色彩,同時,就算是同一件事物,兩不同的人在面對事物的看法也都相異分歧。無怪乎台灣作家宋晶宜在一文雅量中才會告訴我們「每個人的看法或觀點不同,人與人之間,應該有彼此容忍和尊重對方的看法與觀點的雅量」,並且多次闡述包容與雅量之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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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手札】再見烏坵.烏坵再見
2001年,曾在天下雜誌發表「浪打孤島寂寞回 ─ 烏坵」專文,我在文章一開頭寫道:「對十天才有一班軍艦往返的烏坵人來說,『「回家太難』!」二十多年後,2024年八月,我才真正踏上烏坵島,浪潮洶湧、一路顛簸,內心浮現的感觸是,對烏坵人而言,不只「回家太難」,而且過程太難受。 那年,天下雜誌企劃「台灣319鄉向前行」專題,邀請各界針對台灣各鄉鎮撰寫專稿,我在高丹華〈後改名高丹樺〉小姐的引介下,擔任起書寫烏坵的任務。 「我沒到過烏坵啊」,原本還很擔心自己尚未實地走訪烏坵島,無法寫得深入,不過,高姐拍胸腑說,問她就可以,她有很多關於烏坵的故事,於是藉由她的口述,我寫就了那一篇專稿。 二十年後登上烏坵島 其實,在金門日報採訪新聞十多年的期間,有很多機會可以上島,但一聽來回坐船需要八小時後,從小往返台金坐登陸艇坐到怕的我,就打了退堂鼓。因為職務調動到文化局,多年後,才有機會以勘查文資建築的名義前往烏坵島。 這次,我決定要把握機會上島一次,看望這個二十多年前我寫過的,離島中的離島。 往返烏坵,過去,要靠十天才有一班的軍艦交通,現在,主要靠十五天一班由台中啟航的金門快輪。遇到緊急事故,就必須另尋其他上島方式。 我們原本計畫五月份租借專船或是搭乘海巡的巡邏艇前往,不過因為214大陸漁船事件,兩岸關係降為冰點,遲遲無法成行。日前,事件終於圓滿落幕,才有機會再度前往。 為配合烏坵潮汐,凌晨三點多即摸黑起床,四點準時搭乘同事汽車前往料羅碼頭報到。海巡巡邏艇定期會前往烏坵海域巡防,為了配合我們上島需求,提前於凌晨五點開船。 文化局同仁早早就提醒要吃暈船藥,因此,一上船便先服藥。巡邏船船隻不大,比往來大小金門的客船還小,船艙中只有九個沙發座位,海巡弟兄的主要食宿作業空間則在船艙底下一層,成天在浪潮中翻滾,還要打起精神工作,想來也著實不易。 船緩緩駛出料羅港,天色漸漸轉亮,海浪來去衝擊,船身顛簸厲害,同行的金大助理嘔聲連連,容易暈船的我,雖感到不適,但暈船藥發生效用,因此還不至於嘔吐。我隨著船身起伏調節呼吸,減輕反胃的嘔吐感,由於起得早,搖晃疲憊中,慢慢地便進入夢鄉……。 烏坵在哪裡? 「烏坵快到了」,我被同仁的呼聲喚醒,瞥見窗外已經出現烏坵島身影。先進入眼簾的是小坵嶼,小坵嶼之後才是大坵嶼。 許多人都不清楚烏坵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在中華民國的國度裡,還存在著這一島嶼與這一群子民。 烏坵位在金門、馬祖中間,總面積約一點二平方公里,分為大坵嶼與小坵嶼,島上居民大都是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淪陷時,避難的福建省莆田縣湄洲島人,目前由金門縣政府代管。 最盛時,島上人口多達二千多人,不過,由於交通不便,加上島上謀生不易,除了駐守的部隊官兵數百人外,常住島上的居民,約只有數十人,大部份的烏坵人,不得不離鄉背井,赴台討生活。 早年,烏坵周圍是豐富的漁場,大型漁船放眼盡是,魚蝦產量令人咋舌,然而,隨著漁源枯竭、對岸漁民炸魚頻仍,昔日榮景不再,鄉人紛紛遠走異地……。 由於海浪太高,巡邏艇無法靠岸,我們駛到大坵嶼的另一邊,在外海改搭接駁的海龍弟兄充氣艇。充氣艇因重量較輕,在洶湧的浪潮中不易定著,一行人需要把握時間,在充氣艇接近巡邏艇時,危危顛顛地爬上充氣艇,眾人低身蹲好抓住兩側勾把後,全身黝黑發亮的海龍弟兄馬力一加,便朝岸邊駛去。 充氣艇頂浪而行,浪花、驚叫聲迎面而來,約莫幾分鐘後,就見到水泥堤岸旁,海龍蛙兵和守備大隊的軍人們,拉著繩索,把我們連人帶船拖向岸邊,海龍弟兄半身浸在海水中,雙手撐住充氣艇,我們則要利用退潮時的霎那,抓緊時間,連爬待滾地越水上岸。 生活機能惡劣,鄉人被迫遠離家鄉 大坵嶼比我想像的大,島上地形較像馬祖島,忽高忽低起伏,狹小山路僅容一輛汽車駛過。我們搭乘部隊準備的小卡車,從碼頭直奔國定古蹟烏坵燈塔。 沿路瞥見正在施工中的烏坵鄉公所,以及忠義村、忠義廟、媽祖廟等,車上的金大教授和助理,對著坐在忠義村口的老人揮手,那是他們上島進行調查時投宿的一間民宿老闆,帶隊的金大曾教授表示,島上目前有四間簡易民宿,兼賣雜貨,也有電動機台等簡易的遊樂設施,提供島上官兵休閒之用。 島上原本也有一間烏坵國小,因為鄉民迫於生計紛紛離去,在八○年代末,劃下了休止符。「我們是前線的小朋友,烏坵國小的好學生,不怕狂風敵人襲擊,堅強勇敢在孤島上……」,曾是他們共同記憶的「烏坵國小校歌」,在時間的長河裡,逐漸失「聲」。 遠走他鄉的村民,只有在紫菜盛產期才會回到這塊熟悉的土地,三月份採收結束後,便又像候鳥般,紛紛返回台灣,歸人盡成過客,說來有太多的無奈。 大坵嶼設有忠義村,民眾主要居住這一帶。島上缺水缺電,大部分要靠軍方協助提供。用水要靠海淡廠設施,化海水為用水,電力供應也要靠軍方的發電機發電,生活相當不便。後來,台電協助烏坵鄉整理線路,捐贈發電機,島上的電力才有了改善。 國定古蹟烏坵燈塔,重見光明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不久就看到烏黑發亮的烏坵燈塔。燈塔始建於五口通商時期,1874年(清同治13年),由英國人設計。 1951年(民國40年),礙於軍事考量,停止發光。1959年起,高金振擔任守燈人,擔負燈塔外觀保養任務,至2001年退休。2001年(民國90年),高金振退休後,海關未再派員接管,烏坵燈塔終止運作。2006年(民國97年),金門縣政府公告為縣定古蹟。2007年,高金振逝世,女兒高丹華收集烏坵燈塔史料,積極爭取燈塔復燈。2017年(民國106年)7月23日,睽違66年後復燈。2018年2月12日,文化部公告指定為國定古蹟。 烏坵燈塔目前由部隊阿兵哥輪流看守,塔高17公尺多,外型為圓型石塔、塔身為黑色,內部空間狹小,裂損嚴重,空氣悶熱,旋轉式的水泥樓梯僅容一人攀爬,眾人上上下下勘查後,早已汗水淋漓。頂層外有環繞陽台,登高後可以俯瞰大坵嶼全島,以及海天一色的迷人景緻。 燈塔旁有守燈塔的挪威人墓塋,下方則是昔日燈塔守人的住屋。鄰近的,除了部隊的營舍外,再過去,便是幾幢由石頭、木材、遮雨板堆疊的老舊簡陋民宅,島上的用水用電、醫療交通.求學就業,仍是問題。 這樣的生活環境,著實艱難,對旅人而言,烏坵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瞬間,我們可以輕易轉身離去,但對烏坵人來說,卻可能是生命中永遠難以割捨的一部份,因此,他們寧願忍受所有不便,看顧自己的故鄉,和那一份記憶。 為配合潮汐上船,無法在島上耽擱太久,對烏坵的印象,也只是匆匆一瞥,上島約莫一小時後,一行人便又急急地趕往碼頭候船,海龍蛙兵已在濕滑的海岸斜坡披覆上結繩網,增加摩擦力,防止眾人跌倒,在海龍弟兄的攙扶下,登上搖搖晃晃的接駁充氣艇,繼續顛簸的航程,我們向辛苦守衛的官兵弟兄招手致敬說再見,也向孤懸在海外一隅的小島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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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習慣
虛幻字跡裡 只為奔向杳杳未來 靜默落差把平凡交替 囈語動念越過幽邃坎坷 塗抹對立 漂浮朵朵意象 往事相互交疊的瞬間 淡淡韻味 刻下一幅關鍵 隨每一刻眼神密碼消失 穿過亮點同時 見證別有洞天陳往 氣勢或無挽回命運 圍繞著那漩渦流動 穿越封緘光點 纏住一串天空 別說捨或得 慢慢放開無邪總在 走累一勁身影 只為見證心與心永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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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一夜適逢中秋,秋高氣爽,明月當空,家家戶戶歡慶團圓,九江市集上人煙聚集,巷弄裡百姓三兩成群,賞月高歌,一派昇平景象。今日蘇洋也早早散衙,回府邸去了。一進了門,門房朝裡喊了聲:「老爺回來了。」家人們都出來彎腰行禮,到了後進便伺候老爺擦臉、更衣。 那姜氏月前剛剛死了兄弟,心下甚不痛快,原也沒啥心思過這節,聽得老爺回來,便也不急著出來迎迓。蘇洋洗過了手,坐在廳上,問道:「夫人呢?」丫環端上了茶碗答道:「夫人在房裡呢。」蘇洋把手背後後面,便入內去瞧,掀了門簾見姜氏對著鏡子發呆,便過去溫言相勸:「還在難過呢?人都下葬了,既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自顧自坐了下來。 姜氏幽幽的道:「能不傷心嗎?我爹娘早死了,就只留下這一個兄弟,雖說他平日放浪,喜歡佔人便宜,自有他姊夫管著,真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花花幾個錢給那些個鄉下人,不也就遮掩了過去?犯得上賠上一條命?」伸手就來拭淚。 蘇洋在桌邊坐了下來,道:「那小子就是仗了我的勢,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惹出這個亂子。強姦民女豈是小事?上個月武昌那邊有公事來,說是原來抓著了疑犯,可是半路上殺出了強人來,給劫走了。現在海捕文書已經派發到各地州縣公署,只要抓到,一定遞解回九江來。你就耐心等著吧。」姜氏只是垮著一張臉,默不作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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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堡遇勇士
2022年為了遵守與老媽的約定--帶她去金門探望孫女,看到金門大橋通車在即的消息;而老媽是個超級芋頭控,且小金門10月下旬會舉辦烈嶼鄉芋頭季活動,便下定決心請女兒幫忙訂機票,心動隨即馬上行動! 旅程第二天即安排前進烈嶼芋頭季活動會場,竟飄起毛毛細雨,只得在表演廣場稍事休息待雨停後才開始逛市集。老媽在美食攤位均匆匆瀏覽,反而對於軍備展示的陸軍戰車露出濃厚興趣,熱心親切的年輕副排長過來說可以幫我們和戰車拍照。隨後參觀芋頭評鑑比賽優秀壯碩的芋頭,在小農攤位看到用芋頭絲做成的手捲,買了兩捲嚐鮮一下,果然酥脆可口。心心念念想帶老媽品嚐在地道地芋頭料理,請教繪本攤位的工作人員,他強力推薦老字號「三層樓」餐廳。 遂和老媽驅車前往,一抵達差點昏倒,店內坐無虛席之外,店外還大排長龍。原來芋頭季活動外,「老兵召集令」活動更是發揮作用,很多曾在金門或烈嶼當過兵的勇士們都帶著「回憶殺」心情返回這裡。還好,在會場已經吃過海苔芋絲手捲,不然芋頭控老媽一定會扼腕心有不甘吧!無奈之下只好點了一客雙胞胎──雙芋泥紅豆芋圓冰,娘倆就坐在門口前長椅大啖起來。由於我們兩人平常不太吃冰,吃完主料之後,只舀了幾口含有焦糖的冰沙,頓時感到頭痛欲裂,兩人高舉雙手投降! 吃冰時不斷聽到有導遊提醒遊客到勇士堡前面拍團體照,便和老媽往上走去。赫然發現地雷展示館,老媽看到必須往上爬的階梯,頻頻搖頭放棄。陪她到展示館遊客中心,詢問勇士堡的展示內容和地形,代班服務人員說不太適合腿腳較弱的長者;親切的她表示會待到下午1:30,老媽可以在館內休息,她可以幫忙照看,真是太感恩啦!路程約20分鐘左右,想說快去快回於是跟老媽交代一番,迅速啟程。快步登上勇士堡,小跑步到盡頭,透過碉堡可以看到對岸的廈門,建築物在多雲的天候宛若籠罩於一層面紗之下。來自桃園的旅客說左拐往另一條坑道可達鐵漢堡,遇到一對來自台北的夫婦表示也要前往,於是拜託他們讓我跟著同行好壯膽。 來自台北的勇士大哥說他們也是騎車來烈嶼,60年代在金門、烈嶼和大膽島等處服役。每年都會回來,7月時還在大膽島當了10天的志工。這次則是配合老兵召集令活動回來,初次帶著妻子同遊,預計停留一周。一路上他意氣風發、眉飛色舞地訴說著當兵種種經歷回憶,我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坑道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時明時暗,不禁想起戰爭奇幻電影《羊男的迷宮》令人目眩神迷的場景,走得我真是膽戰心搖。憶起父親服役於金門時期參加過登步島和南日島兩場戰役,每當談起南日島襲擊他就會唏噓不已提到,當時吹軍號的傳令兵第一個跳出戰壕衝出去,因為他以號為令身負重任。當然!也是敵軍的首要攻擊目標,「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孩子啊!」父親親眼目睹了傳令兵被敵方射擊倒下身亡……。每每參訪完軍事史蹟,心中都會感慨萬千,更能體會到勇士先人們誓死護佑下和平的可貴。 大哥還說起那個年代因為軍事預算不足,有時候竟然使用手榴彈,將其拔掉插銷後用石頭壓住保險桿充當地雷的慘況;甚至在大膽島還有「飛牛傳說」,有牛隻誤踩地雷被炸到飛向天際,血肉模糊的事件。一腦補這個畫面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對於手榴彈充當地雷更覺得不可思議。350公尺的坑道一路上布置有蠟像模擬當時掃雷的實況、展示地雷歷史、各式地雷介紹及諸多珍貴歷史照片,看得我怵目驚心,深覺戰爭真是相當殘酷的人為災難。再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地雷爆炸聲,他太太和我都嚇了一大跳;接下來還有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原來是地雷體驗區,明滅交錯的光影之下,真的讓人身臨其境。碎石路還埋有地雷,配合著聲光效果,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我卻走得步步為營,步步驚心!一路按著胸口踉蹌逃出鐵漢堡,總算重見天日豁然開朗! 蹣跚走出坑道後,向勇士大哥夫婦道謝一路相伴及親身軍旅故事分享;如果僅我一人的話,可能會驚嚇過度無法完成這趟旅程。揮手自茲去,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勇士堡偶遇曾經的勇士,現身說法撼動吾輩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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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行車憶往
去拜會大園國小校長劉燕霏小姐,她是故劉邦友縣長女公子,是出身康乃爾大學的傑出教育人士,聊起就學於美國雪城的雪地行車經驗,勾起了我們在加拿大嚴冬生活的諸多回憶,還真是難忘啊! 劉校長說到她非常懼怕的雪地行車憶往,最恐怖的是有一次車子在積雪甚深的公路上嚴重打滑,整輛車完全失去控制,眼見危機橫起,非得有一個可撞擊之物來教失速的車子停下不可,她的選擇是朝路旁一棵大樹直接撞了上去。這一撞車子總算停下來了,她回想撞的只是樹而不是車或人,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像。她雖然花了一筆不算少的鈑金費用,還是覺得幸運。 我們在加拿大長住的大多倫多區也是雪季漫長,兒子還在唸大學時有一天因為氣象預報將有暴雪而一早刻意提前出門,不料卻反常的早早回到家,原來在高速公路上出現了連環追撞事件,一大批車撞成一團,兒子本能的急踩剎車,這是錯誤的動作,這一剎車,車子打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才停下來,萬幸的是沒有追撞上去! 「這真是天意啊!」他索性依著車頭方向往回開了。究竟如何逆向駛出交流道的,他的說法是「真是一言難盡了」,反正警察忙著處理各地車禍事件,根本無暇管他逆不逆向。 我們旅居加拿大的數十年中,我出門一律由內人負責駕車,我信賴她的膽大心細,也嘗到多次雪地行車的驚悚場面。加拿大的高速公路中央分隔島大多設計得非常的寬,不但寬且中央還設有一個大大溝槽,這溝槽不只是為了容納路面雨水,事實上也極少有路面積水現象,溝槽乃在萬一車子衝出路面,可以滑降到溝槽的緩坡裡,就算衝力再大,也會被阻擋在另側的緩上坡而停住不再衝進對向車道,這實在是非常高明的設計,我們幾次差點衝進溝槽,幸好都能在下溝之前即時停住。萬一下了溝,只怕重返車道也得費盡一番麻煩。 內人迄今心有餘悸的正是雪地行車,其實大雪再大,哪怕大得雨刷來不及撥都沒有路面結冰的可怕,路面薄薄一層冰有時由於光線的關係從駕駛座上難以察覺,一個不小心開上去就成了新手上了溜冰場,真的會讓人慌了手腳嚇出一身冷汗來。我親見多次前方車子蛇行甚至反向而行,幸好我們一直保持距離而得以免受波及。 雪地行車時風險大,停車竟也有風險,有一次我們車停在一座因隆冬而封閉的公園門前,才下車走逛沒多久,回來發現車子的四個輪胎都已被大雪埋掉半顆,我們急忙從後車廂拿出鏟子清理輪胎旁的積雪,旁邊好心的陌生人也來幫忙挖掘,好不容易車子脫困,好心人回到自己的車一看,自己的車輪胎也被埋了,於是我們也前往協助,雙雙掙出困境之後立刻朝主要公路逃去。主要公路因為剷雪車出勤頻頻,路上積雪不多,上去之後就安全多了。冬天的加拿大剷雪車分公路等級決定出勤頻率,一般鄉下小路和社區道路總是來得慢吞吞。 雪天出門麻煩,但我始終仍迷戀雪景,有什麼比短短時間就讓地表完全變色更精彩的演出呢?這真是大自然最神奇的一幕了。下大雪下得雪花朵朵橫著迎面撲來,下得我幾乎寸步難行,我還是常把自己包得像一隻企鵝推門出去隨意行走,享受著南國人家難得的奇遇,或許在許多人看來,根本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但我開心,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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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邊的三兄弟
京杭大運河,自北京起,南到杭州,老家位處於中間重要轉運點,家中的每一個人對於這條運河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打從我小時候起,家父就不斷地告訴我:咱老家門前有一條運河,運河裡面什麼魚都有!你想吃魚就去河裡面抓。 年幼的我總是會問:那有鯨魚嗎?爸爸總是笑笑說我傻。除了魚以外,運河也會鬧水災發大水,最常聽家父說的就是,有一年運河發大水,他跟兩個哥哥奉其家母之命,帶著大餅去另一個村子探望舅舅是否安好?於是兄弟三人划著小艇,順著運河水前進,其中年紀最大的六哥負責掌舵,七哥跟家父輪流划槳,前面兩個人划得氣喘吁吁的時候,誰知道在後面掌舵的六哥一邊掌舵,一邊吃餅,等到了目的地,餅竟然已經被六哥一個人吃完了。當下大家氣不打一處來,一直到多年以後,大家還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當作笑談,也因為這件事,在隨後長達十餘年的戰爭中,大家一致決議讓老六待在家裡種田,幫大家守著家,其他的兄弟們各奔前程,大家相約戰爭結束以後再回來運河邊相見。 除了吃餅抓魚的故事,運河邊上還有著龍王的傳說!每逢發大水的時候,河邊不是出現大得驚人的鯉魚,就是出現難得一見的蟒蛇,眾人咸以為是龍王爺發怒了,於是又是一陣敲鑼打鼓,家家香案,此乃後話,不必再提。 話說後來戰爭雖然結束了,兄弟們卻始終無法在運河邊團聚,一直到解嚴以後,家父乘飛機搭火車,輾轉來到運河岸邊,只見對面站著兩白髮蒼蒼的老人,原來是他的二哥跟六哥,我想當下如果不是眾家親戚拉住,他們也一定會分別跳進運河裡,在運河裡相見吧。年少時一群兄弟整天泡在運河水里,至此只剩下三位,但是運河邊的故事還不只這些,還有狐狸、兔子跟黃鼠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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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慢來!留下萬兒。」胡天一晃眼卻攔在他跟前。「你待……」燕政賢一句話還沒說完,胡天已經雙拳齊出,直搗燕政賢胸口而來。燕政賢出掌招架,因不明對方意圖,僅以龍爪擒拿手應付,只想能擒住對方,令其知難而退。沒想到胡天武功不弱,居然鎖他不住,拿他不得。燕政賢招式一變,膝頂,腿蹬,拳出如風,腳踢連環,大開大闔,隨即將攻擊距離拉大,偏偏剛好胡天生得較矮,這一來燕政賢恰似以長克其短,胡天給逼到了外圍,總是找不到近門切入。但他武功擅小巧騰挪,尋瑕抵隙,靈活已極,兩人一時半刻鬥了個旗鼓相當。 胡天突然著地前滾後躍起,一招白蛇吐信往燕政賢雙眼插去,但插眼是假,趁著燕政賢將頭一扭時,手臂暴長抓下了他面紗,露出了他左頰上的刀疤。燕政賢眼見拳腳上無法取勝,伸手拔出了背上長劍,嗆啷一聲響,劍尖指著胡天。那劍波光流動宛如一泓秋水,胡天識得是一把利刃,便也停步不前。 「朋友,得罪了。」燕政賢因報仇在即,實不願多生是非,交代了一句場面話後便遁去。胡天看著手中面紗,也駐足不追。 燕政賢當晚在城裡找了間客棧,化名住下。心中尋思那胡天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干預自己的行刺計畫?難道只是把自己當成翦徑小賊而已?此人身手不弱,形跡落拓,舉止乖張,絕非一般衙門走狗。何以單挑了自己找事?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只好作罷。 他換了行裝,只扮作鄉野市井百姓,在臉上傷疤處貼上一塊狗皮膏藥,作為掩飾,數日之內,每日在府衙外觀察動靜,卻沒再見到胡天。由於知府宅邸便在衙門之內,前後相通,公私兩便,輕易無法見到知府出門,若要刺殺,大約只有潛入府衙一途,但衙門內戒備森嚴,得手不易。燕政賢仔細思索下手的時機。(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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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歲幼兒自助遊法實證都市傳說
因為外子計畫拿到博士學位後,去亞洲做博士後研究員,隨著博士論文的完成度越高,旅居歐洲的日子也開始倒數計時,有一天我意識到,接下來要再回到歐洲生活應該是機率頗低,那沒有去哪個國家會惋惜?一個是德國,另外一個就是法國了。 大學時期打工教日商高階主管中文時,偶然和學生聊到宗教,對方提到很想去法國的一個小鎮,那裏以自然湧出的泉水聞名,吸引全世界各國的人前來朝聖,那是我頭一回聽到這個地方,在那之後過了六、七年吧?我轉變信仰成為天主教徒,某一天在教堂外公告欄看到西班牙、法國朝聖團的廣告,並且聽到教友們談論要去法國的露德鎮取泉水回來,才意識到當年家教學生和我提到的這個法國小鎮應該就是露德鎮了。爾後,人生際遇經過了巨大的變動,目前住在東歐的克羅埃西亞,要去法國朝聖似乎也不是那麼困難了。經過了幾個月的規劃,法國行就這麼成了。 人稱法國為花都,日本人更是對於巴黎有著浪漫連續劇般的冒粉紅泡泡浪漫想像,但在羅馬旅行遭遇扒手遺失了有紀念價值的十字架與銀鍊之後,對於旅遊地的背景調查加倍小心,完全不敢有過度浪漫的想像。事前已經知道巴黎有許多扒手以及街道乾淨度欠佳,也時常耳聞法國人不愛說英文、態度傲慢,或者法國女人很有自己的穿衣風格等說法,現在正是來證實的時候了。 首先是法國人不愛說英文這個都市傳說,從我們一踏入巴黎就馬上不攻自破,舉凡羅浮宮博物館、凡爾賽宮、橘園美術館、奧賽美術館、路邊的麵包店、Kebab餐廳,到蒙馬特耶穌聖心堂的櫃台服務員,不管是白人、非裔法國人或者中東人,九成九一律用英文跟我們溝通,特別是年輕人的英文相當流暢,知名的莎士比亞英文書店某櫃台前兩位工作人員還用非常悅耳標準的英語彼此對話,甚至讓我懷疑他們的母語是英語只是在法國生活。當然,我們也有遇到只和我們說法文的凡爾賽宮工作人員(年紀稍長約五十歲上下)、奧利機場的麵包店員工以及在露德鎮和我們攀談的法國老爺爺老奶奶,和網路上盛傳的法國人聽懂英文但又愛以法文回答,或者不願意說英文這樣的傳聞實在是相差甚遠。 但是就算法國人只愛用法語和外國人溝通又如何呢?過去在日本交換留學或者自助旅行時,日本餐廳和商店的工作人員以及路人也都只和我說日文,為什麼我從來不覺得他們需要說英文呢?畢竟這是對方的母語,用母語和人溝通是很本能的反應。反而是日本媒體很常自我檢討日本人英語能力不足,並舉例某德國遊客在日本因為無法用英文順利點菜而不想再來旅遊。另一方面,日本旅遊部落格卻為法國人不愛說英文加以辯護,並且建議遊客去法國旅行之前最好先學一些實用法語會話,似乎有兩種檢視尺度。--往南走到露德鎮朝聖時,當地人就幾乎都和我們說法文,三天之內我也因此學會怎麼用法文說:「請給我一條長棍麵包」,和打招呼語:你好、謝謝以及再見了。連我們家快兩歲的兒子依撒意亞在露德鎮的公車上遇到一個法國姐姐逗他玩,當姊姊下車時,依撒意亞也主動用法語跟姊姊道別,讓我們見識小孩子吸收學習外語的神速。還有,在露德朝聖地地於一台彌撒前夕向朝聖團的一位法國神父詢問是否允許我們參與他們團體的彌撒,這位神父的確是聽我們用英語問話,以法文回答。但神奇的是,因為聽懂了關鍵字,竟然不妨礙彼此溝通。 第二個是有關法國人態度傲慢這個傳說,不曉得是否時代轉變,有許多服務業工作人員笑臉迎人地熱情和客戶應對,我敢說克羅埃西亞服務業的工作人員多數還比較做自己和更慵懶面無表情呢。雖然在奧利機場的一家麵包店的確是遇到一位女士神情嚴肅的招呼我,但我也不覺得被怠慢,只想著可能她需要一大早起床工作,昨天沒睡好有點累而已。在日本有個概念說顧客是神,需要畢恭畢敬地對待,不管從業人員可能是感冒不舒服或者是累了還是都要端起笑容待客。台灣親日,受到日本影響,也有相同想法。但其實服務業從業人員也是人,一樣都需要他人的尊重,顧客不應該懷有巨嬰心態覺得對方一定要好好款待自己,如果店員態度佳我們心存感謝,若是不符合我們預期,就當作對方狀況不好原諒對方別往心裡去即可。 第三個都市傳說是法國女人穿搭很有自己的風格。首先是關於法國女人,雖然網路上看到的法國女子照片清一色都是白人,但是在我旅行的三個城市:巴黎、露德、Tarbes,可以見到比例相當高的非洲裔法國人、圍著面紗的中東女士和一些亞洲人。我從一下機就開始觀察周圍女性的穿搭,發現學生族群穿搭偏向美式休閒風,也就是寬鬆的休閒上衣搭配牛仔褲或者運動褲和球鞋,這和克羅埃西亞的學生族群並無二致。偶爾會見到幾位用色大膽穿著鮮豔、腳蹬著特殊設計款高跟鞋,彷彿從時尚雜誌走出來一般的年長女士,但大部分時間在法國所見到的女性,打扮都符合基本的穿搭哲學且用色很和諧有整體感,讓自己不失風格和顯露自我特色,比如穿著優雅的裙子會搭絲襪和跟鞋、米色的森林系柔美罩衫搭配牛仔褲等等。在巴黎鬧區也看到穿著毛皮外套配窄管皮褲的亞洲女子、或者不少身上背著香奈兒包、Longchamp包的女性。比較特別的是,今年似乎很流行將兩到三條細細的金色項鍊重複配戴在一起,搭配素色上衣,在克羅埃西亞Zagreb也有見到。小小的結論:由於無法確認在路上行走的女性是否為觀光客或者長住法國的居民,但人們盛讚法國女子的穿衣哲學、頌揚法式穿搭等說法,對我來說應該是一種對異國的浪漫想像和對於法國這個文化大國的品牌包裝吧!因為在奧地利維也納和格拉茲旅行時所見到的男女老少裝扮,其實也是相當講究跟得體,並不輸給在法國所見的,只不過可能較少人盛讚奧地利人的穿搭吧? 第四個傳說,巴黎的街道髒亂。大概是住在克羅埃西亞久了,加上有機會去一些國家旅行,經過比較之下,發現巴黎的街道的確不像日本多數的街道、或者波蘭首都華沙、斯洛維尼亞首都Ljubljana這樣不見一片紙屑垃圾,但是因為已經見識過克羅埃西亞的街道上常見垃圾、菸蒂散落,或者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捷運車站的電梯裡經常聞到尿騷味等等負面經驗洗禮之後,巴黎並沒有髒亂到令人大吃一驚,只能推論,也許台灣和日本以及一些國家在維持公共環境衛生上比較努力,以及行人不太隨地丟垃圾、清潔隊員整理得很徹底吧!而在露德鎮上也見識到小徑散落的奶瓶零件三天都維持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也有反例,露德鎮北方Tarbes城,街道打掃得相當乾淨,所到之處不見一片紙屑,令人印象深刻,可說是為法國之旅髒亂的壞印象扳回一城。 最後是巴黎有許多扒手這個傳聞。我們旅行時,適逢2024年巴黎奧運剛結束,政府可能為了維護治安,派有荷槍的軍人、警察駐點巡邏於巴黎觀光景點及其近郊,如巴黎鐵塔、羅浮宮、凡爾賽宮、奧賽美術館、巴黎聖母院等,因此我們很幸運的沒有遭遇扒手。不過,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時,的確見到所有乘客把自己的包包按得緊緊的,隨身行李較少的男性乘客則會單手按住褲子口袋,以防錢包失蹤。博物館員如果見到旅客的包包拉鍊敞開,也都會善意提醒要看緊自己的隨身物品,可見扒手多並非傳聞,但是我們運氣好剛好遇到法國政府加倍維護治安。 在法國旅行七日見識了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古蹟和裝潢出色的商店、欣賞了五彩繽紛的地景植栽,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時常抬著嬰兒車上上下下搭地鐵,還要提防孩子衝到月台邊使得神經緊繃,回克羅埃西亞後當人們問起在法國最美妙的時刻時,我和外子竟異口同聲的說是在巴黎的聖母顯靈聖牌堂和眾人一起祈禱,體驗到的內心平安;那種靜謐與安寧深刻到,此刻我坐在桌前撰稿依然能夠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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囀秋
秋分過後,天氣漸涼,正午雖然烈日當空,透早暗暝卻藏寒意,騎車時若沒有薄衫蔽體,會直打哆嗦。但鳥禽似不覺「杪秋霜露重」,即便深秋天寒地凍,露水都快凝成霜了,天剛破曉就能聽見鳥兒啁啾鳴囀,緊促我快甦醒,莫錯過這天涼好個秋。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時不失,五穀不絕。莊稼豐收,不只農家樂,蟻獸禽更樂,瓜果飄香、碩實累累,田裡有人們忙碌身影,也有鳥蟲不停穿梭蹤跡,忙收割忙收藏,稻麥金燦燦、蘋果紅彤彤、椪柑黃澄澄、芭樂綠油油……色彩斑斕,歡慶喜悅。秋天,就是一個豐收、喜悅的季節。 秋,在炎夏與酷冬的強勢夾擊下,顯得靜悄,但大自然賦予秋的絢爛卻是四季之冠,讓秋景成為一幅幅詩情畫意鉅作。秋曉,清新宜人,秋陽,溫煦沐人,秋風,送爽拂面,秋月,皎潔耀心,讓人不愛,也難。 席慕蓉:「要到了深秋才能領會,活著,就是盛宴!」 楓葉紅遍山巔,柿子紅遍樹梢,銀杏黃了林間,梧桐黃了人間……為了入冬休眠準備,葉綠素藏拙了,葉紅素葉黃素紛紛出籠,讓青翠大地一夕間五彩繽紛,浪漫美哉。秋,既豐富了自己,也成全了他人,是個令人亟欲珍藏的美好時光。 有人說,秋是凋零的是蕭瑟的。殊不知,秋的凋零是為了積攢實力來年展露生機,秋的蕭瑟是為了沉澱生活靜心思索人生。歷經過凋零蕭瑟後,生機更加蓬勃盎然,看那粒粒碩果,皆因繁花落盡結果而成的,看那株株嫩芽,都是枯葉化泥孕育而成的。生命,更替著,輪迴著,延續著,生生不息。 有人說秋天,如人之暮年。若以傷悲視之,自然覺得惆悵淒涼,若以樂觀待之,將品嚐到前半生的絕美滋味,也能開創後半生的風華再現。是喜是悲,盡在人心,換個角度,視野變了,心境也能跟著轉變。 在秋天裡,我看見生命的靜謐與豐美。唐代詩人王勃千古傳誦佳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將秋天的寧靜致遠描繪得淋漓盡致,視野遼闊,動靜合宜,海天一色,能成就此番壯麗美景的,唯有秋天節氣。 林語堂在〈秋天的況味〉時說:「沒有春天的陽氣勃勃,也沒有夏天的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之全入於枯槁凋零,我所愛的是秋林古氣磅礡氣象……秋是代表成熟」。對於春天的明媚嬌豔,以及夏日的茂密濃深,大師偏愛秋天色淡葉多黃,古色蒼蘢之概,不單以蔥翠爭榮,猶如一股薰熟溫香,深長意味令人愉悅。 幽默大師如此品秋,於我心有戚戚焉,秋天景色確更恢宏華麗,教人愈品愈醇,讓人愈嚼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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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時路上行人漸少,店家一家一家的都關上了門,不做生意了。燕政賢腳步加快接近那綠轎,突然一個飛身落在轎前,拔出長劍喝道:「裡面的人出來!」四個轎夫見狀丟了轎子都跑了。燕政賢持劍自去挑那轎簾,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尋思著將劍插回劍鞘。一回頭卻看見一人雙手抱胸,立於街心。 燕政賢一驚,斗然往後一退。只見那人衣衫襤褸,滿頭亂髮,滿臉鬍渣,像是幾十天沒洗澡的,手裡抓著個酒葫蘆,朝他傻傻而笑,卻是剛剛在茶棚裡的那個醉漢。 「朋友,想幹什麼呀?」那齷齪漢子年約三十多歲,一臉油光污穢,咧了嘴問道。 燕政賢神情戒備,小心問道:「尊駕是何人?」 那人道:「沒名沒姓,胡攪蠻纏,胡天胡地……咦,你就叫我胡天好了。」 「你是丐幫的?」 「呸,別狗眼看人低,見人穿得破爛就當作是叫化子。」 燕政賢知他信口胡謅,但這人可以迅速接近他身而他卻一無所覺,卻也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不知眼前此人是友是敵。 「朋友既不願以真名見告,還請讓開。」 胡天喝了口酒,在髒袖子上擦了嘴道:「你可知這是誰的轎子?」燕政賢冷笑不答。 「你想搶錢,也要看那是什麼樣人物?掂掂自己斤兩。」 「這髒漢莫非把我當成了翦徑小賊?」他心下琢磨著。既然轎是空轎,他不願再多生是非,一拱手道聲告辭,便轉身要走。(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