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番麥的滋味
雨後微涼,空氣中有著濃濃的香氣,是七里香捎來的禮物,送給辛勤耕耘播種的農人,送給漫步河堤的過客,送給蒔花種草的園丁,送給翩然飛舞的蜂蝶,送給啁啁啾啾的啼鳥。七里香雪白的花兒,帶來沁人心脾的香風,使人沉醉憶往。 河堤邊的玉米田,甫經過雨水的洗禮,一畦畦泛著翠綠,直挺挺的佇立在農田裡。背著竹簍子的老人家在玉米田裡來回巡視,隨株一穗穗採收著成熟的玉米。 他穿著白色圓領汗衫,沒繫腰帶的寬鬆西裝褲,西裝褲已經被太陽曬得褪色,頭頂上的斗笠,粽葉也掉落了幾片,佝僂的身軀,微微跛行,踩在泥土上的鞋子,鞋頭都已開口笑了,他若不是生性節儉的老農,要不就是老道聰明的農夫,因為下田當然是穿上最舊,但卻還捨不得丟棄的衣物鞋襪,否則新衣好鞋若沾惹一身泥汙,多心疼啊! 眼前這畫面,勾起了我對父親的思念。已經過世的父親,也是種玉米的高手,別人家的玉米是種在水田裡,一行一行整齊整齊的播種,而我家的玉米則是種在田埂邊,是沿著防風林利用田埂邊的空隙栽種。從播種到長出幼苗,必須辛勤的除草澆水施肥,當玉米開花授粉之後,得密切觀察結穗的情況與發育,幼穗太多會影響品質,必需使出斷捨離的魄力,當機立斷進行疏果,通常一株只留1~2穗玉米,確保良好的品質。 從小看著父親種植玉米,多少對玉米的生長情形有些概念,直到上高中生物時,才知道我對玉米的認識微不足道。記得那一堂課,我們正在討論玉米子代遺傳的相關問題,大家討論的非常熱絡,而老師突然天外飛來一筆問道:「玉米要如何分別公株與母株?」 雖然班上有一半的同學是農家子弟,但這問題卻令我們面面相視茫然不解,無人敢舉手回答。 個子嬌小的生物老師,上課生動卻也嚴謹,對於我們的沉默未答豈肯輕易罷休,接著又問:「那玉米雄花和雌花長成什麼樣子,有誰能夠描述呢?」 哎,大家都啃過玉米,左右鄰居也不乏有人栽植玉米,甚至自己家裡就種了玉米,但是,對於玉米的雄花和雌花卻一無所知,腦子一片空白。真是所謂,吃過玉米,卻不知玉米的真面目,更無法辨雌雄啊! 這一節生物課讓我們對玉米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它真是迷人的植物,是雌雄同株,在同一棵玉米植株上,同時開有雄花和雌花,植物頂端開的是雄花,金黃色像芒草花一樣,而在莖的葉腋開的是雌花,也就是我們看到的玉米鬚。 玉米的花沒有蜜,蜜蜂不會來做媒,於是雄花從頂端大量釋放花粉,雌花必須產生長長的玉米鬚,鬚鬚前端帶著黏性捕捉雄花飄落的花粉,當玉米鬚擷取到雄花花粉後,就會在花柱中長出花粉管,讓花粉順利送達胚珠部位完成授粉。 這是多麼天衣無縫的傳花授粉啊!但無論如何縝密也得天時地利風和,有了風的鼎力相助,才能順利使玉米果莢結果飽滿,否則風不調加上雨來亂,可會造成滿天星缺粒,果穗上籽粒東一顆西一顆,成了不良品。可真應驗了古人所云:「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啊!」 而我也終於明瞭,為什麼老爸年年所種的玉米,幾乎都能結實纍纍,整穗果莢少有缺粒空稈的情形。因為選在暮春時節播種,它的開花時間與仲夏的微風相媒合,風和傳粉自然順利,加上田埂旁有一整排的矮木麻黃守護,冬天海風呼呼,有助於減低風速並防止花粉太快被吹走,無形中提高了授粉的機率。於是玉米筍就這樣慢慢長大,搖身一變成為香甜美味的玉米。 越是接近成熟時節,老爸大清早就會巡視一番,當玉米鬚轉乾變成褐色時,大概就可以準備採收。成熟的糯玉米要儘快採收,在田裡多放一天,不僅老得快,口感也差很多,而且七八分熟是最佳採收時節,口感Q彈細緻,老少咸宜。但稍不留意,晚個幾天採摘,玉米過熟了,可就會變硬,咀嚼起來相當費勁。 剛採摘下來的玉米,必須剝除過多的外葉,而整理玉米時,常有不速之客冒出,大剌剌從玉米穗裡鑽出來的蟲子,綠綠的,肥嫩嫩的,扭著身軀探出頭來盯著你看,我被嚇得將手中的玉米一甩,尖叫著:「有蟲啦!」 老爸一旁見狀,笑著搖頭說:「鄉下長大的孩子怕蟲,真慘,會被人取笑的。沒灑藥,當然會有蟲來吃,這才安全,我們的玉米這麼多,就分點給鳥蟲吃啦!」 他就是這種厚道的性情,辛勤收成下來的玉米,大部分都是送給左鄰右舍及親朋好友,還會親自送到朋友家中。玉米不足道,情意卻深厚,而且總是將鮮嫩長相好的送人,外型差的、太老的、缺粒的,會留下來自己吃。鄉下人就是這樣子,總把好的先送給別人,也因這份真誠、熱情、純樸,交織出濃濃的人情味。 玉米的美味是無需過度調味,現摘的玉米只要清水蒸煮即可,剝開熱氣蒸騰的燙手外葉,香氣瞬間撲鼻而來,一口咬下,彷彿可以感覺到鮮嫩飽滿的玉米粒在齒頰間彈跳,這滋味哪是街上販賣的玉米可相提並論?家裡的玉米是樹頭鮮,有著爸爸辛苦汗水的味道,是樸實的原型食物,在我的心中,那一顆顆透亮的玉米,猶如一顆顆粉嫩的珍珠,閃亮著甜蜜的光彩,永遠珍藏在內心深處,是歷久彌新的鮮明記憶。
-
九芎葉落
強烈冷氣團南下 四周蒼蒼茫茫 霧淞籠罩太平山 就等一件雪衣 黃葉紛紛飄落溪谷 激盪的水花 似在悼念死亡 所有的足印都被枯葉掩沒 激流的水聲 似在詮釋聚散不由人 彼岸──九芎木 被風理得光禿 分岔的枝椏伸向天際 誓言奮戰整個嚴冬 你以一片殷紅; 許下深林盟約 就等春天的回音
-
寫自己(我這個人)
印象中深刻的一句話:「請記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總能在自我懷疑的洪流中,似救命的浮木支撐起自己。當我身處黑暗中,相信自己的獨一無二,是一抹亮點。是啊!再怎麼平凡的自己,也是絕無僅有;可以列為世界保育。 仔細端看自己,雖無傾城容貌,卻也端正清秀。濃眉大眼大鼻子,配上薄唇,看起來並無違和。歲月並無輕放臉龐,心中縱是感嘆萬千,但幸好眉眼間依稀透露著一絲頑皮的光彩;我想這與我的性格有關。 活潑外向是我。不喜歡單調的日子,常常尋求「變化」及「挑戰」,好讓生活過得精采。譬如:參加證照考試;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又或者嘗試不同的戶外活動(登山、路跑、打球);貫徹要活就要動意念。不甘於眼前所見,故而一有機會踏出家門旅行去,增廣見聞,體驗不同的生活,讓生命更有深度。 雖性子外向,但也喜歡靜態事項。閒時最常翻書,尤其喜好各國文學,經常縱身跳入書海,書中情節於腦中飛舞撥放。那種翻書的喜悅,總能盤旋於手數日。閱讀治了手癢,也讓我吸飽了不同國度作家的幻想,大大飽足了我的腦袋。當然不能缺的還有音樂;喜歡溫和的音樂,能讓我暫時的優雅起來,緩慢腳步,慢活思考。柔和的旋律,歌唱人的清亮嗓音,足讓我跌入不同的時空與背景。 粗心急躁;正義感滿滿也是我!不像秀氣的女孩家心思縝密,卻有著大而化之的個性。時見我迷糊忘東忘西,丟三落四更是家常便飯。因個性急躁,常有著90分未達滿分的遺憾。隨著社會化漸深,及多年職場的歷練,漸有改善。但仍須時刻提醒自己;做完不如做好;做快不如慢工出細活。自評是個正義感十足的人,是非分明;也絕對遵守普世規則:誠信善良。謹守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與我為友,有自信是一件美事。性喜交友;孔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奉為圭臬。每位朋友的獨一無二及傳達的經驗,都是一本本精彩絕倫的好書。 走了人生長長的一段路,開心有個憑藉自己努力而建立的美滿家庭。我滿足於清晨可以感受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枝的美,夜晚亦可享受漫步於清風月影的寧靜街道。簡單美好的事物,身心靈的安康愉快亦是我所嚮往。人與生俱來就有屬於自己的特質,不必氣餒自己的短處,也無須自滿於自己的長處,於世間中,努力散發出自己的味道;肯定自己的獨一無二。
-
【生活感懷】夏鋤~路跑
〈夏鋤〉林明樹 炎日墾荒土 烘爐地上種番薯 揮汗不覺苦 〈晨曦幻霧〉顏曉曉 曉光染山川 晨霧繞林如夢境 心靈逐漸明 〈離愁〉呂馨 臨別話語遲 噙淚依依不忍辭 愁心花落時 〈夏天〉丹夢 青藍色思念 悠悠白雲意難閒 只待雨落簷 〈午夢〉秋雨 北窗午風佳 手倦拋書夢古槐 醒來樂忘懷 〈品味〉丁口 讀詩寫字時 翻頁書香選文章 生活似哲學 〈觀荷〉鍾艾妮 芙蓉麗質艷 宛若仙子下凡間 似菩薩容顏 〈旱象〉洪榮利 熱火燒破天 殘雲兔脫氣喘連 池沼龜背現 〈石榴〉徐炳璘 榴花紅欲燃 果實剔透酸又甜 滋味如初戀 〈天籟〉林正義 驕日近午天 樹上金蟬大樂團 嘰嘰唱連綿 〈向前走〉南橋思 管它七十到 放開心情樂逍遙 活出老味道 〈逝去的愛〉陳文卿 苦酒裝滿杯 青春容顏炙熱愛 多情喚不回 〈芒果〉陳秋璧 夏季閃星芒 酸甜滋味的狂想 果熟如香囊 〈路跑〉黃淑媛 高低像琴譜 群眾跳躍如音符 前後相配合
-
【阿嬤老師說什麼】吾十有五而志於學
開學了,高中新鮮人第一堂課,阿嬤老師和同學自我介紹,相互認識,老師說:大家有緣共聚一堂做師生,今後要珍惜緣分,共創幸福;而今就是一個嶄新的人生階段起始點,立志、做計劃,最好的時刻。 阿嬤老師今年六十八,退而不休,還來授課,她是隨心所欲來做奉獻回饋的;而學生剛滿十五,正如旭日東升,該為未來做計劃,立志向學的時候。因為,孔子說過「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只是,聽同學們各言其志,說自己從哪兒來?主修什麼?副修什麼?將來又想做什麼?似乎還有些模糊不清,不是十分明確,所以,阿嬤老師給大家提示了「高中生的三大任務」。 高中生剛完成國中小的九年義務教育,脫離了兒童、青少年階段,不再有父母、老師時時刻刻、緊緊跟隨,扶持護佑了,春風少年十五二十時,正是要從青年步入成年的重要時期,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做足準備,好迎接燦爛的美好將來。高中生在這階段要學習獨立自主,為自己負責,最要緊的有三大任務亟待培養: 一是生活能力。足夠的生活能力,包括可以對時間管理、金錢花用、交友休閒、社團活動、人際關係、問題解決、情緒控管、服儀打理等等,能自己作主、自我克制、自我管理、自我督促,也就是能夠「自律」。一個具備足夠生活能力的高中生,從自我約束、自我負責到自我成長,進而能夠在家庭、學校與社會中與人和諧相處,必定是積極進取,樂觀向上,珍愛自己,備受家人和師友、同儕信任與肯定的陽光青年。 二是學習能力。高中是準備進大學做高深學術研究,或學習專業技藝,步入職場就業成為社會中堅主力。因此,高中生要學會利用時間、利用圖書館、熟悉各科學習要領,能作深入、精要、有系統、有效率的學習,以便有扎實穩固的各領域學習基礎。當然,確立明確的學習目標,了解自己的特質與學習狀態,補足欠缺的能力,並發揮獨有的特殊優勢,高中生必須找到有系統、有條理的學習方法,有方向、又有步驟地按部就班朝目標前進,方能培養足夠的學習能力。 三是生涯能力。生涯就是個人對未來生活型態的選擇,以後你想從事什麼工作?過什麼樣的生活?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在做生涯規劃之前,需先畫個T字,橫筆的兩端一邊是個人自己,一邊是外在環境;然後評量自己的興趣、專長、能力與特質;並且衡量外在環境的狀況、需求、潮流、趨勢與可能發展。T字直豎是將橫筆兩端的自己個人與外在環境作分析評估、確定方向、再採取行動,進行之後適時檢討,亦可回復修正,重新規劃,實現理想。 知道高中生的三大任務之後,阿嬤老師又問大家:既已立志向學,那麼,你喜歡上國文嗎?為什麼要上國文?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說,這是必修課啊,國文在生活中是必需品啊,欣賞文學作品很美啊等等。於是,說老師幫忙彙整了國文的價值,它具有工具性、文化性、藝術性三大功能。國文是溝通工具,藉著語文的聽說讀寫可與人溝通、傳達理念和表情達意,語文是溝通工具,有工具性價值,當然必須學、也要學好。其次,國文是祖祖輩輩千百年來使用的語言文字,中國文學所承載的是歷史、文化與生命的代代傳承,上國文課具有文化意義。再者,國文無論經史子集、詩詞歌賦、文言白話、韻文散文或小說戲曲,都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或抒發情志、或低吟淺唱、歷久彌新,古今中外傳唱不衰,只因文章乃千古不朽盛事也,焉有不學之理? 阿嬤老師說「活到老,學到老」,她到現在還退而不休,懷抱著事事好奇的心理,天天閱讀、天天運動,追求「健康美麗、學習成長、回饋奉獻」的樂齡人生目標。她期待高中新鮮人的孩子們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吾十有五而志於學」,能夠健康成長,快樂學習,而且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地,要激起學習熱情,從知之、好之,到樂之,可以樂在其中。 阿嬤老師小格言:意願加方法等於成功。
-
浪花灘頭
環繞了大大的一圈之後 再回到貓公石緊偎的斷崖邊 遠方海面閃閃爍爍的霓虹映影如畫 迷惑了失神的海峽 難以理解的繁華世紀 一圈啊多麼遙遠多麼夢幻 流淌過無數莫名淚血哀嚎的岩灘 淒厲吶喊攪拌著苦雨殷紅 急促而不安的風浪 此刻冷眼靜默一派黯然 湧不起一絲絲念想的浪花 天色漸暗的岸邊 晚潮用盡最後氣力拍擊 向昨日的海峽道別 多麼悲戚不堪的宿命的你的島 再飄泊迴旋會不會只是枉然 搖搖晃晃的海峽 如果洶湧不出最初的悲壯 不如就溺斃在感傷這斷崖 後記: 古寧頭北山斷崖是大時代的一處轉捩點,斷崖佈滿千瘡百孔殷紅的貓公石礫……。 日夜承受著濤浪拍擊與潮汐,海的彼岸,是燈火閃爍的綿延大陸。 每回造訪斷崖海岸,扶風落拓的貓公石陣,每回感受到戰爭彼時的悲壯與感傷。 (稿費捐大同之家)
-
姐姐老師
每年到了教師節,總會讓我想起學習過程中的老師,心中不禁有著無限的感恩。 記得國小三年級時,媽媽把我轉到一所新的國小。一進教室,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身高中等、形貌纖瘦的年輕女老師,看來就像是一個姐姐,所以我都稱她為「姐姐老師」,不到一天,我立即忘了原來就讀的國小對我非常好的「媽媽老師」。 第二天,姐姐老師教完一個單元算術後,突然說:「拿出測驗紙,我們要做算術小考。」我心裡想:「什麼是小考?」因為以前從沒聽過,天真無知的我只能跟著同學動作。雙眼專注看著黑板上十道算術題目,我抄了下來,便開始計算。十分鐘後,一道指令下來:「現在左右交換改。」這時我才驚覺,原來小考要算分,心想:「糟糕,我只是隨便寫寫。」 五分鐘之後,姐姐老師要發還卷子,她先說:「低於九十分的同學,表示回家沒有準備、也沒練習。所以只要每低十分,就打手心一下!」這幾句話,雖然快速地講完了,可是卻久久在我心中盤桓著。 「喊到我的名字時,六十分,到台上來!」那一字字就像針一樣刺中我的心。帶著畏懼的心情走到講台,雙手伸出,只見姐姐老師由高處將藤條往下一揮,頓時,先麻後刺再轉為疼痛的感覺隨即在三秒內發生了,來不及反應疼痛的雙手,又連續接受兩次相同的命運,當下只能噙著淚水看著紅通通刺痛的雙手走回座位。 雖然錯的那四題,確實是不該錯的,然而我被打得著實有點不甘心,因為我毫無心理準備,也不知道要考什麼,心情鬱悶到跌入谷底。下課後,沒想到姐姐老師很關心地詢問我,並且安慰我、勉勵我,頓時,那不甘願的心情隨即煙消雲散,甚至還在我的心田撒下了愛心的種子。 憶起這位姐姐老師,當時的不甘早已轉變成自己身為老師的一個榜樣。我告訴自己:一個老師一定要先讓學生瞭解自己的個性與作風。尤其很多事情老師應先和學生溝通,特別是相關規定或是個人的特別規範,否則學生將無所適從,如此可能會造成學生鑽漏洞,終將導致學生犯了錯卻不知已經犯錯。此外,老師也必須在事後關心學生,讓學生了解原委,學生才能在錯誤中學習、進步、成長。 如果說那次三下手心打得我至今難忘,不如說姐姐老師教育的好榜樣讓我終生難忘;至於那三下的疼痛,換來的卻是我在教學生涯與學生相處的融洽以及「亦師亦友」的教育理念。 直至如今,我還是由衷感謝姐姐老師在教職上給我的啟發。
-
金牌榮耀
頂著大太陽,看著國旗緩緩上升,大聲整齊的唱起國旗歌,並目送著國旗往上升,抵達高點飛揚,是國小時每天的必備之刻。 小時的感想,大概只有想快點結束,對於歌詞無法感觸的我們,現在看來多麼的幸福,因為生於太平盛世,所以不懂「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意境,所以逐漸淡去的民族意識,已經在近幾年的社會,顯示的越來越涼薄。 今天,我在深夜十二點唱起了這個小時不知道為何而唱的歌,儘管時代久遠,仍可以依照旋律,唱起那深刻在腦海中的歌詞。 我平日不關心運動賽事,但在今夜,台灣拿下第一個金牌的雙人男子羽球賽時,透過影片中的傳播,在這個運動員殿堂上,隆重的頒獎儀式中,傳來了耳熟能詳的國旗歌,一開始的旋律響起,現場便有觀眾開始隨著音律歌唱,情緒激揚與感染力十足,隔著屏幕,儘管不是在巴黎,我也隨之唱起了這首記憶中最難忘的歌曲。 不知為何,淚腺匱乏的我,竟然在此刻流下了感動的淚水,為國家的榮耀而感動,為優秀運動員而感動,更因為讓全世界看到台灣而感動。 第一次,讓我感覺到了「民族大義」四個字的具象化,那不是一種口號,每日掛在嘴邊,不是一種政治武器,攻擊彼此,而是一個自發地真誠的。 他們沒有上戰場,但仍為台灣寫上歷史的一刻,他們也沒有拿起武器,卻用歌聲宣揚了對自己國家的支持與熱愛,讓世界看到台灣,那屬於金牌的榮耀,屬於國家的榮耀。
-
教師節快樂
凌晨四點多 起床趕到了台南孔廟 今天928 咱們的祖師爺孔老夫子 2573歲生日 我參加過已經32次 希望可以每年參加 到退休 莫忘初衷 雖然我從未優良老師過 也從未師鐸獎過 但是老師是天職是神職 孩子生命中的貴人 我不會放棄孔老夫子 孔老夫子也不會放棄我的 今年的教師節照例沒有放假 我們這幾年教改 拚命努力教導學生感恩 取暖教育環境 日益的冷漠和虛胖 唉呀想想 這大把年紀有書教 有學生可以唸 又願意受教 真是幸福人生 教師節和中秋節 兩者結伴同行 至少住隔壁的中秋佳節是放假的 雖然教師節是尊師種稻 照例沒有放假 雖然教師節是有教無淚 照例沒有放假 至少有二篇作文要改 至少有五份考卷要評 一顆月亮仍在一直唱歌 和家人烤肉活動時 才不會顯得無聊至極 真是感恩各位賢能大德啊 教師節和中秋節 快樂
-
【科幻沙龍】最後一位離去者
三 倖存者 王晟這個地球上的最後一位離去者,或許我們得在離去之前此簡介一下。 他是八十億地球人之一,平凡而毫無特別突出之處。 他29歲,在這個島上生活,任職,擁有妻兒、老母和職業。 他的職業專長是九九九特殊鉛合金處理。在這個可咀咒的強權互毀大核戰爆發之前一刻,他正在地庫工區裡焊接一具大型鉛槽,這是他的國家一項機密軍工工程,事發當下他的同事們由於午休都已離開槽體前去餐廳用餐,槽內只剩他一人在收拾器材,突然一道刺眼強光掠過槽頂孔洞,那座孔洞只容一人出入,強光折射卻還是強得差點閃瞎了他的雙眼。強光之後繼之轟聲大作幾乎震破他的耳膜。厚達二十七點四六六二公分原本冰涼的鉛槽內壁溫度瞬間暴升,手觸溫度感覺或許已達到他的體溫之高。 他知道發生重大意外事件了,直接猜測的是他的工程基地發生大爆炸,這個基地他算是資深人員,意外事件必將造成無法想像的災禍,或許方圓二十公里範圍都將遭波及,基地人員及週邊居民也勢必即刻疏散。只是離奇的是除了瞬間閃亮強光、巨大音爆,之後竟是出奇的寧靜死寂,沒有警報聲響,沒有救護車鳴笛,沒有搶救之嘈雜聲,只感到恐怖的死寂,真的就是一片死寂! 王晟的冷靜救了他自己。他沒有因好奇而鑽出鉛槽,如果他鑽出去,輻射之傷害將是他的肉身所無法承受,他不可能成為事後陸續被搜救出來的三千餘位存活者之一。三千多位,是的,全球陸續彙報,地表存活人數不會超過四千之眾。 這個島算是幸福而又幸運的,因了地理和諸種因素巧合,成為存活人數最多也最密集之地,九成以上存活者皆在這個島嶼上被尋獲,王晟即是其中之一。 未死亡而猶有體力者迅速組成志工團,努力搜尋地表、海面、海下的倖存者,王晟不記得藏身在鉛槽中是第幾天,被發現了。飢餓、脫水而奄奄一息,所幸最後也奇蹟似的被救回來了。 終於,離開避難之穹進入了倒數時間,再過四小時二十二分鐘五十九秒、五十八秒……,太空巴士便將抵達71號避難之穹完成對接,然後,他就要離開地球了。 地表已無可戀。唯一留戀的,或許只剩身旁這位半人巧兒。 慶幸巧兒只是半人,否則他或許會有較多一些,或是多很多的留戀吧。 他當然不會戀上巧兒,他明白巧兒只是機器人,即使有體溫,會臉紅,很善解人意,也只是機器人。只是這最後幾天的相處時光卻讓他恍惚起來,他幾乎懷疑眼前這個小女人就是人類社會裡的一個小女人。他是理性之人,就算她是人類社會裡百分之百的真人他也不可能愛戀上,何況她不是人,只是一個打造出來的仿人,更從何引發愛戀之情? 他在內心不間斷的堅定提醒要清醒,卻反而也暴露了徬徨。從另一個面向來看,正因為她不是人類社會之人,他對她的愛慕愛戀反而有了無關道德世俗制約的合理性,不是嗎? 王晟的心緒紊亂不止,他甚至失去了多看她一眼的勇氣。 四 臨別前的最後日落 「你站起來,你看!」巧兒忽然呼喚,他茫然恍惚順勢站起。順著她的眼光,他看到了地表渾沌荒煙遠處,有光濛朧,有風吹拂,渾然太虛之中忽然出現一個渾圓的紅色體。 太陽!那是落日時分的夕陽嗎? 迷濛塵灰被陽光染成金色、橙色、大紅色,巧兒的臉龐也映泛出一片美麗的霞光,王晟看得砰然心悸,夕陽再美那堪與她相比?這張臉被打造得簡直無懈可擊,她真是美極了。 他驚慌的移轉注視的目光,只怕再盯住一秒便會把她當成一個真人了。 她仍然忘情的看落日。這麼純真而無邪的神態,完全無知於王晟的錯雜心思。 然後,她轉身,溫柔的輕聲:「我能抱一下你嗎?」 王晟駭然,被動主動兼有的出手環抱,立時感受到她的輕軟如綿的身軀,以及熾熱如火的體溫。 他將她摟得更緊一些,彷彿嗅得到她的髮香、體香,感受得到她的鼻息,他無法判斷這是真是假,機器人也會有髮香和體香嗎?也會在肌膚上滲出汗水?他告訴自己,這絕對只是錯覺。 「你們這個地方是心臟。」 她用手指輕點他的左胸,然後朝下再點:這裡是肝臟,這裡是胃臟,腎臟……,力道輕巧有如遊戲,卻教他一陣酥麻感上身。 「你知道我們是沒有心肝腸胃的,我讓你猜猜,我的反應爐裝置在那一個位置?」 王晟老實的搖搖頭,對於擬人工程,他真的一無所知。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這裡裝著起動裝置,你要摸摸看探探看嗎?」 這位置太敏感了,王晟不知該如何回答,更不敢動手。 接下來似乎沒完沒了,她一路指下去,指到小腹下方的某一個部位,說:「這裡就是反應爐的裝置處。」說完,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有一秒鐘王晟差點把環抱著她的手滑下來,從她的腰滑向小腹,但他的手在她的腰間停了下來而不再繼續挪移,他警覺著提醒自己:「王晟啊!你的腦袋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呀?」 地球的末日,人類及萬物生靈的浩劫,不是噩夢,而是腥血縱橫屍橫遍野的正在進行式,儘管人心不如獸心已在這場無差別大屠殺中驗證而暴露無遺,但此時此地,他如果還心生情慾意念,那自己可真是邪惡之最了。 他讓自己再次清醒。想用確認方才依稀吸嗅到的髮香根本只出之於自我想像來證明眼前仿人乃是無從擬真之低階來斷去遐思,他偷偷貼近她的臉,深深一吸,這不但由真實聞嗅到一股少女香驚住了他,甚且引來更不可控的她的反應,她的眼神迷濛如霧,仰頭,雙唇微啟。 「就當做我答謝她的照顧也是應該。」王晟努力為自己找到了封印她的雙唇的理由。 天色慢慢的,慢慢的更加昏暗了。 這是王晟在地表上最後一次看到夕陽,看到視窗穹外日落後的暗夜。 太空巴士準時抵達,天衣無縫完成對接。 巧兒送到了巴士艙口,他和她再一次深情擁抱,之後他轉身踏入巴士,不敢回頭,獨留下她。 昨夜王晟有一百次起了這樣念頭:反正此生已一無所有,了無牽掛,他何必苦苦萬里奔往月背基地?就留在71號避難之穹,至少還有巧兒相陪。但此議為巧兒斷然拒絕了,這是柔情似水對他百依百順的巧兒頭一次堅絕的拒絕,當然,也是最後一次了。 (下)
-
光明頂與高僧駐錫的草庵
西元三世紀波斯人摩尼,以拜火教為基礎,兼接收基督教、佛教和古代巴比倫等的宗教思想,創立摩尼教,傳來中國稱為明教;明教並未在中華大地上廣傳,後卻因金庸的《倚天屠龍記》廣為人知。 但明教的根據地在哪?金庸在書裡說:「在崑崙山光明頂」。然而2004年11月某日,金大俠卻來到了福建晉江華表山南麓的草庵,凝視著庵內的摩尼光佛造像許久後,說:「明教不是我杜撰的!」卻沒有解釋崑崙山光明頂到底在何處。有人因此推論:崑崙山就是華表山,光明頂就是草庵;理由是他在離開草庵前,提筆寫了八個字:「熊熊尊火,光明之神」--熊熊尊火直指拜火,光明之神則說的是明教的摩尼光佛。 話說草庵,始建於南宋紹興年間(1131-1162年),起先是結草為庵的小寺;到了元代,方在崖壁架構石室,成為石構寺廟,名稱仍是草庵。如今到訪,小小石寺的石樑上仍刻有草蓭兩字,再往前不遠,就看到一尊舉世無雙的盤坐摩尼光佛。 摩尼光佛在1339年出現,是石像,卻不是一塊單獨的石頭,是在整片崖壁上雕鑿而出,高1.54米,寬0.83米,儀態端莊,神態安詳,周身放出十八道毫光,與昔時所見無數的神佛造像迥異;卻與摩尼教崇尚光明之教義相符。(晉江博物館內也有一尊同樣的摩尼光佛,應該是拷貝品。) 神奇的是1979年9月,草庵前的一口古井,清理出一件內壁陰刻行書「明教會」褐釉碗和幾十塊殘片;經考古證實,明教碗的生產年代為北宋,為摩尼教在該地有組織的活動提供了證物,間接也證實了明教在宋代泉州、晉江等地區的活躍;更被視為研究世界摩尼教,繼摩尼光佛的第二大發現;應該也是中國現存最完整的摩尼教遺址。 緊挨摩尼光佛的東側,有座石構僧舍,正是一代高僧弘一法師在草庵的住所。僧舍狹小、粗陋,最大的家具是床,床也是數片石板組成,之外空無一物,也無物可放,是一個人就住滿的石屋;就一個俗人的眼光看,就覺得是個囚字。 可是弘一法師卻喜歡此處的清幽,曾於1933年、1935年、1937年三次駐錫,第一次還因病寫下遺囑,幸好安然度過。來此地的遊人不多,不多的人群中又以參拜弘一為眾,人人肅穆端重。 弘一法師駐錫間,為草庵撰書《重興草庵碑記》與四副對聯,分別鐫刻於石碑上和大門柱上。其中以「草積不除便覺眼前生意滿;庵門常掩毋忘世上苦人多。」最出名。(法師把積字寫成:艸+積)。看著下聯的毋忘世上苦人多,就會想起台灣的某位政治人物,經常講起這句讓人共鳴又難忘的話。 這些高僧遺存與摩尼光佛,已成為草庵的兩道不熄聖火,照耀晉江、泉州……及慕名來訪人們的眼光與心靈。
-
無知之知
我曾有位好友,但是,我們現在已經不那麼親密了。甚至,看到她還有股罪惡感。 我結婚在班上算是最早的,有幾位好友在他們準備談戀愛和決定是否要結婚的事情上,常常諮詢過我,我也很樂意當大家的心靈老師,總是帶著自己的經驗、經歷或是一貫的主見,理所當然地給出建議。 某天中午吃飯時接到電話,那位好友說她最近在某個活動裡認識某個男生,那個男生不是我們的生活圈,她對他所知甚少,何況是我,但是她問我:「因為你跟你先生以前也不認識,後來,婚後看起來還不錯,所以你覺得我可以交往嗎?」 雖然我們都對那個男生知之甚少,但我單純地認為「可以試試看」。到底是戀愛沖昏了腦袋,還是我的建議起了效果,他們最終真的走在一起了。滿滿一整年,社群媒體上總是有他們出遊的照片和節日送花的甜蜜畫面,我記得自己也挺羨慕的。之後,沉寂了一陣子。某天,我接到那位女性朋友的電話,得知男方竟然動手打了她,但是她剛懷上了孩子,問我孩子怎麼處理……。這次的我,依然沒有學乖,匆忙給出了意見,我告訴她當單親媽媽的辛苦,甚至說了一些比較嚴厲的話,我聽見她在電話那一頭哭泣。 這位朋友因為母性、因為愛,接受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也長得很健康、很可愛。我唯一的安慰是,當初充當她諮詢團隊,有其他人同我給出一樣的建議,因此我無需獨自承受這個罪惡感,但是即便如此,我的罪惡感仍然揮之不去,到底是我亂出主意?還是,這種私事,本來就不要問外人?……總之,這件事成了我心理的疙瘩。 後來,我無意中讀了蘇格拉底曾說過的「無知之知」,我深受觸動。 有一天,蘇格拉底向認識的智者們詢問「善和正義」的意思,智者們都回答:「我當然知道答案啊……」但是,當蘇格拉底繼續與他們反覆辯論,想要進行更深奧的問答時,就沒有人回答得出來了。於是,蘇格拉底發現,那種「以為自己都懂,但其實根本不懂」的人非常多。當時的我,不知道「無知之知」的深意,之前我每一次的建議,都像是在用自己的無知去指引他人的人生。我現在真是後悔。如果,時光可以回流啊,我一定能有不一樣的答案。因為我明白自己無知,終究開始反思。 後來,每每想到這件事,如同炎炎夏日裡颳起的一陣寒風,令人忍不住打哆嗦。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希望能夠真正地理解和關懷,給予自己和他人更多的包容和支持,並且讓我學會謙遜和聆聽,才能執行真正的智慧。 也許,這就是生活的真正意義:在不斷的反思中找到自我,在無知的過程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