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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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生活
金門首傳新冠確診個案,雖在預料之中,但許多人或許還是覺得阻絕了兩年多到底還是「破功」了,誠屬可惜,雖然這個可惜也有運氣的成分,況且就算今時能擋也不代表未來依舊,多一點從容與淡然,或許日子會比較好過。 朋友傳訊推薦看大陸《但是,還有書籍》紀錄片,說是近期頗為紅火。箇中採訪了南京圖書館九十八歲高齡的沈燮元老先生,一位每天仍然要工作八、九個小時的古籍版本目錄學家。老先生每天和眾人一般的早起擠公交、上館子喝酒吃肉,每天最主要的行程就是到退休前的圖書館從事他的古籍校注及書目編寫工作。老先生不會電腦,工作全靠親手查閱典籍,逐字手寫,問他不累嗎?他說因為自己喜歡做這件事,也只能做這件事,所以不以為苦,且樂在其中;再問他長壽的秘訣,他回道:「我只想明天的事,第三天的事就不想了;生活愈簡單愈好。」簡單過生活的老先生其實一點都不簡單,特別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生活愈簡單愈好」的準則,更值得「忙碌」的現代人反思與學習。 現在很多人都忙,甚至忙到三更半夜,忙到沒有節慶節日;美其言叫為未來美好的生活奮鬥,實際上這般的工作生活品質能否掙來美好未來猶未可知,賠上身體健康卻是一定的。年輕時用健康換金錢,年老時用金錢換健康;說到底就是在做一件賠「老本」的買賣,但多數人享受這個過程,甚至讚頌這種精神,畢竟「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真的等到年老力衰再去和年輕人拚搏,不是更悲哀?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把它實踐成枉顧健康和生活品質,就不一定是正確的了。以前述沈老先生為例,要是年輕時就活得那麼「用力」,恐怕這時候早和同齡人一樣「墓木已拱」。他的成就或許不如同時期往來的錢鍾書、胡適等名家,但至少他把自己活快活了,老得輕鬆、健康萬歲,或許這也是權貴富豪、大成就者傾其所有都得不到,也換不來的。 新冠病毒疫情輾轉至今已是兩年有餘,到底要怎麼結束,在何時結束,沒有人說得明白,那歷史上的傳染病大流行又是怎麼結束的呢?在過去二千年裡,鼠疫、天花、霍亂都曾各自奪走了上億人的生命,就連今日我們習以為常的流感,也曾導致數千萬人死亡,現在季節性的各種流感依然致命,但人們已經學會了依靠現代化的醫療手段與其和平共處。新冠病毒迄今已經有近五億人確診,超過六百萬人感染死亡,最終死亡人數還會高上許多,但這樣就能阻擋我們明明白白、輕輕鬆鬆的過日子嗎?鼠疫大流行的時候,沒有完善的衛生知識與醫療體系,感染者只能被迫與之共存或等死,相較下,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樂觀以對?當然,新冠病毒的挑戰要比之前所有的瘟疫更加嚴峻,尤其是因為它具有極強的無症狀感染性,但所幸病毒雖不斷的變種,卻也有朝向輕症化與低致死率發展的趨勢,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也得被迫與之和平共處,並學著習慣防疫新生活。 有道是:「大道至簡」,把簡單做好就是不簡單,把平凡的事情做好,就是不平凡。想要擁有沈老先生簡單平凡的人生並不容易,但至少先學著不要把事搞複雜了,就像那句話說的,「生活沒有那麼複雜,很多時候只是『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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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客習聯選──入門析聯回響
本文將針對與教育(學校)有關的藏首聯敘寫,知其掌故的,則先舖陳在前,方便閱讀諸君子按圖索驥、深入探索,不知掌故的,則僅列出自作聯,或略加小註。 根據多年國小網頁:「本校於民國三十五年,暫借民房創立,原名『私立溪湖小學』」。又說:「民國四十年,由政府接辦,奉命改名為『溪湖小學』」。由此可見,多年國小的前身之一,乃溪湖小學無誤。 溪湖國小舊址,即目前溪湖里社區活動中心擇用地點,故無論之前做為學校,或目前闢為活動中心,冀其發揮教育功能,則是一脈相承的。 記得民國九十七年,活動中心落成,時任總幹事呂兄光浯命我撰聯增色,我勉力完成如下: 溪湖里社區活動中心鐫刻石柱聯三副: 其一、溪山永環抱,地靈人傑稱浯島; 湖色長煥彩,天寶物華著東洲。 其二、溪流源靈山,如夢仙境猶畫卷; 湖水藏金泉,似幻人間勝西子。 其三、溪蓉長繞,黌舍重翬過東樂土; 湖槿恒青,居民共創閩南家園。 其中前兩聯為光浯和舍弟為庸選用,題字後鐫刻於大門前石柱,大門居首一聯,由時任縣長李炷烽先生親撰並題字,為這座富麗堂皇建築增色。三位都是金門地區富有盛名的書法家,尤其李縣長自作親題,更為出色。 民國九十一年到九十九年,筆者承乏述美國小校長,我有一「壞習慣」,喜歡在學校同仁生日,送上藏首聯和行軍酒。我請金葉同仁慎選精美賀卡,親自用鋼筆書寫藏首聯,連同賀酒,一起贈送壽星,讓壽星驚喜萬分。 以下是我從其中選取的兩則: 其一、題贈金葉同仁生日: 金玉滿堂煥光彩;葉榮枝茂植福田。 其二、題贈穎惠同仁生日: 穎悟足可託重寄;惠風每能服蒙童。 開瑄國小李榮商老師,是金門地區名教練,也是國家級裁判,精擅腳底按摩。我罹患痛風痼疾多年,每一發作,常疼痛難耐,幾「哀爸叫母」,聽聞榮商兄精於此道,乃利用放學後到開瑄叨擾,首次按摩,他詳細告知按摩部位的疼痛反應,並警告如受不了可喊停,我答以可以忍耐,他隨即倒來兩大杯開水,要我在按摩後喝下,並說:「喝下半個小時後,排出來的尿液,其臭無比」,其後,果如其言。 每次請他按摩後,我都能維持半年左右不復發,其療效比打針吃藥更著。故雖按摩時,疼痛至極,但我都耐著,因療效明顯,我常給他添麻煩。 以下,是我禮贈救命恩人--李榮商老師的藏首聯: 題贈開瑄國小李榮商老師: 榮華青青,均霑化育;商參邈邈,齊拱北辰。 以下所撰,亦與教育有關,並請指正: 一、賀王小姐蓮治榮陞稅捐處人事官: 蓮花高節性恬淡;治事務本原自然。 註、王蓮治小姐,乃我金湖中小學同事。 二、贈陳教授坤檸: 坤輿厚德無私載;檸木常綠有暗香。 註、此聯為台灣友人託撰。 三、贈屏東師範學院體育系李勝雄教授: 勝會每思樂作育;雄圖常念羅英才。 註、此聯為台灣友人託撰。 四、贈陳院長德昭大宗長: 銘篆聖言,德似春煦;傳揚師道,昭如秋暉。 註、陳宗長時任銘傳大學應用語文學院院長。 五、撰賢庵國小校史館「賢庵今昔」冠名詩: 賢聚仙洲歷千年,庵前藥井非等閒; 今朝校景煥然新,昔日勤誠不唐捐。 註、此聯乃時任校長姚清華先生囑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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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談往古
再續前說,南明遺臣董颺先退隱金門古崗,喜歡寫草書刻在石頭上,對他的生平事蹟記載並不多,應該可以把他的墓葬開挖考古。當時島上風聲鶴唳的局勢,魯王死時不敢停櫬樹碑,1959國軍砲陣地構工,意外挖出遺骸及「皇明監國魯王壙誌」,才洗刷鄭成功「沉王於海」的數百年歷史冤情。永曆15年鄭成功征台沒帶魯王去,第二年五月鄭成功死在台灣,過半年魯王在金門去世。當時不敢為魯王立碑,不見魯王蹤跡,以為王不見王,被延平郡王幹掉了。又導致清代林樹梅,在金門城找到古墓說是魯王墓,請興泉永海防兵備道周凱立魯王碑,那是道光16年美麗的錯誤。 魯王遺骸遷葬太武山下,金門城的古墓後經縣府挖墓考古,方知是「宋元豐命婦之墓」。呂世宜在他的「筆記」中收錄了這一篇碑陰刻石全文,說是西村替老師周凱代撰的碑文。碑正面顏體榜書「明監國魯王墓」,「大清道光十六年歲次丙申四月建,福建興泉永道富陽周凱書 印」,這年九月周凱二度調台灣兵備道,第二年死在台灣任上。在廈門時呂西村,替老師周凱(駐廈門)代撰碑文,我合理的懷疑,甚至連魯王碑兩面的書法,也是西村所代為書寫的,西村書法有一己之風,擅長古隸書,顏體正楷也是他的專長之一。也因為周凱到台灣的機緣,呂世宜應林家之聘,後半生在台任教,日人稱西村為「台灣金石學導師」。 呂世宜死前一年由台返廈,在南普陀寺刻下第二塊刻石「都放下」,次年咸豐五年逝,葬大厝山三十六間舊穴,即今天廈門火車站附近山區的東坪山公園,以前是駐軍的禁區。2006廈門張文杰晨跑發現西村墓葬,來信約我去勘查數次。第二次去看,墓碑已被小偷拔掉,丟墓旁沒偷走,急報廈門文化局以涉台文物保護,複刻墓碑,原碑「大清呂西村墓」收藏在廈門博物館。我看到西村墓龜正中央有一個盜洞,陪葬的「呂西村自作墓記硯」出土,1989我發現此硯當古董賣到金門,即稍作考證一文登金門日報,此墓記硯現在我家收贓。縣誌有記載,西村生前就用古隸把自己墓碑寫好,甚至自作墓記刻在硯背陪葬。同樣喜歡書法的董颺先,他的墓碑我推測是他自己寫的,如能再找出董公墓誌銘考古,更可以明瞭他一生的行狀。 近在FB看見陳國興在台灣圖書館,找到光緒八年刊刻的《金門志》(版藏浯江書院)。這一版的縣志,在金門我一直沒見過,圖書館好像也找不到,二十年前(2002)我在馬尼拉菲華僑領林克山家中看到此《金門志》,茶色封面線裝三冊,裝在一藍色函套,我想是復印的版本,驚艷之餘速拍下幾頁。《金門志》跟我看過道光19年刊刻的《廈門志》(版藏玉屏書院),體例、卷次和章節、字跡相仿,可以說是金廈同時在廈門編成的誌,可是晚了76年才拿回金門刊刻。 之前,周凱奉檄參與採訪《福建通志》,順便總纂《廈門志》、《金門志》,林焜煌為編者之一,呂世宜任總校。扉頁「廈門志十六卷」,之下署有醒目的「金門志嗣刻」字眼,意思是接續將刊刻金門志。這表明廈門志和金門志是同一套書,合稱「廈金二島志」,玉屏書院掌教高澍然並作〈廈金二島志序〉,同時刊載於《廈門志》和《金門志》卷首。《金門志》成書于道光十六年(1836),並未刊印。林焜熿之子林豪承父業,續修至同治十三年(1874),仍未付梓。光緒八年(1882)十月,晉江洪曜離作後序,由金門浯江書院付梓。 光緒八年刊刻《金門志》,這一年洪作舟考上壬午科(1822)的舉人;而呂世宜是道光壬午科(1882)的舉人,兩人相差60年,洪氏專攻呂氏隸書而神似。首頁「廈門志十六卷」、「金門志十六卷」用隸書寫成,是總校呂世宜的筆跡,還寫得一模一樣;《金門志》與《廈門志》,前篇序文也都是西村所書寫的。方志的出版量少,所以不是用活字排版,而是兩頁一版,用毛筆寫好內容,再刻上一塊木版,墨印一張折成兩頁,集頁線裝成書。所以印成一小本書,要刻版上百塊,版藏浯江書院,需要時可以加印,但版早就當柴火燒了,不知金門民間還找得到原版的書?才過140年,不會連《金門志》都毀滅殆盡吧?這可是金門重要的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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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要花開
三月二十日豆梨花季,假植物園舉辦,天公做美人更美,在牧羊女及其《金門文藝》工作團隊努力下,讓風景、花朵與人互涉,來賓於前列,傾聽牧羊女主持,以及楊鎮浯縣長、陳玉珍立委、及時趕到的《金門文藝》發行人李台山,談述豆梨原生於花崗石縫,沒有好伸展的土壤、沒有輕易吸取的雨水,艱困中,形成豆梨獨到的花個性。 我常離席走到後面。因為腰疾不耐久坐,也好奇看不到的後面,存有哪一款風景。 青草如茵,植物園區發揮創意,以廢棄木材製作圓桶造型椅子,有的上油漆,粗獷一截圓木三到四公尺,加上胖墩敦可愛矮木,鄉親三兩而坐,無比愜意。更接近天地的,是一群更有心的人,帶來塑膠毯子,一鋪可坐可臥,不擔心泥塵沾身的三五位妙齡女生,乾脆俐落,安坐草皮,我會後跟牧羊女說,她在前頭主持,自能欣賞李卓恩等團體演出,必定不知道後面景觀,猶如撒在地面的一叢叢花,任何搖曳都是姿態。 三月十九日下午,豆梨花采座談,我首先感謝《金門文藝》團隊牧羊女、洪玉芬、蔡能寶、張姿慧、陳妙玲、翁翁、盧翠芳,以及出資、出設計的詩人王婷,來賓則由陳若曦先發言,她誠懇祝福金門,鍾玲「以前花崗石冰冷,現在豆梨花香」,把我引言所說的「一方面向後看、一方面向前看」,做了生動比喻,歷史的滾動嚴肅而無可商量,耽溺過往無法救贖未來,我舉楊樹清為說明,正是他高度實踐「報導人」精神,為眾人搭橋,才有今天豆梨季。 李志薔、蔡銀娟針對《火神的眼淚》影集幕後,做了深刻講演,無私貢獻工作心法,在座談中提出非常多可行、可親政策建言的《中國時報》副刊主編盧美杏,不斷抄寫心得。我跟志薔夫妻認識久矣,曾經一起武漢交流,當時志薔已是導演名家,沒料到夫唱婦隨,成績輝映。 為了隔天順利演出,我們且晚宴後朗誦練習,許水富、張國治、王婷朗誦自己作品,洪蘋萱則吟唱古月新詩。鎮浯縣長認識多年,他自承喉嚨沙啞,恐對不起牧羊女好詩,我不假顏色說,「回家後,還是要練習一下哪……」沒料到他隔天朗誦好,致詞敘述猶如一篇好散文,沒有「然後」、「所以」、「所謂」等贅語,並深深觸碰文學筋絡,我悄悄繞到他座位身後,叮嚀他保養喉嚨為尚,再與坐在最後一排的楊肅元「楊老大」,恭喜他教子有方。 三天時間看似一個時間長度,等到過往了,才感到它的匆匆。其實三月十八日出發當天,我就犯了錯,把準備好的豆梨花采與談來賓簡介,遺漏家中,趕緊請文化局黃明芳協助印出,她回訊說,會請李海瑩科長接機時帶來,一出尚義機場,驚覺許績鑫局長親自來接。 近幾趟回金門,都沒有入住我當成家的水調歌頭、顏湘芬民宿,實因認識了新朋友許文祺,他曾帶我攀爬讓作家林俊頴止步的險峻秘境,明明是飯店老闆卻為一夥人權充司機、嚮導,住宿期間他與我分享到金獅戲院,觀賞文化局協助播映的《願未央》、《我記得》紀錄片,飯店大廳酒後酣熱,我忽然就覺得豆梨季活動已到尾聲,而我的人生也是。 事情並未這樣結束。第二天下午兩點,我帶著微微酒意,一接下麥克風主持棒,就知道一切正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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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古文之後
古文也稱散文,秦漢以前學術思想非常發達,諸子百家、先秦時期以老子、莊子、孔子、孟子、荀子、墨子、列子、孫子、韓非子、鬼谷子等為學術思想代表人物。春秋時期已出現頗有社會影響的道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兵家、陰陽家等不同學術流派,至戰國中期,百家爭鳴,眾多學說紛呈、豐富多彩,為中華文化奠定了深厚基礎:他們所創作遺留下來的散文、語錄,雖歷盡數千年而不朽,皆學術思想有其獨到處,好的文章就是一種交流和教化的工具、其功能猶勝於語言。漢魏之後,文風不變,但日趨於浮華雕琢,成為有文無質,到唐代才有韓愈、柳宗元等人一反浮華雕琢、奮起八代之衰,主張恢復秦漢以上的見道之文。所謂道,就是學術思想與真理,我們讀書或寫文章,大則希望見道,小則藉以傳達自己的情感或理念。 中國古文浩繁,好文章信手捻來,俯拾皆是,所有的經典除了文字之美,更珍貴的是古人傳於後世的人生智慧,它跨越時空把歷史人物、山川地理誌、教育理論、治國之道,以及個人抒情,寫景感懷敘事等通過文學之筆,一一呈現在讀者面前。一國的學術文化淵源,就像廟堂前一棵老樹:它的根是舊的、傳統的,它的枝葉是新的,現代的;但它本身就是一個整體,根的部份永遠支持著新葉的滋長。中華文化所以能源遠流長,日月常存,就是靠著這份血緣的關係,也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國唯一延傳至今的主要因素。 考試院日前宣布明年起,高普考不再考公文、民進黨立委鄭運鵬進一部呼籲考選部,國家考試應廢除考國文,他強調「年輕人不應把青春浪費在古文上」。 鄭運鵬說,若考試院還留著考國文,以後考試委員提名審查,就考四書、戰國策、赤壁賦等:「國考考這個有甚麼用?花錢補習,考過又用不到,他特別強調這與「統、獨」無關,其誰能信? 台灣政壇上充斥著太多低俗無腦的政客,站在質詢台上,以其個人狹窄短視的認知和意識形態,提出一些千奇百怪、似是而非的論述和政見,藉以譁眾取寵、大言不慚、侃侃而談,面對的官員則唯唯諾諾,不敢據理力爭、毫無擔當,最終將錯就錯,這些荒謬誤導方向,一旦成為國家政策,對下一代未來的教育將造成無法估計的傷害。 廢了國文,台灣還剩下甚麼?妄圖以英文、日文或年輕人戲謔的火星文取而代之,可能嗎?早年我們從國中、高中到大學,古文學典籍是必修、背誦、默寫,篇篇入腦入心,至今記憶猶新,仍可朗朗上口,並且靈活應用在社會交際、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從公文書類,下至私人信函、宗教經文、民俗賀詞、祭文及對聯等等,無處不是以古文為基礎。採其簡明扼要的名言佳句及優美的修辭,引作為文體的填充,或語言交流論述成語的強化,例如:學無止盡(荀子)、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孔子)、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管子)、將欲取之,必先予之(老子)、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李商隱)、但願人常久,千里共嬋娟(蘇東坡)等,這些美好的文學瑰寶,勵志我們的人生,美化了我們的生活,抒發我們的情感,更有許多篇章用以教導國家治理為政之道、讀書人應有的風骨、氣節。 文天祥拒不降元,臨難前曾寫下「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慷慨就義為民族氣節留下永恆的光輝。中華民族通過些古文,延續了民族的靈魂和文化的傳承,雖然歷經數千年曾有異族的入侵統治與朝代更迭,但仍屹立存在至今,古文的護體功力無可取代。 清朝學者龔自珍說:「欲要亡其國,必先亡其史,欲滅其族,必先滅其文化」。當前為政者,極力去中國化。竟把作為道德規範的禮義廉恥,曲解成為威權的產物,而被逐出校園,廢古文的腳步亦在不遠。文化自殘後的台灣,將切斷中華文化的血脈與一切可作為滋養豐富生命的文明資源,將不知身來何處,亡國滅族之禍莫此為甚。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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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聖米歇爾山」
近日金門電子報有則簡略的報導,大意是說攝影社將於建功嶼附近舉辦活動且稱建功嶼為金門的「聖米歇爾山」。真是心有靈犀,充滿想像的譬喻。當下,我會心一笑,如此比喻確實令人讚賞。雖然,聖米歇爾山島要比建功嶼大得多;但兩者的外觀頗相似,尤其漲潮時,都是孤懸海上的島嶼。 聖米歇爾山(Mont Saint Michel)是法國西北地區布列塔尼外海的潮汐島,小島由花崗岩構成周長約九百米。最外圍是岩石砌成的堅固圍牆,內層村莊沿著山坡而建,有眾多的羅馬及哥德式建築。街道上,有商店、餐館及紀念品店,最頂端是聖米歇爾修道院及高聳的鐘樓尖塔。整個島嶼就像一顆倒立的陀螺,堅固的堡壘,氣勢壯觀雄渾,1979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我雖沒親自造訪聖米歇爾山,但多年前於網路上讀到有關這景點報導,印象極為深刻。 童年時,鄉人對於金門的「聖米歇爾山」有個不雅的稱呼,叫做痲瘋嶼。網路上曾看過一些說法,但真實性如何?不得而知。事實上,這裡有令人激賞的景觀,每當夕陽西下,紅橙、金黃、鉻紅、淺黃等色彩染遍天際,瑰麗無比。晚霞映照著附近海域,在烈嶼及大陸綿延山脈襯托下,景色令人迷戀。有時,落日又像一輪紅色大火球緩緩墜入對岸的南太武山,是另一種令人陶醉的畫面。其實,金門縣志上早對建功嶼有個美麗的稱呼,稱為董嶼,而這處美麗的落日亦為金門古八景之一,稱作「董嶼安流」。 作為一處觀光景點,近些年,建功嶼的內容越來越充實了。最先是島旁矗立一座巨大的鄭成功石材雕塑,像是這水域的一個路標。每次見到這塑像總讓我想起訪廈門時,船經鼓浪嶼,見到海上另一座鄭成功雕塑來。又小島與陸地之間鋪了一條石板路,有趣的是漲潮時路被海水淹沒,退潮時露出路面來,旅客才可通行。島的四周有不少蚵田,蚵農對於蚵田的維護及牡蠣的收成是艱辛的。芬蘭建築師兼地景藝術家馬可‧卡薩格蘭,在入口處,以鋼鐵金屬創作四尊高3公尺頭戴斗笠的「牡蠣人」,屹立石板路兩旁。這個創作除了融入附近的生態環境,也隱含對辛苦蚵農的致敬。 一回,我往延平郡王祠散步,正值退潮,信步登上建功嶼,這是我唯一一次登上這小島。島上軍營屋舍井然,碉堡、崗哨及房屋都塗著迷彩,周遭防禦工事有鐵絲網、垂掛的空金屬罐、黏插在岩石上的鋒利玻璃碎片等。雖然,沒有聖米歇爾山給人如銅牆鐵壁般堡壘的壯觀,但現代軍事的防禦據點一應俱全。離建功嶼不遠處有一廢棄約兩層樓高鋼筋水泥建的昔日衛兵哨。崗哨孤零零矗立於浯江溪口,與周遭溪流、沙灘上廢棄漁船、落日,形成一種蒼茫、孤絕的畫面,成了家鄉藝術工作者,畫畫、攝影取材的熱門地點。 這衛兵哨,讓我想起一些童年往事來。昔時,浯江溪尚未加蓋,溪流幾乎是我與一夥玩伴的遊戲場。在稱作「大橋頭」處,有一小小間土地公廟,可從這走入溪中。這裡有類似水閘的建築平台,溪水清澈,經常有婦人來浣衣。溪流中分佈著大小不一隆起的細沙洲,兩旁的水草長得茂密翠綠。水流潺潺不息,迤邐著沙洲流向大海。那時,浯江溪口還沒有如此茂盛的紅樹林,這裡的河床沙洲土質烏黑而黏膩,到處是彈塗魚及招潮蟹。我們一群玩伴經常腳踩在沁涼水中,捕捉溪流中的「江魚仔」。 有一回來到衛兵哨,崗哨前羅列著大小石頭。大夥正專注翻動石頭,捕捉躲藏石下的毛蟹,突然聽到崗哨荷槍的衛兵咆哮如雷大聲驅趕;不得已,我們才悻悻然離開。原來這些石頭是阿兵哥退潮時往陸上移動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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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酒70周年感懷
金酒今年出了一款「建廠70周年紀念酒」行市。我寫《烽火甘泉》一書的建廠史,驀然回首一晃十年就過去了,距我起心動念要寫這本書,已過了十六年。時間過得飛快,歲月催人老,許多受訪者已歸道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我當初之所以寫這一本書,完全是一種自發性的行為。我認為金酒對金門的貢獻很大,可說改變了金門人的命運,鄉親甚至有金門「金雞母」之美稱。但是對於它的建廠史大抵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我花了六年的時間在台金兩地作田調與訪談,釐清了一些歷史真相,還其本來面目。 我的書本已在付梓的過程中,唐導承攬要拍一部金酒的片子,金酒就轉介給我認識,剛好兩相合拍。他當初的片名暫定為《戀戀酒鄉》。後來從我的書名《烽火甘泉》之中得到靈感,他悟出了《戰酒》兩字,這不愧是經典之作,已成為金酒無形的文化資產。 從60周年到70周年,十年之中,物換星移,但是金酒造福金門人依舊。金酒飲水思源,推出建廠70周年的紀念酒款配售,嘉惠無數鄉親,對於在疫情期間的行銷策略,可說一舉兩得。 這次的配售酒品,如能定調為《將軍酒》,就有歷史的厚度。副題為金酒建廠70周年紀念--標舉胡璉將軍與金酒的關係與貢獻,使鄉親在享有經濟實益的同時,又能追溯歷史的根源。如此,不僅上承《戰酒》的文化意象,下啟《將軍酒》文化、藝術教育的先河;緬懷前人的創業維艱,澤流綿長。 這些年來大家的心力與注意力,都只專注在有形的產業行銷的數字上,就是金酒每年銷售額要有幾個億。誠然,這是一個企業永續發展的基礎,不容忽視。可是在產業行銷之餘,若也能兼及無形的文化、教育與藝術扎根,豈不是兩全其美之策。 金酒胡璉文化藝術基金會就負有這樣的使命。以前我忝列基金會的董事,當時每年有一千八百多萬元的運用款,補助地方的藝文活動。我覺得基金會應發揮它的功能,可以勻出一部分經費,請人出版金酒歷史的繪本,往下紮根,讓學齡的兒童耳濡目染之餘,知道金酒的歷史以及胡璉將軍的貢獻。 二十幾年前,董振良先生推介一本《夏子的酒》的日本漫畫給我,描繪夏子從東京返鄉去經營一座酒坊。故事細節我已記不清了,但是主角的模樣兒至今還記得很深刻,那時我也沒有能力呼籲與推介,辜負了他的一片好意。 日本是一個漫畫發達的國家,台灣的青年學生也都風靡日本漫畫,如果我們也能因學生之所好而好之,出版一套金門《將軍酒》的漫畫,讓繪本與漫畫兩者相須相行,不僅可以打造金酒的形象廣告,也可以讓繼起的金門子孫,吃果子拜樹頭,知道金酒的起源,以及他們今天所擁有的福利,到底是怎麼來的?這是大有功於文教。 這些都是金酒可做與應做的事。金酒胡璉文化藝術基金會不是沒有經費,而是要看它的眼光與心力之所向。如果願意花一點錢,出一兩套可大可久之書,厚植金門白酒的文化根基,讓胡璉將軍的精神,長留在後代子孫的心上,強如每年把預算消化掉,卻見不到成果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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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從理想走向實際
金門,和世上許多地方一樣,一直守護著中華文化「慎終追遠」芬芳的美德。祭祖敦厚的習俗,長久以來,在故鄉島嶼綿綿不絕歌頌、履行著。 拜拜,是我在金門生長近二十年,最美的一塊記憶。那段冷戰歲月,瓊林村裡的大小廟宇與祠堂,都要拜,一座又一座,一年又一年。「有拜有保佑」是大人灌輸給小孩的信仰,拜了比較多一層平安,比較不會被宣傳砲打中。 家裡的神位和祖先的牌位,媽在世的日子,由她主事,準備祭品和飲食,我們跟著拜,跟著燒香,跟著燒紙錢。拜拜,早已深植我們的心田,視為今生極習慣自然甚至理所當然的事。 如今我們蔡家親眼目睹,傳統以來金門拜拜理想殿堂的磚瓦一塊塊鬆動、脫落。媽的逝世,幾乎震垮我們拜拜行之有年的既有模式。就如支撐一棟房屋的大柱子動搖了,拜拜陷入垂垂欲墜。加上,我們兄弟姊妹多長住台北工作與生活,雖不是棄拜拜於不顧,卻是心有餘而力常不逮。 前不久大哥召集大夥,開了媽逝後首次重大的家庭會議。其中對祭祖,充分討論與交流的結果,定調為:蔡家未來拜拜仍要延續下去,只不過,往彈性化去修改形式,比較切合實際,也比較可行之久遠。 媽的逝世象徵「上一代」祭拜祖先和神明的密度與強度,不得不面臨調整,但絕不表示放棄祭祖。倒是,我們「下一代」,有責任理出屬於我們這一代祭拜「最理想的」頭緒與形式。 幾經思索推敲,我們終於出爐如下幾項「最務實的」祭祖共識與可行方式。 「距離不是問題」,祭祖以在金門原生土地上進行,最為理想,但遠在台北,也可以祖先的相片或象徵的牌位祭拜。絕不因距離阻斷祭拜的心意和行動。 「化繁為簡」,祭拜貴在真心誠意,對祖先的追思、懷念與感恩,祭品有就豐盛些,沒有就少點。香火和紙錢,居於環保友善考量,能省就不燒。 「時間彈性化」,清明與九九重陽是吉時,一年之內其他時段也可以是良辰。疫情若穩下來,就返鄉祭拜。時間允許就多拜些。若忙,可向祖先請個假,提前祭拜,或他日再補祭拜。 「虛實並用」,能實體祭拜最好,網路虛擬祭拜,漸演成現代或未來的風氣與流行,未嘗不是一條祭祖可依循的路。 「中西交流」,我們祭祖大致以中式習俗去進行,西洋有可取之處,我們也會採納進來。例如,跟美國家庭用餐,常見與餐者都會閉上雙眼,由主人說出感謝主之類的話,簡短卻頗具意義。靈機一動,我想試著在先父和先母生日和忌日,或懷念他們之情湧上心頭時,準備豐盛的餐飲,擺上碗筷,邀請他們一塊進餐。 祭祖要從過份保守的傳統理想走出來,迎向未來比較切合實際與可行的方式。畢竟,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工商繁忙的網路世界,祭祖也應踏出符合時代的步履。這點,相信能徵得我們明理的列祖列宗的諒解與首肯吧。好像,也只有做出應變,祭祖的路才會走得更穩健、更踏實、更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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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
我用緩慢的速度騎著車,穿越在兩排樹蔭環繞的柏油路上,和從前一樣,正往妳家的方向走。透天三樓的舊房舍,獨自座落菜園邊,風起時,偶爾會飄來若有似無的堆肥味。一如既往,妳母親在門前的農地上種了許許多多的蔬菜,如高麗菜、青蔥、花椰菜……日日夜夜承載著清晨的露珠與黃昏的光。 蹲在菜園拔草的妳母親,一聽到從交叉路口轉進鄉間小路的車輛聲,抬頭一望,立即起身,踏了踏腳上的泥土,映著滿臉地笑容朝我而來,一面走一面熱情高喊,喔--小豬啊!妳那耶這麼久沒來?阮整身熊蓋蓋,晚上留下來吃飯喔……。 猶記得,妳剛離世時,接續多年,每一次返鄉,我總是習慣去妳家轉一轉。妳母親得知我來,盛情地在廚房準備晚餐,我想靠近她身旁,像妳在的時候一樣,幫忙切根蔥、拍顆蒜,或趁妳轉身打開冰箱幾秒的空檔裡,毫無助益的用鏟子翻了翻悶燒在鍋裡的食物……但妳母親總是推辭,即便前前後後十幾年來,我已來過無數回了,她還是謹守「來者是客」的禮節,或者她深知就算我在也幫不了什麼忙的情況下,硬把我請出外頭。 為了避開等候用餐的這段時光,我會吆喝妳哥哥及姊姊的小孩,循著妳之前帶我走過的路線,像孩子王似的領著一群孩童,浩浩蕩蕩往妳們村子裡的雜貨店走。傍晚的天空透著霞光,散發著新鮮的空氣,羊群悠閒地躺在草地上發呆,村童在鄉公所前的空地玩耍嬉戲。牽著牛的赤腳阿伯迎面走來,朝陌生的我遞上一個招呼,那樸實的笑容溫暖到我心坎裡,多麼和諧寧靜的鄉村景象啊,彷彿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平安的長成,都應該無憂的度過一生。 孩子以稱呼妳的口吻對著我喊:「姑姑,妳買的東西都是台北姑姑愛吃的。」我不太敢問孩子們懂不懂得妳已死亡這回事,也不知道為何總會不由自主地吃一些連結我們共同記憶的食物。最後,終得謎底,大概是想藉由食物對原鄉對過往傳送一份無以投遞的懷念之情吧! 我在的時候,妳家飯桌上總會出現我最愛吃的蝦子,炸蝦、糖醋蝦、清蒸蝦……隨著我每一次到來,以各種不同的烹煮方式呈現在我眼前,從來沒有遺漏過。「緊吃、緊吃。」妳母親邊叮嚀邊轉述,每次得知我要來妳家,妳一定不忘提醒她要多買些蝦子,我聽了心酸,淚水就和著米飯一塊進肚。 妳驟逝不久的那段時日,同樣在這張餐桌上,同樣是一桌子的菜,妳母親告訴我,在輾轉難眠的夜裡,經常聽到高跟鞋叩叩作響的聲音,有時空氣中還飄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她知道妳來看她了……我不忍質疑她是不是太想妳,才會出現這等讓人難以解釋的幻覺?也許妳真的回來過?千里迢迢我們把妳從台北帶回來,安置在那一個看來不怎麼樣的小方格子裡,爾後,時光之於妳,全部凍結。但我寧願相信妳母親說的話,因為這裡離家比較近,想家的時候,要溜回去也方便得多。後來我問妳母親:「還有沒有聞到香水味?」她說:「無啊,按伊的個性,可能雲遊四海去了。」 輾轉多年,妳的孩子及那幾個喚妳姑姑或阿姨的姪兒皆已長大成人,各自展開自己的人生。除了妳中途離席,從年少一路走來的我們幾個友誼也依舊延續。在時間無情地流逝下,我們也到了逐漸老去的年紀,歷經過各種生離死別的衝擊,飽經生活及情感的各種試煉,行命行走至此,誰的心境不會改變?誰不珍惜這難得的情誼?滿山遍野的小麥迎著春風搖曳,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這是一場生死相逢的形式紀念,我們已好久不見,我也不免俗地想去看看妳,為一段我們共同走過的青春,為一個曾經駐足於心的摯友,於記憶一幕幕退色遠去的時日裡,容我輕輕地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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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告訴我們的事
俄烏戰爭爆發迄今月餘,戰況時激時緩,雙方談談打打,立場各有堅持,目前尚無和平解決的跡象。 烏克蘭戰事的因素複雜,但主要導火線是美國參議院1998年5月批准了北約擴張政策,積極拉攏烏克蘭入夥,用意在圍堵俄羅斯。俄國數年來外交斡旋未果;且烏克蘭在2019年將加入北約與歐盟寫入憲法,讓俄羅斯國備受威脅。簡言之,俄羅斯此番進軍烏克蘭,乃因烏克蘭受外人背後煽動操控,俄國忍無可忍而不得不發。烽火狼煙起,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各國,原本搧風點火的人,現在卻隔岸觀火,不敢出兵援助,只能以言語譴責、宣布經濟制裁俄羅斯,又販售軍火給資助烏克蘭的國家,大發戰爭財。 不論理由多麼的具有正當性,發動戰爭都是人類最愚蠢而殘暴的卑劣行為,慘絕人寰的悲劇畫面頻傳,喪親者哭、政客笑,這是戰爭現形記。霸權國家容不得他人挑戰,總喜歡在別人家院子裡挑動爭端,從中謀取利益;阿富汗淪亡不久,烏克蘭緊跟其後,下場如何,已可略見端倪。回顧海峽兩岸的歷史恩怨,在複雜詭譎的兩岸關係中,看著台灣當家的與老美這樣子眉來眼去,曲意逢迎,怎不讓人捏把冷汗? 任何一場戰爭的勝負,雙方都是輸家。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三千。」此次俄烏之戰,雙方軍民傷亡之外,俄羅斯普受譴責與抵制,歐美經濟制裁,導致俄國經濟發展重挫,盧布大貶、股市長期休市,最終即使達到阻止北約東擴的政治目的,但經濟至少倒退五年,國力折損,元氣大傷;烏克蘭可能成為最大輸家,軍隊被打殘,領土被肢解,經濟嚴重倒退,少說五至十年才能重建家邦。 雖然只是一個區域性小規模的戰爭,但是除了俄羅斯與烏克蘭雙方慘重傷亡與難民悲劇的歷史傷害,國際的經濟環境也因而惡化;目前全球能源與股市及原物料,無不隨著戰局演變而起伏震盪。以台股為例,此期間股市不穩,台幣走貶,外資趁機從中提款台幣千億以上;再就原物料波動來說,板橋一家知名的包子饅頭店,春節前,饅頭一個漲二元、素包子一個漲三元,才不到兩個月,因為戰爭的影響,麵粉每袋漲了60元,所以,店家三週前已經預告4月1日開始,包子、饅頭每個各漲二元。可見,這個戰爭的影響之大,讓其他地區的人民生活也受到波及。 去年八月,阿富汗淪亡時,有人說,台灣會不會是下一個被美國拋棄的棄子。俄烏戰爭,有人又拿兩岸關係做類比。實質上,就台灣問題來說,中國大陸和美國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利益。就大陸而言,台灣就如同大陸東南的海上屏障,絕對不能失去,否則大國船艦就可長驅直入,威脅到大陸本土安全;對美國來說,要稱霸世界,必須防堵中國的強大與軍事力量延伸至太平洋,尤其,台灣就如同一艘不動的航空母艦,北與韓國、日本,南與菲律賓構成防堵中國軍力擴張出去的島鏈,其對美國亞太戰略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台灣的地理位置優越,處於強權爭霸地緣政治的關鍵位置;台灣要自保,最佳的選項應該是扮演美中之間爭霸的緩衝區。但是,現在的政府不承認「九二共識」,加以「友日、拉美、抗中」的戰略錯誤,中共方面對台政策陷入矛盾,對台發言系統經常喊殺喊打、軍機擾台,致兩岸關係越來越惡化。兩岸風雲緊,兩岸一家親變成兩岸兩家仇;台海已經成為戰爭高度風險的區域之一。 國家戰略思考與決策的錯誤,讓烏克蘭陷入戰火,人民承受災難。同樣的道理,台灣如果為了錯誤的政治理想,選擇做別人的前哨,把命運交給他國,讓台海成為戰場,可憐的是兩岸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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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與自由
自俄、烏開戰以來,諸多所謂專家者流,發布一些自得的「分析」,看在稍有理性學者眼中,豈是竊笑而已;但在此間政治氛圍下,尤其是對國際局勢長久以來之「漠視」,此結果早已料及。從學理上言,此種無知之氛圍,實涉及到理性與自由等思維所致。 理性思考,一直是西方思想的傳統,不僅自然科學的成就,整個現代西方思想如民主與科學及倫理等,都是基於理性觀念上。但到了二十世紀六○年代,卻發生了理性爭議(rationality debate),最初是緣於少數人類學家,他們發現原始民族也自有一套「理性」觀念,雖與西方不同,卻也能自成體系,因此懷疑:理性有客觀標準?而孔思(Kuhn)適在一九六二年發表「科學革命的結構」,揭露所謂科學典範,只是一群科學社群所共同的「信仰、價值及其他」;而社會學大師韋伯(Max Weber)的一系列著作,也提供了理性本身的曲折:「人類的生活,是可以在許多不同的基本觀點下,朝著許多不同方向,而加以合理化的。」 西方如此,而我們?雖說已歷五四的啟蒙運動,但不可諱言,當代思潮,主要仍由西方思想家所「壟斷」,且未能進入世界思潮的核心,難道誠如論者所云的,「在於中國知識份子,不曾對西方思想的源流,如理性的思想,給予足夠的心力,以致為了目的熱而導出方法盲,但理性是什麼?又如何重新反思「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國故?但這又觸及到自由與權威之學理。 「自由主義向把自由與權威視為敵對,可知這種形式主義所帶來的荒謬?」 自由可分外在與內在,勞耳思(John Rawls)曾定義外在自由:「每個人均平等享有最廣闊的基本自由權利,但必須與別人享有同樣權利是相容的。」所以真正的自由是與法治、責任不可分的。有了這種自由,不分出身,均可在法律保障下,不受別人意志干涉,不成為別人的工具,生命才有尊嚴,每個人都是目的,而不是手段,這就是康德所謂「諸目的的王國」(Kingdom of Ends)。但這種社會怎麼建成?在於遵守普遍、抽象的規則,即相互承辦一種約定成俗的「權威」,否則彼此的行為不但不能相互為用,且會相互抵消,且被各種大膽假設所摧毀。 但僅有外在自由並非真自由,必須對生命有自覺清楚自知的時候,不隨別人意志的才是真自由。但他必須有所根據以發揮主宰性,這種真自由的根據,即是韋伯所謂的「奇理斯瑪的權威」(charismatic authority)。如一個愛好文學的人,當他真心悅服受了杜思妥也夫斯基啟發時,他自己的創造想像力才能豐富,才不會羈絆在詞藻層次上;但韋伯的權威與政客個人崇拜的權威是不同的。 「奇理斯瑪」本義是「神聖的天賦」(the gift of grace),本是基督教語,後經韋伯運用轉化,強調它使人服膺的權威力量,是一種使自己的提議被別人接受的能力,且這種力量是經常被考驗淘汰中,所以它是一種心安理得的權威。 因此以平等為基礎的民主,是反對權威的;但這種社會也是最膚淺、最趨附時尚的,低俗的選舉帶來庸俗的風氣,所以民主只是保障自由的手段而非目的;真正的自由必要靠心安理得、一種具有原創能力的權威來滋養!明乎此,或許能為今日之困局尋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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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同心慢慢一起變老
國人自古重視孝道,小倆口步上紅毯一端後,事奉公婆常成為重要課題,即使隨著客觀因素影響,年輕人婚後未能與父母同住,正可減少婆媳問題,卻也減少一個生活助力,但對許多常年在部隊服務的學長來說,3、40年前剛結婚時,能否與父母同住常是心中所牽絆的大事。 張學長在連長任內即與心上人步上紅毯,因服務地點遠在馬祖,只好讓新婚夫人定居老家,當時張伯伯倆老都還在學校工作,家中還有二位讀大學的妹妹,一家人相處融洽。張大嫂下班回到家後,就忙著張羅晚餐,招呼公婆與小姑吃飯。後來生了寶寶,日子更加忙祿,婆婆與小姑下班後也都會幫忙。張大嫂婚後生活如同在娘家自如,每天晚餐忙完後,再餵寶寶吃奶與哄著入睡,順便看看老公每個禮拜從馬祖寄回來的家書,日子也頗為充實與甜蜜。 郝學長結婚後,由於雙親不在,駐地離家又遠,而岳家住得近,郝大嫂乾脆在娘家搭伙,他休假時也常與岳父小酌,或抽空回鄉下探望郝爺爺。某日,郝爺爺臨時住院,郝學長得知後立即請假探望。而住院手術需要一筆錢,他拿著存摺到銀行提款時才發現錢已被提大半。晚上詢問嫂夫人,才知錢是她領的,原來是贊助弟弟投資生意。郝學長非常生氣,既氣老婆擅自提款,更氣岳父母罵他自私,不得已只好向同學調借現金趕到醫院。郝爺爺手術後出院慢慢復原,而郝學長的痛才正開始。 劉學長夫婦經過多年努力,攢了不少積蓄,而剛從台塑退休的劉伯伯也贊助不少,終於在台北購置一戶大樓。當劉學長搜尋新屋資訊時,劉伯伯就先把中部老家賣掉湊出頭期款,退休後又贊助大半養老金給兒子購屋,與劉媽媽滿心歡喜的搬進新屋與兒媳同住。兩老搬到新家同住,劉學長因工作關係未能常在家中陪同,劉大嫂與小孩下班放學才回到家,屋子才漸顯得熱鬧。不到三個月,劉學長急忙請假回家,原來是劉大嫂對公婆管教小孩有所不滿,老人家生活習慣與教育觀念又大不相同,劉大嫂在電話中不時爭吵要搬出去,幾乎演變成家庭革命。 周學長結婚後,選擇定居北台灣岳家,在部隊服務十年後便決定退伍,幫忙岳父管理果園。周伯伯倆老偶而由金門赴台,有時會到周學長二哥家住,偶而也會到周學長那小住幾天,並與親家和孫子們聚聚。而周大嫂在私人公司上班,平常只有周學長陪同岳父母在家,是家中主廚、總管也是長工,果園的大小事更由他負責處理,成日忙得不可開交。周學長么兒上大學那年,老岳丈在果園意外跌倒,陪同看診復健的重擔都落在周學長身上,第二年老人家又中風,不准家人請看護,周學長更忙了。 周大嫂不僅嫁個好老公,老岳丈也多個好兒子,周大嫂看到老公如此孝順,共同承擔甜蜜的負擔,感激在心,感激有幸與周學長一起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