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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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戰役新著
年初,縣籍作家李福井受邀赴北京參加蕭南溪女士舉行的《金門戰役紀事本末》新書首發會。返台後,邱英美寫了〈從參加北京《金門戰役紀事本末》新書發表會談起〉(刊二月五日「浯江夜話」)。 我上網查了些資料,知道該書由大陸學者蕭鴻鳴與金門戰役共軍的前線總指揮蕭鋒將軍獨女蕭南溪和嗣孫蕭江共同撰寫,此書以中共立場,記錄了金門戰役的全過程、試圖探討戰役失敗原因。全書正文六十萬字,據說未出版的注釋還有三四十萬字。我好奇書中所言,想到楊樹清曾在網路介紹此書,說北市重慶南路的三民書店有售。 趁五月赴台時,專程前往尋書,當天重慶南路的三民書店已售完,復興北路的三民店還有。十月來台,在金石堂看到《金門戰役紀事本末》在台發行繁體字版,由「新雨」出版,書的正文前有吳鈞堯的推薦序〈希望人間,開四季和平〉,與十月一日吳鈞堯在「浯江夜話」所刊文〈走過戰爭,開和平花朵〉內容相似,但稍長些。 以下,簡述該書內容,書的弁言分篇探討了金門戰役的概況、性質、發生地,寫其發生、持續、延宕及其演變,說金門戰役是一場「不對等」的較量,寫金門戰役中的毛澤東與蔣介石,探討金門戰役中共失敗鮮為人知的幾個重要因素、對後來島嶼作戰的巨大影響,金門戰役作為政治遺產留下的思考,金門戰役不同名稱背後的指向,每篇的內容都值得注意,可知《金門戰役紀事本末》是一部立足於當代史和當代軍事史的著作。 正文分為:鐵流與潰敗、驕狂與偏見、無奈與無望、覺悟與偏安、執著與放棄、懲罰與砲戰、絞索與默契等七章及尾章,後有附錄,前七章每章再分四節。例如第一章「鐵流與潰敗」,又分第一節:淮海戰役的尾聲與渡江戰役、上海戰役的完勝,第二節:勢不可當的「入閩」與國共兩黨的戰略預期,第三節:蕭鋒「解放平潭」海上練兵與胡璉廣東「平叛」,第四節:蕭鋒首戰金門縣,獲得大、小嶝島勝利。 近日,我將繁體版匆匆翻閱一遍,發現,之前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簡體書,〈金門戰役人物紀〉的李良榮肖像,誤用蔣中正青年時期的相片,如今,繁體版已更正錯誤。看到此書的第一章「鐵流與潰敗」第四節「蕭鋒首戰金門縣,獲得大、小嶝島勝利」,對於文中所寫感到好奇,文中寫道:「蕭鋒的『三不打』原則,在諸多的研究論著和文章討論中,不乏以懷疑、甚至以『孤證』的說辭來加以否認者。以蕭鋒的日記和他方史料的印證,這個『三不打』原則,不僅存在,且有別人的實證和輔證,更有多位當事者、親歷者的回憶文章旁證。」 作者在此沒有明言那位史家懷疑蕭鋒「三不打」的說法,我好奇上網搜尋,看到上海華東師大洪小夏教授曾著《對金門戰鬥「三不打」的質疑與考證--兼論回憶錄的史料價值及其考辨》,此文原刊《近代史研究》2002年第3期:其基本觀點:一、「三不打」屬於孤證,其文獻依據,蕭峰自己都說找不到了;二、考證批准和收文單位三野司令部,沒有線索,只有反證;三、收文和發文的中轉單位十兵團部,同樣未提「三不打」;四、二十八軍文獻認為蕭峰沒有重視和反映下級提出的正確意見;五、當時有必要、有可能、有條件提出「三不打」嗎;六、《蕭峰日記》做過較大修改;七、回憶錄的史料價值及與日記的比較研究;八、研究者應如何利用回憶錄及各種史料。 如今,我更好奇的是:蕭氏三人苦心努力撰述了《金門戰役紀事本末》,書中的講法及內容,不知能否說服洪教授。洪教授曾來金多次,著有《血祭金門》,網路上介紹洪書,說她曾查證了共軍有關的原始檔案,採訪了大量當年參加金門之戰的指揮、戰鬥和相關人員,查閱了國共雙方數百萬字的文獻資料,甚至逐日翻閱了1949年10月到1959年近10年的臺灣《中央日報》,尤其是對被臺灣集體釋放的歸俘所寫的200多份「交代材料」的梳理和調研,並未發現有「三不打」指示的文字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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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瑞慶生
莫蘭蒂強颱走了,緊隨梅姬來襲,沒有狂風,倒有驟雨,島民作息正常,不怨天、不怪地,只要平安就好,以後凡事還是要靠自己。但是最興奮的莫非就是上班族與學子們,他們拜梅姬之賜,不必上班、不用上課,高高興興地放了一天颱風假,而又有多少人會善用這天假期呢? 無論何種因素使然,日子總是要過,人瑞的慶生一樣要做,韌性知天命,不畏強風與豪雨,在走過一世紀的歲月裡,老先生依然耳聰目明,襯衫、西裝褲與皮鞋的搭襯,把自己梳理得整整齊齊,顯現年輕時的英姿豪氣,他歷經古寧頭、九三、八二三及六一七等多次戰役,親眼目睹戰火的肆虐、鄉親的傷亡,可說是這個時代的見證者。 榮民服務處在既定的時間,如期的規劃裡,每年都為居住在這座島嶼的人瑞慶生,雖然路面積水,雨勢多少阻擋了視線,但仍然冒著風雨依約前往,人生就此一個一百年,豈能錯過慶生的機緣,況且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上蒼如此的眷顧。可見人瑞嘗盡人生多少苦難、做過多少善事,才能獲得上天的特別恩賜,賜予他如此高壽,這何嘗不是他的福分。 榮服處舊處長剛走,新處長還沒來,代處長、社工員、服務組長、志工……等人與村長相約到人瑞家,雨還在下,偶爾聽到打雷的聲音,看來颱風過後的大雨大雨必定一直下,目前我們水量已足夠,只希望老天多幫忙,放晴天,讓島鄉子民好好的整頓家園,人人安居樂業沒負擔。可是往往天不從人願,甚而求天求人不如求己。 人瑞開啟大門迎接,屋裡整理得乾乾淨淨,屋外有一片空地,些微植物迎風搖曳,沒有因強颱的橫掃而倒下,幾串紅色的辣椒在綠葉的陪襯下,依然生氣勃勃,當雨珠落下,顯得鮮紅欲滴,簡直讓主人愛不釋手。即使主人並非四川或湖南老鄉,但看到親手種植的辣椒已長成,內心充滿著無限的喜悅。 看盡人生百態的人瑞,邊拿著手帕擦嘴角,邊詢問現在榮民有多少人?人瑞有幾個?島嶼好山好水孕育了許多百齡人瑞,無論是男是女,都有其長壽的秘訣,即使吃的是浯鄉種植的地瓜和花生,但他們個個健步如飛、身體硬朗。再看看時下年輕人,終日腰痠背疼,有了今天,就怕沒明天,看得到朝陽,又擔心見不著月亮。而人瑞的秘訣,勿忘活著就要動,勤運動、多鍛鍊,才不會成為一隻軟腳蝦。 爾時的島民多子又多孫,種田人家要養活一家子,的確不容易,人瑞夫妻靠著雙手做粗活,不分晝夜地埋首,養育子女成人,在子女事業有成、子孫環繞身邊的今日,寬心地與我們話家常,當居住在外的子孫返家團圓,即是他們最快樂的泉源。 平日夫妻倆相互扶持,過著與世無爭的快樂生活,因此,他們非常珍惜當下的每一個時光。尤其是砲火遠離這塊土地的此時,更讓他們親沐在和平的時光裡,真正享受到清平的美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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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尋寶
每年九月的「認識古蹟日」活動,只要我有空大概都會參與,今年不例外的我選了第二梯次,因為「太武山十二奇景」的主題吸引我,其實它已多次出現在我的視線內,但真正的體驗就靠這一次,雖然我們是在「莫蘭蒂」颱風肆虐金門後上山的。 這趟上山,心情格外複雜,一則是欣喜可以看看古人眼中的「奇景」,二則是有些害怕看到災後的景象,不久前「全國登山日」才上山來,這回親眼所見卻是真實的。我們一邊尋寶,這「寶」是說給小朋友聽的,因為時下流行的「抓寶遊戲」,但這寶也是颱風過後,大部份的樹倒了之後才能清楚的面世的。 從一下遊覽車,眼前景物就讓人感到不捨,其實跟其他地方所見相去不遠,樹全倒的、半倒的,不計其數,只是經過了數日,一片枯黃景象。軍營旁大型機具還在努力工作著,老師沿途解說,在一個定點往下看,筆直的路穿過「忠烈祠」而來,那是以往從未曾有過的特殊一幕。「轉播站」是這次的颱風狂掃金門後重新裝上的,因此金門與外界隔絕了好多天,千丈壁、眠雲石、風動石就在附近,石門關則有二處,來到這裡,即使再炎熱的天氣也會涼爽無比,這裡有天然的冷氣。 走到倒影塔,有古石室、一覽亭,而不管延平郡王鄭成功有沒有在這裡觀兵奕棋,總為太武山增添一些若有似無的色彩。走著走著,來到了海印寺,蘸月池(我們一直說的『許願池』)、玉几案都在眼前,且不管是需要幾分想像,或是今非昔比,但「太武山十二奇景」的確從古籍上找得到,陳炳容老師花了功夫在上頭,黃振良老師帶著我們去探訪。瞧!「紅花石蒜」盛開著,在風災過後,我還聽說它是「金門原生種」呢!以前怎麼都沒注意到。 跟著前人的腳步走,原以為可以看到「蟹眼泉」的,但倒得亂七八糟的枯樹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只知大概位置,陳老師說他真的看過「雨後冒泡的蟹眼泉」呢!真是幸運。往回走,「毋忘在莒」勒石今日這麼的鮮明,因為它附近的綠蔭少了許多,而經此浩劫,不知道「頑石」這會兒「點頭」了沒有?看著一些人手拿著樹枝「手杖」,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太武山上看到,應該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有那麼多的樹枝任君挑選吧!我苦笑著說「四線道」都成了「兩線道」了,其實我正想著:大自然自有它的療育能力吧! 下山了,騎著機車準備上山的二人被我們擋住了,我們告訴他們要上山「從這裡開始要步行」,他們問「要走多久」,旁人回答得好「看你的腳程」,他們再問「請問山上有遮蔭的嗎?」日正當中的此時,我只好回答「颱風剛過,不少樹都倒了,你們上去看就知道了。」是啊!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猶如「十二奇景」或「十八奇景」像或不像,它們的意義為何?上山來走走,或許就會知道了,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景點,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天然的、人為的色彩在其中,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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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聚同學會
昔時小島小鎮上國中,民風淳樸,男生、女生方只十三、十四歲,正是情荳初開,對男女情思頗有想像,但總不知如何相處,情境略顯緊張,相對甚為微妙,彼此有無形的界線,有若有似無的互動,一切都在戰地政務下「保密防諜、守口如瓶」,男女同班,卻不常講話,很乖,極老實,甚至有點刻意地防範男女互動,最讓人牢記的事件,就是國一時跳土風舞男女生互不牽手,集體被老師體罰。 當時都是男女合班,可我們連對班對都沒有,縱然是兩小無猜,日日相處,卻都老實又木訥,一切言行按校規所定,不談情來不說愛,上課時專心聽課,下課時各自找伴,偶有的對話,僅是學校功課或活動的討論。 偶有幾個男生成熟穩重,善於為女生解析心事,聆聽其困惑,一群呆呆的男生都很羨慕這樣的男生,我們只靜靜地陪同人家,偶或插句話,談不到主題。 當年三、四個男生假日相約騎單車到班上女生的村莊,說遠不遠,只是沿著太湖後方,騎程二十分鐘,就到了女生家門口,高喊「小美在家嗎?」,當時沒處去,女生幾乎都在家,然後大家牽著單車繞村莊走走、聊聊,偶爾在她家喝杯茶,然後呢?各自回家去!沒有誰追誰,只是想與女生說說話,走走路而已。 而今年同學會在菁桐,夜宿山村,「同學少年都不賤」,二十餘中年大叔、大媽齊聚歌舞,舉杯對飲,共話曩昔,且聊如今,窗外山徑狂少飆車,飛馳呼嘯,而床側老友鼾聲如雷,隔牆歡言笑語,時不時朗音亢叫,舉座鼓躁,輾轉榻席,夜不成眠。 其實,家中枕邊人各自安適於鼾聲起落,已有年紀各有作息,能聚一起,實屬難得,要不是久別重逢,若非彼此想念,昨日重現,青春再演,要不然,這窗外、牆邊的音波擾動,夜自悠悠,人且慢慢,晨起,又是天涯。 同學會是刻意的浪漫,平常不多話,久別不聯絡,必需有心人率先邀約,逗引思念,頻起盼望,然後諸般安排,細心籌劃,一一致意,方得成行,而同學們拋家息作,車馬勞頓,就為了相見時的叨唸,宴席裡的乾杯相勸,然後,走長長山路,說久久往事,看山海迤邐,說心事旋繞。 平常日子,我們各自生活,努力奮發,此刻舉座天真,狀皆樸實,泡茶飲酒,猶若一家,心情愉悅,感覺浪漫。 有一年同學會在陽明山,小木屋上下二層,男生白天來,晚來皆離去,獨我留宿一樓,那夜女生在二樓放言談天,談的是年少情事,無忌開懷,說的是荳蔻年華誰喜歡誰,誰又想著誰,鎮夜歡騰,此起彼落,「留予他年說夢痕」,而今竟都在耳邊,這刻意的浪漫還真有療癒的果效,雖然過了那夜,內容都不記得了,只記得笑聲持續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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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班記事
當起義工開的素描班這星期結束了,這個當初原應幾位朋友要求分享素描經驗的聚會,後來陸續又有朋友加入,最後形成一個約二十人上下的穩定班級。其中有不少人是初次接觸畫畫,但決心與熱情使他們很快進入狀況,並享受著塗鴉的喜樂。 這素描班預定數個星期,每星期一次,每次兩小時。每次課堂練習一幅畫,另有一幅家庭作業。計劃雖如此,但這總是一個娛樂與趣味重於一切的畫畫班,沒有約束與強制;但大夥認真的程度,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課程從光源開始介紹,沒有光源大地將一片漆黑,甚麼物體也看不見。光,是畫畫的重要元素。有光線便有陰影,當仔細分辨陰影,其中又有變化,這便是陰影的漸層。掌握光影的認知及繪畫物的正確比例,是素描的基礎。我們從光的來源設定,試著畫了一個球體的受光面及陰影的變化,體認光影的關係。接著由球體延伸至類似形狀的水果,如:橘子、蘋果、番茄等讓大家練習。然後,接著數星期課程,有蔬菜、花、樹、填充布偶、玻璃及金屬物之表現的練習。每一主題每人可帶來自家現成喜歡的繪畫物,使得繪畫現場充滿趣味及多樣性。畫花時,有些人帶來院子裡新剪的繡球花、玫瑰、海芋等花卉;當踏進教室見到這些亮麗繽紛的花朵,心情隨著明朗愉悅起來,隱約還聞到淡淡花香。畫填充布偶,更蔚為大觀,帶來各式各樣有趣的人物或動物布偶;畫起自己喜愛的布偶,每個人無不竭盡所能盡情揮灑。 依我的經驗,課堂上對學員的個別指導是極具效果的方式,除了讓學習者有觀摩機會,且可快速建立其信心。每次做個別指導,常可聽到學員發出的讚嘆聲,有時口中說著「原來是這樣畫喔!」像似對修改感到滿意又似已掌握了繪畫的訣竅。 參加素描班的朋友清一色是婦女,其中有不少退休的。平日忙著家務及廚房,藉著這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閒」,讓忙碌的生活獲得調劑。看著學員樂在其中專注畫畫,像似回到孩童時代,陶醉於自己描繪的畫作。雖說不少人是第一次畫畫,但有意願參加繪畫,表示心中喜歡,甚至可以說具有這方面的傾向與潛能。也許,有人曾經有畫畫的念頭,但卻一直苦無機會,這素描班是個理想的接觸。 轉眼間,到了課程結束的日子。此刻,學員繪畫的興致高到極點,紛紛要求素描班持續下去。但因我有事要忙,只能後會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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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自在過生活
現在人的生活步調快速,節奏緊湊,每天的行程表越緊密,似乎就顯得這個人的重要性,所以稱「大忙人」、「大人物」、「要人」,於是開不完的會、趕不完的場子、應接不暇的應酬和飯局,機關首長、商場要人、政治人物,每天馬不停蹄的行程,讓生活中充塞著熙來攘往的交際互動量,卻缺乏從容自在實質的人際溝通。其實上帝對人是公平的:每天每個人都只有24小時,扣除工作,睡覺,吃飯、洗澡等必做的雜事,剩下的時間實在是所剩無幾,要從容自在生活談何容易。因此,必須要做對事情很重要。要怎樣做對的事呢?優先順序很重要。中國古書<大學>有云:「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 我們要怎樣衡量人生,安排生活分出優先順序呢?一般人在衡量人生的價值總是用財富名利來排序,但是更崇高的人生價值乃是用你能幫助多少人變得更好,也就是造福多少人!這才是人生最偉大的價值,就如印度詩哲泰戈爾說的:「讓死去有不朽的名,但活著要有不朽的愛。」,遠如德蕾莎修女將一生奉獻給印度的窮人;近如台灣的「非洲之子」-連加恩,雖然年紀輕輕,卻在非洲的布吉納法索協助當地居民改善衛生,成為台灣心世界情的外交特使。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且每天撥出幾個小時,做更接近自己目標的事,也為自己的人生帶來從容自在的幸福感和意義。 人每天的生活和活動有超過百分之四十是習慣,因此要能從容自在過生活,最要緊的是弄清楚人生的核心目標是什麼?因為想法決定作法;作法決定辦法,人生的日子要怎樣過法完全是由核心的想法決定,如果沒有想法到頭來只是瞎忙、虛度光陰、白走一趟。人生不過數十寒暑,如果到頭落到「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和「常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的地步,那人生不就白活了! 最近看了一本「思考與致富」的書,號稱是「由念頭開啟強大吸引力,造就全球最多富翁的傳奇經典」,內中提到了意念、渴望、信念、自我暗示和想像力是成功的關鍵,而要產生這些信念,絕對無法在繁瑣緊湊、如陀螺般忙碌紛擾的生活中產生,所以生活需要從容,惟有從容才易產生創意思考;惟有從容才能濾淨塵思,深入反思,找回初心;惟有從容才能找到人之所以為人的尊嚴。 但是財富並不是純指眼見的財富和物質生活,雖然金錢和財富也很重要。但是心靈的富足和充實有時更勝於擁有千萬財富。俗云:「良田萬頃,日食三升;大廈千間,夜眠八尺。」,買得了千萬名床,卻不見得買得了一夜好眠。從容自在生活是何等的幸福,「慷慨赴難易;從容就義難」,連要死得從容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此,從容自在,悠然安適,活在當下,透過利他助人,與萬物共存共榮,感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感,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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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底看到底吃到底的驚奇
我的「旅行文學」系列創作,寫到比利時(Belgium)時,因為許多奇遇,篇章越寫越歡喜。十月,來到比利時,盡管氣溫降到四度,我心仍是熾熱的。我戴上帽子,圍著圍巾,厚外套裡是洋蔥式的穿法,層層疊疊,街頭逛久了,套上兩雙襪子的腳仍凍得發麻,一走進咖啡館或餐廳,看見壁爐熊熊的火燄,身心溫暖無比,開始一層一層剝皮,脫得只剩裡層輕薄的夏衫,望著火爐、在暖氣房裡輕鬆用餐、喝咖啡。從七月抵達巴黎(Paris),歐洲一國又一國、一座城市又一座城市,我當背包客的行囊很輕簡,充實的旅程每天至少走七、八小時,很快體重減了五公斤,照片裡的人影因此顯得輕盈靈氣,我看了歡喜,來到比利時的魯汶(Leuven)時,盡管天色已黑,我們還是頂著寒意四處閒逛,一直逛到看不見美景,才滿意而安心的回旅館。 早上走進旅館餐廳,發現可以自製「可麗餅」,一天美好的開始便從旋轉餅皮當起點,夜裡回到住窩,又進餐廳自做晚餐,因此認識了從美國俄勒岡州(State of Oregon)來歐洲16年的David,巧的是他念哲學,與魯汶情緣極深,我們趕緊向他請教有關這座城市的點點滴滴。一頓晚餐,從我的沙拉、燻雞、泡麵湯、啤酒、甜點,接連吃到David用大烤箱烤出來的美味烤雞,而中、西交流比美食更迷人,我忍不住把歐洲行、魯汶大學城的連帶關係對他訴說。原來只是一個單純的意念,因嚮往大學城寧靜、優質的生活而展開新未來規劃,後來順勢走向歐洲許多國家與城市,我的旅遊也延伸向未來更美麗的宏大版圖。來到魯汶時正逢週末,走逛一整天,繞來繞去仍一直走在魯汶大學(Leuven University)的地域範圍,因為假日沒有川流的大學生,這座城市顯得更加寧靜而悠遠。喜歡專研哲學、音樂、烹飪的David說,他更喜歡眼前這清寂的時刻,等過完週末,大學生入城了,魯汶將又是另一番景象。 晚餐的話題,繞著哲學、音樂、烹飪心得、魯汶的獨特性轉動,具有多國語言能力的David,初識即成相知,他說烹飪可以放鬆自己,我說做菜可以玩拼貼色彩,一盤佳餚就像一幅畫。我們的餐桌後面放著David的樂器,他的生活和他喜愛的哲學、音樂、烹飪緊密結合,魯汶大學城可說完全符合他的心性。出發往布魯日(Bruges)這天,我們開心拍下合照,互留了E-mail,約好要繼續保持連絡。 比利時的美好情緣,從布魯塞爾一路貫串,我建了14個檔案,把布魯塞爾(Brussels)的照片歸類好,包括初到時看見長長的遊行隊伍,我們好奇的跟著遊行隊伍前進,聽見震耳的巨響爆炸聲,我嚇一大跳,以為是槍聲,但長長的隊伍一派安祥,原來是沖天炮,隱藏在行進路線上,不時竄出巨響,呼應遊行氣勢。在大廣場觀摩一場異國婚禮時,我把觀光客跟著新人家族載歌載舞的畫面拍攝下來。走逛到「藝術之丘」時,逢上一場雙舞台的盛大露天演唱會,我們便跟著群眾坐在台階上欣賞,拍攝下驚彩的畫面。布魯塞爾的照片,我建了34個檔案,它們都是旅程的特殊經歷,和博物館之旅一樣吸引人。參觀過「原子塔」之後,我又另建17個檔案,收錄下許多震懾人心的畫面,在分類照片時,我心一樣激動,彷彿自己正在經歷原子分裂。 為魯汶建的35個照片檔案,不僅是旅行紀錄而已,還包含我對自己未來的期許,那心聲也是鞭策的力量,催促我前路走得更遠。來到布魯日,搭船遊河時,架船的導遊用四國語言為遊客做導覽,我也感性的一邊拍照一邊錄音,沿途錄下自己的觸動感懷。 在不同的心情和不同的發現下,我為布魯日建立了40個照片檔案,包括廣場市集的豐饒畫面、走進魚市場參觀後買的海螺和蝦子、街上閒逛時翻拍的一堆售屋照片、無意中逛進一座劇場,拍下的藝術畫面;依著河道行進,順著水流走向愛之湖公園、比京會修道院、又走向令人驚艷的天鵝群聚的水邊,拍下一隻又一隻的天鵝……這些偶遇、巧遇、幸遇,都是我美麗旅程的一頁紀錄。包括因為看見一棟藤蔓小屋,因此逛進一處蘋果園,看著樹上結實累累、樹下又掉滿一地的青蘋果、紅蘋果,那畫面拍下來盡是驚艷!包括比利時的石板路、美麗蕾絲、美味巧克力,也是一路走到底、看到底、吃到底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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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天雨蝴蝶
某君曾修習佛法多年,據他自己形容,其根器不足、因緣未至,故而與佛漸行漸遠,時常引以為憾事。自嘆此生難登極樂,無緣見天雨曼陀羅花……云云。 某日,妻問:曼陀羅花長甚麼樣子呀?竟一時語塞,心中暗暗埋怨自己讀書不求甚解,佛經裡曾經讀到天雨曼陀羅花,卻從來沒想過要去查明這花究竟長甚麼樣子。其妻愛花,鄉野山徑遇見花花草草,總要遠觀近賞,流連忘返。若有不識者,必取出隨身小冊筆記,繪其花形,詳細描述花色及枝葉形貌,回到家,便認真尋查花科、花名……。其實,他早該防著有這麼一天,被問及曼陀羅花長甚麼樣子?只怪自己沒有警覺性,抓耳搔腮解糗。妻揶揄他:你那麼多年修的是哪種法門喲?接著又問:天雨曼陀羅花是甚麼意思?雪恥的機會來了,這倒是難不了他,隨即回答這是極樂天界祥和愉悅的景境。妻忽然想起一位法國先鋒派作家Tristan Tzara特里斯坦‧查拉,詩也寫得不錯,他曾說過:將來某年某日某時,你會看到天地之間下著蝴蝶的情景。妻問:雨水滋潤萬物,解大地的渴,多好啊!為甚麼人總是嚮往著從天空中下花、下蝴蝶?當下,教一輩子舌尖嘴利的他,瞠目結舌,完全無言以對。下蝴蝶?這太無厘頭了。 是否人總在富足的時候妄念紛飛?衣食無缺,貪婪的心便蠢動起來。或者,人是因為處在不美滿的紅塵俗世之中,才更會異想天開?盼望著一些人間未曾有過的美好景象,想像著曼陀羅花從天而降,美麗的蝴蝶自蒼穹翩然撒下,人悠遊天地之間,何等賞心悅目。那許是天堂? 理性主義者以俗世觀,認為上述那些個浪漫美好的想望,只是人類追求性靈提升的某種抒情性說法,說穿了,無非是眼目情欲,人們期望超越真實堪忍的世間生活,一心耽戀美善而捨真。然而,在古老的藝術認知裡,卻是由真出發,強調「藝術模仿自然」,對於這種古早的說法,我們可以從當時的繪畫與雕塑全都是寫實手法表現而得到支撐。到了亞里斯多德的時代,這種古老的認知改變了,亞里斯多德主張藝術不是模仿自然,而是「模仿人生」──模防行動的人,人的行為、遭遇、生命狀態──這主要是受希臘悲劇與荷馬史詩的影響。 又有一說「人生模仿藝術」,這是英國作家Oscar Wilde 奧斯卡‧王爾德說的。此一說法乍聽之下覺得弔詭,但深入思考,隨即了然於心。且看移居巴黎的俄羅斯畫家Marc Chagall馬克‧夏卡爾,其1915年的畫作〈生日〉,慶祝自己回到未婚妻蓓拉身邊(1915年7月25日他們在維臺普斯克結婚),畫面中的兩個人漂浮在空中,小倆口久別重逢,歡愉幸福之情不獨讓兩顆心飛揚起來,連身體也飄然欲仙。畫家讓自己漂浮在畫面的半空,他的頭作了360度由前向後扭轉,親吻他朝思暮想的的美嬌娘蓓拉。室內景物卻充滿寫實的細節,桌、椅、床、窗景、桌上的生日蛋糕、切蛋糕的小刀、蓓拉手中的花束……。夏卡爾將其對悅目色彩的迷戀,與他在法國習得的現代藝術技巧相結合,以完全獨創的、甚至原始的方法表現真實生活。他描繪心靈之夢,超越邏輯的範疇,表達出人類對幸福共同的渴望。 再看1969年阿姆斯壯搭乘阿波羅11號飛船登上月球,太空人在無重力的太空船艙裡及月球上,整個人漂浮起來的狀態,不正是夏卡爾早在1915年的藝術創作〈生日〉畫中的景狀?人生當真模仿了藝術。 王爾德又說人生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另一種是得到你想要的。那麼,等待天雨蝴蝶,本身是否才真是一種大幸福,一種大樂趣?因為,還處在不知能得到,或得不到的迷魅、追求與期盼過程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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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恩怨與其他
友人哈用、陳宗保在賴(line)上貼文,提到近來網路多人轉傳大陸雲南衛視製播「金門恩怨」,說影片整體敘述還可,唯錯誤過多,觀賞者應該要注意,他寫出下列幾點: ◎影片刊頭及內容「胡璉肖像」──多次錯以「孫立人肖像」代之。 ◎說金門總面積15.5平方公里──實為150平方公里許。 ◎1949年6月解放軍攻下南京──實為1949年4月23日解放南京。 ◎稱第22兵團為斗笠軍──斗笠軍其實是指孫立人訓練之青年軍(在金門應指第201師),意義更非所謂裝備殘破不堪。 ◎1949年6月李良榮率部逃到金門──實為1949年10月到金門。 ◎抗戰時胡璉死守江西石牌──實為湖北石牌。 ◎1949年10月25日8時胡璉登上金門──實為1949年10月26日上午。 ◎1949年8月23日18:30時砲擊時俞大維、胡璉與副司令官、參謀長等正在吃飯──實際上是還沒吃,在等俞大維和胡璉。 ◎首輪砲火就炸死金門指揮所400多人──實為第一天全島官兵傷亡400餘人。 ◎俞大維重傷,胡璉輕傷──實為俞大維輕傷,胡璉未受傷。 ◎八二三當天造成國軍4,400多人死亡──實為400餘人傷亡。 ◎封鎖水頭碼頭──實為封鎖料羅灣。 ◎錯將「鼓浪嶼的鄭成功雕像」畫面引為「金門」(建功嶼鄭成功雕像)。 ◎除八二三砲戰部分影像外,其他動態影片皆非實景。 看了哈用及宗保兄的貼文,除了欽佩他們的細心與卓見,我也想補充一些淺見。 第一:台灣有報紙分不清胡璉與孫立人相貌,前此,某報刊登莒光樓胡璉將軍青天白日勛章被竊新聞,即以孫立人像來當胡璉。 第二:我看雲南衛視製播「金門恩怨」的內容,很多參考劉亞洲《金門戰役檢討》一文,因為影片中不少文句道白與劉文所言類似。 第三:劉亞洲《金門戰役檢討》一文在網路流傳甚廣,百度文庫版在標題下有副題:紀念我親愛的爸爸. 華東野戰軍二十一軍老戰士劉建德。西隱所著《中國高層文膽》(浙江人民出版社.2008),介紹劉亞洲,說他早年創作了《惡魔導演的戰爭》、《攻擊、攻擊、再攻擊》等一系列軍事題材的文學作品,後轉入軍事戰略研究。2001年,他發表《金門戰役檢討》,在軍內外引起巨大迴響。另一著作《大國策》圍繞國家戰略目標的確立,提出了「西進」等策略,引發世界各國軍方對中國戰略新動向的關注。他也因此被外界稱為「中國戰略之父」。劉亞洲曾來台灣,在台出版文學作品《廣場-偶像的神壇》(遠流出版),書的封底寫著:本書作者以其充份接近最高領導層的身分,圍繞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江青、王洪文、陳永貴等風雲人物,分別採寫他們在特定時期的言行與心態,多數資料為首次披露。而對天安門廣場的總體掃描,則具文化反思的積極意義。 劉亞洲《金門戰役檢討》在網路很容易看到,閱其文可知作者參考很多書籍,文中提及古寧頭村史多次,但未明言村史書名,我猜應是指李福井所著《古寧頭歲月》、《古寧頭戰紀》兩書。劉文甚長,分一、意義,二、輕敵,三、渡海工具,四、困獸鬥,五、「神風」,六、「打仗,打將」,七、血洒海疆及金門戰役大事記。 兩岸研究金門戰役的人常引用劉文,但劉文有些訛誤,常被襲用,友人要我列舉,以下我試著寫些,就教於史家。在四、「困獸鬥」,錯誤就不少,如第三段「1.李良榮取弱勢」內文,劉將十二兵團乘船登陸金門誤為二十二兵團。寫說湯恩伯在李良榮的陪同下觀看士兵下船,其實應是十二兵團的參謀長楊維翰陪湯恩伯看。說因二十二兵團官兵每人背一斗笠,金門百姓呼曰「斗笠軍」,其實斗笠軍是指青年軍(601團長雷開瑄接受訪談曾言:國軍603團調往福州增援,因無鋼盔,部隊戴斗笠)。又說共軍攻克廈門後,蔣介石給李良榮打電話,問他能否守住金門,李良榮答:「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此語其實是民國卅二年,胡璉守石牌,答長官陳誠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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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結束
2016年10月5日早上,新加坡金門會館傳訊告知,洪天送僑領在前一天辭世,享壽90。我帶著哀戚心情,和他的兒子建國兄通了電話,請他節哀順變。昔日與天送叔在新加坡的聊天畫面,一一浮現心中。 1927年出生於金門烈嶼楊厝的洪天送,出身一個貧困的家庭環境。自幼聰穎的他,在日本軍佔領時期的烈嶼度過童年歲月。「我當年曾經代表烈嶼,到後浦參加華語(國語)演講比賽,得到第三名。是烈嶼唯一得獎的學童呢!」天送叔不禁得意地說。而金門會館的郭秋裕秘書每次總喜歡與老人家「答嘴鼓」,「天送叔啊!是不是三個人參加而已……。」大家總是在笑聲中,陪著他回憶著經濟困頓但充滿色彩的1930-40年代的金門。 1947年,時年20歲的他,到新加坡投靠從事舢舨駁船業的二叔父,棲身於金長發估俚間(苦力間)。1951年他成立「洪天送駁運服務公司」,購置摩哆(電動)船隻往來於新加坡河港運貨,直到1986年才退休。天送叔熱心公益,除金長發、金歧山等鄉團及新加坡六桂堂、洪氏總會之外,更積極參與新加坡浯江公會事務,歷任總務、副主席、主席(2001-2010)。僑居生涯中,他經常匯款返鄉貼補家用,並關心家鄉的發展。不僅如此,從1973年起隨同浯江公會訪問團返鄉起,數十年來,他往來於新加坡與金門之間不下70次,為超過40座的祠廟、慈善基金會奔走募款;早幾年,金門百姓總是可以在浯島城隍遶境中看到「洪僑領」的身影。大概若計算海外金門人返鄉最多次者,天送叔應該名列第一。1980年代,洪天送協助當時的浯江公會主席蔡普中催生「華僑之家」大廈─這是金門戰地政務時期第一幢現代化的旅館。他於1995年獲頒「傑出華僑」獎,2001年再獲「中華民國福建省金門縣榮譽縣民」。他是身處異鄉、心繫故土的華僑的典範。 金門會館一些年輕的董事曾經問過天送叔,為什麼已經南渡、定居新加坡這麼多年了,仍常常想著返回金門。他很認真的說:「那是當然的,喝過金門水的人,就再也離不開金門了。」天送叔是浯江公會、金門會館的前輩,也是我學習新加坡金門社群歷史的老師。在他腳力康健之時,他總是神采奕奕地領著我坐著公車,逐一到鄉團會所、紅燈碼頭等歷史場景探訪,不厭其煩地講述當年估俚間(苦力間)的生活情境;當然也不忘帶我去吃碗肉骨茶。2004年天送叔中風,當時適逢縣長李炷烽訪問新加坡,他堅持讓醫生批准他暫時出院以出席歡迎晚宴。同時努力復建,在2005年返回出席金門建縣90周年大慶。 「海底工的估俚生活,不是你們現在的少年仔可以了解的。」「我真骨力!一天到晚只想要賺錢寄回唐山。我搖舢舨到天晚,常常是估俚間最遲回去的一個。」談到南渡之初的艱難生活,他的眼睛泛著淚光。愈了解天送叔的內心,訪談時我愈是小心翼翼。晚近幾年,他因為身體機能衰退,住進新加坡長照中心。我在兩年前去那裡看過他,那時候他已經不大能認人了,但是當我靠在他的耳邊說「我是從金門來的」,他竟然回應著:「我要再回金門,建國啊!你擱安排我回去金門啦。」 新加坡城市變遷如此迅速,河畔的駁船估俚間早已不在,今天的金門也不是當年的家鄉。但天送叔一直沒變。在和他的相處談話中,他還是那個剛剛南渡謀生、一心想要回饋家鄉、奉獻鄉團的落番青年。天送叔,安息長眠,您已經為那個時代的華僑寫下了一個不朽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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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遠見」的智者─星雲大師──《遠見》雜誌專訪「星雲九十﹑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讀後感
2016年9月出刊的《遠見》雜誌363期,刊載星雲大師的一篇專訪,讀後對於高齡九十的星雲大師之精神飽滿,健談風趣,甚為心喜,對他還是那樣心心念念關心佛教、人類、國家、社會的大眾事的風範,令我欽敬,大師的言論勢必影響深遠。 星雲大師說:「過去佛教給人的印象是山林的、寺院的、出家人的、老人的、消極的、出世的佛教,今後我們要從山林走向都市,從寺院推動到家庭,從僧侶擴大到信眾,以出世的思想作入世的事業,這是人間佛教的精神,也是佛陀的本懷」。最近佛光山金門金蓮淨苑讀書會,正熱烈研讀《人間佛教佛陀本懷》由星雲大師口述的這本書。主持人永勤法師說,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智慧,就是從佛陀本懷教化而來的,所以我們應該先了解佛陀本懷,才能了解人間佛教,也才能了解星雲大師。 這次《遠見》雜誌專訪時,曾問星雲大師對台灣最憂慮的事是什麼?對新政府蔡總統有什麼建議?星雲大師說:兩岸「為什麼要鬥呢?和平不好嗎?大陸對台灣要慈悲,台灣對大陸要理智」。大師最憂慮台灣2300萬同胞的安全,他希望兩岸領導人多一點思量,多聽聽人民喊苦的聲音,多看看兩岸人民和平交流榮景的歡樂。我們佛光山金門金蓮淨苑每年都會組團還大陸祖庭----大覺寺旅遊或參加活動,大家都很歡樂;佛光山金蓮淨苑在金、廈舉辦的佛學講座、兒童冬、夏令營,金門市民都很歡喜參與。兩岸一家親,其樂融融,真是很好啊! 對新政府蔡總統上任後,就看了很多軍事建設,星雲大師:「認為其實沒必要,武力不重要;應該多看民間貧苦地區,讓社會的人溫飽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力只能征服人的身,愛才能真正征服人的心」。新政府的政治人物要有善念,不應為追求自己的政治意識形態,讓民眾與其同業,拿全民的福祉,去作政治豪賭,實在沒良心。新政府執政不承認「九二共識」,導致兩岸協商中斷,外交重挫,陸客減少,經濟失調,民不聊生,抗議不斷;新政府執政實施「文化台獨」、「去中國化」,讓許多人背棄自己的傳統,忘失自己的根源,傷害了台灣永續發展、長治久安的慧命。中國文化大學陳樹教授說:「我們很期待國和萬事興,一切回歸中道,我們不希望不斷不擇手段,撕裂族群、摧毀對手、激化對抗,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即可期待」。 最後問星雲大師:佛光山開山五十週年,如果還有五十年能繼續弘法,你最想做哪些事情?大師地回答,真出人意外,卻發人深省,「做國民黨主席(現場拍手驚呼)讓國民黨重生,親民愛民,不要官僚,不要老大」。其實這是他對國民黨的期許與激勵,看不慣民進黨不顧情理的狠鬥國民黨,才有此感慨。中國國民黨創立了中華民國,光復台灣,創造台灣經濟奇蹟,成為亞洲四條龍之首,現在竟淪為在野,受人輕視欺負。如果大師做了國民黨主席,他要讓中國國民黨浴血重生,團結奮鬥,不自己內鬥、分裂,要「立足台灣、放眼大陸、胸懷世界」,要能有遠見地提出政見,拯救經濟,造福全民,讓全民生活的溫飽和安全。五十年後,中國國民黨必能再創造一個民主、自由、富強、康樂的新中國,讓全中國人生活平安快樂,讓世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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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坑道音樂節看金門發展
備受歡迎的金門「坑道音樂節」又要登場了,堂堂邁入第8年的這項音樂饗宴今年特別邀請台灣歌仔戲第一苦旦廖瓊枝與弦樂四重奏來場美麗的邂逅,帶給觀眾難忘的心靈悸動。 金門坑道音樂節自2009年開始舉辦,成功打造成為金門特色觀光活動,每年都吸引眾多樂迷,專程跨海來金門朝聖。以去年為例,台灣遊客就占了約6成,這在金門舉辦的多數活動中,尚屬少見。 大家都知道,要形塑一個特色性的活動需要明確的主題、具誘因的設計,以及時間的積累。「坑道音樂節」自舉辦以來,總是能抓住觀眾的脾胃,或也與這樣的特性有關,尤其戰地坑道意象的轉換,在其間更起到了絕對性的關鍵地位。初始,知名大提琴家張正傑認為坑道的聲音共鳴特性,正是音樂的最佳載體,在水面上乘筏演奏的體驗更是絕佳的賣點,由此而衍生出了坑道音樂節,並受到許多愛樂者的追捧及青睞,或也不令人意外,但在此我們要探討的是,金門戰地遺址所在多有,亦不缺少誘因與特色,何以類似的成功經驗卻屬鳳毛麟角? 事實上,對金門而言,缺的不是坑道、碉堡、營區或陳設武器,而是設身處地的消費情境與全局思維。若深究縣府、金管處歷來的活化軍事設施或營區規劃書,恐怕足以用「汗牛充棟」來比擬。而這些花費公帑、展現專業智慧的規劃報告,多數的下場卻是聊備一格、束之高閣。我們經常說,行動力最重要,但同時也要講究「謀定而動」;「謀定」誠然不是壞事,但因謀慮而畏首畏尾、躊躇不前,恐就不是大眾所樂見的。 的確,軍廢設施、遺址的發展尚存在許多窒礙難行的問題。首先,這些因戰事需要而構建的硬體,便不定能符合現行的建築法令規定,何況後續的商業行為;再有,金門全面實施都市計畫,使用分區的限制,更是後續發展的「緊箍咒」,令其動彈不得;最後,便是國防部、軍備區的心態相對保守,所謂的「平封戰啟」,更成了踫不得的禁忌。然而,金門要發展得好,勢必脫卸不了金管處「戰地公園」的主題,既要將其觀光化、國際化,又不想褪去管制的「外衣」,自然只能落入且戰且走、得過且過的境地。為了金門的永續發展,更為了營造諸如「坑道音樂節」的離島魅力,我們認為至少有以下面向,需要檢討改進。 首先,軍方不能只是挑不要的再往外丟;金門有戍衛疆土的需求,但界限究竟何在,應要有明確的釐清。試想,以現代化的戰爭型式,現況下的「平封戰啟」真否能符合實際需求?亦或只是「掩耳盜鈴」的手段而已?如若以非武裝軍事區為訴求,向彼岸伸出和平的橄欖枝,不更有利於兩岸和平與共榮?依此論據,全盤性的資源統整、全局性的建設計畫方具有實質性的意義,而非現行的多頭馬車、相互制肘的「半調子」作為。 再有,既然現行都計、建管法規難以適用軍事史蹟發展,便有另立專法的必要。金門早有施行「因地制宜」法規的經驗;如:戰地政務時期的單行法,小三通政策等。因為肇因及歷程的不同,對於金門的建設自然也不宜採「以台北看天下」、通則性的法規來一體適用;事實也證明,金門便處於進退兩難的窘境,既是如此,又何苦讓金門有志難伸,卻又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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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醉戀金門》
《醉戀金門》係陳榮昌博士繼《戰地阿嬤》後的第六本書,他依然賡續之前的創作風格,以報導文學的方式來書寫書中的五十四篇文章。按理說他身為媒體人,以書寫新聞報導的角度,所書寫出來的作品勢必會有一些生硬。然而當我細細地品讀《醉戀金門》這本書時,則發現他不僅以深厚的文學功力,及感性的筆觸來經營文字,甚而每一篇作品幾乎都有一個真實動人的故事,讓讀者們能深入其境,繼而引起共鳴,這是最值得我們肯定和讚嘆的地方。 儘管陳榮昌博士大學讀的是理科,然則得了淡江大學「五虎崗文學獎」,由此可知他早已培養出濃厚的文學興趣及練就一身文學功力,我們可從他歷年來所出版的書籍看出端倪。尤其是收集於書中的〈痲瘋島〉,更是獲得時報文學獎的肯定。 痲瘋島俗稱「癩膏礁」,是爾時專門收容痲瘋病患的地方,作者不僅從它的歷史脈絡及島礁的原委一一為讀者們介紹,甚至把書寫的角度延伸到台灣的樂生療養院,除了為不幸的院民發聲,也關心在裡面療養的鄉親,顯現出他的同理心,全文不僅僅只是鄉鎮書寫,更是一篇文字與文史並容的佳作,這篇充滿著人道關懷的作品,值得我們一讀再讀。 榮昌博士原本有意以這篇得獎的代表著作為書名,但送件申請本年度文獻補助時,因審查委員對「痲瘋島」這個較敏感的書名有點小意見,只得退而求其次以《醉戀金門》來取代。雖然不能如願地以〈痲瘋島〉這篇作品的題目為書名,以致未能凸顯該篇作品獲獎的既有價值。但審查委員的意見,他必須尊重,最後選擇以《醉戀金門》來取代,非僅沒有讓這本書失焦,反而讓這本書更加地寬廣,亦將書中的五十四篇作品完美的呈現,這也是他愛鄉愛土、長年關懷這塊土地的展現。而且《醉戀金門》這個書名除了深具感性,也多了一點文藝氣息,尤其是搭配一幅清新典雅的封面,更讓人看後有心曠神怡、目不暇給之感。 榮昌博士長年任職於平面媒體,除了報導文字,亦從事文學創作,同時也展露其繪畫天分,他畫出許多俏皮可愛的小人物,除增添平日的生活情趣,也讓讀者們猶如身歷其境,昔日在報端發表時,可謂老少咸宜。 榮昌博士才華洋溢,在文學方面亦得獎無數,除早年的淡江大學五虎崗文學獎,近年來更是榮獲浯島文學獎、時報文學獎的殊榮。平日勤於筆耕,先後出版了《浯土浯民》、《金門匠師臉譜》、《金門印象三部曲》、《金門金女人》、《戰地阿嬤》等書,今年再獲文化局補助出版《醉戀金門》。以他的學識及熱衷文學的程度,往後的創作,勢必佳作連連,讀者們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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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誰江上共詩裁
教師節,由文化局、成大、中山、廈大等學術單位,在金舉辦二天四場,「科舉制度在金門學術研討會」,本人辱承受邀發表論文,得與諸君子鵝湖金大,未嘗不是一大樂事,是以欣然破例允之。 「不虛美,不隱惡」;被譽為20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卡爾.巴柏(K.Popper)所說的:「學理演進,是一連串縝密而嚴格之臆測與否證」之嚴謹思維,本就是學術異於口耳之學之重要分界。因為人類所以明事理,知性命之道,端賴理性思維,而此功力端賴博學以旁徵博引(此應是論文必須引註之理由)並推論之,因此博學、邏輯是必要條件,更重要的是,必須要有殷海光先生所呼籲的:「知識分子的心靈,必須具有獨立精神、原創能力,及社會之批評者。」多年來,我一直秉此反思:以科舉之艱辛過程及耗費,就金門「人丁不滿百」貧瘠環境,竟能「京官三十六」?乃至此間人士竟將中舉等同偉業之思維,是否過於淺碟?是否早已落入西諺:「一點點學問是件極危險的事」而不自知? 不能否認,科舉自有其功:知識份子從政、無世襲貴族,韋伯(Max Weber)尚引為譽。更因逐路取士之制,使春秋大一統思想得以貫徹至今,乃至無宗教戰爭;但橫看成嶺側成峰:「一舉於鄉,即以營求關說為治生之計」,乃至被稱神童之梁啟超,卻在中舉後:「帖括之外,不知有所謂經史也」之醒悟。再反思當《時代周刊》所高舉「所謂知識分子,除博學之外,更須是位嚴謹及現有價值的批判者」之論,已成普世價值時,此間人士尚徒藉「進士」數量以自詡「海濱鄒魯」;以傳聞來自噓朱熹至金建書院等貽笑大方事,豈是學術應有之理性思維? 更重要的是,「讀聖賢書所學何事?」何以眾多鄉賢進士,似乎未現古士大夫「以天下為己任」之士魂?且流風至今尤熾!針對上述諸反思,且以大歷史觀之視野,藉柯靈烏(R.G.Collingwood)史觀,就金門進士最多之明、清兩代,探本追源,定題為:「從大歷史觀論科舉在金門」,以就教大家。 幾經旁徵,尋思探討,發現弊根有三:朱熹註四書之遺毒、明清兩代對學術之抑制、八股文之弊端等三點。三弊所至,致科考之士率皆功利至上,才庸識淺,欲求循吏已難,有的儘是「天縱英武」,乃至「下材憑勢亦冒堯、舜之美名」等諛媚之八股及行徑。冀求古士大夫之氣魄,豈如登天。因此,就大歷史觀來看,金門先賢未見古風,自在意料之中,責之不公!唯今之計,當反思經濟歷史學家乃孚(John U. Nef)之期許,鼓動「泛讀經典」良風。方是依引至道,復返真我,紀念科舉制度,重振古士大夫氣魄之大道。 承諸君子厚愛,日前傳來拙文「應予刊登」等謬讚。欣慰之餘,更覺任重。尤其對愛深責切之處,如標點符號等誤,當加注意。終究依孔恩(Thomas Kuhn)典範理論,典範之論證,除反思及提出新發現,以供後人依循外,更須開啟新問題,使後人得以持續研究,所謂「掃蕩工作」也。此何嘗不是愚破例參與之立意?是以當日發表論文後,即席效秦穆公故事,以秦腔吟唱《詩經.秦風.蒹葭》以饗,正所謂清風明月,與誰江上共詩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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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潮
民國三十八年,許多人走過千里江山,渡海來到金門,留下一些時代故事。 讀金城國中時,學校每周安排有一堂民族復興教育課程,講授歷史上的民族英雄及金門鄉賢的忠貞故事,藉以加強灌輸學生的愛國思想教育。當時任教的是黃虎老師,認真的老先生,通曉古今中外地理歷史,上課時天南地北侃侃而談,精彩程度高於司馬中原的鄉野傳奇小說,頗受同學們的喜愛。 他曾經在課堂上提到參與古寧頭戰役,奉命派兵駐防北山古寧頭岸際,負責燒掉所有跨海登陸的木船,阻絕中共增援部隊的進犯。黃虎老師平日私底下話不多,也不願說出當時擔任何種軍職頭銜,從其他老師口中,僅知道是一位身經百戰的高階軍官,不懂得什麼原因,為何會離開軍旅,隱身在學校執鞭教書,默默度過老年歲月。出自好奇心使然,後來到社教館借閱相關參考書籍,由抗戰時期國軍參謀總長何應欽將軍所編著《八年抗戰之經過》一書,查出抗戰軍官名冊中,黃虎老師竟是抗日期間的團長,更景仰這位師長的風範,只是短期間教學相處,不久之後他也調離金門。 那時金門地區普遍師資缺乏,城中尚有許多軍職退役下來任教的老師,初二的班導羅維瑾老師,廣東省高要縣人,曾經在大陸做過副鎮長,投筆從戎後空軍退役。老師國文造詣深厚,文筆極佳,注重身教言行,每逢課餘閒暇,即要求學生背誦古文,孜孜不倦批改每一篇週記和作文,我的作文簿上曾為老師加寫三百多字的鼓勵話語,讓我內心感受溫暖無比。 羅老師經常向台灣的圖書館借書來給同學參考,讓我們接觸到課本裡讀不到的多元教材,尤其是長期啟發我們對古典文學的興趣,至今仍記得他教的那首有畫面意境的〈新月詩〉,曰:「初三初四月朦朧,不似娥眉不似弓,誰把玉環敲兩段,半沉滄海半浮山。」 老師帶領我們這一班時,他已經是六十歲,妻兒都在台灣,我也問過老師為何會到金門教書的機緣,他帶有濃重的廣東鄉音笑著說:「小孩子,你年紀太小,還不懂!」的確當時年紀尚小,多年以後,在續修的《金門縣志》中,也找到收錄的〈偉哉我金門〉歌曲是老師填詞的,讀高中時他也從學校退休去到台灣。 歷史上的政局風雲,看似大海的潮起潮落,日月星辰不斷地更迭起伏。國民政府從大陸轉進台灣,帶來二百萬人口,金門曾經是許多人的短暫過站或駐點;每回走小三通海域,都會刻意看看北山斷崖,紅土層散落分布的貓空石,浪潮一波接著一波湧上灘頭,激化成無數白色的泡沫,風化侵蝕剝落的殷紅石頭,正是金門俗諺稱之「日無伴,暝孤單」的紅孤單。時值十月,觀看夕陽下的落潮,送走歷史塵埃,訴說那一個年代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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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不親故鄉同學
「一日同學,終生同學」,人生求學各階段結識的同學,我都抱持這個想法。畢業後,同學勞燕分飛、各奔西東,聚少離多。但親不親,總是份同學情。在我心深處,同學是一瓶越陳越香的情誼之酒,一趟共同學習與成長的旅程,更是,一朵一生共相惜護的回憶之花蕾。 我花了大半輩子在求學路上,也走完所有的教育里程,因此同學滿天下。參加過不少同學會,最特出的,要算金沙國中第五屆的同學會了。 沙中三年同窗,如今已被四十多年的歲月釀成一瓶陳年老酒了。為何特別陶醉著國中同學的情誼呢?我推估最可能的緣由,是我們當時正值年少血氣方剛,又是情竇初開的青春期。朝夕相處三年,情感自然凝聚更加純真厚沉,進而堆砌成一座終生難忘的回憶長城。青少年的同學,特別天真、憨厚,甚至帶有幾分傻氣。正是這股臭氣相投,滋潤了同學的情誼。加上,當年金門成長特有的環境要素,如戰地、離島、偏鄉、僻壤等,更提煉了同學間真情比酒濃的友誼。 當年戰地砲火隆隆生死一瞬間的緊張氛圍,釀造了我們這群成長中的少男少女一生難抹滅的記憶。戰地砲火真是保鮮記憶的一貼防腐劑。每次同學會,把酒話當年,總會投入那段烽火連連的金門國中懷抱裡。誰料,那段生死與共的砲火歲月,竟是我們一生回味少年不知愁滋味綿延不斷的話題。 畢業後的沙中同學,各為工作、家庭與生活打拚。直到十年前某夜接到國森的電話,告知要開同學會的消息,於是,心湖泛起一波波按捺不住的往日情懷。接下來的幾年,也常接到玉治的電子郵件,通知同學會的活動。熱心的同學,還不只他們兩位,永東、天順、恭勤、萬成、獻平等等同學,都是沙中第五屆同學會的舵手。 四月裡收到一份世上最完美的同學通訊錄,幕後的最大功臣想是月影吧。她在百忙裡,樂意撥冗蒐集同學的資料,詳加追蹤紀錄,足見她對同學的情義,讓人感動得都快掉下淚來。成功的同學會,需要如上述這群同學的熱情奉獻。對這群同學,除了滿心感激,很想對你們說:「有你們當同學感覺真好!」 通訊錄裡,近兩百位同學,看起來既熟悉又疏遠,他們一直活在我心最深處。最不捨、最難過的是最後躺著十三位「離開我們的同學」。這些熟悉但冰冷的名字,將我推進哀傷的深谷,久久攀不出來。 啊!歲月無情,半秒都不等人。國中畢業四十多年後,同學們年逼六十。往日的青春容顏,只能從飄雪的髮絲與深鎖的眉梢,去探覓了。一次同學會,是一次溫馨感人的相聚,卻也是一次不堪回首。我嚥下淚水,按住感傷,打從心的最深處祝福每位同學:「快樂、幸福、健康!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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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亂金門人才輩出
日前參加了兩場研討會,一是「中華金門筆會」所辦的「朱熹學術演講會」,另一是「文化局及成功大學人文社會科學中心」主辦的「科舉制度在金門」,深深覺得明清兩代金門雖常處於戰亂,但是卻人才輩出,且文化薈萃,文風鼎盛。近日研讀廈門大學國學院陳支平院長所著的(虛室止止集)書中所寫的(明清以來金門「被動寇亂」的反思)一文,文中所述:「明清以來,金門經歷了不少寇亂和戰亂的侵擾,給金門社會經濟發展造成了十分嚴重的破壞和負面影響。然而這些寇亂和戰亂成因均不是內部因素所形成,而幾乎都是外部力量所強加於金門的。」陳院長也說:「明清以來,金門島雖歷經『被動寇亂與戰亂』,也造就了金門的居民養成堅強奮發的人文性格。激發了金門本土對戰爭的關注,以及對金門本土社會安定的教化,正因為如此,明清以來,金門的儒學與武學成為福建乃至全國的前茅之地。」因此,「科舉制度在金門」的研討會中,專家學者都不禁驚嘆:這麼一個地小人稀的金門島,其進士人數之多、密度之高,絕對是歷代各地所罕見的文化奇蹟。 明清時期金門就出了四十多位進士,一百多位舉人;民國時期迄今就出了三百多位博士,四、五十位將軍,對於這個自然環境及教育資源貧瘠的小島來說,實屬不易。 金門在宋、明、清及民國以來人才輩出的因素很多,根據專家學者推測:「朱熹過化金門與否雖未有定議,然浯鄉為海濱鄒魯,進士科舉人才輩出,顯受朱學薰陶教化,則是不爭事實。」林焜熿在(金門志)中也有幾段敘述,點出戰亂金門,人才輩出之因素:「朱子主邑簿,采風島上,以禮導民,浯既被化,因立書院於燕南山,自後家弦戶頌,優游正義,涵泳聖經,則風俗一丕變也。……浯州為泉漳門戶,地辟民聚,雞犬相聞,縉紳雜沓,號稱海濱鄒魯。……浯州彈丸島耳,石堅土厚,屹峙大壑之中。其人性惇而不憍、神王而不僄。」個人認為,以上所述,正代表金門的人文性格。尤其在「被動寇亂與戰亂」時期,生活更為困苦,為求生存,不管是留守金門或出外打拚,金門人都展現出一種堅強的毅力與吃苦耐勞的精神。 古語說:「亂世出英雄」,金門在戰亂期間,不但出英雄,而且培育很多人才,在各行各業都有傑出表現。金門身處大陸東南沿海,自古至今歷經海盜侵擾,政治角力及戰亂,島民為了保命及逃脫貧困,尋求出路,到南洋或他鄉生活,為求改變命運與生存而吃苦耐勞,也只有如此,才有出頭天的日子,這就是金門人的宿命,也是被動式的寇亂與戰亂給金門人的淬鍊。我們期望在和平之下成長的新一代金門人,不要忘記歷代金門人在艱困中「努力打拚奮鬥,越是惡劣環境越堅強」的精神,再創金門人才輩出光輝燦爛的新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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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鮮有感
老人家常常掛嘴上再活也沒有多久了,雖然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過程,但聽了還是很心酸。很多老人覺得自己年老「無路用」,猶如不必勞動而有得吃的米蟲,但哪個人在年老時不是這樣,豈能像年輕時的生龍活虎般地隨心所欲。 我一直認為,對於老人家生前多照護,不必死後排場一大串,有了這一層的體認,平日寧可多花錢,讓老人家出外嚐嚐鮮,也不願等到他日再以豐盛的食物來祭祀,所謂「生前食一粒土豆,卡贏死後拜一個豬頭」。 島鄉有許多著名的小吃,在衡量自己的經濟能力後,我們幾乎經常帶著老人家走遍遍嚐嚐鮮,順便也讓一家大小解解饞。尤其是一些新開幕的小吃店,那種裝潢神似台灣的地方,老人家一入座,就開始談天說地,口沫橫飛地講起昔日的故事,頓時忘卻自身已年老,彷彿已回到年輕時的榮光。 有目標的活著,比吃飽等死更有意義,千萬不要認為年歲大了,已無用之處,便自怨自艾,每天在月亮與太陽之間嘆氣,什麼時候才會上西天? 結婚近三十年,娘家與婆家之間,無論父親節、母親節、生日及年節,總不忘奉上一份禮金給雙親和公婆,數目雖然不多,但紅包所含的意義深遠,除祝福也是感恩!當婆婆走後,我遵守承諾地扛起了這個家,但島嶼的民情風俗及繁文縟節簡直不可勝數,因此肩膀要耐重、體力要耐操!要不,不久就會被癱倒。 這些年來,公公幾乎沒離鄉,除日常照護,每在重要節日,總會一如往昔遞上紅包祝福,順便帶他到適合他口味的館子慶祝一番,讓他感受家的氣氛與尊重,晚輩的心意,他也樂意接受。如此花小錢,一家和樂融融的景象,嘴角揚起的笑意是他快樂的寫照。 隨著時光的消逝,老人家總是感嘆自己來日已不多,所以交代好些事,而每件事,幾乎都處理妥當,惟獨有一塊由別人代管的土地,是否能在他有生之年處理完畢,才能讓他無愧於祖先及對子孫的承諾。我安慰他說,老天有眼,說誰的就是誰的,跑也跑不掉,不必在高壽的生日裡,還擔心著那麼多凡間俗事。 農曆九月初九重陽節,鎮長贈與每位老人敬老酒一瓶,當我送餐回家,公公由房間取出該瓶酒說:「這是我今生最後一瓶酒,送給妳做紀念,明年我領不到了,這些年辛苦妳了,以後妳要面對的俗事還多,要勇敢點……。」 頓時我語塞,一向有酒即賣的老人家、此時此刻他要表達的是什麼?久久,我回過神:「不要想太多,您現在快樂就好,有子有孫、有得吃有得穿即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我們才剛幫臨村的人瑞做生日,你也要活一百歲,到時讓子孫們幫您慶祝一番,而且您今年才九十歲,您不是很想當內外祖嗎?您的孫子一天天地長大了,相信不久就能如您所願,但您必須健康快樂地耐心等待。」 收下公公轉贈的敬老酒,無論老人家心中想的是什麼,活在當下,珍惜相聚的每一個時光和緣分,這才是幸福人生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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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的曙光
八月上旬,我收到一份書稿《金門戰役記事本末》,已在大陸,由中國青年出版社發行。生於戰地,讀本書感受尤深。這些年多次參訪大陸,發覺多數觀光客對金門最大的興趣,一是金門高粱酒,再是駕船到金廈海域,以「一國兩制,統一中國」跟「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為背景合影,看兩岸僵持於兩種意識形態,看兩種意識形態怎麼在各自的區域,形塑他們的認識與文化。 我多次航行金廈海峽,浪濤不止、遊客如織,標語如舊、容顏已換,當遊客已明瞭兩岸政治現實,當馬英九、習近平已於新加坡會晤,承認兩岸確有隔閡,必須時間與智慧化解,可對於金門戰役,總是欲說還羞,不如不說了。 我還一個感慨,是多年前兩岸的「交流出版計畫」,鎖定六○後作家,兩岸各五名,出版十部小說。大陸由重慶人民出版鍾文音等五部、台灣由寶瓶出版社出版畢飛宇等五部,並搭配活動、座談等,推廣兩岸十家作品。大陸由人民文學主編施戰軍主導,台灣由某報社資深編輯策畫。我的《火殤世紀》也在計畫之列。 我擔心,但又寄予厚望。 這些年走訪兩岸,於正式會議或私下聯誼,作家群對金門的印象非常概略,出版社則有著濃濃興致,記得有位編輯還說,他尋訪金門文學作品,已經非常久了,讓我把書寄給他。《火殤世紀》列入兩岸「交流出版計畫」,不單是我的個人事件,還是一個島的、一個戰場的文學作品,能否放上兩岸平台?尤其台灣文學史越來越內縮時,更顯得意義。 面對我的憂心跟期待,重慶出版社信心滿滿,並期許《火殤世紀》,成為大陸第一本金門書寫文學著作。不久,重慶出版社來函,希望我替換稿件。《火殤世紀》是從五十七篇,金門編年體小說,精選出三十篇,稿量足夠,可以從容替換。我陸續寄上稿件,也關心詢問,接頭的編輯支支吾吾,建議「共匪」一詞可否更換為「共軍」或「解放軍」?建議我提供更多稿件,供其遴選。密集地斟酌改稿、換稿以後,重慶出版寄來道歉短函,道是本書送審沒有通過。 金門書寫在台灣已是難事,在大陸也未見接受,時代的悲劇還沒有過去,其中的一個關鍵,很可能是「古寧頭大捷」(即本文的「金門戰役」),是中共「建國」以後的第一次大挫敗,兩岸分裂至今,這是源頭,也是事實,但中共領導人顯然採取了漠視以及視而不見,金門書寫在大陸,變成了忌諱。 「金門戰役」失利,中共由代軍長蕭鋒承受失利之責,蕭鋒後人透過書寫,為其父祖平反,由蕭鴻鳴(台灣問題研究學者,著有《統一‧康熙收復台灣》)、蕭南溪(教授、傳記作家,著有《蕭鋒征戰記》,金門戰役前線總指揮蕭鋒將軍之女)、蕭江(現代軍史及文化學者,蕭鋒將軍嗣孫)三人聯合完成。 透過本書的出版,我彷彿看到金門書寫的一線曙光。文學書寫必須誠實、真情,這是作為人的根本,政治與紛擾,都不應該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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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公務系統人員素質比一比
兩岸分治將近七十年,由於政治制度不同,政府部門運作情況也有差異。不談政治清明度,不評行政效率,來論公務系統人員素質之比較。 大陸是以黨領政、以黨領軍的政治體制。黨的總書記兼領國家主席、軍委會主席及一些特設工作小組組長〈如:對台工作〉,中央政治局常委分任國務院總理、政協主席、全國人大委員長或這些機構的副職,同列為國家領導人。在以黨領政的要求下,各層級均設有黨的委員會為領導核心;行政組織及職別區分:省級〈直轄市〉、地級〈市〉、縣級、鎮〈區〉、村、組;行政組織分設:部級、廳級、處、局、科等幕僚單位。中共的黨政幹部選拔培養有一套規制,從基層開始歷練,層層考核,培訓菁英,逐級爬升;例如,我在兩岸交流中認識某縣副縣長,才俊之士,要拔擢擔任縣長之前,受甄選去中共黨校學習一年後始派任。所以,在大陸看到的縣級以上幹部,說起話來「有一套」,大多四平八穩、條理分明,不會像台灣某些不入流的民選官員或民代那般隨性發言甚至脫序演出。 中華民國政府在蔣經國時期,即建立了良好的文官制度,人員選拔培訓頗為慎重,基層公務員均透過公平、公正、公開的考選、訓練,並設有文官學院,培養高級文官,事務官成為公務系統中推動政務的穩定力量;另在政務官的選任方面,講究修齊治平之道,必須才德兼備,能孚眾望。例如,當年要選拔部長級以上的政務官,舉凡思想、品德、學識、才能、體格、家庭狀況等,必經嚴格身家查核,能獲派任者,大都為一時之俊彥,足堪重任;台灣「經濟奇蹟」就是在這一批優秀的政治人物手中創造的。 台灣民主化以來,幾度政黨輪替,文官制度受到侵蝕,部分事務官開始被「染色」,不能適才適所,工作品質不欠佳;尤其在政務官的選任方面,不看人品才幹,只論顏色與政治正確。扁政府時期,有「睡雙人枕頭」的行政院長,有科長一跳變部長者,沒什麼行政經歷的阿貓阿狗也當上政務官,軍職將官升遷也亂了套。現在民進黨再度當家,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酬庸不顧吃相,品格低劣者紛居要職,農地蓋豪宅者幹院長,棄糟糠、結新歡者當首長,搞外遇者做閣員,還有頻頻「凸槌」卻自評一百分的部長,官員素質一代不如一代,官場倫理蕩然;加上意識形態作祟,不思經濟民生,政治掛帥為先,美其名「轉型正義」,在體制外成立諸多「委員會」,主委權力高於憲法,不經司法審理程序,說你國民黨黨產不當就是不當,一紙命令就可以凍結你銀行戶頭,如此蠻橫政黨當道,台灣重回威權獨裁體制,只能日漸沉淪,國家前景堪憂。 論語為政篇,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又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政治人物當引以自省惕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