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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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韓國超市開幕說起
加拿大是一個移民國家,是一個小型聯合國社會,各色人種多有;而夏天是加拿大一年四季最為美麗又多彩的季節,許多族群就趁著天朗氣清的時節,舉辦具有民族色彩的活動,所以夏天來此探親兼渡假不會寂寞。 那天到溫哥華史坦利公園參與一個印度宗教活動,吃了他們免費的午餐,欣賞樂團的演奏,一位白人女子長得頗為清麗可人,她吟唱著印度的宗教音樂,搖頭晃腦樂在其中,聽眾也一起跟著按拍。加拿大真是一個祥和的社會。 回到社區,剛好有韓國人新開的一家超市開幕,想趁著他們打折的時候,添購一些家用品,正巧碰到一位台灣來的移民,因為同住在一個社區,平日互動良好,大家就佇足聊天。她指著路旁說:「妳看,這是韓國人開來的車子,他們老遠跑來買東西。韓國人只有在韓國人開的商店買東西,一有新店家開幕,不管多遠他們都跑去捧場,希望他開得起來。」 這位鄰居朋友移民加拿大多年,她觀察入微,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的話沒錯,記得不久前有位韓國朋友說,半年後本地將新開一家服飾店,老板是韓國人,從那時起他便暫停瞎拼,計劃等到半年後再去同鄉開的新店捧場,許多聽到這個消息的韓國同胞也都這麼做。我想起每回到華人的超市買菜,從來就沒碰過寬頭大臉的韓國人,而我們華人卻常到韓國超市購物。韓國人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啊! 相較於韓國移民的向心力,華人移民社會所表現出來的則完全不同。華人分老僑與新僑,老僑以廣東人為主,早期廣東話支配溫城的華人世界,不會講廣東話就低人一等。新僑先期是台灣人與香港人,現在台灣人多半回流,大陸人如今蜂擁而至,填補了空缺。 華人的新僑大致分為台灣人與大陸人(包括香港人),台灣人又分藍綠,社團是壁壘分明的,大家鮮少互動往來。台灣人跟大陸人更是旗幟鮮明,台灣人很少參加大陸人的活動,而大陸人因人口越來越多,自成一個強力的社團,更不會參加台灣人的活動。每年暑假這裡都會舉辦中國節以及台灣節慶典,但是各辦各的,彼此都不會去涉足;藝術展演也是如此,台、港、內地究竟是誰的場子一望便知。 中國人由於政治因素成為一個分裂的國家,繼而族群被分裂,感情被分裂,大家頂多做到河水不犯井水,講到團結、友愛、互助,可能是陳義過高,流於天方夜譚了。然而已變成少數的海外台灣人,也經常以藍綠分,不思整合資源、發揮力量,確實令人不勝唏噓。 台灣與韓國同樣是分裂國家,但韓國人的表現硬是不一樣,他們不講大道理,以身示範何謂團結,活生生的上演一課,耐人尋味的一課。一個團結的韓國族群,可以發揮政治影響力,經濟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反觀一個分裂的華人族群,只要不互鬥,不互相抵銷影響力,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記得小學課本上,一個老翁教導七個孩子,把一雙筷子給小孩,要他折斷看看。小孩子輕輕一折,筷子應聲而斷。老翁再把筷子七雙綁成一束交給孩子,孩子怎麼折都折不斷。老翁趁機教導孩子們團結的重要性。 因為韓國超市的開幕,又使我想到這個陳年故事,雖然是老生常談,卻是老故事大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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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達格蘭大道上爭尊嚴
年初大選,民進黨勢如破竹取得總統、國會雙勝;蔡英文當選後立即要求黨員「謙卑、謙卑、再謙卑」。但是,綠營政客面對權力,早已磨刀霍霍,誓言斬盡他們自己認定不公不義的前朝餘孽;綠朝新貴假「轉型正義」之名,殺氣騰騰,來勢洶洶,台灣已然進入新一波的政治鬥爭! 民進黨完全執政以來,其黨人一副「天下已經是咱的」的傲慢嘴臉,行事幾乎已到為所欲為的境地,舉凡非我族類,必欲去之而後快;最顯著的例子就是火速的在立法院通過粗糙且有違憲疑慮的《政黨及其隨附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立即對國民黨展開全面的清算鬥爭。另一方面,延續他們長期對軍公教族群的污名化,藉年金改革之名,透過各種管道,對這個族群的退休人員做無情的醜化和批判,製造族群對立。 蔡總統在年金改革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時提出:「做到民主原則及資訊透明公開。」然而,現行年金改革委員會的組成,就完全違反了這個原則。37位年金改革委員選任的標準與程序未向社會說明,就片面率爾決定,其中大多數成員都不是年金問題的專家,且有諸多社會形象不佳甚至還帶有爭議性的人物,例如,李安妮與馮光遠,他們代表了誰?他們是公正客觀或偏激失格之徒?無怪乎遭到「黑箱委員會」的質疑;如此的傲慢,這樣子獨斷專行,重傷了年金改革的正當性和公信力,也埋下激化抗爭的種子。 年金改革涉及全民的切身利益,必須謹慎。遺憾的是,由總統府成立體制外的「國家年金改革委員會」,一開始就已走上了叉路。觀乎新政府的操作方式,年金要怎麼改,蔡政府早有定見,綠營對付其所仇視的退休軍公教族群是絕不會心慈手軟;也就是說,他們是先有了「結論」,然後弄一個什麼委員會的來唬弄社會,每週開會,便宜了那些欽定的「黑箱委員」,燒的卻是老百姓的納稅錢。因此,由退休的軍公教警消勞共同結盟的「監督年金改革行動聯盟」於焉誕生,準備動員群眾,於九三軍人節當天走上街頭,到總統府前抗議,爭回應有的尊嚴。 筆者個人支持年金改革,但是無法認同這種近乎獨裁又缺乏公信力的運作方式。所以,為求年金改革的正當性和公信力,現在這個欽定的「國家年金改革委員會」必須拆解重組;在「民主、透明」原則下,其委員宜透過民主程序產生,由各個與年金改革相關職業團體推舉專業人士及政府相關部門代表和超黨派的社會公正人士組成,講求程序正義,在中立、信任的基礎上,讓各方意見充分論辯,如此,才能符合社會的期待。 「監督年金改革行動聯盟」這次發起的九三上凱道抗議活動,主要目的在於為自己爭尊嚴和權益,訴求「民主、公正、公開」的年金改革原則。但是,爭一時,更要爭千秋;選在軍人節這一天上凱道,勿忘喚起民眾對中華民國的尊敬,更應捍衛國軍在職或離退人員的榮譽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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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與生活教育
先說幾則在生活中發現的事,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前方一對母子鬼鬼祟祟躲在草叢中,走近一看,原來母子倆在徒手玩槍戰,二人以手為槍,作勢射擊馬路對面不知情的路人。小男孩約五歲,媽媽約三十歲左右,他們東跑西躲玩得不亦樂乎,彷彿在玩一場真人版的CS。小孩在過程中開心得嗝嗝笑,媽媽既滿足又欣賞地看著兒子,不斷作勢射擊對面經過的路人,而對面路人一無所知的匆匆來往著,我看著這一幕,心裡某一角好像被堵住了,這是所謂的開放教育?所謂的親子互動嗎?這位媽媽會不會太曲解了「陪伴」的真意? 第二則故事,朋友分享自己的見聞,有一天他經過巷子口,看到一對父子要開車出門,車子應該是新車,只見作爸爸的從口袋中掏出二張衛生紙,很小心的擦著車子前方的保險桿,擦得雪亮後就直接把紙丟在地上,一旁約五歲的兒子開口說了「我們老師說不可以隨地扔垃圾,要放到垃圾筒中」,爸爸直接開了車門就把小孩抱上車,然後回「沒事的,會有清潔工來掃,我們不丟垃圾,他們就沒工作了」。小孩好像還想回什麼話,但用力的關門聲中斷了小孩的聲音,接著車子也開走了,朋友楞在當地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是他把那紙撿起來丟垃圾筒了。 第三則是一個朋友很開心的向我敘述他孩子一定是個未來的生物學家,因為那個小孩超愛「抓昆蟲」一點都不怕,有一次掏了一個蟻窩,把蟻后帶回家了。我問「蟻后?抓來作什麼?這會讓一個蟻螞窩就毀了」,他回「養啊,研究啊」,對於我強調的一個螞蟻窩就毀了,完全沒反應,我又問「能養活嗎?」他答「大概活了幾天還是一周左右吧」。然後他滿臉感動的說「我那孩子特別有愛心,都會為死掉的小昆蟲舉辦喪禮」。當下,我無語到想撞牆,抓來養死再舉辦喪禮?這是那門子的愛心啊?如果只是現場觀察,不動一草一木,又怎會害死一隻蟻后,影響一個蟻窩呢? 以上三個真實發生的事,身為家長的你有什麼感覺?你也曾是其中之一嗎?親職教育會不斷強調家長陪伴孩子的重要性,不論陪伴時間長短還是陪伴質量高低,都不斷會有專家來告訴你該怎麼做,但這裏我恰恰要強調的是那些不要做。一是影響及傷及別人(那怕是生物)的不要作,像第一個事例中的媽媽,雖然是一種虛擬狀態,但「射擊」本身就是不應該有的舉動,很多校園槍擊不就是這種無所謂態度造成的嗎?二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第二及第三個事例中的家長所為,如果能將心比心,體諒別人或不同生物靈,就不會把一切自己行為視為理所當然,而且直接或間接的影響我們的下一代,這才是更令人憂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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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
這一份緣來得意外,這一份緣續得自然,這「緣」是指我與台灣世界展望會的緣。 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某天回到大金來研習,再回小金工作崗位時,發現辦公桌上出現了一個麵包-愛的麵包,見其可愛模樣一直保存著,三不五時投進零錢,有一天它滿了,於是我捧著它走向經常經過的地方-台灣世界展望會金門辦事處,當時高小姐還幫我拍了「紀念性」的照片,因為後來它就消失於金門了,它何時出現,又何時不見,我卻不清楚。 之後,每當我把麵包餵飽後,換了個去處,那就是金門的家扶中心,這極像是兩個單位「愛的結合」,說真的,據我所知,如此做的不只我一人,真是有趣的經驗。 近幾年又因為特殊的緣故與展望會聯結上了,前陣子透過一封電子郵件,我倆參加了「2016希望、豐盛、關懷之旅」-屏東霧台、三地門,一方面今年沒有辦縣府員工旅遊,而且又想出去走走,加上主任儲訓班的輔導校長在三地門,雖然他已退休,但我想出去見識見識也好,於是八月中首度踏上原鄉部落,體驗他們的生活,看見各方面的成長。 前一天我搭機到台北,當天我們搭高鐵南下左營,因找不到集合地點而問服務人員,沒想到他就手指隔壁,還真怕人家以為我們是故意的。坐上遊覽車前往屏東橘夢屋部落廚房,百合部落屋產銷館前,原民孩子唱著歡迎歌,這裡是部落婦女們學習的地方,學得一技之長,又可讓自己和別人的孩子吃得營養又健康,他們分享著生命故事,心中充滿感謝,感謝我們這群「蜘蛛人」-資助人及會裡的幫助。接下來我們動手做「吉拿富」,只是人人各有風格。午餐吃的多是自產的食物,地瓜、龍鬚菜、山上的魚,水煮的,喝的是「紅藜茶」。 前往霧台,聽八八風災重建工作,導覽八八風災英雄紀念碑、谷川大橋。來到基督長老教會,每個人戴他們自製的頭飾入內,他們唱歌、跳舞迎賓,這裡很特別,透過老師教導,我們學習沖泡咖啡,然後配上茶點,肚子又填飽了,走進岩板巷,參觀各有特色的建築,他們把榮譽放在屋前供人參觀。一個回部落創業的青年談笑風聲,用歌聲留住人心,晚餐在教會內用,我們像是吃了好幾餐似的。 來到長榮百合國小,欣賞霧台婦女及青年迎賓歡唱,感人的是話不多,唱的歌卻極有感染力與穿透力的「雪兒」,滿是感恩,滿是惜福,還有兄弟檔的歌聲。晚上住禮納里接待家庭-月桃(編織),原以為會聽到故事的,可是我們選擇不打擾人家。一早外出走走,這個「脫鞋子部落」真的是名符其實,用完早餐,開始迎賓,那支跳不完的舞最讓人難忘,原住民十六族的特色都在裡面,但繞來繞去、轉來轉去,讓我們笑不停。 重返童年,大人與小孩的遊戲時光,透過遊戲拉近彼此的距離,一是接力,一是「拉一拉」,孩子們還跟每一位來賓握手道謝,他們學習感恩,長大後的他們也可能會成為助人者。難得來一趟,走走「琉璃吊橋」,看看四周美景,活動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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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徑(巴福越嶺紀行)
車行高速公路再接北橫,沿路風景秀麗,青山爭翠,綠樹夾道,車抵上巴陵,氣溫微涼,空氣清爽,禁不住大口呼吸,宛若陳釀,酣醇醉人,不禁再三品聞,暢快吐納大地芳華。 至拉拉山教育生態館,四周景觀極佳,山水構圖,滿眼翠綠,群峰紛列,十分可觀。走入拉拉山神木區,旁有溪澗,水聲潺潺,上有禽鳥,鳴聲不絕,落葉鋪陳,縱目遊賞,心曠神怡。 神木樹圍小則七、八人牽手相連,大則需十餘人環繞,樹齡少者千餘年,甚逾三千餘年,樹或直立如高聳圓筒或穀倉建物,或糾結縈繞如山水屏風,百姿千妍分外動人,亦有臥倒巨木側旁分生,枝椏竟長成大樹,眼望群樹巍峨,手觸其崎嶇,心感其雄偉,實讚嘆造物主之神奇。 離開拉拉山,往福山路徑碎石鋪面,落葉繽紛,路寬約一米許,實屬山中之康莊大道,人道是數百年來泰雅族之姻親路,兩山相隔,一路如縷,情意如絲,姻緣不絕,在這綠色走廊中,揹起那甜蜜的少女,情歌傳唱,穿越時空,悠遠如昨。 路況極佳,沒有劇烈起伏,猶如鄉村小道般漸次延展,陽光穿過枝葉縫隙灑落而下,仰頭見晴空朗朗,風輕柔,氣流舒爽,心緩緩跳,人慢慢走,靜靜地看著青山綿亙,手指著熟悉的植物,如同老友呼喚其名。 有溪流、有小瀑、有乾溝,都不難走,偶或的倒樹與溝渠也有前人、好心人架起樸拙的木枝橋,或在橫臥的樹幹上鑿出踏腳處,幾處小坍方或險峻處亦有繩索繫綁,讓人牽引而過,有趣味,沒危險。 此處也是泰雅族人之獵徑,故一路上到處見到火堆餘燼,就是他們狩獵時取暖或過夜所燃。 也看到藍腹鷴的羽毛,聞人道可能遭大蛇吞食。聽人言,此路上,有帝雉昂首起舞,有台灣藍鵲曳尾飛翔,耳邊也不時聽到烏鴉似頑童扮老頭的哈哈叫聲。 雲層漸厚,雨滴滴落,好似要變天了,我們更不敢停歇,無線電傳來領隊的呼喚,快到了!約歷二小時許,於午後五點,抵達福山吊橋,橋面甚窄,只容一人,人在其上搖搖晃晃,橋下流瀑淙淙,心頭盪漾喜悅。 一條路,數千年的紅檜參天生長,數百年的姻緣來往牽繫,數十年的旅人徘徊駐足,是層巒疊翠、萬樹競榮之所,是奇禽異獸、香花綠草繁茂之地,從一千七百公尺的高嶺,邁向五百公尺的盆地,峰迴路轉,彎曲轉折,近似坦坦平平,其實高低起伏,走來神清氣爽、驚奇無限,上從巴陵穿達觀,順登檜山,緣溪行,忘路之遠近,依山勢盤旋,聞水聲隆隆,暢快怡然,暮色將掩,微雨輕飄,人在其中,悠然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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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慈小島
溫哥華往滑雪度假勝地惠斯勒(Whistler)的99號公路,沿著海岸一路蜿蜒北上,一邊是高山林立,一邊是湛藍大海,景色秀麗奇偉,素為人們所稱道,而這一處海岸有個美麗的名稱─陽光海岸。 海岸受太平洋海流的侵蝕,或河流出海的沖刷,使得沿岸島嶼羅列,星羅棋布。一座座蔥翠森林覆蓋的島嶼在一望無垠的深藍海水襯托下,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綠珍珠,於陽光下閃閃發亮。這般美景,好早就想前往探訪優游徜徉其間,卻遲遲未能成行。因此,當有人提議到濟慈島(Keats island)一日遊,心裡是雀躍歡喜的,為了避開車流尖峰時段,決定提早於清晨六點出發,也欣然接受。 自馬蹄灣(Horseshow Bay)搭BC渡輪先到朗代(Langdale)。當渡輪緩緩離開海岸,岸邊高聳犬牙交錯的巨大山脈漸漸隱退,眼前所見是一座座像似懸浮於深藍水面或大或小的島嶼。正凝視這片水域,突然,有位台灣朋友問說:「小三通的船有沒這樣大?」答說:「小三通的船也很大,不過,應該沒有這渡輪大。」這渡輪有數層船艙,開車旅行的人可直接將車子開上渡輪,甚至,還有不少大型工程車及廂型貨車。船上有餐廳、咖啡店、紀念品店。渡輪上不會有搖晃顛簸的感覺,也聽不到喧囂的引擎聲。抵達朗代,我們又轉搭當地的小渡輪前往濟慈島,同船有島上純樸的居民,帶著各式雜貨回來。 濟慈小島大小僅有六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僅有數十人,島上沒有任何商店,也看不到汽車,僅有一種速度很慢類似農作物搬運車提供旅客代步。上岸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由數棟房子圍成的一處廣場,這是夏令營場地,每年接待來自溫哥華地區眾多的青少年,此刻,營隊正分組做各種活動。整座小島幾乎為松、杉等樹木所覆蓋,走在林間小徑涼爽宜人,我們前後探訪三處海岸,有的是沙灘,有的是岩岸,各自有不同風情。沙灘海岸海浪帶來不少漂流木,海面有人泛舟有人戲水;岩岸,時有松樹屹立岩石上,於大海及遠方島嶼襯托下形成美麗景色。沿著島嶼四周海岸錯落蓋了不少房舍,每棟房子設有梯子直達下方岸邊小碼頭,自家的船隻就停泊那兒。聽說這些房舍大都為外來居民所擁有,僅在夏季來此度假。 濟慈小島仍保留著那份生機盎然的原始面貌,一座遠離現代文明污染的島嶼。不知怎的?這島名讓我想起熱愛大自然,汲取大自然為創作靈感,生命短暫詩篇斐然的詩人約翰‧濟慈 (John Keats 1795-1821)來。他有一首「對於一個久居城市的人」(To one who has been long in city pent): 對於一個久居城市的人/看看天空明媚的面貌/對著蔚藍的蒼穹的微笑/低低發聲禱告,多麼怡情!/他可以滿意地,懶懶躺在/一片青草的波浪裡,讀著/溫雅而憂鬱的小說,/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愉快?/傍晚回家了,一面用耳朵/聽夜鶯的歌唱,一面觀看/流雲在空中燦爛地飄過,/他會哀悼白天這樣短暫:/它竟像天使的淚珠滑落/清朗的氣層,默默地不見。(穆旦譯) 或許,詩人以為親近大自然,接觸大自然,是久居塵囂城市人的良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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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昂與小麻雀共進早餐
展開南法旅程,沿著瀕臨地中海的城市行進,我們計畫先到里昂(Lyon),然後走向蒙特利爾(Montpellier)、馬賽(Marseille)、尼斯(Nice)、摩納哥(Monaco)等。大巴清晨三點就抵達里昂,我們率先來一場古城巡禮,從清晨三點走到八點,足足走了五個鐘頭,尚未甦醒的的城市有一種迷人的迷離氣息,古城的石鋪路,我邊走邊拍攝,腳下每一顆石頭,都串連著歷史場景故事。沿著斜坡,走向古城最高處,我們在一座公園眺望里昂街景。公園暖黃的路燈與漸漸明亮的天光共融,相互映襯渲染,那光彩色澤美得讓人屏息,仿如匯聚全世界的溫柔與善良,在這一刻化作一道光向人祝福。我連拍數張風景照,又拍下幾張有人影的獨照,才拍完,路燈就熄了,一座城市完全融入天光,告別漸漸甦醒的迷離情境。喜歡古城的我默默想著,里昂,我們來了,用背包客的走法,一步一腳印,向一座城市表達探索的決心和情意,那月照、水流、鳥語、心香,值得花五個鐘頭的誠懇步伐去體驗更多行行複行行,鞋底永遠磨不平的深刻! 從最高處緩緩下山,走進光亮的城市,我們走進一家咖啡廳,坐在露天座位等著剛烤好的麵包與熱騰騰的咖啡,走了五個鐘頭的腳,水泡隱隱作痛,一路行來,已經走過歐洲多個國家,每一次露天咖啡座的休憩,都是身心全然釋放的歡愉時光,尤其是石鋪路的古城,走得越艱苦越疲憊,腳底水泡冒得越多,驚艷感便越深越美,讓人想要探索更多,也樂意付出更多。 麵包與咖啡上桌了,我們的手還沒碰上餐盤,一群小麻雀倏忽飛撲上來,直接啄咬上麵包,匆匆一口吞下,又立刻啄咬第二口。我們驚呆了,這情景真是太離譜太囂張了,一群小麻雀「集體搶食」,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一隻又一隻飛上餐盤,又啄又咬,有一隻撕咬下一大塊麵包,大概擔心同伴搶食,立即叼咬著麵包飛走了,幾隻較小的麻雀乾脆盤據在餐盤上,一口又一口的啄食。連夜走了五個鐘頭路,又累又餓又渴的我們,趕緊揮手「搶護」早餐,小麻群暫時飛離餐盤,但牠們不飛遠,牠們站在旁邊沒人坐的椅背上,等候我們防不勝防的每一瞬間,立即又飛撲來搶食。一頓早餐,我們吃得緊張兮兮,才喝幾口咖啡,麵包就又被搶走一部分了,眼看麻雀「聞香」而來,越來越多,我們最後放棄「搶護」早餐,改採「懷柔」策略,把麵包撕成極小塊的碎屑,往地上一撒,果然小麻雀便成群飛撲而上,我們就利用牠們飛撲搶食的瞬間,吃自己的麵包、喝自己的咖啡。但有幾隻聰明的麻雀,知道我們揮手驅趕牠們是做做樣子而已,便一樣趁隙飛來搶食,一頓早餐,吃得熱鬧非凡,吱吱喳喳的小麻雀,不斷跳上桌,我也趁隙拍下牠們的身影,在里昂與小麻雀共進早餐,成了我們南法行的一個鮮活有趣的紀錄。 行行重行行,里昂、蒙特利爾、馬賽、尼斯、摩納哥等,每一座城市每一個國家,都有它迷人之處,我用相機和錄音筆,一一紀錄,包括里昂小麻雀吱吱喳喳的話語,也收錄其中。未來,我的歐遊札記,必然會再追記牠們更多在早餐桌上說的話,這些鳥語,將伴隨更多花香,跟著地中海的浪花,一起翻湧、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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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韻墨香兩岸書畫節──記金門﹑鐵嶺書畫聯展
去(104)年縣長陳福海率公訪團,赴遼寧省拜會鐵嶺市政府,進行兩岸交流座談,會中敬邀金門縣組團參加今年「2016荷韻墨香兩岸書畫節」。7月21至24日,鐵嶺市政府舉辦「荷韻墨香兩岸(金門、鐵嶺)書畫節活動 」,金門縣成員吳宗陵、翁清土一行20人,在林德恭秘書長率領下,赴鐵嶺市共襄盛舉。 21日8時從金門搭船抵廈門,再搭廈航11:50出發,原定15:15扺達,因班機延誤,至17:40才到遼寧潘陽機場。鐵嶺台辦副主任陳振剛等人到場接機,又乘二小時的專車才抵達鐵嶺市金融會館,我們就投宿在該館三樓,當晚並在一樓貴賓室,接受市政府歡迎晚宴招待。 金融會館是鐵嶺招待貴賓的招待所,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後面有一處美麗可愛的「如意湖」,每天早晨,我在湖畔做運動,總會碰上同伴三三兩兩健走繞圈。在湖畔不時可聆聽到鳥聲蟲鳴與遠方傳來軍歌聲唱合,感覺宛如身處戰地家鄉的情景。 鐵嶺市是遼寧省的省轄市,區域面積1.3萬平方公里,境內有漢、滿、蒙等31個民族,305萬人口,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四季分明,我們在這四天活動內,除22日下雨,其餘都是天高氣爽的好天氣,回到金門才感到天氣好熱啊! 22日我們冒雨撐傘,參觀調兵山第二小學,它是鐵嶺市專門發展書法教育的學校,校園佈置有書法碑刻走廊,石碑刻有從古到今的知名書法大家的作品,非常壯觀。每一階段,都安排一位小書法家擔任介紹,他們的表現,有模有樣,令人嘖嘖稱讚。然後參觀書法教學教室、書法作品展示,欣賞小學生,練寫書法的情形。最後請我們上三樓會客室,服務員請我們簽名還要留言,我想了一下子,率先寫下:「弘揚中華書法瑰寶,發現已有了優秀下一代龍的傳人,他們處處精彩表現,令我讚嘆!敬佩之至。」簽名留言後又被請去揮亳,原先通知我們在明天「荷韻墨香兩岸書畫節開幕現場」揮亳,所以並沒帶印章來。我準備在開幕現場揮亳,寫副對聯:「荷韻墨香頌和平,金門鐵嶺傳友情」。今天在調兵山第二小學,即景以對開條幅行書寫了:「荷韻墨香、傳情兩岸」,又以全開橫幅隸書寫了:「翰墨緣」,又當場把它贈送給宋校長,並合影留念。 23日9時在中國書法博物館前廣場舉行開幕式,林德恭秘書長代表金門致詞,他代表陳縣長感謝鐵嶺市政府對金門的協助,也對遼寧同胞在台灣發生火燒車罹難,致表哀悼之意。林秘書長表示,鐵嶺與金門都是歷史悠久的優質城市,文風鼎盛,鐵嶺出了曹雪芹、齊邦媛、梁肅戎、賈輔義等諸多名人,金門小小海島,人口少,但也出了44位進士,都是文化底蘊深厚的地域。金門尚有閩南文化,戰地文化,僑鄉文化,歡迎大家來金門旅遊。 會中鐵嶺市委書記吳野松,為表彰台灣中華書協會會長張炳煌,在鐵嶺推展e筆書法,促使現代科技與傳統藝術相結合的成就,頒發証書,聘他為中國書法博物館名譽館長,他強調書法會友,共同弘揚中華書法瑰寶,並宣佈「荷韻墨香兩岸書畫節」開幕。而引導進館參觀,展場很大,金門、鐵嶺書法聯展在一樓,鐵嶺的書法作品,都是六尺以上的大作,金門因展場高度限制,都規定四尺以下,相比之下,我們弱勢多多。不過我們參展作品都被中國書法博物館收藏。該館有四層樓,層層有都有不同的書法展示,最難得我們這次參觀了古代歷代皇帝和大書法家的書法作品。 下午舉行兩岸書法家座談會,因耽娛時間,主持人鐵嶺文聯主席王日新,趕緊指名代表發言,鐵嶺教育局長高景鐸等校長,報告推展書法的情形,吳宗陵理事長發言,鐵嶺沒產鐵,金門沒產金,但兩地同產文化。鐵嶺有銀岡書院,金門有燕南書院,燕南書院經常在此舉辦書法聯展、書法教學,他表示也經常到大、小金門學校教書法,建議兩岸書院能交流,兩岸青少年書法能相互砌磋觀摩。張炳煌會長發言,大陸把書法列入正式課程,台灣因教改,把書法變成技藝選修,只百分之三十六的學校有上書法課,但民間非常重視書法教育的推廣。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蘇士澍結論:文化道,漢字先行,寫書法用繁體字,有助兩岸交流,通過書法交流,加強兩岸青少年書法教育。在開幕式特邀金門三太子表演,就是要弘揚中華傳統文化技藝。中華民族要自尊自立,從復興中華文化紮根做起,學好做好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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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堅持
無論做任何事情,要獲得他人的認同與肯定確實不容易,尤以鄉里之間,人口眾多,三姑六婆也不少,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個人思維幾乎都不一樣,甚至有諸多不相同的地方,印證了「十喙九頭貓」的俗語,所以想在鄉里獲得肯定與認同,的確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 接手老家的祭祀及瑣事已有好長一段時間,從一開始他人異樣的眼光,到後來大部分人的認同,不僅需要時間,也需要加倍努力。儘管起初有少數不明就裡者,總是人前人後說三道四,唯恐天下不亂地善盡長舌婦之能事。但久而久之,日久見人心,努力總是看得見,終於獲得諸多人的認同,也道破了那些心存不軌者的心態。如今蒙受鄉親的鼓勵與肯定,乃是自己在披荊斬棘之後,繼續向前奮進所獲得的成果,現下走在老家的土地,似乎更加踏實。 每個清晨,當我為公公提早餐下車之際,在瓊林里公所廣場前運動的村人,莫不以感動的目光相迎。這數年如一日的情景,沒有例假日,不畏風雨張羅生活,終於獲得善意的回應,常常,一句妳做得很好、妳的持之以恆令人感動……之類的鼓勵話,無不迴旋在腦際,亦感恩在心間。相較於之前一些整死人不償命的姑婆們,即使她們是有智慧的一群,不但有獨到的眼光、亦有遼闊的遠見,家人在各行各業、事業有成者更是不計其數,但就是愛八卦,因此並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和認同,追究其因純屬本身的修養和口德扣分。同在這塊土地成長,如果能予人多一點鼓勵、少一點無謂的批評,日後個個不是模範婦女就是模範母親。 今年的「新好爸爸」,里長有意推薦外子,但戶籍尚設在不同村里的住家,只好將此榮耀讓賢,縱然如此,仍得感謝瓊林里長「阿里山」及里民的認同。外子守候家園及侍奉父母,數十年來如一日未曾有絲毫的改變,在老家與住家之間,每日來回奔波,從未喊累,面對頻繁的婚喪喜慶,無論是村內或外地的宗親,總是撥冗參與,其熱心鄉里事務,得到許多長輩的認同,除了阿里山里長慧眼識英雄,鄉親亦對他誇讚有加。 身為女人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有時也得上山觀山勢、入門觀人意,公婆怎麼說,媳婦就該怎麼做。而生美還不如生緣,如果無緣,再多的努力只有靠老天。自己雖然不是西施與貂蟬,但五官還算端正,近三十年的婚姻,先苦而後甘,從婆婆臨終前的肯定,到公公近來的認同,這是努力的結果。無論在家庭或文壇,始終抱持著一個堅持。近期的《瓊林世家》季刊,並轉載由金門日報採訪主任翁維智先生為筆者書寫的榮民故事所報導的新聞分送給各家戶,成了家喻戶曉的蔡家媳婦。一路走得辛苦,可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今,風雨飄搖的時光已過,能走在燦爛的人生大道上,必須感恩許多鄉親的鼓勵與諸多姑婆的毒舌。即使不能說是時勢造英雄,但卻能從其中領悟到許多真理,至於是福是禍,端看個人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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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像落蝶一般寂寞
我,是活得太老了;以至於靈魂無法騰飛,困守著這媚俗而仍然強撐著繁華的軀體,著實教人苦惱。 曾經在愛中沐浴清芬,在深情裡綻放生命最熾烈的第一道光芒;花兒,暖風裡娉婷,嬌陽下嫵媚,搖曳著幸福的季節裡,忙著收藏蜂兒、蝶兒的友誼。記憶中,有那麼一隻蝶兒,單純而忠心地陪伴著她,守著某種美麗的距離,賞讀花兒生命中匆匆的四季,這隻蝶,會在花兒殘凋時候,陪她一起落地;黃泥為床,星光奏起曼妙夜曲,粉身碎骨,也要和她揉成一帖永恆的記憶。 有沒有一首樂曲,可以奏出如許淒美動人的生命價值;那麼,我推舉賈桂琳‧杜普蕾的大提琴曲〈殤〉。短暫、唯美、練達,無以形容她豐盛的四十二年,杜普蕾閃亮的生命,彷彿在訴說著人生原該如此淳淨美好,她的樂曲,淡淡地演繹著人世間刻骨銘心的情感。我敢說,杜普蕾是用生命在演奏,以靈魂投注於對樂曲的詮釋,達到人琴合一,不分琴我的性靈最高共鳴。 她這一生中與三把名琴盟誓,她和琴的互動,好比是與三位氣宇軒昂、風度雍容的音樂公爵抒情酬唱;其中兩位是斯特拉迪瓦里古琴,一位是現代製琴大師的作品。陪伴她最久的一位是大衛朵夫(Davidoff),杜普蕾去世之後,她的Davidoff大提琴在一場拍賣會上,被一位收藏家以高價典藏,因緣際會收藏家將此琴借給馬友友使用。某次訪談中,馬友友感性地說:「大衛朵夫(1712 Davidoff Stradivari ) 是我演奏過最好的樂器,我真的相信,這把琴,是有靈魂的,而且具有豐富的想像力。」 是誰,守望著誰?是誰在深夜裡低吟,你的聲音像落蝶一般寂寞。失去了這麼久,才明白,原來一直未曾擁有……。我抬頭仰望星星,哪一顆是你?回憶著久遠、久遠以前,我問:如果,我死去,你會不會思念我?你說:不會,我會陪你一起死。這樣的對話,縈繞耳際,我低下頭思索著,該怎樣才能將它揮去?我心裡焦急起來,究竟還有多少年日,到底還需要等待多久,才能夠兌現那一夜,你深情款款的允諾。 轉眼,秋了。黃葉何時才完成他們最後的顫抖?杜普蕾的琴聲遠了,雁兒們也不在遼敻的秋空寫她們美麗的十四行詩了;是否,唯有你仍在南國清冷的小小山徑上放歌,你的聲音像落蝶一般寂寞,沙啞著一句年少時候輕許的承諾,守候那一朵早凋卻不墜地的花兒,不忍離去。你是否驚嘆,枝頭上那一抹倔強的秋色,遲遲不褪的等待著甚麼?心中暗自猜想,支撐她的是何許盼望? 究竟是誰,守望著誰喲?夢境中的紅瓦白牆,依然鮮艷,這多年,誰仍然等在那裡,等著實現你最初的承諾,在我最後凋零的時刻。你的聲音像落蝶一般寂寞啊!在風中,在雨夜,在曙光湧現的清晨,在不明白人世之間,情為何物的大哉問裡,唯你,是飄搖情路上最癡美、最雋永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