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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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失落的核心價值
再過幾天就是中國人的農曆春節,農曆年最大的意義是家人和朋友的團聚和分享,因此再千里迢迢的異鄉遊子,都要想方設法回家過年,有人說:家庭的溫暖是一個人健康成長,邁向成熟的主要動力。親情,愛情、友情更是人類生存和幸福的原動力。家庭這一人類最久遠和原始的結構組織,永遠最具有影響力的核心組織。因為它擁有人類成長和生命最基本的原素~愛,各種愛:親子之愛、夫妻之愛、祖孫之愛、手足之愛皆根源於家庭,然而由於價值觀和生活型態的改變,現代的家庭組織正在解構、家庭功能正逐步喪失,現代資訊發達交通便捷,但家人的溝通互動反而變少;物資豐裕、生活方便,但家人之間少了噓寒問暖的關懷。 記得我在讀國中、國小年代,疼愛我的奶奶都會在清晨五點頂著寒冷的天氣起來煮稀飯,讓我在一大早上學前吃一碗熱騰騰的地瓜稀飯,配那簡單的豆腐乳、蘿葡乾和花生米,吃在口裡,暖的心裡,因為吃下去不僅是在那年代算最好的早餐,更吃下奶奶那無私犧牲的關愛,那麼到了學校怎能不努力學習;到了自己身為人父,準備和買早餐成為我每日必辦之事,為了讓孩子嘗鮮,每天都要準備和購買不同式樣和口味的早餐,然後利用在早餐桌上的短暫片刻,和孩子談談功課和學校的生活狀況,那也是一段美好的親子和夫妻互動時間,現在孩子都長大或離家工作了,但是只要是過年或其他時間回家,他們都會很想吃我親手煎的蔥抓餅和三明治,因為那是用心用情做的早點。 現在也許是工作忙碌、生活形態改變的緣故,許多家庭的父母都完全不自己準備或購買早餐,甚至拿個50元、100元打發孩子自行購買,如此不但喪失親子短暫互動溝通的機會,而現代的速食早餐模式~高熱量、高糖分,很容易造成營養失衡體重過重的問題,更嚴重的是有些孩子染上不良生活習慣,更將早餐錢省下來「挪去」買煙或打網咖。 側身教育三十餘年,發現到要教育輔導一個行為習慣偏差的孩子,其實要先輔導教育他的父母和家庭,因為生活在一個被忽略和沒有家人關愛的家庭的孩子,是很難以教育愛和管教去改變他,惟有與他朝夕相處,負愛和關懷、撫養和管教的父母和家人願意改變對待他的方式,他的內心才會產生真正的改變。 這是一個失控的時代,全球天氣變遷,節氣失控,氣候失控;宗教對立,恐怖與反恐,戰亂不止,國際秩序失控;景氣低迷,失業率高,薪支低,工時長,生活艱困。許多父母和子女照顧者忙於生計和重視個人需求和享受,相對花在家庭和孩子身上的時間變少了,過度工作,賺了銀子,失了孩子;重視個人;爽了心情,失去親情;過多社交,重視人情,忽略家庭,於是衍生了現代學校教育難教,社會治安難管,這完全是導源於家庭這一核心價值的失落,一年一度的農曆春節,正喚醒我們,爸媽們回家吧!兄弟姐妹們!回家吧!孩子們!回家吧!只有「家」這一場域中真正的愛、包容和關懷,才是生命健康、幸福和平安的最大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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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的時代
兩岸領導人於新加坡會晤,雖然匆匆,誠屬大事。他們倡言未來時,我禁不住回想昔時。那些過去的人事物。比如我的國小同學許丕坤。 每回與許碰面,總要與他的孩子比身高。比身高是國中生與高中生的大事。許丕坤高大,其妻高聎,子女都一米八十上下,我家小兒站立左右,彷彿發育不良。那回聚會,是后湖村的活動。后湖位金門南面,與我生長的故鄉昔果山僅幾里路,后湖後來聞名的是它的海濱,常舉辦演唱、挖蛤蠣等活動。我跟賓客自陳,不是后湖人,而是鄰村昔果山人哪,前一晚許丕坤緊急來電,告知聚會一事,我雖不是后湖同鄉,就讀的垵湖國小卻在后湖。 菜餚逐次上桌。賓客或長我五、六歲,或大我一輪,貧困經驗與我不同。鄉親指著東坡肉說,現在人人怕油膩,以前見著就心花怒放。他曾到營舍,見軍人的殘碗留有豬油,盛白飯或者撕饅頭,抹乾吃。軍人配有營養口糧,有些人不愛吃其中的薑糖,扔於垃圾堆,發現時雖遭啃食,仍喜孜孜地擦拭後,納於口中,享受難得的甜意。 我認同他們的說法,營區的垃圾場是許多人童年的共同寶庫,我最喜歡在中秋後逛垃圾堆,常可以撿到印有「伍仁」、「蓮蓉蛋黃」等字樣的彩色標籤,我一張張撿拾,攤平,置妥,如人間至寶。兩年前,逛新北市忠孝橋下二手店,見攤販陳售,一小張紙片二十塊,趕緊買了好幾張,重溫舊夢。 除了薑糖,他們在垃圾堆中,挖出士官兵沒吃乾淨的西瓜,以清水沖洗,啃食西瓜殘餘的果肉。最有趣的是每逢十月底,老師集合帶隊,到學校後頭的長城堡,向蔣介石照片拜壽,唱祝壽歌,領回幾個壽桃。這些事情,我聞所未聞。 來賓問我,可曾有這等的貧困經驗?每一窮世代,原來餓法不同。我多次挖掘當飼料的貢糖殘渣,取出黏乎乎的、不成模樣的蔗糖吞;總是等不了龍眼與芭樂成熟,就急匆匆摘下。廂房地磚有幾塊凹得厲害,我問母親那是怎麼一回事?母親跟我說,大姊小時候誤食糖果,清乾嘔吐物後,地磚就侵蝕了一大片。 面對佳餚美食,盡想著過往辛酸,述說的長者凝神隆重,聆聽的後一代多當作天寶遺事了。最後,我們提到耙草,這個在瓦斯與電力尚未普遍時,金門人共同的柴火大作戰。在那個年代,沒有一棵樹,能累積淺淺一層落葉,彷彿人人站在樹下,靜待落葉帶來滿灶溫暖。 習馬會後,金門的親友寫信來,這回不聊貧窮,而談兩岸領導人會議,馬英九贈送金門「黑金剛」高粱酒給貴賓。朋友留訊,「我有好幾瓶,下回邀你嚐嚐。」當然好呀。「黑金剛」包裝樸實,紙盒打開了來,就一個毫無修飾的玻璃瓶,裡邊裝盛甘醇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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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的饗宴
四十餘年沒進過電影院! 連續數日冬雨綿綿,當雨過天晴,露出暖陽曬衣裳,走出戶外心情爽。在陽光灑滿一地的午後,與友人相約,一起來到台開金獅影城,共享視覺的饗宴。即使先前曾聽人說過:它不僅有現代化的軟硬體設備,竟連免沖馬桶都一應俱全。舒適寬敞的座位,身處其間,彷如電影情節中的另類情境,予人有不一樣的時空之感。 回顧爾時生活清苦的孩提時代,軍人駕著吉普車、帶著放映機與發電機來村莊放映勞軍電影,家家戶戶聽見軍方的廣播聲,莫不攜家帶眷地來到營區,與阿兵哥一起觀賞。雖然是黑白片,沒有彩色的畫面,無論蹲坐地板,或是自備小板凳,抑或踮著腳尖站在後頭,莫不聚精會神地觀賞著。彼時,雖然用的是膠捲影帶,綁在牆壁的布幕也隨風飄動,播放的幾乎都是愛情文藝片,或陳年的西洋片,但因片子老舊,有時放映到一半正進入高潮時,片子突然中斷,在孩子們一聲哎喲中,不一會帶子又接上了,而萬頭攢動的阿兵哥與百姓就是百看不厭,那可是阿兵哥戰備與居民農忙之餘的精神食糧,卻也只是久久放映一次,並非天天有電影可看。 隨著年齡的增長,姐姐服務位於東林的烈嶼營站,虎風山莊旁有軍方經營的國光戲院,三不五時帶著我們去看一場,對號坐在硬梆梆的椅子上,等待電影開映。放映前,必須先起立聆聽三民主義、吾黨所宗…………的國歌,甚至有時還會穿插一小段宣導片,然後才正式放映。 離開烈嶼,全家來到大金墾荒,在政府釋放的土地上安居樂業,荒涼山間成了美麗的世外桃源,雙親的心血、手足的團結,從飛沙走石到綠意盎然,那是一個活力的泉源,也注入了新的希望。 學生時代,每年的兒童節或是青年節,學校常會招待同學們看一場免費電影,不管是幾輪影片,或片子多麼老舊,有免費電影可看,每個學生興奮的心情全寫在臉上,這是爾時最難忘的記憶。 如今歲月更迭、時空交替,當我坐在金獅影城舒適的座位上時,連螢幕的情節都有好大的差距,以前是慢條斯理的文藝愛情片,此回觀賞的則是驚天動地的科幻電影,整部片子在數位科技的營造下,除了更加生動,亦引領觀眾進入一個浩瀚無垠的星際,它不僅融合莎翁的悲劇情結,亦有日本的武士精神,給予觀眾不同的感官享受。其視覺的震撼、音效的激盪,彷佛置身在另外一個時空,連手心都會冒汗。 如今時光已走遠,青春歲月也不再,想不到在友人的邀約下,竟走進睽違四十餘年且擁有一流設備的金獅影城,除了大開眼界,也為此生留下一個難忘的記憶。 今夜,我將有了一個好眠!或許連作夢也彷彿置身在這間華麗的影城,從來都沒去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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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詩在湛藍的氛圍裡起飛
「背一座燈塔回家」已進入印刷流程,我也開始構思醞釀二部曲、三部曲、四部曲的書寫,它們是詩集、小說集、散文集同步進行。 每次到燈塔進行訪談及拍照,我心都充滿共鳴、相知的喜悅,詩是我珍愛的發光體,燈塔人的世界與詩的孤獨國十分貼近。到東莒島燈塔訪問張主任時,他說不管到那,他一定會去看燈塔,也看海。海有各種表情,海流有各種顏色,綠、藍、灰、青漸層變化的色彩搭配白色浪花,美麗極了。上山吹風、看海、徜徉天地對張主任來說十分重要,只有在天地、內心之間來來回回的走,才能慢慢找到自己在天地間的位置。 記得第一次到高美燈塔,完成訪談後,我在黃昏時走向高美溼地,當火紅的落日與巨大的白色風扇交映一片絕美的海景時,一首亮晃晃的詩也跟著風聲、海浪起舞。守燈塔的日子,總是孤單守著寂寞、節約守著簡樸、雲朵守著天空、魚蝦守著海浪,彼此相依相存,誰也不說誰的是與非。走過一座又一座的燈塔,我發現藍天、碧海把燈塔的詩意疊高了,我想把這綿綿詩意採收下來,當作最美麗的私藏。 燈塔詩與小說得同步寫的主因,和燈塔人的精采經歷有密切關係。貫穿諸主任一生的燈塔歲月,橫跨了兩岸的悲歡離合。僅是一眨眼,他從來臺時的二十五歲,跨進九十三歲。退休後第一次返鄉,兩岸相隔漫長的四十年,真不知該如何連接上海老家的記憶。虹橋機場一出關,他赫然看見一張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她是四十年未見面的妹妹。他來到妹妹的住處,一 戶大宅裡住了十幾戶人家,十幾個電表一字排開,樓梯上擺著一個又一個的煤炭爐子,牆壁被煤煙熏得黑嚕嚕的,天黑了,大燈不亮,只有一燈如豆,照著灰暗的銅製門鎖,也照著牆上的雕花,那雕花仔細看仍看得見細膩的紋路,只是顏色暗了,花也老了。我想寫的小說,就從這一朵已老的花兒開始,雖然團聚是歡喜,但相聚時聽到的卻盡是些悲傷的事。這些悲傷事,是兩岸歷史的一部分,適合用小說來呈現。 在廈門鼓浪嶼成長的黃主任,經歷過27座燈塔,他越走、越遠,對母親的思念和不能隨侍在旁的遺憾,深深撞擊他的心……那撞擊,也適合融入小說中。我寫八十八歲黃主任的專稿,有一個單元小標題定為「母親的愛像燈塔」黃主任讀了十分傷感,訪談時話說著說著,不禁哽咽,眼眶也紅了。曾駐守金門東碇島燈塔的黃主任,與鼓浪嶼的母親相隔一片海域,近得十分遙遠的思念,海浪日夜不停拍打,一位母親終生的等待落了空,也許母親暗地裡掉淚,萬分不捨十八歲的他離開家門。那些壓在心頭母親沒說出的話,他已經沒機會聽到。海浪日夜不停翻湧,母親是一座燈塔,永恆的愛一直在閃耀。 陰柔有故事,陽剛也有故事。八十九歲的高科長,他經手的每一座燈塔他都親力親為,帶領團隊完成每一項艱鉅任務。我寫他的專稿,他一樣認真看待,一遍又一遍幫我看稿、修改,燈塔的興建與修建、工程中的儲水池與集水坪、勘景時走在路上或海岸上,我的每一個用字他都仔細看,務求百分百精準。我對燈塔工程由陌生而漸次瞭解,從高科長處吸收學習最多。 已經開始印刷的首部曲「背一座燈塔回家」採用了三百張照片,它們是從五千多張照片中萃取而出,緊貼著書中人物的腳蹤,輝映他們的思想與感情。因為大部分照片都是燈塔人自己拍攝的,所以能抓住精髓。當我進行「圖片編輯」時,我也規畫著未來更深入的拍攝計畫。因為我期望燈塔新部曲可以寫得更宏觀博大,圖文更臻精美。 燈塔小說與散文必須同步寫的原由,乃因我要繼續進行人物專訪,走向更僻遠的燈塔,包括蘭嶼、綠島、澎湖群島、東碇島、北碇島,這些離島的燈塔故事,必然更精彩動人。為了讓後續的採訪能順利為二部曲、三部曲、四部曲鋪路,我努力潛入燈塔、星光與海洋,決定新購買的六幅三十號畫布,全都用來畫燈塔,但願可以深入燈塔情境,讓詩在湛藍的氛圍裡起飛,和燈塔共享一片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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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踩著民主的腳步
翻開民主進化史,我們閱讀到,金門是踩著自己的步履,一步步穩健邁向更美好的明日政治境界。金門是前線離島,背負著沉重的歷史包袱與使命,解嚴後的政治油門一觸動,後方的台灣,可以加速民主齒輪的運轉。金門卻需要多些時間,暖暖政治的身,前線的人民總比較需要多緩衝的時間。 對許多金門鄉親,尤其是四、五十歲以上,一出生就接受國民黨的苛護與養育。國民黨,可說是另一位父母,一生要感激的恩人。換成現代話來說,許多金門鄉親,都是「深藍的」。因此,十幾年下來國內的政黨輪替,在甚多方面,是我國民主進步的好事,也是必要的歷程。然對深藍的鄉親來說,卻是萬般的煎熬與不捨。不知白了多少髮,失了多少眠,忍了多少痛,流了多少淚,才能漸漸領悟與接受民主的真正意義與價值。 剛結束的總統與立委選舉,國民黨大敗特敗,已是不逆的事實。對許多深藍的金門鄉親,心中的抑鬱與難過,似難掩飾或抹去。我們期望,也相信,國民黨只要痛定思痛,做出應有的改革,迅速反映民意,將來仍能重回執政。且能浴火重生,贏得人民更大的信賴。相信,我國未來的民主發展,仍少不了國民黨的參與和貢獻。 讓我們將情感的舊傷痕,拋給過去,換上理性的新思維,迎向未來吧!我們都在上一堂寶貴的民主課。民主,最直接的表現,在選舉。民意如流水,人心常思變,選舉是民意的試場。選舉成功不是偶然的;選舉失敗更不是沒有理由的。民主的機器,運轉得當,將是全民之福。認知此層民主真理,我們就能明辨是非,不再身陷深藍敗選的憂鬱漩渦裡,而要走出去,用更寬容的胸襟,去接納、尊重異己。 金門民主的腳步,深受兩岸關係牽制。近年在兩岸良性互動與和平合作的屏障下,加上外來新興人口的注入,金門的政治,已逐漸偏離傳統的軌跡,踏出更民主的步伐。未來誰對金門的發展、安定、進步與幸福最有助力,我們就支持誰,就投他一票,這應是民主最根本的思維,我們應朝此勉進。 選舉,是金門鄉親接受民主洗禮與成長的動力,也是社會進步與幸福的催化劑。選舉是競合的遊戲,選前激烈的公平競爭,確實不易;選後的和平相處與合作關係,更加難得。看來我們金門的民主,一次次的選舉與政黨輪替,將更茁壯、成熟,這是金門鄉親一票票選出的果實,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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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筏就舟復如何
這是一個全球化更加深化的新年;這是一個唯有提振整體國力,才能生存的新旦;這更是一個世界反恐加溫的新紀元,當然更是環保的新歲月!對中華民國之現況及能力而言,環保毋寧是最迫切,也最實務之要項。 也因此,未來的政府必須是一個有效率的政府,更必須是個有效能的政府。因為面對新世紀的新情勢,單有效率已不足解決問題,尤其是錯綜複雜的環保問題。此情此景,有點類似於春秋時期,由於治水、賑災的需要,區域性的國家已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必靠強有力的、大方位者的協調者來折衝方可,終而造成了中國在西元前半世紀時,就已有中央集權的需要,及大一統的歷史趨勢。 回顧所以展望,由於科技的迅速發展,不但養活了更多的人口,生活水準也大舉提升,更有一種過度樂觀的幻象,如有名的「新經濟現象」。然而在這繁榮的背後,全球性更大的恐慌及問題卻已悄然而至,高速發展不但對地球生態環境帶來破壞災難,甚至已威脅到地球的永續經營,以致許多人開始懷疑,高速的發展是否真的帶來所謂繁榮是無止境的嗎?其中最大課題即是氣候極變。 早在民國八十六年間,於馬爾地夫島上召開的氣候變遷跨國會議中,曾公布了一份由聯合國提供的報告,在這份厚達六百餘頁的報告中即指出:到2100年時二氧化碳的倍增數量,將使地球平均溫度上升攝氏一至三.五度,海平面將上升十五到九十五公分,屆時將造成全球生態大幅改變,人類應早作預防。其後的全球首次七國組織(Group of Seven)在公報上就特別強調:我們迫切需要以果斷行動,保護地球生態平衡。進而協力達成維護全球健康,均衡環境的共同目標,如此才能實現我們共有的經濟與社會目的。 當然最有收穫的當是日前在巴黎召開的氣候高峰會議,終使得強國,在恐攻之際,有所共識:通過歷史性協議,為數十年內讓化石燃料驅動的世界經濟,歷史性轉型設下路線,致力遏止全球暖化;擔任大會主席的法國外長法畢斯,宣布大會通過協議,來自將近200國的與會代表紛紛起立鼓掌和吹口哨喝采。 看到這歡欣一幕,不禁有人反思?之前不是有人阻止全球暖化?答案是沒有!全球氣溫升高現象,1998年曾經暴增,但其後又較低。唯說較之先前幾十年要暖,但有些氣候懷疑論者,卻以為全球其實在冷卻。1998年以來,全球氣溫升高的速度較前30年緩慢,懷疑論者更以此為證據,說全球暖化已經「停止」。直到最近2年,暖化似乎在加速,才再度引起世人驚慌。而今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但真的已解決了? 捨筏就舟復如何!正如魚與熊掌一樣,經濟與環保不可兼得,即使拜科技之賜,讓兩者多少相輔相成;但看到澳洲煤礦工人之抗爭,不禁令人有捨筏復如何之思,終究地球只有一個,當然如何輔導這些人轉型,正是政府是否有為之分際,這才是捨筏就舟之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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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與講座故事會
抗戰勝利後,金廈海域交通的私人輪船金興輪,掌舵的船老大黃牆,人稱牆伯。1946年,牆伯載了三十多名旅客,開金興輪從後浦同安渡頭前往廈門,航行到烈嶼海面,船中冒出五名偽裝成旅客的盜匪,露出真正身分,制伏隨船的軍警,掏出駁克槍搶劫旅客錢財,得逞後搭乘小船揚長而去。後來牆伯在後浦南門街開設一座茶坊,里人通稱茶桌仔。整日爐灶柴火熊熊不斷,提供茶水與點心服務,城廂仕紳商賈以及鄉間販夫走卒,都能至此歇腳交談。有人以古文吟詩作對,有人看英文報紙,有人沉浸在南管樂曲,有人分解章回小說,有人粗嘴野道論是非,對童年的我來講,它是一座流動的學堂與人生舞台。 我出生在後浦南門,半個世紀以來,從南門頭住到南門尾,讀莒光國小上學及放學途中,都要經過牆伯的茶坊,聽故事成為最大的樂趣。初中時學習國畫,臨摹古人作品的畫紙,部分是向牆嬸要來的茶葉包裝紙,高中裱裝國畫作品,發現茶坊剩餘的廢茶水,用來浸泡渲染畫紙有作舊仿古的功能。赴台求學期間,南門茶坊關閉了,多次的走到南門街流連徘徊,一種人走茶涼的滄桑畫面油然而生,感觸往昔常民生活中的百樣人生情景,但覺眼前生意滿,需知世間苦人多。 近年來拆除了老茶坊,改建嶄新的惠安同鄉會,個人深感金門應該要有個茶坊,延續先民的人文精神,並以講座講述金門人的悲歡離合故事。老舍於1956年完成經典話劇《茶館》作品,以裕泰茶館作為整個中國封建社會的縮影,分為清朝末期至北洋軍國及抗日等三個階段,道盡清末民初半個世紀以來世事的變化,是公認的華人不朽鉅作,看過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精采的演出,深深打動心扉。由於習慣用文字及影像為熟悉的生長環境,紀錄各種社會的人文變遷現象。整理眾多的老照片,發現往昔發黃褪色的影像,卻有著清晰的記憶。因此思考金門茶坊的故事,是否同樣也可以成為未來發展藝文的推動力。 帶著懷念與敘舊的心情,因緣際會地結合,個人特別選在小徑特約茶室作專題演講開場,整個金花講座分為後浦和南門往事二場,下場選在浯江書院朱子祠。金城鎮為金門縣政治的中心,後浦是城廂區域的舊稱,打開拓展河、海、港、市的城市發展歷史,蘊含著多元文化的包容與激情。靠海的南門是古鎮發展的起始點,細說繽紛的人文故事得從南門說起,長期的海岸遺址及海域考古調查研究,追溯到金門的史前文化淵源,敘述唐宋元明清乃至民國,後浦海域的地理環境變化及人文歷史時空背景,分享後浦在地人的故事。 茶坊與後浦故事會,重回歷史時空,不分男女老少,自由入座,一同細細品味後浦文化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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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邦加島的陳仲水家族
除了陳仲厚外,另一個在印尼邦加島壯大的陽翟陳氏,當屬陳仲水(又名長水,1881-1942年)家族。 與陳仲厚、仲理、仲勝、仲碧等兄弟聚集於邦加檳港發展的選擇不同,仲水隻身來到邦加島的西部,一個被華人稱為楠榜(Jebus)的小鎮經商。店號源發,專營土產種植與買賣,包括胡椒、樹乳(橡膠)等生意。邦加島西部有一處天然深水港,名曰文島,距離新加坡近;加上楠榜附近土質特別,所產的黑胡椒被評為全世界品質最佳,咖啡、茶園也很出名。還有,楠榜地價低廉,曠野荒山為開闢者,處處皆是,荷印政府訂有獎勵辦法,以誘投資。這種種的因素,使得陳仲水選擇在此拓墾。 根據仲水孫女、現居雅加達、PT. BRAHMA INTERNATIONAL集團董事長陳美麗(Billyani Tania)的訪談,陳仲水的經營方式一開始是付訂金給當地印尼人,由他們去收購胡椒,等貨收齊再付清款項。後來慢慢自己購置土地、雇用工人來栽種,生意愈做愈大。陳仲水的妻子為祖籍金門的黃翠娘(1883-1955年),生有清泉、清德、富治、引、抱治等子女(另有一位女兒早逝,姓名不詳)。仲水樂善好施,在楠榜寬闊的胡椒園、樹乳園,留設了數十公頃的土地給當地貧苦的華人(主要是客籍的錫礦苦力)作為墓地;甚至,家中倉庫還存放著一些棺木,免費提供喪家使用。1942年,陳仲水逝世於楠榜,享年61歲,就葬在自家的園圃一隅。慈悲為懷的陳仲水事蹟,迄今仍受到傳頌。 作為長子的陳清泉(1908-1978年)受到父親良好的栽培。年少時負笈新加坡就讀著名的英校---英華學校(Anglo Chinese School),精通英語、荷蘭語、馬來語,畢業後一度留在新加坡經營九八行,並住在天福宮附近、俗稱「戲臺後」的Stanly St. 42B的店厝。當時住在這一帶的金門人不少,相互照顧,比比皆是。1939年左右,陳清泉與新加坡認識的楊寶珠(1921-1970年)結婚,婚禮在同德書報社舉行。1950年,陳清泉返回邦加島,但並沒有回到楠榜接手父親產業,而是落腳檳港,與叔叔仲碧、堂兄弟延壽、篤聰等人共同創立金龍號(Golden Dragon),專做當地土產出口到新加坡及歐洲各地。1960年代,金龍號分家之後,清泉創立了新生號(Hidup Baru),除了出口胡椒之外,還開了提煉、加工樹乳的工廠(俗稱「煙房」,將樹乳製成條狀的半成品)及咖啡廠、豆油廠等,經商長才不輸父親。 陳清泉、楊寶珠夫婦,和父母親一樣宅心仁厚,曾經有人積欠他們債務,楊寶珠去收債的時候,對方向她哭訴先生被抓坐牢,且孩子嗷嗷待哺,她不但沒有催討款項,還拿下手上的兩個手環給對方急用。同時,清泉非常重視子女教育。兩人育有5男5女。其中最小的女兒陳美麗得到真傳。美麗出生未久,母親寶珠即過世,她是由父親及姐姐一手帶大。她回憶4歲的時候,父親便已教她學會阿拉伯數字;5歲時,父親購買了一臺收音機給她,要她每天下午收聽來自新加坡的電臺節目。一直到今天,她仍清晰記得以閩南話播報的「新加坡報告電臺,電臺報告行情,胡椒一擔多少錢、樹乳一擔多少錢、丁香一擔多少錢…。」父親要她記下這些行情,並要她思考何時該買、何時該賣;如果賺了錢,還會真的給她一些零用錢獎賞。從小的耳濡目染,為日後在雅加達、新加坡開創出龐大的跨國企業的陳美麗,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作為成功企業家的陳美麗,聰敏勤奮。她多次返回金門尋根,也努力回溯先輩們在邦加島的開拓足跡,其認真拚搏與飲水思源之精神,值得我們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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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之旅完結篇
日前,友人見我撰文憶述民國84年1月10日,李錫奇大師與兩岸三地藝文名家來金中座談,誤會我記性好,其實,在下健忘有名,只是當日不憚煩,順手做了些札記,如俗語所言: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杜十三講後,政大尉天驄教授也講了些語重心長的話,說來到金門他有一點感觸,想起《世說新語》書中所寫桓溫的故事(按:桓公北征經金城,見前為琅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他民國五十三年在烈嶼當兵,種了很多樹,如今看到小樹長大,心生感慨。說金門今日何以能從荒土變成濃蔭密佈,因為有和平、有愛,就可把不幸驅除,把敵視互鬥改變為正面力量。如今,可以不必再算舊帳,但也不可愚蠢再犯錯誤,重啟戰端。現代社會,雖然知識普遍,但人若偏執,就不可救。希望金門的朋友,記取我們苦難的教訓走向未來。金門對南洋、大陸、兩岸,將扮演重要角色。古語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金門若是做了錯誤的開發,要拯救回來就不容易了。說昨日到古寧頭,與辛鬱看李錫奇老家及周邊景物,有一種淒涼之美。金門人倘若急著發財,除了設賭場,種鴉片亦可! 畫家劉國松說:四十年前,讀師大三年級,跟著學校老師、同學來金門勞軍,當時金門黃沙遍地,年輕的戰士士氣高昂,他們領著阿兵哥們一塊兒唱歌跳舞,彼此歡笑流淚。回台之後,他寫了首〈戰地之歌〉紀念,登在系刊《溪流》。他建議日後若有人寫《金門文學史》,除了列錄金門作家,不妨也列錄「寫金門」的作品。 學者宋光宇說:什麼是台灣經驗,就是閩南人開發南洋的經驗。十六、十七世紀以來,中國人向南打拚,就是指閩南人前往南洋開拓,創造了海上帝國。泉州有海洋博物館,裡面陳設了不少物品,由所繪船圖,可知當時的人就睡在貨上,金門人有這種吃苦的精神,所以在南洋闖出一片天。 耿榮水說:他以賢志文教基金會工作人員的立場,首先要感謝金門高中、金門觀光協會、金門縣政府的熱心幫助。說這次來金門,是三、四十年來,首次由民間在金門辦的文藝活動。有人說,過去金門受到壓抑,他不同意這種說法,他覺得戰地很美好,因為太安逸的環境,是墮落的溫床。他看好金門未來發展,說兩岸和解之後,有很多大陸人想來金門看看。 當晚,為了表示歡迎這些藝文朋友來金,我準備了金門土產五份,送到他們下榻所在--珠山大飯店,親自交給了朱西寧、楊樹清、龔鵬程、尉天驄各一份,請楊樹清帶路找尉天驄時,他卻誤將逯耀東當做是尉天驄,逯自言姓逯,使得我們彼此有些尷尬,之後找到真正的尉天驄,我又托尉送一份土產給他的政大中文系同事周浩治教授,周教授是我高中國文老師,當年對我鼓勵很多。當夜與朱西寧、王金鍊、楊子芳在珠山飯店喝咖啡聊了些往事,朱老師返台後,寄贈了好幾本他及夫人劉慕沙的大作給我,朱氏賢伉儷客氣又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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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新氣象懺悔又感恩
103年元旦下午風和日麗,我騎單車赴湖下老家,回程摔了一跤,跌斷腿骨,開刀釘了三根釘,迄今還在酸疼,經過不停檢查,還是沒找出原因,後來幸在金城健康綜合診所做復健,感謝該診所榮總骨科退休的江一鳴大夫,不斷幫我測試找痛點,多處照片,診斷出:關節病變,股骨頭及股骨頸之無菌性壞死,還幫我轉診到台北榮總骨科,找他的老同事陳威明骨科主任再為我複診,令我感恩不盡。 去年12月18日內人陪我,拿著轉診介紹單,赴台北榮總骨科就診,經內人到處奔馳拜託才看得上門診,好不容易,陳主任答應給他時間,他會盡可能幫我開刀,終於安排在今年下個(2)月18日住院,再開刀拔除鋼釘,換上人工關節,我想就應該一切OK了吧! 104年元旦參加升旗典禮,又在雄獅堡內綁腳摔了一跤,跌得手腳皮破血流,幸好沒再重傷骨頭,也治療了個半月,最喜歡的游泳運動也不能再去了,生活諸多限制,讓我很不快樂,但我仍然感恩,能帶點病痛,勉強參與活動做些事務。 105年元旦,愛妻叫我待在家裡,不要外出參加任何活動,她為了陪我,今年社區參加升旗典禮,也辭做領隊不參與。雖然我有點不信邪,但還是聽從太座趨吉避凶的安排,在家閉門思過,修身養性。我原是學佛人,一向認為時時是好時,日日是好日,處處是好地,沒有任何禁忌,但今年元旦我就乖乖待在家裡,讀書,寫書法,坐在電腦前,動手寫成這一文,收益更多。新年伊始,我是要好好反省、懺悔、感恩,希望今年元旦安然渡過,希望今年一切平平安安。 然而我還是百思不解,為何接連兩年元旦的喜慶日,我都跌傷惹禍,而且是自己走路,跌得皮破血流,騎慢速腳踏車,也跌到住院開刀?莫非是天意,告誡我人生無常,不能逞強,教我親身體驗人生的一點兒苦難,是懲罰我不服老,不知好好安養老年,還到處叭叭走! 今年元旦我仍然五點起床,不再匆匆摸黑趕去參加升旗典禮,而是悠哉悠哉地在床上做床上體操,不再急沖泡熱牛乳猛暍暖胃,而是輕輕鬆鬆地喝一杯溫開水,清清胃,這是我每天的例行工作,運動個半小時,又睡個回籠覺,醒來大地一片光明,好爽啊!感恩啊!又是新一天生活的開始。 我照常翻讀《中華文化佛教聖典365日》一書,日讀一則,105年1月1日<新春祈願文>--佛光星雲(1927-)摘錄如下:慈悲偉大的佛陀!在這新一年的開始,我要把過去的種種視為昨日已過,我要把未來的種種當作今日新生。慈悲偉大的佛陀!祈求您護佑我,讓我在新的一年裡,所說的言語,都是慈悲善良、鼓勵向上的好話;所做的事情,都是令人歡喜、利益大眾的好事;所存的心意,都是祝福他人、回向他人的好心;所有的行止,都是幫助國家、協助世界的美好。 我願意將自己的身心奉獻社會,我願意將所有的一切與人分享。慈悲偉大的佛陀!新春新氣象,讓我一切重新開始吧!我想起胡適的詩句:「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樣收穫,就怎樣栽」,來自我期許。 這時好像聽到二千年前,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在訓斥我:「認識你自己!你好自不量力,你還以為你是活力十足的校長,其實你已經是退休十幾年七十幾歲的老年人了,你要安份自求多福啊!」柏大師訓斥地深刻!一下子斥醒了我,我真的不認識自己,我的本來面目、內心深處的真我,都在隱藏逃避,留下來的,只是六神無主的本我。如果我真能認識自己,我這一生中美麗職場的戰爭都已打過,現在這大把年紀,還在乎什麼機遇、得失、榮辱、禍福嗎?能存在,就該感恩啊!親愛的好友,您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