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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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興金﹐五百年興廈─欣逢金門建縣九十五週年謹獻金廈雙興愚見
「五百年興金,五百年興廈」是先民語重心長,勉勵浯鄉子弟不可自高自大,更不可輕易失志,充滿閃爍智光,氣度恢宏,鼓舞遇挫不餒,自強不息的俗語話,與「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五十年風水輪流轉」、「有時星光,有時月光」、「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是一樣的意涵,只要我努力不懈,不可能都是別人好運,「狗屎運」(最低等的好運)總有一天會讓我碰上,不信你等著瞧。先民將金門與廈門這兩座分別譽為「貴」與「富」的閩南小島,作為引喻的主角,實在是意義深遠,金廈地理位置雖近鄰,但各有優劣條件,兩島的興衰隆替,不必一一逐項對等細評,自古「兄弟登山」必須各自努力。至於誰先興,誰後興,或者你興我不興,我興你不興,都不重要,能夠「雙興」、「雙贏」才是兩地島民的福報。 金門自古即譽為仙山,舊名浯洲,又名仙洲。據明穆宗隆慶二年(公元一五六八年),先賢國子監助教洪受所著「滄海紀遺」記載,金門山勢龍脈有謂「起自仙人旗,歷排頭、嘉禾、烈嶼而過金門;或云由澳頭而過古龍頭;一說自秀山發脈,歷鴻漸山、小嶝、角嶼而過青嶼。」應係「天弧天角,龍躍渡江」之兆。宋理學大家朱熹曾觀鴻漸山勢已東傾,不禁出言:「鴻漸腦已渡江矣。」不論金門龍脈來自何向,都無損於這座擁有高文化水平與優質子民,「貴島、佛地」雍容尊崇的地位。緣於自始即鍾山川之靈秀,沐東江之恩波。明洪武江夏侯以「固若金湯,雄鎮海門」建金門千戶所所城時讖曰:「帝典王猷,海外傳一肩行李;龍棲鳳閣,空中起百代文章。」現今金門子弟何能妄自菲薄。 晉時,中原動亂,相傳有蘇、陳、吳、蔡、呂、顏等六姓難民逃閩入居,惜未留有墾拓營生的蛛跡。至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公元八○三年)御史中丞福州刺史兼福建都團練觀察使柳冕(浦州河東人,父兄皆文史兼長,貞元六年以吏部郎中攝太常博士,後出為婺州(浙江金華)刺史,十三年轉福州刺史充福建觀察使,贈工部尚書),以閩地昔為南朝牧區,奏設萬安監於泉州,置五個牧區,金門其一,由牧馬監陳淵率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等十二姓入牧,這是浯洲史載的正式墾拓的紀錄。(舊唐書列傳九十九,新唐書列傳五十七)迄今已有一千二百零七年的悠久歷史。 金門與廈門一水之隔,肉眼可見,雞犬相聞、海域相共,漁作相伴,唇齒相依,密不可分。宋代以來同屬同安縣綏德鄉,金門為翔風里之十五都(大嶝保)、十六都(小嶝保)、十七都(劉浦保、陽田保、汶沙保)、十八都(倉湖保、瓊山保)、十九都(後浦保、古賢保、古湖保)、二十都(烈嶼保)。廈門為綏德鄉嘉禾里之二十一至二十四都。前有「五緣同」之說,現已增為「七緣同」,即地緣近、血緣親、文緣通、史緣久、俗緣同、神緣合、商緣好。開放後兩岸結親者日增,應是「姻緣濃」。此「八緣同」之象,已普獲文史工作者的共鳴與認同,想分也分不開、想離也離不掉、想斷也斷不了。畢竟,我們都有著家人之親、手足之愛、兄弟之情。 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公元九七八年)島居者始輸納戶鈔(建籍課稅)。熙豐間(神宗熙寧、元豐,公元一○六八至一○八五年)始立都圖。寧宗嘉定十年(公元一二一七年),泉州知府真德秀(福建浦城人,字景元,後改為景希,寧宗慶元五年(公元一一九九年)登進士,歷中書舍人,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理宗紹定五年(公元一二三二年)進徽猷閣知泉州府、戶部尚書、翰林學士知制誥、知貢舉,拜參知政事、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贈銀青光祿大夫)巡海濱,屯要害,嘗經略料羅戰船。度宗咸淳間(公元一二六五至一二七四年)復稅弓丈量田畝,給養馬。 元,成宗大德元年(公元一二九七年)始建鹽場,順帝至正六年(公元一三四六年)置管勾司,後改為司令司。 明洪武元年(公元一三六八年)設踏石司,二十五年改為鹽課司。二十年置金門守禦千戶所及峰上、陳坑、田浦、官澳四巡檢司,二十一年江夏侯周德興建金門所城。奠「固若金湯,雄鎮海門」萬年根基,造就「海濱鄒魯」令譽。首次出現「金門」之名。 明末,鄭芝龍橫行閩海,金廈亦在掠奪之內,降清後鄭延平揭大義,糾熱血遺民,據金廈建反清復明雄師。清廷視為大患,順治十八年(公元一六六一年)下令沿海居民遷界,康熙二年雷厲風行,三年清兵佔據金廈,焚屋毀城,悉驅島民移徒內陸三十里,一夕成空島,形同廢墟。數百年先民史蹟文物鮮有留存,應與遷界有關。 康熙十九年,清兵入島,置金門鎮總兵官,首任總兵為漳州人陳龍,二十一年,陳龍以原署地人口不足,特由金門所城的金門城北門,遷至後浦原明萬曆二十九年辛丑科會元許獬故居「叢青軒」,即現在的「總兵署」。二十二年,島上已安定,原遷內地者,陸續返回故土。 雍正元年(公元一七二三年),置浯州鹽場大使,十二年,移同安縣丞駐金門主理牧民事宜。 乾隆三十一年(公元一七六六年),縣丞移灌口,改由安海通判接駐,四十一年通判移馬巷,四十五年復置縣丞。直至民國肇建,廢清制,裁縣丞,隸思明縣。 道光間,鴉片戰爭後,開放五口通商,廈門以港深,內陸腹地大,闢為商港,從此,廈門得商機之利,發展一日千里,「富島」之勢漸成。 民國三年縣丞裁廢後,由思明縣派員駐金治事,思明縣竟僅派職位低微之所謂「分治員」,於是政務紛馳,盜賊起,島民苦不堪言,引發海內外鄉親之憤慨,地方士紳林乃斌(東門人,庠生)等首先發難,聯名向福建護理民政長劉次源(即省長)呈請設縣,批核「緩議」,後任民政長汪聲玲據林乃斌等原呈召集內務、財政等司徵集意見,僉表贊同,惟汪適辭職獲准,致未執行。 新加坡金門會館總理黃安基(後浦頭人)、陳芳歲(湖前人)呼應島內行動,聯合一百二十三號金門僑商向國務總理暨內務部總長呈請設縣。呈文開門見山指出:「竊商等隸籍金門,經商海外,桑梓休戚,既各關懷,身家安危,尤深念」。「蒙前南路觀察使高莊凱,察勘情形,為民請命,敦請改設簡縣,而閩省長劉次源,不恤民瘼,批飭緩辦」。「自金門縣丞撤後,竟由思明縣知事派一科員到金視事。僉以金門縣丞,係由閩省長委任,今以縣知事派科員,以臨民上,位權微末萬難撫馭一方。閩省長官,如以金門地方為無足輕重,無庸特設專官,則亦已耳,似此弁髦政治,草芥人民,亦復成何事體」。「夫金門一海國也,孤懸海島,絕險天然,腹地要衝,南洋孔道。水陸轄地,凡四百餘里,東臨大海,遠控台澎,北枕長江,近接晉惠,西有大嶝、小嶝,屏藩要口,南有烏沙烈嶼,扼守中權,西北與南安之洞淗,蓮河接續,西南與同安之馬巷毗連,港澳四通,島嶼相錯,向為盜賊出沒之區,陸海兩防,較廈門尤關重要,古稱金廈兩島,足抗天下全師者,以其險要故也」。「夫金廈兩島,固同為閩南重鎮者也,地方既同,治理自宜一律,今何以廈門官廳林立,金門一官不留,豈金門人民獨非國民份子,而可以棄之如遺乎」。 陳情案先由內務部咨福建巡按使許世英就近觀察評估查核結果,六月,內務部呈大總統文是這樣下的結論:「證以幅員、人口、風俗、賦稅各端,增設縣治,自是切要之圖。擬准其按照金門島原有區域置縣,定名金門縣,歸廈門道管轄,以裨治理,而固國防。如蒙俯允,再由部行知該省派員前往設治」。大總統於民國三年七月十一日批令:「准如所擬辦理」。許世英立即遴委分發知事(分發知事即候用知事)左樹前來籌辦。左知事與林乃斌於民國二年即相識相交,並助向許世英陳情,今日奉命籌辦,在地方全力配合下,自是順利快速完成。許世英呈大總統文中指出:「嗣據該分發知事詳報,於民國四年一月一日完全成立前來,世英詳加查核,並經電飭廈門道尹汪守珍親往視察」,「案經該分發知事妥慎規劃,次第設施,尚屬有條不紊。惟該地接近台澎,形勢扼要,事務亦較繁雜,擬請允准定為二等縣缺」。「奉批令:呈悉,所陳籌辦各節,交內務、財政、教育、司法、農商、交通各部查照。至請將金門定為二等縣缺之處,並由內務、財政核覆」。 內務、財政兩部奉令會核金門定為二等縣案,經呈報大總統的結論是「該巡按使所請定為二等縣缺一節,覆加查核,該縣甫經設治,為經營地方起見,自應寬籌政費,證以形勢,參之財賦,亦屬相宜,擬即准如原擬,按照福建省二等縣缺經費開支,籍便措施」。奉大總統四月九日批令:「准如所擬辦哩,即由各該部轉行該省巡按使遵照,此批」。 至此,建縣案總算大功告成,正式塵埃落定,歷時雖僅前後二年,過程也沒有驚濤駭浪,或是阻力重重,但總也關卡無數,在當時主政者對偏遠的金門印象不深,所知不多,可能都是一片空白的狀況,一個無心的意見,都足以使全案大逆轉,真要感謝海內外的鄉賢理直氣壯,剴切剖析設縣的必要,加上巡按使出奇的熱心,內務、財政等部的鼎力支持,使能順利通過審查,輕騎過關,達成建縣宏願。到民國百年的前夕,已屆九十五週年,這個重要的里程,近年好像沒有人記起,也沒有人談及,但卻不能輕易忘記。作為金門子民,有必要讓更多的鄉親瞭解建縣歷程的艱辛與建縣成功的不易。 金門這小而美、小而精的海島,一向是工作的條件不夠,生活的資源短少,但先民篳路藍縷,斬荊披棘,變荒漠為樂土,費多少心血,歷多少艱辛,受多少霜寒雪凍,忍多少飢餐露宿,不知苦,不知累,為生計、為家園,為安居、為聚福,為子弟的寸進有成,為孫曾寵耀門庭,除打拚,還是打拚,不歇不休,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在牧馬侯「恩主公」陳淵入墾浯島後一百八十九年的宋太宗淳化三年(公元九九二年),陽翟的陳 綱高中壬辰科進士,二十年後的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公元一○一二年)陳綱之弟陳統再登壬子科金榜,之後陳棫、陳昌侯、陳良才及陳槱先後在仁宗朝、徽宗朝、寧宗朝高中,浯洲子弟已在一千多年前就揚眉南宮。陳綱之父元愷曾任絳縣及龔邱令,另陳洪濟也在宋初任同安令。陳綱又是同安首中進士者。 入明,金門更文風鼎盛,登進士第者高達二十八人,另有武進士三人,以翔風里一邑之地,中式人數之多,堪傲視士林,名滿遐邇,其中萬曆十七年(公元一五八九年)己丑科更五人聯登(平林蔡獻臣、蔡懋賢、浦邊蔣孟育、陽翟陳基虞、西黃黃華秀)譽為「五桂聯芳」。嘉靖乙丑科,萬曆丙戍科,乙未科,丙辰科,崇禎庚辰科均連中二人,且有父子進士、兄弟進士、叔侄進士、會元(會試首名)傳臚(殿試二甲一名)、探花宰相。開台進士鄭用錫,開澎進士蔡廷蘭亦是浯邑俊秀。歷朝進士計宋六人,明二十八人,武進士三人,清進士六人,總計四十三人。舉人明九十六人,清四十二人,武舉人十七人。武將提督明一人,清四人,總兵明五人,清九人,副將十五人,素有「九里三提督,一榜五進士」美譽。 先賢屢膺朝廷重寄,展現棟樑之材,非僅「傳一肩行李」,且正「起百代文章」。官居一品,身列廟堂者為明崇禎東閣大學士,探花宰相林釬,永曆太子太師忠振伯,中軍提督洪旭;二品為明太常寺卿,南京通政使張苗、雲南左布政蔡守愚,廣東左布政劉行義,賜尚方寶劍節制五省,總督雲貴湖廣軍務,貴州巡撫蔡復一,兵部尚書盧若騰;三品為宋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開同進士陳綱,明浙江按察使蔡貴易、湖廣按察使,賜里名瓊林蔡獻臣,南京吏部侍郎蔣孟育,兵官兼理刑官事務蔡政,吏官兼理戶官事務洪磊;四品有兩浙運鹽使司同知顏辟雍,山東布政司參議張定,松江知府黃偉,臨安知府蔡煥,太平知府林可棟,廉州知府陳健,台州知府蔡宗德,國子監助教九江同知李明忠,大同巡撫張廷拱,廣西副使張朝綱,廣東都指揮使陳基虞,湖廣布政司參議蘇寅賓,南?巡撫張朝縱,杭州錢塘三尹許鴻岡。五品以下無詳計。武將方面除中提督洪旭外,為清福建陸路提督,署江南提督加參贊大臣蔡攀龍,廣東水師提督李光顯,浙江提督邱良功,廣東水師提督吳建勳。總兵為明昭毅將軍,正總兵都督僉事盧若驤,正總兵都督僉事盧恩,澎湖鎮總兵顏望忠,台灣鎮總兵翁峻高,樓船鎮轉右衝鎮總兵林習山,水師副提督周全斌,南贛總兵晉左都督許盛,海壇總兵翁雲,雷瓊鎮總兵李耀光,南陽總兵邱聯恩,蘇松總兵署江南提督楊華,蘇松總兵陳光求,揚州總兵文應舉,另尚有考馬巷志補列的楊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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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六日文化局餐會後記
二月六日,我多了一個「姑姑」,她是歌仔戲小生陳亞蘭。稍後在三月十三日,文化總會新春文薈聚會上,再見到她。當時,鄉親陳淑娟幫她張羅位置,她說,這不好吧!那麼多長輩都還沒有位子坐,她哪好意思佔一個位置。我恭喜她即將演出「史艷文」,這個我小時候中午下課回家,不管午餐,先跑去叔公家收看的布袋戲。 戲稱陳亞蘭作姑姑,是因為她在會議上,喊我的名字時出奇流暢,原來她有一個姪子,也叫做「鈞堯」。 二月六日,我還見到佩服已久的鄉賢黃振良。他的著作豐富,不管是寫金門小說或論文,都幫助甚大。黃振良外形魁梧,倒讓我驚訝。同一天午宴,恰跟主編縣誌的李仕德同桌,交流甚多,我且冒昧地說,我的金門小說一直無法處理僑鄉領域,若他有機會,可推薦我同訪。蔡卓在午宴上,拚命爭說,誰說他不像金門人,他完全是金門人的樣子。另外還認識談吐風趣的攝影學會會員陳森照,我打趣說,見他英俊倜儻,想必風流債不少吧?當然,這會引起家庭風暴,是不能胡謅的。 能在二月六日,認識金門諸多傑出人物,肇因文化局長李錫隆召開文藝大會,他說,敢開這樣的會必須勇氣驚人。我明白會議上,意見必多,卻未必一一都能化為政見。這一天,也有機會觀察新任縣長李沃士,他以文創帶動作座談議題,使得鄉親踴躍發言。 發言者後頭,必得有他們各自的立場了。陳亞蘭呼籲蓋歌仔戲館、縣籍藝術大師李錫奇認為藝術館必不可少,陳森照等認為攝影以新型態記錄金門,最能展現活力、蔡卓以其城邦集團運作經驗,認為金門沒有像樣的書店既可惜又可議;我沒有呼籲蓋館或書店,但提出當日與會人士,竟沒有一個四十歲以下的人,文藝大會形同老人茶大會,金門各方面的人才「斷層」值得重視、省思。 議題延燒,直到散會猶然熱烈,午餐時再續,旺文社李錫敏等人,接著報告。 這是熱鬧且意見繽紛的一天,我卻在登機時感到莫名的鬱結。 多人的會談,也指引著多處的方向,飛機升空,島嶼輪廓浮現,彷彿那不是陸地,而是一艘大船。 鬱結情緒持續良久,未隨返台而消弭。過年後,事情漸多,板橋高中、建國高中、中央大學、東吳大學、新竹女中、人間福報、南山高中、內湖高中、政治大學、基隆文化局、三重市寫作班、世新大學「文學龍」、農委會、高雄市文學館、國家文學館、北縣文化局等評審、評議跟演講,逐一敲約,手機的行事曆載下滿滿的備忘。 我知道,我將在忙碌的行旅間遺落我的鬱結。 我知道,這是打不開的鬱結。 我知道一切的人間事必得事事妥協,並且放個天平,衡量左右。 我知道這鬱結是種宿命,它會在遺落以後,再度循跡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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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岸邊靠近──窺看楊樹森祕密花園裡的祕密
除了現實空間裡的遊走、移位,人的生活應該還包含了生理時歲與心緒的不斷沈潛幻化與演變。假如我們這樣聯想著,每個人的一生都不自覺的處於一程恆久持續的「漂流」狀態之中,那麼,一幅充滿著流動與不安的畫面必然是十分流暢而且瑰麗,像一座隱藏著無數祕密的花園,每個人都是一筆流竄的光彩,在無界寬闊的畫布上,各自游移各自延伸。 漂流沒有必然的形式,也許是不願也不甘安分於既成不變的習慣模式,久了心生厭倦遂有求新求變的遐思,因此有了像「漂流」這樣的概念或行為模式。 或者,放逐也是「漂流」的一種理由。無論主動或被動,「漂流」不啻是療傷或自我挑戰最具創意的途徑。在一切都順遂或著不盡如意的路途上,尋求不確定的方位,搖搖晃晃的一路漂流漂流。 相較於平面設計這方領域,我其實羨慕楊樹森的漂流藝術創作。向來只有在藝術或文學創作領域裡才享有強烈的主觀與主導性。畫家依著靈感創作不輟,甚至不必在意旁觀著的眼光與意見,恁筆畫與色彩漂流於有形無形的畫面上,終於成為一幅獨一無二的作品。創作是幸福的,即使大多創作者習慣處於一慣恆久的孤單與寂寞心境。 有人奮力前行、持續摸索探知未來的人生,有人選擇悠悠遊遊、漂泊流浪。但沒有誰是誰的知音,也沒有誰能真正透視彼此的心思,連上帝也不可能。 在設計的過程中,常常免不了和往來的客戶或出版社間產生一些認知上的差異,這是一種溝通,無需特別在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或想法,經過溝通妥協或者堅持,集思廣益而創作出更接近理想的作品,那是美好的流程。從事平面設計多年,早就有所體認才能持久於這個領域,並且認知這一行稱不上純粹獨立的創作方式,後來,我把設計工作私自歸類為一種創作的「漂流」模式─在創意與執行與商業之間。 每回觀賞楊樹森的畫作,每回都有一種熟悉的感受,總是不自覺陷入深沉而莫名的哀傷;我寧可相信那只是我單純而主觀的看法,或許他只是選擇了這樣的表達方式,隱忍內心的喜悅悲傷,不讓畫裡人物的愉悅神情輕易流露;這也不無可能,誰能真正洞穿藝術家的創作初衷呢?我不曾問他,為什麼他的作品始終耽溺於一張張有著高深莫測的臉顏?為什麼,色彩總是低沈濃烈而黯然? 與楊樹森不算深交,交往也不夠長久,因為楊樹清的緣故才結識他,幾次的晤面也都是因為他委託設計畫展文宣而專程討論。但我常常從他的神情態度裡看見某個瞬間與自己相似的影子,我想或許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座清貧時代的禁錮島嶼、同樣在貧乏的環境裡困頓掙脫蛻變、同樣不善於口語傳達而選擇以創作為發聲的管道。 從臉龐消瘦、神情寡鬱的少年楊樹森,到如今心寬體胖、神情愉悅的「漂流木畫家」,看見一位脫離苦悶中年男子的蛻變,是心曠神怡的改變。我相信藝術創作的堅持,讓這位長期陷溺於「漂流」狀態中的畫家,逐漸向岸邊靠近;關於這一點,從他的新展「祕密花園」裡不難感受,況且他還告訴我,越來越不易找到理想的漂流木,最近他漸漸習慣於平坦且白皙的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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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籌辦「世界金門日」的看法
近聞金門各界有意再籌辦「世界金門日」,對籌辦該活動,個人有幾點看法,提供主辦單位與各界參考。 一、界定「世界金門日」:該「日」是否為金門縣各界公認之「縣日」?如還未有縣日是否可先辦個「票選縣日」活動?如823或其它紀念日,而這個「縣日」要有全體海內外金門人的印記,才能勾起所有金門人的回憶及參與動力。也因為有該日之誕生,後續活動才有一個規劃的期限,「票選縣日」活動也可以作為該活動的暖場,「票選縣日」要愈早辦愈好,否則可能來不及規劃後續活動(如在台北借大型活動場地等)。 二、活動目的:籌辦「世界金門日」活動,是一項財力、人力與物力的考驗,為何要籌辦該活動?這個活動目的一定要能說服有成熟理性思考且願為該活動付出的金門人,要實質贊助的指導單位,贊助單位與協辦單位的認同。「世界金門日」應該基於對現在與未來的金門,在軟硬體建設上有實質幫助的前提上來籌辦;而不是為了因去年辦理,所以今年也要「援例」辦理。如果沒有十足的理由與目的,而只是為了一場吃吃喝喝的大拜拜,大可不必!個人給今年籌辦「世界金門日」活動的一個理由:為金門大橋作宣傳,去爭取台灣各界的認同與說服台灣反對黨。 三、活動日期:在「縣日」確定後的前三日來辦理「世界金門日」系列活動,這活動要請全世界的金門人與認同金門的人士來參加,依活動設計建議最少要朝三天的活動來設計; 如只辦一、二天,系列活動可能過於單薄,看不出成效。 四、活動地點:在金門或台北辦理?在金門辦理優點是:有在地感,可請縣府來主辦,各單位支援活動也較便利,也可能帶來一點觀光小生意;缺點是交通不便。如在台北辦理優點是:能邀請台灣各界人士來參加,為「金門大橋」作宣傳。可請福建省政府來主辦,以薛主席的聲望及其與中央與台大關係,均有利於辦理的條件。 五、相關指導、主辦、協辦、贊助單位: (一)如金門縣政府主辦:指導單位:中央各單位、福建省政府(可以要到實質經費贊助或協調相關免費物力之上級單位,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 (二)如福建省政府主辦:指導單位:中央可贊助單位,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金門縣政府、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 (三)如全體旅台同鄉會成立「世界金門日籌備會」為主辦單位,指導單位:中央可贊助單位、福建省政府、金門縣政府,協辦單位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各同鄉會,贊助單位為金門酒廠與中央及國營各單位(可請陳福海立委協助)。唯旅台同鄉會成立「世界金門日籌備會」要有辦理大型活動經驗之人士參與,事權統合,最怕人多嘴雜、意氣用事者。 六、活動規劃:可配合薛主席與李縣長之省政與縣政規劃,由主辦單位分組請大家集思廣益。惟活動建議可分(一)「金門大橋」、「大學島」等研討會。(二)金門觀光展示館。(三)音樂會(勇奪全國冠軍之高中國樂社等)。(四)聯誼餐會。(五)設各贊助單位之回饋廣告牆或攤位。 七、邀請貴賓與對象:針對活動目的與規劃,邀請總統、五院院長、各相關單位長官、各相關學術團體之負責人、歡迎全球金門僑社組團返國參加(請華僑委員會協助)及全國各地金門人參加,採登記邀請以利掌控單位與人數,便於其他場地、餐飲等統籌問題。 八、經費籌措:依主辦單位之活動企畫書編列經費;建議:金門縣政府負責二分之一(縣府要請議會協助專案核准經費)、指導單位負責四分之一、贊助單位:最少爭取四分之一、協辦單位提供志工人力支援,不足經費另行募款。 九、主辦單位要明訂活動工作細則,便於分工執行。 以上一些拙見,係因本人多年辦理活動的心得,拋磚引玉提供大家參考並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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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聲音
這是一個眾聲喧嘩的時代,我們生活的週遭充滿了聲音,發自人們意識的底層,向大千世界吐露各種慾求與不滿。我們習於滔滔不絕的訴說,卻很少聆聽;我們習於熱鬧的喜樂,又何嘗學會沉默的藝術?文學是說,文學也是不說。文學的聲音有時是出之以無聲,因為心靈的聲音是安靜的。只有沉默了,心安靜下來了,文學才有可能。法國的小說家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年輕時生活在巴黎最時尚的圈子裡,但晚年幾乎足不出戶,過著隱士般的生活,在孤獨中反芻過去的繁華,才寫出巨構《追憶似水年華》(A la recherch? du temps perdu )。 我在學院中服務,學院體制在近年來的變革讓文學的創作更加的困難,為了追求所謂大學排名,各種量化的評鑑讓每位學院的教育工作者成為論文生產線上的員工,我們忘了教育工作是人文化成的藝術。教育主管者在績效考量下,以企業化的管理方式來經營大學,以功利的態度追求效率,讓校園的多元價值一元化。這樣的氛圍下,校園成了上下交相征利的市場,知識待價而沽。我許多在大學任教喜好文學的朋友,在這樣的環境下仍不願放棄所愛,文學成了一種反抗,但文學創作對學院中人來說是越來越難了。 外在的大環境似乎也宣告文學的式微,在我成長的年代,許多出版社印行了大量的文學長銷書,報紙副刊可以看到許多純文學的創作,這些現象今天已不復見,文學的創作者發表、出書都相形困難。許多年輕的創作者,不是到處追逐文學獎,就是尋求政府文化單位微薄的出版補助。商業出版市場純文學從來都是小眾的,今天更甚,我自己先前的幾本詩集,出版時皆沒有任何版稅,廠商自負盈虧,我只祈求不要讓他們虧本就萬幸了。 這次高雄縣文化局甄選作家作品集,我的散文集和現代詩集獨佔兩本入選名額,當然有幾分喜悅,但作為文學的教育工作者,其實我更關心的是那些未能獲選者,他們的作品失去了和讀者心靈交流的機會,他們創作的艱辛我能感同身受,也只能祝願他們未來有更好的出版機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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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因果論
最近常與好友們聊及當前幾個社會議題:包括廢除死刑、嚴禁體罰、校園民主…等,到最後結論,似乎都跟教育息息相關,尤其都會造成社會因果,循環不已,而這些問題也都跟人性有關。講到因果,俗話常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要行善積德,種福田,人生將會變得很順利,此乃受到福報的緣故」。這種說法原出自佛教,後來卻成為深植人心的論證,其實也是人類社會經驗之累積。為何會有死刑?此乃因當初教育尚未普及,人類文明尚未開始,人性尚未發揮,雖然人類智慧較一般動物高,但仍存有獸性之本質,因此有「殺人者死,害人者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說法,所以人類即體會須以教育的方式來改變人性,使其向善。 教育普及之後,人類智慧大開,文明進步,才將愛的極致發揚光大,這時理性社會的人們已達到相互尊重的水準,也由一人專制拓展到人權法制之時代,人類社會不再有殘暴殺人之情況,同時也不再有死刑之實。例如最近發生的子女殺父事件,其最大原因乃是夫妻無法相互尊重,不了解婚姻的真諦及家庭的責任,沒有把子女教好,所以才會發生令人嘆息的悲劇。又最近被求處三死刑之驚世媳婦,連續殺害母、婆、夫,究其原因,乃是社會風氣及教育尚未完善落實,人性好賭尚未消除,才會發生如此不幸之事件。以上事件,如果均以免死刑判決,對死者或活者都無法交代,甚至造成社會之不良後果。因此如果真能把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做好,則社會不再有殺人及死刑之實,這時「廢死刑」的目標才能自然達成。 其次,談到體罰與校園民主,近來常見報載體罰及校園暴力事件,而且越來越嚴重的情況,雖然教育部及社會一再要求不能體罰,並三申五令的嚴格禁止,但仍不斷的發生。其實這也是社會大部分人把體罰和懲罰混為一談,如果真要提倡校園民主,也要從法制面做起,除了記過處分外,是否研究一套比較可讓大家接受的懲罰方式,讓學生能遵守校規,好好學習為人處事及追求知識的良好態度。當前許多先進國家也不全然廢止體罰,只是將其處理方式變為一種法制化,且能讓社會、家長接受,並能兼顧學校推行教育之成效,才是最重要的。例如英國、新加坡及美國的許多州,都有如此作法,甚至有駐校警察,協助學校維持教育之推展,但仍倡導正向管教、相互尊重、民主法制。其實不體罰也只是一種理想及目標而已,合理的懲罰,以求達到教育效果才是我們所需要的。就如最近發生的老師掌摑學童之事件,是我們所不容許的,但若社會、家長把學校一些法制化之懲罰,或是對教師為教學需要而作合理有效的制止也要干預,且大加撻伐,我想這是對教育無益的。 總之,為達到廢除死刑或嚴禁體罰之目標,均必須靠整體教育完成,包括家庭、學校、社會都有責任,而且要建立共識,明辨是非,不能當成新聞炒作、政治工具或個人好惡取捨之論斷,應以客觀、正面之態度來看待、判斷及評論,如此社會才有公義、倫理、道德及法治,也才能建構大家所期待的友善和諧生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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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學精」﹐不知老之將至﹗
我有幾位忘年之友,平均年紀也已「開六望七」了,這些父執輩的尊友相聚時,所聊的話題,絕然超乎想像之外。他們聚到一塊,幾乎都圍繞在最近讀了什麼書,什麼單位又出版了什麼著作……左一言,右一語。於是馬上就有人拿起電話,「招呼」親朋好友,為在位的每一位都要了一套或一本什麼新出版的書;或者是有人大啖其言,直抒所得,而周遭好友交難質說,一片熱鬧。這個現象其實讓我覺得很詫異、也很汗顏,尊友那一輩人就如同我父親一樣,少年求學的環境極為困頓,學是時輟時上,又無明師引教,往往是瞎子摸象,自揣所得;而待稍稍學成,馬上就要投身職場,豢養家計,那有餘力鑽研進取學院門閥中的典籍。或許他們在想一輩子與學問無緣,可是他們應該也沒有想到臨屆退休,或是到了退休之後,少年同伴蒼首話聚時,竟然有如朱、陸鵝湖論道,那般精彩奪人。 我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是否「正常」,或者是物以類聚、人依群分,只有這些「老學精」他們聚在一起,才會產生這般鵝湖論道的化學變化。但是這總算是一個極優的好現象,這些尊友臨老又重拾書本,或許他們從來沒放下過書本,只是在退休前後,餘光較多的這刻,有了更充裕的時間,來為自己當年所未踐行的理想努力。當然,這個答案我並不知曉,也不必去知曉。因為在他們喝酒聊扯中,似乎都找到自己的核心關懷,也知道自己徜徉在書海之中的樂趣;而且他們讀書是無所為而為,其品味與知性,與我們年輕讀書那種有所為而為,相去不知凡幾。 從前讀《論語》說道:「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老覺得這句話不通!以儒家尚古之習,古必勝今之慣,何以古人讀書那般自私,只為了自己,而今人讀書就這麼偉大,是為了大眾。這總覺得不符儒家習慣。迨與前開這些「老學精」接觸之後,才知道這句話是極有大道理的。人讀書一旦進入了「為己」的程度,才能拋世事名祿等凡塵的誘惑,為自己終極關懷,核心價值而閱讀;故而讀書變成是一種享受,一種娛悅,也才能夠領略所謂:「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的境界。 這段經歷對我而言,算是「奇遇」!這些尊友不但開啟我人生閱讀的另外一扇窗,也為我享受讀書的態度,帶來柳暗花明的效果,實在足為紀念,因提筆為記,為這些尊友的「老而樂學」喝采,也為我「提早」領略他們的境界誌記。謝謝了!你們這些「老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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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
來上海二個半月了,當初是為了「為金酒打造世博夢想」而辭了工作、別了親人,單槍匹馬來上海挑戰未來的,結果初抵上海第一天夢就碎了,因為在大陸人各出奇招、各顯神通、或公或私,利用種種人脈、策略、關係、手段,競拿世博場地,而後待價而沽的商機操作下,世博場地少有的幾個展館可彈性行銷,但場地費奇高無比,以四點五平方米為一個單位承租,半年為期定價為三百八十萬人民幣,換算台幣即是一千七百八十六萬元,但區區四點五平方米是難以周全展示一座島嶼的全方位行銷方案的,就連單一的金酒廣告行銷也很難彰顯,這局面就像中國館和台灣館雖列在同一區,但格局、氣勢、意義、目的是完全不同的,我們不能一廂情願的假裝滿足自己的天真,以為台灣真的在世博佔一席重要地位;兩岸之間,其實鴻溝仍大、猜忌仍重,只能步步為營,且戰且走,慢慢磨合彼此走出一條路,特別是近日我在上海遭遇一位「北京客」把我當「敵國」與「敵人」對待,他當面直接抨擊我說:「台灣不是國家、金門太小了、金門高粱比不上五糧液;兩岸的經濟不值得投資、文化不值得交流,之前一切全都是失敗的,未來一切也將都是失敗的……」等一堆謬論時,我不得不跳起來捍衛自己的「國家」,證明「金門高粱」的價值,理虧的他於是用更惡毒的語言捏造事實、轉成私人話題攻擊、批判我……這件衝突事件讓我更認真的思考我在上海的處境,以及金門高粱前進大陸的未來發展。 金門人的全民運動是:「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但到底該怎麼賣呢?金酒前進大陸的致勝策略是什麼呢?在上網抓取的一堆資料中,一篇以專業、格局、前瞻與策略來論述提昇馬祖酒廠競爭力的近萬字的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中一段作者寫說:「筆者越來越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金酒將獨霸國內白酒市場,小型酒廠愈來愈難以生存」我把這段文字用紅字框起來,旁註加寫成『希望金酒更大的成功,能讓金門人在「國外」揚眉吐氣!不再被當「敵國」與「敵人」對待!』我認真的讀完那篇文章,特別再以紅字圈選深獲我心的部分:「根據不完全統計,金酒公司高粱酒年總產量僅僅是大陸白酒總產量的四百分之一……投資品牌,可提昇企業產品的自主性與產品的競爭力……品牌可以傳送屬性、利益、價值,文化、性格與使用者等六種層次意義……沒有品牌,就像是一個沒有根的企業,任由品牌代理經銷商宰割、剝削與牽制……金門高粱酒雖是國內第一領導品牌,但金酒公司抱持昨日成功模式不代表明天可以延用……酒類產品可以結合網路行銷,以提高其行銷績效……」 這些雄心壯志與目標,需要金門人共同努力來實現, 當我為自己在上海孤軍奮戰,又被「敵人」惡性攻擊而難過、傷心落淚時,我只能卯力工作,我總是一個人在一家咖啡館,一待就是十小時(最長紀錄是十三小時),而我每日孜孜不倦進行的創作、上網收集資料、構思並修正企畫新案,不斷與知友王董、台北電影公司友人、金門及馬祖好友研商討論、分享交流的過程中,一直都圍繞著一個堅定的金酒主題在進行,而「古奇咖啡屋」也儼然成了我的避難所,以及創意發想及戰鬥的基地,在一杯又一杯的招牌咖啡下,不分早、午、晚的戰鬥精神中,我樂觀的對知友王董說:「眼前是一個過渡時期,我知道自己會撐過難關的!因為金門人的全民運動是:『大家一起來賣金門高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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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規劃才有好建設
近來有兩件看似微不足道、但卻可能影響深遠之事件。一是縣政府邀請了長年執掌新加坡城市規劃的總設計師劉太格先生造訪金門;一是在校友縣長的努力促成下,台灣著名的研究型大學──國立成功大學各學院的專家跨海為金門發展把脈。 儘管,「橘越淮而為枳」,外地的經驗不一定完全適用於金門的風土民情;或者,一種「由上而下」的菁英式規劃不見得比「由下而上」的草根民主、參與式規劃更加高明。但總得來說,可以感受到縣府團隊積極尋找地方發展的新機會之用心。 對於台灣這個新興民主政體來說,從國政大事到地方行政,在今日媒體政治及民粹至上的選舉風氣裡,絕大多數的政治人物需要立竿見影的工程建設來做為政績,以累積政治資本;多數百姓也以造橋鋪路、廣建大廈等「看得見」的建設來檢視執政者。於是,要求執政團隊思考百年大計變成一種不可行的理想。但如果缺乏戰略目標清晰的整體規劃之軟實力,由鋼筋混凝土及磚石堆砌起來的硬體,將會是小則無用、大為災難的處境。 新加坡政府恐怕是全世界最重視規劃(planning)的公部門之一。大家可能很難相信,新加坡公民可以到他們的建屋發展局(HDB)查看到10-20年後某一新鎮的發展藍圖、模型,以及在當地準備興建的政府組屋、公園、綠地、學校、購物商圈的具體配置。更難以置信的是,這些計畫幾乎都會實施,不是「圖上畫畫、牆上掛掛」的空中樓閣。在新加坡政府有效率、精準的專業官僚體制下,每一區的產業成長、人口分析與財務計畫,均服膺規劃之指導。而規劃是為了達成戰略目標的具體步驟與方法,規劃過程必須給予充足的經費及時間,經過反覆辯證後,才會定案;一經定案,除非不符發展預期才會加以檢討。 社會主義計畫經濟出身的中國大陸,即使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也十分注重規劃的有效性。以廈門為例,國家層級的重大戰略是「海西經濟特區」,賦予地方政府「先行先試」的權力;於是,廈門市規劃管理局經過幾年的論證,提出廈門島內外各區的規劃方案,從交通發展、土地使用、水電資源、綠美化等層面,全面提出引導未來發展的藍圖。在體制方面,在規劃管理局之外另成立廈門市規劃設計院的專業幕僚單位(聘請一百多名建築設計、城市規劃、交通管理、經濟學、環境生態學等研究人員),前者推動執行、管理,後者負責方案評估,相輔相成。舉例來說,我曾經與他們開過幾次會,看到他們連未來閩南地區的新機場要放在那裡、如何構築聯外交通、整體效益為何,均有一些具體的評估,從這些評估中逐步修正為最佳方案。 因此未來幾年,金門想要有較大格局的突破,重視規劃設計是不可忽略之事。在目前的體制下,我們不像台灣部分縣市政府有城鄉發展處,業務集中、事權統一,我們是分散於建設局的都市計畫課及工務局的企劃課。但短期之內要進行組織調整實非易事。有效之策乃學習廈門成立財團法人或基金會的規劃設計院,成為縣政府的智庫幕僚,找對適才適任的執行長,承縣政府、縣議會之託進行各種可行性評估,甚至可以包括爭議性的方案(如博奕產業、金嶝大橋等),長期進行各方面的規劃研究,提供公部門與民間社會討論。而事實上,我國內閣中經建會的成立,即是希望扮演這樣的角色。 許多歷史經驗來看,沒有戰略目標、總體規劃的建設,除了虛耗公帑外,也流失了競爭力與原有的地方特色。在許多知名的專家學者把脈的同時,體制上的改革,或許才是好建設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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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政治家的典範
在中華民國的現代史上最令我敬佩的政治人物就是-蔣經國總統,近10年來,台灣媒體曾針對歷任總統的滿意度作過多次民調,蔣經國總統總是名列第一,滿意度高達70%。姑不論他是處於威權時代或民主時代,很少看到一個政治人物,既有高遠的理想性,又能力行實踐;有高尚的操守,又能顧及天下蒼生。鄧小平說過一句名言:「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經國先生擔任行政院長的六○年代正是台灣經濟準備起飛的階段,可說是百廢待舉,需要大開大闔的時代,但他以無比的智慧和魄力,排除重重阻力,以向外國銀行貸款和發行中央公債的方式,推動完成史無前例的十大建設,也締造出聞名世界的「台灣奇蹟」,相較於喊出「民之所欲,長在我心」的李登輝前總統和「愛台灣」的陳水扁前總統,經國先生沒有太多響亮的口號,但他當時說出「今天不做,明天就會後悔」的名言,的確有高瞻遠矚的過人智慧。比爾蓋茲說過一句名言:「成功的人成功的原因有二:一是準備好的心;一是帶著一副望遠鏡,比別人看得遠」,經國先生的確有這種過人的眼光,他為民國六十年代的台灣勾勒了一個美好的未來並且加以實現。 晚年又對內推行民主政治改革,解除「戒嚴令」,開放黨禁和報禁,為台灣後來實行「政治民主」鋪平了道路;放寬兩岸政策,開放大陸探親,允許大陸老兵返鄉,打破兩岸近四十年的隔閡,促進了兩岸關係的緩和與改善。 我最欣賞他的一副對聯「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相較於扁家的營一己和家族之私,真的不可同日而言,經國先生於民國七十七年一月十三日過世時,筆者曾負籌建全國惟一的經國紀念館,為蒐集資料曾遠赴慈湖和頭寮陵寢並到七海山莊拜訪經國先生的照相官,從資料蒐集過程中,發現經國先生無私無我,光明磊落的精神,如:他用人惟才,不分省籍,大量的起用本省籍的精英,像:李登輝、林洋港、連戰、邱創煥等,如他生活儉樸,很少身著華服,終年常是一襲夾克和中山裝,走入市場街坊,深入民間,探察民隱,以了解民間疾苦。如此親民愛民精神實在少見。生活標榜平淡、平凡、平實,給人一種平民總統之感。而且經國先生學問淵博,寫了很多的文章小品,都能夠激勵人心奮發向上,如:小故事大道理、守父靈一月記等,都是我學生時代很喜歡閱讀的勵志文章,過去懸掛在經國紀念館的嘉言石刻:「天下絕沒有打不敗的敵人,只怕自己沒有志氣;絕沒有衝不破的難關,只怕自己沒有勇氣;絕沒有做不成的事業,只怕自己沒有學問;亦絕沒有不能完成的任務,只怕自己沒有決心。」也是我常用來自我鞭策激勵的座右銘。 「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真希望我們的國家能多一些像經國先生這樣「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的政治典範,我們的國家才有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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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話「漫畫」
金門漫畫家,金沙國中傑出校友季青漫畫作品知名於台灣大報;從事建築,挖出四十多尊打海盜的古砲送給金門文化局,維護古蹟的陳滄江曾出版嘲諷時事漫畫集,沉寂多時,希望他能再重做馮婦,繼續以漫畫鍼砭時政;旅居台中同年好友徐心富,政戰藝術系畢業,末代國軍藝工大隊長,上校退役才重拾畫筆。去年牛年為金門日報畫一系列漫畫年畫「牛轉乾坤」,今年虎年又開始畫虎畫蘭「畫虎難」了,新春開禧引人會心一笑。家住榜林曾讀寧中,自小黑肚番,人稱「番也」,越老越番,臨老有不可理喻的偏執狂,如果狂在繪畫上,老景大有可為。前年我們合作在鼎軒畫室牆上,為金門國家公園畫了十二尺巨幅水墨太武山,印製成「太武山導覽圖」;也一起為金城坑道用油畫畫成「坑道構工圖」的壁畫。政戰藝術系,為政治作戰而服務的藝術,十八般樣樣通,漫畫是最直接的利器,提筆上馬衝鋒陷陣,是他的強項,而我沒畫過漫畫。徐心富號「悲摩」,筆名「非心麻手」,景仰徐悲鴻、徐志摩。蔡繼堯說:「呂小姐,下口比上口大;徐先生,斜人比正人多」。2007返鄉展出水墨畫,並出版《高粱紅了嗎?》徐心富個人首次畫展專輯,集水墨、書法、新詩於一集。 漫畫最初源於美國報章雜誌上的短篇連環圖(comic strips、簡稱comics),簡潔可愛,當時日本「漫畫」也很興盛,日語讀成「manga」,像台語的「艋舺」。漫畫具有猛烈的諷刺性或幽默性的繪畫,畫家從政治事件或生活現象中取材,透過比喻、象徵、誇張等手法來表現。漫筆、漫談是隨筆、隨興小品,隨意取材、篇幅短小。寓意畫、諷喻畫、時事畫、詼諧畫等漫畫有趣而淺顯易懂。1843《笨拙》雜誌(Punch)刊出莊李治所繪畫一幅卡通(Cartoon),用以諷刺新的英國國會議事廳裏,為繪製壁畫而畫的卡通草圖,這是「卡通」一詞起源。把漫畫製作成動畫卡通片搬上銀幕,是一種幽默色彩或諷刺性的繪圖,卡通亦即是漫畫。卡通亦指報章、雜誌上的連載四格漫畫,因連載漫畫與早期的動畫電影關係,而使「卡通」指向動畫電影。大部份是以孩童為主要觀眾的動畫作品,喜感、笑果十足,老少咸宜,大人也喜 歡。 漫畫在中國也有近百年的歷史,清末,陳師曾在上海發行的《太平洋報》上曾發表過一些即興隨意的小品,著墨儉省而意趣頗濃。民初被尊稱為漫畫大師的豐子愷,開始在《文學週報》上刊載繪畫作品,標上了「漫畫」的字樣,這是漫畫的名稱第一次出現在中國大眾面前。此後,中國漫畫一發不可收拾,其形式種類多種多樣,幾乎遍佈大街小巷,為廣大群眾所喜聞樂道。漫畫家們以創造性的精神、豐富的生活體驗和藝術造詣,發展了漫畫藝術。漫畫貼近和反映現實,作品顯示出不同時期的世間相。徐心富就是承襲豐子愷的風格,用毛筆、墨汁來畫漫畫,再題上趣味小品短文,發人深省。 弘一大師李叔同早年留學東京美術學校和音樂學校(東京藝術大學),專攻西洋繪畫和音樂,回國執教於南京高等師範,兼浙江兩級師範,教授圖畫、音樂。他也是中國第一個開創裸體寫生的老師(一說是劉海粟)。1942 圓寂於泉州開元寺,其高徒有畫家豐子愷、音樂家劉質平二人最著名。豐子愷是我國漫畫的開拓者,他的隨筆有一種獨特的人生態度,意存筆先,畫盡意在。豐子愷曾先後作緣緣堂《護生畫集》六集共450幅,一集(1929出版50幅祝弘一大師50壽)、二集(1939出版60幅祝大師60壽)弘一大師題字;三集(1949出版70幅祝大師70冥壽)葉公綽題字;四集(1959出版80幅祝大師80冥壽)朱幼蘭題字;五集(1969出版90幅祝大師90冥壽)虞愚題字。每一幅畫另一頁附畫旨題字,第六冊(1979出版100幅祝大師100冥壽),出版前豐子愷已逝,無人題字,附印上有注音的故事短文。 《護生畫集》第一幅豐子愷畫〈眾生〉,二人趕牧豬群,弘一大師開宗明義題:「是亦眾生,與我體同,應起悲心,憐彼昏蒙,普勸世人,放生戒殺,不食其肉,乃為愛物。」有偈曰:「我依畫意,為白話詩,意在導俗,不尚文詞,普願眾生,承斯功德,同發菩提,往生樂國。」後來,一至五集由台北揚善雜誌社重新翻印,廣贈布緣,第六集由蓮子大德印贈勸善。護生即護心,長養慈悲心,長發菩提心,以藝術開方便之門,說輪迴道因果,以人道為宗趣,喚醒世人未覺的佛性。媲美敦煌變文、變相圖,以漫畫精簡的圖文,導善向佛,戒殺放生消業障,節能減碳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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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創意‧KUSO金門
文化創意,是近年來熱門的話題,熱到只要跟文化沾上一點邊,都可以高喊文化創意,即便它跟真實存在的文化脫節、毫不相干,都可以說成是一種文化創意! 隨著「四月十二迎城隍」日子的接近,所謂「文化觀光祭」、「文化藝術節」又開始蠢蠢欲動。讓人不禁思考:讓一個原本單純的民間信仰慶典,背負「促進金門觀光發展」的大包袱,是否太過「強神所難」了! 在近六年對「四月十二」淺薄的觀察過程中,不難感受出「四月十二」本質及其延伸之文化價值,早已日漸淡薄的事實。如同許多聚落的傳統信仰一樣,「四月十二」早已成為一種必然性的操作過程,至於其自身蘊含的意義、價值及人情味,殘存份量的多寡,令人不得不打上一個問號? 於是,為了達到吸引遊客參與、熱鬧場面的目的,不得不搬出文化的大框架,將流行次文化,替換原本式微的文化內容,卻造成次文化竄奪文化主體的現象一再發生。以2009年四月十二的慶典而言,在城隍出巡的日子裡,大搞「百鬼夜行」,這類「KUSO式」的創意(KUSO,源自日文?朘?桵,原意是「可惡」,後來成了年輕人網路用語,廣泛指被拿來當作「搞笑」或「惡搞」之意),讓人著實不敢恭維。 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往往在於創意的發想,並非來自於對文化自身的認識,由文化壤土中綻放出的創意花朵。其發想的根源,可能源自某種歇斯底里式的「突發奇想」而來。 當然,將文化的轉變,一味地歸罪於公部門的介入,忽略社會結構轉變、傳統信仰價值式微的根本原因,或許還高估的公部門的影響性。不過,社會結構及傳統信仰價值的轉變,充其量不過讓信仰流於形式,逐漸式微。公部門的「過度用心」,卻對信仰產生本質性的變化-讓四月十二流為大搞「文化KUSO」的嘉年華。 回過頭來看,以一民間信仰(或目前島內任何觀光資源)去背負發展觀光的大包袱,都是癡人說夢而已。自戰地政務解除以來,道路拓寬,可以發展觀光!鋪石頭,也可以發展觀光!辦個不像樣的文化祭,當然也是發展觀光!然而,不管做多少,航班、機位會增加嗎?旅館房間數有增加嗎?每日最大遊客進出量,有改變嗎? 於是,基礎設施不足與改善,一直以來都是施政的主軸。然而,一座小小的島嶼,每年歲出約莫百億左右,喊了十年的基礎建設,請問基礎建設在哪裡?每年,不少在台工作的後浦子弟,為了參與慶典,不惜請假返鄉,卻往往一票難求,如今又得為了觀光生計,與遊客爭位!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是參與慶典的人重要,還是看慶典的觀眾重要? 一年一度「四月十二迎城隍」慶典的日子,又近了!四月十二可以不用很熱鬧,可以不用背負「發展金門觀光」的大包袱,但是四月十二對於後浦人文化傳承的意義,卻必須堅持。懇請各觀光、文化部門,讓信仰回歸純樸的一面,饒了金門這淺薄的文化,別再惡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