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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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適足以害之
俗話說「愛之適足以害之」,指的是偏執、溺愛之弊。這句話用在台灣政壇,例子不可勝數,就如曾經耀眼奪目的政治明星,受到選民盲目錯愛,一旦權力到手,權錢糾葛不清,終成階下囚,陳水扁是此中代表之最。而眼前的馬英九總統,又何嘗不是在媒體「盲寵」、群眾「盲從」、選票「盲投」下另一類型的政治人物代表?讓支持者由當初充滿期待,到現在則是感慨、失望與無奈! 馬英九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周美青在2004年幫他站台助選時講過,大意是「他不怎麼會關心別人」等云,這話明白告訴大家「他是個只關心自己的人。」所以,他「不沾鍋」的政治潔癖,再加上「模範生」與「明哲保身」的心態,形成「馬式風格」的特質,它的特色是「好處全是他的,壞事全是別人。」也就是不願承擔困難的責任,遠一點的例子如:余文在馬市長的特別費案裡扛起責任,他卻完全撇得乾乾淨淨;近者,林益世涉貪瀆案件,他為了自保,一句「林益世是榮譽主席吳伯雄所提拔」的話,十分冷酷與無情,這種「切割責任」的方式,手法粗糙。 林益世涉貪瀆案件,顯示馬總統的識人能力與資訊管道出現問題。林益世近幾年來,又是黨的副主席、又是立院黨團書記長,又在毫無行政經歷下一躍而為行政院秘書長,看得出是層峰刻意培養與拔擢的明日之星;許多和他接觸者都了解其行為跋扈、言語囂張,遲早會出問題;上位者是視而不見?或聽而不聞?甚至是太過驕縱溺愛,讓他有恃無恐、膽大妄為?最後捅出這樣的大紕漏;尤其是,府院高層一時反應不及,未能當機立斷,凡此,皆暴露馬總統識人不明,以及人才培養、考核機制的疏漏,付出很高的代價。 官場用人不能囿於小圈圈或過於偏執,否則早晚出事,禍秧個人或社稷。我在軍中三十年,見識過不少自認天縱英明、剛愎自用的長官,用人偏執己見,以至誤人誤己的例子。有這麼一位司令官,總以主觀認定人的好壞,只要是他認為好的人,即使是個壞胚子,他照用不誤;曾經為了某位才庸無德、會「拍馬屁」的愛將,雖然通不過人事查核,卻堅持派其擔任上校主官職;這人恃寵而驕、胡作非為,搞得天怒人怨,結果不出半年,就因涉及一件戰備工程貪瀆弊案而鋃鐺入獄,這是偏執之害的明證。 馬總統若要做一個好的領導人,在用人方面,必須從林益世的弊案中記取教訓,並檢討其用人決策過程的盲點,不要老是從自己口袋掏出人選,尤應健全人才培養的完善機制,廣納天下英才,蔚為國用,才是國家社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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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裡門外的心靈風景
開始打包畫作準備航空運往金門辦個展時,我心儀的繪本出版社邀我一起討論layout。我開心的穿過大安森林公園,像一個純真的孩子一樣走進風景裡,打開心窗,走進公園對面的出版社。我興奮的一邊作筆記一邊和編輯群討論相關細節,繪本裡有五個特殊的剪影插頁,我們商量著該用彩色紙或單色紙、比較美術紙和米道林紙的特質、還有插頁的鏤空、凹壓等技法選擇。主持編輯會議的張副總調閱出許多優質的國外繪本,那些充滿巧思創意、美得讓人嘆息的扉頁,讓我們的臉都笑開一朵花,那是夢想之花,盛開在門裡門外。 記得上一次來出版社,討論結束後我隨意跳上一輛行經捷運站的公車,因為專注想事情而一直坐到終點站,再搭回頭車時一樣感覺像在旅行。因為心中存有美麗的計畫、夢想,所以可以開心勇往向前。彷彿「遊行到哪裡」的繪本一直在唱歌,唱進我的心坎裡。 最近重讀的好書,查拉圖斯特拉說道:「你應當追求柱子的道德,它愈升高,就愈美麗而飄逸,而內部則愈堅實強勁」這經驗我在連畫十幅120號畫作時深有所感。如果不是存在一個純粹的中心思想,我很難在短時間內畫出一本繪本,接續又能再畫出十幅大畫。 記得在為大畫作最後的修潤時,因為120號畫布超出我的畫桌,我只好趴在地上作畫。我的畫桌是木材行購買的一片現成的最大尺寸的木板,再加上兩張書桌拼組而成。但仍無法把120號畫布完全展開,所以整幅畫作作最後修潤時只好把畫布平攤在地板上。 修畫時我的寵物龜暫時被隔離在浴室內,免得牠好奇的在大畫布上以龜步走迷宮。這隻養了十九年的烏龜因為太寵愛牠,總是黏人黏得很緊,有事沒事常像一隻貓一樣趴在我的腳背上。畫畫時我喜歡把地板拖得極乾淨,可以打赤腳、腳踏實地的畫畫,吸收大地元氣。我每次拖地時烏龜都會黏人的來咬棉條拖把,而且一咬住就地老天荒再也不肯鬆口,任我拖著牠滿屋子拖地牠也不放,迫得我只好把牠咬住的棉條剪下來送給牠。 定題為「門對門˙玩美的交叉」個展,為了讓畫作色彩更鮮活,我放棄簡便的以水調色,改採乾筆法調色,有時玩得興起便直接在畫布上重疊調色。這種上色技法顏色多變而富生命力,但卻非常費時,因為每一筆都得獨立沾顏料調配色彩,還得專注的拿捏顏料濃淡分量以及沾水多寡。常常畫布上才完成一小片彩繪,我已畫到手軟、站到腳軟、累得口乾舌燥,為此我的冰箱總是塞滿冰水,一瓶一瓶的猛灌,藉此消溫也補充身體的圓潤循環。 深夜,只有古典音樂和烏龜陪伴我作畫,我不禁想起我深深佩服的世界級的指揮家,其中有好幾人都是倒在演出指揮過程中,結束他們風華的一生。那些天才的心靈之門一但打開,便永遠不會闔閉,他們留給世人的精神財富,因此源源不絕的流傳。當我專注創作時,那優美的情境讓我完全明白,查拉圖斯特拉所說的「柱子的道德」的崇高意境。門裡門外的心靈風景,只能靠純淨的道德去打開,而且一旦打開,便永遠不會關上,即使生命走到終點,那扇門仍一直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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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鄰為壑
經濟部次長林聖忠日前拜會金門縣長李沃士,說明烏坵成為建議核廢料候選場址事宜,並委請縣府辦理後續公投選務工作,如進行順利,最快將於明年上半年舉行公投。 李沃士表示,「核廢料處置場建議場址在烏坵,希望烏坵鄉能發出明確的聲音,尊重烏坵的決定,投下去才會安心。」 針對本案,一般人或許有以下疑問:核廢料不是存放在蘭嶼嗎?再者,就算處置場要設置在烏坵,為何需要在金門公投? 這樣的疑問以及李縣長的呼籲,其實已清楚說明本案的複雜程度。 應該先釐清的是,要存放在烏坵的究竟是什麼核廢料? 簡單來說,當1970年代台灣政府決定興建核電廠時,就已經埋下現在的問題,為了貯存核廢料,在未取得蘭嶼住民支持下,政府就在蘭嶼設置「台電核廢料貯存場」,當達悟族人發現真相後展開了長達30年的抗爭,迫使政府只能制訂《低放射性廢棄物最終處置設施場址設置條例》作為回應,並自2006年5月24日施行。 目前經濟部將烏坵與台東縣達仁鄉列為「核廢料候選場址」即是根據前揭條例相關規定而來,未來只要通過地方性公投,烏坵極有可能成為放射性廢棄物之永久隔離處置場所。 爭議處在於,雖然烏坵鄉公所已明確表達反對立場,但由於烏坵自1954年起由金門縣政府「代管」,依據《公民投票法》規定,「地方性公投」係以縣為單位進行,以致將出現金門人代替烏坵居民決定前途的矛盾困境。 平心而論,此一困境的道德壓力固然不應由金門人承受,但基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金門人卻必須表達堅定反對烏坵成為核廢料永久貯存場的立場: 一、核廢料的安全性無法擔保:無視全球反核風潮,官方每每宣稱核廢料安全無虞,然而,如果確能保證安全,怎麼不就近貯存在台灣本島?哪裡需要蘭嶼的「臨時性場址」?需要烏坵的「永久性場址」?需要在法律名稱上強調是「低放射性廢棄物」?誠如達悟人所控訴的:「如果核廢料不傷人,為什麼台灣人不一人一桶放在家裡?」 二、烏坵的地理環境並不適宜:烏坵原屬福建省莆田縣,西距湄洲島20海里,大坵與小坵總面積僅1.2平方公里,烏坵名義上雖然為金門「代管」,實則,兩地南北相距70餘海里,往返甚為不便,未來如確定成為核廢料永久場址,據經濟部官員表示,將採「海床下坑道式處置」方式處理,「不會污染環境與影響民眾健康」。 要問的是,這樣的保證算數嗎?即便烏坵地小人少,當地軍民亦有免於恐懼、免於健康威脅的國民基本權利,加上烏坵鄰近中國大陸,未來恐怕連對岸人民都要群起抗議。 先不談金門人是否有權幫烏坵居民決定其未來,金門人應當自問,假設核廢料最終永久性場址落腳金門,我們的選擇是什麼?如果連我們自己都避之唯恐不及了,又憑什麼幫烏坵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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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公德心
記得卅年前當我還是國小學生時,我的級任老師將我的作文投稿至金門日報,我因此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筆稿費「廿二元」,也是第一次與金門日報社結緣。稿費看起來很少,但是對於當時沒有零用錢的我卻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而當時投稿的題目正是「公德心」。 當時談公德心主要是國語課本上的課文就正講述一個與公德心有關的故事,而在戒嚴下的金門也正打著「整潔的金門、禮貌的金門、守法的金門」等的口號,乾淨的道路以及人人以禮相待的規範等大行其道。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金門確實是一個相當重視公德心的地方,並且是一個非常守法的社會。所以當年講公德心,基本上有點畫蛇添足。 但是這幾年隨著地方越來越開放,外來人口日增之下,金門道路上多了許多的煙蒂、檳榔汁與垃圾,公德心的流失讓人擔憂。或許有人認為當年是因為管制嚴格,所以大家才願意「奉公守法」;但這不正說明了當下「公權力」不彰,加快了道德的淪喪。 我的社區中僅有一戶是台灣來的住民,或許是因為工作的需求,總是深夜兩三點回來,但是巨大的關車門聲總是讓其他住戶在睡夢中驚醒。鄰居的幾位老人家也曾私下抱怨,但總是沒人願意跟他反映,以至於這樣的狀況未曾改善過。即便我曾登門按鈴反映,但眾人的媚俗主義無由的隱忍,卻也縱容了不公義的擴張。退讓使得我們失去原先可以保有乾淨與安寧的生活環境權,是以再談公德心,該換個角度來看待。 公德心不該如過去的論述,只強調自我的管理,更該擴大到舉凡維繫眾人利益的「公德」行為都該是範疇。更重要的我們得說服自己,透過公權力的落實,即是在實踐公德心。國家有既有的法令規章來維護社會的環境清潔與社會安寧,只要人們願意秉持著做「功德」的念頭,舉手之勞的舉發就能讓公權力進行社會教育,真的淨化社會。 過了卅年我也已經忘記了當年那篇文章的內容,但面對卅年後惡化的生活環境與社會狀態,誰能不心痛與感慨。常聽到人們發牢騷數落哪戶哪家的不是,但卻鮮少有人願意積極的改變現況,於是只能任由社會道德淪喪。仔細思索,金門人的好禮,在面對社會結構的改變時,是不是也該調整。過去金門人似乎對於別人「私德」的興趣遠大於關心「公德」的事,這現象是不是讓我們的「好生活」正一點一滴的被侵蝕了?而我們卻只能高唱「往事只能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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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文化在長崎﹕唐人屋敷(唐館)
16世紀中葉的東亞海上貿易盛行。中國大陸沿海、臺灣島、日本列島、南洋群島之間的貿易往來十分密切。 隆慶元年(1567年),明朝部分開放海禁,准販東西二洋。但為嚴防倭寇,仍限制「不得往日本倭國」貿易。閩南人善於航海與經商,商人鋌而走險,將閩粵臺等地生產的絲綢、砂糖私自運往日本。當時,「販日本之利倍於呂宋」,於是「冒險設利,視海如陸,視日本如鄰室」,走私相當頻繁。 當時的日本江戶幕府,為了彌補財政困難,增加國庫收入,積極鼓勵發展海外貿易,對中國的走私船舶持歡迎的態度。主要港口為九州島西部的長崎(1570年開港)、以及平戶島和九州南部薩摩藩的鹿兒島、坊津等。17世紀60年代以前,由福建啟航赴長崎的走私貿易船數,佔總數六成以上,其次是江、浙的商船,其中勢力最大者屬閩南籍的鄭芝龍集團,1612年鄭芝龍首次來到日本。明天啟、崇禎年間(1621-1644),幾乎每年都有鄭芝龍的商船開往長崎。因為禁止天主教的緣故,從寬永10年(1633年)頒布第1次鎖國令、寬永12年(1635年)第3次鎖國令,明朝、荷蘭以外的船隻只能進入長崎,一直至安政5年(1858年)之間,為了防止走私及禁止天主教的傳播,江戶幕府實行閉關自守的鎖國政策,在長達二百餘年期間,長崎成為日本唯一的對外開放港口。 明末清初,流寓或落戶於長崎的華人漸多。為了管理在長崎居留的華人,1689年長崎唐人屋敷(唐館)建成,將中國客商、船員在長崎上岸後,限制集中居住在唐人屋敷內,禁止散居至市區。唐人屋敷總面積約9,373坪,內部有20多座長屋,約可容納2000至3000人。這塊基地本身有坡度,四周築起圍牆,外側則有溝渠可供天然屏障,且設有兩道大門,可有效形成與外界之阻絕。入口處還留有空地,用竹柵欄圍起來,設有檢查站,除了妓女(遊女)之外,連管理人員都不能任意進出。唐人屋敷內的一切貿易、採購商品以及船舶返航等事宜,均需委託唐通事(翻譯聯絡官)與日方貿易管理人員接洽辦理。唐人屋敷做為一個特許貿易港口提供給外國人暫時居留的專區,與當時長崎出島(Dejima)荷蘭商船居留地齊名。 因此,華人(船主、船員)被集中於唐人屋敷內,直到下一次返航。一般來說,住上4至6個月是常見之事。由於當時主要的船員為福建籍、江蘇及浙江籍居次,長途跋涉的辛勞及長時間居留的壓抑,久而久之他們需要心靈慰藉,遂發展出華人的寺廟及祭典文化。當時有四座寺廟保留迄今,包括土神堂、天后堂、觀音堂、福建會館(媽祖廟)。其中,土神廟就是土地公廟,天后堂是南京船主所建,福建會館是閩南人的會所加上供奉媽祖的信仰之地,觀音堂則是跨方言群的廟宇。當時也有一些來自福建、江蘇、浙江的漢醫來到唐人屋敷,在早期的圖繪中,可以看到日本當地醫生向他們學習醫術之情景。 換言之,長崎唐人屋敷可說是繼中古時代遣唐史交流之後,近世華人文化在日本傳播的另一高峰。而這個歷史階段,閩南人是主要的歷史作用者,其中不少船員是金門籍。這些船員的身世故事,有待我們進一步的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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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師大書法結業之旅
學習永遠不嫌遲,機會來了要趕忙把握,學習前途看似充滿困難,實踐去就有可能完成心願。三年前愛妻以我年老,恐身體適應不良,反對我遠赴北京師範大學,長時間學習書法專業進修課程,結果我還是兩年學習完成了「書法美學」等42學分。今年她以歡喜祝賀的心情,陪我赴北師大,參加我們的結業書法作品聯展開幕暨進修課程結業式。苦盡甘來,一切辛苦的付出,都很值得,沒有努力堅持是不會有所成就的。 兩年書法學習期間,老師們以崇高的師德和嚴謹的學風,引領我在博大精深的書法大海中探知,感受書法文化的魅力。我專心聽課,認真學習,重溫年少求學奮發向上的時光;我品讀經典,吸取藝術營養;我苦臨碑帖,吸取筆法神韻,大大提升了我在書法理論和藝術創作能力。 2012年7月11日上午10時,北師大第五屆書法專業碩士研究生書法作品聯展,在本學院美術館隆重開幕。為了感謝老師教誨之恩,我特別把兩年上課聽講的心得與書法學習作品,經太座電腦設計排版編成:《書法,我的愛》一書,當作結業禮物,獻給母校。 在聯展開幕中,學校安排我贈書儀式。我將一百冊的《書法,我的愛》,贈送給母校書法系典藏、請轉同學傳閱,事後深獲學長、學弟妹們的讚美欽佩。我在會中致詞:感謝鄧主任為本書寫推薦序;感謝各位教授秦永龍、倪文東、鄧寶劍、李洪智、虞曉勇等老師為我題詞勉勵;感謝北京師大給我書法教育訓練,讓我在公職退休後,以「不踰矩」之年,再次走進教室學習,誠如倪院長文東教授,在開幕中所說的:「書法是可以學習一輩子的進修課程,各位在往後的歲月中,書法學習將是一種可追求伴隨終身的技藝」。假我以時日,讓我的書法學習地更成熟、更靈動、更有韻味,達到「字與人俱老」的境界,將有助於我弘揚中華文化,宣揚佛法,為社會和諧,兩岸和平多盡點力。 主持人系主任鄧寶劍致詞表示:楊先生贈給本系「樂在分享書法專輯」,值得嘉勉。樂在分享這是一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仁者之風。楊先生擔任過很長時間的中學校長,堪稱一位教育家。他校長退休後,學佛行佛,退而不休。他雖然是以一個學生的身分,進入北京師範大學學習,卻依然以一種特別的風範給人一種不言之教。 中午惜別餐會,濃濃師生情依依不捨,各老師期望我們在書法藝術的道路上堅持不斷進取,再創佳績。下午14:30進修課程結業式,安 媛老師代表頒發:「北京師範大學研究生院結業證書」及二十本「北京師範大學第五屆書法專業碩士研究生課程班作品集」,北師大書法進修課程總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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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巴黎看金門未來的建築
七月初,遊歷義瑞法三國,數日匆匆,走馬看花,卻盪出層層的強烈感想。以巴黎為例,那迷人的建築,就頗值得我們金門未來建築玩味。 大家公認,巴黎是座美麗與浪漫的城市。也許吧!僅兩三天的親眼目睹,不能捕捉到巴黎美麗與浪漫的所有要素,但建築是外行的我,或多或少也能領略其中一些建築特色--這些建構巴黎美麗與浪漫的特色。這些建築上的特色,包括空間的規劃與設計,建物的造型、形狀、大小、顏色、材質等,似乎都值得我們未來建設金門做參考。 巴黎之美,在建築,而建築之美,在具古典美的房屋造型,在每一棟建物的裝飾與打扮,更在一棟又一棟建物,串連與共同營造出的空間藝術、氣勢、景觀與美感。建物,加上街道,再加上花草樹木,融合與繪畫出一片片美麗的都市街景,與一抹抹的浪漫感受!世人所熟悉的香榭麗舍大道與凱旋門,任你怎麼看,都覺得美,都感到浪漫。還有,數不盡巴黎的大街小巷,都一樣迷人可愛。巴黎的美,是經過精心設計與修飾的。金門應該也一樣,需要從審美角度,將大街小巷,重新設計或修飾。 還有,挑高的建築,以及廣場,都有掩不住的美感。不知為何,高聳的木門與牆壁,總能帶給人一種恢宏的氣魄。而相當寬闊的廣場,配上高低起伏的建物,產生視覺上的壯麗感與旋律感,更叫人美不勝收!巴黎和歐洲許多城市一樣,地面常是鋪上石頭,有大有小,耐磨又乾淨俐落。古時是給馬車行走的,如今行人走來,別有一番思古幽情在腳底!金門可考慮設廣場,許多街道也可考慮鋪上石頭,創建優美的街景。 再說,巴黎建築的美,常注入了歷史的意義。凱旋門(拿破崙紀念戰勝奧俄聯軍於1806年興建)如此,艾菲爾鐵塔(1889首屆世界博覽會開幕而建的)也是。金門擁有許多光榮歷史,應可考慮用各種建築來紀念;金門近年也常舉辦全球性的活動,也可考慮用特殊的象徵性建物或造形,留下長久的紀錄與啟示。 建築是有形物體的呈現,但背後卻有無形的理想與哲思做支撐。我們不必也不可能複製巴黎建築的美與浪漫,但巴黎建築上的一些特色,確可提供我們將來建築上的一些思索與靈感。例如,將來金門國宅的興建,大到社區的景觀營造,小到路面的材質與房屋外觀的美感與裝飾,都可自巴黎獲得建築上的借鏡。期望我們金門未來的每一項建築,都能在巴黎建築美麗的倩影感召下,創出屬於金門特色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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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休閒
現代人對休閒的觀念,從農業時代可有可無的「閒閒花錢」觀念,到現在必須的「休閒是為了走更遠的路」。因此大學裡的體育系可以轉型開出一大堆的運動休閒相關科系,觀光系可以細分更專業的旅運、旅館、餐飲等科系;甚至開發到最夯的博弈系。社會上也出現「無煙工業」的觀光事業領先電子資訊業等現象,在在說明現代人對休閒的需要與重視。 對於休閒,個人常自謂是大台北裡的鄉下人,很少到熱鬧繁華的地方去閒逛(因工作關係只逛過一次101大樓的觀景樓台),或許因為年齡漸長,或是無必要在一些可有可無的事上花錢,或許是自己從事一些服務工作,經常帶團到處吃喝玩樂。但是帶團辦活動還是在工作,其實與純參與休閒的團員是二種不同的心情。因此,在適當的時間中,我也常規劃一些家裡的休閒活動。 最經濟健康的當然是帶家人騎腳踏車,經常依「親水線」沿著淡水河從家裡騎到關渡或到淡水。要不然是依「親山線」從北投水管路慢走到文化大學或是陽明山國家公園。其次是開車一日遊,凡一日來回可到達(約中部以北)之各觀光景點均可資規劃,儘量不要在假日中去。或是規劃三日全台定點,做深度旅遊,每次以一縣市的一之二鄉鎮做深入體驗,最好能請當地導遊或文史工作者解說。最奢侈的是一、二年規劃一次國外旅遊,因為所需費用不低,必須衡量自己的經濟能耐,唯旅行是一種休閒享受,不可只為省錢卻不看內容與品質,否則一定是敗興而歸,道理很簡單,因為天下無白吃的午餐。 所有休閒最好能事先規劃,如果隨性而起,說走就走,雖然率性,結果經常不會有好下場;一日以上之活動固然要規劃,縱使是半日活動依然要規劃,否則常會出狀況而不知,最怕事先連電話都不聯繫卻要拜訪某人某事。 當然休閒方式很多,單從自己嗜好與專長著手,如喜歡下棋、繪畫、讀書、書法、品茶、品酒、品花、各種運動等等。前提是要用心與專心,可以將休閒方式提升到喜好與論道程度。當然隨意也無可厚非,唯凡事隨性隨意就只能淺嘗,不能盡興。要盡興或是淺嘗就看各人的功力與需要,畢竟只是休閒而已;但是一樣的條件,有人可以休閒得很有深度,有人卻是休閒得一肚子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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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與水性
很多人知道我是金門人,通常有兩種反應,一是大聲喊說,「那你的酒量很好喔。」再熟一點的、或者酒再多喝幾杯,朋友們又會問,「金門四周環水,你水性不錯囉!」 無論酒量好壞,遇見第一個問題,都應該謙稱酒量不好,但在我年輕氣盛時,既不願謙遜,又不好志得意滿,面對此問,多微笑以對。微笑,幾乎就是默認了。當時還是愛飲的年紀,且我個性內向,通常都得仰賴酒的催化,好流露慷慨激昂。三年前中秋節,我回昔果山參加社區營造會議,下午會議、晚上與村民聚餐,記得上第三道菜時,我即尾隨堂哥,沿桌敬酒,遇平輩舉杯同歡,逢伯公、嬸婆等長輩,先乾三杯。我不知道從第四道菜,到最後的甜湯甜點,需要多少時間,只知道走到最後一桌,甜湯已上,又隔不久,親朋散、筵席收,我暈得厲害,吐了許久,顛顛倒倒上了車,半夜忽醒,已在床上。 我好整以暇地下床,望見月亮漸西,清掛樹梢,灌幾口水,不捨得就此再睡。我深醉而能半夜醒來,瞧見故鄉月圓,已屬難得,飲水解渴後,再沉沉睡去。彷彿不信我的酒量如此不堪,往後幾次,又猛喝幾回,果然都醉了。 去年十一月,印刻文學招待北京出版團蒞台參訪,我應邀出席,於台大與周志文、洪淑苓等幾位教授座談,為使北京代表團多元了解台灣,我特地以「邊緣文學」述說原住民、海洋,最後把金門帶進來。儘管我叨絮述說,不過,代表團對台灣內在分歧的聲音興趣不大,倒是與會的學者都睜大眼睛,紛紛表示,不知道金門人在以濁水溪為分界的分裂對戰中,受傷慘重。他們原以為金門遠在前線,當反共抗俄不再,該與世無爭,沒料到南北對抗、省籍情結彼此對幹掃射,金門卻承受了對戰的後座力。 代表團對金門的聲音興致缺缺,對晚宴的金門高粱則鬥志高昂,下午的座談既已洩漏身世,此刻飲酒,就不僅為自己喝,也為金門喝。沒有隨意,杯杯斟滿,口口飲乾,希望多年以後,北京代表團還能記得席間有位善飲的金門人,以故鄉酒敬異鄉人。 不能抽菸的餐廳,到後來人人都抽菸了,尼古丁與酒精到底彼此救贖,還是一塊沉淪? 宴會過半,我已暈眩不已,撐至酒宴結束,送走與會的台北與北京朋友,然後,我就扶著餐廳騎樓的牆柱,管不了來往行人的眼光,吐了一陣又一陣。 從此,我開始對高粱、對飲酒,持有戒心,並非不飲,而是發現原來自己並非善飲的人。至於懂水性與否的第二個問題,我搖頭,朋友跟著不解地搖頭。我說小時候金門是戰地,雖四周環海,然而,海的意象並非自由,而如囹圄,囚禁了每一個金門人。朋友恍然大悟。 我不禁感嘆,朋友雖在台北,卻未必比北京代表團,更了解金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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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書店──在台北胡思WHOSEBOOKS的遇見
「選擇開二手書店,是因為每有一個故事,透過扉頁中的眉批、註記,傳遞給下一個有緣人;文字的力量,寂然無聲,但撼動人心。」 ─阿寶(胡思書店店長) 七月十四日周末下午的「胡思人文講座」,林煥彰來談「貓有不理你的美:畫貓、寫貓、談談貓的壞話」,演講告一段落,我回頭一望,看到了阿寶、阿國、林靈靈等一張張金門臉譜,再又遇見自美返台,二十一日就要回鄉到金門花園辦《與小猴喝茶》,以及他們的混血王子小猴;十多年未遇的秋瑩,驚喜第一次來胡思閒逛而能巧遇那麼多同鄉,也開心找到她翻譯的一本書《一個印第安少年的超真實日記》。 胡思十九,何時悄悄地化作了我們的鄉情驛站、鄉愁書店。 二○○九年春分的一場霧,與卓克華教授困守浯島,相偕到陳坑海邊的「文學茶坊」坐等霧散時;卓教授的手機在海霧中響起,台北開胡思書店(WHOSE BOOKS)的金門中蘭女子阿寶打來的。自此,與阿寶和她的胡思結緣,捷運士林站一號出口,或公館站四號出口,都可撞見胡思。 胡思填補了我的閱讀記憶。我覓得了國中時周記寫的第一篇閱讀心得報告,梅寧哲的《生之掙扎》;也找到了當年在《長橋雜誌》的「以書會友」,一閱讀少女所推薦的史基納《桃源二村》。我購藏全套的《巴金小說全集》,我也與黃克全穿梭來去搶著雷馬克的《西線無戰事》、《流亡曲》、《生死存亡的年代》、《里斯本之夜》。 胡思讓我遇見作家身影。每月一回的「胡思人文講座」,洛夫的「感受詩歌之美」、鄭愁予的「衣缽‧青青子衿」、王文興李錫奇的「文學與藝術的對話」,作家一登場,跟在後頭的書迷,捧著各式各色的著作版本等著讓大師簽名;二二八紀念日鄭愁予那一場,二、三百名粉絲塞爆書店各個角落,連我這個引言人都遲遲擠不到講台處,講座後的對流時間,前五名搶先提問者,皆來台陸生。原來,二手書店裡的作家與書,也是兩岸隔斷下的文化鄉愁。 胡思是鄉愁的書店。有著冊頁流轉出的書香,也有著鄉客滾燙出的人味;胡思的女主人阿寶,還來不及認識故鄉容顏,國中未了已從金門渡海來台灣,失落鄉情閱讀空白的一角,又因學生時代常流連在二舅王世襲位於牯嶺街的「王家書店」,總會遇到家鄉來寒暄問暖,萌生了她想擁有一家「讓客人像置身在自家書房般自在的書店」。「人文‧知識‧環保再生」,佈置典雅、明亮的胡思空間,在這兒,你還可以看到董振良完整的影像紀錄作品,可以聽見李子恆的《番薯情》歌聲,也能找到李錫奇、呂坤和的畫冊,或者蒐尋到許水富、黃克全、吳鈞堯、翁翁、牧羊女、洪玉芬、張姿慧的書影,走著、走著,又是高立櫃檯的HOZAYA小獅爺以守護神之姿張嘴向你打招呼。 客人散去、打烊後的胡思,女主人阿寶溫一壺茶、端出永記小茶點,偶爾還有高粱一口杯,合夥人、藝術家呂叔吹著薩克斯風,瓦歷斯,尤幹讀著他的《當世界只剩下兩行詩》,李子恆唱著他的《秋蟬》…。 走,到胡思去!我們的鄉愁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