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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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投綁大選是亂中取勝的巧門
退伍下來這幾年,曾參與多次選務工作,擔任選舉投開票所的管理員或政黨推薦的監察員;2004年並曾受邀上法院為總統選舉官司驗票;所以對選務並不陌生,同時,投票可能產生之問題或弊端略能洞悉一、二。尤其是,公投綁選舉,更增添選舉過程中,特別是投票中及開票時的複雜性與不可預測性。 這次立委選舉,由於兩個公投案配合辦理,加以事前朝野兩大黨為了一階段或二階段領投票的爭戰不休,將原本單純的選務上綱到藍綠對立的場面,行政院並以粗暴的手法撤換幾個指標性縣市的選委會主委,中選會則語帶恐嚇地警告選務人員,如不依中選會規畫的投票方式執行者將祭以刑罰,原本以公教人員為骨幹的選務人員人心惶惶,紛紛打退堂鼓,缺員嚴重。因此,在某市公所民政課任職的親戚在投票日半個多月前來電,商請我擔任一個投票所的主任管理員,為解其燃眉之急,勉為其難應允。 投票日前一天,至該市選務中心清點選票密封寄存,領取文具後到投票所布置場地;當天一早在選務中心將選票運送到投票所,選務人員工作分配妥當,叮囑遵守選務作業規定,並請已排隊等候之選民見證,封票櫃,再與中華電信117台對時,八點整準時開放投票,選民趕早前來,大排長龍,好在當初這裡是按二階段領投票規畫選務人員,有充裕人力可以支配,否則必然亂成一團,諸如:這個里活動中心場地狹小,卻設了二個投票所,選民魚貫而入,須多派一人在門口引導,以免跑錯引起民怨;接著領票後在等待圈票線也擠作一堆,又加派一人維持秩序;圈票後至投票櫃,分別是區域立委、政黨票、公投第三、四案四個投票櫃,選民大多不清楚,只得勞請政黨推薦來的監察員在旁協助,尤其對老年人更應特別提醒,以免投錯票櫃;自認安排周全,但整個投、開票過程仍有零星的爭議或滋擾情事。 領票處分成兩張桌子,先領立委選票,再領公投票,領票處雖然標示票的種類,不少人還是搞不清楚,領了四張票,回頭問為什麼這麼多張票?要怎麼選?怎麼投?因此,要求退回公投票者有之(可以退回,但是要蓋上「已領未投票」之戳記);有的則是已圈選後欲退(按規定不能退回),必須耐心予以說明,這時在等待圈票線、圈票處、投票櫃三方面顯得混亂,等待圈票者也暫時受阻,耐不住性子者難免露出不滿表情或口出情緒之言;在混亂當中,如果有心人士欲擾亂投票者,把票夾帶出去或做其他小動作的成功機率極大。 公投領票處的選務人員鑑於前述亂象,想是出於好意,對較為猶豫不決或老年人提醒「領公投票在此,不領者可逕向等待圈票線移動」,立即引來後面一位選民嗆聲說「怎麼可以這樣子提示」,我當即予以制止、告誡,以免紛爭,除非領票者主動提問再予說明。頗堪玩味的是,從選民領不領公投票(不知不覺領者不算),大概可以猜出其政黨屬性或政治立場;以我這個投票所開票結果對二個公投案同意或不同意之數據分析,領公投票者,其中有八成是深綠者,約二成是偏藍或比較有自主性的選民以及誤領者,與我觀察的預測值很接近。因此,公投綁大選,其中到底有什麼可以操作的?為什麼中選會堅持要採取混亂又易生爭議的一階段領投票,而不採用安全又可靠的二階段領投票,當中奧妙,值得有興趣瞭解選舉「奧步」者去研究。 公投綁大選,一次比一次難看,這次公投投票率只有二成六,但是民進黨何以樂此不疲?其中有什麼「巧門」?累積兩次公投綁選舉的經驗,必然更有心得,接下來的總統大選,阿扁已經又放話說「入聯公投是正確必走之路」,下一步是怎麼個綁法?會使出什麼花招?大家且拭目以待,就此次參與選務工作之淺見,應該特別注意中選會怎麼配合民進黨來操作公投這個「巧門」,到時候來個先開公投票,後開總統選舉票,試想,這當中會有什麼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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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
冬至的湯圓才剛吃下肚裡,一年就要過去了,匆匆增添的歲月,好像還沒抓住一點頭緒,年已到了尾聲,就像一場短暫的電影,笑鬧聲中糊里糊塗就結束了,結束了,這忙忙亂亂的學期,學了些什麼?獲得了多少?這些需要沉澱的問題,可能就要留給時間去慢慢思量了。總是,時間的累積,終會證明些什麼,歷練也好,德性也好,終究是會慢慢浮現的,人生大學裡,可沒有什麼學期結束就暫停放假的,畢竟,短短的人生,數十寒暑,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看你如何去看待,如何去使用了。 在學校裡,值得學習的不僅是老師的學問和技術,值得學習的,還有他的為人與觀念,對事物的態度和豁達的人生觀。書法老師上課時,一邊示範一邊還不忘說些人生小故事,一些他生活中值得借鏡的淺顯哲理,看他寫書法,真是不慍不火,一派沉靜,人生歷練來到這種境界,真的是一壺醇酒,自然散發出歲月累積的醇香,有一天,他說了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小故事,值得與人分享。他說:有一位老和尚獨自出門去化緣,那天,因為錯過了借住寺廟的宿頭,只好就近求宿於山上的農家,那貧窮的農家主人對他說:「如果你不介意的,我後面有一間堆放雜物的柴房,讓你委屈一晚如何?」老和尚連說:「很好,很好!那就打擾你了。」第二天一早,農家主人很擔憂的前往查看,只見老和尚容光煥發的走出柴房,主人連忙問他:「睡得好嗎?蚊子很多吧?」老和尚笑咪咪的回答:「很好,很好!一夜好睡,謝謝你了!」正要離去,農家主人忙留他:「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和我們一起吃個早餐如何?」「很好很好!那就有勞你了。」農家主人看和尚吃得津津有味,在他眼中平淡無味的稀飯配蘿蔔,吃在和尚嘴裡卻有如山珍海味般甘美,主人不禁問道:「吃得習慣嗎?」老和尚連連稱讚:「很好,好吃極了!」書法老師說這套「很好,很好」的稱讚哲學,讓他應用在家庭,應用在職場都受用不盡,他說以前從事行政工作,長官問他:「某某人你覺得他怎樣!」「很好!」「有一件工作你去做做看,好嗎?」「很好!」結果他的「很好」哲學,讓他平步青雲,職位很順利地往上調升,年紀輕輕就當了主管,全因為他不與人計較,不說人是非,反而為他贏得更多的機會,反觀那些怨東怨西,嫌這不好嫌那不好的人,他贏得了好人緣,和修心養性上的豁達與樂觀,光是這點就足夠他終生受用了。 李遠哲博士在演講會上談「創造力與想像力」,他舉了一些例子,來證明創造力與想像力是需要鼓勵的,人與人之間,老師與學生之間,正面的鼓勵遠比負面的批評更有意義,而應用在社會人生裡頭,是不是也相當不錯呢?事情的兩面看法,往好往壞,就看我們自己怎麼想了,而對於人生這麼開闊的一片牧田,是方是圓,也全看自己如何去耕耘,怎樣栽種怎樣收割了。 人生的大道理很多,我們不會說,但至少我們可以做,就像這次寒假要去東京箱根玩五天,全托兒子的福,跟著他們公司團體出遊,享受一下放鬆的假期,而旅費也是兒子請客,真的是「很好,很好」,可見平時對他的鼓勵支持,在他的人生規劃和事業理念上是有幫助的,看他工作得很愉快,事業也順利,待人接物也○K,做父母的就放心了。 證嚴法師常說:「我們要多說好話!」真的,以後我也要常常說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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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舊交替的時歲裡
入冬以來,難得來襲的一波寒流,恰巧就適時的落在新舊年代交替之際,讓新年伊始,有了一份濃濃的冬意,為歲末風寒增添了蕭瑟與清冷的另一種淒美。肯定是一個低迷而頹惰的舊年代之結束,在沈重與不確定的步履中虛耗了的舊時年歲。 新與舊、結束與開始,年的形式其實並不具備什麼特別的意義。舊年的最後一日和新年的第一天,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明顯差異吧?尋常不過的另一天的開始,只是正好算計在另一個新的年份,除此之外,冬日的天空同樣陰霾、心情一樣平靜,仍然是牛奶咖啡配著早報、工作、電話、收音機、午餐新聞、晚餐,然後再接著另一天……。 要說有什麼異樣的心情,關於一個舊年歲的結束與新始;歲末時,失去了一位多年交情的好弟兄,在南部的告別式,意外的遇見多位久違的老友,惜別的、重逢的、哀傷的、歡欣的都在同一時間聚集。分手時,質疑著該不該和大夥道再見?故人倉促離去,同時宣告一個年代的結束。 步入中年,一切都持平,不壞也不好。日前參與編輯製作的農委會《與山水談心》而受邀的新書發表會場,多位久違的老朋友難得碰面。作家林文義兄每回碰面,總是開玩笑,許久未見怎麼一點都沒變?我說倒是常常在電視上看見你,所以你才是一點都沒改變。多年前在詩人周安託的告別式上,阿義兄的一席話,我卻是印象深刻,怎樣也忘不了,那一回,他是這樣說的:「……都生活在台北,平常難得碰面,過了中年,在這裡見面的機會肯定越來越多了……」在距離上帝最接近之處碰面?不願意卻無法逃避的無奈。 舊年的最後一日,念高中的小女兒在傍晚時來電通知,邀了班上一票同學說要到家裡「跨年」。不僅妻子和我、大她三歲的姊姊也都一時會意不來──「跨年」也可以成為一個聚會的形式?果然是八年級生的新世代風格。看來結構簡單的一個四口家庭裡,明顯的有了三個世代的區隔,儘管一家人保持著清晨各自向不同的環境發展,黃昏時齊返家園,晨昏照面,卻仍無法抵擋不同世代觀念的明顯差異。 白衫青裙、十五六歲的一群青春無敵少女們,大剌剌的就登門到訪,妻子還來不及準備應付這一群唧唧喳喳的年輕女孩的晚餐,但見她們只把書包、背袋一丟,就嚷著要一道出去張羅零食、飲料,準備狠狠地跨過今年的最後一個夜晚,白天聽說在校園裡,她們已經持續鬧了一整天,連班導師也無法拒絕她們在一年的最後一天裡瘋狂渡過的強烈意願。小女兒告訴妻子,不必特別理會她們,一切自然就好,太慎重招待會讓她們感覺不自在。 於是,只好也就一起跟著「跨年」了,八位女孩們,佔據了整個客廳,披薩、炸雞、薯條、可樂、奶茶、巧克力、臭豆腐以及妻子臨時熬燉的一大鍋義式海鮮濃湯、熱煎菲力牛排……。外頭寒氣冷沁,室內卡拉OK音聲震耳,女孩們忘情的K歌起舞,熱鬧滾滾,駭翻天的跨年夜裡,對不起了,我左鄰右舍的鄰居們!只好和來訪的友人們屈聚餐廳,我們飲酒聽歌,享受從前沒有體驗過、以後也不可能經歷的狂放青春與恣意開懷,想像著彷如不存在的我們的中年期之悲哀。 新年伊始,撥一通電話回島上的老家問安,順便提醒兩老該準備來台避冬了。老邁的雙親堅持要待到尾牙,祭拜祖先之後才來台團圓,共度農曆新年。長久以來,一直如此,老人家守候著他們堅守的老宅,那裡有著他們一輩子的記憶,一生的榮辱悲歡都在這裡演變。不禁想著,夾雜在老邁雙親與子女間的我們這一代,該體恤老人家的晚來孤寂,或者惦念尚未成年的女兒?或者也該設想未來的年歲,當我們也垂垂老矣,有沒有一處可以細細回憶的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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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與偏見
一生很少離開她所居住的城鎮,卻可以在這些小小的世界裡,找到許多的題材,以深思嚴謹的筆法、複雜而巧妙的刻畫人物,寫下六部傳世小說:《理性與感性》、《諾桑卡修道院》、《曼斯菲爾莊園》、《艾瑪》、《勸服》、《傲慢與偏見》,她就是珍奧斯汀(Jane Austen);其中《傲慢與偏見》( Pride and Prejudice),似乎就是文學創作者的自況。 「觀古今於須臾,撫古今於一瞬!」文學的創作,來自於聯想與感性,甚至可以說,欠缺了聯想與感性,根本不成為創作;創作不是憑空而來的。此種情愫即是張潮所謂的「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詩文。」但就因聯想與感性是一種獨具的意境:一種對事物特殊的視野;多元的人生觀;複雜的人性。所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因此,一位觀想入微的文學創作者,先天個性上必然帶著一種自信與堅持;卻也種下傲慢與偏見的宿命! 珍奧斯汀善於在日常平凡事物中,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不論是伊莉莎白、達西那種作者認為值得肯定的人物;還是魏克翰、柯林斯這類遭到諷刺挖苦的角色,都寫得真實動人。同時,透過修飾錘煉的語言,以幽默、諷刺、風趣、詼諧的對話烘托人物的性格,此種文學創作使她的作品具有自己的特色,彰顯她對人物的精準觀察,和對現實生活的高度敏感。使讀者可以感受到珍奧斯汀純熟的文筆,和營造環境的氛圍。因而與她同時代的歷史小說家史考特(Sir Walter Scott),就曾讚美珍奧斯汀善於刻畫細節,及探討各角色之間的關係。就此而言,若非珍奧斯汀自信與堅持的聯想與感性,何以能見人所未見,感人所未感? 此種聯想與感性是跨時代、跨古今、跨領域的。諸如看到了北美的楓葉,即想到了西山的秋景,更感性到「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的佳話。有此心思,才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更能在平淡無奇的語言中,烘托人物的性格特徵。因此一位成功的文學創作者,不僅是徒具一支彩筆麗藻而已,最重要的是微吟輕喟的聯想與感性。 同樣是遊長城,一般人看到的是眼下的長城;但看在文學家眼中,卻可以詩人的感懷,文人的筆觸,史家的眼界,呈現出朔風大雪中、兩軍忘情廝殺的歷史情景;追思到《高盧戰記》中,羅馬遠征軍在寒雁聲斷中,望斷紅緯的碎心;更可呼嘯出古今中外史上,多少良將,在權臣昏君下,懷恨棄殺於邊城……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震撼,豈僅是故人相逢的激動而已。這就是文學的張力,文學的氛圍;這才是文學創作。 「杭州西湖是一處以水碧山青、歷史人文融於一的風景名勝,古跡遍佈、景色宜人。其中又以杭州西湖五景:蘇堤春曉、雷峰夕照、三潭印月、曲院風荷、斷橋殘雪最為有名;是吸引遊客及當地民眾慕名前來的特色景區。『蘇堤』位在杭州西湖西部,北起棲霞領的曲院風荷和岳王廟,南至西湖的南屏路,長約三公里,從南至北建有映波、鎖瀾、望山、壓堤、車浦及跨虹等六座橋樑,堤旁兩端種滿柳樹、桃樹、玉蘭花及芙蓉等多類花木,與白堤並稱西湖二堤,古樸美麗,被稱為西湖五景之首。」 看了學生拿來的「遊記」後,我笑問道:「這是遊記?怎看起來像是篇沒靈魂的導遊資料?你是大學生了,應該知道文章貴乎思想--你的思想呢;也就是你的比興?」望著他茫然臉孔,想起多年前遊蘇堤時,同行的遊客說:「西湖五景之首?不就是一條堤嗎?」但我手撫滿堤春柳,卻早已墜入歷史時光中:滿堤盡是蘇東坡的詩,蘇東坡的文,蘇東坡的詞,耳邊更清晰聽到杭州經歷了旱澇之後,蘇軾招募民工,疏浚西湖,並用挖出來的淤泥和草根,堆築長堤的喝采聲;甚而漣漪到西泠橋的蘇小小,追慕到「燕引鶯招柳夾道,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泠妾姓蘇」的風月。不禁對這位同行遊客,帶著一絲的傲慢與偏見在心裡回應:「俗不可耐!」 我不知道珍奧斯汀在《傲慢與偏見》中的真正意境;但可想而知,若非她獨具慧心,怎有可能將平常的週遭事物,神思妙想的如此精微?讓我們發現到原來人性是如此多采而繁複;事物是這般萬紫且千紅。因此,若說她帶有一絲因自信與堅持的傲慢與偏見,似乎也是應當的;文人不就是自古相輕?但最重要的是,你究竟是自信與堅持;還是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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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立委,金門寄望?
「恭禧!恭禧!」「謝謝!謝謝!」「一張票一世情。」「銘謝賜票!」「銘謝賜票!」一家歡樂五家愁,選舉就是這麼一回事。票一開完,結果已定,一翻兩瞪眼,什麼都不用說,就是這麼乾脆,就是這麼殘忍。要投身競選便要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任何打擊都刀槍不入,任何困境都全力破除。這次輸了,下次再來,君子不棄,野草春生,小人哀息,寒夜哭淒。 參與選舉就要有十八般武藝,身心靈都要一等一,缺一不可。在金門參選最少要有:(1)銀子要足。先要交參選保證金,再來文宣廣告宣傳費、便當流水席,各項開支都是錢,少則數百萬多則千把萬,可能有去無回,你要受得了。(2)人脈要廣。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每個人都是阿伯,如果你剛好姓大陳,就先贏了一半;如果是小唐,那只好等多子多孫再說;如果是姓李,拚拚吧;想要改姓叫小陳,宗長還看不上眼。(3)基層服務。先從里長、鎮民代表、鄉鎮長或縣議員幹起;紅白帖子勤跑攤,喬機位、找頭路,缺水停電,連夜搶修,把自己當牛當馬拉著跑。(4)學歷要低。博碩士會顧人怨,學士或高中職最吃香,因為鄉民怕你太高傲,因為他們自認常識好,反淘汰的心理已牢靠。 第七屆立委選後,想連莊的落馬,大宗親的上馬,揭弊的開高走低,民代坐三望不到一,雷雨奇兵踩地雷,外來客無厘頭。本來想看熱鬧一場,結果無趣了結,很無聊,沒創意,金門選舉去去去,是氣。 新的立委上來了,舊的思維卻還在,宗親勢力打不破,金門如何會好過?寄望新立委,百尺竿頭已上進,鄉親困苦已嚐盡,四年任期不算短,為鄉為民多費心。鄉親在此無奢求,只要溫飽有頭路,老有養,少有教,壯有職,家家戶戶有歡笑。 金門新希望,人人引頸盼,立委開支票,請你要做到。「福海心,金門百姓心;福海情,金門蕃薯情。」你的政見有刊載:(1)推展觀光,改善醫療,充實水電交通。(2)建構生活圈,促進鄉鎮均衡發展。(3)協助產業建設,永續經營。(4)設立科技研究園區,建構兩岸學術交流。(5)籌建老人醫療長期照顧中心。(6)修訂離島建設條例,推動經濟發展。(7)爭取金門經濟行政特區。(8)爭取離島老人福利生活津貼放寬至55歲。(9)爭取金門823砲戰晚年老人生活照顧。(10)爭取還地於民。 民國97年已來到,戊子鼠年春節好;鼠來寶,好運早,金鼠啣錢送紅包;新立委,要有為,金門百姓閤家圍;年夜飯,慶團圓,寄望四年賺大錢,下屆連任便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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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和作家
關於「文學」的定義,美國文學理論學者強納森‧卡勒〈 Jonathan Culler,1944- 〉說:「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理論家們一直在努力探討解決這個問題,但成效甚微。」然而從「理論家們的理論著作已經在非文學現象中找到了『文學性』」這類現象來看,這個嚴謹而不失幽默的文學批評者,畢竟是為「文學」,尤其是現當代的「文學」這回事下了個非定義性的結論:「文學就是一個特定的社會認為是文學的任何作品,也就是由文化來裁決,認為可以算作文學作品的任何文本。」 卡勒對文學現象的觀察結論,正指出文學之所以難以規範和難以定義的問題:文學的創作者、接受者都是極其自由而主觀的,但凡被創作並被視為文學的一切作品,一旦獲得其宣稱為文學的認同,作品的文學角色便獲得承認,且不為其他否認或反對的聲音而消滅其角色地位。情人間的肉麻情書和耳邊細語,局外人體會不出其妙言意趣,當局者讀來一唱三嘆,允為千古經典;諾貝爾文學獎作品貴為世界文學之尊,對無由品味其作品意旨的人來說,那不過是不認識的外人,但不影響他們一再閱讀金庸或瓊瑤的興味。 所以有沒有金門文學這回事?在創作者和接受者均為金門籍或與金門有關的身分為「金門的」認定下,再加以「被認為文學形式」的創作者和接受者俱全的條件,那當然是有的。金門縣文化局和國內文學出版大家聯經出版社共同出版的一系列「金門文學」,印證了卡勒對當代文學現象的觀察結論。 曾經聽一位中文系教授說個故事:一個極年輕就以小說和散文創作走紅,佔書店銷售排行榜長銷名單,既是大學教授也是偶像級明星的作家,在文學批評界一面倒的以純文學為文學標竿的時代(大約也不過是十幾年前),曾經很感嘆的對私交甚篤的友人說:「大家都視我為通俗作家,我很想沉潛一段長時間寫出一部作品,證明我也有純文學作家的實力。」在藤井樹、九把刀等多產的通俗文學、大眾文學貴為出版寵兒和大學熱門通識課程的今日,這仍是排行榜上偶像級玉女的明星作家,看開文學,擁抱讀者,說:「通俗作家也是作家,影響的人群更多更廣,沒什麼不好呀。」 文學鑒賞家沈君山和張大春等譽為兩岸小說第一人的鍾阿城,處女作<棋王>於1984年一發表震驚四座,當大家尚不知其為何人而紛紛探問時,又以<會餐>獲吉林《作家》雜誌的首屆小說獎。頒獎時,他一樣讓人吃驚,目睹全過程的人民日報評論部記者馬立誠這樣記錄:「老王提出,每位獲獎者回京後給雜誌寫一篇短文,就《作家》首次小說獎活動談談體會、希望等等,什麼都可以。說這話時,老王正握著阿城的手。阿城轉過臉來看看大家,不緊不慢正正經經地說:『老王,我是下三濫,』說著用下巴環指在場北京諸位,『這些才是有名有姓的作家,找他們寫。』 『下三濫』是北京土話中極不雅的作賤人的話。一時間,短暫的靜默。」阿城回北京後給《作家》主編老王寫了封短信,這令我讀之凜然但從未收入阿城各種文集的短信的確有阿城風格的獨到之處:「若自己的稿件被《作家》選登,需極清醒。萬不可以為名字在《作家》上出現,便是作家。我的一篇短文《會餐》得到《作家》小說獎,沒有不高興的道理,但我知道我仍只是一個作者,還遠不能成「家」。人們常常說的成名成家,實際並不是一回事。成名很容易。去臥一次軌;飛起一磚,擊碎商店玻璃。總之,造成社會的同情或擾亂治安以及產生種種社會影響,你便成名,令人掛在嘴上。成家極難。首先,要是一種勞動;再能將勞動的量變為質,通規律,成系統,有獨創,方能成家。百姓中所稱的「把子」,就是家,雖然可能是犁田、打鐵,卻都符合『家』的要求。以此觀己,遠不到『家』。……發獎會上若由每人介紹自己,我便會站起來,說:『中年作者阿城。』然後,鞠一個躬,坐下。」(馬立誠全文可在以下網址讀到:http://www.monkey.com.tw/vincent/bbsresp.asp?idx=1002) 文學欣賞和語言表達都是人類本能,不存有無之辯,也無階級貴賤,但在作品及作者的比較中,必定存在著高下差異,如同所有的藝術與物質創作成品存在精與美的差異一樣自然。金門有多少人自稱作家我不得而知,也從來無意於作家文學和通俗文學的較量,但在我看得較多的各地民間文學作品中,金門民間故事裡充滿人情義理之權衡和古老而生動的語言風味,反映的是金門代代相傳的眾多民間故事講作者的風土情味和久遠而純熟的口頭敘事傳統,是民間文學中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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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地生的學人
一九八五年我赴美留學,當時有幾個學校都給了我入學許可,我欲在西雅圖華盛頓大學和麥迪遜威斯康辛大學兩者中擇其一。華盛頓大學曾有趙元任、蕭公權、施友忠等著名學者任教過,當時詩人楊牧(王靖獻)也在華大,對喜歡現代詩的我確有吸引力,且華大歷史悠久,圖書館是全美最好的圖書館之一。威大則有周策縱、劉紹銘、林毓生、趙岡等現任名教授,周教授以研究五四運動史揚名美國學界,新舊詩兼長,書法也好,我早就讀過他的許多著作;劉紹銘先生在七、八十年代在報紙上寫〈二殘遊記〉,是另類的留學生文學,文筆幽默生動,他幼年失學,靠自己勤奮向上成為美國漢學界研究小說的重要學者,張愛玲困頓美國之際,他不吝出手幫忙,文人相重,義行可風;林毓生先生是歷史學者、思想史家,早年在芝加哥大學受過嚴格的學術訓練,文章思維細密,批判有力,是殷海光教授得意門生,後來果然當選中央研究院院士;趙岡雖是經濟學者,但業餘的紅樓夢研究比專業更有名,他是滿清皇室裔孫,熟識的人在他面前絕不提孫中山和辛亥革命。 最後我選擇了威斯康辛大學,威大建校超出一百五十年,除了是全美排名前十名的名校外(近年(2005-07年)來威斯康辛大學在世界大學排名約在三十名上下,在全美則因不同調查機構排名有所不同,約在第八至十六名之間),另外也是因阮囊羞澀,出於學費較便宜的考量。威大所在的麥迪遜市(Madison),是為紀念美國第四任總統而得名,為典型的大學城。人口十七萬,學生人數就佔五萬。因市區有四個湖泊,別名四湖城,風景優美,被選為美國最適合居住的城市。我的老師周策縱將之譯為較適合華人的地名陌地生,寄寓了華人移居的異鄉情懷。我在威大的第一年雖然在餐館打工,但昂貴的學費仍花去我在台灣工作三年的積蓄,所幸第一年成績拿了全A,學校給我免學費獎學金,在東亞系只我一人。修完學分取得博士候選人,又獲得中國時報青年學者獎美金五千元,這獎項由全美中國研究(Chinese studies)的華人博士候選人申請,每年十名。今天看來,我的留學生活算是十分幸運,因為留學生中,因經濟因素或資格考未能通過而中輟的其實不少。靠著獎學金和後來為台灣帽子大王戴勝通做倉庫管理的兼差,我才能渡過在美國七年的留學生活。 回想當初在陌地生留學的前輩或同學,許多今天都已成為台灣學術界的中堅或文學領域的重要作家。就以東亞系或文科而言,王德威已是哈佛大學東亞系主任及中研院院士,鍾玲先後在香港中文大學、台灣中山大學外文系任教,目前是香港浸會大學文學院院長,黃碧端先在中山大學外文系,後出任國家劇院主任、教育部高教司長、台南藝大校長,目前是實踐大學講座教授,王潤華、淡瑩夫婦曾任教新加坡大學,王潤華後為元智大學文學院院長、語文中心主任,洪銘水在美國紐約大學退休後,又回來掌東海中文系,周昌龍則先後任暨南大學、文藻外語學院華語系主任及高師大教授,張雪媃是老作家張放的女兒,目前在世新大學中文系。 在文學界,弦早年曾在威大東亞系獲得碩士學位,羅智成取得中文博士候選人後回國從事文化傳播工作,一度在馬英九的北市政府任新聞處處長。古蒙仁長期主編中央日報海外副刊,後擔任過國家文藝基金會副執行長、雲林縣文化局長。另外,金門鄉親薛承泰和我同時在陌地生,回國後在台大社會系,他曾膺任北市社會局長,已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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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金門人的反抗聲音(上)
本欄曾於數月前提過鄭成功與鄭愁予。檢驗這兩者,非質疑兩人血脈,或對鄭氏有何不敬。質疑過後,歷史依然是歷史,真相還是真相,並不會因為我的質疑而有改變。真正關心的,還在於金門生活在當下的位置、危機跟未來。 九十六年冬天,澎湖縣長曾公開指出,若政府不通過博奕條款,將不惜結合金門、馬祖成立聯合公國,立論之激烈,完全不下吳成典立委的開放白酒進口就宣布金門獨立的論調。原來,離島人都有父不疼、母不愛的苦衷,在過去的軍管時代要自立自強,到今天,還是得自立自強。造成這些苦果的,還在政治撕裂下的族群對立,而離島人的悲哀是找不到對應的藍或綠,竟像皮膚上多長出來的疣。質疑當權者也是後殖民下的產物,戰地政務解除之後,對執政的質疑,在金門,聲浪處處,可謂遍地開花。 先聽民間的聲音。國史館製作一系列《金門戒嚴時期的民防組訓與動員訪談錄》,由卓遵宏、董群廉訪問,董群廉、陳中禹紀錄,歐陽金山受訪時提到,「在戰地,民眾均納入軍方的動員體系,所以行動受到嚴格的管制,民防隊集合、訓練,沒有人敢不到,也沒有人遲到。但國家不發薪資,不發米糧,隊員仍有家小要養,仍得自顧生計。」歐陽金山世居金門歐厝,務農,曾任民防隊員、村長兼中隊長,他強烈質疑軍管時期不公道、不人道的作為。 歐陽金章也住歐厝,務農,曾任民防隊員跟鄰長,他述說往事,「戰地政務時期,金門沒有大的建設,事事受軍事管制,路都是窄窄的,樓高不能超過三樓。燈光不能外洩,裝上電燈,必須裝設燈罩,沒裝設燈罩者就要處罰……民國六十八年,我首次到台灣,發現金門與台灣真有天壤之別,落後台灣實在太多了,金門人似乎淪為二等公民。金門曾全力捍衛台灣的民主自由,間接促進台灣經濟的發展,政府應該重視金門的建設與發展。」戰地政務妨害民生,歐陽金章表達不滿,對比台灣、金門兩地建設,更提出身處戰地的無奈。 戰地政務一九九二年解除之後,束縛並未卸下,陳宗論為金門金城人,曾任民防隊員、村長兼中隊長,受訪時,描述當年「自力救濟」經驗:民國八十四年八月二十二日上午,立法委員陳清寶從金門打電話給我:「陳仔,我們明天(八月二十三日)要到台北抗爭,你能不能參加。」我說:「可以……我們全家都會去,我也會連絡鄉親。」……次日早上,男女生均穿著迷彩裝,頭上綁著一條抗議的黃帶子。九點鐘,抗議隊伍數百人從中正紀念堂出發,呼喊「賠我損失」、「還我糧餉」、「還我土地」、「廢除安輔條例」等四大訴求。當時國民黨剛好在開十四全大會,我們的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聲音卻是很宏亮,我們的訴求透過聲音傳達給立法委員,同時透過了媒體的傳播,把金門人的心聲傳達給國人。 金門人的心聲果真傳達給國人、尤其是執政者了嗎?從李炷烽在世紀末的競選政見跟執政宣言,以及被逼迫著「去中心」、尋找「主體性」、發表「金門宣言」等來看,顯是未竟其功了。金門除了政治抗爭,文學作品也見不少發聲。洪春柳一連串「為什麼」,可謂鏗鏘有力:砲聲遠去,戰地的氣息淡了,但金門人對戰地身分的怨,反而滋長著……長久以來,一直認命、服從、忠貞、耐勞的金門人開始問「為什麼」?而多年的請願,多年的溝通,軍方永遠的解釋是:大敵當前!……「為什麼台灣人天天吃好米,金門人還在吃永遠吃不完、有黃麴毒素的戰備米?」「為什麼台灣和東歐共產國家都可以直撥電話了,金門和台灣之間還在堅持保密防諜?」「為什麼……」一連串「台灣能,金門為何不能」的疑惑,終於引發金門人對「戰地政務」體制的思考,引發了對「軍方特權」的不滿情緒。 洪春柳的質疑還沒有結束,一次遊記,引發她的思考:十五天的行程,心情一直是愉快的。我細細地想著,愉快的原因是什麼呢?終於可以出國觀光了!民國七十七年,金門地區終於開放民眾出國觀光,開放的腳步比台灣足足晚了十年。十年,受困的不只是有形的雙腳,還包括無形的心靈;被迫蒙住自己的雙眼,蒙住自己的雙耳,不敢去看別人有什麼,也不敢去問自己為什麼不能擁有?一道台灣海峽,隔開了臺澎和金馬的權利與義務,雖然他們同屬於中華民國的國土。 再看她的血淚吶喊:民國七十六年,西元一九八七年,遠東航空公司在金台之間首航。那麼,在首航之前,金門民眾大多依賴登陸艇、太武輪的年代裡,他們是怎麼看待這道海峽?撇開台灣海峽屏障台灣的國防重要性不談,金門人對這道唯一依賴的海峽是恨多於愛的……金門人談起渡海的經驗,無不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者,又豈止洪春柳一人?請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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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緣和諧
去(九十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金門縣佛教會理事長、太武山海印寺主持性海法師,要本人陪同他專誠赴金蓮淨苑,拜訪新任住持永勝法師,與剛卸任原住持滿維法師。我們在該寺二樓會客室座談。性海法師首先為原是金蓮淨苑所有的三尊佛像,現供奉在海蓮寺的過程產生誤會,向二位法師提出解釋說明。滿維法師立即轉達星雲大師的慈悲說:「這三尊佛像,大師認為既然海蓮寺信徒要膜拜,就讓他們膜拜好了。」為了佛教的團結,為了信眾的和諧,滿維法師認為兩寺的信眾今後不要再提起以前佛像的是是非非,以免影響團結,破壞和諧。她樂意能把大師的慈悲轉達給兩寺的信眾。性海法師很歡喜,馬上誠懇地安排時間,邀請滿維法師,赴海蓮寺為信眾開示。 今年元月一日(農曆十一月二十三日),正好是海蓮寺做法會的大日子,性海法師安排在午供前一小時,請滿維法師開示。當天我與陳丕陽會長,一人抱大師所寫的春聯「眾緣和諧」;一人提了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的年曆,陪同滿維法師赴海蓮寺開示。滿維法師把大師所寫的春聯「眾緣和諧」,親自送給在場的每位信徒,大家都顯得很歡喜、很感恩。她並以「眾緣和諧」與「福慧雙修」向大家開示,希望大家好好安心在海蓮寺膜拜,不必再談這三尊佛像歸屬的是是非非,要大家認真修福修慧,福慧雙修才更重要。她說,人與人之間要懂得「眾緣和諧,同體共生」,才能快樂生存。大家快樂生存、和諧共生,世界才會和平,人間才會和樂、懂得「眾緣和諧」、「同體共生」的人,才是有「福慧」的人生。 滿維法師說了個故事,話說兩兄弟,哥哥只是專心聽經聞法,不願做行佛服務的布施,也就是只做修慧的工作;弟弟不喜歡聽經聞法,卻熱衷行佛服務的布施,也就是只做修福的工作。兩兄弟都不能,福慧雙修。結果兩兄弟投胎轉世後,「弟弟修福不修慧,就像大象披瓔珞;哥哥修慧不修福,成為羅漢應供薄」的現象,令人感到遺憾。 性海法師對滿維法師的開示,非常讚嘆。他表示這樣處理很圓滿,海蓮寺將捐臺幣十萬元回饋金蓮淨苑。大家應廣結善緣,將來才有福報。性海法師也講一個故事,表示廣結善緣的重要。話說有一天,佛陀和阿難、大伽葉一起外出,走到山上,大家感到有點口渴,看見一位婦女在賣西瓜,阿難自認自己長得帥,很有女人緣,去向婦女化緣一顆西瓜來吃,應沒問題,結果阿難化緣不到西瓜;後來換長得又老又醜大伽葉去向婦女化緣,意外化緣到了一顆大西瓜,來供養佛陀。原來前世婦女是一隻路邊的死老鼠,阿難見了掩鼻而過,大伽葉見了挖土把牠埋了,所以大伽葉與婦女前世結上善緣,才有今日的好因果。 星雲大師在<二○○八年致護法朋友的一封信>中說:「世間的財富再多都是有限的,金錢未必能為人類的生活與心靈,帶來真正富足與安樂,在追求有形的財富的同時,也要累積我們無形的財富,像智慧、道德、慈悲、慚愧心等等。有了財富,更要懂得分享、結緣、施捨、服務,取之社會,用之社會;有了財富,還要和諧,因為和諧可以創造財富,有財富要促進和諧的社會。」所以大師上人最後祝禱人人開發本性所具的「子德芬芳」,祝福大家的道德、事業增長,一切美好、芬芳;子子孫孫前途無量,人格芬芳。各個國家能不分地域、種族、膚色,邁向「眾緣和諧」,牽手共創同體共生的人間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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滷肉飯
霎忽間,我已年過天命,按理說,肉不能多吃,但我是酷肉族,正餐沒吃一點肉,就好像沒吃飽一樣,因此,每次看到色香味誘人的肉食料理,我都敗下陣來,先吃再講,健康什麼的?以後再說,我尤愛吃滷肉飯,這種最平民化的小吃,還真是百吃不厭! 各位看官試想,紅腴的滷肉汁,淋到還冒著煙的白米飯上,油亮的一條條滷肉,連皮帶肉,肥瘦相間,晶瑩剔透,撥弄筷子,肉條會微微彈動,肉香隨即迎面撲鼻,您說,誰不會食指大動?想要大口大口的吃它幾碗! 我愛吃滷肉飯,喜歡四處尋寶,品嚐好吃的滷肉飯,也喜歡嚐試烹煮滷肉飯,論廚藝,我是三腳貓,在烹燉滷肉飯,多年來,一點心得是:豬肉要取對的部位,香料佐料要搭配得當,火候的掌握尤是成敗的關鍵。 滷肉飯要好吃,一定要選對豬肉,要以豬腹脅部位的五花肉(三層肉)為主,此部位的肉,肉硬脂多,蛋白質少,滷製之後,肥油會溢出,瘦肉不會鬆掉,尤其它一層肥肉、一層瘦肉,視覺上頗為好看;除了五花肉,我也喜歡添加適量的夾心肉(又稱梅花肉),此部位的肉,半肥半瘦,油花多,肉質細嫩,可以增加瘦肉的分量及口感;此外再添加適量的豬皮,要選豬的腹皮,俗稱軟皮,切成丁塊,如此會增加滷肉的膠質,讓滷肉有點黏稠,味道更美。 滷肉飯要好吃,肉一定要用切的,要切成細長條,肥、瘦、皮都要具備,忌用絞肉,因為絞肉燉出來的滷肉,只剩下柴渣與肉油,肉質的香甜及口感,蕩然無存,因此要用刀工,一條一丁的切,如此燉製好的滷肉,淋到冒著煙的白米飯上,才會肉條分明,危顛顛抖動,那才夠勁,有嚼頭。 當然滷肉的配料,也是決定好吃與否的因素,其中紅蔥頭要佔最大宗,必須現切現爆香(不可買現成的油酥蔥花),此外蒜頭、香菇、蝦米等佐料,要切細的切細,要剁碎的剁碎。 起鍋熱油,我習慣放入數塊豆腐乳(可發揮去腥功能),再把紅蔥頭等配料入鍋翻炒,半熟後,加入切好的肉條皮丁,一起翻炒均勻,讓配料的香味侵入肉質,順便添加醬油染色,此時一股肉香已然飄散在廚房間,甚至爬過樓梯竄到二樓。 滷肉要做到肥肉不會太膩,瘦肉不會太柴,滷汁要能黏稠,火候的掌握是關鍵因素,肉料配料佐料翻炒後,入鍋燉煮,最好選用陶鍋,先以大火,水開後轉為文火,才不會火力過頭,肉硬難吃,尤其要注意鍋裡的水和爐上的火能互相配合,因此一段時間就要翻攪一回,避免黏鍋底,一旦焦燥失味,那就前功盡棄,捶首頓足了。 滷肉的顏色也不能太暗紅,不然都是醬油色,難引起食慾;肉質要入口即化,但也要有一點嚼勁,那才夠味;煮時要去腥,一定要添加米酒、八角、桂皮、五香等,但一切都要適當,否則會壓抑肉香,讓味覺失焦。 吃滷肉飯,我喜歡配上一小碟高麗泡菜,甜甜鹹鹹辣辣的,讓滷肉的香,泡菜的甜及辣椒的勁,挑戰口腔的味蕾,既消油膩,又能嚐菜香,是很棒的享受。 我家孩子吃滷肉飯,容器各殊,兒子喜歡把飯盛在碟子上,把滷肉汁淋在米粒上,用湯匙隨口吃隨口翻拌,每每胃口大開,可吃兩碟以上;三女兒自幼「嘴白」,吃東西如要她性命,但一碰到我煮的滷肉飯,一口接一口,也會忘了喊飽;我則喜歡用小碗,吃起來有點不夠,會再想添第二碗,老婆則只會在一旁喊太胖了,要節食了。 我愛滷肉飯,它是最平民化的小吃,不需多大成本,只是要用一點心,費些功夫,一鍋滷肉,往往能推銷好幾斤米,一家大小,吃得樂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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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葡萄酒的語言
「……一開瓶,就能夠發現淡淡的花香,慢慢的,深色漿果的甜美芬芳及青椒與燻烤的氣味湧上來。品嚐一口,立刻感受到平衡良好的酸度與單寧,……」 「……顏色呈現年輕的紫紅色,有濃郁的黑醋栗的香氣,還夾著李子香味;入口後,感覺多出了些許胡椒的味道……」 這是我們常在葡萄酒品酒文章中讀到的形容詞和文句。甚至我們還可能讀到:「……它散發著誘人的肉荳蔻和熟透的無花果的熟成香味……如同站在野莓田野中,而且正值春天採收的季節……」 該怎麼形容一瓶酒?這顯然不是那麼理所當然的容易事情。首先我們必須有一些可用詞彙,再有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形成語法形式,最後我們才能用以表達我們的品酒感受。這三個層次構成了葡萄酒的語言。 要學習這個語言並不簡單,因為葡萄酒的詞彙相當貧乏,在現有的系統中,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可以用來表達人類上萬種嗅覺感受的形容詞,所以品酒師也只能用類比的方式來描述他們所聞到的香氣。但這種類比常因為不同的飲食文化背景而產生不同的感受,因而導致溝通的困難。 溝通的困難僅僅是就語意的精確性而言,並不意味這是個拙劣的語言系統,甚至它反而可能正是葡萄酒語言系統的本質。如同詩作為一種美學的語言一般。 詩作為一種有別於日常言談的美學語言,其目的在於反抗和改造那些僵化、制約的日常習慣語言。因此,正如俄國形式主義者在二十世紀初所揭示:詩的目的是陌生化,詩的語言因而必須是一種阻拒性的語言,這種語言的特徵是扭曲日常的句法,藉以疏離讀者。 為什麼陌生化為詩所必要?在文明社會中,人的本能感知在社會化的壓抑歷程中逐漸機械化和慣性化,這個壓抑是透過語言來達成的,當我們談到「我感傷」的時候,我的意思指我的心情就像「感傷」這兩個字在我們的文化系統中所宣稱的那樣,而當我們感覺無法在文化系統中找到一個絕對的對應語詞時,我們甚至會咎責自己學習的太少,並且儘可能讓感知去趨附某個「看起來比較接近」的語詞意義上去。 人的本質就在這情況下被語言異化了。陌生化的語言正是要反抗這種異化,它拒絕我們用機械式的反應透過語言來看待事物,它延長了感知時間,打破慣性,以還原真實自我的生命情調。 詩改造了日常語言,但同時它仍須遵守足以構成詩的美學形式中的語言規則,因為詩的語言的目的在於「疏離」而非「斷絕」,在「疏離」了美學形式中,我們仍可任意徜徉於遼闊的未受壓抑制約的感知空間,並從其中喚醒關於在生命早期曾經深深感動著我們的經驗。 詩的語言豐富了我們的感知和生命情境,葡萄酒也是。它透過不精確的詞彙,提供了語意的曖昧性,也提供了想像的美感空間。詩的主角是身為讀者的我們,在閱讀過程,我們才是詩這片沃野領土的國王。葡萄酒也是。我們探觸、品嚐、感知一瓶酒,並藉以引發自己的美感體驗和詮釋,我們才是自己感官的主人,而非葡萄品種、風土或釀酒師。 我想起有一次過年,我為老家四合院的大門寫了一幅春聯詩句。上聯是:「山的水色有山的孤傲」,下聯是:「水的山影有水的沉默」,橫批我寫著:「人即景致」。回想起來,當時應該也有著近似的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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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登高有台———走出明鄭的歷史迷霧
祭酒? 酹天? 則金門的見證,永遠是歷史的預言, 在此登高有台, 等待落霞有鷗盟之灘, 為的是遠矚 山海一色,兩門對開……… 當千帆競渡滿載, 儘都是酒甕漁鮮, 天使啊,合手酒來! 這一大白就敬了咱們的和平女神吧! ——鄭愁予〈飲酒金門行〉(節錄,2000) 二○○○年八月,一個夜裡,我在台北的傳機前,同時守候著兩大詩人的手寫詩稿,在美國的鄭愁予的〈飲酒金門行〉,在加拿大的洛夫的〈酒鄉之歌〉。我正為千禧年金門高粱酒文化節趕編一本名為《酒鄉之歌》的專冊,與李錫奇等人展開越洋邀稿,期待鄭愁予、等待洛夫………。 鄭愁予的來稿緩慢地隨著太平洋的潮水聲聲句句顯影而來,卻又是字跡模糊、字形難辨;心想,糟了!這稿可是要用來直接製版打印在書的蝴蝶頁裡。送廠在即,逼不得已,負責美編的鄭珍只好自行臨摹「解析」、一字一句描出、重建原稿紙的墨味。 幾天後,書出來了,鄭愁予也到了金門;乍見他祭酒、酹天、謁金門的〈飲酒金門行〉手稿似乎變了個樣,以「1」、「2」標示稿頁的數字竟被誤認作詩段落的分碼;詩人未露不慍之色,但更動了幾個字,在莒光樓把「在此登高有台」的「台」字易作「樓」,在朱子祠把「這一大白就敬了我們的和平女神吧!」的「我們」易作「咱們」。 七年後,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已落籍金門的詩人鄭愁予赴約台北遠東飯店Discovery頻道六十分鐘紀錄片《謎樣金門》首映會,因為胡晴雯要在南管樂聲中朗誦〈飲酒金門行〉的緣故,與會者都拿到一份配合金門地圖印製精美的彩色詩稿,鄭愁予再次親筆寫下〈飲酒金門行〉,他又回復到「在此登高有台」,也把「拿酒來」刻意寫成「合手酒來」;此外,把第一段中「醉得你形骸化入自然連影子也不見」的「自然」改為「波瀾」、把第二段中「哈!飲高粱者方稱得/性情中人」的「性情中人」改為「性情中的人」。字裡行間的小小更動,「自然」化作「波瀾」、「我們」呼成「咱們」,有力多了!「拿」字變「合手」字,恐怕讓胡晴雯頓了一下。而引起我注意的,「在此登高有台」,忽樓忽台,高度有所不同,最後仍堅定回到「台」字。詩人必有其隱藏。 《謎樣金門》台北首映會,與詩人同為這支紀錄片的演出者,應邀出席,同坐一張桌子,我竟顯得有些尷尬、不安。前一天,鄭愁予才到銘傳大學桃園校區作了場演講並與文學博士陳德昭、徐麗霞教授共同主持應用中文研究所研究生蔡秉蓉的碩士論文《楊樹清散文中的原鄉追尋》口試,鄭愁予為這本二十萬字的論文打了九十四分高分,當然是通過了,不過,鄭愁予也就蔡秉蓉碩士論文中第四章〈文本所呈現的金門時空意象〉提出了意見。在〈明清初化的浯洲〉關於鄭成功這一節,研究者寫道「移孝作忠的鄭成功,發軔於金、廈,矢志復明,被譽為『民族英雄』,在金門留下許多遺跡供人憑弔,不過現今金門人卻普遍有『鄭成功情結』,多指斥鄭成功以閩海攻略台灣,因建造船隻嚴重破壞金門林木,功不足以補過」………,隨後又引出我的觀點「明鄭時,也許金門已無樟樹可供造船;『鄭成功破壞生態環境』說法外,那些不欲隨鄭氏東渡台灣者至後世金門人眼裡,不乏鄭氏在斯島只有軍事而無建設,最後還遺棄出走,情何以堪?金門賢聚籍的南明兵部尚書盧若騰就是不願跟鄭氏到台灣,寧願和魯王朱以海留在金門,盧為此一心結,作了首〈東都行〉詩明志:『浯島老杞人,聽此憂惇惇。到處逢殺運,何時見息兵。天意雖難測,人謀自匪輕。苟能圖匡復,豈必務遠征。』進士出身的盧若騰的詩,正反映了許多不忍辭鄉東渡的金門人心情。牽繫至今,失落香火,金門人與鄭成功的『情結』恐怕不止伐樹一節,另有著解不開的人民與土地情節吧。」身為鄭成功的第十五代直系裔孫、本名鄭文韜的鄭愁予,在觸眼到研究者與被研究者關於明鄭的論述時,肯定是有感受、有不同想法的,不過,鄭愁予肯定研究者抓到文本中被研究者在書寫明鄭人物中「對悲劇、氣節人物的歷史情感」互動精神面表達,魯王朱以海如此、兵部尚書盧若騰如此、延平郡王鄭成功也如此。 做為被研究者,明鄭的章節止於整部論文中的一小節,也只是研究者在進行我「原鄉追尋」探索的一個線索罷,我也不欲在文本外再多作延伸詮釋,我只能說,明鄭這一節,研究者與口試者鄭愁予都觀看到我的書寫背後了。在我過去所寫的文字中,寫到鄭成功時,他曾經是戰地時期民族精神教育下我眼中的「民族英雄」,也是後來文史資料爬梳下不能平的「生態環境破壞者」,又在二十一世紀初因為遇到廈門大學歷史學者劉孔昭後以考證態度糾正了我與許多島民都有的鄭氏「伐樹造船說」,他在一篇論文中說,「鄭成功修船造船隻的木材一向取之大陸,做為海島的金門,當時是否生長著可供修船隻的大樟樹,大有疑問………,所謂鄭成功為了造船征台灣,大量砍伐島上的樟樹,致使金門生態環境惡化的說法,並無史實根據,應予徹底糾正」,至此,我算是「原諒」、不再提「砍樹說」了,但「砍樹」之外,鄭成功在金、廈十五年,最後選擇「遺棄、出走」這一章,在我的歷史與土地心靈處,仍存在著未解的謎團與心結,甚且帶點批判色彩,但鄭成功與他的時代、他「本吾家之地」的金、廈,在我看來,都是「民族氣節」下的悲劇。 鄭愁予剛從一場間雜著明鄭論述的論文口試走出來的第二天,十二月二十日,〈鄭成功後裔 鄭愁予為海盜平反〉、〈金門百姓多不尊崇鄭氏家族〉,《中國時報》文化新聞版頭條,記者丁文玲的一篇報導,扯出了「楊樹清等人透露,金門人傳說鄭成功墾木造軍船,才使得原本青翠蓊鬱、古木參天的金門,後來變得童山濯濯、黃沙遍野,種植農作物困難」………,引用的,多久以前的「傳說」、「透露」?《謎樣金門》首映會上,鄭愁予說看到報紙了,記者似乎只聽到「傳說」,沒接續「新說」,他要我待會兒有機會上台「多說」幾句,已等不及胡晴雯朗誦〈飲酒金門行〉,他要趕三點多的班機回金門上課了。鄭愁予又說到詩中的「在此登高有台」,是遙想先祖鄭成功在金門登觀兵台望向金、廈之意。 這篇文章刊出的時候,北京《華夏地理》的主編李永適與攝影家何經泰正為一個四十頁的專題《鄭成功》停留在金門,原本應允同行的我,仍然走不開,永適兄、經泰兄,永曆也好、鄭經也好,一個消失的王朝,未消逝的島嶼,你們就隨著〈飲酒金門行〉的詩歌,在此登高有台,進出明鄭,等待落霞有鷗盟之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