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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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的房價
據報載,金門近幾年來的房價漲幅,極為驚人,目前公寓的價格不但直追雙北,而且後勢還在持續看漲中,根據信義房屋的統計,過去一年實價揭露金門的公寓平均成交價格為每坪十五萬元,高出台中市五成,也超越房市起飛多年的新竹市,為全台公寓第三貴,一個離島地區的房價,竟然可以超越臺灣本島的大部分地區,確實跌破了許多專家的眼鏡。 金門房價何以會如此高漲?依筆者觀察,金門房價飆漲之原因,與臺灣大不相同,臺灣房價飆升,大多源於交通路線,如捷運、高鐵、公路……的拓展,而金門則是與其發展定位日趨明朗,投資者普遍看好金門的未來發展有關。金門自解除戰地政務以來,一直在尋求地方發展的新定位,小三通雖然開啟了一扇小窗,但早期成效並不明顯,所以房價上漲有限,直到2008年馬英九當選後,兩岸全面和解,小三通也解除了所有的身分管制,金廈共同生活圈初告確立,金門未來發展榮景可期,房市交易才開始熱絡起來,而這也是金門近年來房價飆升的起漲點,展望未來,金門房價可資操作的主題甚多,投資者普遍預期房價還會繼續上漲,所以投入資金,搶先卡位,而金門的房價也就在這種「預期心理」的催化下,愈墊愈高,「開弓沒有回頭箭」,未來除非再來引爆一次臺海危機,否則金門的房價怕是永無回頭之日了。 面對這樣的發展趨勢,筆者認為金門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要調整居住文化,以提高土地的使用效益來因應。金門的傳統民居多為四合院或透天厝,鱗次櫛比,古意盎然,然這些四合院或透天厝多屬低矮平房,房舍之間,巷道狹窄,車輛難以進出,其形成雖有其歷史因素,但放在現代社會中,卻不盡適宜,因為巷道狹窄會造成修繕、消防與病患救護上的不便,不符安全住宅原則,至於低矮平房之土地使用,更是缺乏效率,在高房價時代,極為浪費,亟待公部門透過都市更新、土地重劃,並輔以提高容積率獎勵等方式,使其漸次調整為大樓式建築,才能增進土地的使用效益。 而在此過程中,若能同時融入對弱勢族群的照顧,尤能彰顯居住正義。金門地盤堅硬,少有地震,極適合蓋大樓,公部門若能善用上述提高容積率之獎勵,將可鼓勵建商興建更多的合宜住宅,以協助經濟弱勢者取得住所,方不愧「最幸福城市」之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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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景
離開台北前,氣象播報記者提醒觀眾要留意保暖:「氣溫將下探十九度!」回到溫哥華,走出機場寒氣迎面而來,不禁打了個寒顫,像似傳達冬天來臨了。是的,這裡是正港的冬天,空氣清新瀰漫一股冰涼,行人盡可能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僅剩一對導航的眼睛。 車上收音機傳來播報氣象─攝氏零度,有陽光,It's a beautiful day。這樣的低溫,僅有一絲陽光,便滿足興奮稱是一個美麗日子,我抿嘴一笑。路上除長青樹外,樹的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的樹隱含一種淒涼美感,挺直的線條,在寒風中不屈不撓。 經過一處校園,寬闊的草坪像停機坪,停滿密密麻麻千百成群的野雁。牠們是透過何種密碼呼朋引伴,聚集在一塊?頗費思量。常散步經過的池塘,水面結了層薄冰,原於池中游水的鴨子,只能孤零零立於薄冰上。池塘邊的花草大多已枯萎,一叢碩大的繡球花,此刻乾癟得像大型乾燥花。 一商場,孩童排著長長隊伍,等著與一臉慈祥的聖誕老人拍照。聖誕老人有著白色的落腮鬍,穿戴紫紅色衣帽,高碩的身材和藹可親。有人說聖誕老人確有其人,但我更愛這故事─酷寒的冬夜,聖誕老人駕著雪橇,奔馳於無遠弗屆的蒼穹;當所有孩子睡著了,聖誕老人挨家挨戶,從煙囪下來,悄悄地將禮物塞進孩子準備於壁爐旁的大襪子。美麗溫馨,世世代代溫暖著孩子的心靈。 商場通道傳來悅耳的歌聲,兩位穿古典戲服的女子,像似從莎翁戲劇中走出的人物,高貴優雅。拉著小提琴唱著讚美歌,歌聲迴盪空氣中。 零下低溫,終於盼來了一場雪;轉瞬間,大地一片銀白。孩子快樂地於院子裡堆雪人、打雪仗。英國作家雷蒙布瑞格 (Raymond Briggs) 在他家喻戶曉的「雪人」繪本裡,讓雪人有了生命。書中描述下雪天,男孩於門前堆了個雪人。午夜,男孩驚訝發現雪人動了起來、有了生命。他邀請雪人進屋內一塊戲耍,雪人則帶他翱翔於無痕的天際,飛過高山大海穿越田野村莊,參與北極雪人的集會。繪本後來改編成卡通動畫,配上悅耳動聽的Walking in the air,氣氛令人陶醉。 北國的冬夜來得早,下午四點左右便已天黑,早上七、八點天才亮。漫漫長夜,像似給大地休養生息蓄積能量,等待來春的生機勃發。當夜幕低垂,一片靜謐。漆黑的夜色,聖誕燈閃爍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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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戲
金門男人很少當奶爸。我對童年時期的父親印象模糊。後來,我當了父親,認真考慮當奶爸。那是一九九七年的事了。毅然離開《時報周刊》編輯工作,當了年餘的奶爸。 與兒朝夕相處,方知養育的辛苦,但也因此,與孩子相伴相隨,直到他長大。從他幼稚園、國小迄國中,我們的行進路線一致,有時候,我得多走點路,才能與他走在同一個方向,陪著他上學,然後我再上班。長年來,我們手牽手出門,逛街、過馬路或散步,常與孩子牽手。警戒到危險,如路口車多、異地踏旅,我都率先握孩子。這些年,孩子長大了,已許久沒牽孩子了。 牽著孩子。我跟自己的手,成為一種覆蓋, 身體自然轉向危險處,如車流、如崖路,我探前如哨兵、護衛如隨扈,只是牽手,卻猶如證件,不標示配偶,而註寫著人父。孩子更常牽我。想像接力賽,你向後看、伸出手,等選手來追,遞上手中棒。想像遞上的是孩子的手。這是多年來,子執我手的方式。我常想,是孩子一天天牽我,如父親牽女兒走紅毯,過繼我另一個身分。 最初,孩子無言,只能示以姿態與哭泣;手揮腿踢,雖大聲驚哭,卻似貓鳴,仿如粗聲暴氣,更像小心翼翼。我來到孩子跟前,伸展雙手,開口說抱抱。孩子還不能正確伸手,我必須趨前,托頸項、扶腰身,慎重珍惜,彷彿古代瓷器,甫出土。然後我知道,我是易碎的,我還不知道怎麼當個父親。 多年後,透過無意拍下的照片,察覺到襁褓時刻,父親多不在。孩子坐嬰兒椅,手舉湯匙如射靶,難得命中唇心;舉杯飲水似祈神祭祀,灑了好幾杯還不夠。孩子的臉被食物畫花,照片斜後方,岳父安然看電視,無視激烈的食物教戰。這是一場搏鬥,孩子與食物、父母與餐盤,孩子必須練習精準獲取食物;父母則在疲憊中,憚看孩子與食物的戰局。陣勢多口齒不清、戰況常面貌模糊,父母耐心等待,孩子以食局、以餐盤的模樣,告訴他們,他已懂得用手。 所謂的「他們」,常不包括父親。父親多在孩子能走,且懂得操用語言,才成為人父。如同岳父與孩子,透過買糖與玩具,秘密建立爺孫的關係。我與爺爺也是。小學一、二年級上半天課,我從學校快走回家。爺爺會等我喝完一碗粥,再相偕到戲院。他不待坐廳堂,而立站門口,以前傾的姿態告訴我,他已等得急了。我跑向爺爺,當他的另一支柺杖,循蜿蜒小徑、過崩壁山路。 檢索童年,發覺父親在童年的後頭,才漸漸出現。我要沿襲父親,在孩子的童年末梢,才姍姍來?父親有六個孩子。我料想,他不曾與誰牽手,也可能未曾與爺爺牽手,所以,他現在牽孫牽得比誰都緊。牽大哥的孩子、弟弟的以及我的。孩子就讀幼稚園期間,課後送至父母家,一次進門,孩子正騎上父親脖頸,抓白髮如馬鬃,喊著尬、尬,快跑。父親笑得滿臉紅,我仿如一個觀眾,走進爺孫倆的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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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候鳥
照片上那一整排十數個大男人,年歲有些了,頭髮冒了白,拉著醒目的紅底白字長布條,上頭寫著──「永遠忠誠的金砲兵 回顧之旅」,布條上還放上了部隊番號與三角標誌,一行人就站在數十年前的駐地營區門口留下合影。 於是,我才知道,每年返鄉回金的,並不是只有我們這些離家千里的遊子們。有一群人,像是夏天的栗喉蜂虎,也似冬天的鸕鶿,每年,候鳥一般的,他們集結成群地返回金門。 已逾不惑或年屆半百的這群軍友,是由當年同甘共苦的弟兄同袍所組成,退伍後相約再次踏上金門。待五十分鐘的航程一落了地,返金第一站即奔向他們口中的第二個家──曾經駐守兩年的營區。他們望著現已荒煙蔓草的故地,踏上早已頹圮或被夷為平地的紅土地。 「在路口就看到怪手輾壓過的痕跡,當下心裡忍不住想:完了!該不會是被剷平了吧!」軍友是邊說邊嘆氣。 「觸目所及只剩一片碎石廢土,徒留兩個環形砲陣地與一個板牆。返金的最後一天我又回到以往的駐地,站在中山室遺址前,我待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卻怎也拼湊不出它原來的模樣。離開前,走在那條往大門崗哨的水泥路上,仍不住地轉身回頭,那時,我終於能夠體會家被剷平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再熟習不過的海風呼呼吹拂,帶來木麻黃發出的沙沙聲響,空氣裡透出乾淨純粹的青草香。軍友們帶著高粱,率性地坐在鮮有人車往來的濱海大道上,就著沿岸,遠眺眼前五千公尺外滿是繁華建物的對岸。 每年返回金門的這一段旅程,像是探望一個老友,像是紀念一段逝去的青春,像是想追回那些再也追不回的甚麼。軍友也說,每年返金必有的行程之一即是小店尋訪,昨年回到位於部隊旁的小店,當兵時常光顧的那家,當家的老闆說他的家內前一年剛走,返回金門的軍友,一心想再嚐嚐老闆娘拿手的蚵仔煎、紅燒牛肉泡麵加蛋,卻止不住突然湧上的一陣鼻酸。 「記憶通常來不及變成回憶,不是記憶不可靠,而是回憶被破壞得比想像中的早……。」永遠忠誠的老兵,永遠忠誠的回顧著──昔日的人聲鼎沸,今日的人去樓空。所以,才每年候鳥般的返回金門,持著砍刀,劈開叢生的灌木與雜草,尋找當年據點的同時,兼以影像與文字忠實地記錄著故地的慘綠青春與歲時遞嬗。 「圓了回鄉路,甘願了。」照片裡的軍友們一手拉著紅布條,一手持著高粱,豎起大拇指的同時還帶著笑。離開金門前,軍友從舊時駐地帶回一顆落地的毬果,拾起了毬果裡頭僅存的一顆種子,飄洋過海,就種在台北家中的陽台。 近日,帶回台北的那顆種子悄悄地發了芽,軍友說,看著這初初冒出的芽,就彷彿見到二十餘年前的自己,身著草綠服,正站在那塊長滿了濕地松的紅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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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語﹕形與色
現代人忘掉與樹對話的能力已經很久了!甚麼時候開始的?大概是開始自覺忙碌時候吧!每一天當我行經在上下班之間的道路上,兩旁的行道樹形形色色,卻行走得如此的匆忙,他們毫不遲疑的從我的車窗前快速的滑到車窗後,然後消逝在我的目光中。速度之快,有些時候我完全沒看見他們的存在!直到有一天的清晨,我一如每天的步調與路徑,一棵年輕的樟樹傾斜擋住了我的去處,我才驚覺自己很久沒有好好的看看眼前這些樹。 我說樹會說話並不是一種幻覺!記得那一闕永頌千古的元曲嗎?「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畫面即是語言。馬致遠為這眼前的一幕所感動,沒有鋪張的文字,簡單勾勒出的畫面,打動多少使用中文的人們啊!有時候語言不見得需要「說出」,感人的語言在於受話者的心能否接受。若心已有芥蒂,多有理的話、多動人的語句都沒有任何意義。相反的,若人有心則不需一定是耳朵才能聽見天地的語言。 每一種樹都有他們特別的樹形,針葉類的樹挺拔、意氣直指天際;闊葉樹是寬廣穩如泰山、一夫當關的氣勢;矮灌木則是錯綜漫爬、心思縝密的織成密網。每一種樹都以他們的語言述說他們的生命,地球上最長壽的生命莫過於樹木,在人們難以抵達的高山裡睥睨人間超過千年以上的巨木各處皆有。 不說那麼遠的樹,就說說我們家院子裡的樹,剛搬進新家時種了幾棵不同的樹種,樟樹、潺槁樹、枇杷樹以及羅樹松等。一眨眼間八年過去,每一棵樹的成長速度完全不同,當年最孱弱的樟樹已經高到三層樓高,而枇杷樹則僅僅半樓高。種這些樹不為別的,只想為這附近的鳥兒保留點棲息處,想著能夠在清晨時聽聽清脆的鳥鳴聲,那是一點小小卻幸。 金門許多原生的樹種都屬於落葉性樹種,隨著四季氣候的變化,樹木豐富的形態轉變,沒有多餘的聲音就已說明了季節的詩篇。苦楝樹是金門傳統的樹木,冬季裡落盡羽毛狀的樹葉,在月光下投影出的枝影說著嚴冬的冷冽。初春時枝枒在薄霧中悄然的吐露出春之頌,並且暮春夏出換上紫衣,此時正是猛禽過境的季節,彷彿聽到苦楝低吟:「苦楝開花、麻葉(老鷹)抓雞」。在盛夏時深綠色的茂葉層層疊疊,而鮮黃色則是苦楝樹秋天的語言。不僅是苦楝,就連後來引進的許多行道樹:小葉欖仁樹、台灣欒樹等來到了金門,也跟著四時的更迭而各自唱著自己的樂譜。 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有兩種:一種用眼睛,另一種則是用心。並不是要你閒下來的時候才能用心看待這個世界,每一天你周遭的人、事、物都需要人們用心對待之。也不是只用眼睛看待世界的人就是盲從,這兩種只是不同態度生活的兩樣人!端看你怎麼選擇?又或許你不曾理會自己人生的軌跡?猶如不曾在乎生活周遭樹木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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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萊林國民的故事
烈嶼,面積14.85平方公里,常住人口數不滿1萬人。19世紀中葉以後,烈嶼人出洋謀生。除了新加坡之外,烈嶼人另一個主要僑居地為汶萊(Brunei)。這個位於婆羅洲西北、面積有5,765平方公里的蘇丹邦國,約臺灣六分之一大,1888年之後成為英國的保護國,1984年獨立,擁有四個省,分別是Brunei-Muara(汶萊-麻拉)、Belait(馬來奕)、Tutong(都東)、Temburong(淡武廊),中間與馬來西亞砂勞越相鄰。在全國40餘萬人口中(2010),華人約佔15%,超過6萬餘人,其中七、八成的移民祖籍來自烈嶼,是當地華人社會最重要的社群。 林國民是其中一個成功的故事,1928年出生於烈嶼西宅的他,父親林松杞、母親程坤,1947年來到汶萊。在汶萊認識林國民的人都知道,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林國沛,這兩個名字是交替使用的。事實上,林國民才是他的本名,林國沛是他大哥的名字。為什麼在汶萊要用大哥的名字呢?原來,當時準備下南洋的人是他的大哥林國沛,但在到汶萊之前剛剛結婚。哥哥為避免與新婚妻子分散兩地,只好改由弟弟林國民到汶萊。由於護照申請的名字是林國沛,已不便更動,所以華人社會都知道他在唐山的本名。因此在汶萊,林國沛就是林國民,而金門烈嶼仍然住著一位真正叫做林國沛的哥哥。 林國民的致富也是一種華僑白手起家的典型。19歲那年南來,第一份工作是在叔叔經營、位於斯市惹蘭蘇丹區的南和寶號雜貨店工作,月薪7元。半年後,他轉往名為新南僑的餐廳工作,月薪從9元逐步提升到15元,學習了一手好廚藝外,也幫忙新南僑公司負責進出口與批發生意。1950年,他用所有的儲蓄買了一艘舢舨,經營水上流動攤販,沿著水路到Yayasam一帶的水厝高腳屋漁村兜售Roti(糕點麵包)與油條。賺到一些資本後,他注意到當時汶萊發現石油,尤其是油田區的馬來奕和詩里亞鎮聚集了大量人口,建築蓬勃發展,建材的需求很大。於是他投入建材進出口生意,加上先前的經驗,他掌握到汶萊百貨、進出口與批發業的運作,為未來的創業打下穩固的基礎。1954年,他娶了祖籍廈門禾山、於砂勞越林夢出生的張月寶為妻,日後陸續生了4男3女。 1976年,林國民在汶萊最繁華的商業區施麗(Seri)創設了第一百貨,當時汶萊缺乏複合式的商場,第一百貨的出現迅速成為民眾消費的最佳選擇之一。 1965年,林國民首度返回金門烈嶼,將林國欽、林國勝、林國平等兄弟帶來汶萊一起打拚,在接下來的歲月裡,第一百貨集團也逐漸發展成一個擁有超過16家子公司的跨國大企業,其中在汶萊有8家百貨,分別由3位弟弟和4位兒子負責。同時,林國民的投資眼光敏銳,他在中國廈門、澳洲、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均有置產;當然,他也返回金門翻修祖厝,並與幾位兄弟聯名以父母親之名成立獎學金,獎掖後進。此外,他也積極參與公共事務,曾任騰雲殿第一副董事長、汶萊福建會館會務顧問、汶萊中華中學董事會名譽顧問等職。2008年,他獲汶萊蘇丹頒賜PSB勛章,表彰他對汶萊社會的貢獻。從林國民、林國沛名字的互換開始,到逐步成為汶萊華裔工商領袖,他的成功是個人努力的付出及掌握了時代機遇的雙重結合,是汶萊烈嶼僑商的典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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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書
上個世紀的50年代,在千千萬萬來台的軍民潮水中,父親像根微小的浮木。在軍中當個士官,父親常說:「家徒四壁,無親無故;唯有讀書。」 沒有文憑。幸有國家的考試制度,普考檢定及格,有了類同高中的學歷;高考及格,就像是取到了大學畢業的資格。對父親因屢次通過考試,而能逐步昇官的印象不深;但對父親到處借書的窘境,卻印象深刻! 那個年代,大學生稀少,專科生也不多。而高考,在在需要大學用書;聽聞了眷村裡哪兒有了大專生,就像找到了寶,腆著臉,去借書了。借書的過程,大致順利,父親也知道得來不易,總是埋頭苦讀;卻不能眉批、不能畫重點,也不能折角、彎頁;在時限內速速讀完送回。那時的我,根本不知家境貧困,沒有餘錢買書;只覺得原本就嚴肅寡言的父親變得更木訥了,總是默默的坐在書桌前,苦讀。 多年後,經濟有了改善。父親小小的書房裡,已訂製了層層書架,擺滿了書籍;書架的中央有一塊小小的像是告示牌的白板,上面是父親寫的毛筆字:恕不外借!恕不外借!我不敢問父親,為什麼不外借呢?我總猜想:或許是珍惜,知道每本書都像顆顆米粒般的得來不易?可是卻有懷疑,當初不是也曾接受過別人出借的好處嗎?可是,我只是默默的觀望著! 我這一代比父親幸運多了,經濟獨立,生活無慮,卻沒有發憤苦讀的心志。父親不僅一次的說:「都是閒書!」透露著些許的不滿。而我仍我行我素,並學著附庸風雅,仿著名人們銘刻著一記圖章,某某某藏書,蓋在序與跋的頁面,自己望著,就有了一種好像有學問了的虛榮。 等到自己年過半百,才驚覺人生如戰場,自己永遠是輸方,丟盔棄甲的一路迤邐而退,身邊何曾留下一本心愛的藏書;更重要的是覺得:書是流通的,知識與智慧是流傳的,堆陳的書,除了是虛榮外更是一種浪費。那時,只要有人開口借書,都是好之外,還附帶的說:「不用還,只要把書再借出去。」 那時,父親已從職場退休,也有了驚人轉變,他珍愛書櫃上的牌子,不見了。書籍,也漸漸的減少,終至空了。我悄悄的問母親,爸爸的書呢?「捐了,捐給了附近的學校。」媽媽說。「是呀!」我淡淡的應著,卻覺得空掉的書櫃裡,從未如此富滿過。 可是,我的書呢?積蕩著滿滿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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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嘴禍害知多少
李安日前在國家文藝獎頒獎典禮開始前受訪時指出,他先前說媒體不好,因社會有許多重要的事值得報導,在媒體卻常被淺化、簡易化、負面化,政治上也是如此。名家罵人不帶髒字,話說得中肯,值得整個社會省思! 說媒體不好,尤以電視媒體上的「名嘴」為最。蓋此輩諸多不學無術之流,有持特定立場者,有貪其通告費者,儼然「萬事通」,話無所不談,事無所不論;尤其是真相未明的新聞議題,渠等卻不顧真相,興風作浪,夸夸其辭,活靈活現,語不驚人死不休,以譁眾取寵為能事。若說這類「名嘴」是台灣亂象的禍害之一,實不為過。 電視媒體上的「名嘴」,其弊害並非人人知曉。曾在一研討會場合遇某自稱是「軍事評論家」的媒體人,質疑他對幾件軍事議題外行充內行「胡說八道」,他笑臉回說:「千人之中你是行家,我是說給那九百九十九個不懂的外行人聽的。」另有某學弟,軍校畢業分發基層部隊服務兩年,此後往軍情系統發展,並長期派駐國外,對軍隊問題和實務認識粗淺,退役後卻以「軍事專家」自居,在電視政論節目上,針對軍事議題,往往以訛傳訛,大放厥辭,隨興臧否,荒腔走板到極點;某次婚宴上相遇,數落於他,回曰:「學長,賺點通告費,話不辛辣一點,下次製作人就不找你了。」 由政論節目中崛起的名嘴,是近十年來台灣電視媒體所發展出的現象。他們或有新聞評論的正面價值,然其為禍之大,從洪仲丘案可見一斑,當時某「名嘴」每日一版本,口沬橫飛,抽絲剝繭分析案情,說范佐憲眼神如何邪惡,營內橫行霸道,營外違法犯紀,惡行惡狀,儼如「軍中惡魔」,害得范佐憲如「過街老鼠」,欲哭無淚,無臉見人。現經桃園地檢署清查范的過往行止,發現他其實是被媒體和名嘴們無中生有的漫天誣詆,如今真相雖日漸明朗,有誰能為范家和范佐憲所受的傷害道個歉呢? 前一陣子,立法院長關說司法案,新聞炒得如火如荼,司法、政客、媒體、名嘴形成微妙互動,四方較勁之下,模糊了事件焦點,打開電視機、轉到新聞台,許多人大概會有是非不分、真理不明的感慨。就如監察院長王建日前講了「警察抓小偷」的寓言,暗諷犯案的小偷指控警察辦案有瑕疵,結果警察被起訴了,小偷反而張牙舞爪、得意揚揚。所以他說,「台灣變成毫無理性、是非,司法正義被扭曲,公理無法彰顯。」這難道不是墮落的媒體引導輿論走向,檢方跟著名嘴或媒體辦案的結果? 名嘴禍害之深於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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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島嶼靠近──劉梅玉與李若梅的馬祖詩畫協奏曲
「冬日的陽光照例在村落/巡著街道/石子路伸得直直地/與狗兒相擁/鞋跟/踩著一些假日的悠閒/將霉濕的心事/依序排好/晾在石牆上曬乾/方便日後收藏/雙眼懶懶地/把冬陽的巷弄/讀了又讀/狗兒依舊/在牠的世界打盹/我陪著/屬於我的/一小撮恬淡/緩緩前行」。 ──劉梅玉〈牛角村的冬陽〉(向島嶼靠近詩集。2013) 洛夫和馬祖的詩人,畫家朋友們離去了,獨我靜靜坐在牛嵐民宿的大廳,看著牆上的畫,楷智的、若梅的、雪泥的,梅玉的,還有吳金城留下的漂木畫作,然後,在昏黃的燈下,讀著劉梅玉、李若梅剛贈予的詩畫合集《向島嶼靠近》,在牛角村的午夜,隨手一翻,〈牛角村的冬陽〉,「在冬陽的巷弄,讀了又讀」,梅玉的彩筆有華麗的色調,詩句卻寫得很淡,應該是慢奏的「恬淡」吧,「想寫一本關於海島的詩集已經很久了,我想不免俗地總是會寫到海、島嶼、船隻、碼頭,練習離別與攤開孤單」……。 「練習離別與攤開孤單」,梅玉《向島嶼靠近》詩序裡真灼的用句。 又是有詩的第六度馬祖行。依然是下榻牛嵐民宿。這裡,可以遇見詩人、畫家,可以讀到馬祖朋友最新的詩集、畫作;每一次到訪,我也都能帶「一本詩作,從詩人醫師謝昭華的《夢蜻蜓》,雪泥等六人合集《群島》到這一冊《向島嶼靠近》,有時獨奏,有時和鳴。馬祖詩人共同譜出的詩情,一如他們在《群島》裡的混聲合唱,「群島的霧靄,總似薄紗籠罩,如愛琴海少女輕盈神秘;對座繁忙的歸人,卻比叨敘的老者。從煙火到漁舟點點,從遺世浯民到旅人新站,群島故事的調性也變換的太多了」。 走過《群島》的梅玉,終究還是回到詩的孤島。她說,從小就在島嶼「馬祖」環繞下成長,眼睛睜開所觸及的就是海洋,每個呼吸都夾帶著海風,舉手投足間也都散發著海味,她甚至懷疑起海島上的他們,「是不是連血液都偏鹹」;離島人留駐與離島而去的消逝歲月逐漸積累,她才驚覺到「我們要面對的顯然比別人更多的孤單與分離,或許這就是居住在離島的宿命,注定要懷抱巨大的流離與孤寂」。 梅玉的詩,「恬淡」深處裡隱藏的,如同〈之間〉,「海浪翻湧著永恆的飄泊/島嶼的故事/與過客擦肩而過/沙灘守著等候的巢臼/無力留住/任何一絲駐足的痕跡」,因此,飄泊與漂流的詩句,不時自字裡行間流淌而出,「注定是兩種海洋/漂流,在/各自的旅程/一個人/背著/已經老去的行囊/拖著浸了沙的影子」(海上漂流),「一切都是,因為海洋的緣故/我們學會/在碼頭,隱藏/被海水濡溼的心情/用每一次離別稀釋離別」(因為海洋的緣故),「踏上異鄉碼頭/海鳥/揮動著翅翼/將故鄉的身影/帶向濃霧最深處」(鄉愁)。 離、去、歸、返的落定,梅玉詩裡的馬祖,有鄉景鄉情的詠歎,譬如〈牛角村的冬陽〉、〈芹壁記憶〉、〈東莒情懷〉、〈牛角輓歌〉,但裝載更多的是飄泊的鄉愁與漂流的生命交織出的人生風景,譬如〈起風的日子〉、〈穿越時空〉、〈藍藍於藍〉、〈夜的奏鳴曲〉、〈不連續〉……。 詩的孤島,漂流的詩心,梅玉在馬祖遇到台灣來留學西班牙的畫家李若梅,「用島嶼的砂子及海水泥塑而成生命情感,兩座不一樣的島嶼,兩種不一樣的情感」,交會出詩與畫的協奏曲。 《向島嶼靠近》,我看到了梅玉,也再一次靠近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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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退廈門島
二○○六年夏天,大陸學者劉再復接受金門文化局邀約訪金。他的家,就在他回不了的廈門。隔一年,我與妻、兒,透過小三通到廈門。初抵碼頭,訝異廈門閩南口音與金門無異。少小離家,我的閩南音混融台灣南北調,廈門腔比我更像金門調。 搭艇,經海路到廈門,我佇守欄杆,金廈海峽間小島散佈,風景綺麗,媲美地中海。我想起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撰寫曾阿牛等漁民,受軍方脅迫當特務,不幸被共軍查獲。曾阿牛遭刑求,後置留廈門,直到一九九七年,轉機香港、台北,終探訪一水之隔的金門老家。過去五十年,從此島到彼島,僅水鬼暗潛,而今浮現,可空航、可水徑,我想起「廈門富、金門貴」俗諺,意指廈門商多,富居者眾;金門讀書人多,文人、武將輩出。 站廈門碼頭,我與孩子說,不過月前我們在建功嶼,眺望廈門,而今卻反向。 十餘年來,金廈互訪頻繁,球類、音樂、海泳等,身體與心靈同步交流。鼓浪嶼以及中山路鬧區,多處販賣金門高粱、菜刀、一條根等製品。時在中秋後,博餅的骰子聲處處可聞。我依稀走在金門,只是行道大樹盡成高樓大廈,行人多持閩南語,只流通的紙鈔都是人民幣。 我始終站在金門,眺望廈門,而今金門在我後頭,我在廈門前面。我決意往前踏一步,概述金廈歷史淵源後,問參加交流的廈門籍作家,怎麼看待金門?作家沒正面回答,只說廈門本是離島,但至今,有五座橋樑與大陸相連,它已是一座半島。 十二月,我回返金門,騎車溜達夏墅海,海外頭,正對著廈門。一水之隔不再是隔。體育教練楊媽輝生前曾帶我到一處碉堡,給我幾分鐘,窺探碉堡奧秘,我尋看多時,不明所以。楊媽輝俐落地指東指西,我才瞧出石頭上有字。碉堡竟以墓碑構建。有幾塊粗心地墓碑朝外,留給楊媽輝線索。這碉堡竟也是座墳。 楊媽輝帶我看墳,還示我怎麼看海。我們站在浪跟岸的交界,他要我張眼、閉眼,感受海浪襲打雙腳。看見的與看不見的浪,襲打腳背時,有莫大差異。張開眼,浪來浪走,都清晰可見,閉上眼睛則不同。浪來時,隱察危險來臨,浪退時,捲走腳掌沙子,人往下墜,且不知道會墜到哪裡去,這時候,多半會張開眼睛,確認自己的安全。我跟他說,為了避免陷下去,在陷下之前,就得趕緊跳離。 我忽然想到,人面對海,都選擇與它正眼凝視。如果選擇背對海,站在浪跟岸之間,張眼、閉眼,感受海浪呢?不知道楊媽輝可曾試過? 海,會從哪一個方向包圍我?會不會眼一睜,發現潮漲?會不會一眨眼,便發現眼前路,已經沒了、默了,我變成百年前痲瘋島的病人,需要多大的愛跟勇氣,才能阻止我,踏向人間路? 我站定。金門在前、廈門在後,建功嶼則在斜斜的後邊。我閉眼,等浪來。一波來、一波來。我雙腳下陷,有一絲淡淡的重量,從腳轉身體,再從頭分出去。我等更多的浪,卻遲遲等不到下一個浪頭。禁不住回頭看。海包圍一個島,跟它退守一個島,速度一樣快。不知道何時,海跟廈門島,已退得很遠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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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鳩與大鵬鳥
莊子逍遙遊說,北海有魚,名叫鯤,長幾千里,化而為鳥,名叫鵬。大鵬鳥遷移到南海去的時候,翅膀在水面上拍擊濺起的水花達三千里高,乘著海上颶風扶搖直上九萬里,飛向無量無邊的青天。斑鳩和知了看到了,笑牠何必飛得那麼辛苦呢?像我們個頭兒小小,隨時可升降,多好啊!這是「小知不及大知」,是格局的問題。 民間正為商品標示不實而憂心忡忡,惠敏法師在「千峰映月──心靈環保心視界」的講座中提醒我們,是否我們也容易犯「標示不實」的毛病呢?對於許多外在的追求,究竟是基於我們的「想要」,還是「需要」?我們是否也應該進行一場內在的自我認識之旅,經由自我探索、認知、批判,讓自己成為真正的主人。這是自覺的問題。 近年來欣見金門許多社團開始關心生命的議題,如金門書院身心安頓講座、宗教團體心靈提升講座,此外靈修、禪修、新時代、華山講堂……等課程,陸續在這塊土地上默默播種萌芽,此或可稍解有識之士對目前金門「窮的只剩下錢」的憂慮。 金門正面臨轉型,外地文化挾其財經優勢不斷輸入,農地蓋起了別墅,古厝變身為現代建築,連鎖店如雨後春筍,房仲業一片火紅。投資客瞄準兩岸商機,星級飯店、免稅商場競相開工,金融業紛紛入駐,一時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然而在繁華的背後,我們是否仍然保有一顆清清朗朗的心?這可能就牽涉到自覺與格局了。 你希望金門未來以怎樣的面貌呈現?人云亦云的追逐是否真正代表我們內在的聲音?我們如何找到一面明亮的鏡子,清晰觀照自己內心世界的幽微,如同剝洋蔥般直達內裡。如此反思後再出發,人生境界才會有所不同。 陳芳明來金門書院演講後,寫了一封信給我,他說:「純樸而善良的金門風土,欠缺台灣的關懷,我在適當時機,將撰寫文章。……..我對金門的認識可能已經遲到,容許我慢慢補修功課。」 金門歷經戰火蹂躪、戰地政務思想箝制,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千六百年來最好的時代,如何在外來文化與傳統文化中尋得和諧統一,如何在經濟起飛與永續發展中找到平衡出口,是每一個金門人的責任。 只是,我們得先問自己:你想做斑鳩、知了,還是大鵬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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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書寫歷史
史家秉春秋之筆,人生則是更為複雜的。 前幾日陪同先生過海去廈門,未作停留,穿越隧道直抵英雄三島其二──大嶝與小嶝,先生說要來聽聽當地人說故事。 旅館正對古寧頭一角,一衣帶水,近在咫尺,讓人不禁懷疑退潮泥灘上或滑行或挺立的白鷺鷥,是否剛從慈堤三角堡過來玩耍?我們在地圖上搜索山頭、陽塘、雙滬…等地名,先生說這些都是兩岸對峙時期砲陣地所在,本地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應該都經歷過八二三或古寧頭戰役的。 對於戰史我不如先生投入,只能充當攝影,捕捉受訪者的生命烙痕。老叟帽沿下飽受歲月風霜的臉龐,不太搭理的鬍髭雜亂舖陳,舉目南眺,直嚷:「1949年10月,那一天,好悽慘,船過不去…….。」包裹著灰藍頭巾的老嫗,雙眼被皺紋擠壓成一條線,勉力睜開,猶能看見驚恐的目光:「打什麼仗?我不知道,就聽到砲聲隆隆,我趕緊躲到床底下。」 時勢造英雄,總有人得為殘酷戰爭留下一些美麗註腳,藉以撫慰受難者內心的傷痕。 尋得八二三戰役中唯一女砲班班長,染整的頭髮、大紅外套,手鐲項鍊、光鮮亮麗,看得出生活過得不錯。她得意地說自己經常受邀演講,三個兒子──砲生、砲群、砲團,亦由領導取名。 「八二三前兩年我們沒有砲陣地,砲座皆露天,無處掩護,為了鼓舞士氣,每次上陣我都向其他五位女兵精神喊話:姐妹們!我們要把眼淚化成力量,重傷不叫苦,輕傷不下火線,繼續努力,堅守崗位!」即便她的耳朵因砲擊而震出血來,即便每天執勤頭昏腦脹無法進食,回顧那段經歷,她依然津津樂道、引以為傲。她孫子說,阿嬤的手機末三碼還特地選用823呢。 在小嶝打聽到一位金門媳婦,我們尋線找到連棟的破落古厝,朝天井喊人,老太太應聲而出,我們說來自金門,要向她問好,她先是錯愕,旋即眼泛淚光、一陣哽咽:「苦啊!這一生不知從何說起。」 原來她出身廈門殷實人家,童年遭綁架賣到金門,養父母未加善待,及長又被嫁至小嶝漁村。身處亂世,尋親不著、謀生不易,就這樣貧困潦倒至今。 在與他人的生命經驗相互對話後,我不禁要問:人果真可以超越時代、超越苦難嗎?「現在生活好多了,養蚵種紫菜,加上過去跑船的積蓄,許多人都翻修了古宅…..」,村民搬張竹板凳,坐在新砌的屋牆邊,苦澀似已轉為另一種人生況味;原來,明白了限制,同時也就蓄積了生命的能量。 黃春明說,幸福是有節制的精神習慣,從市井小民身上,我們總能看到一種經過大風大浪後的安靜,似乎他們天生就有苦中作樂的本事。 離開小島前,車站遇到一對年輕人,大批島內官商勾結炒地皮的不公不義,抗爭者甚至全家入獄,至今仍身陷囹圄。 歷史終將紀錄兩岸近代的戰爭與和平、分合與功過,但真正見證歷史的,見證人性的,卻是深植於土地的黎民百姓。因為,他們用生命來書寫歷史,沒有針砭,卑微又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