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甲午年在不平靜的復航空難和高雄監獄挾持暴動事件後結束，這一年對國人來講似乎天災人禍不斷的一年，從319太陽花學運、高雄瓦斯氣爆、黑心食品猖獗和頂新假油事件毒害全民健康，更重創了台灣「美食王國」的形象、九合一選舉的大變天、全球伊波拉病毒大流行蔓延全球，死亡人數接近5500人、鄭捷北捷冷血逞凶、復興航空發生澎湖、台北二次空難事件和最近的高雄監獄挾持暴動事件，回顧農曆的甲午年，半數是災難、疾病或重大刑案等；而其中發生在台灣的大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讓台灣人鬱悶至極。   回顧甲午年的林林總總，只能以「不穩定」和「失信任」來描述，太陽花學運暴露大學生對政府公共政策決策的不信任；黑心食品猖獗和頂新假油更造成社會大眾對食品安全的疑慮；瓦斯氣爆和北捷殺人顯露公共安全的不穩定；九合一地方選舉執政黨的慘敗，造成人民對政府的不信任感，也造成政局的不穩；空難頻傳更造成社會大眾對飛安的恐懼和生死的無常感。天災無可避，但人禍卻可避免。人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但是當然當人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或是違背良知逆天而行，自然就產生了許多本可避免的災難和禍害。   從國家社會一直到家庭個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發揮自己的良知，善盡自己的責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則家庭自然和樂，懂得獨立思考和解決問題，工作自然有成效；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幾天咱們中國人習慣大掃除，除舊佈新，除了清除滿佈的塵埃和成堆的垃圾；更重要的是心靈的大掃除。政府要努力的是讓人民可以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其實人民要的只是一種可以滿足衣食住行民生基本需求，安全可信、穩定和諧的社會；而個人方面更應該忘記背後，努力面前，人生有如過河卒子，只能奮力向前，不可沈溺在過去的得失成敗中，向著前面的陽光就看不到背後的陰影， 一直很喜歡一首叫「珍惜」的詩歌歌詞：「生命是上蒼的厚禮，活著一天就有意義，最好的時間是現在；最美的地方在這裡。」災難和意外增添了生命的不確定性和無常感，這次復興航空空難，有不少是我們身邊的親朋好友，更讓我們對生死無常有切身的臨在感，讓我們為那些喪失摯愛親人的家屬祈禱，讓他們能早日走出傷痛，迎向未來。也祈願那些搶救療傷的朋友們能早日康復。   告別農曆的馬年，進入新春的羊年，世局變化無常，惟一不變是流逝的光陰和人間感人真摯的愛，讓我們揮別鬱悶的馬年；迎向洋洋如意，平安喜樂的羊年，也願上帝賜福我們的國家和社會更祥和安定、公平正義、進步提升，家庭和個人活得更積極正向，優質健康、快樂幸福。

  星期日的天空陰陰的，下午開始下雨，雖然雨對金門這塊土地來說是極需要的，但是陸陸續續的雨讓第二天的霧濃了起來，出門後感覺不太妙，今天，班機恐怕困難了，這下候機、候船的人可開始要「養精蓄銳」才行。接近中午，天空放晴，以為能見度提高了，可是從航空站首頁上看到成行的班機少之又少，「能起飛不能降落」也是原因之一吧！下午霧又來了，晚上或是風向變了，飛機開始一班一班來。   今天早上一打開電腦，進入網頁，赫然看見有昨天回不了家的同學上傳了劉德華的影片「回家的路」，儘管回家的路是遙遠的、艱辛的，但「回家」是幸福的，「家的感覺」讓過年更有意義，那場景極像是大陸每年的「機車大軍」，只是他是孤單的旅程，雖是不同的時空，但是心有戚戚焉，尤其春運第一天「霧」將回家的人都鎖在機場，無奈，為了回家不得不等，等天氣許可，等取消了班機後可以再補到機位。   見到有人苦中作樂的上傳在機場大批人潮中突發奇想要「認親」的字樣，有人大嘆好不容易「搶」到機位卻是回不了家，還有人傳了一張圖，意涵是班機從「delay」(延遲)到「cancel」(取消)，簡單的圖卻不知實際上是經過了多少時間的等待，而有人選擇「坐船」去，比起一班一班的「碰運氣」不如坐確定的交通工具，有人不覺得需要那麼辛苦，可是對有些人而言它可是另一種「體驗」呢！另外「軍機」也開始要出動，還好有關當局有所準備，A計畫不行只好啟動B計畫、C計畫，但是先決條件還是得「天公作美」，讓辛苦的人都能順利回家。   濃霧攪局，空中交通、海上小三通都不得不喊停，平常日子還好，但在過年前夕，想必心情一定大不同，人家常說「歸心似箭」，但是這把箭在此緊要關頭一樣無用武之地啊！多少人在等，等到多晚，只要能見度夠，班機起飛，將大家安全的送到這一頭的機場，昨天飛到很晚，今天上午很早就有班機到來，可見得大家恐怕是做好「夜宿機場」的打算，昨晚的快輪從台中出航，今早也到碼頭，松山機場、尚義機場、水頭碼頭人來人往，大家都能平安的過個年。   「安全」最重要，不管到哪裡，不管做什麼事，不管搭什麼交通工具，快快樂樂出門，更要平平安安回家，「濃霧」讓大家暫停，讓一切都有時間準備好，蓄勢待發，等到霧散了，回家的人們才好「安心」的踏上回家的路，一條安全回家的路。   天公作美。今天一整天的空中、水上可真的熱鬧了！機場、碼頭的人潮讓金門的人氣更旺，其實不管過的是什麼年，過得「平安」、過得「健康」應該就會是「好年」了吧！乙未羊年，祝大家都過好年！（寫於2月17日）

冬日的暖陽最是溫煦可人，奈何晨間的一場濃霧，攪得航班大亂，遊子們的心都懸在那一團迷茫裡了。   每逢年節，離島的交通最是折騰人。年前為了訂機位打電話打到手軟，真到了候機那刻，還得祈願老天開眼，縱是登上機門，「原機遣返」的例子也所在多有；如若是「單刀赴會」還罷，最惱的是攜家帶眷，那廂苦候團圓、這廂哭鬧難休，鬧個進退兩難，什麼過年的興致都沒了。要不人說年節還是專屬孩子的；既不負擔家累，更不愁什麼禮尚往來，只要3C傍身、壓歲錢花得暢快，其他的也就甭管了。   實話說，近年來返鄉過節的人的確多了；一則交通的確暢便，二則還有小三通可以順便。有人戲稱過年在廈門逛商機，平均幾分鐘就能遇到一位同鄉；反倒是廈門住居人口都競往原鄉或外地跑，廈門竟快成金門城了。早年，金門鄉親赴廈門置產者頗眾，那時號稱約有四到六千套房主是金門人；至今應是只增不減，但廈門的房價倒也貴得嚇人，簡直跟新北、金門有得一拚，但人家到底還只是賣年限。生活機能強了，物價跟著高，房市自然也隨著漲；這樣的邏輯說廈門在理，說金門，就有些底氣不足，畢竟金門還真的不算是生活機能太強的城市；或許更多的原因是投資者看上了它的房市潛力，砸錢買房、養地，故而造就了這番奇特的情景。   看廈門，或許金門真有許多不足，但也無需妄自菲薄，因為金門同樣有廈門無從取代之處。近年，常有人倡言金廈自經區；或許金廈自古即是同一個生活圈，但半世紀的區隔，也不是那麼簡單便能融合。於是也有人說，「那就先來辦個金廈試點吧！」，把台灣不能在其他大陸城市做的事放到廈門，把廈門不能在台灣做的事放在金門；那就能互補有無，更能直接體察到彼此政策的長短。再推而廣之，恐怕就是一個大中華區的概念了，或許這還真有機會解決兩岸高懸一甲子的分治局面。當然，話都我們在講，也要看人家願不願；畢竟，彼岸已是崛起的大國，抖抖腳全球都得震動三分，基於民族情感的和平紅利，也不會是取之不盡的資本，唯有先強大自己，才能說服他人。但台灣的朝野惡鬥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尋常人等不出來嗆個兩句，好像就對不起自己；遑論政壇上滿是讓人「有的放矢」的超級笨蛋。   走過紛擾的甲午，迎向嶄新乙未，真希望大家都能圖個祥和圓滿。金門的現況或像惶惶不安的台灣一般，大家都認同潛力無限，但真敢往裡頭砸銀子的，恐怕還得斟酌一下口袋夠不夠深。兩岸議題可以是金門的翅膀，更會是金門的軟肋；想展翅高飛，又想不受制於人，其間便需要大智慧、大作為，更關鍵的是，金門能不能要到這樣的機會。   新的一年，又老了一歲。白髮徒發，智慧卻未見增長；走在廈門的華麗商場竟有幾分金門的況味……。

  一年多前，參加金馬五十年慶活動，於文化局演講廳參加開幕，出席的有正參與《軍中樂園》拍攝的阮經天、導演侯孝賢、主演《艋舺》再度走紅的馬如龍，還有一名濃妝豔抹的女郎。我想，當時必有很多人跟我一樣猜疑，那是誰啊，一出場宛如萬世巨星，可又偏偏不認識？ 來者，正是上官靈鳳。六○、七○年代的武俠巨星。當年兩岸關係惡劣，各級學校教忠教義，戰地尤其嚴格，我這麼以為，當時盛行的武俠片也有「政治目的」，透過電影傳達俠道，以及忠奸不兩立精神。高中時，讀遍金庸、古龍、梁羽生等，武俠不只是打殺，還載有它們的藝術特質跟關懷。這都是因為當年與爺爺到藍天戲院看電影，跟著看出的武俠癮。儘管上官靈鳳已經息影很久，對我來說，卻是當天出席活動，對我最有意義的人。 因為喜歡武俠，便也知道上官鼎三兄弟合著小說，其中一位就是曾任行政院長的劉兆玄，知道他出版了新書《王道劍》。正襟危坐讀武俠，是十多年前的事，當時人生與故事都困頓，托詞進武俠世界尋寫作秘方。刀光與劍影齊發，掌風和內力共鳴，嗡嗡嗡地，再也看不見自己，何論秘笈？這回讀《王道劍》，卻想站上兩個點，一是迷它、二是賞它。迷與賞，都是招式，前者無招，後者有招。而有招，哪能盡詮無招？ 劉兆玄(上官鼎)自承寫就該書，與大學好友陳棠華有關。陳於福建寧德從事新能源科技，幾度邀約劉兆玄前往參訪，始終未能成行，後陳因敗血症驟逝。劉於二○一二年造訪，得知寧德老城藏有明朝建文帝線索，不禁質疑，難道建文帝未曾罹難皇宮火燹，而隱匿南行？靖難之役，成為《王道劍》的歷史背景，向前追溯朱洪武與明教恩怨，往後延傳建文帝、燕王宮廷爭鬥，更興天竺與中原武林爭霸。 《王道劍》的故事架構是古典的，朱元璋逼死大將傅友德，錦衣衛誅殺後代，明教軍師方翼於急難中，救出傅友德孫子傅翔，展開武林奇遇。金庸《倚天屠龍記》寫元末明初，明教教主張無忌與朱元璋等各路好漢起義，讀《王道劍》，隱約看見歷史的承繼，《倚》與《王》彷彿一前一後，說劍比劍。 《王道劍》氣勢龐大，人物紛多而鮮明，難以想像是時隔四十六年，僅花十五個月就寫完。史料的考據跟使用就是一難。關於「胡惟庸案」、「藍玉案」、「南北分榜」等，該如何賦與政事江湖味，讓它們成為骨血，而不是雞肋。然後，生活雅情與習俗，常能畫龍點睛，釀酒技術、板鴨與桂花鹹水鴨孰勝孰劣、乃至於鄉間小渡或皇宮大殿等，便適時入文，描繪生活。 《王道劍》不及讀完，就被岳父借走了，頻說好看，然後再轉往小姨子處，不知何時回轉。常常想起小時候，進藍天戲院看完電影後，學狄龍、姜大衛以及王羽，比劃各種招式，與弟弟還有玩伴廝殺。 肅煞的戰地，竟因為一個淡淡的武俠夢，而有了可以盼望的光影。

對於這樣一個戰爭之島，我們要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告別戰爭呢？ 　　近年來有人提出在古寧頭籌建戰爭與和平紀念館，以47萬顆砲彈打造外觀，以更全面性、更人性化的內容打造內裡。亦有人建議在料羅港擺放登陸艇，還原1958八二三戰役的物資補給現場。 　　記得三十年前初遊夏威夷，美國海軍亞利桑那號戰艦紀念館（USS Arizona Memorial）給我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那是美國為了紀念珍珠港事變，在珍珠港事件原址所興建的。它是一座浮起於海上的建築，就蓋在被擊沉的亞利桑那號主力艦的殘骸之上。我們乘船出海，船停泊在海上平台的一頭。我們下了船，沿著平台往前走，想像正走在當年亞利桑那號的甲板上；想像一架架戰鬥機正從這裡起飛；想像臨危授命的戰士倉皇登機……，他們是否來得及在最後一刻回過頭來，再看一眼長官、同袍？是否來得及遙想遠方親人的圖像？ 　　平台的盡頭是一棟棺槨造型的白色建築。長方形大理石上刻滿了陣亡官兵的名字和出生年月，生日各有不同，卒日卻清楚刻上同一個令人心碎的日子。遊客攜來一束束鮮花，灑向大海或供奉在石碑前。我蹲下身，凝望那些捐驅者的名字，這些名字曾被多少深愛他們的人日夜呼喚，倚門而盼的慈母、髮妻、稚兒….，無法選擇地在這裡與摯愛訣別。這些小人物承擔了歷史，燒煉成為歷史的琉璃，成為巨人。 　　年輕時曾參加國際救援組織，多次前往越南中部廣治省－當年打越戰的地方。戰火雖然停息，真正的苦難卻沒有結束。美軍在越戰期間四處噴灑荒木劑，這些化學毒物浸入人體、溶於泥土、污染水源，使得戰後出生的孩子相當比例四肢不全、腦部病變、唇顎裂或顱顏變形，幾乎家家都有畸形兒；因誤踩地雷而肢體殘障的人們，尤其處處可見。戰火餘生，生者又何幸之有？命運引領他們走向另一個人生煉獄。 　　越南胡志明市戰爭遺博物館（War Remnants Museum）展示了這場戰爭的所有黑暗面，包括武器戰備、囚室囚具、百姓受難的照片，以及玻璃罐裡來不及長大的畸形兒標本－他們被浸泡在福馬林溶液中，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據說該館原名為「中國與美國戰爭罪惡館」，戰爭之無情如此赤裸呈現，除了驚慌失措，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追問，人在塵世間究竟遺落了什麼？又迷失了什麼？ 　　王小隸說：「對歷史的承擔，不只是戰爭，包括我們怎麼想事情，怎麼看世界，如何看身處之地，以及怎麼想未來。」闖入歷史的隧洞，我們將發現多少人性的奧秘以及歷史的反覆。天地不仁，百姓如芻狗，惟有體會天地間都是有情眾生，始能在心靈上感同身受。一旦擁有深邃的靈性，便能與人類之心、世界之心相通，便能超越苦難、超越時代，這是文明的真正價值。 　　戰史，是一部文明史，更是一部心靈史。所謂聖戰或勝戰從來都不存在，真正的勝利，是人道激情所散發的溫柔光芒；這道光芒，將跨越戰爭的殘酷與死亡的限制。期待戰爭與和平紀念館的構建，不僅可以呈現完整的歷史場域，更能藉此激揚世人反思戰爭的真正內涵。 　　昇華的人性，能夠超越戰爭與死亡。我終於明白，告別戰爭的唯一方式，是站在眾生之上。

  曾經有一位哲學系的朋友問我：「逃難的時候，妳只能帶三本書的話，會是哪三本？為甚麼？」我半點不猶豫地回答：「《聖經》、《小王子》、《幽夢影》。他們是我心靈的陽光、空氣、水。」，《聖經》和《小王子》暫按下不表。《幽夢影》是清代張心齋撰寫的名言佳句集子，但它不只是一冊名言錄而已，此書內容豐富，哲思妙喻充滿其中。張心齋與幾位文友相互唱和，彼此文思激盪，針對心齋先生說的話語，他們或同意、或持不一樣的見解，展開一篇篇饒富趣味的對話。     文人雅士之應對精彩絕妙、逸興飛揚，當真是一本教人愛不釋手的好書。參與對話的名嘴筆陣有：張竹坡、尤悔庵、冒辟疆、王勿翦、李聖許、王名友、孫松坪、汪舟次……等等。在此先舉幾個例子分享諸君──   張心齋：「蝶為才子之化身，花乃美人之別號。」   張竹坡：「蝶入花房香滿衣，是反以金屋貯才子矣。」   張心齋：「萬事可忘，難忘者名心一段；千般易淡，未淡者美酒三杯。」   張竹坡：「是聞雞起舞，酒後耳熱氣象。」   王丹麓：「予性不耐飲，美酒亦易淡。所最難忘者，名耳。」   陸雲士：「惟恐不好名。丹麓此言，具見真處。」   張心齋：「傲骨不可無，傲心不可有；無傲骨則近於鄙夫，有傲心不得為君子。」   吳街南：「立君子之側，骨亦不可傲；當鄙夫之前，心亦不可傲。」   石天外：「道學之言，才人之筆。」   龐筆奴：「現身說法，真實妙諦。」   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也乘著前人風雅之興，與大詩人洛夫對起話來──   洛夫：「信上的郵票揭不得，揭了會痛。」   我說：「揭唄！不痛，不快。」   洛夫：「子夜的燈/是一條未穿衣裳的小河/你的信像一尾魚游來/讀水的溫暖/讀你額上動人的鱗片/讀江河如讀一面鏡/讀鏡中你的笑/如讀泡沫。」   我說：「萬般皆讀/獨不讀心/為何？」   洛夫：「放逐了果實/何苦還在枝頭留下一些疏星殘月？」   我說：「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疏星殘月伴癡心喲！」   洛夫：「他是一枚沉默的地雷/蓄著不可預知的能量。」   我說：「我是掃雷女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洛夫：「久晴不雨/此心早已龜裂/如果你是凝聚不滴的淚/我多麼想/化為你眼中的魚啊！」   我說：「淚/還是凝聚不滴的好/你/化魚吧！/我等你。」   洛夫：「生肖屬龍/於今連變一條蛇的奢望也淡了/曾經洶湧如濤的血脈/也在無限好的夕陽中退潮/露出一片平靜的淺灘/任群鷗鼓噪。」   我說：「曾經/雄姿英發，報效江山/而今退潮/必也慷慨從容。」   洛夫：「詩能抓住下墜的靈魂嗎？」   我說：「能的，詩是靈魂沉淪的底限！」   洛夫：「昨天收到一封信/打開信封發現只有一撮灰/撥開灰燼看到一張臉/果然是你/只有你/深知我喜歡焚過的溫柔/以及鎖在石頭裡的東西。」   我說：「焚過的溫柔/淒美、煽情/卻好似/已嚥下的一口水/解不了/現在的渴。」   洛夫：「路過葡萄架時，我常問自己：你願意被榨成美酒嗎？」   我說：「葡萄最美的宿命是：奉獻它的全部，包括香甜與酸澀！」   洛夫：「酒是黃昏時歸鄉的小路。」   我說：「獨飲不如同醉/殊不知/青春作伴好還鄉！」   洛夫：「你一直未曾哭過/妻子，我真不相信/用刀子/在你身上刻不出一滴淚來/ 更不要說血了/甚至也沒有傷痕/我哀怨地離去/順手從你額上刮走一撮青苔」   我說：「不用情/怎逼出一滴淚？/血是有的/心痛啊！你不懂。」   洛夫：「坐在河岸思索一個陌生的句子/看著另一個句子在激流中逐漸成熟/雲從髮際上飄過/起風/時，魚群爭食他的倒影。」   我說：「一個文字懷胎/在雲霓裡孵化/句子們/噗通 噗通 蹦出來/剛巧砸在河岸上/思索一個陌生句子的你/雨來/打散爭食你倒影的群魚。」   夢回浯江，我秉燭與洛夫夜話，清亮的雞啼劃破靜寂，一時不知今夕何夕？不覺莞爾。

  手持三炷香，細說分明陰魂出生及往生的日子在春夏秋冬的哪一天？急急如律令，來人是誰報上名，紅花白花有幾對，出嫁的還有誰，嘔嘔嘔，阮心肝、真不甘，陰陽兩相間，孤獨在對望，兩側將軍來清場，閒雜人等退一邊，鬼魂速速來，親人會面有時間。   依循傳統，親人過世需找三姑問詳細，看他陰間有否缺東西，祭拜時日焚燒，讓他豐衣足食，避免「飫鬼」來討取。多年前、島上有此「專業」的人士，然而隨著「屆齡退休」，再亦尋不著足跡，之後兩岸開放，島民紛紛到對岸，無論個人或跟團，攜回錄音帶，裡頭有先人與之對話的聲音，聽了數家細說分曉，內容大同小異，因此覺得長輩在世時，安守本分地盡其孝道，往生後的大費周章大可不必。   高齡的公公心有遺憾於島嶼沒此「行業」，不能了解婆婆在另一世界的情形，計畫有天到大陸。但他的身體狀況去不得，我的暈船暈車暈飛機，也沒好到哪裡去，此趟行不得的路遙遙，就此耽擱似乎很不孝，因此花費了許多時間，尋覓地方上可問之人，縱然只能沾點邊，至少不讓老人家遺憾。   蒼天憐我，巧遇市場熱心阿嫂告知「重出江湖」的三姑方向，一向急驚風的我、這馬上辦的個性立即循地址前往。花了七百元，和婆婆「相見」，一出場，婆婆唉嘆紅花很不孝，父女為白包翻臉，須等「對年」才會回娘家……。說話很精準，確定就是她，與她面對面，婆婆感慨萬千，終於親人來見，客套地謝我款待，她在陰曹地府一切安好。   平日的祭拜，所有的繁文縟節全依習俗辦理，每日亦環香伺候，自問無愧我心，然而為圓公公的一個心願，我必須竭盡心力。而既來之，則安之，當香煙裊裊，沒有陰風颯颯的感覺，我倒是暢所欲言於她的生前，這彷如來算舊帳似的，如今，惟我在身邊，妳還有何話講？   「乖新婦，莫生氣，阮會保庇妳……」講話這麼白，也不知是真還是假？但不管如何，花錢買經驗、亦買靈感，最重要的是完成公公交代的任務，讓老人家心無疙瘩、安穩過好年。而一向打破沙鍋問到底，婆媳既已會面，我將「對年」和「請入龕」之事項，請她交代清楚，她怎說、我怎做；農曆元月過世的她，去年閏九月，居於死人無閏月，年底即做「對年」祭拜之事宜。農曆十二月「烏暗瞑」不宜讓她「入厝」，二月「青草青」，是個請入龕的好時機，擇日辦理。   先人入龕，以農曆二月及八月為宜，生肖不得犯沖，農民曆是最好的參閱書籍，而至於古人留下的規矩，身為現代人，在不失禮儀規範下，簡單就好。而有人說，依照婆婆往生之日算起，對年之後應過兩個節日，亦即農曆八月，但已問過三姑，亦請示過婆婆，對年之時即入龕者大有人在，況且人死為大，一切就她說了算！   人言不足懼，鬼神說話有道理，搬出「死人」、無人敢抗拒，三姑真「神」啊！而就在婆婆「對年」時，除「叫菜館」祭拜，已有葷三牲，我另外再為她準備素三牲及膨粿、紅圓等祭品，而諸親友紛紛詢問是否要準備祭品參拜，我一律謝絕，終究，自己的公嬤自己拜、自己的香爐自己插。而此刻「紅花」果真現身，她攜來了一付三牲、一個膨粿、三粒紅圓及數顆水果，祭拜之後由她全數攜回家。席間，她跟公公要發粿、紅線等「除孝」之物。按習俗，女兒需於「對年」方能「除孝」，應其要求，已於「頭七」之時，為她備妥發粿、紅圓、絲襪、米糕（上插桔花）、壽金，讓她攜回婆家。基於人死一次，自然「除孝」一次的邏輯，今日則不必再另行準備。甚且出殯之「金童玉女」的數萬花費，依習俗由女婿付費，但我方買單，未取女婿半毛錢，尚且平均分配給了他家數萬的手尾錢。在婆婆出殯後，已在副刊發表「人生苦短憶婆婆一文」，詳細記錄了前因後果，得到了許多讀者的迴響。   數日後，公公說明「紅花」的婆家有數位舅媽託人傳話，要我方補「除孝」之物，我欲跟他要名單，究竟是哪些人搞不清楚狀況？但公公說不出所以然，卻又擔心他人來找碴。居於原則，不再補發，誰有意見，直接找我。而要求我方依習俗辦理，就不該先破壞規矩地毀了遊戲規則，頭七先除孝，再於對年時的三牲使用魷魚來祭拜，須知魷魚只能拜神明、不可拜祖先，她怎能犯此大忌諱？甚且懂「入門禮」、亦要懂「出門禮」，當經過我家的門檻，就要略懂尊重。況且「大錢」都在花了，又何懼這些「小錢」？

  去年九月下旬，金酒公司委由中衛發展中心辦理「2014金門詩酒文化節」活動，廣邀兩岸三地著名詩、書、畫家共襄盛舉，詩酒創作日（二十六日），上午與會者品酒聯誼，聆聽學者游國慶的「酒文化講座」，下午「詩書畫家創作」，大夥揮毫於宣紙與陶壺，酒鄉金門有墨香，文化園區充滿著詩情畫意。   今年一月，陳縣長與金酒林董寄來請柬，邀請參觀「酒藏-百畫爭鳴」，我特地前往欣賞，觀賞後在臉書分享了些相片，友人囑我寫些文字，但場中名家及傑作太多，恕我無法一一介紹，只能隨興先寫一小部份，日後得暇，將再多寫些。   當日從大廳拾階而下，可見挑高的屋頂懸有名詩人洛夫行書〈酒鄉之歌〉、韓國墨禪沈載榮隸書〈百年金門傳世萬代〉、日人渡邊光章（秀碩）所書大字〈梅〉，梅字一橫，倚斜而上，上綴有小粒紅色梅花。幾位國際名家作品，書文並茂，深深吸引著眾人的眼光。   展場作品繽紛，宣紙作品較多，有些佈置於廊道，有些與畫陶安放於展覽室內。我因來去匆促，觀覽重點放在宣紙類，陶壺則俟他日再細看。但之前，眾名家繪陶時，我曾拍照於臉書分享，如今窯燒之後，已有新貌。   與會貴賓，有詩人、學者、文字工作者，也有書法家、畫家。有的貴賓，詩、書、畫樣樣精通，但專家通常是偏才，能詩又善書畫，畢竟是少數。有的貴賓，家人隨行，熱情參與、留下巧思與墨寶，有人自稱寫字是其弱項，但大會既徵求留字，也勉力配合。   我在廊道逛逛，首見金門縣寫作協會名譽理事長溫仕忠大書〈金酒飄香〉、再賀〈縣政永昭〉等字。去年創作時，溫老就坐我旁邊，當天眼見他精神奕奕又寫了首五言詩，歌頌金酒：「寶月蘸泉湧，高粱凜冽香。飛觴稱李白，佳釀勝杜康。舞劍憶祖逖，椎秦效張良。聚首開懷飲，一醉舞沙場。」我特意為他攝影留念，沒想到今年一月下旬，老人仙逝，字已成珍貴墨寶。   展場溫老作品下方，有名畫家王福東教授作品，他彩繪一個「百」字，我稍微看了他的小箋說明：王教授題為〈百年〉，說透過酒甕造形，來彰顯金門建縣百年的風華，並把「紅」、「黃」、「綠」分別代表熱情、和平、理想三原色帶入「百」年的金門，象徵「酒」文化與金門的歷史人文背景生息與共。   再來是新加坡金僑詩人寒川寫〈金門酒香〉〈酒香酒鄉〉等字，小箋解說：金門以高粱聞名於世，藝文俊彥齊聚，酒鄉散發出來的是千載古意，訴說小島經已甦醒，酒香千里。寒川夫人范維香寫〈金耀百年〉、另幅寫〈金耀百年，萬年昌盛〉並繪有著禮服女士圖來賀。   報導文學名家楊樹清寫〈猶憐浯江水〉五字，小箋自言：……偶然機緣，順利返湘，親吻祖籍高砂故土，完成父親闊別故土八十三載的宿願，自己又回到出生的土地，他鄉是故鄉，乃有感而發。他又繪一抽象畫，小箋寫道：仙洲醉酒之後，獨鍾此江，現場揮毫即興之作，特以流暢線條，高彩度的光點意象。作者甫從湖南故鄉返全，歷經湘、資、沅、澧，幾經轉折，終於尋到生命重要元素，揉合成新的生命活力與色彩，鍾情澎湃於心中的江水。   幼獅文藝主編吳鈞堯寫詩句「火，我們的聚會，說是酒聚，不如說是蝶舞，一杯鋼酒，一隻蝶舞。」點燃觀眾的詩情與畫意，彷彿瞧見貴賓蝶舞翩然。   詩酒會第一天在陶瓷廠參觀，我見有位貴賓名牌寫王松，認親攀談，交換名片，知他是大陸一級作家，好奇他的書法，展場覓得他詩作，其詩：「詩酒看青蓮，一醉千古仙，金門成三人，樂此不歸川。」但字由寇學臣書寫。寇學臣現為河北師範大學書法研究所所長、教授，曾獲中國書法蘭亭獎（教育獎）。   寇學臣在展場有甚多作品，他自己寫了二幅大字，又幫王松、杜麗等人的詩歌寫字。場中詩人與書畫家的佳作不少，都值得細細品味。

  後浦的巷弄延伸古鎮的人文深度，清代《金門志》記載的橫街，高祖父自同安遷居於此，已有百餘年的歷史。相對於舊稱頂街、中街、下街、觀音亭街等的座向，它與新街平行，是橫向的店街，故稱橫街仔。   這麼一條短短狹長的巷道，依然保留著若干清末民國店家的磚瓦結構型式，隱藏著曾經風光的歷史脈絡。 1915年金門立縣，後浦的經濟活絡興盛，外地商人到金門做生意者漸多，橫街陸續搬進泉州晉江籍唐水以製酒業聞名的「泉茂號」、買賣五谷糧油雜貨的「泉興隆」，負責人盧福氣，人稱「福氣姑」，唐進盛  專營竹器的「瑞源」、同安籍批售南北雜貨的「異香號」。傳統的市集買賣方式，鄉下村民進城賣完農漁產品後，順道進入橫街攜帶些生活所需的糧油器具等回去；尤其橫街集中的竹製品齊全，人們也將橫街稱為竹仔街。   橫街尾端的金浦街，住的是金門縣商會副會長陳達三，他的祖輩是惠安西岑人，祖父搬遷到金門時是以泥水匠為業，後來父親輩眼見出入南洋的僑客漸多，常要打些金銀首飾當成餽贈或收藏的佩件，乾脆就學打銀營利。陳達三比傅錫琪年長五歲，陳家住在南門，傅氏居家在北門，兩家來往關係密切。清末時兩人都以童生的身分赴泉州府參加鄉試，結果傅錫琪考上秀才，陳達三落第，返回老家經營「陳寶益號」珠寶店。抗日前，寶益曾經代理廈門南生公司的民信業務，戰事逼緊，陳家匆忙攜家帶眷逃離金門，街坊都津津樂道陳家傳奇，他們臨走時將大量黃金珠寶埋藏在井底，太平之後竟然原封不動完整取出，那口井也是泉茂日常專門用來製酒取汲的水井。   陳達三的兒子陳村牧在1907年誕生，1924年從集美中學畢業直接升入廈門大學，1931年獲學士學位。後來在集美中學和廈門大學附小執教，1933年任集美中學校長，招攬許多金門籍的學生赴校就讀，成為後來金門教育發展師資的基礎。1936年陳村牧赴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任教，受陳嘉庚聘任為集美學校校董。同年在陳村牧的協助下，促成金門碧山睿友學校順利開學，1937年6月回國主持集美學校校務。抗戰爆發初期，集美學校往內陸遷移。1942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僑匯中斷，學校經費極為艱困。他肩負起校董會的重托，堅持克服困難到抗戰勝利。抗日勝利後，他又積極組織集美學校修復工作。歷任大陸政協福建省常委，集美學校委員會顧問等要職。陳村牧過世後，親屬都留在大陸定居，隨著小三通的開步，偶爾會有少許來自彼岸的造訪者，追思景仰陳村牧終身奉獻教育的犧牲精神。   近年來，每次站在屋頂目睹「陳寶益號」珠寶店的紅磚洋樓，逐年的坍塌毀壞，日益龜裂的牆面及銹蝕的鐵柵門，雖然鄰人勉強找來支撐的克難鐵架，始終有種岌岌可危的感覺。橫街原有多座分向防盜捕匪的隘門，通往塗山頭奎閣的巷弄，鄰近前後分段設立，門臼深處的磨痕加上石板上尖銳林立的陶瓷玻璃插片，也證明時局動盪不安的患難歲月，隨著城區人文環境的改變，自身別離舊居，這一切僅能在夢中追憶。

自1996年OECD發表「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系列報告，認為知識已成經濟的新基石，人類不再依靠過去土地、資金、勞力等傳統生產元素創造財富，而是藉由知識的有效創造、及資訊的靈活應用來創造財富後。一時間，知識經濟沸沸揚揚，早已成獻議廟堂之讜論，我國也宣布2001年為知識經濟社會推動元年，但它的本質是什麼？   最早提出「知識經濟」的是美國經濟學家詹姆士(William James)，這種以「有人斯有財」取代「有土斯有財」的新經濟理論，強調的是知識獨領風騷，以創新顛覆傳統，以速度決定成敗，以競爭力定興衰，以全球化同創商機與風險的新經濟理論，根據(OECD)與世界銀行(World Bank)在2001年發表的＜Korea and Knowledge－Based Ecocnmy＞的闡述：知識經濟是指由企業、組織、個人及社群對知識的有效創造、獲取、傳播及應用所構成的新經濟。   許多人誤以為資訊科技(IT)便代表知識經濟的觀點，那是一種捨本逐末的觀點，真正的主角應是「智慧資本」即「創意的知識」，而「資訊技能」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累積、轉化知識，使之成為競爭力的工具，以傳統的用語來說，就是「知識為本，資訊為用」。易言之，它是一種概念、過程，只要能創新、知識化即是。不是科技產業如科學園區才是知識經濟，傳統產業，只要能加強研發，或透過設計品牌，都可轉化為知識經濟，如捷安特自行車之例。   綜觀未來，知識經濟必會讓生活更便利，能源耗用下降，但城鄉差距，貧富懸殊也會加大，是以如何回歸人文，更是一項值得覃思的課題。如何因應？應在於教育。   一般而言，教育在於開發人類潛能，以應生活所需，以臻生命意義。則面對「知識經濟」(Knowledge－based Economy)的來臨，教育必須要有革命性的變革，方足因應時代所需，意以為下列思維應是首當之道。   首先是教師，他必須是一位Leader 而非Director。因此在教法上，要能靈活運用資訊，從網路教學到多媒體、VOD等，以啟發學生。所以教科書只是引子，整個網路無窮的資源正待你「轉化」。故教材必須是跨科系及經典的，這可用博蘭霓(Michael Polanyi)的知識論來解釋。博氏認為人的意識可分為「集中意識」(focal awareness)和「支援意識」(subsidiary awareness)，人的創意是由這兩種意識相互激盪的，但支援意識的作用更大，他說：「在支援意識中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能力是頭腦的基本力量」「Michael Polanyi,Knowing and Being ed.,Marjory Grene」，而深入「跨科系」、「有思想性」的經典正是培育學生「支援意識」的泉源。   但徒有嚴謹、創新的科技腦只能富國、強國，卻不能立國、興國。因此必須要有一種以人為本，不但具有光風霽月的節操，且對人性尊嚴與公平，和對歷史文化及藝術等普世價值具有關懷的人生觀。有了這種人生觀的「科技人」，當他看到不公不平時，方能以他們的科技腦擇善固執，發揮人性光輝，不計毀譽，為天下蒼生挺身而出，由這種人來推動知識經濟，不但能強國，更能立國。   簡言之，教育之至道在於旨在使學生廣泛接觸社會所需的各門知識，以拓寬視野、開放心靈、擴充知識領域，並能全面觀照當代文化方向，了解自身與社會的互動關係，惟如此，方足因應知識經濟之世代！

黃昏，車子在水頭碼頭轉了個彎，我望向海面，幾道閃光在眼前閃動，指引輪船進出。我想起之前訪問阮股長時，他說在離島燈塔待了一長段時間，休假返台時，他在海上遠遠看見一座山，禁不住一直笑一直笑，真是忍不住的開心啊！   一月底返金前，我特別去圖書館借了許多燈塔叢書，其中幾本限定不能外借的叢書，我一一拍攝成影像帶回家鄉。在創作小園地帶領創作及製作手工書，生活忙碌異常，每次在百忙中抓住時間面對燈塔創作，我心總充滿歡喜，不禁開心微笑。完成之前承諾的創作課程及三十本手工書之後，為了全力以赴、百分百投入「燈塔文學創作」，我退了埔邊的租房，告別日日在我窗前來去的鳥兒與貓咪，在黃昏時把幾箱家當載去水頭友人處，準備搭機返台。   該怎麼架構、寫好一本燈塔文學創作呢？之前訪問阮股長時，他提供給我許多建設性的意見，包括天馬行空的寫法，可以在燈塔主題中融入歷史、人文、生態、百姓生活，集結大環境與小地方的多元特色，讓燈塔更具魅力，一路傳承閃光。這也是我的殷切盼望，每一次拜訪、請益、訪問燈塔主任、工程、股長時，發現他們身上都充滿光明、溫暖、希望的特質，彷彿太陽一直閃耀光芒。透過一次又一次的訪談，我逐步架構我想望的書寫方向。翻閱著一本又一本的燈塔叢書，那顯示在海圖上的燈塔，正以其獨特的頻率、閃動方式，撩動我的心，牽動我的神經。見證歷史洪流的燈塔，閃著光告訴我海洋國家的過去，我需要了解岸形、島嶼、礁石、水深、航標、燈塔、無線電導航，我才能真正貼近島嶼人生。訪談中，我翻拍阮股長手中的一本「海關艦艇誌」，讀著燈塔補給船的「最後一段航程」，心裡波濤洶湧，兩岸歷史的狂潮，不斷推高燈塔的高度，一塊又一塊的時間巨石，壓著兩岸人心，看著一艘補給船艦無謂風雨，走完最後一段航程，兩岸從此隔著一片海洋，近得十分遙遠的對望。我捧著一本「海關艦艇誌」，心裡翻湧難以言說的感慨！歷史留給人的省思總是深沈如海，只有仰望燈塔，才不會迷航。每次從燈塔的閃光中回眸，我總有許多感觸，天地間有一種人，他們不怕艱難困苦，在沒有鋼筋水泥的時代，他們便用磚塊一塊一塊砌造燈塔，再用磚塊搭出磚拱，舖上一層一層的樓板，建造出非常迷人、讓人讚嘆、敬仰的燈塔，它的名字叫做「東椗島燈塔」，興建於一八七一年，是全國最早的一座燈塔。   黃昏，即將搭機返台的我，在水頭碼頭眺望大海，遙望家鄉燈塔的方向，我想起阮股長說他一家四代都是海關人，因此工作選擇從一而終。從海關退休的他，說起金門東椗、北椗燈塔，我們就「椗」與「碇」分享了一些心聲，他說那「椗」字也有歷史脈絡淵源。談起貫串一生的燈塔工作，阮股長說燈塔主任扮演極重要的角色。在幾座實習燈塔中，他力薦一定要去彭佳嶼燈塔，因為唯有走過特別的燈塔、經歷特別的生活，新近人員的潛力才會充分發揮，開拓最好的觀念、視野與格局。已走過全國三十五座燈塔的阮股長，說起每座燈塔都帶有個人的觀照與情感，讓我聽得陶醉不已。我說，未來我也要走遍三十五座燈塔，努力延伸多元創作。他說，島嶼本身就是很好的自然教室，他曾在一座火山岩島的燈塔，順著自由意志發展出一段非常特別的燈塔歲月。我想，每個人與燈塔的連結點都不一樣，當我歡喜投入一本「燈塔文學創作」，我發現一座又一座的燈塔，把我的生命之舟推向更宏觀、遼闊的世界，讓我越來越慎重、感動、積極、熱情躍入一片海洋，我因此不斷嘗試、延伸新的寫法，想要超越自己，留下一片溫暖的光。   燈塔守的精神就像太陽，釋放溫暖的正面力量。在整理訪談錄音文字時，我發現書寫的歡愉，應該是我已進入「燈塔守」的生命情境中，因為有這體會，我勉勵自己要潛入更深、仰望更高，追著燈塔的光，寫出一本自己深深喜愛的燈塔文學作品。

古人言：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這句話已經不適用現在的社會。往年的低頭族是在等車、等人的車站、站牌前，隨時有看書的身影，速食店咖啡屋也有。現在場景換成人手一機的低頭族，而且老中青幼、老弱婦孺入列。   閱讀在這科技飆新的時代彷彿有些落伍了，人其實也一直在吸取新知，一直在閱讀，擴充視野，只是換了個思維，花大部分時間在網路閱讀，買紙本書，看紙本書有越來越少的趨勢。閱讀需要培養，學生因為課業考試壓力，閱讀課外書的時間精力少了；閱讀需要興趣，於是喜歡讀圖文相間的書多了，職業婦女、家庭主婦看時尚雜誌、美食圖文書，上班族看休閒旅遊書，報紙只讀大標題，年輕族群看輕言情小說，小朋友看漫畫。   都會的書店還是到處林立，店面新潮創意，舊書店的味道少了，二手書店的書也不舊了，書店轉型複合式，除了賣書、雜誌、紀念品，還附餐飲咖啡及無限上網。早年大學生總是人手一本大塊頭書在校園晃，原文書或古文或尼采或拜倫，如今也少了，約只剩中文系的學生必讀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而我們這群後六七零年代喜歡的純文學，現在學生更是沒耐性咀嚼。不能感慨世風日下，只能說時代進化。而我卻還一直喜歡阿Q的思想。   放寒假了，下午得空往鎮圖書館抱回一堆書，學校的功課結束了，人生的功課永遠也做不完吧。看過簡媜寫外國學校開學給孩子的12項見面禮，她也不忘給孩子叮嚀，其中一件事是，一輩子都不忘閱讀。記得孩子小時候，暑假每天午後帶他們去圖書館看書也練靜心，當然順便吹冷氣，看久了坐不住，公園剛好在一旁，還可以出去透氣玩溜滑梯盪鞦韆，孩子們很喜歡。漸漸大了不想去圖書館，我每隔二、三天就往圖書館抱回一、二十本書，有計畫的一系列的借閱，古今中外歷史的名人傳記，小兵成長記，閱讀課外書一直到國中一年級，然後就被教科書代替了。年輕人不在乎，我們曾經慕名的文人學者，學校也沒多少古文學風潮，閱讀對他們來說只是考試用，三國只是在網上解悶。   年底前去了中國江南幾處遊玩，車上大陸導遊努力的導覽，講解中國歷史名勝古蹟人文風情，我這金門高中畢業的半百的遊客，彷彿在高中歷史課本上重新複習了一遍，每到處都熟悉，配合閱讀過的三國演義、吳越史料故事和那些在金門電影演過的黃梅調，西湖春、太湖水、古運河都在眼前，感動不能自己。中國導遊口誤處我們還能揶揄呢。     台灣有一群金門籍作家，浯島有一群愛好文藝人士，金門縣文化局每年有文創補助經費鼓勵創作，但是金門人閱讀的普遍性並不高。我喜歡一本書：過於喧囂的孤獨，寫一個在廢紙回收站工作三十五年的打包工，把珍貴的書從廢紙堆中挑出來，收藏、閱讀。而金門人擁有太多可以閱讀的資源，國家公園級的環境、閒暇、生活課業壓力低，評比為幸福城市，白日悠悠、陽光燦爛的島嶼生活，除了適合推廣世遺，發展觀光美食古文化事蹟，理當也適合人文閱讀的城市。 新任文化局長是藝文人士，上任後人們對他有太多期許，也許給他多一點時間空間，其實我們要求的不多，讓金門人少一點政治情緒，多一點閱讀思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