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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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酬勤
前些日子在《聯合報》看到一篇社論,標題是「當世道不再酬勤 高鐵財改夭折是必然」。作者以他的觀點來解釋當前的柯文哲現象,認為在譁眾取寵及集體遊戲化的年代,官員若只默默努力,而不向人民迎合示好,很難贏得掌聲,甚至只會遭到冷眼。 總體而言,大部分的人應該會同意這樣的看法,畢竟時代真的變了,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政府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時代了。現在政府拋出一個政策議題,人民首先會先質疑,然後才去探查政府真正的目的,如果目的不是那麼純正,甚或其間容得下反對者的質疑及操作,恐怕成功的機會就不高了,這也就是為什麼號稱博士級的閣員們會損耗得如此之快的主因。其實,代議政治的源始就是菁英政治,這些博士級腦袋想不清楚的是,為什麼我們已經考慮得盡善美了,已經盡量的讓「利大於弊」了,為什麼民眾還是不滿意?縱是朝野易位,就能提出更好的辦法嗎?質疑誠然有理,但癥結仍在「世道酬勤」啊! 主張世道不酬勤者以為,柯文哲只嚷著要拆2百多戶違建就引來了一片讚賞,新北市一年拆了1萬2千多間違建,卻無人聞問。道理人人都懂,甚至我們還以為,這是媒體有計畫的進行「造神運動」;然而,柯氏之所以備受關注,難道不也是因為一個「勤」字嗎?而且他所做的每一件,又何嘗不是理所當然或本該如此的?只是之前因為種種的壓力、考量,以致蒙蔽了事物的本質,變得有些積非成是,甚至是以假亂真、是非不明。而柯氏現在所做所為不過是將讓事務回到原本、回到原來的軌道。以前,這樣的行為會被稱誦為開大道、走正路,但現在則會被類比為搞怪、瘋子一樣的行為;這已經不是行為是否妥適的問題了,而是人們已經變得足夠的世故與圓滑了,既不輕易的對未知的事務表態,卻又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於是乎在出了柯某人這樣一個敢於直白是非、勇於改變現狀的怪胎,欣喜而從、奉若偶像,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因此,與其說是世道不酬勤,不若說世道不酬的,是菁英們「自我感覺良好」之勤。以服貿闖關為例,馬總統講了上百遍的利大於弊,就是無法說服實際口袋少了真金白銀的百姓;高鐵破產,明明倒楣的就是全體國人,而菁英們提出來的方案,卻是延長搞出爛攤子的始作俑四十年的特許經營權。或許政治菁英所做的決策,都是對人民有利,且利大於弊。但沒有過細說分明、充分溝通與理解的「包裹決策」,在當下是沒有市場的,因為,人們堅信,與其悶著頭任他人主宰,不若自個伸頭一刀來得痛快;這真的不是「決策官員再怎麼一片赤忱、心秉專業,也可能勞而無獲,甚至適得其反」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拜錯了神、走錯了道,如何能不讓民眾群起反彈? 世道酬勤,更酬真理。人民對政府的質疑,本屬必然,誠實努力的人終究會受獎賞,因為,在這個時代裡,此種人就如柯氏一般,絕對是「怪胎」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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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紅燈碼頭
19世紀後期,新加坡已是世界重要的轉口貿易中心。但戰前的新加坡碼頭不敷使用,只能仰賴駁船運載船員及貨物。這樣的情況,造就了新加坡駁船業(lighterage)的發展。 初期,駁船業是由來自南印度的淡米爾船民所掌控。到了20世紀初之後,華人取代印度人,支配了整個新加坡河的駁船業,尤其是福建人與潮州人。新加坡河、直落亞逸一帶的碼頭也不斷更新、擴建,以滿足新加坡轉口貿易的蓬勃發展。首先是約翰斯頓碼頭(Johnston Pier)的興建,竣工於1854-1855年間。1858年,喬治.哥烈(George Chancellor Collyer)受命興建一座新式碼頭,1864年竣工後稱為哥烈碼頭(Collyer Quay),並由金文泰總督主持開幕禮。華人則稱為舊紅燈碼頭,原因是碼頭前靠紅色油燈去引導船隻泊岸而得名,前面的道路也被稱為「紅燈路」(ang theng lor)。不過,由於這一帶地勢低漥,1879年起又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填海工程。 1912年,新加坡港務局成立,持續改善海港設施及直落亞逸街填海工程,並以鋼筋混凝土取代原有的木樁碼頭。之後,拆除舊的約翰斯頓碼頭,興建了新的紅燈碼頭(Clifford Pier),並於1931年竣工。新的紅燈碼頭更加延伸向外港,這也使已經不再臨海的直落亞逸街、老巴剎的時代告一段落。1930年代至1942年日軍占領前,以及戰後到1970年代之間,是紅燈碼頭的極盛時期。 新加坡的水上運輸船隻的使用種類繁多,分工極為細緻,更有不同社群的地盤區隔。同安人執大舟古和摩哆舢舨的牛耳,主要活動範圍是新加坡河內及直落亞逸盆地的渡頭,其次是潮州、惠安、金門人。舯舡業,則多為晉江人所有,聚集在小坡美芝路海邊及梧槽河、加冷河內。舢舨及電船業則是金門人一枝獨秀,地盤在老巴剎前方的海邊,後移至紅燈碼頭一帶。對行業的壟斷,是確保經濟權益的一種手段,也是新加坡歷史上移民時期的一大特徵。 在駁船業興盛的年代,河邊有著眾多地緣、血緣與業緣合一的鄉團。這些鄉團被稱為估俚間(苦力間),是早期移民捍衛地盤、照顧南來新客的地方,同時也奉祀分香自原鄉村落的神祇,作為心靈的寄託之所。以金門人為例,在新加坡河畔,至少出現34間所屬的駁船業估俚間,以及一間名為金浯江(浯江公會前身)的總會館。 在1970年代以前,不少駁船業估俚間從事公益,回饋社會。其中,每年農曆九月份義務載信眾到龜嶼(Kusu island)福山宮(大伯公宮)進香,如「合安」(合安摩哆舢舨聯誼社)就曾多次辦理義航,為醫院、社區募款,傳為美談。 1977年起,李光耀(Lee Kuan Yew)總理提出新加坡河的治理計畫,不但清理(clean up)了新加河水體及其沿岸的環境景觀(environmental landscape),也改變了百餘年來移民社會的遺產,包括駁船產業、鄉團組織等文化景觀(cultural landscape)。1983年9月,駁船業被遷往巴西班讓。2006年4月1日紅燈碼頭熄燈,所有駁船業被移往填海造陸的濱海南碼頭(Marina South Pier)。對積極發展現代化港口設施的新加坡來說,駁船業走入歷史是必然的。然而,百餘年來的新加坡河駁船業及其估俚間的文化遺產(cultural heritage),值得新加坡華人記憶與傳頌。(備註:上次本人執筆的〈華僑遺緒:睿友學校及其精神〉一文,將陳睿友先生卒年1925年,誤植為1924年,特此更正,並向讀者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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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的情緣
為燈塔文學創作而展開的訪談,一次一次累積閃亮的進度,每一次訪談後,我一邊聽錄音一邊打字,不禁一直微笑,訪問時的美好氣氛,像一朵雲輕輕飄到燈塔旁邊,我迎風眺望四野風景,燈塔主任、工程師、股長的精彩生活回憶,帶領我穿越時空,一步一步探向更深的海洋,仰望閃光的燈塔。 訪問稿我越寫越歡喜,有一次訪談回到家,把錄音檔轉成文字後,我翻閱燈塔資料發現一些疑點,上網搜尋資訊後,我匆匆奔下樓,攔了一輛計程車,急奔圖書館而去,趕在館方下班前借了一堆燈塔叢書,之後它們輪番在我的隨身背包裡閃光。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全國三十五座燈塔,陪伴著我四處移動。我的燈塔叢書交會著燈塔訪談,像一條飛魚潛入深海又飛躍空中,日子充滿浪花與雲朵的氣味。 黃股長家客廳牆上有一張放大的「目斗嶼燈塔」照片,空拍的遼闊鏡頭擁抱一片海洋,燈塔看起來更加美麗,像漂浮在海上的一首詩,它緊緊攫住我的心。我專注聆聽黃股長的燈塔經歷,他每到一座燈塔,都會帶領員工努力改善環境,加強燈塔生活設施,如彭佳嶼燈塔的給水、動力載貨車、三貂角燈塔的上山步道、富貴角燈塔的汽車道、自動給水、室內衛浴設備等,藉著申請到的公家微薄經費,不分你我大家一起努力,親手完成每一項艱鉅的工作。 我的訪談稿紀錄著黃股長一步一步走過的燈塔路,他說在窮鄉僻壤、天涯海角、沒水沒電、交通非常不便的離島燈塔,員工離職率甚高,但他苦撐過來。遺憾的是在忙於高雄燈塔開放工作時,父親病故,他竟不能即時趕回,見父親最後一面。對外地人極不方便的目斗嶼燈塔,缺乏建設,完全沒交通,他只好拜託當地人,搭便船進出,在島上一步一腳印的努力開發未來。「盡量做,希望可以改善環境,凡事自己動手,路就開發出來了」這是黃股長的生活信條,貫串他漫長的燈塔歲月。 在小學圖畫課時就喜歡畫燈塔,成年後看過幾部與燈塔有關的影片,黃股長對燈塔十分嚮往,後來很自然的投入燈塔工作。回顧37年的燈塔工作生涯,黃股長說前半段他因工作關係,與家庭聚少離多,以致夫妻失和、終究仳離。再娶的黃太太是燈塔子弟。她從小在綠島燈塔長大,回想艱辛往事,黃太太眼眶紅了、眼裡閃著淚光,她接過我遞給她的面紙,拭淚後哽咽著繼續說從前。她的童年記憶是不斷搬家,在綠島燈塔、鵝鑾鼻燈塔、三貂角燈塔、富貴角燈塔等,一座又一座不同的的燈塔之間移動,相同的是一個「苦」字。 在三貂角燈塔時,她上學得走十幾公里路,清晨四點就得起床,走漫漫長路去趕搭6點09分的車,常為趕車而沿路奔跑,母親說她像頭牛一樣,二十天就穿壞一雙鞋。黃股長的漫漫徒步長路,他說他有個保護鞋子的方法,打赤腳,必須穿過荒野不是路的路、一片泥濘地時,他就脫下鞋子走路,艱苦行之後再找地方洗腳、穿上鞋。 黃太太說上學苦,放學更苦,她得提早一堂課放學,才能趕上末班車。回家的路,一樣得走十幾公里的路,越走天越黑,路邊傳來打墓碑的聲音,讓人越聽越害怕,菅芒花又在風中急遽搖擺,淒淒作響。她一邊奔跑一邊背書,我以為她用背書來抵擋害怕、恐懼。她說因為功課得做到十二點,四點又要起床,只好一邊跑一邊背書,多爭取一點時間。 「身為燈塔子弟,她真的很辛苦,成長路的坎坷遭遇,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黃股長對另一半的了解很深,就像他熟悉燈塔一樣。他說,科技再發達,衛星導航GPS再便利,但航海人的習慣性還是看燈塔的光,看得見一閃一閃的燈塔光芒,心裡才覺得踏實。所以黃股長十分肯定燈塔的功能有存在的必要。他說,我國燈塔承傳優良的傳統,每座燈塔都保養得光鮮亮麗,燈塔更是進國門的地標,也是國人休憩嚮往的聖地,他認為燈塔應該全面開放,開闢成觀光景點,以繁榮地方。 燈塔歲月長,讓人更懂得珍惜擁有,守著燈塔守著光,我拍下黃股長家客廳牆上的「目斗嶼燈塔」照片,心裡想,未來我也要登上這座燈塔,依循他們夫妻倆走過的路,貼近他們的感受,再來聽他們說更多的燈塔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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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的蚊子電影院
童年,整座瓊林村駐滿軍隊,每週一次吧,部隊會放映一部電影,娛樂官兵。村裡的鄉親,總會打聽到哪天會放電影,時間一到,村民們就扶老攜幼,往廟口匯聚。這俗稱的蚊子電影院,團聚與聯誼了村民,也為當年緊張的戰地生活,開放了一道釋壓的港口。 部隊放映的電影,對當年的戰地孩童,有著無比的吸引力,一週就期待這個夜晚的到臨。當放電影那天真的到來時,一放學,我們都會主動將家庭作業,振筆疾書的寫完。吃完晚飯,就抓著板凳,直奔祖廟廣場,搶佔有利的位置。 逢電影放映的夜晚,太陽才要西下,瓊林祖厝的廣場,就擺起官兵的座椅。長官席在最前排,常是藤椅,有靠背,士兵們,一兩百人吧,坐的是小板凳椅。村民們則自帶椅子,形形色色,圍坐在官兵四周,織成一幅軍民一家親的圖畫! 螢幕是一大塊白布,綁在祖厝的大門口,時而迎風搖曳,影片跟著盪漾,電影也變得栩栩如生許多。舊式的電影放映機,邊放邊發出嘎嘎的聲響,一部兩小時的電影,要在中場換片。這時,觀眾聲音噪起,伸伸懶腰、打打哈欠,或飲水或跑廁所。三、五分鐘後,電影再續演,觀眾也知趣地安靜下來。就這樣,形成不成文的電影中場休息時間。 老放映機偶會出差錯,中間斷了片,跳了段,或有聲無影,有影無聲,都是預料中常見的事。觀眾毫無怨尤,早已養成一副一切順其自然的性情。電影是透過擴音器發聲的,音貝相當高,幾乎全村大街小巷,都被涵蓋住。村民忙於家事或農事,未能到場觀賞電影,也能收音。劇中人物的對白、劇情音樂、歌曲等,都清楚聽見。電影的聲音,與宣傳砲聲,聯譜成當年金門戰地最熟悉的交響樂。 記憶中,放映以國片居多,偶有西洋片。當年以黑白片為主。片子總是比台灣的慢了半拍才放映。童年的我們,哪管那麼多,有電影看,就是人生一大樂事了。電影,確是許多金門鄉親成長過程中,獲取知識和娛樂的一粒維他命。 當年在戶外放映電影,四季有不同的感受。春秋氣溫宜人,螢幕也比較穩定,欣賞的品質也較有保障。冬夜,常要身裹厚外套,在寒風顫慄中觀看。夏日炎炎,趁夜來涼風習習,邊用扇子揮趕蚊蟲,邊觀看電影,別有一番滋味。蚊子電影院,大概因此得名吧。 當年,鄉親與官兵,許多黑夜裡,陶醉在電影劇情裡,暫時忘了戰地烽火,隨時可能一觸即發的威脅與恐懼。電影提供短暫的忘憂或避難,是當年金門戰地枯燥生活的一叢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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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底踩黃金
眾所皆知,養寵物係個人的興趣和行為,旁人無權加以干涉,但如果製造環境髒亂與社會問題,則人人可誅之,這是不爭的事實。 倘若養狗不以繩索栓養或關在籠子裡,任由牠東遊西盪四處大小便,造成環境的髒亂,那便是缺乏公德心。相信誰也不願見到自家的車輪胎被狗灑尿,更不願見到自己的腳底踩黃金。凡此,勢必要歸咎於狗主人的自私自利與不自愛。可是一旦面對如此的情景,為了彼此之間的和諧,街坊鄰居亦只是敢怒不敢言,除了在背後談論,卻也無人敢出面糾正。故而,每當走出家門,稍為不慎即是鞋底沾狗屎,揮之不去的狗屎味,想不令人作嘔也難。 倘若要養狗,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必須栓養在自家,若想帶牠出去放風或蹓躂,更應攜帶清理糞便的器具,一旦狗兒排便,就要立即清理,別讓狗屎著地而影響環境衛生,這是每個守法的國民應有的體認。 打從數月前,村子一位未婚媽媽養了一隻狗兒,但每每狗兒在前面大便,鄰居則必須在後頭掃狗屎。雖然同情她大腹便便,但時間一久,卻也不得不加以導正,豈能任由她為所欲為。於是好心的村人呼籲她隨手做環保,莫讓狗屎滿街跑。可是她卻聽不進去忠言,除了不加理會,甚至還出言挑釁。村人在忍無可忍的情境下,只好向其長輩反映,其祖母自知理虧,再三地向村人道歉,卻也直言她已年老,管不動這個孫女。 當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原以為她會收歛點,想不到狗屎依然一日一日地放,非僅沒有處理的意願,更不理會村人的糾正。當然,如果是古時候,每天清晨,農人會拿著俗稱的「狗耙仔」與「畚箕」,四處去「巡狗屎」,好作為農作物的肥料。然而,現在已是一個不一樣的時空,在環境衛生與環保意識抬頭下,誰會容許村內四處是狗屎?因此只好透過公權力來導正她不當的行為。 電話一撥通,想不到環保局稽查人員隔日即會同鎮公所相關人員及里長親臨現場處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抵達時,週遭的狗屎已「神奇」地清理乾淨,主人與狗亦不知去向,里長敲門不見回應,稽查人員只好打道回府,決定改天再來拜訪。可是當稽查人員離開後,護孫心切的老祖母卻四處放話與告狀,認為打電話的村人不厚道,的確和先前打躬作揖與道歉的明理行徑有天壤之別。一些不明就理的婦人竟聽信她的謊言,就如同「乩童」與「桌頭」般地一唱一和,指責檢舉人的不是。由此可見,社會之公平正義已不復存在。 俗話說:「出頭損角」,既然要主持正義就不怕得罪人,敢進廚房更不必怕油煙,一個社區若要進步,村人就不能鄉愿,雖然同住一個村落,彼此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在這個祥和的社會,則依然得明理講是非,做錯事更要勇於認錯,先聖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倘若惱羞成怒硬拗,復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實無任何意義可言。 當人們的良知被矇蔽,其道德觀勢必也越來越薄弱,這與其所受的教育似乎沒有太大的關聯。別忘了,心存善念,子孫方能福壽綿延,否則,燒再多的香,拜再多的佛,亦是枉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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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古道
天母古道據說是昔日往來金山台北魚路古道的一部份,步道從陽明山山仔后到山腳下的天母全長3.75公里,徒步時間約一個半小時。我選擇先搭公車到山仔后,然後從陽明山徒步下山,順道逛久未造訪的天母。 到山仔后,特地先到附近的花卉試驗中心,一處佔地四公頃多的花卉園地,原本研究柑橘,後來因環境適合低海拔溫帶花木培育,成了茶花杜鵑花品種收集及培育場所。這裡清幽宜人,目前有茶花五百餘種一萬多株。茶花樹株株高大濃綠,開著紅、粉紅及白色花朵。這天是台北冬日,多日低溫溼雨後的晴天,園區內遇到四、五對新人拍攝婚紗照。一處角落的幾棵楓樹,逆光下枝葉顯得格外迷人。我正專注拍照,這時來了一夥婦人,有說有笑,說楓樹好看,興高采烈紛紛拿出手機猛拍自拍。讀了一則報導說,退休男性比較容易適應不良,不若女性退休後懂得呼朋引伴一起出遊、喝下午茶聊天,眼前就是明證。一夥退休老男人,大概不會相約對著楓樹狂拍自拍吧! 步道入口處一株梅花枝梗已冒出白色花朵,像是報春花告知遊人春天已不遠了。雖是冬日,步道仍綠蔭蔽天,想夏日行走應該是涼爽的。已有年歲的道旁林木,枝幹粗壯,或許由於植物的向光性及步道枝葉茂密,為了爭取陽光,有些山壁樹木弓著軀幹凌空跨過步道伸向崖邊,形成一特殊景觀。看了路上的告示,才知道步道也有台灣獼猴出沒。遇到一位山友說,由於路過的遊客遵守不餵食獼猴的規定,這裡獼猴與登山客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路上相遇互不相擾。還說,不像高雄柴山獼猴,有時還搶奪遊客食物。說到柴山獼猴,我是清楚的,一回在登山口遇見成群獼猴,樹上、電線桿、瓦房屋頂,約有六、七隻,「猴視眈眈」等著遊客給食物。不過,這趟天母古道,我倒沒看到獼猴蹤影。快到天母這端大約有一千餘級階梯,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依我看,上下山都是項挑戰,走太長的階梯叫人雙腿痠麻。 出步道前,路旁有一黑色碩大水管沿著山坡而下。水管建於1928年的日治時期,當時為了配合台北地區日增的人口,特地以這水管輸運草山湧泉,來供應天母士林居民飲用,見證了一頁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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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醜我是金門人
這是一個發生在以色列的故事。 有位大陸非法移民,潛至以色列打工,不幸發生意外,政府依法進行賠償。由於罹難者為黑工,身家背景資料付之闕如,政府只好求助中國駐當地領事館代為查詢。沒想到領事館人員不願攬事,僅以四字回覆:「無可奉告」。以色列政府不死心,派人親往中國找尋死者家屬,總算尋獲其妻兒,立刻送上撫恤金─妻子得領年金至終老,孩子教育津貼至學業完成。 以色列政府鍥而不捨的人道關懷,絲毫不因長期投入中東戰事而視人命如草芥;反之中國官員的漠視人權、一派官僚,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我想起兩年前希拉蕊在哈佛大學的演講,她說:「20年後,中國將成為全球最窮的國家。」理由包括絕大比例的高官富豪申請移民,對國家失去信心;不了解作為社會一份子,對社會國家甚至國際間應負有的責任和義務;崇拜權力和金錢,自私自利,沒有愛心和同情心;背叛人性,無法贏得尊重與信任;沒有學到什麼是體面和尊敬的生活意義;肆無忌憚地破壞環境、掠奪資源。 對於希拉蕊如此強力的指控,同為華夏子民的我們,聽來難免刺耳,但她卻也真切點出中國人向來不尊重生命、不能活出莊嚴的民族性格。 關於探討中國民族性的論述,最早美國傳教士史密斯即提出中國人重面子善做戲、不精確、缺乏同情心、極端迷信、缺乏誠信….等26種毛病;梁啟超也直指中國人愚昧、為我、好偽、怯懦….;嚴復更悲嘆中國「民智已下矣,民德已衰矣,民力已困矣」。近代魯迅筆下的阿Q,演活了冷漠、奴性、自大又自卑的中國人性;柏楊更總其大成,在《醜陋的中國人》一書中,激烈批判中國人的醬缸文化,甚至以濾過性病毒來比喻,謂子子孫孫都感染此惡習,到今天都不能痊癒。 民族性是人性的展現,人性之形成源自集體人格。我常思索,金門人的集體人格是什麼?我們是否能夠基因突變,跳出醜陋的中國人的印象? 我相信我們做得到,只要努力尋找及優化金門人的集體人格。 地瓜精神一直令金門人引以為傲,其中蘊涵多少深植於土地的情感,以及刻苦耐勞、克勤克儉的家訓傳承。如果我們能夠將土地之愛,從莊稼之取得擴大為珍惜自然與大地共生的觀念;如果我們能夠堅忍刻苦又不失慷慨大度之心…… 人情味濃亦是金門特色之一,離島鎖國、宗祠文化,將人際網路建構得如此綿密。小島長住人口僅五萬人,如果我們能夠將姓氏之親、家族之親、同儕之親,化為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如果我們能夠令人情不成為綑綁,不阻礙公民社會發展,而成為向上的力量…… 金門保存最多的閩南祭祀文化,令人遺憾的是它同時也製造了許多家庭問題以及世界公害。如果我們能夠回歸慎終追遠的真諦──敬天愛人,擺脫形式主義,簡化繁文縟節,厚待親人、敦睦鄉里,為心靈環保、地球環保盡分心力…… 金門知識份子最多,軍公教家庭幾乎佔人口一半,民間亦不乏懷抱使命之人。所謂「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期待有志之士能夠引領風潮,把生命能量轉變成為優質的社會風氣,風行草偃,形塑出最優質的金門人的集體人格。 前日報刊「冀望一座以文化光采傳頌的光榮島嶼之復興」。文化是什麼?如何復興?余秋雨說:「文化的最後一級台階,是為靈魂找到故鄉。」金門人的靈魂故鄉在哪裡,這恐怕要從金門人的集體人格中去探索。 我依然相信:我不醜,我是金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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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知音人─說侯冠群
戲裡的那個毛澤東在戲外說: 「每天下午兩點至午夜緊鑼密鼓排練中」 「這戲好看」 「不做任何宣傳」 「就演兩場」 「每場200觀眾」 我看著手機螢幕,你的話,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冒出來。 我回了句:「先恭喜你囉!」 「幾乎全是自己人」 我送出:「你打字好快」 「曲向知音人」 「當作送給自己的五十歲生日禮物」 我說:「感動」 「我發個簡介給妳就明白了」 「這戲不是相聲,不是模仿秀,不是喜劇……。主題也不是蔣介石和毛澤東兩人的歷史、是非、功過,而是演這兩個影響了近百年來所有華人命運,鬥了一輩子的死對頭假如在另一個時空相遇,他們如何面對自己的生死以及因他們而生、而死的人們……戲裡也探討人生、生死、永生等問題,是一齣關於未來的戲,類似「等待果陀」那樣的舞臺劇。我和樊光耀以及李六乙導演賠錢做這戲,不是為名、為利,而是我們各自藉此為自己的人生找定位及答案。期待我們11/19(三)、11/20(四)於中山堂《再見》!」 我打了:「祝50知天命,萬事盡亨通」 你的話繼續飛快蹦出來: 「我經過了二十多年,這兩年終於找回了自己,可以做自己了。」 「以前認識妳時,妳比我自己還要懂我,而我自己卻仍懵懵懂懂。」 「那時妳給了我很大的自信」 「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肯定我的內在」 「謝謝妳」 我有點激動:「我快要哭出來了」 「我是認真的」 「你本來就是個優秀奇才」 「那時我才24歲,週遭的大人只有妳沒把我當小孩子看」 「但是也會陪著我一起胡鬧」 「哈哈」 「有點兒小緣份嘛!」我說 「那時我外強中乾,想錢想瘋了,記得嗎?妳還幫我出主意賣『處女再生劑』」 「哈哈哈」 「跨國大廣告集團創意總監幫我構思『處女再生劑』文案」 「笑死了」 「我一定要找機會把這故事寫出來」 「妳天真、善良、敏感」 「而且還很老實」 「嚇死我了!你記性這樣驚人」 「往事歷歷在目」 「這麼多年來,我每次經過xxx路妳以前住的那棟小樓都會想到妳」 「那是1991年的事兒了」 「人的腦子裡能留點兒美好趣事總是幸福」 「一眨眼23年過去了」 「人生真的好快、也好短」 「所以要多讓自己開心點兒」 「這話是妳以前告訴我的」 「別提醒老太婆年歲的事兒」 「妳才比我大一歲不是?」 「哈哈」 「希望妳來看戲」 「散場毛澤東會和妳照相」 「哈哈」 「我這幾年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是感性到不行的人」 「以前繃得太緊」 「也不肯承認」 「看戲不就是一句話嘛!瞧你說這多。」 「哈哈」 「我得排戲了」 「你忙唄!」 「11/19、11/20先《再見》」 「祝大戲成功」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啊!」 「掰」 「見面再敘」 2014初冬,毛澤東身上披著八路軍的軍用長外套,在那個岔路口遇上蔣介石,我坐在觀眾席上,看著我真實的老朋友,他仰頭:「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喔!不是的,這不是我老朋友,這人是毛澤東。毛澤東說:「……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你在我面前背過這詩句,這人不是毛澤東,這是你……。 整個晚上,戲與真實交戰,你在戲裡戲外穿梭玩耍,我在毛澤東與侯冠群之間游移,我不誇你演得好,不讚你扮得像。散戲後,毛澤東與我照相。你說:「謝謝妳來看我!」我說:「毛主席晚上好!」 回家路上,我腦海裡飄浮著今晚的毛主席,口中輕吟著:「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23年了,下一次,咱們甚麼時候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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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升空污旗
下過一場雨之後,清早起來天空變得乾淨一點,說乾淨其實不正確,頂多只有比昨天懸浮微粒濃度最高的時點稍微不來得白茫茫一片而已。 然後呢?好不容易因為事關切身的健康與人身安全,加上台灣媒體的報導,本地上至縣府下至鄉鎮總算稍微關切空氣污染的危害,卻只見到政策性的宣示,完全不見防治空氣污染危害的行動和作為。 全球性的、廣域的空氣污染,是連風獅爺也護衛不了金門人的一種現代化侵入。金門話俗稱的九降風,指的除了農曆九月開始東北季風加上天文引力極大化造成大潮外,更指向金門會中國大陸沿海九省之風於此的特殊地理位置,造成今時今日金門的空氣污染甚至比鄰近已經高度工業開發的廈門嚴重。照理說,金門境內完全沒有任何工業活動,工業廢氣排污當不致如此嚴重,正就是東北季風南下,裹挾蒙古沙塵暴,一路往南吹向華北華中重工業污染區又讓其夾帶的有毒懸浮微粒濃度增加,風再往南吹則江西、閩北燒瓷產業聚集,又是漳州火力電廠,台灣海峽這時候成為一個天然的風管,吹到金門,就是這個風管最底部的束口。金門集中國燕趙沃野霾害和東南工業污染之大成是一點也不誇張的說法。 外來物種的具有肝毒性的銀膠菊入侵我們曉得恐慌,外來物種的互花米草強勢入侵造成海岸濕地陸化嚴重我們曉得恐慌,食品安全問題層出不窮我們曉得恐慌,禽流感造成連吃雞蛋都要謹慎處理的事實我們也曉得恐慌,唯獨空氣污染對居民健康生命的危害,我們曉得恐慌嗎?很遺憾,空氣污染因為不是立即致命的為害,也不僅是一時一地的問題,上至地方政府下至居民百姓都不懂得怕。 這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既然不是一時一地,主因來自於境外污染,有可能防治嗎?很遺憾,目前看不到任何根本解決的可能。2014年春天我參加全國非政府組織環境會議,其中一個議程是地球公民基金會副執行長王敏玲主談的「空氣污染總量管制」議題的推動與立法,因為該基金會所在地的緣故,這個管制減量的計畫也僅限在高屏地區試行推動。問題是,高屏原本就是工業重度污染區域,金門不是啊。這個議程還有一個問題,全部聚焦於台灣本島,完全不把外島現況列入討論,所以現在的問題是,不僅中央政府無視地方離島的困境,連民間組織環保團體也自動跳過金馬澎離島了嗎?離島是有多爹爹不疼姥姥不愛啊? 打不起,難道躲不起嗎?外星人入侵地球了,美國總統還會喊一聲痛之外,還曉得職責所在呼籲人民進入庇護所,要不就趕緊逃命去。但是,我看到的是村裏鄰家老伯在白茫茫一片的日子裡照例下田辛勤勞作,不捨之外我沒有任何理由開口阻止他每日的勞動,但這種暴露在高污染原下的勞動,對身體呼吸系統造成吸入性危害的嚴重,有人去告知老伯嗎?沒有。我問過教師、家長,學校可有針對每日空污狀況作出緊急的、全面的告知和應變,得到的是教育處在指數達到危害程度時會傳真一紙通報公文,通令停止室外課。 政府做不到跨國境外污染阻斷,但是監控機制和通報預防機制的完善做得到吧。環保局請儘速完善空污指數(PSI)和懸浮微粒指數(PM2.5和PM10),運用鄉鎮村里通報系統、手機簡訊群發等方式,廣為告知聚落裡不上網不看報的老人家,下鄉宣導空氣污染對人體健康造成危害的嚴重性。教育處請善用校園緊急通報系統,督促各級學校在空污危害下減少活動,萬不得已外出請做好戴口罩等預防措施。 在公部門沒有積極作為之前,我會走訪小中高各級學校,叮嚀各校長正視空污對學童身體危害之外,並鼓勵學生主動監測,空污達到一定程度就升起紅色的三角旗預警。 天助自助,天祐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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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責任
宇宙自大爆炸以來便不斷擴張,儘管科學家對於宇宙擴張至一定程度後是否會開始收縮,還有不同的看法,但無論如何,這動態本質便是佛家所說的無常。宇宙有起始、過去、現在和未來,有一天會在大火或寒冰中死亡。宇宙間所有的結構體,如星球、星體、星系和星系群處在恒常運動中,他們依著自軸或軌道旋轉、彼此趨近或遠離。它們也有歷史;它們誕生、成熟、然後死亡。一切都不離佛家所說的「成、住、壞、空」。 原子和次原子世界也是如此,一切盡屬無常。一個質子可以變成一個中子,再釋出一個陽電子和一個微中子。物質和反物質彼此抵銷,變成純能量;質能可以互變。由於測不準量子能量的緣故,我們周遭的空間充滿數量多得無法想像的「虛」粒子,倏隱倏顯,生命週期無限短,這不就是佛教的無常觀和空性嗎?佛教的相依觀與空性同義,空性又和無常同義。從最小的原子到整個宇宙,包括星系、星體和人類在內,一切都是變動不居,都是無常。 以佛教諸法相依來說,無一物為本然存在,或以自己為因。一個物體只能由別的物體來界定。所以,一個現象唯有在與別的現象相連的情況下才能出現。實相沒有方所,不能分割,應該視為整體和寰宇咸同。你我都是由星塵所構成,就好像花園中的玫瑰或家中的小狗一樣,我們都共有相同的宇宙史,因此我們也是彼此相依的。單是吸口氣,就把我們跟全世界的人連成一氣──我們每口氣吸進的數十個氧分子,都曾有一段時間待在曾經居住在地球上的五百億人的肺部。地球暖化不會只影響台灣,不影響日本、美國,我們和宇宙任何生物、無生物都相依相生。唯有在你我體悟到人人相依,以及你我的利益與幸福跟別人難分難解,我們才能真正認識到佛家「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智慧。我們應該以慈悲為導師,開發達賴喇嘛所說的「宇宙責任」感。 愛因斯坦曾說:「未來的宗教應該是宇宙宗教。它必須是超越擬人化的上帝,避免教條和神學。」這種宗教其實也是一種宇宙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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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向看待金門的未來
2014年在沸沸揚揚的食安問題、太陽花學運、馬王政爭、高雄氣爆、九合一選舉等事件中落幕了,似乎這是負面新聞多於正面新聞的一年,2014也是騷動的一年,事件爆發當下社會充滿憤怒、不安,有點像我們老一輩的人所說的「歹年冬」,然而無論好歹都已經過去了。 展望2015年新的年代,似乎大家都有新的企盼。態度決定高度、格局決定結局,想法決定辦法、視野決定世界。大文豪狄更生說:「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這個時代甚至有人覺得這是一個亂世,但是亂中有序,寒冬後也會有春天。 然而不管現實世界是怎麼樣的樣態,當我們用正向的眼光去看它,就有不同的視野,食安問題發生了我們才知道,原來正常得最不會懷疑的小小日常食用油,竟然是混合了化學的工業用油和回收油,喚醒了社會大眾對食品安全的再度重視;太陽花學運改變了青年學子過去對政治和公共事務不聞不問的冷漠態度,激發了青年學子對社會和國家議題的關注熱情,甚至大大影響到去年底的九合一選舉結果;高雄氣暴和鄭捷殺人事件促使政府和人民對公共安全和青年學子心理健康的重視。 當然,由遠而近我們來看金門故鄉這塊島嶼的問題,飆高的房價和地價,讓許多想落地生根的年輕人買不起房子;缺乏長遠而整體的都市計畫,造成農舍零落闢建,影響整體觀瞻,也造成地區綠帶的減少;而人口高度集中都市化的結果也造成城區交通阻塞,停車困難;泛濫的社會福利制度,造成金門增加一倍的幽靈人口;而金酒的產銷制度問題,也會對金門的財源和福利造成雙重衝擊;開放陸客免簽入境觀光,所產生的治安問題;國民教育方面,如:大校教學空間和設施不足,設備老舊問題等。這些正是新的縣政團隊展現作為的機會。其實金門不大,只要是站在全縣民眾利益的考量,而非營一己之私,在府會共同一致的協調下,這些問題應該不難解決。 好的政策需要好的策略,要壓制飆高的房價和地價,政府應該重新檢討目前的都市計畫和土地政策,重新規畫以造鎮方式再建造平價合宜住宅;擴大自然村的範圍,以增加建築物之建蔽率和容積率,有效利用土地,避免農舍零落林立;另外增闢公共停車場以解決停車問題;此外金酒的產銷問題是專業的,三節配酒是否繼續維持或改以其他方式將盈餘回饋縣民?增加國教的預算;對陸客入境進行總量管制等,這些都是值得討論的公共議題,當然公共議題需要有公共論壇,對某些議題定期舉行公聽會,廣納人民各界意見;或是設置電子留言板,迅速蒐集和反映民意。好的策略也需要有良好的執行者,新的縣政團隊已廣攬很多優秀的學者專家,再加上幹練的文官團隊,只要有好的策略,則不難有好的成效。但良好的執行者更需要有認真的監督者,當政策已決定執行時,議會和全民的良好監督,更能使政策落實,讓金門有更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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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東沙砲陣地露營
金門「戰地」了五、六十年,如今阿兵哥大量撤走,一些舊營區所獨具的軍事景觀以及綠意自然,仍然是金門的「國寶」,這些營區的價值其實不在於鋼筋水泥的硬體建物,而是在它形外的價值,一段戰爭故事,一個歷史記憶,一項屬於金門的文化資產。 我支持軍事營區在產權上,應該還地於民的就還地於民,應該回歸政府的就回歸政府,但它的活化利用,不管是民間或政府,都可以共同來思考創造價值的。 如果用經濟的角度來思考,舊軍事營區的消費對像,可以是當年曾經在這裡當過兵的人,讓他們回來回憶當年,也可以讓不曾當過兵的人,腳踏這個曾經是森嚴的軍事禁地,滿足一下好奇心,因此軍事營區的再生利用,是有多元的經濟效益的。 103年11月21-22日,我校承辦金門縣第31次大露營,我們選擇東沙村郊的舊砲兵陣地當作露營場地,那營區海拔有80幾公尺,居高臨下,介於東沙與東坑兩村的山坡上,臨近庵前、小西門、珠山等村,卸下軍裝的它,仍保留營房、步道、壕溝、散兵坑等,目前它變身為再生物品的修護站,當然有一點地盡其用,但經過兩天的露營活動,我與石頭鎮長交談過,如果讓它成為專屬的露營場地,就靠租借場地,販賣地景與星空,販賣自然與風景,它所產生的利益好像是一種無本生意。 因為回歸自然、反璞歸真,讓日子輕鬆一下,是現代人希冀的一份享受。 那兩天我在退去肅穆軍衣的要塞露營,感覺十分舒爽,心隨境轉,我以Line及時記下一些短詩: 如果得閒,一群伙伴上山歡歌跳舞,讓年輕的生命融合厚重的大地接近寬闊的天空,他們要變壞都難,他們心靈不良善都難,他們身體不靈動都難。 這是不用言說的知識學習,這是不需逼迫的品德教育,這是不會喊累的體能訓練,這是自我訓練自我挑戰自我督促的教育方式。 螢光棒在沙塵中飛舞,他們是武俠片的主角,他們策馬沙場,以最帥的姿勢黏住所有伙伴的眼睛,他們忘了我是誰,吆喝吶喊,原來年輕兩個字是這樣寫的。 蛇舞把地龍牽引出洞,他們一同飛舞,捲起煙塵捲曲他們身軀,火越燒越旺,聲音越喊越大,誰是誰,都已經忘記,蛇頭穿過蛇身,蛇身翻騰,怎如此眷戀大地,灰塵滾滾原來是混沌的開始。 一團熱情來自一張嘴,一片喝采來自一團火,火把把群眾燃燒起來,燒成整個山野的溫暖,燒遍群眾暖暖的心。 在黑夜的布幕中,不管大不管小不管男不管女,大家忘了我是誰,螢光棒照著你我的顏臉,原來我們的舞姿不輸給蔡依林,原來我們的歌聲不輸給周杰倫。 晨五時,黑幕天空星兒高掛,營區悄然,遠遠傳來雞鳴,空氣不寒不冷,涼風清拂臉膚,沒想到天如此接近,沒想到地如此寬闊,許久未曾聽到的雞鳴,沒想到如此清澈,沒想到空氣如此新鮮,吸進鼻腔是叫人猛提丹田,貪多嫌少的呼吸,在此露營真是享受。 金門撤守的營區可以利用的方案有很多,尤其在「落地簽」施辦後,這個曾經是兩岸對峙的戰地,一定會吸引許多沒來過金門的背包客,如果民宿旅館都不供於求,那麼曾經駐守過阿兵哥的軍事要塞,變成休閒的露營場地,靠出租營帳,販賣自然的大地與星空,那不是另一個賣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