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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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閱讀的心結
閱讀是促昇文化與全民水準的一條絕佳道路,早是大家的共識。我們金門這些年也大力倡行閱讀,期望此文,能對金門閱讀風氣,起一些推波助瀾的效益。 閱讀,首在正確觀念的建立:閱讀絕非少數學者或讀書人的事,在民智大開的今日民主時代,是每個人的權利,也是每個人的責任。有此層警覺,接下來就是下定決心,認真面對閱讀。 閱讀,其實,遠比許多人想像的要有趣與容易上路多了。閱讀的目的與目標,更可因人因時因地因各種因素而彈性與隨性做微調。天下好的文章與書籍之多之廣,不難找到自己喜愛的去培植閱讀的習慣,去陶冶心性。 閱讀是人類一生的好友,需要常常去接近去結識,去培養綿綿不絕的情感,才能從這份友誼中獲益。最好,每天與閱讀約會,半小時或一小時或更長,一杯咖啡或茶的香氣助陣,展開一行行一頁頁的知性與感性之遊。那將是人生一大享受。 每天,再忙再累再煩再悶,都要閱讀。讓文字洗滌疲倦的身心,讓思想與情感止痛療傷。閱讀常有意想不到的治療的(therapeutic)效果。此效果,他處還真無法取得的。試試看:有時情到深處,閱讀成了另一貼良藥呢。 閱讀究竟能領人入何等崇高的境界?因人對閱讀的付注、功力與悟性而異吧。閱讀之所以誘人,在文字的啟發性。文字除供輸知識,還有一股感人的魔力,以及人生理想與精神層次無限提升的可能性。 閱讀無固定的方法與策略。許多既有的閱讀智慧與經驗,都值得一試。但終竟還是要透過個人獨立與批判性的探索,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一條閱讀的路來走。 閱讀是相當個別化的一種心智活動,需要一人靜下心來,與作者做一對一的心靈交流。讀書會或友伴,有助閱讀的互勉,促進閱讀樂趣與恆心,值得推行。大家相約來讀書,討論與分享書中的經驗點滴,是我們深盼進步與幸福的金門新境界。 閱讀的關鍵,在征服閱讀的敵人,如:偷懶、不習慣、沒心情、看不懂、沒興趣、沒時間等。這些閱讀的阻礙,或由自我反省與檢驗,或由友人討論或尋求專家諮商,得以突破。 近年到處是低頭族,心想:將那滑手機專注投入的神情,轉撥幾分到閱讀上,將是人生一大轉捩點,邁往幸福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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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燒盡不願鏽壞
─引馬偕博士名言為世聰兄新書作序 世聰兄將發表於金門日報的68篇文章彙整成《吾愛浯鄉》文集,囑我寫序,我逐篇拜讀,掩卷歇息,心中升起一股敬佩的感想。 我與世聰兄25年城中同事,對於他「閃赤」出身,隔代教養,國中畢業就膽敢赴台南報考師專,在六千個考生中以200名左右成績進入複試,最後遞補正取,成為師專生,自力更生完成學業,心中早就充滿崇敬,尤其在他就讀師專過程,他求知若渴參加過口琴社、管樂社、國樂團、合唱團等,學會許多看家本領,磨得待人接物的EQ與能力,這對他後來當了五年的國小教師,以純真赤子心和耐性來帶領孩子,這份札實的訓練,紮根了他後來繼續深造,轉任國中老師,當導師、主任以及行政幹才,講起來世聰兄歷練完整,是一個「有料」的人。 以一個有赤子之心的良知,再加上虔誠的宗教信仰,世聰兄本其清晰的思路,即能言善道,確實形塑出見多識廣、擇善固執,謙沖自持、篤愛正義的形象,也因此文如其人,世聰兄下筆為文,有千鈞之力,亦有委婉柔情,頗引人入讀。 在這68篇短文,區分公共事務篇、振鐸教育篇、抒懷篇、創作講章篇,幾乎篇篇值得引介,大概地說世聰兄本知識分子的良知,不唯抒一己胸臆,亦有款款眷戀鄉土之情,舉凡金門的現狀未來政經教育多元面向,世聰兄均能做全面性的觀察,持平的論述,正義的發聲,蓋有不因物微而輕忽,亦不會因人卑而奉承,本其直言敢言的秉性,真正不乏金鐸之聲,可當作市井小民的代言,甚可為當權者借籌使力的良方。 世聰兄國小教四年,國中教25年,算是金門教育界的老馬,久經磨練,早期他借調過文教科社教科長,籌辦過中山林的經國先生紀念館,回到教育園地,他以輔導專長,炒熱輔導室的冷衙門,關心失衡的孩子,在教育的大範疇上,他談學業課業、談體育發展、談品德教育、談生活教育,在12年國教未萌之際,他的一些教育觀,就能夠看出其追求核心價值甚至超越潮流的知覺。 尤其在他多年參與教師會的工作,一本當仁不讓,尊師護師的行動,確實提高了金門教師會與工會的能見度,在社會普遍看待教師的鎖國作風,世聰兄算是一個異類。 世聰兄國小教書一陣,再赴台師大心理系深造,副修國文系,造就了他行雲流水的文采,在行文中他常不露痕跡引經據典,豐富了文章的內涵,讓讀者飽覽他文章中漢典古書、西方聖經、名人經典的智慧,偶會有一些趣味故事,亦叫人會心莞爾,在在看出他遣詞造句的功力。我尤其喜歡讀他那篇「歐遊記勝」,全文27頁,不覺長不覺累,一口氣讀完,被他動人的描述吸引,透過文字的張力與想像,我似乎跟著他們團體一起遊那些景點,是本人高度推薦的鴻文之一。 在我們都年過半百之際,讀世聰兄文章,確能感受世聰兄那種不受束縛的從容,惟我更相信世聰兄能一本泰戈爾所言,擁有不朽的愛,為他的教育初衷再獻心力,並且繼續著書立說,讓人間增加精彩的篇章。謹以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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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原野間
抽個空,出外看山、看海、看樹、看雲朵,總是令人興奮的事。那日決定出去採藍莓,一股喜悅油然而生,倒不是全然由於採果的樂趣,部分原因是又可探訪那一路的鄉村風光。 藍莓農場位於一小島上,須經過一座木造橋樑,橋雖沒有梵谷的畫「阿爾附近的吊橋」中橋的趣味性,不過,各異其趣。橋面以厚木板鋪成,護欄漆著顯眼的綠色,最窄處只允許一部車子通行,因此,來往車輛需彼此禮讓。橋讓人感覺樸實溫潤,每回經過總有一股衝動想下車蹓躂,觀賞木橋及岸邊停泊的船隻,但因不方便停車而作罷。 過了橋景觀為之丕變,兩旁是一大片一大片農作田地,間雜著幾間房舍,一幅純樸的鄉間風貌。路旁,見豎立著一排離住家有段距離的信箱,這樣的畫面以往只能在電影中看到。果園是一處休閒農場,每年夏季將適合採摘的水果日期公告在網路上,除了提供採摘水果也兼賣蔬菜及果醬等農產品。此刻正是藍莓、覆盆子、草莓等的盛產期,採摘水果成了這時人們喜愛的戶外活動。 離果園不遠處有一國家野生保護區,冬天成群的雪雁(Snow Geese)來此過冬,但此刻,僅見到零零星星的鳥兒。一路上人車稀少,一片恬靜,猶如被遺忘的一處角落。倒是路旁的野莓藤蔓,張牙舞爪肆無忌憚四處攀爬,形成一堵天然圍牆。見兩三人戴著帽子後頸圍著毛巾防曬,忙著採牆上密密麻麻的野莓。 數日後,福井與英美從台灣來,本想邀他們一塊走森林步道,不巧那日下起雨來,只好改變行程到他們家閒談。已有一段時間沒在森林步道中行走了,因此,天一放晴,便迫不及待獨自前往。森林仍以濃濃綠意相迎,空氣清新涼爽,陽光透過樹梢葉縫撒落一地金黃,逆光葉子最是鮮綠,與周遭的墨綠、濃綠、青綠,形成美麗畫面,猶如水墨畫雖僅有一種墨色,但其濃淡卻造就豐富的層次感來。終年不見陽光處水氣煙雲瀰漫,腐朽的樹幹被覆著翠綠綿密的苔蘚及蕨類,有時還聽得那水滴聲。枯槁的樹幹,偶而又冒出小枝梗長出嫩葉來,讓人驚見生命的韌性。 路上不時見數人環抱的大樹,每回見如此巨樹,我總是驚嘆瞻仰,然後往左走幾步,抬頭看看,又往右走幾步,抬頭看看,一種景仰自然而然產生。這些大樹屹立那裡已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看盡世事繁華滄桑。與大樹相較,人只是短暫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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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旋島嶼的愛與寂寞
我一邊趕寫要提前出版的燈塔書、一邊和法國、美國的家人通信討論千羽的留學路、一邊收集比利時Leuven University(魯汶大學)資料、一邊和雙親說明,為何「移民歐洲」是我們未來一個新的抉擇、一邊K英文,儲備國際語言實力、一邊與千羽逐項分析,如何拓展遠方的路、鼓勵他挑戰自己。 日子過得十分忙碌,颱風天,山腳下的游泳池鐵皮屋頂被強風颳走了,暫停營業,超時工作的我尾椎痛復發,只好在腰間綁著電熱敷毯,舒緩疼痛感,繼續追趕書寫進度。書桌前有四幅尚未著色的風獅爺畫作,我挺住疼痛,從夾縫中擠出時間,幫風獅爺換上彩裝。颱風天,面對風雨,我除了看氣象圖,也常看歐洲地圖,國外的家人提供給千羽許多留學資訊及建議,千羽最後選擇了比利時Leuven University(魯汶大學)。這所學校已有590年歷史,目前世界排名第55位,歐洲第13位,比利時國內第1位。因當地政府每年挹注兩百億(台幣)給魯汶大學培養人才,豐富的資源吸引來各國優秀學生,「盧汶」也成了比利時最迷人的「大學城」。 在法國巴黎大學就讀的家人,因未來繼續深造之路選擇布魯塞爾的自由大學,因此特別提醒千羽說:「比利時是法語、荷語為主,英語使用雖也算廣泛,但歐陸哲學用英語學習,缺點是無法接觸原文,所以最好學好德文和法文,盡量修到B2程度,然後再進展到閱讀低障礙(無障礙很難)。如果以英語為主的話,勢必法文、德文要為輔。而且唸博士要有心理準備,可能要花五、六年時間」我擔心千羽面對「多重語言」壓力太大,便建議他放輕鬆開發潛力。千羽的哲碩論文拿到指導教授給的有史以來的研究生最高分,且被讚美「已是一種貢獻」。這讓我想起千羽讀國中、高中時輕鬆寫的隨筆,文壇的良師益友看了便建議我「不要寫了」(因為我輸他)。他的學校周記,班導師特別單一本帶回家,圈圈點點批改,眉批寫得密密麻麻,誇讚千羽是她教過最具思考力的特優學生,那高中導師送給千羽一套黑格爾的「美學」著作,常常來電建議我讓千羽唸哲學系。千羽的路就這麼走下來,哲學存在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像呼吸一樣自然,不需要懷疑。 島嶼外面有海洋,生在島嶼,不見得要一生一世守著島嶼。最近我把遭遇挫折、受害的過程點滴,以日記體紀錄在一個「官司記」的檔案,我寫說:藝術家為原鄉付出,不會帶著猜忌、懷疑、不信任、要求先「立據」而後付出。藝術家對「法」的定義是「善」不應該被「惡」吞噬,真理永遠是真理!藝術家面對不真不善不美的人事物時,會淬煉自己當一隻「浴火鳳凰」,更加努力向「善」奮鬥,不會被「惡」擊倒。當我興生離開島嶼,奔向遠方時,我心裡有一個聲音說,盤旋原鄉島嶼的愛,之所以變成富有詩意的寂寞,乃因藝術家的靈魂,一直仰望燈塔,眺望遼闊的海洋,它沒有世界中心論,只有宇宙循環的生生滅滅。 颱風過後,夥伴潘捎來訊息,說他正在農場整理被颱風吹倒的農作物,發現除草最容易的方式是種菜,菜的葉子長大了阻隔了陽光,草就長不起來了;而且不種菜的地方就利用草來轉化太陽能保護大地,草只要割短,割下來的草再拿來蓋在菜畦上增加土壤的纖維質。潘說他由此發現人類的文明要精進就要注入新血輪,阻斷惡流就能漸漸改變不好的現況,開創新局! 秋天,韓將帶著拍攝團隊,赴金拍攝一部新劇情微電影,文創團隊的一系列規畫也將逐步展開。得到貴人相助,放下一個充滿創傷、得靠家鄉律師出面追討正義的島嶼文創案子,團隊決定重啟一個更有力的島嶼新文創計劃。我把「官司記」檔案打了一個紫色的蝴蝶結,雖然悲傷激起更多鬥志,讓人有更多的勇氣衝向未來,但我不希望這「官司記」添進更多「現在進行式」的篇章。因為藝術家追求真善美,菁英團隊要累積的是有價值的新未來。「漢閣˙文創設計」已經為燈塔書設計了讓人驚艷的文創精品,我捧著那充滿藝術魅力的圖稿,內心充滿歡喜。 Leuven University(魯汶大學)優雅的哥德式建築,讓我聽見天際線一首多元文化合奏的交響曲,我把收集來的美麗照片與夥伴分享,對他們說,我可以把「魯汶大學城」當作為根據地,逐步拓展夢想計畫。夥伴說,能在古典優美高度文明的歐陸,建構一個新未來是件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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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氣的公車司機
我想,加拿大公車司機一定是全世界最神氣的公車司機! 在加拿大搭公車,司機擁有絕對的權利,驗票不說,舉凡插隊、讓座、車內秩序……,皆在他管轄範圍內。長者上車時,暫坐敬老位的人若佯裝不知或閉目假寐,你就會聽到麥克風傳來極威嚴的聲音:「那位敬老座上的年輕人給我注意,不要再假裝睡覺了。」有一回遇到車上兩個人吵鬧不休,司機索性將車停在路邊,命令他們立刻下車。遇到特殊節慶或是司機心情好時,他會向乘客說些祝福語或俏皮話,乘客下車也不忘向他說聲謝謝。若把車比作一座城堡,司機便是堡主;比作一家公司,司機肯定是那位運籌帷幄、呼風喚雨的總經理,神氣極了! 不只司機,洗煙囪的、舖地毯的、收垃圾的,學校工友或是道路施工期的臨時交通指揮,個個都很神氣,藍領與白領在這裡並沒有太大分際,因為從事什麼行業都是自己的選擇,需要證照,也都具備令人尊敬的專業技能。他們的薪資所得往往數倍於許多白領階層,更令藍領勞工完全不會產生矮人半截的感覺。例如本地種樹工人,月薪有15萬台幣;又如碼頭卸貨工,工作內容是新車貨櫃抵達時,將車一輛一輛開下船來,據說年薪也有250萬台幣。 這份自信,便是真正落實職業無貴賤的關鍵。外國孩子自小經濟獨立,讀書求學都靠自己打點,存夠了錢再上大學的比比皆是。有些人高中畢業選擇先去打工,逐漸累積專業技術和財富,然後成家、養兒育女,迨因緣成熟再申請大學,選讀真正喜歡的科系,年過四十重拾書本一點都不稀奇。這時文憑已非重點,重要的是如何了解自我需求、確實掌握自己的人生。對他們來說,做學問與做工只是個人興趣以及生涯規劃,沒有誰比誰高貴,社會大眾也不會擅自論斷你的職業職位高低。 一般說來,華人較缺乏此認知。受傳統士大夫觀念影響,華人父母仍一心盼望孩子在學業上成龍成鳳,捨不得孩子打工,一路唸到碩士、博士。等到畢業後面臨職場競爭,工作資歷、社會閱歷一片空白,找工作難如登天。有些人只好回頭再去高職,報名工地管理、切片檢驗、洗牙、驗屋……等專業科系,藉此開創自己的就業機會;有些人則只能遠赴亞洲或回台灣教英文了。有位本地同學告訴我,當年和他一起讀書的台灣朋友,包括留學生和移民第二代,百分之八十都無法在加拿大溫哥華找到專業性工作,著實令人無法置信。 社會趨勢演變之快,台灣亦不能倖免。高學歷高失業率的現象日益嚴重,高職教育卻始終無法得到政府及民間的重視,本地華人謀職不利或許可以作為我們的一面鏡子。「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已不符潮流,這一點,最該教育的是父母。 朋友的孩子在美國,一直處在待業中。有一天孩子同媽媽說:「我想代人遛狗,一小時一隻狗台幣600元,若一次遛10隻便有6000元了。」高學歷高社經地位的媽媽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十分開心,因為孩子有能力面對問題並且尋找出口;爸爸也適時補上一句「遛10隻狗也是門大學問吧?要不要上課拿證照?」全家都給予孩子最大的支持與鼓勵。 生存沒有一定公式,越少設定,人生之路才越寬廣。想像一個孩子牽著10條狗在路上,不時發號施令,多麼自信而帥氣-就像那位神氣的公車司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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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吾愛浯鄉之前
從來沒想過自己也可以出一本書,雖然曾擔任過金門基督教會恩泉季刊十年的主編,也編過教會歷史性的刊物,如:宣教90週年,宣教110週年,在城中輔導處也編過許多的專刊:如實用生活手札兩冊、小團體輔導手冊、性別平等教材彙編,甚至是城中建校40週年校慶紀念專輯等,編書對我而言,已不算是「要害死一個人,就叫他去辦雜誌」的苦差事,透過經驗的累積,已然也形成一種個人的軟實力。編書雖有策畫的苦思和催稿、改稿、編輯和校對等期限的壓力,但大抵上是階段性的任務,編好出刊了心中鬆了一口氣,壓力也就沒了。 但是寫作尤其是寫專欄,即要控制字數,又有時效的壓力,當很多工作都擠壓在一起時,要能如期擠出一篇一千字的短文有想法又有可讀性,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筆者有一位也經常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文章的好友,就很不喜歡寫這種有時間壓力的專欄文章。而個人這次會發行「吾愛浯鄉」這本專集,特別要感謝報社邀請我擔任「浯江夜話」的主筆,讓我有機會在金門日報這塊園地發表個人一些言論和筆耕,這樣累積起來竟然也有三、四萬字。再加上個人過去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的遊記和散文,以及在教會的主日崇拜的講稿;這樣彙集起來,也真正讓我體會到積涓滴成大海的道理,個人從小就喜歡閱讀課外書,國中時蒙恩師陳錦輝的鼓勵,第一篇文章是以程長風的筆名刊載到金門日報副刊學生園地,也就此陸陸續續參加學校的作文比賽,後來考上台南師專也代表班上參加國語文競賽也常有得獎,更增加了寫作的信心和興趣,開始任教職後,尤其是台師大畢業後進入國中任教,在當時的背景下無法進入輔導室任職,反而以輔系國文教了十幾年國文,因著工作關係參與校刊寫作和編輯。91年進修銘傳的公共事務研究所和102年赴廈大公共事務博士班進修,又因從98年至104年擔任了城中教師會、縣教師會和縣教師職業工會理事長接觸更多的政治和教育議題,於是定意要在浯江夜話寫一些與金門教育和社會民生議題有關的文章和評論,一直希望以一位教育工作者和知識份子對金門這塊土地的熱愛和關心,發表一些個人所見和感受,也欣見許多議題如:台金縣籍居民機票七折、太陽能熱水器補助款、水頭碼頭停車費、國中小主任儲訓制度的建立、五星級飯店的籌建等。透過報端的輿論促使官方和民意代表的重視和關注,進而落實改進,不但促進了金門的進步,個人也深蒙其利,當然並非個人所言所思一定正確,但願意拋磚引玉,引導討論和激發思考,因為一直以來金門都是一個封閉的社會,外界訊息和思想觀念的獲得不易,金門日報雖然是官報,但在副刊方面卻也提供了相當程度的言論自由,我也相信只要是善意和建設性的論述和見解,不只民意甚至官方都會支持,「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希望這本文集能為自己所摯愛的家鄉-金門的發展和未來走向,略盡一點棉薄之力,願上帝賜福浯江寶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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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亭
農曆七月七日的七夕,金門地區稱為七娘生,有晚上祭拜七仙女的習俗。相傳七夕是天上七仙女的生日,七仙女共七位,所以準備七份的供品。七夕當晚觀天象拜神,七仙女與北斗七星其數皆為七,符合古代將星宿當成生命的象徵,有「北斗解厄,南斗延辰」信念,演變崇拜星辰的一種遺風。 七娘亭也稱七娘媽亭,在金門的口語中,「亭」與「陳」的發音相同,意義是亭而非壇,象徵供奉七娘媽的亭台樓閣,祭拜完後就隨同燒化掉。金門人將七月七日視為孩子守護神七娘媽的生日,尤其是家中尚有十六歲以下的小孩,都會較為隆重的祭祀七娘媽。從小孩出生那一年的七夕,家長準備豐盛牲禮認七娘媽當契母,俗稱「作契」祭拜時供上一張過繼給神明的契約,祝禱禮成之後,焚化讓神明作證,期待七娘媽好好保佑契子順利平安長大。之後小孩子端午節佩帶的長命縷(續命縷),到了七夕這一天要解掉,換上向七娘媽許過願,用紅色絲繩繫古錢做成的項鍊,到了十六歲轉大人,再慎重舉行「洗契」儀式,備好三牲大禮,為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脫帣,正式告別童年並感謝七娘媽的扶養庇佑。 回憶兒時,總喜歡去住家附近看老藝匠的傳統手工藝製作,炎炎夏日進入六月天,這些製作七娘亭的師傅開始忙活起來,庭院空間擱滿材料和半成品,分頭進行再組合完成作品。七娘媽居住的地方是天上宮闕,七娘亭製作主要包括亭閣、葫蘆、鴟吻、龍柱、欄版、欄杆、旗幟、台基等幾個部分。首先將竹竿截成大小不一的塊段,經過剖竹、析枝、削骨等步驟,集中放置整齊,準備用來紮七娘亭的骨架。同時將採集來的白土搗碎調水,精練成泥丸狀濕胚,以大拇指摁入木刻模型,脫模後成為素淨的半形瓜子臉,分散擺放在陽光下曝曬風乾,再以小楷毛筆勾畫臉孔上的柳葉眉、丹鳳眼,最後點紅收筆,浮出胭脂紅靨及櫻桃小嘴。 漂亮的七娘媽衣有不同色彩及花樣,光是用紙這一項,必須蒐集不同款式材質的紙樣,連包裝香菸的金銀襯紙,都可派上用場。紅、黃、綠、白、黑等各色紙張齊全,喜慶的紅色是基調,裹裝亭閣的主體,有些上色套印,來增加文字及花紋。七仙女的服飾是焦點,古典優雅的漢服講究勻稱美觀,裁剪利索不留毛邊,衣褶、門襟也以不同的顏色來變換。姣好的臉蛋安插在領口間,搭配上金銀帽冠,背後貼飄帶點綴出與凡人不同的仙家氣氛。即使小小手部,每根細細修長的手指都要清晰分明,彷如心靈手巧的織女再度降臨轉世,留給膜拜者最好的形象。 近年來,地區推廣金門傳統民俗文化,個人極力協助各單位、社區辦理講解金門七夕民俗及傳統紙糊七娘亭製作課程。七娘亭製作綜合剪紙、摺紙、糊紙、鑿紙、印刷等民間工藝技巧,通過學習製作七娘亭過程,老師傅現場指導操作,大家藉機會觀摩及聯絡情誼,使得傳統民俗節日,更具有發揚文化傳承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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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禁書的李著《禁區》
好友見報,知我對李如青繪本《禁區》好奇,轉贈了一本給我,讀後,發現此書比禁書更好看、有趣,也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單看此書的目錄,就深深吸引著我,例如:〈不能摘的小黃花〉、〈不能休息的黑鐵衛兵〉、〈不能欣賞的煙火〉、〈不會游泳的魚〉、〈不會飛的鳥〉、〈不能笑的「開口笑」〉、〈不是軍人的軍人〉、〈不高卻不可攀的太武山〉、〈不是鬼的水鬼〉、〈不見天日的地道坑道水道〉。有些題義較顯,一目了然;有的必須再看內文,才知小黃花為何不能摘,衛兵為何不能休息……。這本《禁區》以十個金門故事,深度刻畫許多看似荒誕,卻又真實無比的戰地生活,是一本耐人尋思的精采繪本。 回想民國九十九年七月到九月,李如青曾返金於總兵署、金湖鎮民代表會連續舉辦「雄獅堡-最後的衛兵」原畫展,那一陣子,我在台不知忙何,居然不知返鄉參觀。 一○三年十至十一月間,他在金城鎮公所七樓展演廳舉行「金門一條看不見的線」暨「追風者」原畫展,那天,我前往拍照記錄,看畫後邀他共餐聊聊,首次與他對談,發現他親切隨和、一見如故,互贈書刊留念。 近日,看他的畫作《禁區》,讓我想到意大利電影《美麗人生》,由導演羅貝托‧貝尼尼自編自演,曾榮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最佳男主角、歐洲電影獎最佳影片及多個國際大獎。《美麗人生》劇中,父親一再向兒子編造善意的謊言,因父親不忍心五歲兒子飽受驚嚇,特意以自己的想像力扯謊,騙兒子說他們正身處一個遊戲當中,必須在集中營遵守種種規定,以換得分數贏取最後大獎,是一部描述二戰期間猶太家庭受迫害的著名影片,。 金門人不是猶太人,但以前金門位處前線,很多金門人被迫毀家保國。在兩岸交鋒的歲月,居民飽受拘束、驚嚇。李如青以慧心、幽默著書。以往金門被定位為戰地,金門居民遭受種種管制,這些生活感受,現今的青少年很難體會,但歷史記憶不應遺忘。李如青以生動的圖畫文字,技巧的描述了當年金門人受苦受難,書中沒有怨咒,也沒有怒罵,只用巧妙幽默的圖文調侃,寫出往日金門的特色。《美麗人生》以反諷描述納粹暴行,《禁區》則以趣味、豁達來繪寫金門人身處特別時空的無奈。 金門人從事圖畫書創作者不多,能寫又能畫的更少,作品屢得大獎,像李如青者罕見,他才華早現,但真正努力繪畫出書,至今未滿十年。先前,《那魯》曾經獲得第三十二屆金鼎獎的兒童及少年圖書最佳圖畫書獎;之後,《紋山》又獲得了第三十六屆金鼎獎的圖畫書類獎。去年(2014)推出新書《拐杖狗》,第三度榮獲金鼎獎(第三十九屆)殊榮。分別拿下「圖書類出版獎:兒童及少年圖書獎」、「圖書類個人獎:圖書插畫獎」兩個獎項,並曾得到2010、2012年好書大家讀年度最優秀畫家大獎,表現相當優異,要知金鼎獎乃中華民國出版界的最高榮譽。而且,他的繪本在中國大陸也深受重視,曾獲2011、2013、2015年豐子愷圖書獎入圍,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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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報紙
自從加入「浯江夜話」筆陣後,村里的左鄰右舍都知道我在「寫報紙」,經常走在路上,總會遇見熱心的鄉親推薦某某人可以寫,一生精采,有許許多多的故事,即使有心為他們留下一點點紀錄,但基於時間與空間的不允許,總要忍痛割愛,尤其每天回到住家,往往已是夜深人靜,想啟開電腦,那種提不起勁的無力感,非局外人所能瞭解,還是「顧眠床」比較實際,因為明日太陽昇起,還有大小瑣事待處理。 平心而論,報紙可說是社會的反映,要讓我寫報紙,不是很好就是很壞,那些想接受訪談的讀者,不誇張地還有多人在排隊。至於周遭的事物,看到什麼就寫什麼,這本來就是一個寫實作者必備的條件,只要有所本,沒有下不了筆的困惑。攤在陽光下的真言實語,總比躲在陰暗角落揮舞暗箭傷人來得光明磊落。 想讓我寫報紙的好人在等我,而怕我寫報紙的壞人在躲我,因為常聽見不要跟她在一起、不要跟她走得近、不要跟她說話……萬一讓她寫報紙,那不是開玩笑的。但是,有那麼嚴重嗎?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什麼好害怕的,難道「袂生還要牽拖厝邊」,如有這種想法的人,實在可憐! 手中雖握有一枝筆,但絕不當他人的劊子手。雖然鄉里間難免有些恩怨糾葛或是誤會,往往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每日上演的戲碼幾乎都一樣,追根究柢、不就是為了凸顯自身的清高和清白,基於不清楚彼此的恩怨有多深,也不明瞭誰才是真實的一方,通常所聽聞的,無論是真實或虛假,總會約束自己不去評論、也不書寫,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終究任何事情,除當事人外,也只有天知地知了。 自古至今,不斷上演的劇碼,最常見的是兄弟鬩牆、妯娌不睦、鄰里不和,任何一方來訴苦,總有它的道理存在,但會秉持良知說真話的又有幾人?當我們置身在這個真真假假、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社會,聽多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至於誰是誰非,各人心中自有一把尺,由不得有心人士興風作浪地唯恐天下不亂。 「寫報紙」這三個字看來雖然有點庸俗,但行善不欲人知的好人,則必須透過報紙來歌頌,而那些作惡多端的敗類,仍然必須透過報紙加以撻伐,因為報紙永遠站在公平正義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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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泯恩仇夏張會
兩岸事務部門首長的「夏張會」,終在金門登場。這是我陸委會主委夏立言自年初上任以來,首次和大陸國台辦主任張志軍正式會談。這場會談的最大成果,是穩住了兩岸關係發展的步調,也展現了雙方仍有依「穩中求進」的方向前進;儘管在具體事項上的進展並不多。 這次夏張會登場時,正是兩岸關係情境非常敏感微妙的階段。因為台灣的2016年總統選戰正在升溫,同時大陸和美日的國際戰略競爭,也趨於白熱化;兩岸關係處在這樣的環境下,難免受到一些不可測因素牽制,而難以按照主政者的想法來運作。 綜觀夏張會討論的議題,計有10大項,諸如台灣加入亞投行、兩岸貨品貿易協議洽簽、金門自大陸引水、陸客來台中轉、兩岸互設辦事處等相關問題,都在其中。另外還有大陸國家安全法涉及台胞、台灣核廢料運往大陸處理等敏感議題。總的看來,整套議題涉及層面既廣泛又深入,等於是當前兩岸關係主要問題的總檢視。 這樣的議題安排,表示當前無論主客觀環境如何,兩岸雙方都可以把任何問題,提到檯面上談,而無需隔空喊話。這是去年太陽花學運發生以來,兩岸雙方高層會談,話題最為「全方位」的一次,也表示兩岸關係發展步調,已經重新穩住。 但是,最重要的是,「夏張會」選在金門,卻有其歷史含意,不僅敘說著一個和平的故事,更展示了一個歷史的對照:半世紀前彈如雨落的創痕與仇恨,註解兩岸冰炭不容;而半世紀後兩位部長官員在此處縱論政策,笑泯恩仇。 當然,這個笑泯恩仇不是憑空而至,它是由「九二共識」這個歷史共識所支撐,因為它是根據真實的歷史演進磨礪而來;這個共識,連接著不同的歷史語彙,一端是戰爭,另一頭是和平。防止戰爭回潮的,正是「九二共識」這個接點。意圖將這個歷史的承軸抽走,就意味著再去溯尋戰爭、挑動仇恨、放棄和平,返回那個用碉堡與鐵絲築成的精神戒嚴。 因此,在述說這個歷史共識時,我們必須具有大歷史觀,那就是如何防止好戰政客的復燃。雖然戰爭販子似乎已被丟進歷史灰燼中,但細觀之後不難發現,他們卻正以各種化身伺機而動:或藏身為悲情主義者,亟盡挑逗清算之能事;或隱身為族群主義者,做盡多少夜郎排外的偏執,名目雖異,但販賣人類最深的至情,來謀取個人利益卻是一致,而曲意為他們偽詭辯飾的社會則是最好的溫床!因此,唯有以智識方能洞察這些賁事,確保和平! 我們更必須確認,這是一個反智論的民粹時代;卻也是一個智識的時代!唯有以深邃遠慮的智識,才能夠看清歷史的迷霧:從辛亥革命、解放戰爭等,均可在在看得出中國志士欲求解放民族靈魂的吶喊;但驀然回首,才發覺禁錮陰影仍隨形殘存。是以如何發揮金門的臍帶功能,引領兩岸中國人徹底解放心靈枷鎖,深化人權等普世價值於生活中:切悟沒有悲情與期待,因為自己才是歷史的主人;沒有炒作與喧嚷,因為我們正是命運的領航者,這才是笑泯恩仇的新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