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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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電影「我想念我自己」
那日走在台北中山北路紅磚道上,見一幅醒目粉紅色系柔和廣告,走近一看原來是電影「我想念我自己」(Still Alice )的大幅海報。海報豎立在一棟白色小樓房的圍牆外,以往沒留意到這處樓房,像這樣獨立房舍商店台北還不多見。待走進一看,裡頭有一家咖啡店,一家賣衣物及藝品店,像是一處藝文活動場所。後來,電視上又見到這電影預告片,女主角失去記憶的畫面,讓人悚然心驚印象深刻,心想應該找個時間觀賞。回到加拿大,也忘了這事,一日,在圖書館無意中見有這電影及小說,欣喜之下統統借了回來。 飾演愛麗絲的茱莉安‧摩爾是位享盛名的大學語言學教授。正當事業巔峰,家庭生活美滿,一次她在例行外出慢跑,突然失去記憶忘了返家的路,經診斷確認是早發性阿茲海默症。隨著時日,病症一分一寸地侵襲吞噬她的記憶,甚至,惡化到忘了如何走進自己家中洗手間,而尿濕褲子。這對一個人的尊嚴是何等殘酷的打擊與羞辱,使得愛麗絲曾一度想自殺結束生命。 觀賞過電影的人相信會被上述的情節所震撼。人的生命韌性有時可以是百折不撓得到鼓舞,有時卻又如此脆弱不堪一擊,令人不勝唏噓!當昨日的記憶消失成了一片朦朧,明日又躓礙難行無從預期,有如行走在黑暗無光的幽閉隧道裡。過往的歡樂、甜蜜、挫折、憂傷等等人生風景將不復存在,而眼前是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的漫漫長夜。這般苦境,難怪愛麗絲說寧願得的是癌症。當然,在這時刻,最重要還是愛的關懷及親情的撫慰。最後,在么女的照顧陪伴下結束這令人思緒激盪的電影。 這電影再度引起人們對阿茲海默症的關注,同時,喚起人們對這疾病的關懷與認識。醫學專家說,雖然這種大腦退化性的失智症與年齡及家族基因有著密切的關係,不過仍有些值得留意的預防方法,如:多運動,飲食多攝取維他命E及含有豐富Omega3的魚類、保持人際交往,多與人群互動接觸及多動腦,多做些有趣且消耗腦力的事保持頭腦的靈敏反應。 人生無常,世事多變幻,每個人所能掌握的大概就是活在當下,把握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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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行文‧光的神采
夜裡,我把「駁二藝術特區」拍的一系列大型人偶裝置藝術照片整理妥當,他們站在陽光下,身上斑斕的彩繪凸顯生活的各種面向,讓人忍不住讚嘆。之前,我帶著島嶼的文創發展計畫來到「橋頭糖廠」,與團隊夥伴討論文創多元配套。我讀著漢閣一堆Brand Honor:「漢閣國際秉持著不只是在地生根,更要放眼世界……迄今漢閣銷售版圖已遍及全球43個國家,囊括歐洲、美洲、亞洲、非洲、澳洲等多家知名百貨與商店,銷售據點高達4855處」因為心懷美麗夢想,日子變得更加忙碌,朝向「燈塔六部曲」挺進的路上,我常回味一路走來震懾人心的美,它們是光是影是山是水是雲是霧是瞬間是永恆是夢想永無止境的衝激是奔跑是跳躍是飛舞,我跟著一抹微笑流動,探觸大地最深處的意境。 可惜後來島嶼的文創發展計畫因人為因素造成窒礙難行的困境,但菁英團隊並未因此退縮,依舊往前奔馳、保持創作。而我則整理相關資料開始寫「呈文」。初始覺得委屈,我對團隊夥伴說:「寫呈文很痛苦,因那不是創作,我得調整到『可以動筆』的時候才能出擊」夥伴說:「呈文也是一種創作,只不過是應文文詞彙之排列組合,不太用大腦創新功能罷了」因為正忙著為燈塔寫詩、畫畫,我腦海裡有一片湛藍的天空與大海,總覺得寫「呈文」缺乏美感,但文創「正道」不容被扭曲,為了夥伴共築的夢想,我勉力寫了三篇呈文,一個午後,我列印出94張A4紙,帶著厚厚一疊資料趕往郵局寄出。 我為新添購的十四幅畫布,疊上許多紅艷色彩,它帶著受傷帶著戰鬥帶著期望帶著未來帶著回顧帶著微笑帶著思考帶著喟嘆帶著熱血帶著澎湃帶著無悔帶著奮鬥帶著堅定,一心一意直直往前走!那驚嘆號的背後,是一行一行的花火行文。夥伴捎來貼心的鼓勵語:「相信烏雲過去終能見彩虹」為這句話,我又調出七幅畫作寄去給團隊夥伴,我心裡的哀傷也轉化成一首藍色的詩。 當導致案子擱淺的連串舉證像灰色石頭,壓在我美麗的詩作上時,我會因感慨被磨損而興生疼痛、委屈、傷感,這時白色信鴿便會飛越海洋,讓我看見另一片大千世界。美國加州的弟弟來信說Ihope you can get the project. please be careful ...法國的家人來信說,明年學業告一段落,想改去比利時的布魯塞爾自由大學,說那國際化的大學,有好幾個系所正好是自己感興趣的領域。這讓我想起多年以前,我踩著布魯塞爾的石板路,一步一步走向天涯,心裡沒有絲毫陌生感、也不覺得自己是過客,一切自在得好像生生世世,我都在那裡。當同團的遊客因為行程緊湊、接連穿過許多歐洲國家,感覺辛苦又疲憊,叨念著「好想回家」時,我說:「我願意留在布魯塞爾,不再移動,每天踩著石板路,不再走向下一個景點、國家」那平和、熟悉、安定的感覺,讓旅行變成回家,心靈的歸屬感也變成落地生根的另一種旅程。同團的旅者無人理解我的感受,那心事奧秘得像一首詩,聽到家人選擇布魯賽爾的自由大學,我心雀躍不已,彷彿我也正奔向遠方的美夢。 當我繼續修改微電影劇本,又不得不與掌鏡的韓討論「延後拍攝」時,早已洞穿島嶼人心被層層束限,難以掙脫困境的韓說:「妳太浪漫了」我想了想,反省一番後還是覺得因善良而受害,只要繼續堅持「正道」,總會有「逆轉勝」的一天。而保持純真美善,自然會讓創作散發清新氣息,反觀耍花招的人,終是要陷落在自己挖的洞中。至於島嶼觀察,我發現有些人眼睛不是望向海洋,而是糾結向內,盯著不是重點的所在,久了,人生也就更貧乏無力了。 夜裡,整理好一系列大型人偶裝置藝術照片,我想起拍攝時,正午的陽光又熱又辣,但我堅持把「駁二藝術特區」所有的人偶都拍完,拍完正面、又拍背面、再拍雙雙並列的人偶、接著為每一個人偶拍獨照,燦爛的陽光,讓人偶神采飛揚,他們真美,啟發我很好的想像。我後來對夥伴說:我覺得「鹽埕」燦爛的陽光對我的創作有很大的提升。雖然眼前原鄉島嶼的遭遇讓我感到悲傷,但不妨礙我們繼續朝夢想挺進。因為挫折會讓人看見更遠的遠方,因此更加堅持眼前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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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春天從金門出發
2015詩國的精靈,活躍在金門!或許是文化底蘊,或許是高粱的濃烈,或許是大師們的感召,詩神讓春天從金門出發! 享譽世界的詩人余光中教授,曾創作「讓春天從高雄登陸/讓海峽用每一陣潮水/讓潮水用每一陣浪花/向長長的堤岸呼喊/太陽回來了,從南回歸線/春天回來了,從南中國海」(《讓春天從高雄出發》)倘若余光中蒞臨金門一趟,在水頭碼頭或同安渡頭眺望,細數每一陣「潮水」,或許會感嘆高雄的興波不浪,而是金廈海域的源遠流長,是源於大陸與孤島的聯結,是文化載體所醞釀渾然天成的詩酒文化。於是每一陣「浪花」,串結成2015詩意金門!「2015風簷展詩讀-詩人鄭愁予回顧展」使這圈圈浪花幻化為春神操弄下的蓮花! 李金振前校長說:「金門大學有鄭愁予,如同中山大學有余光中。」余光中雖寄望於高雄,但高雄畢竟是港都,抖落一身的是工業粗獷與都市叢林,詩趣春天難於從高雄出發,不若鄭愁予之悄然入籍金門,融入詩酒文化,在此他「擁一甕金酒爬上太武」獨酌,更可返老還童的拍拍手,從大膽島「乘上月光的海濤,搖到外婆橋」。於是在金門人心目中,他是詩神,就好像奎星樓的「文魁星君」,奇妙的點化金門鄉親,在萬家燈火中,燃起詩的酩酊。 這圈圈浪花,序幕起於慶祝建縣一百年,9/26~9/28為期三天,邀請近百位詩書畫家一同參與「金門詩酒文化節」;今年三月捎來好消息,縣籍詩人畫家許水富以「飢餓」詩集,榮獲「華人世界冰心文學獎」第二名,是台灣地區唯一代表,金門藝文界引為「金門之光」;陳長慶創作了「阮的家鄉是碧山」,鄭愁予的「飲酒金門行」與「大膽島童謠」,激盪出詩情畫意。 鄭愁予被譽為「靈魂的貴族」,同樣蜚聲國際。他的詩樣人生,起於顛沛流離,見識足跡踏遍歐美,講學吟唱大江南北,卻在延平郡王祠上香,擁著《鄭氏族譜》認同了自己是鄭成功的裔孫;李炷烽縣長頒贈「榮譽縣民」,接受金門大學禮聘為講座教授,2005年落籍金門,成為「新金門人」。雖然「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但那是還沒來金門以前的事;此番他「唱啊/這裡不怕曲高和寡」,因為「在金門獨酌」,濃烈高粱入喉「像酒/浸我相思/使蒼白了的又染綠」、「像風/蝕我記憶/使過往的春天都覆遍落葉」,於是詩人「不再流浪了」,他吟著:「我不願做/空間的歌者/寧願是時間的石人」。 這位名聞遐邇的詩神,在人生「詩」路上不斷尋尋覓覓,卻情有獨鍾的,不嫌棄蕞爾小島,一如村姑般的樸拙素妝,他選擇了自由,望著「山海一色,兩門對開…當千帆競渡滿載,儘都是酒甕漁鮮」,喝酒非他的本事,只因為「金門的見證/永遠是歷史的預言」,舉杯「敬了咱們的和平女神吧!」。 由金門縣政府教育處與文化局協作合辦,金門書院道藝學會策辦,許翠華、莊雅棟工作室佈展,把鄭大師在金門十年的身心吟唱,分為「詩人風華」、「雋永詩歌」、「詩海布幔」、「詩竹風鈴」四大主題,藉由浯江書院作磨坊,從0605-0825曰為期,與金門鄉親貼身相畔,呼喚血液裡的詩情酒興,他是天使,「讓我點起燈來吧/像守更的雁」;即使誤了航期,只因為「太耽於春深的港灣了」。每次叩問,詩人歸期,您總是「說要載的花蜜太多了」,所以「整個的春天你都停泊著」! 詩人教化久了,詩情已轉移給金門人,當您望著《三角形的波浪》,登上《橋》頭,眼見《煙火是戰火的女兒》,耳聽《當撞響和平之鐘到八百二十三聲》,那一座全球生命文學創作獎章頒給了《和平的衣缽 》,只是錦上添花,我們已然如沐春風,建縣百年,因為您的詩情畫意,點化了我們,努力呀!讓春天從金門出發! (參觀「2015風簷展詩讀-詩人鄭愁予回顧展」有感,試將其詩句「望文生意」「斷章取義」拼湊而寫,向鄭大師表達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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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加坡植物園申遺成功談起
日前(2015年7月4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9屆世界遺產委員會在德國波昂召開會議,21個會員國代表新通過了9個項目,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成員,其中包括新加坡植物園(Botanic Gardens)。這不僅是新加坡第一個被列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也是全球首座獲此殊榮的熱帶花園。 新加坡植物園憑藉何種傑出普世價值而獲得世界遺產委員會的青睞?而對準備申遺多年的金門又有甚麼啟發? 新加坡植物園占地約74公頃,面積約為英國皇家植物園大小的一半,美國紐約中央公園的五分之一。1822年,新加坡開墾者史丹福·萊佛士爵士在福康寧的政府山(Government Hill)上建立了第一個「植物學實驗園」。其目的是評估該地區有潛在經濟價值作物,包括高產的水果、蔬菜、香料等。1829年,該植物園關閉。1859年,重新建立了現在的新加坡植物園。殖民政府用駁船碼頭(Boat Quay)的土地從商人胡亞基(英國人稱之為黃埔,Whampoa)那裡換來了32公頃東陵的土地,並授予農業園藝協會(Agri Horticultural Society)以建立植物園。 勞倫斯·尼文(Laurence Niven)被聘為園長和景觀設計師,將一個植被茂密雜亂的區域改造成一個公園。1874年,由於農業園藝協會資金不足,殖民政府接管了植物園,成為殖民地植物園(Colonial Botanic Gardens)。 1877年,從英國皇家植物園邱園(Royal Botanic Gardens, Kew)運來的第一批橡膠樹種子,植物園成為首個經濟型植物園。1880年代,植物園成為新加坡苗圃園。植物園為新加坡的街道與公園提供了數以萬計的樹木。1888年,博物學家亨利·尼古拉斯·里德利(Henry Nicholas Ridley)做為園長,成功種植了橡膠,這對新加坡、東南亞及全世界的橡膠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另一個成就是埃里克·霍爾特姆(Eric Holttum)教授在1925年任園長,並發展蘭花產業,提高植物園觀賞花的展示水準。1928年成立「霍爾特姆蘭花育植計畫」,使新加坡之後成為了世界頂級的花卉交易中心之一。 2014年元月,新加坡以植物園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世界遺產登錄之申請。其主題為「豈止一園」(more than a garden),闡述了新加坡植物園對亞洲歷史、生物科技及新加坡歷史的傑出普世價值。 新加坡植物園符合世界遺產十大標準的其中兩項,第二項及第四項,其理由為:(1)它延續了其在東南亞植物研究領域的原創領導地位,並與全球植物學家分享成果。(2)它是東南亞商業化橡膠業革命性變化的起點。(3)新加坡成為花園城市由此起步---遍布道路兩側及公園的樹木都來自其苗圃園。(4)作為英國造景風格的典範,植物園的景觀顯示了自1859年起在不同發展階段,運用當地地形,將天然熱帶雨林及本地風格的建築融入一體。(5)植物園描述了英國殖民和新加坡的歷史,由此反映了歷史進程中的重要階段。(6)蘭花栽培技術及其產業,具有世界級的水準。 通過精準的資源定位、深刻的價值論述及有效的規劃方法,讓一座植物園名列世界文化遺產之林,更為新加坡這個歷史淺薄的城市國家豐富了文化內涵。 反觀近年來,金門縣文化局投入不少資源進行申請世界遺產的準備,宣傳活動甚囂塵上,但關鍵的三大工作──資源定位、價值論述及規劃方法,似乎未能抓到重點,以至於持續原地踏步。新加坡的例子提醒我們,向世界遺產投石問路,必須讓地域文化與世界文明對話,也需要勾連地域史及全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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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文學的姿勢站好
爾雅四十歲了,各方文友為這家經歷四十寒暑、矢志出版純文學作品的出版社,獻上熱情慶賀,幾乎所有型態的慶祝活動盡都涵括了。爾雅作家作品朗誦會、爾雅精選書展、爾雅詩世界──高中生創意表演、文訊雜誌爾雅專題報導與隱地專訪等等,多元多樣的藝文活動接連上場,無疑是近年來最受矚目的一樁文壇盛事。爾雅作家撰文致敬、致謝、致賀者眾,一篇篇文稿精采絕美,字裡行間滿是才子文豪、才人女史們對爾雅的真淳心語、對隱地先生最誠摯的告白,讀起來真是千山萬水,教人回不來的眼睛。 最喜詩人白靈文中引用王鼎鈞先生2012年9月4日刊載於光明日報:〈文學會不會死亡〉,文末敦促隱地「把姿勢站好」這一句。簡單的一句話,說得多好?多重? 猶記得筆者閱讀〈文學會不會死亡〉一文時,感觸良多。王鼎鈞先生堅定認為:「文學不死」。他對於隱地先生慨嘆近幾年來,作家見了面甚麼都談,唯獨不談書也不談文章。他的回應十分中肯貼切,他寫道:寒暄的內容反映人的心志,游牧民族寒暄問牛羊安否,農民見了面問莊稼長得怎樣,麻將搭子問手氣,推銷員問業績。據報導,中國先富起來的人寒暄,在家談房子,出門談車子,出國談兒子,因為兒女都在國外讀書或者創業,和臺灣上世紀60年代的風向相同。作家見面不談書也不談文章,寒暄喪失專業色彩,乃是作家和文學疏離的現象。 有人詰問鼎鈞先生:文學不死?如果作家死了呢?只見他毅然決然回答:作家雖死,文學不死。聽到這樣的話語,不免驚心動魄。我想,鼎鈞先生是早把文學的姿勢站好了! 爾雅的主人隱地,在接受文訊雜誌專訪時表示,自己同時身兼作家與出版人這樣的兩個角色,不能說沒有衝突,但在2000年之後的十幾年間,出版社業務逐漸走下坡,此時,穩住他情緒的就是因為手中還有一枝筆。這話說得太讓人動容了,我差點沒落下淚來。誠然,文學是需要堅持的,需要比一般世俗的堅持更多、更強的堅持,這就是文學的姿勢,不是嗎?正如白先勇口中的爾雅:四十年來,爾雅只出版文學作品──小說、詩、散文、評論,而且,沒有一本是媚俗的。爾雅的堅持,不正是隱地的堅持?漫長的四十年走下來,爾雅跟隱地早已畫下等號;7月12日在紀州庵文學森林這一場「爾雅不惑‧詩心無限」的作家作品朗誦會上,有好幾位上臺朗誦自己作品的作家,他們在致詞時,對著坐在臺下的隱地順口稱他為爾雅先生,引來現場與會文友們笑聲連連。是啊!隱地爾雅,爾雅隱地早已在文學園中,合而為一,長成一棵碩壯的文學樹了。 行文至此,低頭問自己:馬步蹲穩了嗎?心裡默禱:今天開始,就要用心把文學的姿勢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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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夢1960」觀後
夢,每個人都有夢,金門人的夢是什麼? 李子恆的〈番薯情〉唱著:「細漢的夢是一區番薯園,有春天也有風霜,番薯的心是這爾軟,愈艱苦愈能生存。」道出島嶼金門人的夢想,期待春天,但也不畏風霜,有志氣的金門子,其心柔軟堅強,愈挫愈奮,勇於冒險。 由此想到金門的故事很多,七月十二日下午,我赴文化局演藝廳觀賞「金門夢1960」。進場稍晚,全場幾乎已客滿,貴賓席第三排尚有一個位置,乃冒充貴賓大膽入坐,與隔座的林主委稍事寒暄,之後序幕開演,演員們賣力演出,演繹著金門人為了出人頭地,冒著「六亡、三在、一回」的風險,不顧一切,毅然落番,將高堂老母留給妻室奉養,男人臨走前告訴妻子:「等我回來。」 忽見林兄拿出手帕拭淚,想事出有因。當晚,見林在臉書寫道:「等我回來!家母就是因為這句話,苦守珠山老宅八十二年,我不禁流下對母親思念的眼淚。」據悉,林母是珠山僑眷,出生於新加坡,十幾歲被送到珠山當童養媳服侍婆婆,日後因南洋失聯,生活艱困。寒門少年奉母命赴台就學,之後從軍有成,官拜少將,退役後返鄉奉養老母為樂,高堂今年辭世,林兄曾在副刊著文悼念。 那天我們觀賞這部舞台劇,覺得演出內容有新意,劇情感人,音樂動聽。有立體佈景,也有透視繪製的街景。演員雖是業餘,排練時間不多,但演技精彩生動。觀眾喜愛又感動,謝幕後,獻花合影,絡繹不絕,我也抓住機會,向前表示敬意。友人希望我貢獻些心得,但我自忖外行,謹先就上半場,試著說些淺見。 序幕主題是落番,除了有精彩歌舞,亦有銀幕影片,上有文字說明金門島地斥鹵而瘠,近山者多耕,「近海者耕而間漁,水田稀少,所耕者皆堯角山園」,對這幾句話我心存疑問,回家翻查《金門志》,發現原文是「近海者耕而兼漁,水田稀少,所耕者皆磽确山園」。文字訂正,此雖小事,但好還要求更好,避免日後到台盛大公演時,仍有錯字,美中不足。 第一幕主題名稱初醒,時代背景以1945年為起點,之後,國府退守臺、澎、金、馬,金門歷經古寧頭、大二擔、九三砲戰等戰役,蔣中正總統復位視事,以「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勉勵國人積極從事反攻復國大業。舞台上但見僑眷阿嬤口唸:「白銀白蒼蒼,眼淚滴斷眠床板。」眾多舞者在舞台的貞節牌坊前翹首企盼,左等等、右等等,等待良人。黃明芳飾阿嬤唱著幽怨的「七娘燈」,南管嗚咽鳴唱,織女等候牛郎,一年又一年,在頓挫的旋律中,阿嬤雖知南洋夫君已往生,仍再三呼喊著亡魂:「你要回來!」觀眾席中多情男女,聽到婦人如泣如訴,紛紛鼻酸。 第二幕主題是復國,以1955年823砲戰前三年為時代背景。唐議員客串飾演教師,教小朋友注音符號,生動有趣。帶領小朋友唱著:「領袖的誕辰在今朝,祝福你!祝福你!祝你壽比南山高。」這首歌,四、五年級生耳熟能詳。劇中黃允得飾老兵維妙維肖,老兵不忍守活寡的阿鳳(鄭淑芳飾)受苦,以山東腔說著:「俺心疼啊!就讓俺來照顧妳。」劇中老兵對愛情的期盼落空,阿鳳掙扎在禮教的桎梏中。 第三幕以擎天為主題,1958年823砲戰為背景,老兵站在舞台右後方,以堅毅身影,隱喻老兵沉著應戰。但所放影片的文字簡述,說「中共向金門列島發射四十七萬發砲彈,平均每平方公尺的金門土地落彈四發」。對於這幾句話,我有小小意見,因為以總落彈量除以金門土地面積,正確的講法應是每一千平方公尺有三發,此事,周成來老師早就投刊書報更正,但仍有不少人沿襲誇大的錯誤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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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璞歸真
午時,艷陽高照,頭昏眼花想睡覺,忽然聽到門外竹竿敲響屋簷,探頭一看,原來是公公手持竹竿正在驅趕停在電線上頭的家燕,以免鳥屎落在紅地磚,造成污染。然而,儘管電線懸在半空中,亦隨著微風不停地晃動,但任憑公公怎麼趕也趕不走,只見老人家氣急敗壞地怪燕子狡猾不合作。 不一會兒,他竟拿著竹竿欲上四樓,認為居高臨下才能佔優勢。可是烈日高掛天際,室外氣溫高達三十幾度,他又患有心臟方面的宿疾,倘若因此而造成身體的不適,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我急忙喊住他,要他趕快到房間,打開冷氣好好睡午覺,一旦燕子肚子餓了,牠自然就會飛走去覓食。 大凡有照護老人經驗的人都曉得,老人家就猶如小孩一般,連哄帶騙不可少,此刻想吃糖,糖來了又不屑一顧想吃橄欖;甚且還喜歡從外頭帶回一些小道消息,除了聽人說、聽人講,還聽從別人下指導棋,有時簡直被搞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倘若心臟不夠強,一定不知怎麼辦? 往往,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對過去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對目前的事情則東忘西忘、甚而不復記憶;公公常提的陳年往事,那便是十六歲失怙,原本和村人約好下南洋謀生,卻因要照顧母親與弟弟,眼看他人在外賺白銀,自己則在家鄉苦拚,上山下海忙不停,為的是養家糊口,而後遇日軍,又逢國軍從大陸撤退。當家中的古厝被部隊佔用,他和其他受訪的榮民一樣,總有滿肚子的苦水要細說從頭,怨國軍鴨霸、恨政府不公。 早期最夯的榮民就養,則沒有他的份,因公婆均讓從醫的大伯撫養報稅,醫生又屬於高收入的一族,平均值自然無法過關,只得看他人每月領取萬餘元,享受政府的照顧,而自己卻只能領到區區三千元的老人年金。 身為農家子弟,他沒有忘記本分,在自家田地耕作,也借他人土地耕耘。但因祖父走得早,祖母將自家一塊良田借予他人耕種,後來不知何故卻登記在他人名下,雖然對方已過世多年,如今卻尚未歸還。鄰近村莊的另一塊地,則贈與胞弟,其手足之情深可見一斑。至於目前的住宅,以地易地來建蓋,隔鄰堂姐為此事多次辱罵公婆與叔嬸佔地蓋樓房,害他們住破厝,就連我這接班者也遭受池魚之殃。地界有土地權狀、建業則各憑本事,上一代你情我願的換地行為,這一代應各自認清本分。 祖母原嫁他鄉,當呂姓前夫走後,再嫁瓊林,育子三人,長子過繼他人,公公排行老二,但沒有因此而看輕母親,反而晨昏定省,善盡孝道,深受鄰里稱讚,對自己的子女也發揮嚴父的角色,培養長子學醫、女兒淡江外語系、小兒從軍報國去,一生劬勞的公公並榮獲模範父親的殊榮,接受全國表揚。當祖母走後,仍然延續著之前的祭拜模式,但令人訝異的是,竟然將其前夫的神主牌位供奉在祖廳,與蔡家祖先平起平坐,每年除年節祭拜,尚有春秋二祭。如以傳統的習俗來審視,祖母的呂姓前夫雖然後輩必須尊重,但豈可由蔡家子孫來奉祀?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清明前夕,公公臥床多日,怨嘆昔日助人無數、今日卻無人來探視,但人心的現實不就是如此?向來最怕年節的老人,終於撐過了清明這一關,接著又是下一個節氣的來臨。身體還算硬朗的他,近來常說些不吉利的話,不斷地敘述他的過去,並且交代了許多身後事,他的一百萬存款至今尚在大娘姑處,一旦他百年後,要我這當家的記得去取回。身為媳婦的我,除了安慰他外,也誠摯地告訴他別想太多,這筆吃「鹹糜」的錢,往後勢必專款專用,諒必無人敢私吞。 七月烈日當空,炙熱的陽光容易來曬傷,公公吃飽後,不是睡覺就是出去與人閒聊,每每要他戴帽子出門擋太陽,可愛的老人家總是說:「荏少年,這種日頭算什麼,想起彼當時,我、我、我,日頭炎炎,上山擱落海,毋驚日曝、毋驚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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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孩子承擔過錯
由於社會時空轉變,孩子的教養問題也跟著不一樣,其中因素甚多,不便一一列出,但只要回憶一下我們過去傳統的家教禮儀之規範,仔細想一想現代家教觀念,就可發現兩者是有很大的差異。我們發現傳統的教養方式,大部分都是憑著父母的慣性與感覺,很少是用理性的態度來教養孩子,而且不同的家庭結構及父母認知程度不同,即有不同的教養方式。十八世紀法國教育學家盧梭的自然懲罰法則認為:「孩子所受到的懲罰,是他的過失所招來的自然後果。」其主要含義是:當孩子在行為上犯了錯誤時,應讓孩子自己承擔錯誤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在承受後果的過程中體驗到心裡上的不愉快與痛苦,記取教訓,改正錯誤,才能收到立即的效果,這種法則後來成為世界教育史上的重要教育原理。但在國內似乎已被遺忘與誤導,因為常有一些人認為孩子犯錯,為了維護孩子的自尊,不能罵、不能罰,而且找理由為孩子脫罪,只想著要幫忙孩子逃避和諉過,這些都是對孩子不利的教法。相反地,若父母能把孩子的過失視為是成長、學習的機會,讓孩子勇於面對,並承擔起自己的錯誤,多給予孩子肯定和鼓勵,並讚賞肯定孩子「誠實」的美德,才是正確的教育方式。 學校或課堂上難免有些上課愛講話或和同學起衝突、打架、偷竊、不專心聽課的學生,通常老師都再三勸導或以聯絡簿方式請求家長協助糾正孩子在校的這些不當行為,但卻在管教孩子的責任區隔上造成父母和教師之間的矛盾。處理孩子學校問題,最重要的還是父母與校方及老師多多溝通,進一步了解孩子在校內發生了什麼問題或是出了什麼狀況?建立良好的親師關係是首要之務。因為親師互動所產生的結果,無論好壞,最終都得由孩子概括承受,所以父母要了解自己必須協助孩子解決問題,而不是袒護孩子或將管教問題推給學校。因此,父母與學校合作是為了幫助老師和同學更加了解、接納及喜歡他的孩子,以及協助孩子更快樂地適應學校生活。如果父母是到學校興師問罪,幫孩子討回公道,必定會造成教育的反效果,畢竟孩子必須與學校裡的師長、同學共同成長與學習,才能讓孩子獲得正面的教育成果。 除了在學校受教育外,家庭教育也是形成孩子人格的重要因素,因此,父母及家庭成員的互動也是非常重要的。從文化傳統心理思維出發,配合當前社會的演變,父母必須有一些新的觀念與視野,如何建立良好的親子關係、和諧的家庭氣氛及互動模式也是非常必要的。常常發現有些父母,因工作上的繁忙而忽略與孩子的互動,特別是在教導孩子時常依慣性處理者較多,依理性的方式處理者較少,因此也常造成當局者迷的情況發生,若父母能多吸取別人的經驗,感悟他山之石可以攻錯或易子而教的原理,必能幫助孩子健全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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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的錢浪
很少人知道,可以從海路出發,轉進大陸。大學時,口袋貧瘠,曾參加旅遊,高雄出發,抵達澳門,再搭車到大陸。也不遠,就國父的故鄉翠亨村。 記憶深刻的是搭乘郵輪。船艙附設舞台,舞曲一熱、霓虹燈一滾,我也被逼迫著上去,亂滾亂晃。那在民國七十幾年,大陸經濟還在沉睡,民風非常保守,大陸籍船員在一旁看著。那模樣是羨慕與認命。沉默中,嘴角浮出了冷冷但友善的微笑。我與一名船員不小心對上了眼,都知道我們的距離不只是短短五米路,而在台上與台下,我們當時以為這個溝,猶如一座太平洋。 後來這船員跟我說話了。說他來自武漢,給了我兩組電話號碼。一組是他老家,另一組是住在台灣南部的姨婆,讓我上岸之後,幫他尋親。我認真打了幾回電話,都找不著他姨婆,當我帶著遺憾、愧疚,回報訊息時,竟也電話不通。我手持寫著號碼的薄紙,內心皺得厲害。 當時,兩岸經濟懸殊,更多出版商把腦筋動到大陸,聘請知名學者翻譯,但領取微薄稿費。薄與厚,不過一種對比。薄,在當時是厚了,放到這當下,便是灰了。一次參加夏潮基金會座談,一位教授早年擔任報社編輯,他每一年的重點工作,是走訪大陸首善城市,交遞報社稿費。他所到之處沒有鋪上紅毯,但作者群的殷殷期盼,倒讓他覺得,他是踏上了月光銀毯。光,在眼底,是喜不自勝從心底漲上來的潮,他們拉他的手說,要這份錢繳學費,得賴這筆錢辦嫁妝。多年前,教授將結束副刊工作,正想踏上行之多年的稿費之旅,他們紛紛勸說,別來別來,路途迢迢;有些則說得直白,犯不著為了區區稿費,專程搭一趟飛機。 才幾年光陰啊。大陸進展飛快。 這些年到大陸交流,雖兩岸踏訪跟交流都多,仍免不了彼此探底,月薪多少啊、演講費、稿費?關於這些,台灣在八○年代都已訂下標準,而且數十年未曾更改絲毫。然而,巷口的牛肉麵都已經從台幣五十塊不到,漲上百來元了,大學畢業生仍固執著一九九三年的標準--惡名昭彰的22K。 九○年代,很多大陸同胞偷渡到台灣,台幣奇貨可居,三塊台幣可兌一塊人民幣,若心硬一點的,堅持不讓價,一千台幣還可兌上四百人民幣。北京旅之後,我畢業上班,薪資兩萬四千台幣,人民幣約八千。八千,這甚麼概念?我一個人幾乎賺足二十個大陸畢業生,且是教授薪資的十倍。不少同學畢業後,趕赴沿海地帶新開發的經濟特區上班,大陸、台灣各一份薪。這些同學快速地成為新富,在人生旅途中漸行漸遠。 一九九三年從北京返台,非常不習慣台北的高物價。但今年底到北京,一碗羊雜湯索價二十多元,台幣百來塊,仍見人潮川流。人潮這般流法,即可料到這不能算貴,甚且是平民價位了。 我意外地發現「中原」的移動。以前是長安、洛陽,後來是上海、重慶,然後八○年代,台北就是中原。但一如朝代興衰,北京奪回了帝位。 台灣優勢不再,不再撒謊說,要拯救大陸同胞於水火,如今倒得反向思考,怎麼可以優游自主,不被大陸的經貿給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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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一定要結婚
「如果結婚不會更好,我不一定非結婚不可喲。」 這是此次來加國看兒子,兒子向我們拋出的第一個震撼彈。 「但這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走過的呀。」老爸試圖軟性勸導。 「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誰說別人走過的路我一定要遵循?」 「我是為你好,人生的道路有人相依相守好過踽踽獨行。」老爸仍不死心。 兒子搖搖頭。 老爸急了:「那…那……我把你培養到這麼大所為何來?我會覺得很遺憾!」 「您是真正為我好還是為您自己?您是想滿足您人生的設定抑或存在著面子問題?這是一種極細微的觀照,要很誠實的面對喔。」兒子維持一貫禮貌但語氣十分堅定。 老爸默默走開,辯不過兒子卻也無法認同他的觀念。老爸不明白「像含飴弄孫這樣簡單的幸福,不是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的嗎?」 我知道他們使用的是不同的語言,很難有交集。 但,果真尋不著交集嗎? 我理解在西方受教育、成長、工作的兒子,不願被「社會共識」所捆綁,讓每個人都變成社會要他成為的樣子。為了成為「社會的一分子」而放棄自我,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高。兒子認為個人擁有較大的自由來決定自己的行為舉止,才能為自己帶來較大的幸福,因為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想過什麼樣的人生。 兒子站在制高點上宏大敘事振振有辭,我腦中卻浮現盧梭在《社會契約論》裡的一句話:「人生而自由,卻無處不在枷鎖之中。」是否自由與遵從不必然是一種對立的概念?是否有一種超越理性的、思辨的、本質的、絕對的東西,可以融化一切對立?就像在電影《第五元素》中,柯本用愛喚醒了第五元素莉露,最後與其他四大元素地水火風一起拯救了地球。 愛是第五元素,也是五大元素之首,我們終將發現,所有的哲學思辯、分析解構、再解構,最後最徹底的解構是回到生活與生命,而生活與生命的內容是那樣幽微、多元而充滿細節,沒有一定的遊戲規則可循。譬若親子之間的互動,究竟屬教導或干涉?關心或控制?其間的界線很難分辨。西方哲學的困境可能就在於發現世界並不存在什麼絕對的東西,沒有什麼本質、深度,沒有什麼過去未來,當下就是一切。或許人生在世最深沈的基礎結構,是馬克思舍勒所洞察的「愛與親密無間、心心相印與攜手共進。」 「家」不是說理的地方,而是談感情講詩意之所在;家庭幸福之鑰絕不在硬邦邦的抽象推理,而是生活中存在詩意的部分。中國人講由情入理,說明了中國人的理性正是從情感發展起來的,這在李澤厚的《情本體論》詮釋得最為透徹。他說中國的「道始於情」、「禮生於情」即是為了協調和構建理欲關係,使情生於欲卻不等於欲,情中有理卻又不等於理,不以理滅欲,也不縱欲反理,而是儘量融理入情,以情化欲,成為「道」、「理」。 親愛的哲學家兒子,當你高唱不婚論時,是否看到傳統金門老爸錯愕的表情?是否能夠體會中華文化純度百分百的老爸「人生在世要能通情達理、處事圓融啊」的肺腑之言?讓哲學主題回到人間情感,讓哲學形式回到日常生活,珍惜、感恩、體諒、了悟,就不會存在任何「當西方遇到東方」的問題了。 當然,私底下我也為兒子的老爸做了心理建設:婚姻的確是個人之事,只要兒子扮演好兒子的角色,孫子與我們何干呢?最後不忘補上一句:「你管兒子怎麼說,世上沒有絕對的事,等他被電到了,一切理論都會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