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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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也有幸與不幸
2012年5與6月份﹐連續參觀了幾處佛教景點﹐感到人有旦夕禍福﹐佛也有幸與不幸的際遇﹐天下的道理好像都是一樣的。 6月7日我隨金門書法學會赴山東﹐作碑刻文化之旅﹐參觀了典藏諸多佛教文物的青州博物館。它是一座綜合性收藏地博物館。始建於1959年﹐1984年易地新建。它收藏文物之豐富和品類之珍貴﹐在中國同級博物館中名列前茅。館內現存各類文物已達二萬多件﹐是中國規模最大﹑收藏文物最多﹑門類最全的縣級博物館。據導遊大海說﹐它其實是國都級的文物館﹐在隋代建都於青州﹐特別此地是佛教的中心地帶﹐所以館內收藏了往昔龍興寺﹑龍泉寺﹑龍青寺等寺院的佛像文物。只可惜這有幾百尊大大小小出土的佛像﹐沒有一尊是完美的。據導遊說﹐這批佛像是遭受到當年文化大革命的浩劫﹐真是館史的悲劇。後經古物保護人員細心維護後﹐才陳列展示出來的﹐但佛像仍然顯示出一種悽慘之缺陷美﹐佛光仍然普照世人﹐告訢眾生要記取這段歷史教訓。 回想5月19日我隨國際佛光會金門協會﹐參觀了上海的玉佛寺﹐它創建於清光緒年間﹐當時浙江普陀山的慧根和尚到緬甸﹐迎回大小五尊玉佛﹐回國途中經過上海﹐忽遇颱風﹐只好暫留上海﹐後啟航又遇颱風﹐不能航行﹐佛托夢給慧根和尚說﹐請他留下白玉雕就的釋迦牟尼佛及臥佛各一尊﹐後在上海興寺﹐玉佛寺因此得名。玉佛寺是一座千年古剎﹐建築雄偉﹐令人敬仰﹗導遊小王說﹐當大陸進行文化大革命時﹐紅衛兵到處砍壞佛像﹐傳玉佛寺住持很有智慧﹐為了保存玉佛﹐先佈置已破壞佛像的情景﹐然後把玉佛藏在夾板內﹐夾板外貼上毛澤東畫像﹐寫著最流行前進的標語﹕「我們永遠跟著毛主席走﹗」紅衛兵看不到玉佛﹐也沒人敢破壞毛澤東畫像與標語﹐看一看就走了﹐玉佛得以保存下來﹐完美地供今人瞻仰膜拜﹐此二尊玉佛何等幸運。 紅衛兵對世界最高(88米)的露天青銅釋迦牟尼佛立像﹐想搞砍壞﹐也無能力﹐好偉大的靈山大佛啊﹗靈山大佛坐落於無錫馬山峰﹐巍然矗立﹐氣勢雄偉﹐浩瀚壯觀。我去朝拜了三次﹕ 第一次跟隨金蓮淨苑住持滿維法師去﹐很高興爬了百餘級階梯﹐再搭電梯上去摸靈山大佛的佛腳指﹐也在文物店請回一張達摩祖師拓印畫像﹐迄今還懸掛在金門大佛基金會辦事處﹐祈求金門大佛早日興建完成。 第二次跟隨佛教會理事長性海法師一行﹐朝拜靈山大佛﹐入口處看見一間刻印店﹐吸引我﹐就留下刻了五枚印﹐而沒再登階上山禮佛。午齋在梵宮與高僧用餐﹐與有榮焉﹗在梵宮演藝廳﹐觀賞3D影片﹐感受了梵宮舞台的壯觀。 第三次跟隨金蓮淨苑住持永勤法師﹐重返佛光山祖庭---大覺寺﹐又要去參觀靈山大佛﹐我特別把我珍藏的一方漢白玉石帶去﹐準備請靈山大佛的精美刻工﹐幫我刻上「龍天護佑」四字﹐很遺憾刻工人已離去﹐店面也已改賣冰冷飲﹐我若有所失。我只好又登山朝拜﹐回到廣場﹐等候欣賞九龍灌浴表演﹐我和妻在樹蔭下坐著陪永勤法師觀賞﹐許多師兄拿著水瓶﹐走到太子佛塑像座下﹐等著接飲九龍的噴水。當九龍噴水直天際﹐轟然交匯沐浴佛身時﹐廣場四方鼓樂喧天﹐噴泉水百媚千姿﹐這一神奇的動態奇觀﹐正是依據佛經中所記載﹕佛陀出生時的故事建造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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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再動心狂飆
每一項創作背後都有精靈在指引,先是心動,而後動心狂飆,在美妙的氛圍中激發出新能量,然後翻轉出另一種人生滋味。回金門佈展「門對門˙玩美的交叉」個展時,我在機場以一枚白煮蛋果腹,一直忙到深夜才又有時間進食。一個人跨海佈展,面對三十五幅畫作得移來移去的斟酌展示位置,其中十幅120號畫作還得特別請人協助,左右兩邊平衡、懸空測量找出最好的角度佈展,倍極辛苦。這是我在金門的第三次個展,在個人繪畫生涯上則是第七次個展,其中兩次的馬祖行和上海行也是一個人跨海佈展。每次打包空運(或海運)畫作時,創作的激昂情緒才剛轉淡,但過度耗損的精神、肉體的疲憊正加速襲來,我總是來不及修護便得出發走向下一站。撐住疲憊的身心進行繁重的打包,常常累得呼吸不順、全身輕顫,這時我就會提醒自己說,年紀再大一點就不能再這樣狂飆力衝了,不然會過勞猝死。但這提醒因涉及年歲及體力的與時俱增、與時遽下的殘酷理解,一種悠悠我心的觸動反而催加我更大的戰鬥力。 也許是花崗岩底蘊的成長背景加上天蠍座的藝術家特質,讓我一直想挑戰未來。「門對門˙玩美的交叉」佈展快完成時,望著一路熬挺過來的繪畫成果,我突然一陣心動,很想為自己的新畫作寫詩。因為寫詩的靈動是世間最神秘的撞擊,那是自海中升起的微笑,火山口迸出的激情、貓觸鬚上的音階挑動、露珠上的萬物倒影,我真的感受到了,那優美的剎時靈動讓我的隱形翅膀張開了。我真的感受到了,我匆匆開啟筆電,新建了一個「詩與畫」檔案,開始面對自己的畫作寫詩。 那交會著金門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的詩,後來並列在我的畫作旁邊展出。當我在為畫作寫詩時,一種深刻而唯美的觸動帶我鑽進每一幅畫中,色彩在那一刻沁入我身心靈,交融著我的情感與盼望,畫中的一切帶領我一直攀升,攀升至一個空靈的世界。一山還有一山高,純粹的創作總是帶給人新的驚喜,我真的感受到了,那是上天的禮物,總在微妙時刻送給懂得堅持的人。 畫展開幕之後,我婉拒了畫友的餐宴,在靠海邊的民宿匆匆趕出一篇待交的稿子,放下「也許應該多停留一兩天」的念頭,趕往機場。因為下一個計畫早已啟動。在準備回金門佈展的松山機場,我寄出一分參賽稿子。回到台北,還有另一份急迫的參賽稿子等著我完成、還有即將出版的「遊行到哪裡」繪本,我想和心儀的出版社多學習,以協助自己未來開發、創作出更好的繪本、還有我的金門長篇小說也要追趕速度,因為下一部金門微電影將與它連結、行銷金門之美、還有我的詩與畫,也得在夾縫中捕捉靈光、完成新作,不讓它因為忙碌與疲憊而悄然從我身邊溜走。 記得在面對自己的畫作寫詩時,很多記憶都回來了,所以「池塘邊的樹在飛」一幅畫,我寫說「池塘裏的魚,牽著童年的我,想飛;群樹環繞的村莊,有一條秘徑通往大海,那裏的風聲特別嘹喨,就像一隻自由的鳥。」我真的感受到了,我是那風、也是那鳥,那童年、那村莊、那池塘、那秘徑、那大海、那一條又一條的魚兒,一直在我心裡游啊游,他們帶著我一路飛翔、長大,告訴我許多心動再動心狂飆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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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成功的親子教育家
家父一生從事小學教育,對於家庭教育重視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回想筆者在金門的成長歲月,頗幸運地,是在雙親溫馨的愛吹拂下渡過的。 我們最常舉行的家庭活動,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天南地北閒聊,從夏日清晨到寒冬午夜,從祖先三代的故事到對未來的憧憬。全家人閒聊,氣氛融洽,深情流露。這可說是家所能散發最富有原汁原味的溫暖與甜蜜了!很遺憾地,這股家的珍貴氣氛,在現代家庭裡,已漸飄漸散。 家人透過一次次的聚會聊天,彼此情感交流,分擔煩憂與喜悅,家成了人生一粒粒的潤滑劑。當年,我爸媽就成功地扮演今日所謂「親子或親職教育」的重大角色。記憶中,爸媽的笑容與幽默,拉近了與我們做子女的距離。 媽主掌家事,也會教我們學做家事。小時瓊林家祖傳農業,大部分田地讓鄰居或村里鄉親耕作,僅保留小部分自種。農事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我們小時也學會一二。以花生為例,從播種、除草、施肥到收成,我們都從媽學到一些技巧。玉蜀黍、高粱、甘薯也都是。媽怕我們無聊,還用競賽與獎勵的方式,來鼓舞我們。果然效率奇佳,許多農事,都能儘早且有趣地完工。 若說我們做子女的與媽媽的互動偏武,那與爸爸的就偏文。或可說,媽勞我們的身,爸練我們的心。爸除指導我們的課業,還有許多的親子活動。爸吹得一口好琴,下班或休假在家,常用一陣陣優美的口琴旋律,自娛娛人。爸也常講故事給我們聽,古今中外的許多精采故事,都是從爸親口講述的。許多做人處世的道理,就在親子互動中,得到啟發與滋長。 爸甚少動怒,更不曾罵過我們。印象裡,他總是和顏悅色的,很耐心地說故事,或回答我們問不完的問題。從交談與互動中,爸總是循循善誘開釋我們,如何做人處世,如何運用智慧去解決問題。我們做子女的人格品行,在親子教育潛移默化下,到後來成年,竟結出串串可口的甜蜜果實。 當年在金門,屬於農業社會,每個家庭都有兩位成功的親子教育專家,為社會人類默默孕育品德優秀的人才。而今呢?工商社會,親子教育的美好時光,不是被雙親忙碌的工作所剝奪,就是被電腦與電玩所吞噬。說實在地,今日的親子教育,比從前更具挑戰性,所須付出的用心也更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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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餓時代
每回與同學許丕坤碰面,總要與他的孩子比身高。去年這般,今年七月見面也是這樣。比身高是國中生與高中生的大事。許丕坤高大,其妻高身兆,子女都一米八十上下,我家小兒站立左右,彷彿發育不良。許是我家孩子過瘦了,餐宴上,賓客見著,觸景憶情,不禁多聊貧困舊事。 與會者多屬后湖鄉親,我跟賓客自陳,不是后湖人,而是鄰村昔果山人哪,前一晚許丕坤緊急來電,告知聚會一事,雖不屬后湖同鄉,就讀的垵湖國小卻在后湖,返鄉時,常到后湖,去年中秋並曾於后湖通海濱路上,拍了后湖風獅爺。 賓客或長我五、六歲,或大我一輪,貧困經驗與我不同。鄉親指著東坡肉說,現在人人怕油膩,以前則是見著就心花怒放。他曾到營舍,見軍人的殘碗留有豬油,盛白飯或者撕饅頭,抹乾吃。軍人配有營養口糧,有些人不愛吃其中的薑糖,扔於垃圾堆,發現時雖遭老鼠啃食,仍喜孜孜地擦拭後,納於口中,享受難得的甜意。 我認同他們的說法,營區的垃圾場是許多人童年的共同寶庫,我最喜歡在中秋後逛垃圾堆,常可以撿到印有「伍仁」、「蓮蓉蛋黃」等字樣的彩色標籤,我一張張撿拾,攤平,置妥,如人間至寶。兩年前,逛新北市忠孝橋下二手店,見攤販陳售,一小張紙片二十塊,趕緊買了好幾張,重溫舊夢。 除了吃老鼠啃過的薑糖,他們也於垃圾堆中,挖出士官兵沒吃乾淨的西瓜,帶回家,以清水清洗後,啃食西瓜殘餘的果肉。最有趣的是每逢十月底,老師集合帶隊,到學校後頭的長城堡,向蔣公照片拜壽,唱祝壽歌,領回幾個壽桃。 來賓問我,可曾有這等的貧困經驗?的確沒有。但是我記得,有幾次曾挖掘用作飼料的貢糖殘渣,取出黏乎乎的、不成模樣的蔗糖吞;總是等不了龍眼與芭樂成熟,就急匆匆摘下。廂房地磚有幾塊凹得厲害,我問母親那是怎麼一回事?母親跟我說,大姊小時候誤食糖果,清乾嘔吐物後,地磚就侵蝕了一大片。 面對佳餚美食,盡想著過往辛酸,述說的長者凝神隆重,聆聽的後一代多當作天寶遺事了。我突然想到多年前曾提議,後遺忘所蹤的「垵湖國小校友口述歷史」,建議來賓可透過社區營造等合適管道,有秩序建立地方的記憶。 最後,我們提到耙草,這個在瓦斯與電力尚未普遍時,金門人共同的柴火大作戰。在那個年代,沒有一棵樹,能累積淺淺一層落葉,彷彿人人站在樹下,靜待落葉帶來滿灶溫暖。 來賓忽然提到民國六十二年左右,金門一場大颱風,昔果山死了不少漁民。 沒料到會聊到這個話題。我說,正是因為那個颱風,父母親才有搬遷台灣的計畫,跟會、舉債、借款,才得以在三重,購得小小的安居之地。我就讀南港高工時,每日搭公車往返三重、南港。後來發現,國小同學許丕坤不知何時搬遷台灣,而且,就住在學校的實習工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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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廈門海鮮排檔看金門餐廳的競爭力
上周忙裡偷閒到廈門一遊,在友人引導下,到了集美BRT鳳林站左近的海鮮排檔吃了一餐,炒花蛤、蒸竹蛤、川燙海菜、紅燒豆腐煲、空心菜再加一尾新鮮石斑,數道生鮮料理配著涼爽的一手冰啤,只花了人民幣210元,物超所值讓一行四人大呼過癮! 一整排至少有十來家海鮮餐廳,緊臨海岸、以「船塢」形態存在著,讓遊客飽嚐美食的同時,也能享受海天一色的美景。炎炎夏日,在海風吹拂之下,讓人格外痛快。但身為金門人的我不禁要想,一樣是海島,為何金門就沒有這種平民消費、貴族般的享受? 還記得早些年縣政府曾有在新湖漁港規劃海鮮餐廳的構想,但不知為何卻沒了下文。想必與金門海域海洋資源枯竭、基本消費人口不足脫不了關係,特別是近幾年中國大陸經濟實力抬頭,離島金門要買漁貨還搶不過對岸民眾,大家只能落得食用冷凍或養殖食材的下場! 「吃」是發展觀光的必要條件,而金門發展觀光已是必走的路,大家試想,如果你是外地遊客來到海島金門,吃到海鮮料理都是利用冷凍與養殖食材,豈不諷刺?所以如何在「吃」的部分找回昔日的優勢,相信是政府部門要面臨的重要課題之一。 隨著金門的經濟、人口成長,坊間陸續成立漁貨批售商店,利用空運、海運的優勢,甚至還有業者標榜,在金門就能吃到當天澎湖現撈現捕的新鮮漁貨,稍解地區熱愛海中珍味饕客之饞。 政府如能運用這些漁貨業者的模式,甚至與之結合,輔導餐廳業者在適當的地點經營,不僅可以為地區的觀光加分、增加就業機會,更可讓兩岸三地、甚至國際遊客都能在金門吃到生猛海鮮,一舉數得,豈不快哉! 金門的人口即將突破11萬大關,雖為離島縣市之最,但仍是相當有限,特別是常駐人口恐怕不及一半,並多數為消費能力較不足的小孩與老年人。如果政府與業者皆能用心經營,發展出合作模式,先留住每年上百萬的「小三通」過境人潮的「胃」,相信就能創造更多機會、留下更多商機,「小三通」就不會再被罵「通三小」或「生雞蛋嘸、放雞屎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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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立醫療臨時招待所
因家住台北石牌,距離榮民總醫院走路約二十分鐘,前幾年家母生患重病住進榮總開刀,一住就是一年,在榮總病房住到不能住,就移到榮總的關係醫院-關渡醫院,在關渡醫院病房住到不能住就搬回家中,等一段時間後再重複住進榮總。在家母住院期間,我就整整陪同住在醫院一整年,期間內人抽空與我換班,小孩有空前往陪陪看看阿嬤,所幸住家在榮總與關渡醫院距離均不遠,隨時可以返家補充各種必備東西。 前幾日內人因患急性腸胃炎到榮總急診,在榮總的金門鄉親服務櫃檯遇到翁先生,問到我是否有電梯大樓可供短期出租?我因住的是一般公寓且無多餘房間可供出租,但我很納悶,金門縣政府為何為德不卒?縣政府可以為急診的鄉親病人一趟直昇機花掉四五十萬元,是否也可以協助慢性病的家屬設立一間醫療臨時招待所,方便家屬在醫院附近就近照料病人。 鄉親因病需要來台診治的人十之八九會到榮總,其他台大與三總大約只佔十之一二。我提議就在榮總附近先行設立一間醫療臨時招待所。由縣政府出面在榮總附近擇一電梯大樓或是一樓公寓出面承租,承租幾間房間請相關單位先行調查統計需求再行承租必要之數量,在榮總附近租一間40坪左右的電梯大樓大約一個月3到4萬元,一年加上大樓管理與水電等硬體經費約50萬元。管理人員也可請在榮總金門鄉親服務櫃檯的專職人員就近管理,另外可以號召金門鄉親成立志工服務隊前來協助。 醫療臨時招待所可以採取使用者付費方式,規定相關進駐者條件,如視病情與急診之需要,家屬最多可住一週或二週,重大傷殘與慢性病者家屬一次可住二個月等,住進者酌收清潔費若干元,以上有關技術性問題請縣政府相關單位制訂。如果一間不夠使用可多承租幾間或是直接在中和縣府擁有之房子移轉幾間作為醫療臨時招待所。中和到石牌的捷運時間約40分鐘,中和的縣府房子少賣幾間就可以提供鄉親擁有更多的空間,能適時提供協助病人的家屬能有一個喘息協助的地方。 設立醫療臨時招待所應該不難,難的是為政者怕被罵,吃力不討好,假設同時有多組家庭有同樣病情均需進駐,請問如何處理?抽籤嗎?因此前說要縣府作前置的調查,前置作業愈細密愈減少挨罵,要完全不被罵是不可能的,但仁勇者不懼,何況即使被少數一二人罵,也應考慮多數人的急難與協助。在勉勵五星級縣長的同時,相信縣政府可以做到。同時如果縣政府已有硬體的規劃與執行,也請旅台同鄉會能共襄盛舉,提供志工服務人員協助,相信熱心的金門人一定很多,我將登記為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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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神續論
古代中國人對死後不朽的觀念,事實上一直是爭論不休的。有些考古學家從挖掘所得,認定中國人是相信死後世界的。例如殷王墓中陪葬之奴僕,和其它文化中的陪葬習俗相似,而這些文化皆相信人的死後世界,也即人的不朽。再者,中國考古所得祭器上的銘蟬,一般也被認是再生與不死的象徵,人死亦如蟬蛻一般,可以變化而生生不息。 然而胡適對這些考古所得卻有不同的解釋,他認為商朝人以日用器皿及奴僕陪葬,是對死去祖先的一種犧牲,死者雖如生者有世俗之需,但僅維持一段特定的時間而已。胡適在哈佛大學神學院學報的一篇英文論文「中國思想中的不朽觀」云:「早期中國的宗教多少有種人死後有生命的觀念,但對於予人知識及生命的靈魂則認為僅可以鬼魅形態存留一段長短不定的時間,然後逐漸消逝,而非不朽。」」因之,胡適認為中國人靈魂不朽之觀念來自印度佛教,佛教以西方極樂世界和地獄為人死後之依歸,中國人的死後世界受佛教影響始產生。余英時據馬王堆漢墓文物駁斥胡適之說,認為不朽觀念並非外來,漢墓中的西王母即為生生不息的萬物之母與不朽的象徵。 從中國思想史上看,我們發覺孔子對死後世界的看法,影響後世知識份子甚鉅,而和知識階層相反的信仰則在民間頗為流行。《論語》〈先進篇〉載「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述而篇〉又云:「子不語怪力亂神。」可見孔子所關心的是今生而非來世永生的問題,他對祭禮的重視著眼在於其社會禮儀的功能,而非真信來生者也。孔子這種態度,基本上也是後世知識份子對人死後的看法。荀子重禮,亦出於對現世人道的關懷,故〈禮論篇〉云:「禮者謹於治生死者也,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始終俱善,人道畢矣!」對荀子而言,人至善的完成,需在今生今世。孟子態度亦近似,故在〈梁惠王篇〉引孔子之言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孔、孟、荀這種對死亡的態度,為中國的死亡觀定下了基調,影響中國知識份子對死亡的一貫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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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放﹐是金門唯一該走的路
近年來,隨著兩岸的擴大交流,有關金門的各種發展定位,如:「免稅島」、「自由經濟示範區」……等等主張,又紛紛浮上檯面,從金門大橋的闢建,看得出這些發展定位應有其可信度,不像過去只是騙取選票的選戰伎倆而已。不過,整體看來,目前有關金門前途發展的各種規劃,似乎只停留在一些枝枝節節問題的討論上,缺乏一套具有宏觀偉視的大戰略計畫,難免給人一種「見樹不見林」的缺憾。 事實上,就歷史發展的角度來看,金門本屬橋樑之地,明清以降,唐山過臺灣的閩粵移民,大多是先到金門後,再轉赴臺灣各地,尤其清末臺灣建省之後,由於兩岸往來激增,金門更成為兩岸往來的樞紐之地,戰略地位益顯重要。然而民國38年之後,由於烽火歲月,金廈之間斬斷了一切的貿易往來,台灣所需各類商品因而轉由金門輸入,當時廈門港約承接了台灣80%的對外貿易,直到民國42年,政府下令封閉金門港,對外貿易改由高雄港進出後,才為六百年的金門遠洋貿易劃下休止符,金門封港前,臺北街頭的高價商品,如:口紅、玻璃絲襪……之類的東西,大部分仰賴金門進口。隨後於民國45年,金門開始實施戰地政務,金門更是徹底封閉,致使當時的經濟發展完全依賴「內需式」的駐軍消費,整體經濟發展因而呈現嚴重遲緩之現象,導致工作機會不足,人口大量外移,國民所得更是大幅落後臺灣。 民國81年,金門解除戰地政務,雖說為金門的重新開放,開了一扇小窗,但是金門實質意義上的開放,則要到民國87年,立法院三讀通過廢止「金馬安輔條例」,使小三通成為可能後,金門才真正打破封閉,重新回到開放的道路來,當然剛開始的小三通限制重重,不過隨著人為障礙的逐步排除,目前已成為兩岸往來的重要渠道之一,與大三通相比,毫不遜色。然而我們仍需進一步的指出,金門未來之前途不應以橋樑之地為滿足,開放是金門唯一該走的路,「金門自由島」應是下階段必須追求的目標。 至於所謂的自由島,筆者認為其內容應包含自由貿易與自由進出兩大要素,前者旨在消除關稅障礙,並實現人員、資金及勞務的自由流通;後者則訴求人員進出的免簽證,使兩岸人民均得自由進出金門。而以金門之現況觀察,只有促成自由貿易與自由進出的制度安排,才能彰顯金門的區位價值,並提升金門的經濟規模,從而達成促進金門整體繁榮進步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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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埔林場的風──閱讀金大企管系畢業生詩作
「三月的春霧裡/你是否看見盛開的杜鵑花/在那薄霧籠罩/如夢似幻的金大校園/六月的艷陽下/你是否嗅到藍天與海浪的氣息/在那遺世獨立/不染俗塵的金門海邊/九月的秋風中/你是否望著慈堤西下的斜陽/在那倦鳥夜歸/蕭瑟如斯的國境之西/十二月的冬夜/你是否嚐到/辣口如炙卻醇厚的金門高粱/在那北風呼號、好友齊聚、微醺略醉的晚上/候鳥或過客/任由你去選擇/永遠的金門/永恆的金大歲月。」 ──金大人〈記四年的金大歲月〉(金大企管系畢業生詩作,2012) 我在暑期變電所遷移施工,停電的楊忠禮園學人宿舍,漆黑的夜,在四埔林場的微風中,亮著手電筒重讀這首詩。 那是元月初,金大企管系的宛城進,帶來他們班同學創作的二十多首詩,託我選出前三名,作為畢業感言。我循著編號讀著讀著,〈約定再相遇〉,〈記四年的金大歲月〉,〈沒有牆的教室〉,〈浮光掠影‧人生中的金嘆號〉,〈沉溺於回憶的小島夢囈〉,〈金聲尖叫‧回憶的聲音〉,〈用華麗的包裝飄回憶的出口〉,〈我已經交錢了!畢業紀念冊快給我!〉,〈忘不了了大學,靠!我畢業了〉,〈開在我心中含苞待放的回憶〉,〈我們的好自在,畢耶!〉,〈從今以後,讓回憶變成一刻〉,〈那是今年,我們離島的事〉,〈春寒相思憶金池〉,〈你現在過得怎樣(幾年後翻開時)〉,〈畢業口味的貢糖(kuso)〉,〈紅房子離去了(童話系)〉,〈這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紀念日(寧靜的海平面)〉,〈離別前的永恆,憶‧金大,幹!我們畢業了!〉,〈展金翱翔 振翅高飛〉,〈旅行 在今朝〉,〈執著‧信仰〉,〈六月的花季〉……,單是一首首詩題的組合,就帶出了一座校園的晨昏、構成了一塊島嶼的春秋,我驚異,企管系的畢業生怎都變作了詩人?我以為我在評審一場繁花盛景的文學獎,現實上他們止於一個班的作品展現。 十萬多人的島嶼,三千多學子的校園;透過多來自島外的大學生經四年駐居、沉澱出的詩作,我看到了國境之西的一道虹彩。〈約定再相遇〉裡有著真情融入島居色調的「讓我們對著屋頂高高揚起的燕尾許下承諾,約定再相遇」;〈旅行 在今朝〉看到了突破界限的心靈「轉眼/當酒釀成/酒糟的香味發酵時/我們已經要踏上解除限制的旅程」;〈沉溺於回憶的小島夢囈〉裡有一張張離鄉背井的臉譜交換出「小島獨有的四季風,現在依舊吹拂,心裡遺留在小島上的某段,說不上是淚水還是苦澀」;而我給的第一名作品〈記四年的金大歲月〉,三月春霧裡「如夢似幻的金大校園」,六月艷陽下「不染俗塵的金門海邊」,九月秋風中「蕭瑟如斯的國境之西」,十二月冬夜「辣口如炙卻醇厚芳香的金門高粱」,春夏秋冬,候鳥或過客,盡在這位同學淡淡的詩筆刻寫而出。 四埔林場的風,從無到有,從一草一木到一磚一瓦,吹出了一所我心中的「魔法學校」──國立金門大學,我翻讀著校長李金振從一九九七年寫到現今近三千篇的二十多本校園筆記,在二○一一年十二月二十日這一天題為〈不一樣的校園文化〉,不在台灣本島的國立大學,他寫道,金大如今的吸睛特色,包括了「座落於台灣海峽西岸」、「台灣面對中國大陸的學術窗口」、「不必出國的海外大學」、「福建省唯一的中華民國大學」。 駐校金大一年,從校長的筆記再到企管系畢業生的詩作,我聽見了四埔林場的風,吹出了一所不一樣的大學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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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厝的沈思
面對空蕩蕩的眼前這一片空地,不禁猶豫了起來。水泥與紅磚堆砌的地基隱約可以辨認出當初老厝的格局,有記憶以來,已經屹立四、五十年的頂堡阿嬤的古厝,如今沒有了身影。儘管記憶仍清晰,每年回鄉總循例要為古厝捕捉不同角度的影像,屬於阿嬤的那個時代已經遠遠遠遠的消失了。座落於頂堡巷子裡的這棟百年以上老厝,情感上相當於我們另外的一個家。每回無意識的不停的輕按快門,我知道永遠無法抵擋歲月的摧殘,留下的是年復一年更荒蕪、更頹廢的景象。 三哥終於下定決心要修復這棟老厝,他繼承了孤孓一身的頂堡阿嬤的香火,修復重任由他一肩扛起。爭取到縣府傳統建築修復補助案,也陸續和幾家專門修復傳統建築的建商研議,終於塵埃落定,確定了合作建商,展開復建工程。我們都冀望能如建商所規劃,順利於九個月工程期內完成土木工構,讓古厝的列祖列宗以及頂堡阿嬤的神主牌有個安定的棲奉處。 超過百年的一落四舉頭老厝,建造年代遠久不詳。以建物牆壁的結構粗估,肯定超過百年以上。厚厚的紅泥土混雜著咕咾石以及碎瓦磚片堆砌而成的牆面,充滿想像:我常常憶起小時候蹲在寬厚的窗戶孔裡,看巷道裡鄰居來來往往的景象,隨手一摳,可以剝下一片片白灰牆面。至於頂堡阿嬤房間的窗戶則被隔成上下兩層的土牆櫃,有裝銅板零錢的鐵罐子、一年到頭常吃不空的鹹李仔玻璃罐、阿嬤的戶口名簿證件盒、裝髮油頭梳、虎標萬金油的瓶瓶罐罐……。 工人動工拆除老厝彼日,我終於按耐衝動,停卻返鄉的念頭,不忍心直面一座充滿記憶的老厝煙消雲散的感傷。再三與叮囑三哥,所有堪用的舊石樑、簷梯石、沒有風化的咕咾石塊,務必請工人保留下來,施工時盡量回復使用,那才是我們僅存的真實記憶。至於地基部份,三哥和工人研議結果,因為老厝長久荒廢,且早期建蓋時並無良好的基石底座,為了確保修復後能長久堅固,所以重新打造基座。為此,還增加了工程款額。 就在地基打好的第二週,接獲縣府建設局的通知,說是有人密告檢舉,重新打造地基的施工不符合傳統建築修復補助案的法規,必須立即停工,重新補辦建築申請手續,逾期或不合規定將依法強制拆除……。詢問相關人員,他支支吾吾說是有人檢舉,他們就必須查辦,法規不是他們制定的,他只是依法處理…… 已經化為塵土飛煙的老厝,還能再拆除一回嗎?政府制定法規與補助修復傳統建築的美意何在?為了修復後的古厝能更長久存留而新打造基座的用心「違法」了,難不成十年、二十年後還要再次面臨修復、重建的命運?古早建造的老厝沒有堅固的基座,如何能承受新修建物的載重?基於希望能以最接近老厝原來風貌的樣式修復,所以才配合縣府傳統建築修復案,請建商丈量、規劃、繪圖,通過申請才動工施作,卻由於有人檢舉而遭到停工之命運。但徵詢過建商,以此施工的補助案例屢見不鮮,可見自有其存在的必要與需求。那麼是法規不合民情或是制法者不食民間煙火?這裡所說的傳統建築是常民生活起居的「民厝」,而非用來展示的「古蹟文物」啊,是實用耐用為要或著死守著不合實際需求的修復法規為重呢?比起貪污或無能,浪費資源的政策恐怕更為不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