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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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教育的省思
又是驪歌初唱的時節,在為學生慶賀之餘,心中卻有很多問號。個人因緣際會,二十餘年間,先後教過國中、高中、大專,在服務工作上,全國近一百七十所大專中,拜訪過一百所以上學校,近十年來,對於高等教育上反省,特別是所謂的「技術學院」,更是一「慘」字。 現象一:個人曾經在某校兼課,一班當過十位學生,學校當局即出面警告:「不能當太多學生」,因為當不起,學生是學校與老師的衣食父母,當多了,學生了不起轉個學校就讀,而該校就要減班而減少收入。 現象二:上個月個人協助某校監考「四技聯招」,因多年未監考過,監考過程當下掉了好幾副眼鏡,不是學生作弊;而是四十位應考學生中,有一半考不到二十分鐘即夢周公去了,其中約有五名更是連看都不看,將試卷放一邊,就答案卡劃起來,你說這些學生會不會被錄取?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招生不足。聯招?其實不用十八分,連0分都可被錄取,聯招考試不過是一場形式而已。嗚呼哀哉! 現象三:每學期第一週,個人常會以國中升高中試題,測試大學學生程度,再以該班程度作教學規劃或補強。每試結果,四十五位學生只有約五位六、七十分,其餘均不及格,更有十分以內。每當考試,就要重點提示(放水),否則保證十之八九被當掉。近十年來水越放越多,越教越無成就感。 現象四:個人每學期一開學即與學生約法三章:準時交報告、抽點出席三次,無正當理由者扣考、上課禮儀(不准講手機、不准穿拖鞋上課,不得於上課時逛進逛出等等)。學生一開始視我為老古板,個人是兼任老師還敢要求學生相關報告、作業、準時上課,上課規矩與態度等等;如換成專任老師,部分老師可能怕學生上網向教育部等單位亂告而採消極態度,其上課品質就是呈現學生講手機、穿拖鞋上課、上課時逛進逛出。 大學生程度如此,我想如何提升學生競爭力?何止要「國民英檢」,更要要求政府相關單位開出更多「國民程度檢測」,如:「國民國文檢」、「國民法律檢」、「國民邏輯檢」、「國民數學檢」、「國民自然檢」、「國民資訊檢」、「國民理財檢」等,「國民道德檢」還是要排第一。 大學生程度不只是課業程度而已,還有為人處事的人文教化程度。國內企業主最歡迎的新鮮人排名第一者是「成功大學」,為何不是台大或清華?相信成大人有勝於其他學校者,無非是多一份誠樸敦厚的特性。 面對當前教育的檢討,從幼稚園到研究所,無不以「利」為導向的教育,若不輔以「義」的人格教育,求利的社會,是一種「優勝劣敗」的動物競爭廝殺的局面,人類接受教育的結果,如只是為了求生存而已,根本失去人文化成的理想可言。 中國傳統教育目的是「成大人」的理想與步驟:因此小孩在八歲入小學,除了學些「小學」的功課之外,就是得從灑掃應對生活實踐中學起。大學之後,就得學成大人之道的學問 。故「大學」章首:「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一切從「明明德」的內聖修身開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再往外王親民:齊家、治國、平天下。 科技文藝與典章制度,並不是不重要,但這些經驗知識的學問都必須建立在「人」的道德自覺基礎上;否則人無法保證不成惡徒或虛無的機會主義者。 在大學流行一陣子的「後設倫理學」,以西方知識基礎的邏輯為背景,開展一套純知識的倫理學術,以邏輯析理的精緻博得學生滿堂彩。我們不能不承認「後設倫理學」有其可取之處,但它並不是唯一的,也可能不具普遍客觀的知識。其結果是在某一特定的時空下,它可以成立;在另一時空條件下,不必一定成立。如果「後設倫理學」是一套邏輯推演的學問,它是否有「倫理」的標準可言,不必訴諸先天的認知,只能邏輯的證成即可。 以「孝順父母」為例,不必訴諸儒家的天人之德,也不待耶教「十誡」的提示,只論後天的經驗條件是否符合邏輯的有效性。因此,「為何要孝順父母」、「父母給我什麼,我就回敬他什麼」在論證中,成為「反權威」、「反傳統」的最大理由,因為父母辯不過子女。 在認同科技的有利之下,也不應忘掉人性的重要,才能發揮教育的功能與正面價值。「後設學」的邏輯析理有其精采之處,但也必須掌握一些不可析理的人性,以作為教育的終極努力,康得說:「把人當目的,不要當手段」,同理「把教育當目的,不要當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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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夢露
美國劇作家米勒(Arthur Miller,1915-2005)死後被爆料家有喜憨兒,卻羞於承認,大大減損了他人道主義者的形象。我在美國念書時讀過他的劇本《推銷員之死》,此公對美國商業社會講求門面關係、偽善功利的批判讓我印象深刻,《推銷員之死》當然也刻劃了資本主義將人工具化的冷漠無情。 米勒出生在紐約哈林區的猶太家庭,父親的衣服工廠在三十年代經濟蕭條中關門,讓他無錢可上大學,後來半工半讀念完密西根大學,畢業後和一名保險推銷員之女結婚,一九四九年,《推銷員之死》在百老匯首演。一九五六年六月,他和妻子離婚,另娶好萊塢明星瑪麗蓮夢露(Marilyn Monroe, 1926-62)。夢露生於美國洛杉磯,父母在她出生前就已離婚,她在寄養家庭生活到七歲,母親才帶她回家,但母親不久即因精神病入院,夢露輾轉於孤兒院和寄養家庭之間。十六歲那年,她的監護人將她嫁給詹姆士.道堤(James Dougherty)。婚後,她進入飛機工廠當女工,被一位攝影師發掘,成了模特兒。一九四六年,夢露轉為二十世紀福斯電影公司的合約演員,從此走上演藝之路,曾獲金球獎最佳女主角。一九五九年,米勒為夢露寫了一齣電影劇本《亂點鴛鴦譜》(The Misfits),由夢露和克拉克.蓋博主演,影片完工後,蓋博因心臟病去逝,許多小報責怪夢露拍片時對蓋博過於苛求,導致他過勞死。夢露和第一任丈夫婚姻維繫不到三年即告仳離,一九五四年,她和芝加哥白襪職棒隊球員狄馬喬(Joe Dimaggio)再婚,婚後拍攝《七年之癢》,她裙子被下水道風吹起的一幕讓觀眾瘋狂,卻讓做丈夫的發狂,兩人大吵一架後離婚,婚姻只維繫了二百七十四天,但他們的友誼維持了一生。一九六一年,夢露被送進精神病院重症病房,醫生不許她出院,夢露請來狄馬喬保釋出院,兩人同往佛羅里達,再婚之說甚囂塵上。狄馬喬甚至辭去工作照顧夢露,以免她接近一些他眼中的損友如歌星法蘭克.辛那屈(Frank Sinatra)。兩人結識二十年來,狄馬喬固定每週三次送一打紅玫瑰給夢露,離婚後也終身未再娶。 米勒一九五六年和夢露結婚,夢露婚前就已改信猶太教,兩人在紐約秘密結婚,夢露不久懷孕,卻因子宮內膜硬化症(endometriosis)造成子宮外孕,再次懷孕也還是流產。一九六一年,兩人在夢露拍完《亂點鴛鴦譜》後離婚,隔年,米勒和《亂點鴛鴦譜》拍攝時的攝影師英恩.莫芮斯(Inge Morath)結婚。一九六二年八月五日,夢露被管家發現死在床上。死後,她的第二任丈夫狄馬喬安排了她的葬禮。夢露的死因是安眠藥過量,很可能是自殺,但因為她和約翰.甘迺迪總統(1917-1963)之間的情史,以及和他弟弟美國司法部長羅伯.甘迺迪(1925-1968)之間的複雜關係,許多人推測她的死是政治謀殺。但我們看看,夢露家族早有自殺的傾向,她的母親因精神病住院,舅舅從精神病院出院後上吊自殺,她曾外祖父也因憂鬱症上吊身亡,夢露死前,精神狀態已極不穩定,依賴安眠藥入睡,甚至被心理醫師送入病院。有人說米勒和夢露結婚是為了她的大名和性感偶像的地位,對照他將唐氏症兒子送走的事實,不無可能。名利的背後,犧牲的是善良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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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翁翁散文集《柴門輕扣》
忘了何時初見翁翁,但未見面時,已知大名。翁翁以設計聞名,已近三十年,書籍、雜誌、海報、卡片、名片等文宣品,一入他手,即見新裁。二○○五年,更出版《書的容顏》(黎明文化),蒐列他設計的各式作品,可一觀翁翁以新、變立穩根基,才能在風起雲湧的設計市場佔有重要席位。比較翁翁設計的種種奇特想像跟作品,翁翁本人卻靜默得多。餐宴時,他多聽、少說,沉默、敦厚的特質,一如多數金門鄉親。翁翁的打扮也規矩得很,沒留馬尾巴、沒剔光頭、沒有染髮,十足是一個讀書人,而不像創意人。 但翁翁,卻以他的靜、駕馭外界的動,他的設計作品可作證明,他的新書《柴門輕扣》也是佐證。第二章、第三章,可見得他對網路世界、設計出版等看法,可見得一個靜的人,當他靜得有自己主張、靜得有自己個性的時候,儘管外界喧囂,卻自有定見。對鄉親來說,《柴門輕扣》的第一個單元「一些愁鄉舊事」是非讀不可的精緻散文。該單元十七篇、三萬字,但用詞之典雅、考證之細膩、用情之深刻,實讓我輩以文字營生者感到汗顏。 十七篇散文的範疇不脫傳統抒情,但翁翁以歸鄉遊子的姿態一次一次兜攏他的童年、情感跟遺憾,翁翁化身吟愁詩人,唱出故鄉輓歌。翁翁的散文特色來自敘述的自然熟練,文字就像流暢的線條,毫無拘泥跟掛礙,任性揮灑,卻圓熟天成(很難相信,一位美術從業者能有如此文字功力)。他的文字除了熟練,還很「漂亮」,只是適當地著以灰階色彩,竟爾有了低調、抑鬱的滄桑美感。如:「一水之隔,卻經歷過一程仿如隔世的記憶,熟稔卻遙不可及,像懸在遠天的風箏,有一些童稚的記憶;稍一恍神,便漫無方向飄搖得無影無蹤」、「來自那塊赭紅乾旱土地上釀製出的酒,但收藏是必要的,成為一道懷鄉的遙迢路、成為一種幻覺,沉浸於澄澈清冽、永不孤寂的愁鄉夢境」。從這兩例,可以看出翁翁以景抒情的能力,以及用詞慎選,字字斟酌的工夫,而凌駕在修辭之上的,是翁翁的情感跟性格。 散文這文類,寓居了作者的生活、思想、價值觀,以及處世態度等,翁翁也在此書表達他的人生態度。他說,「對於酒,我的看法是:宜境、怡情……重要的是飲心、飲情」。對於酒他還說,「直到中年,才體悟到:酒,除了能飲,還能稍稍紓解鄉愁」。提到故鄉情感,他直言這是生命消逝的感嘆,「懷鄉不僅僅是懷念家園,更多的不捨是那些消逝無蹤的童歲情懷啊」;對於家鄉的建設跟破壞,翁翁直言,「在建設與維護之間、在破壞與重整之際,能不能有更審慎的顧慮與思考」。翁翁的性格還寄寓在木麻黃上,「我始終深愛著木麻黃溫文靜謐、怡然自適的特質。伊挺拔剛直、不卑不亢的筆直枝幹如謙謙君子」。 最能形容翁翁絕決、孤憤但深情的,來自以下這段讓人動容的話,寫於祖母過世,返鄉奔喪後:「一九八二,一個難以承受的哀傷年份,失去親人、也失去關於童夢、關於美好年歲的一切記憶,不復重返,此後將近二十年,我不曾踏上返鄉之途」。這段話除了告解翁翁的哀傷,並道出他的金門書寫就是一趟自我療癒的過程,舊事、舊物儘管美好,但總有消逝的時候,翁翁同意消逝,但不茍同這些美好被粗魯對待、粗糙遺落,任何一件美好的事物,都理當被記憶供養,被現世款待。翁翁的柔情,透過貼切的敘述跟漂亮但低調的文字,使得他的金門抒情,字字都在讀者心裡。 要說翁翁有什麼缺點?其實,答案就在他的設計作品中。他的設計作品能放、能收,表現在文字卻是放的少,也許,這正也是「文如其人」。值得一說的是本書翁翁親自設計,且搭以大量攝影作品,圖說的書寫亦成一則則精采的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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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在分享》自序
有句流行話說:「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我喜歡將經驗、心情與人分享,在公職如此,退休也如是!也許是「野人獻曝」,會貽笑大方,我也欣然。我只知是很誠意地請你分享我的喜悅,自認為寶貴的經驗,希望給你快樂,希望你給我指教。 民國九十一年八月城中校長退休,九月加入國際佛光會金門協會,十一月當選金門協會會長,因緣俱足,開始學佛,佛光山「教育、文化、慈善、共修」四大宗旨,遂成為我努力奮鬥的第二春,以後曾追隨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分別到美國西來寺、日本本栖寺、臺灣的高雄佛光山寺、台北道場、三峽金光明寺、左營南屏別院等寺院參與活動以及主持金門金蓮淨苑道場,參加各種法會與做起義工。事後我常將學佛心得,撰文發表,跟大家分享。譬如:我曾同前任馬祖高中校長曹金平,到日本本栖寺,參加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金剛會議,返金撰寫「善緣好運」一文,除在《金門日報》發表,並在金門協會會員大會中向大眾做心得報告經驗分享,感到很歡喜。意外的,曹校長也把該文寄回《馬祖日報》轉載刊登,擴大傳佈影響,也讓我很歡喜。 九十三年十月當選金門縣佛教會常務理事,常陪同該會理事長性海法師,赴桃園圓光佛學院、廈門市南普陀寺院、河南省南海禪寺、湖南省炎帝陵等參加法會與活動,返金同樣撰文分享。我在福建省更生保護會、金門高分院、金門地方法院、金門監獄做義工,如有單位派我參加研習會,會後,我也必撰心得報告分享各位長官。 九十四年五月當選金門縣寫作協會理事長,除了在金門地區舉辦讀書會等活動要報導,還利用「小三通」進行與大陸廈門、翔安、同安、泉州、漳州、福州、福建等大陸金門同胞會、廈門市作家協會、廈門市老人大學,集美大學、大嶝中學、舉辦藝文、讀書、書法聯誼交流,訪問鄉賢前同安文化局長顏立水、福建省師大文學院陳慶元院長、廈門市閩南文化研究會張再勇,實勘金籍名人蔡復一、陳健,金門人的崇拜鄭成功、大道公(吳真人)、林則徐等鄉賢、神像、古文物遺跡等鄉土文化,都是撰文分享家鄉鄉親的內容。拙作:<金廈台澎一脈相傳>,《台北金門鄉訊》、《廈門鄉訊》都分別轉載;<讀書、讀人、讀地域>、<鄉情飄香>等文章,都在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的刊物《金門鄉誼》轉載過,<話金門楊氏族譜>,也在《集美報》節錄登載,都是「樂在分享」兩岸金門同胞,讓他們多認識家鄉金門,也讓我感覺得到「樂在分享」其實很是溫馨,也常令我感動的。參加金門縣文化局所組成的「金僑口述歷史訪問團」,赴馬來西亞,作口述歷史以及參加新加坡「金門浯江公會暨恩主公」、「湖峰楊氏宗親會暨三尊王」等慶典、參加馬來西亞舉辦的「世界金門日」,我都懷抱強烈的使命感,要撰文詳細把所見、所聞、所讀、所思的文物、資訊報導出來,作經驗分享,我才會快樂,才會感覺我不辜負重用我的長官、宗長。 今年三月得知金門縣文化局有贊助地方文獻出版申請計劃,我趕快著手整理,退休五年來所寫的文稿,當自己再閱讀以前的文章,諸如<銘傳,名不虛傳>、<春日窗前閱讀人生>、<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英雄>,體會當時的心境,還會讓我感動不已!退休生活中的各地旅行、參加各種佛事活動、寫文章、寫書法,充實了我生活的內涵,提供了我生活的朝氣與激發活力的來源,我能夠有機緣走出去,往外觀察,力求能實踐李炷烽縣長:「讓世界認識金門,讓金門走向世界」的施政理念於萬一,我的確隨機在行銷我熱愛的金門;也樂在向鄉親分享經驗,分享我對建設家鄉的心得建言;寫文章還能給我往裡反省,自我探索,啟發心靈的潛能,改變自己不正確、不成熟的觀念,可謂一舉多得。我認為旅行、讀書、寫作同樣重要,我發心要三者齊頭並進,不可缺一,否則會感到似乎不很圓滿。 筆者因擔任金門日報副刊「浯江夜話」專欄筆陣,與知名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設計家翁國鈞(翁翁)、知名作家黃克全結善緣,進而互動切磋,且常蒙他們不吝指教,獲益良多。該書出版才能承他們的協助,楊樹清、黃克全幫我寫序,翁翁幫設計編排插圖,非常感激。尤其是黃大師佛學造詣高,是我學佛的先進,很值得我學習。他在序文<亦儒亦佛一文士---序楊清國校長《樂在分享》>一文中寫道:「佛教是教育,不全然是哲學」。他說我學佛「仍固守教育的本位」,啊!知我者黃大師也,當可解釋我入佛門令人的疑惑的簡要說明。九十四年十二月我們還同榜榮獲《人間福報》所舉辦的<第一屆福報文學獎>,在台北道場領獎時,承該文學獎評審吳鈞堯大師介紹,才首次見面,只不過我早就久仰大名了。 感謝金門縣文化局贊助該書出版經費,還可藉文化局擴大行銷金門鄉土文化,真是一舉兩得;感謝金門日報社長顏恩威、黃雅芬的邀聘「浯江夜話」專欄筆陣,鞭策我在九十五年每週發表一篇文章;九十六年迄今每二週發表一篇,二年多來,我都非常樂意勉力而為,才能累積這一點點的成果,還要感謝地方文獻出版評審李榮團主任,給我提寶貴修正建言,太座周鳳珠老師協助我作諸多電腦處理,感謝以前寄照片送我,幫我拍照的各位好朋友,真感謝眾緣的成就,《樂在分享》一書,因篇幅太多,經設計家翁翁意見要分二冊較適當,與各位見面。這個建議,激發我將來還能陸續集結出版,與您分享,向您請教。 「樂在分享」就是我主要的寫作動力,多少個清晨,當人們還在睡夢中,我已在努力筆耕了,甘之如飴,無怨無悔。集結出版也是「樂在分享」,故系列書名就直取《樂在分享》,第一集所寫大般是大陸各地的金門鄉土文化;第二集所寫大半是世界各地的學佛心得與探討。因為分成兩冊,作家楊樹清建議再從文中取一篇名為書名,所以第一集書名為《兩門幾多相思苦》。第二集書名為《未來島嶼未來佛》,最後出版頁「版權所有、翻印必究」,因我「樂在分享」,經研究把它改為「歡迎轉載,請註明出處」,是以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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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號教室的奇蹟
一本好書,一本教你一口氣想要把它讀完的好書。
大女兒高醫畢業,七年的就學期間,我只有第一年開學報到時陪她到學校找宿舍,以及第七年畢業時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這中間我沒再去過,6月7日這天,我和妻在等待高醫師長為那群天之驕子授證與撥穗的空檔,趁隙到門診部地下室的誠品書店看書,一眼就望見這本暢銷書第一名的《第56號教室的奇蹟》,翻閱幾頁,就一直想把它一口氣讀完。
這是一本不講理論又十分有道理的「老師教學生」的書,作者雷夫·艾斯奎是美國洛杉磯一位公立小學的教師,他所任教的「第56號教室」的學生多為移民或移民之子,且大多家境貧困,缺乏自信,對學習不發生興趣的學生,但通過雷夫老師的「魔法」教育,他把孩子培育成材,最後都讓他們進入高知名度的大學就讀,也因此成為一位知名教師,獲得美國總統和英國女王頒贈獎章的鼓勵,獲得達賴喇嘛的推崇;紐約時報曾譽他:「是個天才、聖人,更是美國教育體系應該全面效法的對象,雷夫老師的努力改變了這些孩童的一生。」。
這本書原來書名是:「Teach like your hair's on fire 」,書名起源是說有一次雷夫老師上化學課時,由於專心一意指導一位困窘的小女生點燃酒精燈,沒發覺酒精燈的火燒著了老師的頭髮,小女生驚嚇退步大叫,旁邊六七個同學趕緊朝老師的頭猛打滅火,「他們可以一邊用力打老師的頭,還一邊說自己是在解救老師」,雷夫老師說起那次危機,覺得自己很「白痴」,也覺得當老師真好,從此以後他決心要用「像頭髮著了火似的」態度來教學,這段故事能夠傳神勾勒出雷夫老師對教育的投入、熱情、耐心、專心,以及一段濃厚的師生情緣。
這本書共有十七章,內容廣泛,有談帶班的技巧、談閱讀、談寫作、談品格教育,談數學、歷史、地理、自然、音樂、美術、體育等教材與教法,在教改的浪潮中,他一個人的教學內容,幾乎涵蓋了所有領域,許多創意的教法都值得學習,比如透過「週末電影俱樂部」,應用電影教學,要求學生必須與父母或師長一起觀賞討論,「目的在於增進學生對影片的欣賞、知識,並強化寫作、批判性思考、時間管理,以及責任技巧」;他教導學生記帳、花錢、儲蓄等經濟行為;他藉世界棒球大賽教運動家的精神;他帶孩子旅行來認識學習獨立的生活,學習處理「金錢」、「人際關係」、「寂寞」、「失落感」等問題;他藉讓學生服務遊民,增加對於弱勢者的認識,強化他們的同理心,並學得「為人服務」的精神;也藉演出莎士比亞戲劇,學習語言的力量及團隊合作的樂趣,同時理解到努力才能獲得掌聲…等等,可以說是這是一本教學寶鑑。
書中提到雷夫老師盡其所能給學生最寶貴的東西─「時間」,在他教書的二十多年間,他每天早上六點半,天還漆黑就到教室(比正式上課時間整整早了一個小時),他說:「第56號教室最充實的時光,常常就發生在第一堂課之前,或放學後的非正式上課時間。」,他說天亮了以後,正式進入一天的課程,而之前他利用這段晨光時間上了一些問題解決課程,心裡感覺是充實滿足又有詩意,這種不計較的付出實在令人感動。
這本好書有許多雷夫老師思想的精華,我尤其喜歡第二章「尋找第六階段」的品德教育,他以「信任」為地基,以「六階段」作為引導學生學業和人格成長的基礎教材,文中一些珠璣:「我們要孩子們有良好行為表現的最終目的,是要讓他們相信這麼做是對的,不是因為害怕懲罰而已」;「我們要讓孩子知道,行為得宜是應該的,不需給予獎賞」;「許多孩子迫切希望取悅父母,甚至按照家人的期望選擇大學和主修科系。這樣的孩子長大後會成為倍感沮喪、厭惡工作的人,他們無法了解為什麼自己對生活如此不滿。」;「規則固然有其必要性,然而在我們最景仰的英雄當中,有許多人之所以能成就偉業,正是因為他們不守規則」;「你永遠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除非你能從對方的角度來看待事物…除非你能進入他的身體,用他的身體行走。」;「我們對孩子有很高的期望,並且盡力而為。正因為孩子們無法無天,所以我們需要提高期望,不能讓無可救藥的行為迫使我們降低標準」,這些文字在我內心深刻迴響,雷夫老師的教學理念中,他沒有處罰與威嚇,他建立師生之間互信的機制,給予學生成功的機會,對學生無怨無悔的付出,令人感動。
這本書可以作為新進老師帶班教學的參考書,也可以讓資深老師讀罷鼓舞自己,在我未兼行政的後期階段,我很喜歡登上講台,那時我可以天花亂墜講課吸引學生,可以看到學生們張著眼睛望著我,那時心裡很有滿足感,其實在我的觀察中,我的一些老同事(不管是城中或寧中小),他們也有火一般的熱情,也像駱駝一般耐遠征,細心與愛心也一直不落人後,他們也像雷夫老師一樣經驗豐富,是有方法有理想的教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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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認識的胡品清老師
喜歡文學的人,甚少不知道「胡品清」這個名字。胡老師寫詩、小說、散文等,更常將法國與英美文學作品翻譯成中文。她曾自豪地說,「誰能像我既能用法文寫作,也能用英文寫作!」 不知是因為太有才氣,還是天生個性使然,她予人一種高傲的感覺。十幾年來,看她進出華岡教師宿舍,年紀雖大,卻步履輕盈,平常幾乎是獨來獨往,常邊走邊想東西的樣子。起先遇到她,我會主動向她致敬與打招呼,算是晚輩對長輩的禮貌,她也會淡然微笑回應,像一朵未完全綻開的水仙花。久而久之,在路上與她碰面,我直覺地採取被動的姿態,理由是她給我一個印象,連走路都保持高度「隱私的」與「自我的」,似乎不喜歡受到外在任何干擾與打岔,彷彿走路也在構思或醞釀一篇作品。 「著作等身」四個字用在她身上,最恰切不過了。直至二零零七年八十多歲辭世止,她出版的書就有二百多本,不可說不多。一九九一年,她知道我是英文系的老師,特別送我她用英文寫的「漫談中國古典詩詞」(Random Talks on Classical Chinese Poetry)一書。拜讀後,深覺其英文不俗,對中國詩歌有相當深厚的研究與見解。直到五年前,有一次在路上我太太和她聊起來,她興致一來又送了一本書「戀曲及其他」(台北:未來書城,2003),她將美國女詩人Sara Teasdale(1884-1933)的數十首小詩中譯,加上頗具見地的導讀,使此書可讀性與價值水漲船高。 胡老師送我兩本她的著作,均與詩有關,不知是她知道我對詩歌感興趣,或是鼓勵我多讀詩歌,還是期許我從事與詩歌有關的創作或評論。如今她已不在人間了,無從得到真正的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近十年,我寫了不少詩,也將寫作與研究聚焦在詩歌上。此一志向,或多或少是受胡老師的影響吧!這一點,真要感謝胡老師。 胡老師另一個特性是很愛美。她喜歡把自己裝扮得美麗如一朵花。常見到她跑美容院,為了保有一頭秀髮。這美髮習慣,直到臨終前一年,因病行動不便,還在女傭的攙扶下延續著。可見追求美,是一輩子的事,對她有多麼重要。她常披著一襲在風中飄的白紗,走起路來,多了幾分灑脫的神韻,這多少也反映她的個性和文風吧。 住雙溪新村樓下的丘(丘正歐老師)師母與住二樓的胡老師甚熟。丘師母常說:胡老師是一個有品味的人,但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常常三天兩頭跑去他們家吃飯。丘師母還說,胡老師是個十足的書呆子!因為邱師母與胡老師甚熟,所以有此真實的言論,不足為怪。言下之意,胡老師一生奉獻給書本與創作,視著作為終生的事業,不受瑣事雜物牽絆,能心無旁騖地寫作。我想這大概是胡老師一生能有驚人成就的原因之一吧!那種專注與恆心,我們晚輩該學習。 丘師母跟我說了許多胡老師的往事。例如:她常跟胡老師去西門町看電影,胡老師堅持坐計程車,因她不喜歡擠公車,也怕跌倒,丘師母卻要坐公車,後來兩人就甚少一起去看電影了。這則故事,說明了胡老師雖然一向節儉,但在某些方面,還是捨得花用的。丘師母說胡老師對金錢的概念,十分迷糊,更不知理財。有一次被朋友借了數萬元,要不回來,她也毫不在乎。 某日,丘師母還把胡老師臨終前幾個月留給她的幾張字條給我看。胡老師的字跡依然瀟灑俊秀,坦承病痛之苦,難掩生不如死之實情,人生的無奈與痛楚,表露無遺,令人鼻酸。 胡老師走了一年多了,往常在路上可以遇見她那詩情畫意的身影,今後,只能去夢中尋覓了!但願我能學得胡老師「活到老寫到老」的精神,有生之年寫出一些像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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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太陽
「剛到台灣,給我最大心理壓力是和大我十九歲的乃輝走在一起時,常被人指指點點,哎呀,長得漂漂亮亮的女生,怎會嫁給搖搖晃晃的腦性痲痺患者?一定是來台灣騙錢的!我聽了很難過。我媽常說,別人可以為你勞力,但無法幫你勞心;我,只能自行承受這種心理上的壓力。每次打電話回家,都強忍著情緒告訴家人,我在台灣過得很好。來台灣半年,我回柬埔寨探親後,因仲介把護照扣住,讓我一時沒辦法再到台灣,結果台灣媒體一窩蜂一連數天守在我們台灣的家、堵住黃乃輝,柬埔寨新娘落跑了!現在,嫁來台灣八年,我不但沒有落跑,女兒靜慈也上小學一年級了,我和乃輝的爭吵仍然不斷,但我們仍然堅定守住這個家!」 ——強娜威(2008) 「我所以想結婚,跟大部份人的單純的想法一樣,想擁有一個家。但我娶了娜威以後就後悔了。後悔的原因是我們每年都必須分離大約半個月到一個月;娜威在台灣的時候會想念她的家,期待每年的潑水節,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回家,可是她回柬埔寨後又會想念台灣的家;最可憐的是我們的孩子,每年總得跟爸爸媽媽分開一陣子。能夠回家的娜威是幸福的;不少台灣家庭的公婆都視外籍媳婦是用錢買來的,怎能放她們回去?我可以容忍娜威每年都回去、把女兒也帶回家,但我們的爭執、婚姻危機也是這樣產生的。娜威大概是每次預備回家前半年就開始採購,用採購來思念鄉情,發洩鄉愁,採購完畢就一次把它帶走!每次娜威回去前,我們會有超過一個月的爭吵。吵完了,還得幫她打包。」 ——黃乃輝(2008) 「楊大哥,你上篇文章〈黑色之書〉裡提到正在為一個很難相處的人寫一本《又見太陽》的書,現在進行得怎麼樣了?」正要提筆時,宋夢琪自金門來電,「很難相處」一句,我自己不小心寫下的一句觀感,透過別人反轉回來,而且不止夢琪一人,現在竟聽得我有些哀傷了。 糖葫蘆基金會的執行長陳海宇給了我一個不知正確的數據,根據聯合國的統計資料,腦性麻痺患者的平均壽命五十歲。 黃乃輝,現年四十四歲。兒時因發燒過度成為腦性麻痺患者。暢銷書《心向太陽》傳主。全國十大傑出青年得主。 「這本書你如不能在暑假前完成,那我也不出了!」 「太陽天使」黃乃輝口中的這本書,我們暫訂為《又見太陽》。黃乃輝要我來完成它。可感是一本「焦迫之書」。 《又見太陽》前,其實烏雲滿佈、雷電交加。 那一個星期天,黃乃輝以「台灣新移民成長關懷協會」理事長、內政部外籍配偶照顧輔導基金管理委員會委員的身分赴約彰化縣新移民協會的「外籍配偶生活適應輔導進階班」結業式,我貼身採訪。三個小時的過程,有兩個場景令我印象深刻。 一是播出蔡崇隆導演、公共電視製作的《我的強娜威》紀錄片。黃乃輝與強娜威,這支片子被列入「移民新娘首部曲」,圓了婚姻夢的背後,卻「為了經濟問題,兩個人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強娜威必須幫助貧窮的柬埔寨娘家,黃乃輝想要保護自己的家,這對終身伴侶展開了一場跨國婚姻的激烈戰爭,這場戰役橫跨了性別、年齡、文化與階級的鴻溝。柬埔寨的公主與台灣的王子,甚麼時候才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的強娜威》我驚異於七十分鐘的紀錄片,從台灣拍到柬埔寨,從柬埔寨拍回台灣,從一個女人拍到柬埔寨的岳母台灣生活兩個月以奇特的、會說話的眼神介入這個家庭,眼睜睜看著女兒與女婿的永無寧日;而那混血、聰慧、漂亮的三歲娃兒靜慈,竟是大人戰爭下最安靜的一個角落,「新移民」的下一代,未知的未來,反而是紀錄片中最可能藏在觀眾心底的強烈未來圖象。 口角衝突到高點,女人自罐罐中取出一把鹽一把味精撒在男人正食用的湯麵裡。嚥不下麵,黃乃輝那個一臉無辜相,為《我的強納威》留下不知該哭該笑的經典畫面。每日例行的戰爭後,夜深了,男人仍然要騎著那輛殘障人士專用的摩托車,出門到燈紅酒綠的林森北路酒店賣花,從景氣好一日可入萬元到景氣差一月賺不到兩萬元,但是,要維持這個家,花仍得繼續賣下去………。 紀錄片拍得比劇情片還戲劇化、還有故事性、還有演出張力。 叫好叫座的《我的強娜威》,公視一再重播;接著有二十多集的《不要叫我外籍新娘》,黃乃輝也是戲中一角;觀眾意猶未盡,《我的強娜威》的紀錄腳本再轉成《推開另一扇窗》,九十分鐘的人間劇場,公視即將播映。 「如果再給妳一次機會,妳仍會選擇嫁到台灣。答案是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如果再給妳一次機會,妳不會選擇嫁到台灣。答案是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 與男主角面對面、在場的彰化縣新移民協會五、六十位外籍新娘觀賞完《我的強娜威》紀錄片後,黃乃輝刻意用了點語言上的轉換技巧,想要測試「民意」。未敢表態的、沈悶與沈默的結果,其實就隱藏了答案。 這是另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場景。 八卦山繞了半圈。結束了彰化行,與黃乃輝趕搭回台北的自強號第七節車廂內,前座,一對狀極恩愛男女不時回頭悄悄看著黃乃輝,還發出細細的交談聲,黃乃輝一辨聲音即知「越南的,又一個外籍新娘」;待下一次回望時,黃乃輝忍不住地主動寒暄,「怎樣,演得還好吧?果然,是黃乃輝演出紀錄片、劇情片的「粉絲」。一位台灣醫生與北越新娘,他們毫不掩飾說出常交心到半夜的深情跨國婚姻,但這位北越姑娘是來台灣念大學後認識同具知識水平的先生,「這個例子也值得寫,但不算是金錢仲介來的外籍新娘模式!」交談、留影,這對男女在苗栗站下車後,黃乃輝悄聲對我說。 自彰化上車後不久,黃乃輝即撥打電話給外出中的強娜威,表明下午三點半會回到台北中和的家,要她趕回來,接受我的訪談。車抵台北,兩人頂著一場傾盆大雨、淋濕了身子,趕到「水築館」十三樓的黃家。下午到晚間九時許,仍不見歸來的強娜威,但見可愛的靜慈與玩伴樓上樓下穿梭玩耍。「娜威:好好珍惜目前幸福家庭的一切。我真的累了。到時候一無所有。乃輝」,連番電話催促,還是等不到周日許是在外頭玩瘋了的強娜威;出門賣花前,黃乃輝忍不住在餐桌上留了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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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號畫作,不幸的遭遇以及排舞
藝術家是終生追求完美境界的,包括創作、生活、情感、遠景莫不朝著極致處尋求,向著最高的標竿前進,而任何一件創作作品的開始、過程與完成,都隱藏無數歡喜與哀愁,這其中還包含突如其來的變數,但就像海浪衝激岩石,越巨大的刺激總是帶來越壯觀絢麗的美,這情況雖然不是創作者自己願意承擔的,但面對既已發生的不幸,也只能學習接受,並且從中翻轉出另一番生命格局;最近我的遭遇在既有的坎坷境遇中,又再被推進另一種傷心情境中,如果依照過去的慣性,我會先選擇藉文字抒發、紀實真相,但因為和上海的畫友一起規畫了一系列雙人聯展的願景,這共築的美夢讓我在黯然神傷的處境中,看見唯一的一線曙光,所以諸多轉折心情遂化成各種顏彩,揮灑到尺幅越來越大的畫布中。 為了在上海和北京的大型展場能得體的亮相,我的新畫作得定位在100號之譜,並計劃推出系列的主題新作,這是一條艱苦的路,精神、體力、財力都得兼顧才能完成,畫友畢竟在上海隻身奮鬥多年,加上擁有自己的藝術中心,長期浸淫、吸收各種最新資訊的管道十分暢通,所以畫友的心門早已打開,正積極努力鍛鍊有力的翅膀,期待可以一飛沖天,擁有自己一生中最美的天空。我們的電腦桌面上都有一隻QQ小企鵝(上海架網連結的MSN),與我共築繪畫王國大夢的畫友,每天在QQ上與我交流各種構思與計畫,也互相傳遞最新完成的畫作,我一直被畫友提醒、灌輸、教育:「得打開國際化視野的窗口,才會有機會………」(只是值得努力的機會而已,成功還是遠山上一支旗幟上有待追尋的神祕標誌符號)但這對我已是大大的吸引,足夠挑動奮戰的雄心,所以在最近的日子裡,儘管生活中仍存在許多傷心事件,我的夢依然亮彩,足以媲美天上的彩虹,可以在夢中不停著色,醒來的時候也有勇氣收拾悲情,銜接上一筆畫布上的色系。 從繪畫到生活的展場,從內在生命到超然的冥思,隱藏在繪畫後的我,思路變得更加鮮活,當我對畫友娓娓述說我的處境、思維、心情時,畫友總是安慰、鼓勵我:「只要我們努力完成更好的作品,一切負面的東西不過就是畫布上堆疊的底色而已,而我們最初的萌動與對最單純的創作本心,則是畫布上最後要完全的藝術之美,這才是我們真正值得追求,也可信任自己的精華所在,至於其他橫逆以及干擾,就讓它自然的流逝吧。」我當然懂得這道理,也明白一個創作者必須好好愛護自己,才有機會完成最好的作品,但煎熬還是血淋淋的存在著,所以我的創作腳步還是減慢了,甚至停擺下來療傷,所以畫友又託QQ小企鵝對我說:「唯有創作能透現我們的內心風景,在其中生死存亡交替一番後,我們的生命就會逆轉出一道光的絕壁,能夠攀岩直上者,最後才有機會成功。」是啊,眼前所擁有的真的只是可以努力的機會而已,成敗還在很遙遠的山頭後面的另一座山後的另一個峰頂上啊,真的只有更謙卑的努力,才有一點機會可以繼續成長與進步,我在創傷中漸漸可以藉著畫布上的顏彩拉升自己,也添購進一批新畫布,很快的一批大尺幅的畫布佔據了居家許多空間,我只能一步步變通生活的方式,因應配合、調整步調,努力找出與100號的和諧相處之道。 100號畫布,何嘗不可視為人生的100分標竿,當周遭的人一再發洩負面情緒,怒潮一波波直襲向我的寧靜海時,我的自畫像系列也可以朝100分的修行邁進,當它一再變體,我也一再與喜愛的圖像對畫,緊接著我又規劃出24節氣的系列畫作,當一批50×150的畫布進駐家中時,那古典的東方尺幅,讓尚未動筆畫的我立即便深深愛上它們,這24幅未來將要完成的畫作,已在對我說私密悄悄話了,面對空白的畫面,我也是自信且充滿期待的,所以在一個夜裡,我走向居家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來到一座廟宇前面的廣場,加入一場排舞練習。 彷彿命定式的加入每晚八點至九點半的排舞練習,在隨音樂起舞的時刻,悲傷消失了、夢的橘月昇起、藝術升起、100號畫布展開、奮鬥決心站起來、夢的色系繽紛鋪開、旋轉的舞步輕盈、音符高高在飛翔、風在吹、樹在搖、草在舞動………當我因為美的悸動而眼裡浮出潮水時,我仰頭看星星、月亮,發現它們完全明白,人生的100分,真的可以用顏彩堆疊在100號畫布上,那裡也堆疊著我的哀傷、不捨、痛苦、歡喜、幸福、微笑、希望,100號畫布,只是繪畫上一個小小的點,人生的路,很長也很短,不幸的遭遇,也許很傷人,也鼓勵人將前路走得更好,而這一切在面對100號畫布時,我對自己說──我將為它完全奉獻、全力追求未來的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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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
哲學家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走在路上,遠遠看見兩扇門,一扇門直接通往愛與天堂,另一扇門通往一個大廳,那裡正在進行一場演講,講題是「愛與天堂」。哲學家沒有猶豫,打開第二扇門,衝進去聽演講。 在人生裡,我們總不停尋找更大的啟示、更多的意義,卻往往忽略了生活中自身的體驗以及內心的感覺。 去年參加慈濟母親節活動,對「尋找母親的手」印象深刻。母親們在布簾後一字排開,把手伸出來,孩子們則在布簾前面尋找自己母親的手。許多孩子果真分不清哪一隻是母親的手,雖然自以為對母親再熟悉不過。尋得了母親的手之後,便請母親坐下,為她擦抹護手膏,這時孩子注意到母親的手上佈滿細紋、斑點,皮膚不再光澤細嫩,指關節也有些肥厚變形;就在尋找、體驗的過程當中,孩子的心變得柔軟,母親也獲得莫大的安慰。 如果把眼、耳、鼻、舌、身、意作為體驗與感覺的工具,那麼,當我們用眼睛去看的時候,能記憶10%;當我們用耳朵去聽的時候,能記憶30%;當我們用身體去經歷時,能記憶80%;如果經歷後再與人分享,就能記憶90%;而當我們用「心」去感受的時候,便能將無限內化於心了。 我想起蔣勳描述他四、五歲時,提著菜籃跟母親一起上市場,母親總要他閉起眼睛,聞一聞菜的的香味,體會菜剛從田裡摘下的氣息,或是香菜、九層塔的特殊味道。屬於嗅覺的記憶中,總又伴隨著母親細細剁菜、慢慢烹煮的畫面,嗅覺的快樂因此延伸至美的視覺,乃至內心溫暖的感受。原來,美的覺醒,不必來自藝術的殿堂,蔣勳說:「『美』非知識,生活中俯拾皆是」。 但人卻往往喜歡盲目追求第二手學識和第二手快樂,所以張愛玲才說:「生活的戲劇化是不健康的,像我們這樣生長在都市文化中的人,總是先看到海的圖畫,後看見海,先讀到愛情小說,後知道愛。」是的,「海」與「愛」原本存在,只是人們觀察和感受的能力退步了。尤其現代人缺少「深思」訓練,一味追趕流行,耽溺速食文化,無暇欣賞大地萬物,也不了解自然界的信息,如何能夠培養全境的視野以及廣博的胸懷?歐洲人喜歡強調「subway culture」(地下鐵文化),試圖與在他們眼中屬於淺碟式的美國文化作區隔,想來也是向膚淺的好來塢文化示威。 所謂「一粒細沙想見世界,一朵小花想見天堂」,金門得天獨厚,不缺細沙,不缺小花,不缺海,是否我們的孩子擁有更多機會,從大自然汲取養分,從生活中培養深度?答案可能要令人失望了。 一位外地來的母親不久前為兩位就讀小學的孩子,分別報名了數學班及舞蹈班,原本以為移民來金至少可以省下可觀補習費的想法,證明只是一廂情願,補教業正逐步侵襲金門,從連鎖店的開始進駐或可看出端倪。 其實,近十年來,國內的「體驗教育」(Adventure Education,簡稱AE)已有顯著發展,有別於傳統教育模式中知識與生活、知與行的分離,它強調深度引導、行動學習,以及反思內省的價值。金門也許不敢進行一場教育革命,但片面移植台灣經驗的同時,我們是否了解本身所具備的優勢呢? 我開始擔心,「人往高處爬」的同時,是否將喪失「人往深處走」的可能?金門孩子長大後,還能留下哪些「看滿天星斗,聽蟲叫蛙鳴」的成長故事,說給他的孩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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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大小三通金門向前行
李炷烽縣長欲率團登陸,參加六月五日在北京舉辦的「兩岸同心,重建家園」四川震災募款晚會,一度受陸委會所阻;在民意壓力、立委質詢、劉兆玄院長關切下,終於決策急轉彎,同意他以「金酒公司顧問」身分前往大陸。李縣長臨行前,面對媒體時痛批陸委會「百般作梗、敬酒不吃吃罰酒」;同時批判新政府對馬英九承諾五二○之後擴大小三通的支票,至今毫無動靜,讓金門鄉親認為馬總統這張競選支票已經跳票了。這些充滿金門本土性格且隱含金門人滿腔不滿的發言,雖然有點火氣,但是擲地有聲,令人激賞。君不見,陸委會賴幸媛主委馬上將這張被「遺忘」的支票列為「緊急議題」處理;李縣長之怒,得其時也! 本專欄自九十五年三月復出,筆者忝為筆陣之一員,迄今拙作已見五十七篇,其中以政治(時事)評論篇目居多,由於當初要求以本名刊登,心理壓力甚大。兩年多來,蒙鄉親、前輩、同學、老友不棄,褒多貶少的評價或鼓勵,繆承厚愛,愧不敢當。但是,由於針砭時政,亦曾於縣府留言板見讀者指陳「以諷刺、挖苦、醜化民進黨為樂………」等批評意見,深表感激,也深感抱歉,理當自省並予尊重。惟筆者自認,凡所述評係以事實做基礎,絕非刻意醜化;手邊上還有些未曾浮上檯面且不堪聞問之事例,如今這些人都下台了,已不值一評。權引那位自焚的台籍老兵許昭榮先生的話,做為民進黨八年執政總結,許曾說:「民進黨一再違悖『天佑台灣』之旨意,執政上又犯了『無能、無仁、無義、無德』等作風,連鬼神都敬而遠之。」 台灣媒體受政治影響至深且鉅,媒體各有其立場,藍綠傾向從其對不同政黨的褒貶尺度即可分辨,所以要求媒體要有公正、客觀、超然的立場,大概是「僅供參考」。但是,不論媒體立場如何,基本上,政黨輪替就是換另一批人被罵;民進黨執政時被罵得臭頭;如今國民黨才剛上台,也已被罵得灰頭土臉。日前,某鄉親說希望再看「批扁」、「批民進黨」文章,我說,政治戲台主角換人,將會以對前朝政府的同樣標準、同樣的批判角度,來檢視現在執政者的人或事,絕對不會拍「馬」屁,該褒不貶,該罵不捧,所以,政治評論是對事不對人為原則,才不致偏頗。 回頭看看陸委會以「緊急議題」處理擴大小三通之議。媒體報導,陸委會「相關官員」表示,小三通不能全開,問題之一出在金、馬機場運量不足,目前也看不到地方政府有任何獎勵興建旅館的政策,所以「無法全面開放的原因,責任並不是都在陸委會。」這是四平八穩的標準「官話」,卻是敷衍塞責的屁話。試問,金門機場運量不足是誰的責任?應該怎麼改善?而且依現有條件,可以開放到什麼程度,陸委會評估過嗎?尤其是,把興建旅館的責任推給地方,更是狗屁不通,政策是中央在主導,政策不明朗,政策不放行,地方政府獎勵興建旅館會有人來投資嗎?這些都是決策部門該思、該想、該拿出辦法來解決的,不能推給地方政府為自己卸責。 所謂事在人為,就看做與不做,若要做就不要做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事來,例如,現行小三通,在台眷屬可隨持有金馬證者辦一次往返簽證,但卻限制眷屬如果是公務員不能簽證、隨行,因此,假設一家三口人要去大陸,兩人走小三通,另一人得從港、澳中轉,這種為德不卒的事,決策的官員該不該打屁股? 臨停筆前,從網路新聞看到一則好消息,劉兆玄院長在答覆陳福海立委質詢時,明確承諾兩週內全面實施小三通。這則消息令人喜憂參半,喜的是政策終於開放了;憂的是劉揆如此率然承諾,中央政府及地方政府都準備好了嗎?因此,希望行政院即組跨部會協調機制,妥為規畫短、中、長期之相關配套措施,地方政府也應即籌謀因應作為,以完善政策之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