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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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能這樣到盡頭──2008過後
「Dear楊大哥: 您好!我是三采文化的微宣,也是《2008過後》的主編。 張總一直稱讚您的書寫觀點及角度,所以真的很榮幸能有機會邀請您幫這本書寫推薦序。附上本書的書稿給您,也請您看完後寫約800─900字的推薦序。 此外,因為這本書的議題敏感,也因為最近的政治紛擾讓許多人一聽見政治就反感,在這種預設立場下,但我們希望能傳達給更多的民眾閱讀,所以較不希望從藍綠的政治觀點下去解讀本書,希望從一個小市民的角度出發,去觀察台灣現在的政治亂象可能帶給台灣怎樣的未來? 也因為本書的主角是一家人,也希望能從情感的角度切入 ,描述一個大家族在政治動盪的大環境底下衍生出的矛盾情感、甚至是政治立場不同所產生的對立情況。但其實大家都是台灣人,大家所期許的,也只是台灣有更美好的將來罷了! 一切拜託楊大哥了,如果有問題也請隨時聯絡我。此外,因為這本書即將在8月底出版,出版時間有點趕,而序是內文的一部分,所以可否請楊大哥在8/15(二)給這篇序,真的很不好意思,也請楊大哥多幫忙了! 敬祝 一切順心。 微宣敬上」 P.N,我才從農委會安排北、中、南及花東的「漂鳥之旅」歸來,而妳,就要起飛了。妳要去貝克漢的家鄉,英格蘭。我竟牽掛起妳的這一趟飛行。「英破獲恐怖攻擊陰謀」的外電,驚怵啊!「航空警察局勤務指揮中心昨夜緊急通知航警局所屬單位,加強旅客隨身行李及所有托運行李安全檢查,對飛美、英及所有美籍航空公司班機,嚴格禁止旅客攜帶液體類及水膠類物品隨身搭機,並要求所有旅客脫鞋接受檢查。」 妳出發前夕的那個早晨,我們通了電話。心情就像一個兵馬空傯的亂世碼頭。我向妳說起了我的父親和他的年代。我自加拿大浪遊三載,回來台灣的那年臘月,病榻前,父親首度向他的孩子吐露了一段隱藏在內心半世紀的秘密情事;1943年,抗戰途中,他奉命赴江西徵兵,在玉山縣三里坊邂逅了十八歲的清秀佳人林金珠。沒有證婚人,失落了結婚證書,僅有男方的同袍和女方的親友,在林府勉強湊和出兩桌酒菜。風雨征塵,婚宴顯得有些侷促、荒謬和虛無,卻又是戰火中一絲絲男女情愛與家的感覺的再次昇起。烽火離亂,父親的那一段姻緣僅僅維持了半年;因部隊緊急召回歸建,兩人就此道別、離散。往後的日子,再也沒有伊人的音訊;小父親十六歲的林氏姑娘,化作了夢中的女子。 父親向我交代完這段隱藏,人類進入千禧年,走完他漫漫的九十二載人生。回不到湖南,回不了江西,也回不去金門。長眠台灣。 P.N,妳說在網上讀《浯江夜話》專欄,已連續兩回合看到我提及電影《麥迪遜之橋》了;《國家地理》攝影師若柏.琴凱與農莊女主人芬西絲卡,在生命中偶然纏綿四天,之後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軌道上,直到終老都不曾再相會。女主角在遲暮之年收到已經身故的男主角委託律師寄來一份包裹,裡頭除了當年相贈的禮物和已泛黃的字條,還有一本名為《The Four days》的書。而《麥迪遜之橋》文字版,最近有了續集,《無盡鄉間路》;作者羅勃.丁.華勒,讓故事中的若柏.琴凱展開一次懷舊之旅,回到麥迪遜郡,尋找、呼喚他的靈魂深處……。父親與林氏女子的一百八十天,不正是另一個《麥迪遜之橋》版本? 「伊人在水一方,還是難捨啊!祝福遠行,平安相送,等妳歸來!」故事未了。妳登機前,我發了個簡訊給妳。妳也可以解讀作,半世紀前,我的父親和他有緣無份的佳人,遙遠的絕響。 妳起飛後的那個傍晚,三位家鄉女子,玉芬、妙玲、B.R與我相約在三重的米奇燒烤,我們要討論月底的一趟頭份文學之旅和一項研究計劃。出門前,我自大樓管理室領取了一件掛號。我知道是微宣寄來她那個出版集團要我寫序的《2008過後》書稿。前一天的凌晨二時,我已從張總撥來的電話裡,初識這本書:一本「亂書」,亂書出自「亂世」。 「漂鳥之旅」回來後,我的頻率改變了。我幾乎不看電視、不聽收音機了。我掉入那份回歸田園築夢的氛圍。我在台東鹿野的連記茶莊識得了台北新店來此飄居的氣質美女劉月瑩,她就像候鳥,每年都會找個紅塵煙囂以外的田野歇腳,清心與自在。我甚至萌起想回家定居的心念。明知那是一座我再也回不去的島鄉。 三重赴約的計程車裡,收音機傳來施明德明天要到二二八紀念公園的<世界不能這樣到盡頭:百萬人救台灣行動宣言>,也傳來台灣民歌濫觴胡德夫要用<補破網>的歌聲走上街頭倒扁、喚回台灣社會共榮精神的聲音。施明德啊!1962,我出生的那年,6月的烈嶼島,展開了一場雷霆演習,抓走了二十一歲的台灣籍陸軍砲兵少尉施明德。因為「台獨」。2004年的九三,施明德重返烈嶼島出席「離島會議」,那一晚我把他拉去楊媽輝在牛家莊作東的宵夜,五十八度的高粱,施明德醉了、張俊宏醉了、范振宗醉了、張亞中醉了、賀德芬醉了、我也醉了……。施明德怎能不醉?傷心島呀!孤鳥呀!醉了也好。醉了之後仍須清醒。世界不能這樣到盡頭。 尋醉?我的每一次外出,都會隨身攜帶一小瓶高粱,這一次多了正在北京中國美術館策展《彼岸,看見》攝影活動的鐘永和上回贈予的五十六度「紅星二鍋頭」。玉芬、妙玲、B.R,都與鐘永和相識,玉芬在個人網志上說十四個月大的兒子小樂獲鐘永和封了個「成吉思漢」的別號。我帶來高粱及鐘永和的紅星二鍋頭,五十八度與五十六度的對決,不會是一種台北與北京乾杯的心情吧?「乾守望之杯!乾相助之杯!乾杯呀……,哎,兒女的自由長大不就是門當戶對了嗎?」2003年中秋,陪鄭愁予回金門的班機上,我催促詩人趕快寫出<煙火是戰火的女兒>詩的結尾,因為晚上要在慈堤的兩岸同步按鈕施放高空焰火朗誦……。 我在有酒有「煙薰的漂鳥」的米奇燒烤坐定。這時候,我才小心翼翼地拆開列為「出版機密」的《2008過後》的書稿。玉芬瞄了眼,天啊!這原本名《獨立前夕》的書稿大綱,不很久以前,也停靠過她主持的冠學出版社的液晶體電腦螢幕上,寫得精采,但她不能出;某種心理因素加上她的出版社現階段專出教育叢書。但她還是給了這位遠在南台灣、得過曾虛白新聞獎的某大報記者作家一些想法、意見。這本書稿想必經過了一番漂流,最後又是我同鄉的十大出版家張總接納了他;受到災難電影《明天過後》的衝擊,張總把《獨立前夕》易作《2008過後》。現在,書稿在我手上了,我已是「遠離政治、走向文學」的落拓醉俠,意外地成了《2008過後》的寫序人。靈心的微宣,說我的序是內文的一部分;我又把微宣的信,納入我序文的一部分。這是怎麼一回事? 「公投結果:北從基隆經台灣西部到台中縣,東部花蓮、台東及金馬地區,厭惡明星化的強人政治,選擇走向合議的聯邦制,共組『台灣邦聯』。彰化縣以南至屏東,及東北部的宜蘭,共同成立『台灣共和國』延續總統制。台灣從2007年7月1日開始分裂準備,包括國防和經濟產業的分立和移轉、外交和新幣制的擬定、人民遷徙及往來辦法等依序確立,並定2008年為最後遷徙期限。2009年1月1日,九十八歲的中華民國從地球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島上分裂新生的兩個全新國家。」 P.N,才讀到《2008過後》前言裡的第二段,我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此時的妳應是在太平洋的夜間飛行吧。我隨著字裡行間想像著2008過後,我身處的台北、以及我那在兩岸邊陲擺盪的島鄉,是「台灣邦聯」的一員;而妳位於東北部的家鄉,併入「台灣共和國」了。我們還會是同一國的人嗎?「……美國的介入,迫使中國同意將『觀察期』延到2009年2月28日,視共和國總統就職典禮的宣誓內容,再決定是否動武。」……,《2008過後》預設小說的男主角范輝安,是1949年隨國民政府來台的老兵,娶台灣籍二二八受難家屬林寶鳳為妻,家住鳳山眷村;2008年底,堅持年事已高,不願北遷;2月底,應兒子要求,前往台東避戰禍。」 P.N,妳呢?會是范氏家族中的紛亂,選擇留在「台灣共和國」,或者移入「台灣聯邦」?還是如同漂鳥,就漂向、久駐妳正飛向的英格蘭;儘管,這是一種注定孤雁苦飛的失、遲、低、冷狀態。要不,讓我帶妳換一片水域吧,風濤渡海到我那座已歷千年逃難、漂流,早已遺世而獨立的花崗島鄉;管他台灣共和或台灣邦聯。我們就是國家! P.N,我還能與妳相遇?世界不能這樣到盡頭。2008過後。無序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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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耶穌遇見釋迦牟尼
──三位一體和佛三身 多年前,一家人住新竹縣新埔鎮,常有人上門傳教。某日,有「耶和華見證人」兩名女教友又來叩門,交談時,我建議他們不妨去和「耶穌基督末世聖徒教會」(「末世」現已改為「後世」)的教友聯誼一下。其中一位小姐驀地垮下臉,說:「沒有用,他們連耶和華是什麼都不懂。」我暗暗歎了口氣。連同屬基督教系統的人馬都相互不屑,甚至攻詰,遑論其他呢?妻受洗成為末世聖徒教會成員,以教會喜歡說的語法是:「成為上帝羊圈中受牧的羊兒。」教會的外籍傳教士長老常到家裡來,意圖在我這隻迷途的羔羊。我心生一計,說:「這樣不公平。你們每次來,我也說一條佛教釋迦牟尼的道理,作為回報好了。」他們嘴裡答應,但我看得出來,他們心裡其實很無奈,對我的佛法說教,掩不住其意興闌珊。 有回在新竹市內某家書店看見一本書,書名很有趣:「當耶穌遇見釋迦牟尼」。忘了當時自己有什麼急事,只記得我略略翻看其中幾頁,管窺全書意旨,作者大概想叫耶釋兩氏來個大和解,把兩派教義看來頗為雷同的地方全拈出攤開。他真是個有心人。 耶釋兩教究竟能否捐棄己見,承認並欣賞彼此的真理(耶教曰真理,釋氏則稱之實相)?我的看法很悲觀:不能。問題或不在教義,或竟是在人性。人性是—唉,算了,別提了。還是捨人就事,來談談教義好了,耶釋兩教取其同的地方還真不少,譬如耶教說人有原罪,《地藏經》不也說人起心動念無不是罪無不是業?(當然,若深究之,二者仍然是詞同義異,耶教的原罪其原義是離開焦點,意即脫離上帝之道,而佛教的罪全然出自己內在,人本然的心識之無明。耶教意在除罪,佛教意在脫苦,目標互異。再說,「贖罪」一說在耶教(下改稱基督教)自身仍有不少人反對,以為此說並非基督教的原始教義)再如小乘佛教講三世實有,意即有因果輪迴,而原始基督教也曾自希臘接收了靈魂不朽,遷流不止的想法,只是後來遭教廷議定廢止。我個人以為,基督教自視為承受天啟,拯救與解脫皆必佇候上帝之手的基本教義,勢必很難和佛教自我皈依、即心即佛的教喻相容與共(粗略說來,基督教是他力的宗教,而佛教是自力的宗教)。 然而基督教和佛教的核心教義的確是有某些「此心同,此理同」的義理的。即如基督教的「三位一體」和佛教的「三身」就頗為相近。 基督教的三位一體:聖父、聖子、聖靈,我在另文《恐懼與顫怖》曾有論及,今特從佛教之三身談起:佛教的三身係指「佛三身」或「三佛身」,意為佛的三種理體。三身依教典所載,有各種不同之分類及詞彙,此處去繁從簡,只取其中二種,其一為法、報、應三身,其一為法、應、化三身。 法報應三身為天台宗所立。法身,中道之理體;報身,行功德而顯佛之實智;應身,為化度眾生而應現種種變化身。《金光明最勝王經》則將三身分為法、應、化三種。《金光明最勝王經》裡有一品名「分別三身品」,稍後將引用其中觀點,所以本文將採用後者名數。 讀書總恨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見到有以三位一體和佛三身互作對應比擬的。今特提出芻議,或見笑大方,不過意在拋磚引玉。三位一體在西方基督教及學術界都爭議不休,至今仍有餘波。我只能說出一己管見。三位一體中的第一格聖父,或相當於佛三身中的法身(或稱之法身佛)。法身之釋義或以《佛地論》的「自性」一詞說得最明確。自性就是一個如如不動、平等的理體(由於不動,故平等)作為聖父的上帝,也正是這麼一個不動自存的存在。依佛教,這名之為「離相寂然」。 這個不動而含攝一切,無所不在的實存,如發動,即成了二分的意識,在基督教,這是聖子耶穌,在佛教,則是應身。上帝只是一純粹客觀,一絕對性的理體、理型,或者說是一不摻雜精神的道。唯這客觀絕對的理型,不能成事,所以必須發動而成相對,這相對、絕對的主觀精神,是由客觀性分得而來的,即聖子耶穌承聖父而來,即世界由上帝創造而來,由自然由邏輯理念而來。而依佛教,即事由理來。依黑格爾,則殊相由共相而來。 應身因而是一種智慧的體現,即是天台宗所謂的行功德而顯佛之實智,「智法聚」的意思,也即是《金光明最勝王經》所謂的「諸如來為諸菩薩得通達故,說於真諦。」依佛教看,聖子耶穌便是應身佛。 化身意即諸如來由成所作智「變現無量隨類化身」。釋迦牟尼佛下生此世便屬於一化身。《金光明最勝王經》對化身佛的告喻最明白易解:「云何菩薩了知化身?善男子!如來昔在修行地中,為一切眾生修種種法,如是修習至修行滿,修行力故,得大自在,自在力故,隨眾生意,隨眾生行,隨眾生界,悉皆了別,不待時,不過時,處相應,行相應,說法相應,現種種身,是名化身。」換言之,無時無地隨緣而現各種形貌度化眾生的,就是化身。即又如觀世音菩薩,依各種不同形象化現。日本京都帝國大學圖書館庋藏了一幅應現觀音絹像,圖中央一尊六臂十二面的觀音,兩側則羅列了二十四種應現化身,分別是觀自在;寶光;寶樓閣;吉祥草;金鼓;佛手;金龍;師(獅)子;金鐘;金象;金橋;寶鈴;觀水月;寶塔;金鳳;金井欄;佛足;金龜;吉祥雲;寶珠;金雀兒;石佛;金蓮花;金輪等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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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的戴陽症
福爾摩莎生病了,聽說病的不輕。 許多人都很關切福爾摩莎夫人的病情,因為她是阿扁的母親;她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多舛的美人,今天搞得焦頭爛額、憂心如擣,聽說是她關心兒子的身體狀況,所謂「父母唯其疾之憂。」 福爾摩莎夫人一生忍辱含垢,好不容易熬到兒子出頭天,可以頤養天年,沒有想到憂思成疾,氣息奄奄;可見兒子孝順,除了不辱其先,也要不使父母憂心。阿扁得了甚麼病呢?他貴為一國的總統,有全國最好的醫療團隊,應該可以做最好的檢查與治療,對症下藥,然而不然。聽說他病灶很深很黑,看不到底,藥石所不能攻,針灸所不能治,而醫生又不敢開刀,以至一拖再拖,越拖越沉。 前一陣子,林義雄先生開了一帖處方:「豈是腸枯無熱淚,願留他日潤蒼生。」藥現成就有,就是藥引子有一點難辦,要用阿扁的熱淚,但是他犯了乾眼症,平時又沒準備淚壺,這藥因而無法煎服。 最近施明德先生拿出了革命的熱情,關心老戰友,也開出一帖方子,聽說有別於溫病療法,勸他:「別人無法下手,不如自己下手──自宮停損,自救救人。」但是這法兒很猛、很痛,非有大決心、大氣魄不行。他的針砭一針見血,碰到了痛處,可見還不至於麻木不仁。 然而,這些處方都不對症,自然無法見效。阿扁總統得了甚麼病呢?這麼難治!我請教了一位老中醫,他是一個國故派,看法倒也有獨到之處,我就將訪談的經過跟大家一起分享,說不定可以找出治療的方法。 「依我多年看診的經驗,阿扁可能得了戴陽症──權力的戴陽症。」他摘下眼鏡,瞄了我一眼。 「甚麼是戴陽症呢?」我大為不解,中醫真是艱澀古怪。 「簡單的一句話,就是金鎗不倒,一柱擎天。」 我聽了大為振奮,那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急忙說:「他有這麼厲害的招數,他練童子功啊!」 「這是一種病,按照中醫的原理,孤陽不生,孤陰不長,必須陰陽合德,才可以天地交泰,」他啜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這個病由於腎陽衰微,陰盛於下,致微弱的陽氣浮越於上,故又稱孤陽上越,或虛陽不斂。不斂,浮越而不斂藏之意。」 「您是說一種偏勝之病?」 「沒錯。陰勝於下,陽浮於上;陰勝於內,陽浮於外。屬於陰勝陽虛之病,以至於造成勃起不衰,這也是一種病,不要以為金鎗不倒就好。」 我有點張口結舌,不知所措:「這也算勃起障礙吧!這個病怎麼得的?」 「虛症。虛損之症。陰虛於下,陽浮上越。」他嘆了一口氣:「都是耗損過度,年輕人不懂節制,把原本一副好身體,搞得今天這副德性,可惜啊!可惜。」 「先生,您是國醫聖手,應該怎麼治呢?」 「中醫講究脈症相應,要看的明,剔的透,辨的真,下的確;如果不對症,用錯藥,那就變證百出,扁鵲束手了。」 「依先生之見,如何施治?」 「必須引火歸源,再來補陰,這樣腎就不虛,孤陽就不浮。如果光補陰,陰補不進,補陽,則陽越浮,金鎗就更不倒,精射不出,那就難過的很。所以必須讓它軟了,一軟,大家就會高呼:『倒了!倒了!』你知道,倒了有時也是一種幸福。那是對了症,下對藥,從根本救起。如果明知是虛症──戴陽,以為是身強體壯的勃起,因而產生陽具崇拜,那就危險之至!危險之至啊!」 我聽了他的話,覺得蠻有道理的,就跟施明德之後,想寫一封信給「陳總統扁哥」,覺得自己沒坐過牢,對民主沒有貢獻,輩份與份量都不足,怕被人笑說自抬身價,只得作罷。但是阿扁的病,讓她母親這麼憂心,幾乎快要掛了,凡有血性的人都會關心,救阿扁,也等於救福爾摩莎夫人。因此,不揣譾陋,忝附驥尾,提出了處方。願天佑福爾摩莎,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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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台灣的外交把脈
蘇貞昌預定赴查德參加德比總統就職典禮,臨行前夕,邦交生變,外交部部長及相關官員還慶幸事前處理得當,未讓蘇院長變成「滿臉專豆花」的空中飛人。這起受到羞辱的外交挫敗,得感謝查德還有那麼一點江湖道義,要不,如果查德故意耍詐、遲不表態,等到蘇貞昌一抵查德,他們的外長正與中共外長簽署公報,那對我國國格的打擊與傷害將難以估計。這個外交事件,也凸顯了台灣外交戰略的失誤。 外交戰略在為了國家利益,謀求在國際社會中,爭取國際的支持,以圖國家的生存發展。所以,外交工作必須有外交戰略的指導。現在的陳水扁政府,有無外交戰略?以及台灣的外交工作將何去何從?中華民國歷經退出聯合國「漢賊不兩立」的年代,從「務實外交」、「金援外交」、「渡假外交」,到現在阿扁經常到處「趴趴走」、花錢買爽的「元首外交」,台灣的外交困境卻日甚一日,究其原因,乃主政者仍然延續了國民黨執政時期,花錢買外交以維邦交國數目的舊思維。 兩岸分治以來,雙方外交上的攻防不曾停歇,而外交戰場上必須要花錢,靠的是經濟實力。在兩蔣執政時期,中共 一方面是經濟力量不足,一方面是對兩蔣堅持一個中國政策還能容忍,在九○年代以前台灣的整體國力優於中共,金援外交辦起來得心應手;中共改革開放迄今,經濟成長快速,整體國力提昇,儼然已躋身世界大國之林,加以李登輝「兩國論」及阿扁「一邊一國」的主張,使他們對台灣走向獨立的憂心日增,益感統一之急迫性,所以,花錢買外交、打壓台灣的國際生存空間絕不手軟,恃其財大氣粗,外交戰場上,雙方攻守易位。 再從中國大陸內部強烈的民族主義,以及需要一個和平穩定的經濟發展環境來觀察,中共對台灣問題,在外交戰略上,一是憂心台獨勢力持續增長,一是台灣問題對中共現代化建設帶來的壓力,因此,打壓台灣的國際生存空間,必然日益加劇。尤其兩岸關係還存在著美國因素,在複雜多變的國際環境中,主政者能不審時度勢,為台灣的外交工作做戰略性的思考嗎?類似前一陣子的「迷航外交」,花錢去聽巴拉圭女歌手唱個「愛拚才會贏」就爽的表面外交,真的就可以「讓台灣走出去」嗎? 陳水扁政府,在國家定位上,一直想往獨的方向走,但是,六年來,在外交工作上跌跌撞撞。曾幾何時才說「正名制憲」阿扁做不到;最近因為府、邸弊案纏身,轟扁下台浪潮來勢洶湧,幾位獨派大老力挺他不用下台,敦促他重整權力、推動「正名制憲」。日前,有媒體報導,阿扁決定以「台灣」名義由政府申請加入聯合國,獨派學者隨即呼應。阿扁似乎忘了,年初因為搞「終統」,被老美修理時才表示以後不會再有「意外」的承諾;也不鳥那位叫佐立克的副國務卿說的「如果台灣不斷嘗試挑戰美國行之有年的一個中國政策,我認為那是不斷的撞墻」。 台灣在國際秩序與國際權力變動、調整的時局,以及中共又不斷打壓的外交困境中,主政者應思考如何建構適當的外交戰略,以及如何穩定兩岸關係發展的策略。以小老百姓之見,在消極面,應拋棄維持邦交國數目的迷失,摒除金援外交的做法。在積極面,主政者應擱置統獨、正名制憲等爭議,認同中華民國(借殼上市也好),發展以台灣為主體的新世界觀,在「地球村」中尋找定位與發展方向。 其次,不要空喊口號,務實檢討政策,把握台灣優勢產業,積極參與區域性經濟組織及非政府組織,再創經貿佳績。最重要者,在如何謀求兩岸關係的改善,與其用6180億買軍備,不如用6180元的誠意,為兩岸關係的和緩來找出路。「靠天」,我是不是痴人說夢,指望阿扁,免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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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個性改變命運
「2006全國教師佛學夏令營」,於本(八)月二至六日,假佛光山寺麻竹園舉辦,研習主題:<經典與人生>,在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心定和尚、慈容法師、覺培法師精心的課程設計與南華大學諸位法師的認真教授下,研習後,讓我有一股「脫胎換骨」的欣喜感覺。我們從<學佛行儀>(妙紀法師)的行如風、立如松、坐如鐘、臥如弓的外在威儀學起,到各類經典的重點講解,諸如:<金剛經與人生>(慧開法師)、<佛光大藏經導讀>(永進法師)、<佛教的真理>(心定和尚)、<八大人覺經與人生>(心培和尚)、<悅讀法華>(滿謙法師)、<中觀對人生的啟發>(滿庭法師)、<華嚴與人生>(慧寬法師)、<天台小止觀>(永本法師)、<淨土三經與念佛>(鄭石岩教授)等經義的內在智慧激發,令我感受到法喜充滿、心靈淨化、精神提昇、福慧具足。 最讓學員感動興奮的是星雲大師特別從國外趕回,於三日晚間與我們接心,大師上人在專題講座<無道三十>中說:「個性阻礙前途」、「觀念決定成敗」等重點開示,他表示,「江山易移,本性難改」,個性最不容易改變,但一定要改好;而世間得失,一念之間,觀念就最為重要。我參加了佛學營研習,正可以從各位法師講授中,學習改變觀念,學習改變個性。如果我們能夠認真解行並重學佛,「真積力,久則入」的效果效應展現,我們就能建立學佛新好觀念,培養優良的個性。一旦改變觀念,改變個性,就能改變命運,讓我們時來運轉,諸事順遂,吉祥如意,圓滿成功。誠如中華總會秘書長覺培法師要我們唱<人間音緣>的「雙好」這首歌:「心好命又好,富貴直到老,命好心不好,福變為禍兆,心好命不好,禍轉為福報,心命俱不好,遭殃且貪夭;心可挽乎命,最要存仁道,命實造於心,吉凶惟人召,信命不修心,陰陽恐虛矯,修心一聽命,天地自相保。」這是六祖惠能大師勉人修心的<修心偈>,慧寬法師也教我們唱「佛在汝心中」,歌詞曰:「看山看水看花,看草看事看人,看盡紅男綠女,看盡世間萬象,卻看不到自己的心,愚人求佛不求心,聖人求心不求佛,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就在汝心中。」六祖的「無相頌」的最後二句也這樣說:「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以此修行,天堂就在眼前。」我想,拜佛就是拜自己的心,求佛不如求自己的心,你認同嗎? 這次研習會安排了三節小組時間,讓我們分組研討三項法要:「苦聚」、「無常」、「無我」。彼此分享對「苦聚」、「無常」、「無我」的想法與看法。「苦聚」是人生的實相,所以,必須自己尋找滅苦的方法,才能超越娑婆世界的苦海,從憂悲苦惱中得到解脫,體認出<心經>要我們「照見五蘊(色、受、想、行、識)皆空」,才能離苦得樂。人生本來「苦聚」,但因為有「無常」,才給了人生無限的希望,「無常」是世間的萬象,無一不是在剎那生滅變化中,沒有一樣是常住不變的。「無常」應無所謂好、不好!屏東縣佳冬高農教師羅秀容說:「任何無常的發生,必有其因緣,相信必定對我們有利益。」誠然「塞翁失馬,焉知是禍?塞翁得馬,焉知是福?」何必執著?應學習放下、隨緣。「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季節」。人生的確處處充滿美好,因此「無常」來臨時,我們應對「無常」善解,往正面思考,更精進因對,只要我們多培養點幽默感,懂得轉化自己的心念,生活中時時可以樂趣橫生。佛教講「諸法無我」,是認為宇宙萬有皆是因緣和合所生,不能單一、獨立或自我單獨的存在,人生要超越「假我」的執著,才能證得「真我」的自性涅槃。 佛學夏令營另一項動人、高潮的活動,就是五日清晨,參加佛光山開山四十週年紀念朝山活動,我們佛學營一百二十人和世界青年團一千三百餘人,一齊朝山,浩浩蕩蕩,陣容盛大,在不二法門廣場結集,舉行朝聖誦經儀式後,開始在佛號引導下,三步一拜,不停地拾階而上,直達大雄寶殿成佛大道,接受佛光山寺住持心培和尚的祈願祝禱,約一個小時的運動,已令我氣喘如牛,腰酸手疼,一掃我貢高自傲的心態,心想我要好好再鍛鍊、再學習,讓自己朝山法喜更充滿,起、跪動作更輕鬆愉快。屏東市仁愛國小教師莊月香說:「朝山是我們懺悔的最好方法」,真是大哉言啊! 最後感謝課務組吳保琴師姊,離營時,洽請秋香師姑專誠開車送我與陳惠珠老師(醒吾高中)一起赴小港機場搭機,也感謝文宣組賴台生師兄送我照片、為我專訪,感謝眾緣的成就,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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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城
炎暑盛夏,城市始終籠罩在一片燥悶難捱的熱氣壓裡,連雲層也是,深沈濃稠綿密得化不開來的低迷,遠遠迥異於想望中關於夏天之美好憧憬。那時,也許還是春雨綿綿的黏膩之季,也許是冷沁寒氈的嚴冬,總是按耐不住的編織著下一個季節的種種美好;夏天,應該是亮澄蔚藍的氣息,有浮雲幾朵悠然飄過,海風徐徐拂面,美麗而湛藍的天地,冰涼沁脾的氣泡冷飲,還有爵士樂、比基尼女郎曼妙的身姿……。這些鮮明活脫的印象或許來自影集的聯想、來自電視廣告、或來自村上春樹小說裡的描述,卻吝嗇於出現在我們生活的城市裡。現實是,直逼三十五、六、七……度的高溫,人困在城市裡的窘況,約莫就像我們常常形容的熱鍋上的螞蟻了。 陽台西隅種植多年的一株櫻花樹,終不抵炎夏之焚風,乾枯殆盡。緊臨的棲樹情況相仿,原來翠綠、姣好形狀的葉瓣,一片片由綠轉褐,然後乾枯、凋落。面對著遍撒陽台的枯葉不由得湧現幾許早凋的黯然,距離秋天落葉的季節還有一段時日哪,更何況為了照料這幾棵陪伴多年的友伴,整個夏天我維持著晨昏噴灑澆水的習慣,從不曾間斷。就算必須出遠門,也一定設法委請友人前來幫忙澆水,可是這回眼看著兩株面臨枯萎的花樹,竟只能眼睜睜看著生命的結束,一點也幫不上忙。 是城市已經滿溢無法承受更多的呼吸,或是整個地球都面臨一樣的窘境?新聞播報:氣候驟變,熱浪侵襲歐洲,許多人承受不住高溫紛紛倒地。 正值民俗的鬼月,進入一個人與遊魂共處的季節。隨俗的準備了豐富的供品,遙祭另一個時空的魂魄,選擇這個炙熱的季節普渡眾生,陰界的季候也是如此燠熱難耐麼?妻子響應店家的號召,特別選購了環保冥紙庫錢祭拜,改良的冥幣又薄又印製精美,花樣也隨著花俏多變,有如元寶造形的、有如同美金紙幣、還有鍍金的錢幣閃閃發亮。和妻子研議許久,遵循傳統民俗的心意不缺,敬謝神鬼的誠意也在,但因應著環境的改變,一些祭祀敬拜之習俗似乎也不得不逐漸改變。全心奉獻於慈濟義工的鄰家師姐再三叮囑,重要在虔誠敬謹的心意,燃香膜拜就好,焚燒紙錢不僅危及於都會住宅狹隘的樓梯空間,對於鄰居造成的空氣污染、對於大氣層造成的破壞,絕非祭拜神鬼的真義,一切在於心誠則靈。 路過敦化南路的群樓帷幕商廈,但見騎樓下處處設置供品堆積如山,沿途香火繚繞、紙錢紛飛,夾著高溫與焚風,城市裡最摩登高雅的大道,此刻卻像是一座焚燒的城市了。 炎夏之都,冷氣之必要;白天進入工作場所,首要就是開啟冷氣,否則如何在汗水淋漓中埋首作業?夜來,辛苦一日的疲憊,當然要有舒適的睡眠才能養精蓄銳,為明天的打拚儲備戰力。至於休閒時刻,空調冷氣絕對必要,餐廳劇院、商場店家、卡拉OK、便利商店、捷運公車,哪裡有人,哪兒就無可避免的冷氣四溢,否則如何度過這種炙熱與高溫?住在市郊的朋友略帶憐惜的嘲諷:一樣身在台北,出了隧道,氣溫下降兩三度,他們的夜晚不必吹冷氣,他說台北人把自己鎖在擁擠鬱悶的盆地裡,不斷的製造高溫,點燃自己的體熱,渾然不覺。 然而這夏天竟如一場遲遲不肯結束的戲碼,日復一日的持續著燠熱、煩悶、烈火般的混沌潮燒。 只有在黃昏,多重層次的霞暉暮色中,為一天的結束渲染出一幅瑰麗而眩暈的天幕;有層次分明的雲霞,紅的澄的紫的黃的藍裡透紫的天色,像是濃妝艷抹的摩登女子,為城市之夏展示曼妙的姿色。遠方一○一摩天樓高挑而優雅閃爍的霓虹燈飾,浪漫地向世人宣告唯我獨尊的絕色與自傲。這是黯淡的時代裡,城市僅存的一抹餘光,夜裡定時變換著的霓虹燈光,彷彿暗示著這個不確定的時代裡的種種不確定。 低氣壓裡,隱隱伏潛一股焦慮、忿忿難平之氣流,正持續的蔓延著。失去了人性基本尊嚴、褻瀆了誠信操守與正義價值,更遑論政治人物應有的風格與骨氣、任局勢徒然空轉的窘態,充滿疑慮的當前,活該面對的人民。當政治失去了理性,政治便成為置身的時代裡最大的恥辱。不想談論政治,但是誰能擺脫政治戲碼的詭譎氛圍。 一座炙熱的城市正在隱隱焚燒,夏天裡,持續的高溫、焚風以及太平洋東南方三股成形的熱帶性低氣壓,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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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苟、曲、差,然後呢?
朋友嘲笑我說,「怎麼樣,對金門失望了吧?看你近來寫的浯江夜話,軟綿綿、有氣無力。早就告訴你,批評是沒有用的!狗吠火車兼顧人怨。」我何嘗不知,「勿揭人私、勿道人短」的道理?何嘗不懂「溫良恭儉讓、吹拍拐騙矇」的那套處世哲學? 想寫點批評文章,只是見了貪腐的阿扁及第一家庭成員,就渾身沒勁;看到檢調的毫無作為,就讓人萌生一種荒謬的絕望感。相較於阿扁及中央執政的貪腐無能,身在「最快樂的城市」─金門,所有的牢騷、批評都會顯得脆弱蒼白而又不知好歹! 似乎,只有冷漠、只有吟風弄月,才能避免自己早已氣若游絲的靈性跟著沉淪。然而,連結內在良知根性的引信畢竟未被翦除,只要有那麼一點火苗,終究要重新燃起。八月八日,金門日報記者張建騰所寫的精采報導「文化園區工程縣長實勘痛心疾首」一文,正是那一把火。 該文是這麼開始的,「文化園區東拼西湊,縣長批評:歪、苟、曲、差(歪七扭八);廠商人人灰頭土臉,公僕個個羞紅兩頰。」,接著一一指陳了李縣長對於文化園區工程的不滿,「李炷烽從聯外道路看到核心的館區,重覆了幾十次的『真的很糟』、『粗製濫造』、『不像樣』、『不成型』、『不可思議(的糟) 』、『完全沒有品質』……。」 記者很精準、很技巧的闡釋了歪、苟、曲、差。「門窗天地竟不對稱」、「橋樑走廊歪七扭八」、「路緣石高低差三倍」、「工程設計理念何在」、「外行人都看不過去」、「千秋罵名誰來承擔」。說實在,如果光看以下這些酣暢淋漓的用語,很難想像會是出自主政者的口中。「這是文化園區,是文化中心,不是在搭工寮!」、「你們只顧賺你們的錢!」、「用這樣的專業賺錢有良心嗎?」、「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倒楣的還不是業主?你們想賺五元,就一定會賺足五元」……。 說真話,看到李縣長如此這般沉重的責難(如果沒有懲處,就是埋怨),彷彿見到了在曠野中執刀而立的悲劇英雄,四周圍攏的盡是流著貪婪唾沫的豺狼虎豹,但是,我們好奇的是:孰令致之? 文化園區施工過程中,無論媒體、民間社團甚至許多鄉親也都去過,多數對工程品質評價也確實不高,但實在說,絕對遠不及縣長的觀察與批評來得靈犀透徹。比較讓人不解的是,關於建築設計理念、建築材料選用等問題,不是應該在設計方案評比階段,就已底定?怎能容許施工單位「想到什麼做什麼,一邊做一邊改」呢?難道當初的設計審查都是形式嗎?工期延宕、工程品質低落,是否應該有人負責?是否應該追究相關行政責任? 我們很高興深知廠商、施工、監造單位那些「花花柳柳」的李縣長,可以三言兩語,道破玄機!畢竟,從主政者自己的口中說出來的,更顯得難能可貴!只是,歪、苟、曲、差的工程或政策可能不只文化園區吧?下湖工程呢?水頭商港呢?機場道路呢?金門大橋呢?土地問題呢?縣立醫院署立化政策呢?難道每一個政策、每一個執行細節,都需要李縣長金剛怒目獅子吼?難道真如縣長所言:「大家都要當濫好人,不好好把關,只讓李炷烽當壞人?」,然而,濫好人都是縣長的部屬,濫好人不好好把關、糟蹋了納稅人的錢後,如果可以雲淡風輕,分毫未受責罰,那麼,李縣長自己是否也成了濫好人? 勇於批評當然是一種進步,總比讓人覺得一切都已經麻木了好。我們也很高興李縣長能夠自覺地「不希望將來人人指著李炷烽大罵。」,這至少表示李縣長還在乎自己在金門這塊土地上的歷史定位。有了尋求歷史定位的高度,相信李縣長的心心念念自然會是金門的黎民蒼生,而不會自囿李氏的接班佈局、甚而視民怨為無物。 從選戰粹煉出來的李縣長,自然是現階段的勝利者。勝利者(對於競爭對手)展現的寬容,不僅是仁慈,也是智慧。有了尋求歷史定位的自覺、有了寬容、仁慈和智慧,相信眼裡看到的絕不會只有「歪、苟、曲、差」,而一定可以看到歪苟曲差背後,對未來金門這塊土地更有意義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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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飛──漂鳥之旅
漂鳥歸來,我收到妳回宜蘭寄來的鴨賞了。妳是在慶祝我的這一次飛行吧。 妳為了讀7月26日我在《浯江夜話》那篇<漂鳥─在尋夢的旅途上>,妳首次進入《金門日報》網站;又從網路上蒐尋出一千多筆與我相關的資料,扣除中國大陸那些「非我」,妳初識了我的島鄉,我的漂途,「你的人和你的文章,竟是那麼的不一樣!」妳說。 妳得意的是,這一次,妳早我一星期進入了宜蘭大同鄉的玉蘭社區,妳帶著畫家何肇衢走一遭。這裡,接近妳的出生地,是鐘永和與我記錄、書寫的責任轄區。 妳還想聽聽<漂鳥>裡未完的故事,包括我的這一趟「試飛」。夢或者真實。 「待會,我就要登上雙人飛行傘,歷十分鐘,自台東鹿野高台飛向龍田。啊!漂鳥漂向天際了。漂鳥之旅,在鹿野的天空道別。捎個訊息給妳。願平安飛行。」 繳交了兩百元的保險費,填寫「受益人」時,我楞住了! 「也可以不填,會依照法定受益人。」 把背包、相機、手機丟給糖葫蘆文教基金會的執行長陳海宇,拍拍排在我後頭的黃國鋒、李陳旭、柯緁,我又取回手機,傳了封簡訊給我的小天使,萬一……,就當作我在人間的最後「留言」吧。小天使正開展對我的土地與文學探索之旅,她不會是我生命的法定「受益人」,但可以是我文學的「詮釋者」。 山雨就要來了。氣流恐怕不足。 每個人都有想飛的慾望。這原是阿爾卑斯山一群登山者的奇想,發明了飛行傘,不靠動力,而是依恃飛行員駕馭傘具操控空氣的浮力。1960年,一位德國人用改良過的高空傘飛越瑞士冰河;1984年,來自阿爾卑斯山麓的登山家飛龍,成功飛出白朗峰。世界紀錄上,飛行距離已超過三百公里,滯空時間也超過二十四小時;台灣則是,七十二公里及滯空六小時。 究竟這其中有何秘密?讓地心引力自由落體的不移法則失效。是「漂鳥」原理!飛行傘的翼型與漂鳥的翅膀相似,當空氣流經上層凸面時,因距離長流速較快壓力變小;流經下層凹面時,因距離短流速較慢壓力變大,因此產生下方的空氣將翼面往上托起的上升浮力。這是最基本的飛行原理。 主傘、套袋、副傘、傘袋、頭盔、傘鞋、無線電、高度表昇降儀、衛星定位儀及指北針、手套、急救用品……,飛行傘的標準裝備。不過,我顯然不用理會這些,那是飛行教練的事,我只管穿上救生衣、戴上頭盔就行了。 我的噸位太重了,怕飛不上去。鹿野高台飛行傘體驗中心特意挑了位輕體重、一臉黝黑的羅姓教練隨行。 登記在我前列的,是三位年輕女子,來自第一社會福利基金會中和發展中心的張玲、何家雯、鄭季家,她們昨天飛行失敗,今天捲土重來;在我後面的,是我們這一團,農委會水土保持局安排的「二○○六作家、攝影家水土保持知性之旅」成員黃國鋒、李陳旭、柯緁。 農委會號召十八歲至三十五歲青年回到農村開墾、築田園夢的「漂鳥運動計劃」的農村體驗營,八月一日試飛了!第一梯次一百四十位學員,包含桃園的「藍鵲營」、苗栗的「喜鵲營」、台中的「白鷺營」、高雄的「雲雀營」、宜蘭與花蓮的「畫眉營」、台東的「翠鳥營」。「漂鳥計劃」牽出的台灣新農業運動結果,會是「溜鳥」或者「留鳥」?各方矚目。 趕在「漂鳥」計劃之前,我們這一支號稱「漂鳥先遣隊伍」,自七月十九日到八月四日,從台北出發,已走過了南投、雲林、嘉義、台南、高雄,再回轉到台北萬里、新竹新埔、苗栗大湖;現在,又從宜蘭、花蓮,一路來到台東。間隔半個月的環島之旅,踏遍城鄉、海隅,以及農委會水土保持局一百二十個水土保持點中的二十餘處。這是一趟漫長、酷熱的漂鳥之旅,十二位作家、攝影家,古蒙仁、陳銘磻、沈文台、沈花末、王鴻佑、李憲章、李啟端只走了一、二站;吳晟、鍾文音、黃美英、張蒼松,沒趕上隊伍。攝影家鐘永和與我,是唯一行前就堅持要走完全程的。在苗栗三義山板樵的第二階段終站,鐘永和與我暫時脫身,趕上了往台北松山的列車,飛回金門三天,赴文化局進行「人文紀錄和空間的紀實」的攝影講座。七夕的清晨,鐘永和騎著機車去拍攝碉堡的途中摔倒了,這又是「漂鳥」外一章了。回台北後,我們再與「漂鳥」隊伍聯結,繼續未竟的旅程。 中巴捨棄了雪山隧道,小說家黃春明口中「將山打了個大洞,對生態、水土保持是何等嚴重的破壞……,就算我生病要送台北急救,死了要送骨灰回宜蘭,我也不走雪山隧道。」我們呼應了黃春明,改走北宜公路,也唯有這條路,才能俯視到「九彎十八拐」美麗的驚心動魄。 I.S,「九彎十八拐」這是一條與妳相識的路。雪山隧道通車前夕,我們走過。那一晚在「渡小月」,妳跑了好幾處店家,終於找到金門高粱,然後是酣熱中聽著我描繪的島鄉,我說了段俊美畫家和他貓咪情人的情事,妳應該是從那瓶高粱、那位畫家和那隻貓咪,開始掉入那座妳還未曾踏臨的神秘幽境。 才過了一季,雪山隧道通車了。再來的時候,換了一個場景、一批人。車過員山,啊!鐘永和的故鄉。攝影家凝神透過車窗外尋找兒時的鄉景,離鄉三十六年了,他還能看到甚麼?車行的速度,稀釋了他的鄉愁。大同到了!我們在松羅村的「茶之鄉」停靠,自桃園八德移居來的茶莊老闆游輝真熱情奉茶,我卻注意起那屋簷下那一窩燕巢和鳥籠中的那一隻孤燕,「羽毛未長,牠就從燕巢掉落地,父母不要了,我們只好收養牠,現在羽毛長豐了,但還不能放牠出去飛翔。」游老闆說,這不是最悲慘的,屋內左上簷另一處燕巢,三隻乳燕被父親活活啄死,甚麼原因?「也許父親發現不是牠的種!」游老闆無法確認的答案。從迷離般的鳥世界走到九寮溪,導覽的許再發居然是鐘永和員山國中的同學,一個和班,一個平班,一個閩南人,一個原住民,「和平」共處,也如大同鄉十村、六千多人,集閩、客、原住民及外省人多元族群合作,一條原本已枯竭的小小溪流,結合水保局的整治,水清如鏡,連鰻魚也復育了,單是戲水區就有二十三種生物寄居,沿著溪流的林相,樟、九芎、相思……,生物多樣性,盡在九寮溪。唉!我們《浯江夜話》的源頭「浯江溪」呢? 宜蘭之後,漂啊漂,手機在心噗噗跳的蘇花公路上斷電了,中巴順利進入和平隧道,又困在整點才放行十五分鐘的和清隧道。花蓮在望!夜宿瑞穗鄉舞鶴村,這個水保局精心打造的「舞鶴傳奇」,青心烏龍、鐵觀音、金萱,都在舞鶴茶區現蹤影;秀姑巒溪的秀麗風景,也在舞鶴水土保持戶外教室瞭望亭內。 舞鶴有傳奇,羅山有機村是另一則新奇。年輕的羅山姑娘羅湘蘭與夫婿返鄉組文史工作室重現了七十年代的土角厝,又在加入農會後以自然工法營造出「現代桃花源─羅山有機村」。美麗、健康、光澤的羅湘蘭,簡直就是羅山有機村最佳活廣告。每一個社區都需要一位靈魂人物吧,一位美麗的牽動者吧! 車過羅山,台灣稻米原鄉池上到了。十七級的凱米颱風剛剛「凱」去了不少「米」,台東池上吃力地在恢復元氣中。一九六三年出生的邱垂昌,九二一之後結束台北的事業,返鄉種出二○○四第一屆全國稻米品質競賽總冠軍,陳水扁冊封為「米國總統」,從此「總統米」不脛而走。在池上萬安社區的稻米原鄉館,我被竹雕出的那一行字打動了,「原鄉不在他鄉,原鄉即在我鄉」……。 I.S,台東鹿野高台,漂鳥之旅的最後一站了。想飛的妳我,終究要通過飛行這一關。 「金門來的作家要坐上飛行傘起飛了!」鹿野永安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廖中勳拿起擴音器對著七、八十名遊客廣播。 「如果他飛行成功,請看下個星期三的金門日報浯江夜話!」水保局的水土博士科長黃國鋒跟在一旁起哄,「但願楊大作家不要一路漂回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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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微笑──致遠行吾妻
那原來是菩薩的微笑啊!是清澄如水的微笑,其中涵融著慈悲和智慧。藉著這個微笑,妳逐一向我開示身心、業緣,及痛苦的意義。 從東元醫院回到家裏,安頓好妳,交代給媽,我出門到超市採購一些日用品和雞精。事後媽告訴我,我出門後,妳不住憐撫著媽的手,直到安然沉入那不生不滅的永恆眠夢裏,不再醒來。我回到家裏,見到妳的最後一面,是妳那張唇角含笑的臉龐。 那時候,妳的呼吸只出不進,一句長過一句,我驀然地警覺到,妳要走了,我哀嚎地握住妳的雙手,懇求妳別早走,但妳卻微笑著。妳微笑著。 當時,我甚至有些責怪妳如此絕情,不淌一滴淚,只微笑著,只留給我一個費解的微笑。然而如今我明白了一切,我感激妳如此以自己的慈智之力,來度化我的愚癡及情執。 從那天起,我開始認真去思考,這整樁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人何去何來?身心、時間是什麼?何謂死亡?何謂痛苦?這一切又有何意義?分明身軀極其痛苦,妳卻依然微笑以對。孩子尚幼待撫,丈夫恩愛的歡情也正濃,妳卻可以含笑撒手。 如今我才恍悟,妳臨終時臉上拋露的微笑,就像是艾默生某首詩裏說的那樣,「既是謎團,又是謎解」。 妳的微笑像一口鐘,我的惦念、困惑,及痛苦,一記記叩擊著鐘面,終於,這擊響的鐘聲有一天震醒了我的無明。 「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兩前多年前,佛陀就這樣嘵喻世人。痛苦在心不在身,妳的微笑告訴我,身心也可以互不妨礙,身心痛苦卻都不實的空性,因此所有的因緣才能止息,才能「涅槃寂靜」。這真正止息的寂靜是大歡喜,因為這其中止息了一切雜染及妄念,再也不會墮入另一期生死。 人的此生此世無非就是無明,無明是人投生於娑婆世界十二因緣當中的第一個因緣。 把這因緣斬斷吧,妳的微笑告訴我,十二緣起任一環節都須斬斷,在這些生死因緣中,愛欲和痛苦的執取是,心識的執取是,死亡的執取又何嘗不是? 無妄執的死亡,是指那煩惱妄念諸惡業真正消盡的死亡,因此不再入胎,不再墮入他世輪迴,這就是入寂滅為樂的涅槃。妳用微笑演示了這真諦。 為懺誨自己的罪孽,我要為妳寫一本「秀滿生死書」,把你怎麼以慈智度人的行由點滴,一一披露。一則自我悔罪消業,二則把妳的功德迴向給其他眾生。妳最後度與我的功德是,讓我體證到時間的奧閫,死亡竟也可以成為一種歡喜,因為它是晉入寂滅大化一個最佳的機會。我分享了妳的證會及喜悅,我的幸福感或竟是由此而來。 妳的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生死密室的大門,從此,人世的書儘成妳的註腳,我一讀就能了然於心。譬如說佛洛伊德的思想吧,他說生命的生成及維持依賴快樂原則和死亡本能二者的平衡,而事實上,後者或更為強烈,意即死亡本能是一種有機體退回無機狀態的本能。而痛苦莫非正是無意識的實體為對抗意識而設下的障礙。換言之,苦難是無意識反對自己受到意識的侵入而興起的抗拒行動。佛洛伊德因此宣稱,所有生命的目標便是「死亡」。生命何以要追求死亡呢?「為了和平安息」,他說。 佛洛伊德這番話,妳看,他像不像是佛法中已證得聲聞乘最高果位的阿羅漢?他的話像不像佛法中的「生為無死,聚為不聚,生死為涅槃。」?大卿法師引申地說:「生命是為了無生,活著是為了不必活,死是為了涅槃。」 死亡,而且止息了一切習染,的死亡,再也不受業力牽引,再也不輾轉無期於生生死死。古印度的阿古密教,也把死亡視為走出二元世界的超渡之道。什麼是二元世界?有生有死的世界即是。這樣的世界,是過渡的,是不值得的世界。 妳唇角的那抹笑意,透露出妳完全看清了真象。該要有多澄淨的心,才能洞悉及此?我幾乎要嫉妒妳的死了。禪宗的惠能說:「滅度,大解脫也,煩惱習氣,一切諸業障滅盡。」 他又說:「涅槃者,盡一切習氣,前念清淨,後念清淨。」盡一切習染,一念清淨,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做到了。我以為妳只是個平凡的女子,我錯了,妳是菩薩,妳是目犍連。妳在呼吸止息的彼刻,完成此世的目標,達到此生的巔峰。「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不受後有。」妳截斷了時間,脫離了輪迴,抵達了清淨無妄的真如之境。 我是不是解開了妳含笑離去的謎了?而我解開這個謎題後,還可以得到妳另一個讚賞的微笑嗎?吾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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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酒神
我近來飲金門高粱酒而醇,醇而湎,湎而醉,醉而夢,不覺酒言酒語。有一天學宰我晝寢,悠悠然魂魄離竅,只見酒帘翻揚,不知身在長安或者洛陽,只見飲者而樂,樂而歌,歌而吟,大有李太白遺風。 我在酒肆獨酌,迤迤然有一老者前來,約莫九秩年紀,見我獨飲無伴,要跟我淺酌幾杯,希望不會打攪清時。 「先生請座,不必客氣,」我起立肅坐:「老先生要喝茅台?五糧液?瀘州老窖?或金門高粱?」 「金門高粱。」 「先生跟我一樣,獨沽金門高粱,甘烈香醇而不辣,入口圓潤而不灼,誠乃酒中聖品,可惜我本家李太白無福消受,遂令斯文遜色。」 「請問你何方人士?」 「小可金門。」 「聽說金門幸福指數最高,不知先生可否見告?願聞其詳!」 我告訴他今天金門人有多快樂幸福:從幼稚園到國中讀書不用錢,還有免費營養午餐;搭公車不須付鈔,隨你愛那就到那;生育補助一萬元,媽媽照顧孩子一月領三千;還有老農津貼一月七千元,比孩子還孝順。三節配酒賺差價,大家樂在心頭口不開。因此,田地寧願不種,在家翹腳捻鬍鬚;這種生活打著燈籠到那裡去找? 他聽得出神,突然問:「金門人怎麼這樣有辦法?錢從那裡來?」 我指指杯子告訴他,就是金門高粱酒;要不,現在金門駐軍減少,商家門可羅雀;觀光惡性競爭,日漸萎縮;中央政府不重視,掛在耳邊,假如地方政府又沒錢,金門人有淚都哭不出來。然而,商家今天還可照樣開門做生意,農夫可以不必披星戴月,苦耕幾口薄田,完全是金門高粱酒造的福啊! 「誰有那種能耐?成就如此曠世功德!」 聽說是因緣際會,葉華成先生無心插柳,胡璉將軍福至心靈,共同譜就高粱美酒的篇章,遺愛至今,功德無量。 他拿起酒杯,說道:「我們敬他們兩位最佳拍檔。」兩人一飲而盡,餘香從鼻子汨汨而去,不約而同說:「好酒。」 「他們倆如此貢獻,不知地方上有無飲水思源而生崇敬之心?」 我告訴他剛回金門不久,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要為胡璉蓋一座將軍廟,譽為當世恩主公;葉華成先生金門高粱酒紀念館,籌建不諧,空留遺憾。 他仰天長嘆,神情悵悵然:「他們貢獻這麼大,要求回報這麼小。到底金門人有無感念之心──吃果子拜樹頭,或者已為利益蒙蔽,都是斤斤計較之輩。」 「先生所言極是,我懷抱此心久矣!然而金門人有戀古情結,厚古而薄今,崇虛功於陳淵,譽縹緲於朱熹,自以為海濱鄒魯,只為臨文一贊而已。」 「有見地!有見地,今天得識尊駕,三生有幸。」他舉杯一飲而盡:「痛快!痛快!聽君一席話,老懷彌暢。」 「開浯以來,推功量德,無過於兩君。」我舉杯為敬:「樹有根而水有源,金門人應飲水思源,崇功報德,不能讓長逝者魂魄,私恨無窮。因此,理應建金門酒神廟,歲時祭享,以遺子孫。」 「可蓋酒神廟嗎?何德何能?」 「浯神眾多,馨香百世,只以一善一德,受人景仰而不衰;孰若葉君,利澤百世,嘉惠無窮。今天利權歸於縣府,聲名歸美華成,以告慰死者之靈,不為過也!」 他舉杯痛飲,不覺號啕痛哭:「誠如斯言,我死亦瞑目矣!」 「啊哈!先生莫非是,………」我手一拍案,忽然驚醒,發覺作白日夢,然而嘴中還留有高粱酒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