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經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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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隔絕金廈在兩岸臨界點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三﹕撤退篇 兩岸隔絕,無法寄達收件人的家書 「繩武兄:自你離開故土已四十年多,聽說你有寄信回來,我當時也不知道如何給你通信,或者是當時共產黨政策限制,無人給你相認,因此使你失望。父親1960年去世,母親1963年去世,家□1955年勞改死在外地,現在家裡只有家望繼承家業,還有姐妹:清治、燕治、□寶、淑治,都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這次聽你的朋友告訴我們,你已有一個高華的家庭,我實感高興萬分。現在大陸放寬政策,搞改革開放,歡迎尋親訪友,通信尋找親骨肉,請兄嫂、兒媳回來一次給我們姐妹見一面,我也年老體弱,身體不好,多麼盼你們回來吧。祝你們幸福 妹妹:燕治一九八九年三月三十日」。 別以為這是一封自大陸寄向台灣的家書,它的落點在金門。可惜,這是一封遲到的家書,收件人來不及拆閱,就已告別人世。 從莆田受聘到金門當小學教員,教過前金馬立委黃武仁的林繩武,因一九四九年國共戰火造成兩岸分離,他再也回不了老家,自此與父母、弟妹離散。 林繩武過世後,一九八九年春天,他居住在金門金寧鄉下埔下村的女兒林麗金、兒子林仲達等家人,才輾轉收到一封發自福建省莆田市笏石鎮蘇坊村的信件。信是由林繩武的妹妹林燕治具名寄出的,信的內容透露林家在大陸狀況,父母已亡,弟弟妹妹有人在勞改中喪命有人還健在,「你離開故土已四十多年」、「多麼盼你們回來吧」。 再也回不去。因為收信人不在了。他的孩子們讀著信裡盡是陌生的親人名字,因手寫簡體字的關係,有幾個名字在字跡模糊中還真難辨,也找不到人可以比對。 那邊回不來,這邊回不去。兩岸隔絕的大時代悲劇,盡在一封封來去的家書中顯影。 客居金門的林繩武,只是萬千故事中的一個罷,這個故事的張力在於,主角生前有親可探而不能探,竟在亡後才由第二代完成迢迢歸鄉路。 金廈分離,金星輪見證了歷史水域 我們缺乏文獻可證金門、廈門間的金廈水域是哪一天斷航的? 就《金門縣志‧大事記》的推論,應該就是六十年前的今天──一九四九,民國三十八年的十月十七日,縣志載「廈門淪陷,國軍主力集結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廈門既已「淪陷」,金廈水域自是不通了。川行於金廈的主要客輪「金青輪」「金星輪」也是在當日從廈門趕載了一批返鄉客後停航? 關於「金星輪」,曾經是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六日日軍登陸,占領金門危急時刻,金門縣長鄺漢連夜召集縣府人員遷移至大嶝的「逃難船」,日軍封鎖下的金廈水域,「金星輪」停擺,這一停駛十二年;一九四八年上半年出刊的金門《顯影月刊》,載了三則「金星輪」動況,一則是「金星復航行旅稱便」:「金星輪收回問題,傳聞已久,最近始由新加坡金門公司派員回國,並請王觀漁代表向閩通公司索還船身,接洽機件代價,閩通公司初索價一萬八千元港幣,經數度接談,降至一萬二千元,最後王代表以事關吾金交通安全,再向該公司經理莊華,力求減少,結果以一萬元港幣承買全部機件,至於收回款項,即由金門公司負責五千元,林清池交還二千元,不敷之數,先由王代表向鋁礦公司借貸墊付,現金星輪已於本月底開始墊付」;第二則〈珠還合浦金星復航〉:「吶喊已久之『金星輪』果於本(二)月二日復航,珠還合浦,十幾年依然無羔,查該輪原為煤爐,現改為汽爐,但速度不亞當年,輪船公司經理為蔡維暹、陳天眷。船票三十元,因原有之『金青輪』亦照常執行,一港兩船,未免競爭,所以票價如此便宜,亦旅客之福也」;另一則〈金星輪船兼航塘東〉:「金星輪自復航以來,與金青輪競爭甚烈,價資削低,受虧甚巨,金星輪收回後,內部機件未臻完善,於去月杪停航處理,至本月八日始繼續復航,頭三天為復航紀念,免費優待,以後即照金圓一千五百元,並定每逢舊曆三、六、九,由金轉航塘東,稍以彌補損失,原有的金青輪,別無港路,仍川走金廈,然時航時停,不能標準,故搭客日少,聞該輪時有在半海增漲之事,甚為旅客不滿,煩言嘖嘖,該輪亦定每逢四、八,跨石碼、安海等港云」。 「金星輪」係一九二三年由金門輪船公司打造,航行金廈的客輪,在共黨勢力崛起後,期間也發生了諸多海上波瀾,縣志載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日「金星輪由廈抵金,軍警搜獲旅客攜有反動宣傳品者十四人,扣押訊辦」,同年五月「共軍陷漳,金廈交通斷絕十有餘日,從十九路軍入閩,金廈交通恢復」;一九三四年六月三日「縣警備隊於金星輪搜獲伏劫匪徒洪承便、黃振玉二人,即解泉州剿匪司令部訊明槍決。金星輪每逢二、五、八,川走後五堡、雞冠頭一線,因水路不靖,宣告停駛」。一九三七年十月日軍據金門,「金星輪」將縣長鄺漢送到大嶝後再告停駛,一九四五年十月三日金門光復,此時航行閩域的輪船,有金興輪、中興輪等,其中中興輪於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八日,由安海開往廈門途中發生兵匪槍戰,致船失重心傾覆,三百多旅客有一百三十餘人落海死亡,時屬金門縣轄的大嶝鄉民眾特出動搶救。 停駛十多載,一九四九年二月二日「金星輪」復駛,在海上多事之秋,航向的,又是一個很快到來的終點。 「金星輪」,參與也見證了兩岸一九四九的金廈歷史現場。 戰爭鴻溝,一群邊緣人被阻絕門外 「她環顧四周,碼頭是混凝土蓋的,從岩石崎嶇的海邊向外延伸,繞了一圈,形成一個簡單的港口。港裡的漁船有十幾艘,很多都是木殼帆船,跟她現在坐的這一艘一樣。遠處碼頭迅突然矗立了一座陡峭的岩壁。港口就在山腳下,而山勢一直延伸到島內」、「她看見山脊那邊的山坡上有個小村子,大概有一兩棟屋子吧。她聽見聲音,轉頭過去,這時才看清有幾座偽裝過的混凝土碉堡散佈在港口周圍,有些則蓋在岩壁上的頂端。每座碉堡都有砲管從狹縫裡伸出,碉堡周邊有荷槍實彈的哨兵在巡邏。她聽到的聲音就是哨兵在換崗。這寧靜的小漁村跟這些碉堡士兵乍看之下似乎格格不入,實際上卻融合得不著痕跡,她實在不能不覺得訝異。原來這就是金門,一個全然陌生新鮮的地方。」這是旅美華人作家陳壯飛在小說《漂流的火焰》裡所描繪的一九四九年金門地景,述說一位上海姑娘吳耀梅搭「太平輪」要到台灣基隆途中,船抵舟山群島白節山海域,發生船難,千餘人葬身海底,在海上漂流的吳耀梅幸運地被一金門漁夫林建國救起,從此留在金門島。滿載逃難人潮、發生在一九四九年元月二十七日傍晚的「太平輪事件」是真的,但《漂流的火焰》裡的吳耀梅是小說中的人物,經由她串連出一個兩岸分離的金門故事。 「解放軍攻占石碼後,不久後又攻下廈門島,緊接著大軍壓境,直指金門島」,同樣是史實下創造下的小說,大陸作家康玉德所寫的《霧罩金門》一書,也刻畫了一九四九山雨欲來的金門。 國民政府軍隊兵敗如山倒,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在北京天安門宣告成立;十月十二日,中華民國總統李宗仁頒布中央政府遷往陪都重慶令;十月十七日,福建的廈門、平潭失守,福建綏靖公署主任湯恩伯率部移駐金門,整個國軍主力往金門集結。 廈門遭共軍解放前夕,「金星輪」自廈門載送一批回返金門的旅客後劃下來去金廈的句點。金門有人過不去,現任台灣省結構技師公會理事長的蔡榮根,他來自大陸、在「金星輪」工作的父親蔡遠靜,從此人與船長留在金門,名字也被誤載為「蔡遠征」,另一曾任職金門日報社的章麗河,七歲時被母親從廈門帶到金門一遊,才待幾天,沒船可搭了,被迫留在金門,連本姓「鐘」也被訛載為「章」;廈門有人回不來,後浦「文厝內」家族成員、年僅十歲的文安朗隨家人赴內地一遊,沒能趕上返鄉的船被困在大陸,另一古寧頭人、三十二歲的李永昌,只為到廈門吃拜拜,一夕間回不來金門,連名字也改作「李杰民」。 「有人去對岸買瓶醬油,就回不來了。五千個金門人,就被留在對岸」,作家郭冠英在〈腳踏兩條船〉文中的一個小故事。 龍應台在《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書裡印證了金廈兩門「上午出門、下午關門」的實例,四十六歲的婦人呂愛治,用一根扁擔挑著兩簍金門的海帶和小魚,從金門跳上舢舨到廈門叫賣,上午才出門,下午就回不了門。再回到金門的時候已九十六歲,丈夫已逝,兩個兒子失散,「原來的家,還在原來的地基上,垮成一堆廢墟,她只認得門前兩塊石頭」。 「如果划一條『雙槳』,從最近的角嶼出發,只須一千多下就能到達,金門離我們很近啊!」、「然而金門又離我們很遠。這一千多米的距離,在近半個世紀來,是一條很難逾越的戰爭的鴻溝」,身在福州的中國學者劉登翰,從廈門看金門,拉出一條看似近、又很遠的地理空間與政治空間距離。 流離時代,尋親章節加重悲劇氛圍 一九四九的大撤退,換來金廈兩岸沒完沒了的烽火糾葛與尋親章節。 打開址設廈門的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所印行的《福建省金門同胞名錄》,厚達三百八十四頁,每一頁塞二十個名字,七千多人,廈門、福州、漳州、泉州、永春、同安、翔安,處處都有一九四九年前留下來的金門原鄉人及其繁衍的二、三代。 因為一九四九,每個人身上都藏了則尋親故事。 「鼓浪嶼張亦熊尋找金門父親、前浯江小學校長張維熊」、「龍海市郭坑鎮東溪農場楊秀英尋找金門夫婿」、「十六歲離開金門、住廈門的許文辛尋找後浦南門奎閣旁老家的親人」、「永春李明福,尋找金門老家的兄弟姐妹」、「同安黃金良尋找金門西園村大哥黃展宏」、「陳玉葉尋找金門陽翟村老母親」、「南安水頭村黃夢樓尋找金門水頭村父母、兄嫂」…。 一長串尋親隊伍中,在兩岸開放探親的年代,有人找到了,更多是找不到或者來不及見親人最後一面;幸運找到的人,十八歲離鄉,原名陳玉葉的黃亞玉,七十歲那年尚且能尋著、擁抱見到陽翟村的百齡老母;悲情找不到的人,三十歲那年從金門水頭村移居南安水頭村的黃夢樓,等了半世紀、八十五歲時終於回到家,但在水頭村門牌98號老宅所望,竟是人去樓空、雜草叢生,父母、兄嫂俱亡故,她已無親可探,兀自坐在門前的石階哭泣。 〈望鄉70載,阿嬤由廈返金探親〉、〈少小被拐離家園,70年一圓尋根夢:莊添順從泉州到沙美尋親,當年僅七歲記憶模糊,如今人事全非憑添幾許惆悵〉、〈70年了,還沒找到金門親人〉、〈又有兩位金門籍老人可望回鄉:一個是年近九旬的許環阿嬤,一個是85歲的唐友竹老先生〉…,這是金廈小三通以後、二○○七年的金門愛心慈善基金會蒐集的剪報,集中在中國時報、金門日報、廈門日報等兩岸報紙版面上,每一則標題,都隱藏著一九四九帶來的時間之傷。而這樣的情節,一個接一個持續上演,永難落幕。 「經過六十年後如何看待一九四九年,從歷史脈絡而言,不應只停留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思維上;不應只關注國共兩黨的觀點。一九四九年的逃難潮為台灣注入新血,文化及社會都起了變化…」,林桶法的《1949大撤退》一書,道出一九四九關鍵年代對台灣的巨大衝擊。 換個場域、角度,從金門看一九四九,大撤退、大流離及隨之而來的古寧頭戰役,金門,夾處兩岸之間,被縮影的一九四九,加重的悲劇氛圍,卻也是站在兩岸歷史的轉捩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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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影時代的一群──顯影月刊紀錄切片金門一九四九
十月烽火,《鄉訊》的版面一連五周停格在「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為的就是,金門人不在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論述中缺席。 當我們試著從金門方位、金門觀點進入「一九四九」的歷史現場時,才發現過去金門人的「一九四九」印象、思考,多停留在國軍撤退與古寧頭戰役的章節,又於民間社會的活動、思維,甚至大變動中徘徊在此岸、彼岸的金門人的處境,能夠記載、發掘的文獻,十分有限。 由一群金門知識分子創辦於一九二八年的「顯影月刊》,在困厄的環境斷斷續續出刊到一九四九上半年,在島聞的報導外,也時而可見對動盪、混沌時局的批判之聲,被幸運保存下來的《顯影月刊》,現在,它成了我們觀察一九四九前後金門社會變動面的一個重要切片,我們也不禁慨嘆,六十年前的金門即有一批知識菁英勇於為島鄉作紀錄、發聲,六十年後,向一個已逝去的年代、已消失的一群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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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水富詩書畫展─今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開幕茶會
旅台金門藝術家十月盛會不斷,中秋節,《陳能梨彩墨畫展:2009山野有情》在台北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揭展,展至十月十一日;今天雙十國慶,《黑是光源系列展:許水富詩‧書‧畫‧創作暨寡人詩集新書發表會》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展出,下午二時開展茶會,展至十月二十八日止。 一九五○年出生於金寧鄉榜林村的許水富,這回在詩、書畫創作展外,也將進行個人第五本詩集《寡人詩集》(唐山出版)新書發表會,這本完全以黑白視覺色系呈現的詩集,受到詩壇重視,鄭愁予、張默、李昂等文壇重量級作家都提筆寫序相挺。 許水富詩書畫《黑是光源系列展》下午在時空藝術會場的開展茶會,詩人張默、辛鬱,小說家黃春明、李昂及藝術家李錫奇等都將出席,也歡迎同鄉自由參加,共度一個詩書畫的雙十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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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台大江大海望金門
「二○○二年我看見金門的許多防風林仍舊用警戒線圍起,警告的牌子上畫著骷髏,寫著『地雷』。」─龍應台《面對大海的時候》。 「金門的美,怎麼看都帶著點無言的憂傷。一棟一棟頹倒的洋樓,屋頂垮了一半,殘破的院落裡柚子正滿樹搖香。如果你踩過破瓦進入客廳,就會看見斷壁下壓著水漬了的全家福照片,褪色了,蒼白了,逝去了。一隻野貓悄悄走過牆頭,日影西斜。」─龍應台《目送》。 「從金門搭船,一小時就到了廈門。我在一個廈門的老人安養院裡找到了呂愛治。愛治坐在床上和我說話,一直張大嘴露出天真的笑容。一九四九年以前,她和丈夫已經有兩個成年的兒子,三個男人上船打漁,愛治就用一根扁擔挑著兩簍金門的海帶和小魚,每天過海到廈門去賣。有一天─她說不出是哪一天,她真的上午出門,下午就回不來了。」─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從二○○三年的《面對大海的時候》到二○○八年的《目送》、二○○九年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龍應台的書裡,總可找到「金門」的影子。她筆下的金門,即使短短幾行掃過,冷峻之中帶點哀傷的色調。 龍應台,祖籍湖南衡山,一九五二年二月十三日出生於台灣高雄縣大寮鄉,她以文學筆法自述「童年在台灣中南部農村度過,少女時代在高雄茄萣的海邊漁村度過,『龍應台』不是筆名,是真名;父親姓龍,母親姓應,她是離亂中第一個出生在台灣的孩子,留學美國九年,旅居歐洲十三年,在台北做公務員四年,以香港為寫作基地超過六年。但她今天還在想,到底要在哪裡種下一株會開大朵黃花的的絲瓜?」 一九八五年,戒嚴時期的台灣,龍應台以一冊《野火集》騷動台灣社會,也燒出能見度;此後二十多年,《寫給台灣的信》、《百年思索》、《面對大海的時候》、《請用文明來說服我》、《目送》,一本接一本的著作,多能造成話題,文壇對她的評價是「以犀利的觀察和深刻的反思,寫文學論述、寫散文小說、寫社會觀察、寫家國之思,更關心國家文化政策,在生命的感情與悲愴中堅持理想,能說能寫、感性亦理性,風格多樣、文筆縱恣,被喻為當代華文世界頗有影響力的一枝筆」。 龍應台在歐洲生活了十多年,一九九九年九月,她回到台灣掌台北市文化局長。二○○○年,是東方的朱熹逝世八百年、西方的歌德誕生二百五十周年,龍應台認為「朱熹八百年比歌德二百五十年還重要」,為紀念朱熹,她推動了「思想月」系列活動,品味經典、深耕台北,重新發現紫陽夫子的人文精神;又從「思想月」的書院巡禮中,她注意到朱熹曾過化金門,影響了一座島的人文,「廈門海外幾公里處有一個島,叫金門,朱熹曾經在那裡講學」,龍應台收錄在《目送》書裡的一篇〈四千三百年〉,一開始就輕輕點出朱熹與金門,作為與德國出生的孩子的對話,人文的開始卻又是砲火的沉重,她續寫道「這裡的人,好多過了海去買瓶醬油就隔了五十年才能回來」,她也聚射佈滿地雷的島,「要掃除阿富汗五分之一國土的地雷,需要的時間是四千三百年」。 愛上人文與軍事廛結的金門,龍應台多次造訪,二○○一年四月,她在國慶飯店與金門友人李錫奇的夜宴場合道出,金門處在歷史與兩岸的重要位置,卻仍未誕生代表性的金門文學、藝術作品;二○○八年十二月,她在「金門高峰論壇」上語出驚人,金門若對台灣政府不滿意,應可舉辦公民投票,決定是否加入廈門(大陸)這邊,反之廈門也可自決是否要加入金門。 孕育多年的一個題材,經過四百多天的閉門苦寫後,二○○九年八月,龍應台交出了《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全書分八部,寫金門等離島命運的部份藏在書最後「隱忍不言的傷」裡的一篇〈二十海里四十年〉,不止寫金門,也寫馬祖、烏坵,她也也在廈門找到了金門人呂愛治,「從前,我聽說,在金馬,有人跳上小舢舨,媽媽要他去買一打醬酒,他上午過去,下午就回不來了」,「我以為是誇大其詞,一直到我見到了呂愛治」。 《面對大海的時候》,《目送》,《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龍應台筆下的金門,「有時候,時代太殘酷了,你閉上眼,不忍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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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談夢碎擺盪兩岸間的島嶼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二﹕軍事篇 歷史轉折,命運共同體斷裂與重生 「這是歷史上最重要的大轉折時刻,戰爭的火光見證無數人的顛沛流離,改變了多少張蒼白臉孔的命運。記住,我們將永遠記得,這個歷史現場不斷提醒我們:命運共同體的斷裂與重生。」二○○九年八月,輔仁大學歷史系教授林桶法繼《從接收到淪陷》後,又完成厚達五百多頁的《1949大撤退》一書交由台北的聯經出版,在封面寫了段動人的文字,也打出「遷徙與逃難烙印下1949留下的時代記憶,台灣歷史大變局全紀錄」。 「如果有人說,他們是戰爭的『失敗者』,那麼,所有被時代踐踏、污染、傷害的人都是。正是他們,以『失敗』教導了我們,甚麼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價值。請凝視我的眼睛,誠實地告訴我:戰爭,有『勝利者』嗎?我,以身為『失敗者』的下一代為榮。」同樣是二○○九年八月,享譽華人世界的作家龍應台,經四百多天的閉關苦寫,交出十五萬字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由天下雜誌出版,她在書首質問戰爭有「勝利者」嗎? 「一九四九年五月,國軍失上海,我隨軍撤到台北。六月失青島,八月失福州,美國發表白皮書,聲明放棄台灣。九月失平潭島,十月失廣州,失廈門,逼近台灣門戶,共軍乘勝攻金門,國軍大捷,仍然震撼台灣人心。就在這幾個月,小諸葛白崇禧、反共長城胡宗南節節敗退,華中、西北、西南盡失,十二月,國民政府遷台北,雙方中間僅隔一道大約九十英里寬的台灣海峽,中共反覆宣告將革命進行到底,文宣用詞竟使用血洗台灣。」二○○九年三月,旅美作家王鼎鈞前後歷時十七年才書寫完成的回憶錄四部曲的最後一部《文學江湖》由台北爾雅出版,他在書中用最簡短的文字掃描一九四九的遷徙章節,又點出「逃難來台的人喘息未定,頗覺呼吸急促」。 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關於這個國共內戰、兩岸分離的時代書寫著,多會提到金門,林桶法的《一九四九大撤退》有「金門撤退計畫」,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有「二十海哩四十年」,王鼎鈞的《文學江湖》將「共軍攻金門,國軍大捷」列為個人在台灣時期文學生活大事記「有影響的事件」。 一九四九這一年,金門,很重要,但留下的文獻,從縣志到口述歷史,多停留在「古寧頭戰役」這一章;因此,要深入風雨年代的政治軍事、土地社會脈動,拼湊出一張一九四九的兩岸金門人地圖,很難。 和談和平,大總統元旦文告傳抵金 珠小校友會發行,一九四九,民國三十八年出刊的最後半年的第二十一卷《顯影月刊》,再次提供了我們搜尋、比對金門與一九四九大變動的窗口。 一九四九年元旦,已準備引退的中華民國總統蔣介石照例發表告全國同胞書,強調在國家法統能夠賡續、憲法能被尊重的前提下,國共可以和談,他個人進退不是問題,蔣在元旦文告中說,「今日時局為戰為和,人民之為禍為福,關鍵不在於政府,亦非我同胞對政府片面的希望所能達成,須知這問題的決定全在於共黨,只要共黨一有和平誠意,政府必能開誠相見,願與商討停戰,恢復和平的具體方法」。 蔣介石的元旦文告發出傳到金門後,一九四九年元月的第二十一卷、第一期《顯影月刊》迅速作了回應,該刊編者利用〈恭賀春禧〉的卷頭語寫道:「大總統的元旦文告,披肝瀝膽,一手打開和平的門,好似春到人間,使舉國全民都隨著歲序的初葉,而不禁興奮起來。的確,『和平』這兩個字,確是全國民眾所延頸企踵,喁喁渴望的。自從抗戰以至現在,中國民眾已經嘗盡戰亂的苦頭,乾盡了憔悴的苦杯,煮豆的釜鍋,無論如何是應該拉倒的了。這個時候,再不否極泰來,與民更始,國家民族能有幾許元氣,可供摧殘?我們雖然不過一隻小到如蟻的國民,但我們是會禱祝的,我們又是會團結的;禱祝是我們的意志,團結就是我們的力量,讓我們集合億兆小蟻的意志和力量,在大總統號召下作為爭取和平的基礎罷!」配合這篇〈恭賀春禧〉文章刊出的,還有一幅印有「安靜茂美,象兆昇平」的盆花插畫,顯見了金門人對「歲序初葉」迎接「打開和平的門」的期待。 但與〈恭賀春禧〉跨頁並陳的另一篇〈但願: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編者話,配上一幅印下「1949」蠻牛衝撞「戰亂」、「貪墨」漫畫,字裡行間,處處有著對當前國政亂局的「隱喻」,文章一開始就道出「新陳又代謝矣!依俗貫言:去年戊子,歲屬鼠;今年己丑,應輪到牛來當權,換句話說,就是去了耗鼠,來了太牢,雖然無論是鼠是牛,這些鼠牛虎兔……,都不關甚麼宏旨,可是如果通過『象徵』的方式來講,可就有些話頭」,編者將鼠牛交替的年再延伸對國是看法的發揮,「滾開醜惡的鼠,牽來偉大的牛,因此,我們焚香禱祝著:願舊的中國隨著醜陋的鼠死去;願新的中國隨著偉大的牛生來」,「就在牛歲這個年頭,把國家的生命培起,把政治的污穢 犁掉,等到今年歲暮的時候,好安排盛大的筵席,大家歡欣鼓舞來個不負牛年的『牛尾酒會』!」、「讓我們再許個願:『願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亞們!」 祈願「舊的中國」跟隨著醜惡的鼠死去,「新的中國」隨著偉大的牛生來;寫在一九四九年元旦《顯影月刊》的卷頭語,會是一群金門知識分子潛在對沉淪中的「舊中國」國民黨政權的唾棄,轉而對號召改革的共產黨組「新中國」的期待?《顯影月刊》一邊支持大總統訴求和談的元旦文告,一邊又直擊醜惡的「舊中國」,雖使用的是文字遊戲的暗喻手法,卻掩藏不住金門人對戰亂,對貪腐政權的憤怒。 《顯影月刊》發行到一九四九年上半年,即因國共戰火緊繃,國民黨軍隊撤離來金前,而匆匆停刊,地方聞人顏西林也必須發出「冒白色危險」交代出秘藏四十多年《顯影》孤本的心情,可見一九四九年以後國共對峙的金門社會,充滿著顫怖與不安。 山雨欲來,張榮強見證國軍初登時 一九四九,金門從逐步到全面走向「軍事化」的一年。 一九四九年的第二十一卷、第三期《顯影月刊》刊了篇署名「于飛」所寫的小文章〈燕南碎語〉,論及一九三七年金門遭日軍占領前是處於「不在防衛之列」,「金門淪陷之前,未劃入國軍防線之列,故縣境僅駐少數縣保安隊,縣長曾數請於鄰縣駐軍,時廈門為一五七師,南、同為八十師防地,均以非己任為辭,豈統師竟將金門漏列防衛?抑或適當兩軍防線之衝,而互相推諉耶!」、「鄰縣駐軍既不肯發兵相助,而地方武力又甚單薄,縣長急電省方請發彈藥,詎回電謂:『所請不准』!縣長因彈盡援絕,又測層峰似有默示放棄之意,故於敵軍上陸之後,即決行撤退,後層峰因受責難,乃諉過於下層,鄺漢縣長竟因是而置極刑,不亦冤哉!」 抗戰時期的金門,未駐重兵防禦,日軍如入無人之境。抗戰勝利後,因為內戰「剿匪」,國民政府也開始自金門征兵。 張榮強(一九一八─二○○七),金門金沙青嶼村人,抗戰時期曾參加福建省立義教師訓班訓練三年,畢業後任南安縣立國小校長八年,抗戰勝利後回金門,三任金沙鎮(區)長並兼金沙中心學校校長,也曾創辦私立金東中學。所處的年代,正是一九四九前後的動盪金門。張榮強生前就一九四九古寧頭戰役前的「金門軍事化」作了一段珍貴的口述文獻: 一九四九年三月間,續建第二期永久碉堡─排、連、營、碉,金沙鎮有四個,位置都在高崗上。 這一期建築,據了解是二十二兵團組織「建築委員會」向中央承包,其打碎石、運輸建材,則轉包建商,再轉包各鄉鎮,金沙鎮仍由張榮強負責,至同年八、九月間完成。 一九四九年七月,駐軍空衛六團,因中央補給未到,該團政工主任陳更生找張榮強協助,助籌白米一千多斤、白銀二千多元,作為應急用。該團奉令調往廈門禾山後,翌月該團補給領到後,通知張榮強叫人前往取回積欠款項。 一九四九年三、四月間,中央派空工三營來金門建西村(金沙鎮轄)飛機場,起先是金門縣政府規定金沙鎮各保(斯時金沙鎮已併編為十一保。一九四七年七月,金門行政區調整,前盤、後盤二保,劃歸珠浦鎮,剩十四保則併編如上數:另這十一保,就是現之金沙、金湖二鎮全部轄區),要將填機場用的石塊,疊放各該保公路旁,讓建築單位出車運用。 斯時起,空工三營就按機場規定進行;挖、填壘疊石塊(如建屋石那樣大,不是小的;當時金門這種石塊,新的、舊的,都是大陸沿海人家打好買來的,不是開剖金門石山的石),直到一九四九年九月下旬,經司令湯恩伯派員來金驗收,兩次均不合格,湯司令即限該營於十天內要完成,否則嚴懲! 該空工三營營指張偉,急忙忙來金沙(沙美)鄉公所找張榮強(當時鎮改為鄉)幫忙。張榮強明白情況的急迫性,非有特殊做法不可,隨即回覆該營指說:現在各種派、僱工很多,人工臨時召集很困難,唯一辦法,只有集中全鄉十一保的民防隊員來做。該營指當即採行。張榮強旋即召開各保長臨時會作決定,翌日動員了十一保五千餘名民防隊員,分別在該機場周圍(上至內洋、大地,下至陳坑、下坑)公路旁村社拆挖廢屋、舊牆、以至埋入地內之地基石塊(金門一九四九年以前,大山、小山的石都是整塊,從未開剖過,溪裡也沒有零星的鵝卵石)。 各保石塊都自行上下車,縣政府並發放工資。該機場建築,中央、國庫都有撥出建築款交由當時金門縣政府發放。在集中了這幾十萬立方石塊後,該機場得依限於十月初旬完成。即將完成前,珠浦(金城)鎮長許乃協,也派了二百餘名民防隊員,來機場協助壘疊、搬石、碾土(該機場純以建屋子石塊壘疊,上面覆碾「紅土」而成的,為世上所未見),也盡了點心力。 西村機場完成後,十月二十五日即發生古寧頭戰役。機場可供軍機停放,而不斷支援作戰,或偵察共軍動靜等。在尚義機場未建好以前的十年間,西村機場一直是金門空中交通基地。 一九四九年十月廿五日古寧頭戰役後,政府宣布金門縣政府撤銷。實行軍管。以鄉鎮為單位,設立民政處。政務各自獨立。金沙(沙美)鄉改為「金東民政處」、處下劃分為「四區」。第一區區域為沙美、何浦(何斗及浦頭)、西園、官嶼四個保。民政處(軍方)於是月下旬召開籌備會議,各舊保保長都出席,在推選(由該四保長互推一人擔任)第一區區長時,該四保長均不願擔任,而說出本區內尚有一位老鄉長(指張榮強。該新接張榮強鄉長缺者,按規定調為民政處副處長,正處長是軍方派任)。張榮強又在這情形下被推派為「金東第一區區長」。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一日就職,當天也是民政處成立日。 一九四九年下半年駐軍大量增多,軍差特別多。國軍進駐金門,是於一九四九年五月開始,只傘兵一營,以後慢慢增多,尤其到了八、九月間,當時其駐屋、辦公用具、派臨時木工、泥水工等,大單位都要找鄉公所幫忙。地方也為顧念駐軍民生需求,還由鄉公所辦理平價物資供應。 從張榮強的口述歷史中可以看到一九四九的金門,從三月續建第二期「永久碉堡」開始,隨後中央派空工三營建西村機場作戰備用,可以嗅覺到,國、共內戰的軍事戰火,已燃燒到過去不被注意的金門了。 和平夢碎,軍事化漫漫長夜冷戰路 「一九四九年五月,當上海為中共所占之後,國軍擬定『台灣防衛戰及各項準備要綱』,不使台灣陷於孤立,務使長山島、舟山群島及溫州、福州、廈門、汕頭等地沿海要點及島嶼,構成一個防衛整體,以掩護整補,準備反攻。在廈門及福州未陷共之前,國軍尚未倚重金門的防衛」,林桶法在《1949大撤退》書裡,涉及一座原不被國府以軍事為重的島,隨著國軍大撤退,頓成防禦重鎮。 《1949大撤退》再記載,一九四九年八月中,福州失守,福州綏靖公署轉移至廈門,原兼任廈門警備司令第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奉命移駐金門。 對照《金門縣志‧大事記》,五月二十日,金廈總司令部已宣布宵禁,李良榮到金門佈防的日期是九月三日,兵團部駐金門城,並由第二十軍守備金門本島,第五軍駐防烈嶼,積極構築工事。 十月九日,十二兵團由胡璉領軍增防金門。 十月十七日,廈門失守,國軍主力集結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十月二十五日,共軍進攻金門,爆發「台海第一戰」─古寧頭戰役。 一九四九,金門人期待國、共「和談」「和平」的夢碎,從此進入軍事化漫漫長夜的冷戰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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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又虛無年代──鄉訊一連五波投影到一九四九
「我們應該怎樣看待同樣曾被日本人統治過,口操幾乎與台灣一樣的閩南話,在國共對峙的前線背負著『國家安全』體系沉重的金門人?」 陳映真在金馬解嚴之初,寫在〈反攻歷史〉文章中的一段話,在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的今天讀來,「怎樣看待金門人」,仍然令人尋味。 一九四九,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中華民國政府遷台、金門古寧頭戰役,走過六十年,一甲子了。十月,關鍵年代的重要月份,《鄉訊》選在二○○九年有五個周未的十月,將一連五波推出〈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專題,從政治、人民、戰役、撤退、社會等不同角度切入,試圖發展出「一九四九」的金門視野、論述。開場的第一章,我們先要感謝小說家陳映真為過去為金門所作的建構,〈虛構的珍珠港〉,是那麼真實又虛無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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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能梨彩墨畫展──今在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揭展
選在中秋節這樣一個月圓人團圓的日子,金門才女作家、畫家陳能梨的彩墨畫展今在台北國父紀念館登場。 一九五四年出生於金湖鎮陳坑村的陳能梨,筆名陳亞馨,二十年華即出版《彩雲片片》等三本散文集,之後旅台投入彩墨創作,已舉辦了二十多次個展,也得過台陽美展銅牌獎、青溪及中央美展首獎的榮譽。 甫自台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學系畢業並任「梨韻雅集」會長的陳能梨,《陳能梨彩墨畫展:2009山野有情》定今(星期六)中秋節上午十時三十分在台北市國立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開幕茶會,展至十月十一日止,歡迎鄉親各界觀展,共度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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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映真人間風景看金門
「大師,歡迎你蒞臨英雄島。島上不再有戰爭,也聞不到嗆鼻的砲火煙屑;當艷麗的秋陽,映照在祥和的新市里,當車輪輾過木棉樹下的枯葉,我陪同一地燦爛的陽光,迎你於塵土花揚的街道上。銀灰的髮絲、魁梧的身軀、滿腹的文采、八斗的智慧,銘刻在臉龐的是和氣謙卑。我緊握你那揮出千萬言的文學之手…。」 一九九八年秋分,台灣與金門兩位小說家,陳映真與陳長慶,未驚動太多人,兩人在山外新市里木棉道相見歡。陳長慶記下〈客自異鄉來〉。 島鄉相逢的眼神交會的那一刻,在小說世界,著有《鈴璫花》的陳映真與著有《秋蓮》的陳長慶,飄自不同地域的花香,卻注定要綻放出一份好姻緣。 陳映真偕夫人陳麗娜造訪金門,是來「提親」的。弟弟陳映三的兒子陳子仁愛上了一位金門女子陳嘉慧,他們是在中興大學社會系就讀時結識的。無子嗣的陳映真,將喚他大伯的子仁視如己出,決定陪弟弟映三親自走一趟金門促成這門跨海親事。到了金門,這才驚覺女方的父親也是寫小說的,他叫陳長慶,一九七二年即有《寄給異鄉的女孩》文集在台北出版。那麼,金台兩地陳家結的,是孩子的男女姻緣,也是大人的文學因緣。「曾經為姓氏相同、信仰的不同,一份無名的苦楚,久久在我心裡盤纏的陳長慶,在陳映真到訪後,心結已然化開,接受了這門親事。為了提親的事,陳映真在金門待了五天,住的地點就在山外陳長慶開的長春書店內,陳長慶也帶他到金沙碧山老家走一回,再寫下「雙眼是誠摯的交會,腳踏飄香的泥土,把陌生化成一道友情的彩虹,彷彿是多年老友再重逢」。 金門行已十年。金台陳氏聯姻所育的孩子上小學了。此刻,因中風,一度陷入重度昏迷數日後甦醒的陳映真,於北京朝陽醫院療養至今。陳映真創作5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已於二○○九年九月二十六、二十七日在台北的國家圖書館國際會議廳精采登場、落幕。整個九月的台北文化界、文學圈,都在談陳映真、向文學大師致敬。獨忽略了,陳映真也對金門這座島嶼投注過關懷、散發過熱情的。 一九三七年農曆十月六日與雙胞胎兄弟出生於台灣苗栗縣竹南中港的陳映真,本名陳映善,後改名「永善」,三歲時過繼給三伯父,再為紀念九歲時因腹膜炎去世的雙胞兄弟「陳映真」,而將這個名字借用當發表創作的筆名。 畢業於淡江外文系的陳映真,一九五九年在尉天總主編的《筆匯》發表第一篇小說〈麵攤〉,此後筆耕不輟,出版的小說集《第一件差事》、《將軍族》、《夜行貨車》、《山路》等,已成台灣文學經典,很多人都是看陳映真小說長大的。在人生與創作歷程,他也是白色恐怖陰影下的受難者,一九六八年赴美前夕因「民主台灣聯盟」案被警總保安總處以「組織聚集讀馬列共產主義、魯迅等左翼書冊及為共產黨宣傳等罪名」逮捕,判決有期徒刑十年,先後送至台東泰源及綠島監獄服刑,一九七四年因蔣介石去世百日祭特赦,提早三年出獄;一九七九年十月,再遭調查局拘捕,逮捕名義為「涉嫌叛亂,拘捕防逃」,各界聲援下,三十六時後交保候傳。 「在長達五十年的時間,映真先生即使身陷囹圄,思想上一直矢志不移,藝術上一直不斷提昇,以悲憫的情懷和反省的高度,超越長久以來困擾台灣的族群矛盾,為半個世紀以來台灣的社會、經濟、文化的變遷,留下不可磨滅的文字見證,既是一九四九年之後華文文學的重大收穫,也是個人生命與動盪時代撞擊的紀錄。已故『新儒學』大家徐復觀譽之為『海岸兩岸第一人』」,這是二○○七年十月十二日,香港浸會大學頒贈陳映真榮譽文學博士學位的一段讚辭,反映了陳映真的影響、文學地位。 在陳映真五十年的文化、文學歷程中,他也曾投射過金門這座島嶼。一九六二年,他入伍服役,在太武山停駐過一個月,植入了冷戰下的「戰地」印象。一九八五年,他創辦《人間雜誌》,停刊前,一九八九年八月出版的第四十六期,以〈等待解嚴:金馬人不再沉默〉為封面專題,大幅報導、大肆批判一座被軍管的土地,陳映真還發表專文〈虛構的珍珠港:主義美國干涉下的金門與馬祖〉,他指出「古寧頭戰役後,軍隊取擅取民間物資、材料,甚至不惜壞人屋宅,毀人田疇以築軍事工事,且部隊入居民宅,『無宅室之分』,民怨甚大。而當時戰區軍管體制對金門民眾的防諜,安全工作,苛嚇尤深」;一九九三年,金門紀錄片導演拍攝完成《反攻歷史》,陳映真提筆為文觀影心得,「在以台灣為中心,金馬為邊陲的『反攻基地』體系中,金門青年被教育成心向台灣,但在生活上他們卻受盡了中心台灣的歧視,台灣的知識分子、政治、民眾長期以來抹殺和忽視金門,已經達到一種蔑視的地步」; 一九九九年,他轉以文學心看金門,為陳長慶的小說《失去的春天》寫了篇讀後感,認為《失去的春天》裡的風土、民情、農村、鄉居和勞動,生活描寫比較厚實,「表現在金門鄉土特質上,是本島台灣的文學中所僅見」。 《人間風景陳映真》,台北文訊雜誌編寫出版的一本新書名。陳映真一生奇絕、瑰偉的人間風景中,金門,這一小片風景,他沒有遺落與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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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烽火虛構的金馬珍珠港
人間雜誌,戒嚴下看虛構的珍珠港 「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在內戰中全面失利,兵潰如崩,士氣低落之際,由國民黨『第二編練司令部』和第十二兵團整編的『金門防衛司令部』轄下的十三個師,卻在閩南外島金門、登步和大膽打了勝仗。」 小說家陳映真創辦的《人間雜誌》,一九八九年八月,即將停刊的前一期,全面製作專題《等待解嚴的土地》投射金馬;系列文章中,陳映真親筆為文〈虛構的珍珠港:美國干涉主義下的金門與馬祖〉,一開筆就是「一九四九」,從史實呈現到提出批判,他再寫下「在美國干預下的民族對立,使金門馬祖與其周邊外島和福建內地歷史綿長的社會和親族關係完全斷絕」。 一九八五年十月創刊、一九八九年九月停刊,共發行了四十七期的《人間雜誌》,在台灣解嚴前後,發揮報導文學的文字與影像力量,關懷邊緣族群、發掘社會事件、提出批判觀點,在警總的逼視與社會的期待下,每出刊一期,就像丟出一顆文化的深水炸彈,每能激起震撼、回響。 《人間雜誌》在完成了被迫拆遷的洲後村、鎘污染嚴重的大潭村、肺結核災區秀林鄉、鹿港人反杜邦、搶救圓山貝塚、援救曹族少年湯英伸等極具公共、人道議題的深入報導後,在財務吃緊,面臨停刊的壓力下,他們再深入另一個在戒嚴禁錮下的「政治與軍事災區」─金馬。但當時入出境金馬必須先通過軍方這一關,「近因金、馬地區戰備任務繁重,不便接待,所請歉難照辦」,一九八九年二月十五日,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以簡便公文拒絕《人間雜誌》到金馬採訪。編採人員感到不可思議,台灣已解嚴,大陸也開放探親交流,怎麼國府境內的金馬還關大門、遙不可及? 被軍方拒絕、連門都踏不入,《人間雜誌》總編輯楊憲宏與發行人陳映真,共同思索著如何拐個破門而入?等待解嚴的土地,「可否在不能去金、馬的狀況下,仍然完成這個題目」,楊憲宏坐在編輯部反覆推敲,「在多方探聽與接觸之後,我們發現,許多金馬人有許多話要說,他們不再沈默。他們在台灣地區解除戒嚴之後,心中有著一波又一波的心情翻滾─誰不願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故鄉?沒有軍隊文化,沒有戰爭實驗,不是別人的跳板,也不用擔任別人尖兵的家園?這些心情,當然與今天的國防現實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可是,即使是個夢,也不曾被『大後方』的台灣居民所體貼,所理解。」 不能到金馬,就交給金馬人自己寫文章、拍照片,述說自己的土地命運與未來。選在「八二三砲戰」爆發的八月,以一張古寧頭戰場下一個家族合影的黑白照片登上封面,〈等待解嚴─金馬人不再沉默〉的封面故事誕生了。 〈虛構的珍珠港〉、〈我的家在『跳板』那一邊〉、〈金門一千年〉、〈戰爭在家園裡實驗了四十年〉、〈馬祖八百年〉、〈『三民主義模範縣民』的歎息〉,一篇篇擲地有聲的文章、圖片,從第七十四頁延伸到第一百一十五頁,大幅出現在《人間雜誌》上。 「翻開民國四年的金門改設縣治原案,裡面寫道『夫金廈兩島,固同為閩南重鎮也…,乃何以廈門則官廳林立,金門則一官不留?豈金門人民獨非國民份子而可以棄之如遺乎?國家義務則應同擔,人民權利則難共享。」農委會科長李增宗的女兒、古寧頭人李修瑋受《人間雜誌》請託返鄉採訪寫下〈金門銀厝框:交織著戰爭神話與鄉愁的孤島〉長文,從文獻到現境,感嘆長處「化外之地」的金門,「今天,不也是如此嗎?」 陳映真為《人間雜誌〉的金馬專題作了篇宛如「總結」的〈虛構的珍珠港〉論述,「四十年來,金門和馬祖是美國反對中國社會主義的遠東軍事基地之一。美國的介入,使國共內戰對立在台海和金馬長期化,金馬和台海的長期戰時狀態,成為國民黨在台灣實施四十年『反共國家安全』體制下高度權威支配的大義名份」。 過去從來沒有,台灣媒體像《人間雜誌》這般站在金馬人民利益、觀點推出深入探索專題。從時空點來看,它也是在為一九四九以後存活在「虛構的珍珠港」下的金馬人向時代、向助長冷戰勢力的政權算總帳。 一九四九,《人間雜誌》最先看到了政治、軍事「重創災區」金馬;而金門人,又如何看到、看待自己的時代? 顯影月刊,藏著一九四九變動線索 「舉世正風雲動盪,和平的曙色甚微,無情的風暴,終於會有朝一日,重複來襲的。誠以國內言:『戡亂』尚未成功,鬩牆之禍正烈;以國外言:『排華』陰影正佈,僑胞前瞻堪虞。凡此種種,將來直接間接,影響於故鄉的經濟與事業者,可能至鉅且劇。」 「鬩牆之禍」、「至鉅且劇」,一九四九年、民國三十八年元月出刊的第二十一卷、第一期《顯影月刊》裡的編者〈新卷開場白〉,從金門人角度,在兩岸未分離的九個月前,已靈敏嗅覺到「山雨欲來」。 跳脫官方說法,自一九八九年台灣的《人間雜誌》倒回一九四九年金門的《顯影月刊》,中間橫跨整整四十載,卻讓我們連線出一條金門命運的線索。 《顯影月刊》是見證金門時代脈動、社會變遷,很小,但很重要的一份刊物。它創刊於一九二八,民國十七年底,初為珠山小學校刊,以報導珠山鄉訊為主,間有浯島各地訊息,採手寫油印發行,由珠山人薛丞祝與薛永麥(施伍)主編,至一九三七,民國二十六年日軍占領金門八年期間休刊,抗戰勝利後復刊,轉由薛崇武主編;一九四六年底,自第十六卷第六期開始,改為送至廈門鉛字排版、印刷,再發行至一九四九年五月,出到第二十一卷第五期時,因國共內戰情勢詭譎變化,在來不及寫「停刊辭」作告別下消失。 一九四九年以前,受於戰亂、逃難,金門很多刊物都不見了,《顯影月刊》得以完整保留,得力於地方聞人顏西林,他在一九九六年春節撰〈顯影月刊合訂本感言〉道:「金門蕞爾小島,四面強鄰環視,自清至民國,金門無日安寧,緣政府昏庸無能,貪污腐敗,加之外受大陸強梁劫掠,內則弱肉強食,民不聊生,翻閱二十年來《顯影》島訊,無時不有匪盜綁架消息,政府毫無保護人民能力,光復末期,時局盪動,混亂至極。《顯影》負金門喉舌之職,公正執言,不怕權力,幾與槍口對立,於今思之,猶有餘悸」、「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金門,這部《顯影》孤本,寄存我處,軍管時期,人人自危,我四十八年來秘密收藏,冒白色危險,為保存珠山『國寶』,如今得完璧歸趙,遂我心願。」 顏西林為重刊《顯影》所寫的一段話,正好也為一九四九年後全面軍管的金門留下「人人自危」的經驗告白。 從幸運被保存下來的《顯影月刊》,翻到一九四九那年,除了編者發出「戡亂尚未成功,鬩牆之禍正烈」的警訊外,我們也檢視到「議長辭職議會更期」、「瀆職法官被控調去」、「征額甫畢借了又來」、「古坵被搶不敢報警」、「西園鹽民籲求復曬」、「林庫劫案主嫌落網」、「金圓值貶小票先凋」、「貪吏薄懲法理何在」、「壯丁征召催督仍緊」、「兩宗煙毒均不認賬」、「農曆春節賭禁放寬」、「和戰未定催兵厲行」、「泊嶼主權豈容染指」、「大嶝稅警擊潰犯匪」、「鼠疫猖獗華僑捐藥」、「軍民總站一號成立」、「本縣治安歸廈指揮」、「全縣舉行土地清丈」……,從這些島聞標題的串連,可重組出六十年前的一九四九金門社會,內憂外患,非常混亂,尤其征兵一事,看到金門人對國共內戰的恐懼、無助與無奈:「三十八年度本縣壯丁,配額為四百四十三名,首期先征一百零八名,今年來各保略續抽交,到現在才送有五十多名,與所配數目,相差尚遠,本縣地瘠民貧,實無法應付,前參議會之電省求減請停,有如石沉大海,毫無響應,可是團管區催兵急如星火,軍令難違,主辦兵役機關,只好在無辦法上想辦法,保甲長三日一比,夜襲壯丁,雞犬不寧,總是各階層都有苦心,奈何奈何?咸望和談早日成功,和平早日實現,少壯免逃亡四方,相安無事,國泰民安云」。 「和談早日成功,和平早日實現」,《顯影月刊》照見的一九四九,金門人在兵荒馬亂中的卑微期待。 金門縣誌,看見金廈斷裂分離那日 從民間《顯影月刊》記載的一九四九一些零碎的訊息再回歸官方的《金門縣志》,一九四九年大事記,草本皆兵,危機臨界點盡在一則接一則的記事。 元月,「十二日,本年度征兵配額一百零八名,在縣府大禮堂抽籤」;二月,「一日,縣長葉忠熙辭職,新任縣長楊潼蒞金履新」、「二日,金星輪復航」;五月,「十七日,廈門警備司令石祖德,統一指揮金廈所有中央及地方部隊」、「二十日,金廈總司令部宣布宵禁,並登記民間槍械」、「本縣為適應戰時需要,成立軍民合作站,由議長許允選任總站長」;九月,「三日,國軍二十二兵團駐防金門,兵團司令李良榮來金佈防,兵團部駐金門城,由第二十五軍守備本島,第五軍駐防烈嶼,積極構築工事」、「縣長楊潼辭職,省府派陳玉堂接充」;十月,「八日,福建綏靖公署代理主任湯恩伯將軍偕中委雷震,來金視察」、「九日,十二兵團增防金門,司令官胡璉抵金」,「十日,匪軍三團,由蓮河以小型汽船及木筏在大嶝北面強行登陸,與我守軍發生激戰」、「十二日,大小嶝淪陷」、「十七日,廈門淪陷,國軍主力群集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就是這天了──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七日,「廈門淪陷」,金廈水域就此斷航,自古以來即緊密相連,雞犬相聞,象徵一家親的金門與廈門不再兩門對望,而是兩岸對峙。 十月十七日以後,金門,廈門,一邊一國,悲的是,兩門都有未歸人,這一阻絕半世紀;慘的是,隨之而來的十月二十五日血戰古寧頭,昔日萬人丁古寧三村聚落家破人亡,強渡而來的二萬共軍只七千人生還,叫古寧頭「大捷」太沉重,「悲憫的不只是我軍的亡魂!」作家平路的沉痛之聲。 土地命運,是從一場大撤退改寫起 「金門地處海隅,又當海防要衛,明清以來,受外患者四,一為嘉靖三十九年,倭寇自料羅登陸,侵擾各村,前後凡五十日,一為天啟三年,荷蘭擾料羅,一為崇禎二年,料羅再為荷蘭人所打擾,一為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日寇自水頭登陸占領,至勝利後收復,前後凡七年十一月有九日」,這是署名「于飛」者,一九四九年二月刊在《顯影月刊》的一篇〈燕南碎語:四次外患〉,他以精確數字地為金門歷史命運「看診」,他是否也算到八個月後本是同根生、兄弟島的金廈的斷裂?但這一次,金門沒有「淪陷」;國府的說法是,廈門「淪陷」。 在古寧頭之役存亡保衛戰活下來的金門,一九四九以後陳映真在《人間雜誌》指稱它是「虛構的珍珠港」,「軍管下的獨立王國」,他說「一九五○年以後美蘇兩霸冷戰在太平洋地區的對峙,不惟使台灣海峽,連大陸閩南離島的金門,馬祖亦成為民族相敵的前線」、「戰後金門和馬祖的歷史,是戰後遠東冷戰過程的縮影」。 金門土地、金門人命運,自一場「大撤退」改寫起。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 故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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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水冰人文治校教育家
金門有個「陳水芳」,國立金門高職校長;台灣有個「陳水冰」,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 「水芳」與「水冰」之間,金台之間,那麼奇妙都當上高職校長,是否有某些關聯、產生那些聯繫?除了同係浯島陳氏家族子孫外,他們並無直接關係,但他們已在故鄉、異鄉,連成一條職業教育的心靈線索。 金門人在台灣當校長,從小學、中學到大學,所在多有。在小學,董積森當過新莊興化國小校長,洪志國當過新莊丹鳳國小校長。洪有利現任新店大豐國小校長、楊建華現任桃園縣美華國小校長,吳慧珠現任高雄市莒光國小校長,修金莒現任台北市辛亥國小校長;在國中,姚榮華曾任台北市民族國中校長,吳友欽當過高雄市和平等多所國中校長,林文棟現任花蓮縣光復國中校長;在高中職,陳榮華當過高雄市立商職校長,陳永盛現任桃園私立育達高中校長,陳水冰現任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在大學,楊永斌現任國立雲林科技大學校長。 台灣各級學校,出了十多位金門籍校長,已可組織一個「旅台金門校長論壇」了。校長群像中,陳水冰是特殊的一位,他從地方政府的教育行政官員走向學校教育,又自國中校長當到台灣第一所由縣所創辦的高職校長,也是當今金門人在台灣唯一一位任公立高中職校長者。他的「人文治校」精神,為鶯歌高職寫下特殊的一頁。 陳水冰,一九五七年八月十二日出生於金門金城鎮後浦南門里,父陳朝木,母吳金石羡(榜林人),父母育有五男三女:水杉、水南、水冰、水東、水炎、寶華、水雪、彩英,陳家子女中,人稱「阿杉哥」的陳水杉已自金電公司退休,陳水南在金門高職服務,陳水冰在台北縣任高職校長,陳水東任職於金門地政局,陳水炎服務於台北市交通局,陳彩英就職於陸軍第一營產管理所,等於說,八個子女,就有六人身在公教、公營體系任職,陳家正好也顯影了金門「公務之家」的密度。 陳家兄弟排行老三的陳水冰,父母為他取這個名字還真帶點「冰冷」,金城國小、莒光國小、金城國中、金門高中,這一路留在家鄉的求學路上,陳水冰稱課業成績表現平平、甚至有點糟,高一時還留級一年;他的個性也如其名,外在似寒冷的冰,而內在又如溫熱的水。喜歡文學、常兀自躲在角落讀詩文的他,在理工當道、男生很少碰文史的年代,卻在心裡悄悄織起了文學夢。 一九七七年,陳水冰自金門高中第三十三屆畢業來台,考取了台灣師大國文系夜間部,苦讀五年,畢業後無法以文字、文學維生,在板橋海山國中、新莊國中教了幾年書,通過教育行政高考,分發至台北縣政府教育局服務,負責陌生的體育業務區塊,一九八九年再歷一次高考,這次通過的是體育行政,也到台灣師大社會教育研究所進修,取得碩士學位。經台北縣政府教育局的課員、課長、督學的歷練。一九九六年起,他再走入校園,從台北縣三芝國中校長當到三重光榮國中校長,期間也經歷過台北縣中等學校體育促進會理事長、台北縣教育會,常務理事的社團資歷。 二○○七年,已有十二年國中校長治校經驗的陳水冰,參加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遴選,四位候選人面對十五位遴選委員下,金門囝仔陳水冰穩重出線,當選一九九七年創校的台北縣鶯歌高職第四任校長。 鶯歌高職是台灣教育史上第一所由縣政府獨力創辦的縣立高職,也是發展具地方產業特色的高職,選在「陶瓷之鄉」鶯歌鎮,自然少不了陶瓷學科,在「陶瓷工程科」全力外,亦設有「資料處理科」、「資訊科」、「廣告設計科」及「美術工藝科」等五大科五十三個班級,現有教職員一百八十八人,學生數二千五百人。 喊出「科技、藝術、人文」的台北縣立鶯歌高職,陳水冰於二○○七年八月一日起掌校長已進入第三年,在「學生第一,教學為先」,「識性識才、多元發展」治校理念下,不斷散播人文種子,也不斷擴充軟硬體設備,已連續三年獲教育部評鑑為「全國高職優質化輔助方案」重點學校,又在「左手文憑,右手證照」,鼓動下,該校學生通過勞委會丙級技術士檢定達百分百,四技二專升學率達九成。 「陳校長一來,整個校園的師生關係更和諧、人文氣息更濃、學習風氣更強」,也在該校任教並兼校長室秘書的金門人楊玉麟,教師節前夕,道出了陳水冰掌鶯歌高職後,很不一樣的校園文化。陳水冰也向金門的學子招手,歡迎就讀鶯歌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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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渡台教師群像──隱藏在教師節背後生命故事
《鄉訊》跨海收到「首屆廈門同安孔子文化節」邀請函,才驚覺今年是孔子誕辰二五六○年。 隨著孔子誕辰、九月二十八日教師節的到來,《鄉訊》在公職體系外再完成了一次金門旅台教師人力資源調查,不斷蒐集,比對資訊,也不斷打電話「尋人」、找故事,經過一番煎熬,發稿時間的臨界點,終交出一份不完整的「榜單」。 〈春風化雨 金門旅台教師處處聞〉,配合孔子誕辰、教師節的氛圍,這一周的《鄉訊》,獻給走過烽火歲月,渡台或返金春風化雨的老師們;又《星期人物》聚焦〈陳水冰 人文治校教育家〉,一個「留級生」當上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金門囝仔力爭上游的故事,也自有教師節的感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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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辦孔子文化節──今在廈門同安孔廟祭孔登場
很難想像中國十年文革時期的「批孔揚秦」,如今卻要打造「海峽兩岸同祭孔」文化品牌。 就在金門也倡議興建孔廟之際,為紀念孔子誕辰二五六○年,「首屆廈門市同安孔子文化節」今(星期六)在同安登場,將有文革後中國地方首次祭孔大典,也將為同安孔廟及廣場整修和擴建工程舉行竣工儀式。 首屆廈門同安孔子文化節籌備委員,活動之前,也透過金門籍的前同安文化局長顏立水將邀請函送抵金門予金門縣長李炷烽及多位文史人士共襄盛會,邀請函強調此次孔子文化節,「進一步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文化,打造『海峽兩岸同祭孔』文化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