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驪歌輕唱，這是一個溫馨、不捨的季節，許多畢業生完成現階段的學習，帶著老師溫馨的祝福以及同學不捨的離別，繼續邁向人生下一個階段，踏上另一個學習的旅程。   家中的男孩也將離開小學校園，走進更充滿挑戰的中學。在這人生的關鍵期，身為父親的我為男孩寫了一封名為「畢業的祝福與期許」的信：   結束小學的學習生活，兩千多個日子以來，看著你從幾十公分的矮個子，到現在一百六十幾公分的高個子，歷經成長與學習的苦澀與甜美，這些點點滴滴猶如放映機，在爸爸的腦海裡快速地播放。   你的個性雖然很積極，但卻稍顯急躁。許多事情的處理看得出來非常主動，不過也因為無法深思熟慮，未如預期中的順利。即將進入青少年叛逆期的你，首先必須在個性方面做一個調整，否則，「欲速則不達」的結果，將會重重地打擊信心。   正因為你的急躁性子，所以從幼稚園開始，爸爸讓你學習彈鋼琴，小學四年級時，更鼓勵你學習書法。很高興的是，你的急躁個性確實改善了許多，爸爸相信這兩項才藝將可以陪伴你的一生，充實你的生活，灌溉你的心靈。   除了鋼琴與書法，你在語文方面的表現也很優異。舉凡作文、演講、朗讀比賽，只要是代表班上出馬，絕對能拿到亮麗的成績；另外，在擔任幹部方面，你做過性質不同的幹部，不過，因為擔心可能因此而驕傲，所以爸爸不時叮嚀你要懂得謙虛，更常提醒「滿招損，謙受益」的道理，這將是日後立身處世很重要的基準。   交友方面爸爸更不憂心，看到經常往來的同學，每個都是品行良好，志趣投合，爸爸相信你記住了「見賢思齊」的道理，這對於你的言行絕對有助益。   至於學業，爸爸並不強求名列前茅，看到你認真與用心的態度，對於時間的規劃與安排，都能掌控自如，雖然成績時有進退，但都能虛心檢討，期望你能瞭解「不進則退」的道理並自我勉勵。    儘管目前你的優點多於缺點，代表六年的學習有著豐碩的成果；不過，人的進步是要持之以恆的，因此爸爸常常叮嚀你：「如果只是滿足於眼前的成績，或老是惦記著過去輝煌的紀錄，意味著這個人不是在退步便是停滯不前。」希望你要銘記在心。   小學的生活是單純的、無憂無慮的，中學階段的鳴聲一響起，宣告人生另一個階段的考驗正式起跑。到了中學，課業變得繁重，學習壓力更大，隨著年齡的增長，煩惱也多了起來。這是人生旅途中很重要的關鍵期，如果你在學業、朋友、生活上有任何問題，爸爸都很樂意和你溝通、聊聊。   最後，爸爸要告訴你：「無論如何，爸爸永遠支持你，家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未來的天空非常寬廣，要好好展翅飛翔，覺得孤獨時，別忘記爸爸就在你身邊。

  你們知道「書名號」用電腦怎麼打出來嗎？家族line群組裡傳來這句話？原來就讀國小的姪子在用電腦打作文，我說：「作文不是寫在稿紙嗎？」沒想到身為長輩的我已經落伍啦，現在小學生的作文已經進化到用電腦word來輸入，完成後直接mail給老師繳交作業，看來我已經變成一個LKK的長輩，跟不上時代科技趨勢了！   記得小時候求學時，作文一直是我最頭痛的課題，看著老師規定的題目，腦筋一片空白，無法準時交件，每次都是先草稿給媽媽檢查是否有錯字？文詞是否暢通？再謄寫到作文簿上，媽媽看完總是搖頭不已，錯字連篇、不知所云……，從此之後，家裡添購了作文指導、訂閱國語日報、為了就是讓我在作文方面能有所啟發，不再詞窮……。   我記得每年的暑假作文題目：「我最難忘的暑假回憶」，我千篇一律都寫著回外婆家過暑假，在外公的田園裡奔跑、在蓄水池裡游泳、和表弟妹們烤地瓜，小時候的暑假生活總是多采多姿；現在的小朋友，總忙碌著去安親班或是在家打線上遊戲，同事們總打趣說：「放假要趕快帶小朋友們到戶外走走或是參加活動，不然他們作文都沒有題材可以寫！」而寒假作文題目：「新年新願望」開頭第一句都是「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期許自己在課業上能有所進步，在學習上更認真更努力，比上學習成績更進步，讓自己在學期結束能收穫滿滿，不辜負師長的教導與期望，現在回想這似乎是一篇八股文，哈……哈……。   隨時科技的進步，社交平台的建立，大家抒發情緒的管道變多了，無論是在臉書、IG、部落格、粉絲團，附上一張漂亮的網美照、風景照，寫著自己的生活感觸，不侷限於任何形式，朋友看到還能在底下按讚、分享、留言給予回應，寫作不再是單方面的閱讀、更是藉由文字闡述事情發生的經過、記錄自己內心的喜怒哀樂、一種自我療癒、認識自我的過程！寫作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想法、更像是一個人的馬拉松，記錄生命中的每一個美好或痛苦的事物、記錄一下自己的人生感觸、進而希望自己能以文字觸動他人！   寫作是一種療傷、也是一種分享，我們可以透過文字的力量，讓自己的情感得到釋放，心情也能跟著輕盈自在起來，這些書寫的文字都會讓你在閱讀時療癒自己！寫作會讓你感到自帶魔法，會讓人自然而然走進自己的內心，幫助人們走出各自的低潮與轉換、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寫作是從無到有的一個過程、從生活中去蒐集、剪輯你生活中的美好時刻，這世界上只有你能創造屬於自己人生的精彩，別猶豫了，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無論是網誌、日記、作文，只要真誠地為自己而寫就夠了！

蹲在一朵朝顏 轉過身去的牆角 不動於紅磚斑駁 卻隨著時光搖閃 妳以為是 神造的一雙眼睛 那麼澄澈渾圓 一座閃著幽藍深邃色澤的 大海 那麼渾圓透明 一顆閃著金銀光斑的 星辰

  花生是人人愛吃的堅果，且營養豐富，小時沒錢買零食，所以每當花生收成曬乾後，時而抓一把放在口袋裡，在血色的黃昏時邊吃、邊走向家側門那棵老欉的黃槿樹下與同伴玩耍，在味蕾舌尖的貪戀中，每每意猶未盡欲罷不能，最是兒時感到最充實與滿足的回憶 ，回想小時花生收成時，除了部分水煮曬乾當零食或大人充當下酒菜外，也預留部分曬乾做為來年的種子，另一部分做為逢年過節做土仁糕祭拜天公，值得一提的是孩童時，大人為鼓勵小孩協助剝土豆仁，會在生的花生裡摻入一點熟的，這樣剝花生時，如果發現有熟的，則直接送進嘴裡犒賞自己，大人是不會責怪的，因為這是一種「激勵」的手段，偶爾也會發現少部分紅皮花生仁，更覺得興奮不已。   花生伴隨我這鄉下囝仔成長的記憶，歷久彌新，遙想當年每逢採收季節，大熱天需到田中拔花生（掘土豆），再從山上用手推車搬運回家，隨後尚需幫忙挽下土豆莢，挽下豆莢的土豆藤，還需要整捆的綁成捆，經曬乾後，堆積儲存，充當冬天牛隻的草料。約民國57年，父親向村人借用牛隻犁田，農稼結束後，牛綁在樹蔭下乘涼，不料卻踩到國軍排雷未做阻隔的其中一顆，結果引爆一堆地雷爆炸，只見塵埃密佈，當時我與父親在距爆炸地點不到100公尺處，只聽到巨大的爆炸聲響，我本能的哭喊著父親，而父親卻在喊著爆炸地點附近牛隻主人的名字，還好人沒受傷，確認牛隻屍骨無存後，結果經商議需補償牛主人3000元，可憐啊可憐，那是父親約一年的收入啊！全家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當時國軍排雷未妥善處理隨意擱置，且未有做任何安全隔離防範措施，致造成牛隻踩踏而爆炸，其過失與賠償責任，實不應由百姓來承受，但在那威權的時代，誰敢要求政府應負起賠償責任，一隻牛都買不起，還要賠償人家，情何以堪？父親無言的哭了。直到民國98年，我依「國軍軍事勤務補償條例」，向審查委員會提出陳情，父親蒙冤才得以昭雪，可惜父親早已作古，無法看見遲來的正義了！   地雷爆炸後，隔年就沒有再種花生，當年我小小年紀，帶領大妹妹，像流浪的兄妹，滿山遍野拾取別人家遺落的花生，提著小水桶，一畦畦像在尋寶一樣，遇有散落的零星豆莢，便高興的拾起放入桶裡，偶爾撿到未拔乾淨的花生，更是興奮可以得到整串的豆莢，整個上午拾獲不到半桶，此情此景，好比我後來從魯迅文集筆下描述的那位貧窮的單親母親，帶著她的兒子在麥田撿拾別人掉落的麥子的景象。   如今感嘆個人馬齒徒增，追憶往昔，年前突發奇想自己想再種花生，經至蝦皮購物上網搜尋有無紅米花生種子可購買，皇天不負苦心人，竟然可以買得到，我預約了二斤，直接點選7-11指定超商取貨，貨到付款（含運費），從111年2月中旬上網訂購，到3月初到貨、全程約半個月左右。除了徒手開闢了一塊田地除草做畦，並用轎車到峰上取金絲土做客土改良，後來英振宗叔，不忍我這樣將轎車充當貨車使用，索性叫他開大貨車的侄兒，用20噸的卡車，運送一車他堆放備用的紅土給我，隨後同學添國兄觀看我的土地多是沙，相當貧瘠，於是又囑咐他外甥載送一中卡車的羊糞肥料給我，他們二人，情意相助，銘記在心。   記憶中每年驚蟄前後，是花生下種的季節，因此第一批我選擇在3月初的例假日，在已整理好的畦，開始下種第一批，隨後又種了4段，花生成長過程經過二次除草，一次的追肥培土及踩秧，確實花費不少心力，也許自己有點年紀了，晚上睡覺時，感覺身骨腰間有點酸痛，太太說：「沒人叫你做，是你自己要種的」，是的，歡喜做，就要甘願受，唯一欣慰的是，晚餐酒菜齊全，她還幫我準備酒杯，讓原本戒酒的我有些掙扎，那就當老婆是在犒賞自己吧！   經上網查詢花生完全成熟需要120天，唯至7月初，已屆滿110天，因適逢星期例假日，趁沒出太陽，所以拔起來觀察檢視一下，確定可以收成，因為草比花生長得高，不得已只有用鋤頭開挖，備極辛苦，雖然沒出太陽，但天氣還是很悶熱，滿身汗水淋漓，妻子因手燙傷，怕感染無法協助，所以我拔摘一手包辦，吃過苦的孩子不會倒，也許是經歷過孩童時期痛苦的磨難吧！還好太太接手負責煮熟批曬。   7月2~3日這兩天，分別在上午拔除花生，下午挽取花生莢豆顆粒，折騰了兩天、大約收成20餘斤，星期日下午，太太取出鐵鍋，我開始清洗摘好的花生準備水煮，受限於鍋子的容納量有限，只好分成3次煮熟。先放置蒜頭、八角、鹽、最後一鍋加了二根辣椒，燒煮完成後，已經是華燈初上了，煮好的花生晾在庭院裡，不料夜晚卻下起了大雨，趕緊起床察看有無淋到雨？幸好有遮雨棚沒被淋到。翌日早上起床，天氣放晴了，花生最怕發霉，因會滋生黃麴毒素，所以上班時，我用賴囑咐太太要翻攪一下。   曬乾的花生，去年市面上一斤300元，忙碌的經驗印證了唐朝詩人李紳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的詩句，更何況自煮好花生大功告成後，卻遇到多陰偶雨時晴天氣，真是愁煞人也，因為花生若未經曬乾，潮濕黏稠，容易發霉，由於陰晴不定，太太像演習似的搬進搬出，頗有怨言的說：「比照顧孫子還累」。鑑於今年的梅雨季連續下了好幾天，比起兩年前的乾旱，實有天壤之別，梅雨之後，雜草如雨後春筍瞬間突然長起，比花生長得還快，由於上班緣故，騰不出多餘時間除草，束手無策，只能望著雜草叢生，最後任由草包花生，直到其成長時候將屆，才以收成告終，心理想著：「大地藏無盡，勤勞資有生；念哉斯意厚，努力事春耕。」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有辛苦的付出，才能享受收穫的喜悅，值不值得？就當做是心志的磨練吧！

  它正式進駐台灣時，那年我才11歲，卻一直等到我高中畢業，離開金門到台灣考大學夜間部，方才第一次吃到它的漢堡、薯條、可樂……，那電視廣告上無限循環、重複播放、超級吸睛的食物。而那一天明明是夜大考試，我卻與同學缺席，倆個傢伙穿著前天在夜市買的同款衣服，逃遁到速食店耗著、撐著、等著……，捱過正常應該在考場內振筆疾書的時間。那時的我們是天真歲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負妳；所以，一起飛揚跋扈？一起墮落深淵？   一路走來，其實常在速食店出沒，單身時、結婚後、當了媽媽、甚至孩子都已成年的現在，以及平時下課後，遠離了學校、學生，想卸除一身的黏膩與疲憊，便會迅速鑽進速食店喝一杯冰鎮的咖啡，醒醒腦後再回家。除了愛吃它家早餐，最愛的產品一直是蛋捲冰淇淋、蘋果派，常點麥香雞或大麥克漢堡。雖然他們陸續推出許多新產品也很暢銷！也有兼顧營養與健康的鮮奶、水果、沙拉選項！而三不五時窩在這裡的原因，也許只是因為簡單、明亮、舒適的空間，不受時間限制的場地，在這裡飲食，沒有壓力、不被打擾！能讓身心有個暫時小小的安放。讀讀報、看看書、寫作業、畫畫圖、聽音樂、或無所事事的休息、放空，享受屬於一個人的輕鬆悠閒、自由自在。   其實這家速食連鎖店在台灣站穩餐飲產業的市場已經很久，也早成功將西式速食領域拓展、蔓延，帶給國民由最初新鮮、驚喜、旋風流行到頻繁普遍的飲食文化體驗！每個城市都有它的存在，消費時間由白天到深夜，甚至是24小時。而去過許多不同地點不同間的速食店，接觸最多、駐足最久的是台北火車站的這間館前速食店。也是因為它位在我當時職場環境與回家交通必經的轉接交叉點周圍。我在那渡過許多片刻與漫長的美好時光，也曾與閨蜜友人一起相約在那。特別記得他、她們的工作人員服務態度相當良好，尤其在車水馬龍、人潮擁擠的火車站附近，其忙碌是不曾停歇、間斷的。員工卻能始終保持笑容、語調親切，讓妳不致覺得多加幾次開水會不好意思！即便在點餐等候時間稍長，也會貼心的提供飲料，讓妳倍感小小的禮遇呢！   某次早餐邊整理稍後上課的內容資料時，遇見家長攜幼兒前來用餐，買單時我看到應是管理階層的人員，她低頭向媽媽說要額外送禮物給孩子！不禁想起以前兒童餐附贈的兒童玩具！其造型設計豐富、更換時間迅速，不僅帶給幼童歡樂，也引領成人世界搶購收藏的熱潮，給了大人們一個重溫童稚歲月的溫馨出口。只是後來法規對兒童餐有某些的限制，所以速食店的兒童餐玩具變成只有絕版的懷念了！

  美國文學家桑塔亞那指出一見鍾情是真愛，這種感覺也可以適用在我對她的印象，我對她可說是一見鍾情，這要從那一個驚天影片說起，我就是從這個影片看見她，然後對她一見鍾情，所以那驚天影片主角的真性情是我愛上她的一切原點。   我真的很喜歡她。lf she were the only girl in the world, l were the only boy, nothing else would matter in the world.   幾天前得知她要去臺南，當下決定要去臺南看她，要去的前一天想說送她什麼，我想巧克力是首選吧，女孩都喜歡巧克力，那份甜在嘴裡的滋味。再來考慮買實用的禮物送她，想了一下決定買一瓶洗髮精，她的長髮也是我迷戀她的理由之一，洗髮精可以呵護她的秀髮。買了兩樣禮物後我覺得似乎不夠，思索了半天，我希望第三樣禮物能夠特別些，讓她印象夠深刻，也可以代表我的心意，於是，我想到了我寫的書，或許能讓她覺得這個人很特別有趣，於是我決定第三樣禮物就送她我的書，後來的經過說明，這個決定果真夠特殊讓她印象深刻。   我很喜歡這個字眼:「為愛啟程」，來自一則有趣廣告，當初看到這個廣告時人在臺南，一股電流立刻穿透全身，簡單四個字已道盡我在臺南的原因。從屏東潮州到臺南棒球場，經過八八快速道路與省道台一線、經過萬丹、大寮、大社、楠梓、橋頭、岡山、路竹與仁德等城市，也經過陳偉殷的母校高苑與嘉南藥專，這般遙遠的路程如果不是公車的廣告，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也正因為這觸電般為愛啟程的字眼，讓我自己覺得像傻瓜的行為開始得到了某種可以自我合理化的基本教義，而心靈獲得了解放。  啦啦隊的風格有點像兒童博覽會的大姐姐SG表演，看著亮眼的她動感跳著舞非常可愛，因此讓我有點童心未泯，覺得有趣。三樣禮物在第八局中場休息時拿給她，讓精彩球賽不留遺憾的結束後，刻意留在門口等她，想跟她說聲晚安加油。   她門口現身，我們對到眼。   「嗨！希望禮物妳會喜歡。」我趨前說著。   「謝謝，這本書是你寫的嗎？好厲害！」她出乎意料地熱情回應我。   「是啊！我寫的，寫了很久。」我跟著說。   「好厲害噢……」。   「我看見你的名字，是你嗎？」   「是我啊，我的本名。」她知道我的臉書名字，而書上的名字不同，但其實是同一個人。   「我回去後會看你的書！」她突然聲調揚起，我當下有些意外，但她似乎很開心。   「有時間再看就好了啦！」我趕忙回應，但此時內心已經非常澎湃激昂，她甜美的聲音持續響亮的迴盪在我耳邊。   「可以一起合照嗎？」我問她，拿起手中的相機。此前我們沒有合照過。   「好呀！」甜美的天籟持續響亮著。   「妳拿著拍吧！」我遞給她手機，是怕手又抖了。   「謝謝！」表面平靜的說，而內心卻持續激動著。  這時，她與她的夥伴趕計程車。   「妳明天還會再來嗎？」這時腦筋已經混濁，明知故問卻忘了說一聲加油晚安。   「我會呀！」她回頭側著可愛微笑的臉回著我。  晚安。這句話在我心頭重複著，但她已經上車離開……。   「你始終沒留意 我特別在乎你     你卻像風一樣 左顧右盼而行」   回程的時間，我的內心雀躍與失落的思緒同時不停迴繞著剛剛她滿盈的甜美愉悅的聲音，我既感動又飄忽，回程的路感覺像飛到了天空中，整齊的星星一排接著一排閃爍光芒也在為我歌唱：    「馬德里，不可思議，我走在多了妳的風景。」

  研習營的伙食，比起家中的三餐好太多了，四菜一湯，米麵自選，還有白白胖胖的饅頭。某一天午餐，我用菜湯泡飯，妳恰巧站在我身後，好意提醒「湯泡飯對胃不好，有礙健康！」一旁外校的同學聞言，紛紛投以奇異的眼光，我霎時面紅耳赤，窘態畢露，隨口就頂了妳一句「不用妳管！」，妳感覺自討沒趣，便悻悻然回座。其實，話一脫口我便後悔了，但一直拉不下臉向妳道歉，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一句說不出口的「對不起」，恆亙五十餘年，如今更與何人說？   國中畢業，妳以優異的成績考上金門中學，我雖然僥倖以後段班上榜，但遵奉父命留在臺灣就學，進了省立岡中。那三年我們僅有在寒暑假的同學會碰面，較少互動。但我知道妳在金中品學兼優，尤其是展現了非常傑出的領導才能，擔任同屆同學畢業基金會的總幹事，主導畢業紀念冊的編纂，作為妳的老同學和摯友，我知道烏雲遮不住太陽，妳的才華如錐子一般，終究是會出頭的，真的替妳高興。   高中畢業，我們都參加大專聯考，為了籌措學費，妳選擇就讀夜間部，也很順利考上北部某老牌私立大學法律系，初期妳住在新店的德華女子公寓，半工半讀，後來才搬到妳二哥家，白天幫忙照顧新生的侄兒，讓妳二嫂可以上班。同年，我聯考落榜，參加軍校聯招，投筆從戎進了陸軍軍官學校。瞞著父親前往鳳山報到後，我寫了一封信告訴妳：我進軍校了，也剖析了自己當時的心境。妳很快就回信了，信中寫道：「路是人走出來的，沒有對錯，選擇你所愛的，更要愛你所選擇的，加油！」是啊，自己選擇的道路，自己負責，有什麼好怨天尤人的呢？這一段話，一直深深銘刻在我的腦海中，在軍旅生涯各個階段的困頓時刻，總能激發奮戰不懈，永不認輸的鬥志。   在我們魚雁往返時，妳回信都署名「珍珍」，我半開玩笑的對妳說：這名字好俗，還是老一套的珍珠寶貝，為什麼不取一個更有文青味道的筆名？妳一反平日的隨和，義正詞嚴的回答：「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珍愛應該關懷的人群、事物，「珍珍」何俗之有？」這段詮釋讓我頓時語塞，反而覺得自己有點淺薄，不瞭解其中的深刻意涵，愧為妳的好朋友。   妳曾經告訴我：很喜歡英國作家珍．奧斯汀所寫的《傲慢與偏見》（Pride and Prejudice），尤其欣賞書中的主要角色：珍．班奈特（Jane Bennet）。我對翻譯小說夙來敬謝不敏，因此並沒有很在意這本小說在說些什麼。一直到妳過世多年後，我才找到這本書的中譯本，並認真去探究這個女主角何以能贏得妳的青睞。我發現較諸其他的角色，珍．班奈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但性格矜持內歛，她相信人性本善，凡事都往好處想，總是笑臉迎人、心存善念，認為世界上沒有壞人，最後也與心儀的人喜結良緣，有了一個讓人羨慕的幸福結局。細細品讀，我驚覺書中對珍．班奈特性格的描摹，幾乎是妳的翻版，方方面面多麼神似！也在其中找到妳取「珍珍」作為筆名的密碼。但令人遺憾的，妳並沒有如書中人般擁有圓滿的結局，相反的，妳完美璀璨的生命，在眾人的驚愕中，突然像斷落的琴弦，戛然而止，就此遠揚，留給我們無限的痛楚與哀思。   我在軍校受訓時，奠基造型過程中體力、耐力和意志的錘鍊是痛苦的，有很多擠壓在心中的牢騷，必須找到宣洩的出口，妳是我最好的傾訴對象。收到那些充滿情緒垃圾的信件，妳總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回信，給予最真誠而愷切的意見，那段艱困的歲月裡，妳化身我的心輔老師，是我精神上不可或缺的支撐。但在妳的信中，卻從來沒有任何抱怨或不滿，無論生活、工作和課業，都是一派風輕雲淡，我知道妳能力強，處理任何外在的橫逆，都游刃有餘，然而也不可能沒有任何挫折啊。後來我知道了，妳把所有的痛苦與委屈，都一寸一寸的壓在心底，苦水往肚子裡吞，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沒有透露一絲痕跡。但壓抑到極限，剛則易折，就釀成無可挽回的悲劇了。   官校三年級時，我代表學校到東吳大學參加「第一屆全國文武大專奧瑞岡辯論比賽」，被安排住在校內的招待所，離妳住的地方很近（外雙溪衛勤學校旁的眷村），於是我約妳在傍晚時分，到大直探訪就讀實踐家專（現已升格為綜合大學）的瓊敏，為了方便和省錢，我們決定沿人行道徒步穿越自強隧道，那時的自強隧道不重視環保，也沒有所謂的空汙防治，在黝黑的燈光與震耳欲聾的車陣中，用十幾分鐘走過幾百公尺的隧道，出了隧道口，我們的臉龐和雙手都蒙上一層汙漬，甚至連鼻孔都是黑的，妳我相視而笑，不以為忤。看過瓊敏，我們放棄循原路返回，而是搭公車到圓山中山橋，轉車回外雙溪，我先在東吳大學站下車，妳繼續往前走，隔著車窗笑盈盈向我揮手道別，公車絕塵而去，妳的身影逐漸模糊。誰知道那竟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一別千古，半年後妳我已經天人永隔。   在那個困窮的年代，妳力爭上游的求學之路艱辛崎嶇，除了法律系繁重的課業，妳必須工作和爭取獎助學金，來應付昂貴的私立大學學雜費。為了減輕二哥、二嫂的負擔，妳一直在找一個有穩定收入的正職，據說妳曾應徵郵局的職缺，排隊體檢以及甄試冗長的流程，在在讓妳身心俱疲，最後的結果更令妳深感挫折。妳曾來信訴苦，但那段時間我正值期末考試，沒有立即回信，加上當時郵政有一個重大變革，信件的傳遞多所延宕，本來兩天可達的信件，拖了五天以上才能送到收件人手中，我寄給妳的信，在妳離世後一天才送達，當妳二哥把那封信原封不動的還給我，看著那依舊緊黏的封緘，悔恨與痛楚深深扎進我的心坎，自忖：如果信早幾天寫、早一點寄，早一天甚至幾天寄達，會不會改變妳的決定，扭轉那讓無數人傷痛的悲劇？時光無法倒流，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也無法改變，它成了永遠無法送達的信件，也是我永恆無可彌補與追悔的遺憾。   民國六十四年的七月一日，我在官校接獲家興拍來的電報，得知妳猝逝的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請假北上，約了幾位國小同學到妳外雙溪的家中，見到妳哀傷欲絕的二哥，也幫忙整理了一些妳的遺物，大家都想不透有什麼特殊的理由，讓妳拋下一切親情、友情的牽絆，做出如此堅決、永不回頭的決定。經我私下探詢，大致瞭解：近期有一件事一直讓妳憤憤不平、深感受辱。事件的起因，是學校某一科必修課程期末考時，鄰座的同學頻頻示意要求妳掩護他過關，妳不勝其擾，乃稍側身制止他的行為，不料監考老師不明就裡，認為妳幫助同學作弊，堅持移送校規處理，妳力爭無效，深覺委屈和不平。   該一事件，不僅侮辱妳的人格，損害妳長久以來保持的完美形象，且將使妳喪失申請獎助學金的資格，影響妳的求學之路。於是，一個傑出的戰地女兒，決定以生命為代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事發後遍尋遺物，厚道的妳沒有留下隻字片語的遺言，我相信妳只是要表白自己的態度，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誤解、陷害妳的人，會因此而內疚嗎？殊難逆料。唉！妳熬過烽火的洗禮，沒有死於漫天呼嘯而來的火砲，堅韌圖存，也沒有殞命於童年艱困的生活環境，沒有想到卻撐不過小人的誣陷與傷害，其結局令人扼腕、疼惜，難以接受。我想：在那個年代，以生命捍衛榮譽和人格者，並不多見，遑論連四維八德都束諸高閣、滿街騙子的當今，恐怕更是寥若晨星，絕無僅有。我不認同，但也不忍苛責妳用這種激烈的抗議方式，來維護清白與正義。對於妳人格與品德的高尚和完美，我，有著永久的崇敬與懷念。   參加妳簡單的告別式，最後瞻仰時，看到妳穿著我們最後見面時那件淺綠色的洋裝，容顏像沉睡般安祥平和，我想妳是希望留給我們最後的身影，依然是一個端莊美麗的紅緞，是嗎？妳羽化升天時，我沒有參加，事後得知妳的靈骨暫厝某一寺廟，後來是否得以回到妳思思念念的故鄉，不得而知。我曾向嫁到沙美，住在妳家附近的碧慧探詢，想瞭解妳魂歸何處，她簡單回覆：妳的家人都已遷臺，相關訊息無處詢問。因此，四十幾年來，我只能以一瓣心香，寄寓我的想念與祝福，希望在天上的妳一切都安好！   妳走的時候，正值花信年華，天上歲月不老，現在應該依舊貌美如花。而我歷經人世的滄桑，數十年軍旅生涯的戍地流轉、沉浮跌宕，成家後擔負人夫、人父和外祖父的責任，如今已屆古稀之年，兩鬢飛霜，齒危髮禿，視野茫茫，儼然一老朽。讀王維《哭孟浩然》：「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借問襄陽老，江山空蔡州。」不禁黯然神傷。人生富貴貧賤不同、長短不一，但最後的歸途則一。妳我美女與老翁殊異，縱使他日相逢應不識，但假如相逢有期，我希望能在沙小舊址的迴廊、沙中手植的雀榕樹下，重新見到妳的笑顏。雖無朔風，歸心不變，故鄉的金沙溪不捨晝夜地流淌，正在聲聲呼喚：金門最傑出的女兒魂兮歸來。 老同學 奕炳 於七月一日紅緞忌日 （下）   ※自殺防治警語：珍惜生命，拒絕自殺。若需協助可撥生命線專線「1995」、張老師服務專線「1980」或衛福部安心專線「1925」。

  小時候，爸爸在土角厝的旁邊種了一棵葡萄樹，這葡萄樹長得非常強壯，春天一到，枝葉茂密，藤蔓爬滿了竹子搭成的棚架，也順著屋牆爬上了屋頂。當他開花結果時，我喜歡站在樹下，看著小小的葡萄們一天天長大，期待著他們快快成熟。   這棵葡萄樹每年都是結實纍纍，一串串青綠色的葡萄，在茂密的綠葉中悄悄成熟，圓潤透亮的翠綠在陽光下閃耀，像是綠翡翠般優雅迷人，但若將它入口咬食，可會讓口水如湧泉般分泌，眼兒也會瞇成縫，緊接著眉頭就皺了起來呢，原因無他，只因酸溜溜的滋味會直竄心坎裡去。如果真要品嚐他的果實，可得等到它的外皮紫透了，才能享受酸中帶甜的滋味。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往往等不到由綠轉為紫紅的葡萄，因為鳥兒們早就虎視眈眈在等著，他們永遠搶先我們一步去啄食，所以，這些翠綠的葡萄得趕在未變成紫色時，趕緊採摘下來將它浸漬成葡萄酒。   每當夏日來臨，也是葡萄成熟的季節，我們會駕著木梯，攀爬上屋頂去尋覓成熟飽滿的葡萄，將他們一串串小心翼翼的採收下來，再將葡萄一個一個的剪下來，先用鹽水清洗乾淨，再把他們攤開晾乾，接著放入玻璃甕中，加入蔗糖去醃漬，經過六個月的時間去發酵，就能釀造出我們所期盼的獨特風味。釀酒後的葡萄果粒就如同糖漬的蜜餞一般，酸酸甜甜的滋味讓人一口接一口，如果一不小心貪食太多了，也是會有微醺的感覺，在寒冷的夜裡享受著手腳溫暖的舒適，安安穩穩睡得更香甜，夢裡盡是充滿酒香的夢幻世界呢！   冬天落葉休養生息，春日發芽開枝茁壯的葡萄樹，承載著一家人對美酒佳釀的期待，酸酸甜甜的滋味，浸漬著歲月發酵釀成的酒香，是獨一無二上釀的私家美酒，逢年過節，喜慶宴會，好友千里來相聚，寒夜冷風颼颼狂肆的夜裡，這經由歲月浸漬的葡萄美酒，將會斟滿映著月光的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細細的品嚐，有著青色葡萄的鮮脆，有著冰糖的蔗香，有著採摘時陽光的氣息，濃烈深情的這醰酒，釀成記憶深處最美的回憶。   也許因為從小就和酒有著密不可分的緣起，因而對於葡萄酒有著一份特殊的喜愛，直到現在，總喜歡在睡覺前喝上一杯紅酒，每一口紅酒在嘴裡停留，散發出多種層次的果香，每種韻味都能讓我回憶起爸爸私釀的酒香。如果可以，再次栽植一株葡萄樹，細心呵護他長大，當他的果實成熟之際，我會親自採摘果實，搜尋腦海中爸爸釀酒的方法，一步驟一步驟踏實的仿作，要為自己釀一醰豐盈的美酒，細細品味那深藏在記憶中的幸福。

汶水溪孕育一株英華 有神農之技 在后水頭勞作勤耕 培植浯鄉第一枚哈密甜瓜 榮耀鄉里堪誇 瓜香飛上親族的嘴角 笑聲與讚嘆 連接成一只乘風展翅的鳶 雄赳赳氣昂昂 引領浯島鄉親 一步步邁向豐足的康莊 汶水悠悠向東奔流 水之英華西去登仙 神農其萎思念深深 【後記】堂叔黃水英先生，曾榮獲中華民國七十一年「十大傑出農家」獎狀獎章，為浯島爭光。

  紅緞：   今天是妳離開我們的第四十七個年頭，當前世局擾攘，瘟疫肆虐，在天上的妳還好嗎？幾十年來，我一直想寫封信給妳，表達內心的思念，以及在這段漫長歲月裡的一些想法。但猶豫、蹉跎著一年拖過一年，終未成筆，我想：假如妳地下有知，應該曉得我想說些什麼，無言勝有言；倘若幽冥隔重山已不可知，自言自語，又說給誰聽呢？然而，半年前我失去了長女懿慈，晚年痛失愛女，撕肝裂肺，讓我想起當年面對同樣情境的令尊，於是下定決心來寫這封信，不管有知或不可知，就算獨白也罷，只希望後人記得妳美好的身影，更不要在自己的餘生留下遺憾。   妳走的那一年，民國六十四年暑假，距離事發時間僅個把月，我懷著哀傷與煩悶的心情，回到久別的家鄉，在沙美三角公園的介壽亭附近，遠遠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唐裝，消瘦、佝僂著背、踽踽獨行的落寞身影，我辨識出那是妳的父親：晚年喪女的水筆伯。我很想過去打個招呼，然而躊躇良久，最終還是沒有邁出腳步趨前問候，因為，我不知道見面時該跟他說些什麼，畢竟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安慰一個甫喪摯愛的心靈，更何況我一向拙於人際的應對，但眼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我又痛恨自己的怯懦和無能。往事已矣，俱往矣！近半世紀後的今日，當年水筆伯的形影與傷痛，還有我的歉疚與自責，仍清晰刻印在我心頭……。   妳生長在遍地烽火的島鄉，幼年喪母，由父親和兄嫂帶大，因為是滿女，與兄嫂的年齡頗有差距。童年的際遇，使妳養成溫潤善良、正直硬頸的性格。我記得小學四年級時，我們一起參加鼓號樂隊，準備參與縣運會的表演，我打大鼓，妳負責什麼樂器已不復記憶。印象裡妳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在樂隊的表現亦復如此，無懈可擊。但在出發的前一天，卻發生了一件讓大家都深感意外的事情，原來是預檢時，教導主任江漱清老師覺得妳的白襯衫太舊了，與同學的衣著出現明顯色差，因此拿了江梅影的白襯衫請妳換上，不意妳抵死不從，強忍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妥協的嘴唇緊緊抿住，留著清湯掛麵髮型的頭顱，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即使江老師和黃清標老師婉言相勸或厲聲喝斥，都無法讓妳屈服，那情景時隔近六十年，我印象依然清晰如昨。當時我無法理解妳何以如此堅持、倔強？與平日的隨和順從，大相逕庭。長大後歷經各種世間冷暖與磨難，我瞭解了人窮志不窮的道理，體驗了尊嚴受損的滋味。我知道江老師的好意，已經嚴重傷害到妳的自尊心，更能領略胞姊彩華小學時穿有補丁的衣服，在課堂上被老師公然譏諷：「恁黃家有康郎（富人）穿有康衫（閩南語：破損，有洞）」時，何以甘冒大不韙，會起立抗辯，表達抗議。這就是骨氣，是吧？   童年的我們，生活條件很匱乏，每個人都必須幫忙農事或家務。但是比起絕大多數的同學，妳在家中顯然比我們有著更多忙不完、需要幫襯的家事，因為多數假日或課餘的同學活動，妳都缺席了。我記得小學高年級時，我們幾個死黨在明玉家的一次聚會，妳百般推拒不得，只能揹著小侄兒來到現場。兄嫂上山種田，幫顧小孩、在灶間燒柴煮飯，是妳的日常工作。但眼見妳瘦小的身軀，用花帔揹著調皮躁動的娃兒，很難想像妳在家是如何寫作業、溫習功課，且能長期名列前茅。   比起同年齡層的同學，妳有著遠超我們的成熟與敏感度。我們很多同學喜歡到明玉家去聚會，閒聊或看書，那是因為明玉的隨和好人緣，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母親是如此慈藹、寬厚和慷慨，即使我們吵翻天，她還是笑咪咪的，從不在意。當年明玉家境非常窘迫，但她的母親總是想方設法煮一些東西，祭一祭大夥兒的五臟廟。我們少不更事，去拜訪時大多是兩串蕉（空手），只有妳每次去，都會帶上一些蔬菜、瓜果或蕃薯，足知妳的細緻和用心。煮東西時，妳總是忙進忙出，幫著端菜、準備餐具，吃完後，也搶著收拾和洗滌碗筷。難怪明玉的母親最喜歡妳，無數次在私底下誇讚說：「紅緞好懂事！」   妳心思細密，熱心公益，對同學真誠和善、寬容待人。在眾人喧嘩爭論不休時，妳通常是靜坐一旁聽著，保持一貫的緘默。但請妳表達意見時，卻總能掌握住問題的核心，條理清晰，言之有物，辯才無礙，獲得大家的認同。對於相反的意見，妳也能換位思考，替對方緩頰，不會得理不饒人的窮追猛打，十幾年同窗，我不曾聽過任何對妳的負評。在這方面，我是妳的反面對照版，我擔任糾察隊長時，鐵面無私，對任何觸犯校規的事，一律按照規定登記處理，毫無通融餘地，得罪了不少人，輒以「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自勉，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年歲漸長，才慢慢理解情理法兼顧的不易。據說當年有部分同學或低年級的學弟，甚至認為我很「機車」（前金門縣副縣長吳友欽博士，在某次聚會時，坦言學生時代對我的印象）。   國三時，我們一起代表學校參加「中華筆會」和「青年寫作協會」在金門中學舉辦的「文藝研習營」，時間長達一個星期，食宿都在校內。幫我們上課的老師，都是當年活躍在文藝界、風華正茂的菁英：詩人鄭愁予、管管、小說家黃春明、版畫家李錫奇和他的夫人女詩人古月。他們教授的課程，我已印象模糊，反而清楚記得那年冬天的天氣好冷好冷，大概都在攝氏四度以下，偶爾還飄點小雨，早晨洗臉的水凍得人瑟瑟發抖，所幸每個學員都發了一件軍用防寒夾克保暖，我穿起來還算合身，嬌小的妳穿著，袖子要摺好幾摺，就有點滑稽了。（上）

  近日重溫歌劇魅影的舞台劇及電影版，感受它那拉扯、糾結又釋放的張力。除了「一個美女周旋在醜宅男和高富帥之間」以外（魅影象徵不被世俗理解的怪胎，勞爾象徵世俗皆理解且看好的人生勝利組，這個觀點很多人說，以下就不贅述），還可以從許多角度去切入和解釋，無論怎麼解釋都撼動人心。   解釋一、魅影象徵權威。影片之初，魅影與父親的形象緊密連結，克莉絲蒂甚至疑惑他是不是亡父派來的音樂天使，或者就是父親；他既是慈愛的教導、又是無上的權威（交友的限制、夜晚的門禁等），隨著劇情的發展，魅影與父親的形象逐漸分離，象徵權威深植在每個人心裡，無所不在、如陰魂不散，而個人在成長與覺醒的過程中，對於權威從仰慕、依賴、對抗到和解，最終走出屬於自己的生命。   解釋二、魅影象徵每個人心中都有的憂鬱（或說：負面情緒、黑暗面）。當魅影拉著克莉絲蒂往他那「黑暗絕望的地窖」、「沒入黑暗的路像地獄一樣深」，就像一個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深層的憂鬱，即使幸運地有位超級正向的陽光朋友勞爾，奮不顧身地淌入混水，要把克莉絲蒂拉回人間，卻可能連勞爾也身陷其中遭受捆綁（多麼強大的憂鬱！）最後反而是克莉絲蒂不再恐懼魅影的醜陋，正視接納、擁抱親吻它的存在，才得以脫離它的掌控，獲得自由。   解釋三、魅影象徵傳說中每個人在世上都有的一個極度契合的靈魂，這樣的靈魂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為有太多表象、外在的事物：顏值、身分、家世等蒙蔽橫亙其間，即使「閉上眼讓靈魂展翅飛翔」，也終有睜開雙眼的時刻，而且世上真的存在完全契合的靈魂嗎？魅影雖與克莉絲蒂共赴音樂之巔，卻也展現暴戾的一面，一方面是合理化克莉絲蒂的選擇的劇情需要，一方面也暗示百分百相契的靈魂並不存在。   解釋四、魅影象徵偉大的才華，勞爾象徵平凡（庸俗或幸福）的人生。一個人的才華就是超能力，神奇得令人目眩，但是當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天才，毫不猶豫地傾注全力於才華的巔峰，便很可能無暇顧及世俗的眼光，甚至陷入孤絕的境地。克莉絲蒂聽到音樂的呼喚，就把世俗的約會拋到腦後，如醉如痴地跟著魅影走進了「美妙音樂的寶座」、「對音樂頂禮膜拜的王國」，之後也一直在勞爾的婚約和魅影的誘惑之間舉棋不定。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深掘自己潛在的才華，恐怕深掘到底會挖出怪物，變成一場災難。但是每個人，包括走進劇場的芸芸大眾，都會情不自禁對才華之巔充滿了嚮往！   因《歌劇魅影》中的魅影形象多面（亦父亦師亦友，像天使、又像鬼魂），歌詞涵義豐富，觀影過程一定思潮起伏、聯想連翩，心旌動盪，餘音無窮。你心中的魅影是什麼呢？再看一遍《歌劇魅影》，也許你能找到方法面對你生命中的魅影。

  深深吸一口氣，感覺腹部和胸部都吸飽氣體後，脫下呼吸管，用弓字的動作，開始慢慢下潛，聽著心臟撲通撲通的撞擊，感受身體被海水包容著，每下潛到一個全新的深度，耳朵的壓力就會逐漸上升，當產生疼痛感時，就要立即捏住鼻腔，用舌頭的力量，將氣體推入耳膜，以便達到減壓的效果，等待耳朵適應之後，再繼續往更深的水域出發。   一口氣的時間，其實並不長，能夠看見的畫面、能夠支撐的時間、能夠下潛的深度都非常有限，但是我卻愛上了這種感覺，因為只有在此時此刻，我能夠完全的掌握自己的身體，自由自在的海中暢遊，體驗海水的冰涼觸感，望相海洋中的奇妙生物，感受著身體不易察覺的微妙變化，珍惜吸入身體的每一口氧氣，撲通撲通，直到出現呼吸渴望時，就即刻往水面上前進，衝破水底與空氣間的界線，抓住浮球的把手，迅速的調整呼吸，直到恢復平穩的狀態，並向潛伴回應「平安」的手勢，這就是一次普通，卻又不平凡的潛水體驗。   這是我參加自由潛水訓練的第二天，剛開始選擇報名的時候，是被廣告中，絕美的照片所吸引，穿著長長的蛙鞋，悠遊在珊瑚礁間，彷彿化身為熱帶魚，正在暢遊在繽紛色彩中，真希望我也能變成這樣，有了這個小目標後，我就毅然決然地報名參加，並且開始了解潛水裝備的選擇、呼吸的方式，以及觀看其他人的經驗分享，最終，來到了訓練基地，開啟潛水的初次體驗。   第一天，在閉環式的泳池開始訓練，從踩到底的深度，開始進行憋氣練習，感受吸飽氣體和即將耗盡的臨界點，了解自己的極限在哪裡，緊接著就是不間斷的踢腿，以及學習面鏡和呼吸管使用，雖然耗盡所有體力，卻也對潛水有了進階性的了解，真是收穫滿滿的一天。   第二天才是考驗的開始，同樣的裝備器材，場地卻直接切換到海洋，望著一望無際的海平線，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極了！望著一波接著一波的浪花席捲而來，我只能默默跟在教練的身後，緩緩地踢腿前行，好不容易游至潛水區域，看著教練快速將浮球固定在巨石上，蛟龍般的身影，著實令人佩服，未等我回過神來，今日的課程正式開始。   每個人開始輪流嘗試下潛，要將昨日的練習與課上的知識理論結合，望著教練一遍又一遍的演示，我卻仍舊無法冷靜，顫抖的雙手就是不聽使喚，眨眼的瞬間，就已經輪到我的出發了！只能，不斷的嘗試調整呼吸，但是卻毫無進展，最後只好硬著頭皮，潛到水中試一試，雖然並沒有憋氣多久，但是短暫的視野，卻讓我放下了所有的害怕。   湛藍的水底，陽光折射進入水中，隨著波紋左右起伏，許多小魚穿梭在一旁，海龜正悠遊前行，珊瑚隨著水流擺動，明明只看了一眼，我卻覺得此刻就是永恆，原來這就是水下世界的模樣。   經過無數次的練習，我逐漸熟悉水中的漂浮感，透過憋氣時間的拉長，慢慢地探索水底的美妙，一次次下潛、一遍遍嘗試，我喜歡潛水中的一句話：「每一次潛水，都是在接近自己的極限，但是不超越它！」探索身體的變化，感受全身的感官，從中，找到更好的自己！每一次下潛，都只有一口氣的時間，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能夠看見多美妙的海底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