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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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一整年
每一個時節裡,都有一道屬於金門的菜、水果,沒在那個時令吃過它,好像日子還沒過到那。 過年的時候,一定炒一道長年菜,這個時候本地的菠菜最好吃,簡單的薑爆香,調味,這個菠菜吃了就是大力水手。 四月時,一定要採桑椹,每一種品種不一樣的酸甜度,桑椹的花青素,能抗氧化,也有各種機能保健效果,若採的多還可以釀酒做果醬或是製成冰涼飲品。 四、五月時,一定要採筍,特別是雨後,筍子特別多也清甜,不論是滷肉、煮湯還是桂竹筍辣豆瓣醬炒肉絲都是飯桌上的佳餚。 清明節時,一定要有七餅菜,這個最講究切工,準備費時,也需要精挑細選,菜還要挑鮮嫩,炒起來才能清脆。 五月一定要來摘土芒果,簡單的用鹽殺青、糖調個味,醃製幾天就可以製成「芒果青」,酸酸甜甜有戀愛的滋味。 五月盛產馬鈴薯,最合適煮馬鈴薯排骨湯,而且一定要加上八角,味道才能提上來;懶惰一點還可以開罐豬肉罐頭做個馬鈴薯燉肉;喜歡清爽的還可以做成醋溜土豆,水洗去掉澱粉,花椒粒爆香,取花椒油拌炒土豆,白醋、蠔油調味,簡單上菜清爽可口。 五月端午節時,一定要來個媽媽牌肉粽,糯米滷湯翻炒,滷肉、雞蛋、香菇、蝦米、栗子、粽葉,看似簡單卻要有很好的手勁才能包裹粽子不露米,還要掌握好水煮時間,才能有一顆香噴噴的肉粽。 五月粽香味,還要配上南瓜炒麵,這個時候的南瓜盛產,薑爆香後南瓜炒熟,只要一瓶豬肉罐頭,還有古寧頭海蚵,加麵簡單拌炒,出鍋時灑上蔥、芹菜、胡椒粉,香噴噴的炒麵就可以上菜了。 盛夏時,一定要來一道角瓜炒雞蛋,先將蛋煎好備用,蒜頭爆香放入角瓜,最後放入煎好的蛋,簡單調味,起鍋時,胡椒粉香油,角瓜的清甜,非常開胃爽口,覺得不夠營養,還可以加塊豆腐。 盛夏的飯後水果一定要剖一顆沙沙的金門大紅西瓜,西瓜還要放在冰箱冰,吃冰冰涼涼的西瓜才能清涼解暑。 中秋節時,一定要吃上一大串龍眼,龍眼還不能太大顆,剛剛好的大小,帶點水分,甜滋滋的幸福味道,可惜不能吃太多會上火流鼻血。我特別喜歡在龍眼樹下摘龍眼吃。 入冬時,蒜苗開始長成時,要來一道三層肉豬血糕炒蒜苗,特別是豬血糕要炸過,三層肉要肥瘦適中,爆香後的三層肉逼出來的油氣炒蒜苗特別香,喜歡沙茶味的還可以佐上一些沙茶拌炒。 這些菜、水果吃過一輪,代表一年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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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劇,讓夫妻感情升溫
我是一個閒不住,一到放假日就想往外跑的人,奈何卻遇到一個只想窩在自己殼裡的巨蟹座老公。所以每到放假日,我總是要想方設法的「拐」老公出門,但往往成效不彰,這也讓我很氣餒。新冠疫情來勢洶洶,原本就不愛出門的老公,再加上他一向「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個性,對我的各種詐術、騙術,可說是完全無動於衷,任憑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好吧!既然拐不動、騙不動,我就順勢而為,並且「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段時間我就夫唱婦隨,與老公一起縮在殼裡吧!畢竟一旦確診了,可是很麻煩的啊。而也就在這段時間裡,老公練就了一身追劇的好功夫。 是的,宅在家,豈能不追劇?為了表示我夫唱婦隨的決心,老公追什麼劇,我就跟著追。老公在追劇前可都是做足了功課,他看評論、看演員、看劇情,絕不是亂槍打鳥,逢劇就追,所以追的劇都不會讓我失望。 於是,在做完各自的工作後,夫妻倆就各據一方,老公用桌上型電腦追,我用平板追,基本上兩個人的進度是一樣的。然後在中場休息時,我們就開始討論劇情,並且對男女主角評頭論足一番,我們有時觀點各異,有時又是不謀而合,不管意見是否一致,都對我們夫妻倆感情有所增溫,畢竟這也是了解對方的一種方式。 而白天的時間,就這樣「咻」一下就過去了,到了睡前,我們還有枕邊夜話,我們討論著白天未竟的話題,但通常是老公講,我在聽,我枕在老公的臂彎裡,不知不覺就進入夢鄉。 現在即便疫情趨緩了,我們依舊喜歡宅在家追劇,不能出去玩的失落感,已經完全被追劇所帶來的感官刺激所取代。最重要的是和老公宅在家一起追劇,不僅不會無聊,且時間過得快,而且還讓我們夫妻倆的感情急遽升溫。算是疫情下的一點點小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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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村往事
幾隻燕鷗掠過一片荒涼的石頭村,這些燕鷗在天地之間,已銜接被火燒雲吞噬的界線,在牠們歸巢之前,曼妙地飛翔於海平面;濱海公路的護欄旁,海潮不停地激起狂瀾,噴濺於路面上,這似乎預告著颱風即將來襲。 此時村子裡的海風就像是突然來打家劫舍的海盜一樣,肆無忌憚在村子內逛進去又竄出。 石頭厝在陣陣的海風呼嘯之下,更顯得格外的蕭瑟蒼涼。 這個村子,四周圍繞著,碧海藍天,平常就景色十分的旖旎,但似乎隱藏著,村子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由村子的小徑走入,依稀可看見,過去是這個村子應該是個非常富庶的聚落,因為村子裡的有些老屋門前,還掛著斑駁字跡的商店招牌,但是卻是人去樓空。 就連國小的操場也雜草叢生,入了校門以後,就從未見到教室內有任何的師生在上課。村子裡只剩下老村長和幾戶老人家在此居住,其他的村民不知是否是外移?還是凋零? 阿美阿嬤是這個村子裡最高齡的長者。 每當傍晚時,她便托著佝僂的身子,拄著拐杖,出來乘涼,她吃力的將自己的身子骨,一股腦兒的「丟」進了她家大門前的那把殘破的老籐椅裡,氣喘噓噓地長嘆了一口氣,那老籐椅的背部,被幾根廢棄漁船船艙拆下來的舊木板兒和鏽蝕的鐵釘,牢牢的固定住,上面依稀可見龜裂又模糊的字跡-「順風一號」。這幾根被廢棄拆卸下來的船艙木板兒,它不僅重新的發揮了殘存的價值,也延續了老籐椅繼續使用的能力。 阿美阿嬤,每天就只能坐在這把改良過後的老籐椅上,望著眼這片無垠的海域,想起了過去,正當她,想著,想著,……那不速之客的老貓阿喵就一個箭步,從屋頂跳越到矮牆上,牠,打亂了阿美阿嬤所有腦海裡的思緒,老貓阿喵就像似少林寺練過輕功的僧人一樣,老練地入定,然後蜷伏在樹蔭底下,閉目養神,最後自然的垂放了尾巴,一直陪伴著阿美阿嬤,直到夕陽西下。 由老村長那兒,打聽後,才得知,阿美阿嬤自小失怙,由於她的祖母重男輕女,加上她的母親又迷信於算命的說法,說她會剋死父母,上一輩子他們是「相欠債」,這一世她必然要來討還,所以就連她的親生父母親也嫌棄她,說她既然不能讓父母,大富大貴,還有可能會帶來家道中落,再加上已清寒的家境,也能無力撫養她長大成人,所以就把她送給村子裡生活較寬裕的人家,當做童養媳。 就在她十七歲的那一年,她便在養母的安排下,嫁給了養母的獨子,婚後,她便接二連三的連生了五個女兒,因為婆家一直是單傳,婆婆自然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就連做月子、孩子滿月、收涎,滿週歲……婆婆也是視若無睹,裝做沒有這回事兒,於是丈夫以為是母親年邁,常常忘記了這些事兒,便老是提醒著母親,而母親便在他們夫妻倆的面前,尖酸刻薄的諷刺著阿美阿嬤,說她是個不會下金孫蛋的母雞,還敢教唆丈夫向她來「陳情」?實在太不像話。 她似乎常常遭受到婆婆的不公平待遇和嫌棄。後來,命運之神,又捉弄著阿美阿嬤,就在她二十八歲的那一年,一直疼惜她的丈夫,因船難而往生了,婆婆除了痛失愛子之外,更變本加厲的對待著她,把失去愛子的事兒,都歸咎於她帶有「剋夫」之命。再加上她又能無力支撐著家計,只會天天以淚洗面,這樣下去並無法解決任何的問題,鄰居見狀,就和她婆婆商量了再商量,希望她能改嫁,以減輕婆家的經濟負擔。於是她就在鄰居介紹之下,帶著五個女兒,改嫁至石頭村,只為了活存下去。 那時,她的新任丈夫,大她三十幾歲,少小便從軍,因戰亂,離家之後和老家的父母便失聯了,後來就一直過著獨居單身的生活,也就再也沒有機會返回老家了。在他退伍之後,便在石頭村,買下了幾分地,一直種植著一些旱作,並搭建了一間石頭厝,過著十分孤獨和簡樸的生活。 而他時常在鄰居的勸說之下,為了自己年紀逐漸增長,也擔心將來自己老了以後會有些病痛,覺得還是找個老伴,彼此也有個照應比較好,所以他願意娶了阿美阿嬤。 她將阿美阿嬤的五個女兒,一直視如己出,還給她們受了良好的教育並鼓勵她們,讀完高中畢業之後,一定要繼續升大學。阿美阿嬤的女兒,個個不負眾望,都很優秀,最後嫁入了外地,全都有美好的歸宿。 阿美阿嬤,就這樣一直守著老伴,直到他往生為止。 就這麼一晃眼,又過了三十幾個年頭,阿美阿嬤成了石頭村最老的長者,她在外地的子孫,如果集合起來,已經是五代同堂了。 但她仍然感恩和懷念著她的第二任丈年,所以不願意搬離石頭村,最近幾年,她似乎有些輕度失智,她只記得自己年輕時的過往和常來探望她的老村長夫婦,至於現在的事……她都記不太清楚了。 她以前常常會抱埋怨自己的命運,出生後一直被長輩嫌棄、嫁做人婦之後,又被婆婆嫌棄、近而立之年,第一任丈夫英年早逝,後來女兒長大了,也遠嫁他鄉、到了知天命之年,第二任丈夫過世,讓她變成了獨居老人……。 但如今她不會再抱怨了,因為她罹患了輕度的失智症。 今晚,颱風過境,風雨交加,海上作業的船隻,早早已入了港,遠處隱約可以傳來,阿美阿嬤關在屋內,用她那沙啞的嗓音,吟唱著,她當童養媳時,祖母教過她的西漢詩句-《怨郎詩》:「一別之後,二地相思,只說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百思量,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 在這個狂風暴雨和聲的夜晚裡,阿美阿嬤又吟唱著這首古詩詞,更顯出,她的一生,十分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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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良善的鄉民邂逅
俗諺說:「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七年前,我從屏東市區搬到附近的客家村莊長治鄉田園常住並種一些有機蔬果,和內人希望過著和小時一樣的農家純樸生活。至今,我在該處共邂逅了四位佳冬同鄉,初次見面時,彼此都感到非常的訝異,並覺得相當的興奮! 今年,我在離住家不遠處的土地公廟拜拜時,碰到一位住在該廟左前方的廟方女性志工賴姓同鄉;後來,又有六位散步經過我的田園旁農村小徑時的三對夫妻,其中一對張姓夫妻和另二對徐姓和宋姓夫妻的妻子跟我都同是同鄉,我和內人跟這些同鄉都是在住家旁的田園小徑上偶然碰面後經介紹後才認識! 當我和內人跟他們各別一起細數家鄉從早期我們小時至今的七位老年和兩位已經耆耋之年的一切人事物時,似乎絕大部分我們所聊起的家鄉往事都在大家的腦海中早已烙印了同樣相當值得回憶的一些美好印象,而感到高興不已,每次碰面後,大家都滿滿的充分期待來日大家能夠再相會機會! 或許我和內人從高中畢業後皆離開故鄉至今,所以他們所告訴我和內人的有些事情卻是我們所從未聽聞過的,便讓我多麼希望能夠再見到這些良善的鄉民,讓我可以再從他們談吐中多了解一些我從未經歷或聞所未聞的家鄉異人奇事的消息以充實我的見聞! 其中徐姓夫妻都比我和內人的年紀稍大幾歲,其餘的三位同鄉和先生年紀都比我們年紀稍小。目前,我和內人跟這幾位良善的鄉民生活上都很安定,他們的子女也都學有所成,我和內人卻是膝下無一子半媳而在此田園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給自足的半隱居農耕生活。 其中皆耆耋之年徐姓夫妻的先生跟我的內人是內埔鄉同鄉,他們一聊起內埔鄉一切往事也愈聊愈投入!徐先生是屏中老師退休,他跟我說:「我相當好奇也非常羨慕你能夠在此安靜無擾的田園環境下快樂地從事寫作」,聽了他此一席讚譽的話語之後,我一再的感謝他對我的肯定,從此也培養了大家之間感情! 其中宋姓壯年夫妻就住在離我家田園同一農村小徑的不遠處,妻子是我的同鄉,先生是高雄美濃出出身的自行開業西醫,她在言談中希望我和內人每年能夠到她先生的診所做健檢。此後,我們每年健檢及身體有些病痛便找宋醫師替我們診治,變成好同鄉、好鄰居,彼此互相照顧! 俗諺說:「人不親土親」,此透露出故鄉親情。目前,大家正處於爾虞我詐的險惡社會環境之下,我覺得大家能夠在異鄉與良善的鄉民邂逅,更何況又是同鄉,是相當可貴且難得的絕佳機會,大家基於同鄉之情,在彼此言談之中便可以發現大家發自內心的真誠,彼此的臉部所溢放的惺惺相惜之情義誠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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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扇
下雨天,外出衣服容易淋濕,晾衣不易乾;這些問題較易克服。夏日晴天反而比較麻煩,我住頂樓,屋內整天熱得令人昏昏欲睡,一點胃口也沒有。早上起來吃了一個小花卷,便去傳統菜場買些蔬果。買完菜,正預備搭公車返家,忽然想到還有東西忘記買。剛才經過一家水果店,看到英倫西瓜十元一斤。一粒有十二、三斤,拿在手上購物不便,所以決定最後買。沒有西瓜,下午的蒸籠生活怎麼過?我叫老闆給我一個紙箱以利搬運;若是把西瓜放進塑膠袋靠手指拎,西瓜鐵定拎不回,能帶回家的恐怕只有兩根折斷的手指。一到家一下子就吃去半個西瓜;到了晚上六、七點,由於天熱,仍不想進食。只有在傍晚,轉為陰天時煮些麥片吃。水龍頭流出來的水,不用加熱也燙手。 兩年前,我還是靠著風扇度過整個夏季。風扇吹的都是焚風,需靠大量喝水方能解暑。去年夏天,舍弟在電視廣告上看到有冷風扇販售,他買了兩台,送我一台。我把它架在書桌旁的三層油漆桶上。冷風扇附送二冰晶盒,一放風扇水箱,一放冰箱冷藏庫,交互存放。涼風自高而下,不過局限於一小塊區域;夾雜著水被降溫馬達抽起後的下落聲。這使我想到王維的〈山居秋暝〉: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詩浮於腦海,畫現於心頭;感覺清涼不少。 吃熱騰騰的湯麵或喝剛出爐的燕麥粥一定得開冷風扇,否則汗如雨下,不知喝的是汗水還是湯汁。故冷風扇對享用熱鍋食品所提供的舒適感不亞於高檔餐館。開冷風扇要記得加水,因為它很能吃水,而水位低易損抽水馬達;一天下來大概要消耗水箱中一半的水。 冷風扇的水平葉片在外層,我將其設定向下吹。內層有垂直葉片,自動向兩側旋轉,轉角約九十度。所以冷風扇雖固定不動,但隨著垂直葉片的徐徐轉動,也能產生旋轉風扇平穩送風的效果。夜間讀書,當風不是對準自己時,靜坐不動仍感到汗水在面頰上緩緩流動;室內的悶熱,可想而知。 在公園的樹下看書,視野開闊,綠意盎然;陣陣涼風吹來,清爽宜人,讀書效率高。吹冷風扇念書亦具事半功倍的效果。其優點在於可避免蚊蟲、噪音的騷擾,也可就近躺下片刻以恢復元氣;差只差在少吸了具有免疫功效的芬多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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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侘寂之美
似海中畸零漂島,那沙灘上 墨鏡環住涼鞋,呆坐消波塊 同三五釣客撈撿漂木 截不走待收拾孤獨的初衷 黑暗人群閃躲吮觸驚異 前面風景清澈而侘寂,波濤 一眼望不到頭,咫尺湧現 水手往來蹀躞,鍋餅樣 浮冰推擠包圍額角 浪潮激盪無感的時興漣漪 出租車司機兜嚷 失眠的異鄉酒客 把攬彎腰談得津津入味 匯集物質心靈的繽紛 能量失衡地缺乏流動 眉間烘焙拖地板的鐵錨聲 流刺網摳疼魚鰓,反正 逃著抵達電話答錄與細緻 皮夾,認知到帳單跟理想 的落差,門簾又把一爍 迴盪的懸日捲起打印,究竟 把經典奧義當時髦香瓊 護城河內輕脫去逆渦流 過濾擺渡幻象的信息 霧霾不知要抵達哪裡去 為何失巢孤鷹側身睜眼飛覓 閃雷遺落迢遠的銜粒?思緒 釣絲便探身槳櫓垂入求索 去掌握怎樣可能的人性 取決於珍視每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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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偶書
攀上涯之峯 極目處 海天相連 黑水溝深邃渺渺 潮浪起伏 承載青春尋夢 韶光易逝 歲月煙塵依然在 心底事 耀眼奪目 猶記離家那一夜 風高高 星斗堆滿天 搶灘衝入開口笑 春秋寒暑無數 夢迴鄉關千百次 幾度淚潸然 水路迢迢 寄語白雲深處 從來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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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島 序高丹華《那些年我們在烏坵的日子》
如果只單純是坐落海上的一座小小島嶼,恬靜清貧卻自在安然佇立於海上,像漂浮仰游於大洋中的一只海龜;或者就如同世上那麼多與世無爭的小島一樣,認份無憂,只守護著島上的居民,平平淡淡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那有多好。 如果沒有時代乘載的紛紛擾擾、沒有頻仍的戰爭究因、沒有潮浪般一波波湧進、離去的老兵菜鳥、戰士難民,烏坵簡直就是一座看天吃飯的美麗海島。天氣好時我看高丹華拍攝的相片,海天湛藍、雲白風清,一點也不遜色於余光中詩裡的希臘藍呀! 但現實是,無論從什麼角度看,烏坵彷彿就是被老天遺棄的邊境孤島,說她是當前國境裡最令人陌生而無感的國土,應該不會有任何異議。從google map搜尋,得放大放大再放大,島,才隱約浮出視窗;得縮小再縮小,你才終於確認小島的存在事實,以及四周不成比例的一片海藍,彷彿她從來不屬於誰,只安安靜靜的存在,她,屬於海洋。 我們都熟悉的澎湖、金門、馬祖、綠島、蘭嶼、小琉球……但你說能有幾個人知道烏坵?知道國境之內,還存在一座如此陌生的遺世之島?後來聽說,烏坵礙於現況,被劃入金門縣政府代為行政管轄,高丹華說不單中央不疼不愛,連你們金門人也不關心烏坵啊。 認識的朋友裡有兩位,傾一生氣力只致力於關注、書寫自己熱衷的島鄉;從過往到現在。其一是鄉籍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他是龔鵬程教授口中「少見的一位一輩子只專注於為一座島嶼書寫創作的人。」而高丹華是另一位,她以成長的烏坵家鄉為使命,溯源延伸,不只記錄島嶼晨昏、米水衣食,長久以來更持續耗費心力於蒐集統整、記錄書寫曾經駐守島嶼、一起拼搏過的島上弟兄們。不同兵種、不同時空任務的血淚與革命情感。能懷持這股持續不懈的,我猜想只有命運多舛的戰地離島人才背負的迫切感與危機意識吧。 約莫是在兩千年初期才認識高丹華,至於當初是如何認識或是經由誰的引薦,卻怎樣也想不起來。那時我們都剛步入中年,先前只知道她是遠從烏坵嶼隻身在台奮鬥的離島女子,為了捍衛烏坵免於淪為核廢料儲存槽,公開場域上高聲向中央官員抗議:「救救烏坵吧!」驚天一轟,在政黨輪替初期,曾激發媒體及高層注目,也撼動、熱血了彼時的社會大眾。 二○○三年,初次與高丹華合作的案子,是彼時的文建會所贊助的大型展覽〈邊境之境.離島之島--發現烏坵嶼影像人文記事展〉,在人潮洶湧的台北捷運地下街。那是我初次見識到來自苦難島的拼命三郎女戰士,她和她不屈不撓的狠勁,也才初步認識烏坵,理解到一座處境艱困的島。先天惡劣條件外加歷史宿命,沒有飲用水、電力缺缺、交通完全仰賴軍方補給船,活脫脫真是「樂天知命」的海上孤島,相形於近乎絕望的處境,回看金門家鄉,不得不稍稍感到欣慰,原來還有更淒慘的國境離島啊!那回,也許出於憐憫之心也許發自同胞之愛,我卯足全力,拼了勁在有限的經費預算與時間內,圓滿達成設計佈展任務,順利登場。 每回參與高丹華的出版設計案,每回都像參與一場小小的戰役一般,總是搞得人仰馬翻,我理解她在資料檔案收集上的困境與求好心切。但烏坵島的圖片拍攝條件十分艱難,有幾回,甚至想揹起相機隨她跑一趟烏坵,一次把島上的每一寸土地拍個徹徹底底,但每回都礙於氣候、交通考量或者牽絆於自己手上繁雜的工作,始終沒能成行,至今烏坵島成為國境之內,我尚未踏上的離島疆域。 二○一○年底,剛結束和高丹華合作的一個案子,收到快遞送來沉甸甸一大箱的雲林地瓜,伊在紙條裡留了話:「……即將過年,我還趕著回烏坵的船班,這會是一個人陪一座島,過一個年,……」。時值農曆年節前夕,我設想著一個女子孤單守在冬寒冷冽的小島上,面對茫茫大海過年的慘況。禁不住臆想:那樣的心情,是否和年少時為了趁短暫的寒假返金門家鄉過年,得徹夜搭上末班夜行列車,從台北晃噹晃噹南下高雄,然後守在十三號碼頭邊,等著不知船期的登陸艇,那般寂寞無助的心情。一切為了回家,為了和久違的家人團聚,家人在哪家就在那裡。但是一個人的年節呢?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祝福她,新年快樂! 這些年來高丹華的處境不算安逸,但對於烏坵島的關懷以及烏坵史的書寫,她不曾停歇,隨時在臉書上看到她的訊息,總不脫離又蒐尋到新的脈絡或老兵的連結,甚至不惜長途跋涉到彼岸,尋訪昔日曾經與烏坵有過牽連的故舊。畢竟這樣的一座島嶼,部隊官兵才是真正為島嶼流血流汗的家人哪。 從另外角度看,高丹華正埋首為烏坵撰寫歷史,她說至今烏坵沒有一份正式的烏坵史,軍方沒有,政府檔案也沒有,那就不如由她這一位燈塔守候人的後代來撰寫吧。趁現在還有體力,如果不為烏坵記錄一些什麼,日後也許烏坵島將成為一座被歷史遺忘的島嶼,什麼都沒有了。我理解她扛背在自己身上沉重的使命與責任感,多年來協助她編輯出版關於烏坵的著作。設計是我的老本行,出版設計本身就是一份發不了財,但也不至於挨餓的行業,我能幫助高丹華的就是全力支援她、協助她完成每一部作品的編輯、出版流程。預算不足時,就裁減些設計費,畢竟只是一些時間與體力的付出,作為一位長期的戰友,這是我所能支持的。 和高丹華同樣是一九六一年次出生,同樣在離島戰地成長,同樣經歷過大環境的艱辛遭遇;少小就得離鄉到繁華台灣拼搏人生,不過顯然她閱歷多、歷練豐富,過活得多采多姿。偶爾和她聯繫時習慣稱她一聲高姐,有時就直接以高小姐相稱,後來她在臉書以「烏坵大嬸」自居,我覺得也挺好,畢竟我們都已邁入甲子園世代,如果還有什麼非做不可、非完成不甘心的事,就放手去做吧! 從《邊境之境.離島之島-發現烏坵嶼影像人文記事》《毋忘在金-台灣大頭兵與金門的故事》《毋忘在金2-台灣大頭兵與金馬的故事》《二年級美少女的故事-桃園地區二十年次婦女的生命故事》《看見烏坵燈塔》《王盛傳與他的弟兄們》,這回,《那一年我在烏坵的日子》應該是她耗力耗時最久、內容與規模最龐大的著作,我們彷彿又一起經歷過一陣廝殺,她不斷地收集匯整、不斷更新文圖資料,我則不斷的提醒她篇幅超出太多,應該收手,精簡些內容。知道她為了烏坵,不惜任何代價的心意。但是啊,偶爾踩個煞車的必要,畢竟出版與人生,盡心盡力之外,總還得給自己預留一些白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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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足跡-疫情 親情 鄉情】 尋找風獅爺--陽翟、碧山、西吳、東珩 ◎
趁著去陽翟老街走春的機會,順便打卡陽翟的四座風獅爺,原本以為會是挺好找的,畢竟每次經過都有印象在哪,誰知道印象果然是不可靠的。只是打卡風獅爺真的會上癮,本來想著追完陽翟的,回家路上再追下碧山的就好,結果還順帶把西吳、東珩的也追完了--真的是要給阿母老吳鼓勵鼓勵--在下雨天陪著我東奔西跑,還差點把車開到田裡。找完這八座風獅爺,大家都累了--本來碧山還有一座在素嫻別墅後方的風獅爺,但是經鄰居阿媽建議別去素嫻別墅,如果真要去就清明過後再去,膽小如我肯定是不會去了,主動放棄打卡,畢竟……人生總要留點遺憾才美嘛! 【圖1】陽翟聚源廟風獅爺-光找聚源廟就在一個路口來來回回幾趟,愣是不知道在哪……最後還是靠阿母和藹可親的笑容問村民才找到聚源廟--原來旁邊還有一個小型籃球場啊!這尊風獅爺是陽翟四尊裡最小的,卻又身兼重責,又要擋路沖、又要擋水箭的,可真是辛苦他了! 【圖2】陽翟往後山路旁風獅爺-這尊比較好找,可能是常常在路邊看到,所以有些微的印象。這尊主要是抵禦鵲山一帶的魑魅魍魎,主職擋水劍。這尊也是從地裡挖出來的,整個呈現圓胖感……可能是被歲月磨平了稜角吧? 【圖3】陽翟會山寺風獅爺-這尊風獅爺在會山寺的右後方,當時阿母靠邊停車時沒有看到旁邊的落差就■嗒的開下去了,著實是把我們倆嚇了一跳,好在後面又順利的開回主路上~然後我就趕緊下車繞著寺四周查探,終於找到這尊色彩繽紛的風獅爺。樣貌有著相當和善的寬額大鼻,這也是陽翟四尊中唯一一尊泥塑風獅爺。 【圖4】陽翟會山寺風獅爺-這尊純屬意外找到,本著想找上面那尊的心,在車開過去的時候嗶嗶提示我已經到達,我才趕緊叫阿母靠邊停,然後就有了上面說的車卡到溝裡。後面下車後,看著系統提示,才發現原來這個廟有兩尊風獅爺呀!這尊風獅爺身高頗高,想來他負責抵禦的來自西吳、東珩及靶場的水劍也不是等閒之輩呀。 【圖5】碧山風獅爺-在老房子民宿附近,較為特別之處是雖頭上頂著王字,但一搭配大眼咧嘴笑的表情,就給人一種天然呆的萌感。 【圖6、7】西吳村風獅爺-應該是目前為止最好找的風獅爺了,就在公車站左右兩邊。老吳說這個村原本只有一戶人家,是經過幾十年的壯大,這個村才越來越多同姓人家,也算是這個村的特別之處吧。 【圖8】東珩村風獅爺-真的要不是跟老吳出門,這尊風獅爺是真的找不到。首先得先找到村里的棲堂廟,提示是說在廟的左側竹林,但是誰知道,現在已經沒有竹林了……所以只能往左側方向一直走一直找。最後是在一間老宅前方有個像水井的地方找到的。這尊也是金門最小的風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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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林
「熱死了!我好渴!媽,茶壺裡怎麼又沒水了?」炎炎夏日,甫從外頭回來的兒子,一進門就找水喝。「昨天才煮一壺水,這麼快又被喝光啦?那冰箱裡還有飲料,你要不要先喝?」「水!水!水!我要喝水!」不僅是驕陽火氣全開,口渴的小孩也暴躁起來,勉強喝了一杯爺爺早上沒喝完的茶米茶暫時替代一下。 雖然冰箱裡的飲料冰鎮不了兒子的脾氣,但作為媽媽,內心是欣喜的。夏日的飲料店裡,琳瑯滿目的品項讓人眼花撩亂:果茶、奶蓋、QQ、凍飲……各式茶飲手搖杯,名字取得一個比一個有氣質、富創意。高熱量、高含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孩子的身體本能竟然可以拒絕飲料誘惑,體察到白開水樸實無華的珍貴美好,實要歸功於在學校期間老師對於喝水教育的推廣,也要感謝多年前退出校園的自動販賣機,讓孩子們在學校只能喝水,多多喝水,一遍一遍銘刻下喝水解渴的身體記憶,進而愛上喝水。 據資料顯示:人若不吃東西,還能存活七天;若不喝水,只能存活三天。喝水能加速身體新陳代謝、排除毒素,喝水的好處說也說不盡!最好的飲料就是白開水!老子道德經載:「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老子以水來譬喻有德行的人,水滋養大地萬物,有德行者利益眾生;水柔順無形,有德行者不與人爭;水往下流,有德行者謙卑自處。在我眼裡,純淨的白開水,就像一位有德行者,在芸芸眾生之中,也許沒有高貴的社經地位,沒有顯赫的家世頭銜,沒有時尚的名牌服飾,沒有驚人的學歷背景,只是默默的盡本分,安穩踏實地服務人群,度過每一天。 白開水沒有華麗的包裝,沒有花俏的名字,沒有繽紛的顏色,沒有討喜的蜜糖,卻是紓解乾渴的唯一良方。夏日酷暑,出門在外務必隨身攜帶白開水,隨時補充水分,預防熱傷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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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驚心
民國七十年代校園是沒有警衛保全的,入夜之後,維護校園安全的重責大任,就只能委由值班老師擔當。 東明是個年輕小伙子,剛從師專畢業,公派分發來到這個人地生疏的鄉下小學任教。學校不大,只六個班級,十個教職員,扣除掉校長與女教師,真正能宿校值夜的,剩下五名男教師,剛好平日一人一夜,星期六日另計輪流,值夜頻率雖然有點多,但大家任勞任怨,也就無怨無尤。 初期,還在摸索環境,不論白天上課,還是值夜住校,都是戰戰兢兢,深怕有半點疏失,直到日子久了,習慣了生活模式,才稍稍卸下心防,稍敢放鬆。 這天,結束了白天課程,晚上輪到他值夜,趁空東明趕快回租屋處洗好澡,到街上簡單吃個飯,買個泡麵,就又匆匆回到兩公里外的學校來了。白天有太陽還不覺得冷,一到入夜,寒風凍人,直教打哆嗦,這才知道什麼是冬天! 入夜的學校,夜色除了暗黑還是暗黑,寂靜還是寂靜,和白天那種朝氣蓬勃、人聲鼎沸完全不同。東明巡了一下校園,瞅了一下四周,除了村落幾聲狗吠,沒有其他異樣,就打開門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面了,就像囚禁自己一樣。 看看牆壁時鐘,也才快七點,冬天的夜真的暗得比較快,東明嘀咕著,順手搬來三疊作業簿本到面前,兀自批改起來。辦公室有一間教室大小,前排一列三張辦公桌,中間兩兩相對六張辦公桌,後面一排資料櫃,隔出值夜寢室,裡面擺著兩張併攏的單人床,值夜的人就可以舒舒坦坦的睡在這裡。辦公室是教師區隔學生的獨立空間,老師在這裡舉行晨會夕會、下課休息、中午用膳,學生進到辦公室都要在門口先喊個「報告」才能進入,而這個時候,整間辦公室除了東明批閱作業發出細微沙沙聲外,就沒有其他聲音,更突顯出它遺世獨立的地位了。 等到批改完學生簿本,東明習慣性的站起來甩甩手扭扭腰,再一如往常拿著手電筒往外做第二次巡視。一踏出戶外,寒風更加冷冽無情,校外路燈,照得樹影漆黑,抬頭仰望夜空,不說沒有皓月,就連殘星也只有幾顆,偌大的操場,陰森闃寂,淨傳來北風颯颯的聲音,好像躲著鬼魅似的,催著東明雙腳馬不停蹄的走了起來。手電筒熹微的光,無法遠照,只能投射五步之遙,光束在快速行進間來回擺盪,東明死命瞪大雙眼,方能在瞬間看清楚黑暗中有何物。 好在校園不大,在東明有如神行太保的步伐下,不一會兒,東明就又把自己囚禁在辦公室裡面了,再看看牆壁時鐘,業已九點多了。喘了一個大息,東明打開電視,錯過了華視八點檔當紅的《幾度夕陽紅》,他無心觀看其他節目,反正只要有聲音就好,就讓電視在一旁獨白。電視,希望它有聲音;電話,則希望它永遠不要響起。資深老師一再告誡東明,教育局長官有時會來電,或許真有重大事務布達,或許只是要突擊檢查勤務是否正常,說得東明不敢絲毫怠慢。不過幸運的是,東明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接過這樣子的電話。 等到十點多,肚子有點餓了,熱騰騰的泡麵算是寒冬最好的宵夜。東明拿出大鋼杯盛滿七分水,擲下電湯匙,待到水滾麵熟,味足氣香,不僅滿足了口腹之慾,也著實溫暖了空虛的腸胃。一頓飽餐,夜已深沉,趁著昏昏欲睡,東明趕緊爬進辦公室後面的寢室,鑽入涼涼的被窩,兩手扯住棉被把脖子封得密不透風。一開始踡縮的身子,還不自主的顫抖,等到體熱發散,棉被同溫,才敢把雙腿伸直,好好躺著。棉被雖然是公用物品,但在寒冬中卻沒什麼異味,聞起來反而有一點樸拙味道,頭上高掛的蚊帳,倒有點冷清,此時防蚊作用就遠不如防風了,又不知道哪來的野貓,卻要挑這三更半夜發情,哀號似的像嬰兒啼叫,就這樣聞著聞著、看著看著、聽著聽著,東明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要不是膀胱快要撐破,真的忍不住,可能就可以一覺到天亮,應該是昨晚泡麵湯喝多了,東明心裡想著,看看手錶,已經凌晨四點半,下床披上外套,一面縮肩抱胸往外面走去。冷風襲來,寒氣刺醒了不少臉部神經,外頭依然一片漆黑,只有校外路燈不畏嚴冬,發出瑟縮不明的光暈,不放棄的要喚醒深眠的夜。 廁所在辦公室走廊另一頭,中間隔著器材室、穿堂、校長室及兩間教室,說遠不遠,但在這冷夜,長廊彷彿沒有盡頭。東明加速腳步,簡直小跑起來,但剛急趨幾步,身子就不由得後仰停住,耳朵好像聽得一個聲音,校長室門外好像閃過一個身影,突來的驚嚇,讓他打從心裡發毛,疙瘩爬滿全身,整個人都清醒起來了,他努力的張開瞳孔,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彳亍前行。但到校長室門外,卻什麼都沒有,除了風聲,寂若死灰,東明不死心的四處觀望,慢慢前進,驀然,在廊柱旁傳來喵喵聲,原來只是一隻黑貓,東明拳手敲頭,「何必自己嚇自己?像個大傻瓜!」大喝了兩聲,就把野貓給趕跑了。 排除了突發的狀況,膀胱的狀況可還沒解除,但經過了這一番折騰,東明精神了許多,他趕緊低著頭邁開腳步,往廁所衝去。學校廁所,有一排蹲式馬桶間,小便則是一條溝式的,有淡淡刺鼻的阿摩尼亞味。來到廁所入口,東明就迫不及待拐彎進入,誰知道整個頭竟然不預期的猛烈撞擊到重物,嚇得他差點把整顆心吐出來,眼前一團黑物,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所以,不,他感受到自己是被用力撞開的,想追上問個明白,但整泡尿再也忍不住的在褲襠裡渲泄出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亮?天色總是半昏半明;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腦袋和眼神只是呆滯茫然。直到早到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東明才肯踏出辦公室外,有氣無力的走到校長室,佇足在門口,發現上鎖的門扣已遭金屬物拗歪,就差點扭開。三五個學生走來向他問早,隨即邊走邊聊離他而去,七嘴八舌的走向教室,吵雜聲之大,即使距離已遠,東明還是一個字一個字聽得很清楚。 「我爸爸說,街上的媽祖廟半夜遭小偷,媽祖身上的金牌都被拔光,廟公阿土伯都被打暈了。」 「好像是被打死,一大堆警察跑到廟裡。」 「真的嗎?」 「真的好恐怖!」 「好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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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煮」學習
疫國戀情也談了3年,始終甩不掉對方的糾纏。沒想到一把年紀了,依然被對方苦苦追求,我只好躲在家中開始自煮生活。 在社團開始潛水看料理高手過招,最近正掀起一股茄子之亂。原來茄子切開後要大火滾水開後放入切好的茄子,紫色面要朝下才會定色。大家一股腦跟風做茄子料理,我當然也要跟著這群人作亂一番,才不枉費我的潛水過程。 第一次煮的茄子顏色沒有紫的發亮,像老太婆起皺的臉,菜友曬出的是正紫,而我的紫被咖啡色搶去了風采。大概我和它感情不好所以沒給我好紫色。這臉色不太好的茄子當然盡了它的責任到我肚子投胎去了。 鳥巢三蔬乳酪蛋煎又是我另一跟風傑作,人家的煎蛋焦黃像似太陽,我又手殘,鍋中的三蔬、蛋黃、乳酪黏成你儂我儂,再次進腸道投胎轉世。這次我想雪恥,運動完後手腳靈活再次轉進廚房好好為自己再做一次。 投胎來的小白兔在自己的窩裡思考,這副萌呆樣像極我家小胖子。每天蹲在便盆思考,而我也常常手中拿著書本望著我家小胖子思考,好聽點說是思考,白話說來就是神遊發呆去了。 進廚房時間多了,我開始吃起我不喜歡的紅蘿蔔和茄子,好像也沒有特別討厭,就是去市場不會主動去買,因為常常和阿姨在廚房洗洗切切的,我倆閒聊下阿姨說紅蘿蔔要買帶土的才好吃,生活裡我開始由飲食面對我的不喜歡。去熟悉的小攤販買很陌生的蔬菜,有時候多問個幾句話,藉由對話裡學習到蔬菜的生長環境或是如何煮食。原來紅蘿蔔是很好的配角,顏色美麗又香甜。而圓滾滾的茄子是蔬菜中少有的紫色,當然要好好料理,才不枉費它的獨特性。 目前的疫國之戀依然沒完沒了,挖掘一點生活細節拼貼出一點點小樂趣,這些微小的幸福讓我不致陷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