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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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與橙對話─寬邊橙斑弄蝶
黑是生命的起點 橙 成為溫暖的彩度 破蛹 驚見 宇宙的奧妙 薄翅 體驗生命的寬廣 飛 發現空氣 承載了生命的重量 氣流成了最好的溜滑梯 等待 為了下一比賽 蹲下 成為躍起的能量 黑與橙 浪漫 嚴肅 就等起飛 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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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假如是一個寡母含辛茹苦把孩子教養成人,勢必較能夠被社會接受和認同。設若人與人要相互照顧,即使只是男女關係而沒有任何名份,依然可以成為相互扶持的知己。儘管有時會受到一些蜚言蜚語的困擾,但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過多的解釋或爭執,似乎於事無補,只要問心無愧就好。對於那些蓄意詆毀的小人,不妨一笑置之或根本不要理會她。 縱然她是一個平凡人,有人性中的七情六慾,即使每天為農事和家事操勞,但在夜深人靜、孤單寂寞時,依然會有性的幻想和需求。可是添丁已往生多年,儘管有時生理上難免會感到難受,可是並不一定要有男人的撫慰,才能紓解性的壓抑。只要忍住一時,必然雨過天晴,沒有男人的倚靠,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而萬富迄今未婚,沒有女性相陪伴,他不也過得既逍遙又自在,至於他的想法是什麼,她則不得而知。 午後,萬富和志弦看完電影回來,當志弦看見母親這身打扮時,霎時眼睛為之一亮。 「娘,妳穿這樣很漂亮,看來也很年輕。」志弦誇讚她說。 「娘老囉,漂亮不起來啦!」添丁嫂笑著說。 「娘,妳有沒有看到,萬富叔叔今天也穿得很好看,一點也不像是種田人。」志弦說後轉向萬富,「萬富叔,你和我娘,簡直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萬富一時傻了眼,不知如何來回答他。 添丁嫂也顯得有些尷尬。 「志弦,你這樣比喻是不對的,所謂郎才女貌與天生的一對,指的是,男的有才氣,女的美貌,形容男女雙方很相配,是結婚時用來讚美新郎和新娘的。你把它用來讚美我們的穿著是不適合的。」添丁嫂解釋著說,卻也不忘看看萬富,想不到萬富也正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尷尬地笑笑。 經過母親這麼地一說,志弦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在他幼小的心靈裡,萬富叔穿起新衣來簡直帥透了,母親如此的打扮更是漂亮,兩人在一起,看起來當然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唯一的差別或許是,他們只是多年的好鄰居,並非是一對即將步入婚堂的新人。(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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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參加國慶閱兵的日子
後學前些日子看到612那些己經退休許多年的老兵,為了愛國心的驅駛,自費整裝集合於首都(台北)踢正步的過程(他們都己是年過了五十,精神抖擻、英姿不減當年),畫面由促進會會員賴來,有感而發使後學想起30幾年前,我們地區也曾連續多年由男女自衛隊員所組之閱兵隊伍,參與首都(台北)總統府前的十月十日國慶閱兵活動。 記得民國61年及62年僅由各鄉鎮派少數男女自衛隊員代表遊行(62年金門縣府曾派周、洪、蘇、陳四大美女參加,手持國旗的畫面真美,該照還成為當年金門季刊的封面,非常美麗。40多年了,該畫面總存後學腦海裡);到了民國63年的九三軍人節,地區光是女自衛隊員就四百多人參加操槍表演,場面非常壯觀,贏得全場中外來賓、僑胞熱烈掌聲,自始我金門閱兵隊伍揚名中外。 64年雙十國慶,地區組男、女各乙中隊參加校閱,該年的女中隊長是陳美金女士,因為那年我沒得參與,又因年久,記不起男中隊長是否呂贊生大哥。65年女中隊長是當時任職於育幼院的蔡玉品女士,是我的好朋友,已失聯多年,令人懷念。66年至72年的女中隊長是現在仍任職於縣府民政處的鄭雪明女士,她參與是項慶典活動應該有十年以上,真是非常佩服她,一直做到該項活動的副大隊長,功勞苦勞不少呀,我輩應向她致敬,73年的中隊長是洪燕玉理事長,後學參訓的七年裡,記得男中隊長有呂贊生大哥、許燕欽大哥(己往生,令人懷念)、蔡福祿大哥等,老了記不太清楚。 民國61年至67年二月前後學都任職莒光樓,擔任一樓的地圖綜合簡報,因蒞金參訪來賓多(尤其每年的十月國慶前後來金參訪之中、外來賓非常多,故均無暇參與這項令人羡慕的活動,直至67年3月歸建縣府文教科,是年的七月中旬因送呈公文之時,好奇看到服務台前一堆同仁在丈量身高,向前觀看時被當時的行政室林以植主任叫住:林家小妹過來量一下身高,就這一量自始後學連續參加了七年的國慶閱兵。第一年按後學在中隊為輔導員、第二年是輔導長、第三至第七年都是中隊的副中隊長(哈哈……,後學身高不夠,無法當中隊長),參加其間的甘苦談,事隔多年很少會有人去回想過往、探知及體會,藉老兵的踢正步之引發,將我們以往參加國慶閱兵受訓過程遂一提出細述。 後學自67年至73年止共參加七年的國慶閱兵當中(雖身為公職人員,但每年都會接到是項活動徵召公文),而每年都是八月二十三日上午報到:由自衛總隊派卡車到各鄉鎮將徵選合格男、女隊員載到金門第三士校報到,是日上午報到完畢後,所有隊員集合,(由士校派中校主任教官1人、上尉連長2人、中少尉排長6人、教育班長20人、共29人分別負責男、女中隊員訓練出操課程)。隊員集合後,先按個子高矮秩序一字排開,14人一班,排在班首者就是該班班長(平時負責該班秩序等班務),每班有個教育班長負責帶領出操,三、四班一個區隊(學員每區隊自選一區隊長,負責該區隊隊務、平日口號及值星、安全軍官輪值等任務,隊員們每個夜晚亦要輪流站衛兵,還和正規軍一樣,每天晚都有不同的口令),三區一中隊10班。 我們參加國慶閱兵名稱是「金馬自衛隊」,所以馬祖自衛隊員亦會派一班來配合,那金門的隊員就可以挪出一班當預備班人員(這班人員通常都是各班各種動作較為不準確,且經屢次指點而法改正者,平日照常出操,等部隊到達台北,部隊出操時或是預演時作為留守隊部或公差,他們雖然沒上場,但勤務工作亦相當辛苦,地區每年組這個國慶閱兵隊伍,男、女隊員、教官、行政工作人員大約在350人左右,這個隊伍在當年軍管時期來說相當大的活動,也是地區民間每年一項重要的軍事行動,在金門史上應有相當的定位,其價值應該保存成地區一筆重要事蹟,接著訴說隊員受訓的整個過程。 報到的第二天所有隊員便開始接受訓練,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接著個人盥洗時間、六點半集合晨操或晨跑(晨跑是小太湖一周),七點吃早餐,七點半開始著裝出操,第一週的訓練主題:著重在單兵基礎訓練,每班班兵都由教育班長帶開,班與班的距離10公尺左右,兵與兵的距離一大步,訓練其單兵的各基本動作:如個人之持久站、立正站姿勢、稍息姿勢、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持槍、端槍、托槍、上下刺刀等,以上每一動作都是隊員接受是項出操最基本的動作,(此時正值艷夏、在酷熱烈陽下出操,每個人的汗水都是由頭流到腳,衣服都是由乾到濕、由濕到乾,幾乎每天都有人中暑掛病號,隨隊醫生有得忙了),所以這一週要重複的練習,直到熟能生巧為止,這時區隊排長就要輪流巡視所負區四班操情形及指導。而男、女兩隊的中隊長、旗兵、兩位護旗兵均由該隊教育連長負責訓練以上基本動作及帶隊行進間一切口號(在第一週裡除了按所排定課程出操外,也曾利用下課時間輪流所有隊員套量制服、鞋子、並將男、女隊員的頭髮修剪一致),這周六中午用完中餐後放假讓所有隊員回家,周日下午再回士校集合報到清點人數。 第二周出操主題班兵訓練,這一周將部隊集合帶到操場,各班教育班長亦將所負責班兵帶開到上週班上課地點,首先反覆練習上週所教授給隊員的各項基本動作後,再配合以全班練習及班的橫向前進,偶爾也會練習全班小跑步(因為這動作在閱兵完成後,要成聽訓隊形時重要動作,動作力求整齊畫一的去配合其他隊伍才得完成)。 第三週是區隊訓練,三、四班併一個區隊訓練,由各區隊教育排長負責授課,其他每班之教育班長充當助教,立於每班隊員旁隨時指正動作稍差隊員,這一週每天上課亦要先將前兩週所教課程重複練習後,最主要的訓練是整區的行進演練,務必力求行進間班與班距相等,兵與兵間隔一樣,托槍、擺手的定點要到位一致,要求各種動作整齊畫一。 第四週是整個中隊(三區合併訓練),男、女中隊長各別領軍,所有隊員聽中隊長口令,首先複習前三週所各種動作,再由中隊長帶領作行進間重複演練,直致達各項動作整齊畫一後,再配合閱兵音樂作行進間重複演練。 第五週之訓練進入緊鑼密鼓之中隊行進間及通閱兵向右看演練,又因第三士校操場較小,閱兵隊伍行進間演練須較寬長場地作重複演練,所以自衛總隊部只得向金防部洽借用尚義機場作為訓練場地,那時來金的飛機都調在上午,下午就借作訓練場,所以這一週所有隊員每天上午在士校操場演練,中午吃完中餐後稍作午休,下午1點半便用大卡車將所有隊員載到機場,作中隊行進間並配合閱兵音樂操練,其主要作通過閱兵台之向右看、向前看及聽訓隊形(端槍小動作)重複預習演練,通過地區的最高首長在九月底的驗收後,全隊就預備整裝赴台。 在金門受訓期間,所有隊員(包括隊職幹部在內),白天頂著酷熱炎陽出操,晚間要擦拭本身所用的武器、軍歌教唱、當然偶爾也會有電影欣賞,充分過著密集訓練之團體生活(與正歸軍的訓練無異),沒有個人行動,尤其是我們幾個隊職幹部,白天同樣出操,和所有隊員們同樣作息又要兼顧小部分行政工作,夜晚還要多次起身查舖為隊員蓋被,比單純的隊員我們要多加一些心理負擔,若是遇到有白天中暑體力不支者,晚間還要特別加以照顧。 九月底整裝赴台前,地區各界首長在最高長官帶領下歡送我們,記得67年至71年赴台的交通工具是軍艦(其中有五台輪、太武輪等軍艦),67年碰到九級以上季風,船身搖晃十分利害,大部分的隊員暈船不敢起身,亦有暈船嘔吐得很利害隊員,連黃膽都吐出,(有人說後學不暈船是腦子少根筋)當後學巡看時竟有多人向後學說暈船不敢起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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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沉重的期望
聯絡簿除了是親師交流,也是親子之間的互動平台。 在課後班裡,綺常是發愣的時間居多,可以一節課完成的事情,她總是拖到快放學才完成,二十幾個孩子中,她的程度優到我在她身上可能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翻開聯絡簿,整潔的書面和她工整的字跡,讓人為她第一印象加分;只是聯絡簿的空格中,是母親留下的兩行方正的字:「綺寶貝:媽咪今晚沒看到妳漂亮的字,好難過!」。 有時是一大早寫下的留言:「綺寶貝:媽咪期待今晚回家可以看到妳工整又漂亮的字!」;又或者是:「綺寶貝:何時能讓媽咪看到妳工整的字?」幾次之後是:「綺:可以把字寫工整嗎?」。 也因為媽媽特別交待我:「綺的字若不好看,請不要客氣,用力的擦掉,叫她重寫!」為了逃避重寫的命運,綺總邊寫邊看著完成功課的同學在角落裡安靜的互動著,大多時候是她安靜的放空著,不知是煎熬還是在放鬆她自己。 那天媽媽跟我聊起,若她沒加班的晚上,會把綺所有功課全部擦掉要她重寫,連數學也不例外;然後在旁緊緊盯著,有的筆畫較多的字,綺甚至要重寫四、五次;這半年來,她常加班,一回到家,綺已趕緊鑽進被窩,也會在早上時間賴床,躲避任何「擦掉重寫」的可能,所以做媽媽的只好加緊在聯絡簿上親情的喊話著。 綺的字幾乎是無可挑剔,卻還達不到媽媽的期望,無形的壓力讓她為逃避訂正而失去更多學習動力,甚至躲避與媽媽相處時間;除了分數,除了字跡,常見到孩子們的優點不勝枚舉,卻似乎敵不過那橫豎勾摺的語言符號在一些媽媽們心中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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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念心
在市集裡,我總見她似乎是一臉「苦」與「怨」的神色在賣著水果。 也好幾次,在我向她買水果時發現,不管是我或是別的顧客拿出五百元或一千元的大鈔給她找錢時,她總是轉而向一旁同是賣水果的攤販換成五張或十張百元紙鈔,該是「慎疑」在市集裡收到氾濫的假鈔吧! 而,我還發現,每每她所提供的總是較小號的塑膠袋而無法裝下顧客買的多量水果時,她也總很是「習以為常」的順手就向那換紙鈔給她的水果攤歐巴桑「免費取用」。那歐巴桑對她似乎很是「給人方便」的善行與照顧著。 昨日我再次跟她買了兩百元的蘋果,同樣的,她又轉手向那歐巴桑換掉由我手上拿給她的那張千元大鈔,且又跟那歐巴桑要了一個較大的塑膠袋讓我裝那十顆蘋果。 但,我更發現賣水果的她,多了一項活兒--她的手正摺疊著金紙蓮花。 「阿桑(對熟年女人的稱謂),妳摺金紙蓮花要做什麼?」我好奇的問著。 「我勒做功德!」霎時裡,她眼神發亮的跟我說著。 「有人嘎我訂一萬元ㄟ蓮花。」她再精神雀躍的補充著。 「喔。可是妳是在賣金紙蓮花,也不是送給人去燒化掉,怎麼說是在做功德呢?」我如實的說出我心中所不認同的疑問。 「因為我摺ㄟ蓮花足像真ㄟ,甚至比真ㄟ擱咖水啊!」 「嘿政治人物那買我ㄟ蓮花去化化勒ㄉ攏ㄟ當選,嘿往生去ㄟ人那燒我ㄟ蓮花ㄉㄟ去出世底好ㄟ所在。」(意即那政治人物買了她摺的紙蓮花去祈求燒化了就能當選,給那往生者燒化了她折的紙蓮花也就能出生在比較好的地方) 「我嘎妳講,我邊阿類賣水果ㄟ歐巴桑『足歹心』,她嘎我訂蓮花訂半冬啊,我ㄉ挑故意不要ㄠ後伊。」(她旁邊那賣水果的歐巴桑跟她訂紙蓮花半年了她故意不摺賣給她) 咦?那歐巴桑不計較而一次次免費的給她大塑膠袋好讓跟她買多量水果的顧客裝提,那歐巴桑還不嫌煩的一次次換她百元紙鈔,光是我「眼見為憑」,那歐巴桑一次次給她的方便之善,就真該讓她珍貴有此不計較的善心同行之友才對啊;可是,她怎麼竟說人家「足歹心」呢?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心裡霎時間似乎是自己犯錯般的「心唸」著。 「阮尪『足歹心』,攏講我ㄟ壞話,講我是肖ㄟ,看不起我。」 「阮後生女兒攏不孝對我勿好擱看我譕目地。」(她兒子女兒對她不孝又瞧不起她) 「有一ㄟ仙姑嘎我指示,叫我ㄉ摺這蓮花來做功德……」她,話匣子如流瀑般的滔洩著。 「阿桑,我擱有代誌,另日那有時間再擱聽妳講。祝妳一切攏順心;每日攏有『歡喜心』和快樂喔。」我想就此結束這對話的向她祝禱著。 「好啦好啦。我按捏講妳ㄉ聽有啦。阿那買蓮花找我買ㄉ對啦。阿那買蓮花找我買ㄉ對啦。」她,頻頻的叮囑著我。 何以她絲毫不感謝那歐巴桑給她大塑膠袋及換她百元紙鈔的一次次方便呢?觀看旁人的好及所帶給自己種種方便的善行,這「觀功念恩」的心念,會讓人世間的一切,更為美好呀。 何以她的思惟裡,為什麼全都是觀看別人過錯的怨念呢?我執心念裡的「觀過念怨」,是帖毒藥,會加劇人我間的嫌隙與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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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志堅已上了預校,成為軍官已是指日可待,往後勢必四海為家跟著部隊走;志弦也上了國中,聽說成績也不錯,兩個孩子都不必妳來煩惱。我和妳阿狗叔都希望妳能和萬富結成伴,將來可以相互照顧。如果妳有意思,我可以先探探萬富的口氣,然後再和孩子溝通,這種事不能拖啊!萬一錯過機會,以後一定會後悔。」阿狗嬸誠懇地說。 「謝謝妳,阿狗嬸,我看暫時不要講,就順其自然吧,以免日後碰面尷尬。」添丁嫂不好意思地說。 「秀菊,我尊重妳的想法,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妳儘管來找我。妳是知道的,我不會像李婆婆替人做媒時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是那種不檢討自己而光道人是非、散播謠言的無恥之徒。」 「阿狗嬸,我知道妳和阿狗叔的為人,你們純粹是為我好,讓我感激在心。雖然平時妳忙妳的生意,我忙我的農事和家事,只是偶而地到妳店裡買點醬醋油鹽,鮮少有機會長談。今天妳的一席話句句觸動我的心,我會永遠記在心坎裡。說真的,如果有緣跟萬富在一起生活,也是我的福份,但一切還是得靠緣分,就順其自然吧!」添丁嫂感性地說。 「秀菊,妳真是一個好媳婦,但是我也必須提醒妳,當緣分來到時,妳非僅不能猶豫,而且還要好好把握。別忘了,時光一去不復返,歲月更是不饒人,如果日後真能和萬富一起生活,我敢保證,在陰間地府的添丁和戇嬸婆都會保佑你們的!」阿狗嬸激動地說。 「阿狗嬸,謝謝妳……。」添丁嫂眼眶有些微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雖然添丁嫂能領會到阿狗嬸的好意,可是卻也不能貿然地決定,除了自己的處境,也必須考慮萬富的立場與孩子的感受。萬一為了一己之私,而鬧得滿城風雨、搞得烏煙瘴氣,那是她不願意見到的。要是因此而傷了孩子的自尊心,勢必讓她遺憾終生。 或許不出幾年,志堅將是堂堂中華民國陸軍軍官,父親的不幸令人同情,而當他長大正接受軍事教育的洗禮時,母親則為了自身的幸福再改嫁,或是有了姘頭,如此的行逕似乎有點唐突和離譜,要孩子往後怎麼做人。(一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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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剩人生記事
每一次類似命案發生後,社會各界、輿論名嘴紛紛撻伐:我們的教育是否發生了問題?是的,我們的家庭教育、學校教育都出了問題。 這讓我想起一件目睹的現實情狀:有一天的晚餐,選擇一家麵食館,前座剛好坐著一對狀似中產階級樣貌的夫婦,帶著兩個兒子共進晚餐。他們坐妥位置,第一件事,就是急於尋找店家的電視遙控器,然後點觸自己喜愛的節目,大剌剌的看了起來,一點都不顧及店內其他顧客的感受。而,他們的父母則一臉自得,不僅沒有阻止兩個孩子的行為舉止,觀察他們的表情,還有更多以他們為榮為傲的意思存在! 他們忘了自己是在公共場所,很自然的,他們把店家當成自家客廳,而那對顯然是受過中、高等以上教育的父母,也並沒有把自己的孩子教好,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這,就是暴發戶的台灣普遍現象。 台灣,要有新的文化發展,必須揚棄過去半世紀以來的醬缸思想,拜金主義的教育方式把我們的下一代帶往沉淪的國度,缺乏精神層面修為的台灣後代子孫,就像前所述及的那一對兄弟:目中無人、自以為是。 而、台灣社會多的是像那對自私自利的夫婦,他們疼愛、呵護子女的方式「愛之適足以害之」! 這也是目前我們這個社會百病叢生的原因,近日,報載:一位得過總統獎的女碩士,在一處所謂「靈修道場」失金又丟命,雖然她獲得高等教育,但我們的教育制度,並沒有教育出心靈完整的國民。 希望「小燈泡」的犧牲能夠喚醒這個社會的靈魂。 城市風景 非洗腎日的人間觀察: 家對面一排透天厝拆掉蓋公園,大概是當時的建商不老實,沒有明說屋後有一條公共巷道,以致住戶不知那四米寬的巷道不歸他們私有,在政府徵收該批房屋時起了不小爭執,最後法院判定住戶敗訴! 惟,其中一家住戶的男人,在眾家皆散夥時,仍堅信那巷道是他們的私有地。 於是,這兩天,便看見他在自家遺址後面搭蓋起一座涼棚,頗有要在那「埋鍋造飯」之舉! 我曾與他討論整件案情的公理所在,我根據他所述判定那巷弄之地絕對是公有地,只是當初建商黑心未曾吐露真情,因此,公所不負責補償有其道理,但他仍一直強調政府說沒錢補助,所以他認定那塊地是私有地。 這兩天,這名男子意氣風發的在新搭蓋的棚架前,搬來了瓦斯桶、桌椅板凳全到齊,只剩下床舖未設置,否則就是一個完整的「新家」了! 遠遠地,我望見他比手畫腳在向圍觀的眾人訴說自己的豐功偉業,我心中覺得可笑,心想:這男人是否得了「妄想症」,這一切的是非好像只有他說的才算數! 由於這個男人的一意孤行;不管城市風景遭破壞,於是,大家有樣學樣,一些就有住戶回來了,不管男女,紛紛拿起鋤頭、鐵鏟,一且更重的器具都上場了,一時間好不熱鬧,凌亂的菜園成為這個都市的風景之一。 任誰勸阻也沒用,里長的面子他也不給,最後,里長惱怒了;動用管區先是道德勸說,警員苦口婆心的勸導他:「這個公園用地是眾人運動的地方,而且已經政府徵收」希望他不要在此地搭建涼棚種植蔬果,這樣有礙市容。 「這是我們私有地,為什麼不能使用。」男人理直氣壯的愈說愈大聲,脖子上的青筋浮顯,怎麼說就是不肯就範。 「可是政府已經給你們徵收費了,你們不能拿了錢還佔地!」公權力如此定義。 再多的勸說都枉然,天下,不是有很多這樣的男人嗎?那,天下不大亂?才怪! 父母心 不管是不是洗腎日,每天晨昏我都會外出走路運動。 每天晨運經過一戶人家,總會看見一名婦人勞力的在洗衣服,也經常看見她,利用洗衣服剩下的水替她兒子洗車。有一天,如常經過該處,她,也正勞力的在洗車。 突然,聽見一個宏亮的男聲自後邊響起:「看妳這樣每天替兒子洗車,要洗到何時?妳呦!真是兒子的奴才!作乎死好!婦人仍然笑咪咪的專注於自己手頭的工作,毫不受影響,旁邊一些鄰人看了也都搖頭苦笑。想來這名婦人一定每天為了家人都有忙不完的瑣事,連孩子的汽車也要她來洗。 有一段時日,因繞道而行,以致沒機會再見到她清晨勞動的情景。有天早晨經過她家門口,不見婦人洗衣和洗車的身影,卻見門前搭起喪事的帳篷,驀然回首,卻見靈堂正中央掛置著那名婦人的遺照,我驚訝得目瞪口呆,才幾天不見她身影,怎麼會這樣?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沒錯,果真是她! 從此,每當經過她家門,我都要多看一眼,婦人洗衣、洗車的身影彷彿昨日,而今卻人事全非,她兒子的那部深藍汽車仍每天停在屋前,但已蒙塵多日卻不見有人清洗。 看著昔日發光發亮的汽車,我的心中浮現無限追思,同時,那名渾厚男聲的話語,也常在我經過她家門口時在我耳畔響起。 很多父母親,生下兒女之後百般呵護本為正常;天下父母親,然而,由於太過溺愛了,結果:「寵豬拿灶;寵子不孝」,無限供應;無限揮霍的結果,造成許多社會問題,大部分父母卻不自知。 甚至,那些偏離方向的青少年,他們的父母在自己的兒女犯下錯誤時,幾乎都一致認為:我的孩子從小都很乖,只是不幸長大後誤交了壞朋友,被壞朋友帶壞了。言下之意:我的孩子本來好好的,是被別人的孩子帶壞了,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如上述那位老母親,許多父母都一輩子在為子女付出,至死不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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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樂還巢
六月二十九日早上八點,在灑遍金光的朝陽作陪下,帶著好心情,一邊瀏覽金門日報副刊發表的<秋穀粒離巢樂>作品,一邊思念起可愛白頭翁陪伴的日子,同時也想起這對幼雛,離巢快一個月了,應該長得「風華正茂」才對,如果能夠回來讓我看看,那該有多好啊! 想到這裡,心頭湧上幾許複雜的思緒,索性離座來到窗邊,發現窗前不遠處的電視天線上,有兩隻親切的鳥兒身影,定睛一看,是一對白頭翁;這時我不自覺得呼喚著:「秋穀粒、秋穀粒、秋穀粒。」牠們一聽到我的聲音,朝著我以快樂優雅的姿態飛過來,隨後站在窗前曾經最熟悉的位置,跟我打招呼。 白頭翁好有靈性喔!我與牠們似乎心有靈犀一點通,也好像知道我正在思念著牠們呢!一切不知是巧合,還是萬物皆有情,我雖然不敢說:「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是我的強項,不過我確實非常珍惜,白頭翁在我家陽台育雛作客的這一段真情流光。 這兩隻白頭翁,看到我非常親切,就好像久未謀面的好朋友一樣;隨後牠們在茶花枝葉間,踩踏著相同的步伐與相同的位置,直接跳上鳥巢,然後站在鳥巢上,不時往巢裡面探視追索,似乎是懷舊,也似乎想要找回曾經熟稔的一切。這個美麗而溫馨的窩巢,畢竟是鳥媽媽辛苦的傑作;其中擁有滿滿的愛意與幸福感,才能讓小寶貝在此溫暖的窩巢裡,使快樂成長的羽翼,得以孳生芃茂呢! 看牠們親切不怕生,而且熟練的動作,似乎播放紀錄片一樣真實,所以我非常確認牠們是我的「好朋友」回來了;只是白頭翁每隻都長得很像,是親鳥呢?還是那兩隻小寶貝呢?一時也無法確認,不過我看牠們的身形「小一號」,可能是那兩隻小寶貝的成分居上風喔! 不管是親鳥也好,或是一個月前,在這裡誕生的小寶貝也好,我都帶著滿心的歡喜,歡迎牠們回來;白頭翁樂還巢,我真的好感動喔!如此諧美多情的畫面,是大自然的傑作,由於這是獨一無二的真情演出,絕對無法出現復刻版;所以我以超級興奮的心情,請家人前來,共同見證這個美好的歷史畫面,小女兒親眼目睹之後,也嘖嘖稱奇,隨後帶著難得的好心情,準備出門上班去了。 這兩隻樂還巢的白頭翁,站在我「捨不得」拆除的鳥巢上,久久不想離去,我看在眼裡,懷念之情溢於言表;說真的,雖然秋穀粒已經離巢了,然而基於想保存懷念的印記,本來就沒有打算拆掉鳥巢的意思,還曾經跟家人商量過,希望明年白頭翁會再來這裡育雛,到時候還可以省去「殫精竭慮」的築巢隱憂呢! 對於「大隱在市」的我,白頭翁真的是我最多情的好朋友,經常回來跟我打招呼,也常站在窗前跟我「聊天」;最難能可貴的是,牠們最喜歡出雙入對,破除人間形單影隻的悲愁,增添惜福惜緣的美麗情懷。 曾經與親鳥和兩隻小寶貝,相處了整整一個月,好令人懷念喔!如果能夠來一次「全家福」的鏡頭,四隻鳥一起出現在我眼前,或是帶著朋友前來也無妨,屆時該是天地間最絕麗多情的畫面,也將成為傳誦千古的人間佳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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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賊七
爺爺的一生是他最喜歡說的故事,說他有多辛苦艱難的把孩子家庭養大才活到九十多歲。 識字不多的爺爺的確除了鐵路清掃外,還有養過雞豬種過菜,天還沒亮就去果菜市場賣菜,他還說奶奶那時是最美的女孩,雖沒讀書,可是,幫他一起賣菜,又燒的一手好菜,後來,得了糖尿病,還要用摩托車載他到後火車站就醫,直到奶奶自己學會注射胰島素。 二伯母當初也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也是他幫忙,奶奶教他怎麼煮才有今天的……..。 反正,個人英雄史話夾子一打開就說不完了,說到最後說:「我想到你奶奶還會想哭」時,眼眶還真的紅了。 那天,正好是我不用就醫的日子,他說什麼都要去台大跟他後來認識的紅粉知己會面,爸爸要我跟著,他死活都不要,自己執意攔了輛計程車,拿著助行器,迫不及待的上車,我完全看不出需要幫助的地方。 困惑的上樓後,爸爸說,還是要有人在家,他隨時會回來,要做什麼就現在趕快去做! 結果真的兩點左右,門鈴就響了,原來爺爺回來了。說他去台大聽人家唱卡拉OK,一群人在市政府熱鬧熱鬧,中午只發了一個便當,難吃死了,可是,朋友一場,不鼓勵鼓勵可以嗎?不過,他聽到一半就回來了,結果那個便當吃個太飽,什麼都吃不下。 後來他問我要不要去水邊坐坐。 我問他可以先買杯飲料嗎?他說可以,帶個五百應該夠了吧! 我始終聽不太懂他說話,原來他的水邊,不過就是廟旁的一個池塘,還在施工,他說他常常早上下午自己獨自來想東西,看到很多人跟他打招呼,他似乎也認識不少人。 差不多快到我用餐時間,我說要回去了,他說要吃什麼夜市買就好了,我記掛已經煮好的菜,又想吃夜市的,有點矛盾的等著。 已經進入秋季,看到甜品攤在賣我最愛的芋頭牛奶冰,我要了一份,爺爺看我吃的高興,也說要一份,結果他吃不完,要我再吃完他的半份,其他東西也是這樣。 回到家跟爸爸說,他說,給他的分量要少,他吃不了這麼多,食道狹小,胃食道逆流,不要讓他吃那麼多東西。 我轉述爺爺說的話,爸爸說什麼便當、市政府,他去吃日本料理啦,口袋裡還有發票,他一輩子大概都不知道市政府在啦!他以前是有做過很多事沒錯,但是,拿到錢就先花掉了,要不然怎麼大家都沒法讀書要找工作!他真的就像奶奶說的應該做羅漢腳!送奶奶去看病的是我不是他,整個記憶都錯亂了,真是白賊七! 我不知道到底爺爺的記憶錯亂還是爸爸的,只知道,論起編故事,家中真是祖傳的,代代的男人都很厲害-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你永遠摸不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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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台灣
耳邊不時傳來陣陣催促的聲音,往台北的旅客請盡速登機!!11點25分華信飛往台北的旅客,請盡速登機!這聲音很刺耳、也很現實。 我從大學就前往台灣讀書、工作、一直到現在結婚生子,我們都只有連日或是國定假日才能回家!每當看到空蕩蕩的草地與看不到底的路樹,這才是我的家,孕育我三十幾年的地方。 媽媽不管我幾歲,都還是把我當作孩子般,每次回台灣都會給我滿滿的食物,她親手包的水餃、餛飩,親手幫我打包捆好,她怕我半夜肚子餓,千交代萬交代:不准吃泡麵,對身體不好,這些丟下去煮一煮就好。 還有,她會在家門口剖蚵,戴著粉紅色花布手套,我依舊像孩子般在門口丟球,看著母親動作俐落地把蚵仔一顆顆取出,唯一不同的是,母親頭髮漸白,她的腳不好,關節不時會隱隱作痛,她忍痛,堅持要給我吃到媽媽的手藝,把一顆顆新鮮的蚵仔,用盒子裝起來,要給我好好補補。 我的行李永遠是最大包也是最大箱,裝的是母親對我滿滿的思念與愛心,我帶著母親滿滿的愛,前往台灣繼續打拚。 每當要離去時,她總是會幫我叫好計程車,我們默默的道別,也默默地分別流淚,下次…….,不知道又是何時?在起飛的每一刻,我盯著腳底下的一切,我懷念金門的空氣,我想念金門的家人,我盼望能夠趕快再回到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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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澀之憶
懵懂年華,前往海邊村莊,找尋義父,邁入聚落時,感受這開發近千年的質樸古老聚落,他們交融著血緣關係,同屬一個姓氏。 歲月流轉,千百年來,他們自我防衛島東,相互扶持及自足於天地間,發光發熱於娑婆世界。 我和她,偶然相遇,緣起於童稚,擦肩而過,在青春華年,彼此,就似兩條平行線,不知交集於何? 天地時序,依時輪替,昨日青絲飛揚,今日「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已不惑之年。 我和她,再次,緣起於虛擬網路空間,相知於異鄉,相惜於剎那。 這是令人流連忘返的質樸聚落,更是讓人穿越時空回到過往再續緣分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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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真有這種事?」添丁嫂疑惑地。 「我會騙妳嗎?我之於會對妳說這件事,就是希望妳不要去計較她對妳和萬富的誣賴。」 「自從添丁被共匪的大砲打死後,他幫我很多忙,但是我們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偏偏遇到阿豬嫂這種長舌婦,把我們說得很不堪,這樣對我和萬富都是不公平的。幸好村人都知道她的為人,才沒有對我們造成更大的誤會和傷害。」 「秀菊,我和妳阿狗叔經常談起,萬富的為人處世和勤勞的確沒話講,但是年已四十了,將來若想找一個像妳這麼賢慧的妻室可說沒那麼容易;而妳的孩子也逐漸長大了,往後勢必會到外面去發展。如果妳能趁著年輕的時候找一個伴,老來也好相互照顧,萬富可說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而且妳對他也有充份的瞭解,不妨可以考慮在一起生活。」阿狗嬸關心地說。 「阿狗嬸,謝謝妳的關心,這種事有時很難講。坦白說,萬富絕對是一個可靠的男人;但是,假如我願意,也得看看他是否有意願,如果我們都沒有問題,也得看看孩子們能不能接受。阿狗嬸,這種事比我當年學犁田還要難上好幾倍啊!所以就這麼地一天過一天,連想都不敢想,唯一希望的是,孩子快一點長大成人。」添丁嫂內心似乎有無限的感慨。(一六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