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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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歸鄉
天山的喪事在他們老闆的幫忙下一一克服了,她褙著剛出世的孩子,含淚地跪地焚香默禱,希望他一路好走,走到西方的極樂世界,皈依佛祖,並保佑她們母子平安。雖然沒有親朋好友來送他一程,但總算順利地把他的大體送進火化爐。經過四個小時的高溫火化,大體已燒成骨灰,撿骨師依序把它放進骨灰罈,並用一塊方形的紅布包好打結,經過房東阿婆的同意,她把天山的骨灰罈帶回租屋處,早晚為他焚香,直到帶回家鄉安葬為止,終究夫妻一場。只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搭乘軍方的登陸艇返回故里,即使受到二十餘個小時的海上顛簸,她也甘願承受。 老闆除了擔負天山的喪事費用,又給了她一萬二千塊慰問金,而且還幫她介紹到友人的公司,擔任打雜的工作。雖然每月只有二百塊的工資,但卻可褙著孩子去上班,不僅有了生活費,亦可順便照顧孩子;距離租屋處又近,還提供午餐,可說是一舉數得,讓她感激在心。 即使生活安定,但她還是念念不忘要回故鄉,因為在自己生長的土地較踏實,也可讓孩子有家的歸屬感,將來長大才不會成為異鄉人。儘管回到家必須重整家園,又沒有男人的肩膀做依靠,然她現在還年輕,又有種田的實際經驗,母子兩人節衣縮食過日子應無問題,總比流落他鄉、成為無根的浮萍要好許多。 (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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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烏領椋鳥
在金門有一種很少被人注目的鳥類,叫做烏領椋鳥,當地人稱牠為「白迦陵(白八哥)」。我第一次發現到牠們是在料羅附近的荒廢農地上,這裡說「牠們」那是因為這些年來我每每看到烏領椋鳥時總是成對出現。當時正值嚴冬,所以當時我以為牠們是某一種之前未曾見過的冬候鳥,例如:白腹鶇。不過,後來和圖鑑比對之後才知道牠們的真實身分,許多年之後我才知道牠們一年四季都住在金門,是一種百分之百的留鳥,並且和八哥算得上是近親。 這裡的「迦陵」是閩南語中八哥的稱呼,這個名字來自於佛經裡,意思是「會說佛法的鳥」。至於金門常見那種渾身漆黑只有在翅膀上有兩個白點,並且擁有白色嘴喙的鳥,為何被稱為「八哥」?原因是當牠們飛行的時候,白色的斑點就像一個「八」字,故而有此一俗稱。過去在許多書籍報章和媒體上都是以「家令」來當作八哥的閩南語用語,在此一定要幫牠們正名。 關於烏領椋鳥的模樣,其實牠們是一種相當漂亮的鳥種!渾身白皙的軀體,鵝黃色的眼先,黑色的上胸像戴著一條黑領巾般的明顯模樣,這便是牠們名稱的由來。另外,咖啡色的翅膀和尾羽、黑嘴、黃腳,平常在田野上走起路來文質彬彬,儼然是鳥界中的紳士。雖然我對於牠們的感情世界並不了解,也分不清楚每次牠們成對出現時是否都是原來的伴侶。但如果你有幸在金門的野地上看到牠們時,肯定都是成雙成對的。說來奇怪!我從未看過牠們單獨出現,也很少看到牠們成群出現。只有看過一、兩次牠們四、五隻出現,不過明顯的是父母帶著幼仔在野地上覓食,這讓我深信牠們是一種對配偶感情堅貞的鳥類。 我們常常以自己的觀點來看待世界,不論是對大自然或人之間皆然。但事實真相卻很容易和自己的認知或想像力是相左的。例如:對感情絕對不忠貞的鴛鴦、個性並不平和的鴿子卻是和平的象徵。所以我才會說我並不確定烏領椋鳥會是謹守一夫一妻制的鳥類,只是我個人對牠們的臆想。到目前為止公認感情最堅貞的鳥類大概只有鶴和鸛,多年來那對冬天必定造訪金門的黑鸛夫婦就是一個鐵證,不過疫情這幾年就再也沒聽過這對老夫老妻的消息了。即使如此,鳥類的行為並不會因為人們的想像或看法而改變了牠們習性,反倒是人類就比較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耳語。 烏領椋鳥在地球上分布的棲息地主要在東南亞和華南一帶,福建算是牠們的北界,對台灣而言牠們則是一種外來種。記得二○二三年十月多我到台大出差時,就曾經在校園的白千層的樹下發現過一對烏領椋鳥。據說這種鳥入侵到台灣,起因於有人從金門夾帶過去台北當寵物飼養。後來因為不明原因跑出了籠子,且第一次被發現是在大安森林公園,使得這「籠中逸鳥」的分布也僅限於台北盆地。不過椋鳥科的鳥類原本適應力本就是比較強,以台灣平地常見的八哥都是外來種的白尾八哥為主,而非原生種八哥可見一般。很慶幸的是金門常見的八哥還能保有原生種的八哥,當然烏領椋鳥也是原生鳥種之一。話說在金門還有一種椋鳥已經就地住下了,那就是原本屬於冬候鳥的灰椋鳥。或許是拜氣候及牠們原生地的環境變遷之賜,灰椋鳥自己決定了停在金門,和人為引進的實則不同。 烏領椋鳥的叫聲清亮而短促,坦白說除非你經常觀察並注意牠們,否則你可能會誤以為那是白頭翁的叫聲。牠們和八哥一樣也擁有學人說話的本領,曾經看過短視頻裡牠們的嘴裡發出和人一樣的語言時,還真是讓我驚呆了!一直以來人們只對於八哥學人說話的現象司空見慣,但其實有不少鳥類都有這等功夫卻鮮為人知。這也是八哥為何會在佛經裡,被稱為「會說佛法的鳥」。反過來說,這世間有人類會說「鳥語」嗎?聽得懂鳥語且能和鳥兒說上話的人,文獻上倒是記載了兩個人。一個聖經中的智慧之王:所羅門王,據說他有一枚戒指,戴上了之後就能和鳥類溝通。另一個人則是出現論語裡的人物,孔老夫子的女婿公冶長。至於公冶長能和鳥說上話,傳說是他介入了一對黑白蛇夫妻的家事而得到了此一能力。至於詳細故事,因為我並不認同那樣的行為,且容我賣個關子吧!會說「鳥話」的能力曾經讓公冶長差點入獄賠上性命,後來卻也還是靠著會說鳥話而逃過一劫。顯然有個專長是一件好事,但也得小心太過執著於自己的專長也可能帶來的相反的效果。 烏領椋鳥是我特別喜歡的一種金門在地的留鳥,主要是牠們總是成對的出現在草地上,而且身體顏色和體態讓我對其有種文人雅士的遐想。牠們對人類保持一定的警覺心,卻又不至於拒人於千里之外。跟其它鳥類之間似乎也沒甚麼互相爭來鬥去的行為,對身旁入侵的其牠鳥類則表現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基本上牠們並不是一種會逗人開懷大笑的鳥,而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沉穩的個性反映在牠們發現人們太靠近時,總能從容不迫的翩然飛走。叫聲單調不特別,生活也低調不顯眼。多年觀察下來,烏領椋鳥的數量族群是有增加的趨勢,但卻不會有多到給人壓迫感或是對其他鳥種的生存產生威脅。對我而言,烏領椋鳥是以一種「隱士」的身分存在於金門這塊島嶼上! 烏領椋鳥小檔案 學名:Gracupica nigricollis 烏領椋鳥屬於椋鳥科斑椋鳥屬,又名黑領椋鳥,俗名黑脖子八哥、白頭椋鳥、白迦陵等。分布於緬甸、泰國、越南、馬來西亞以及華南的雲南、廣西、廣東、福建等地。身長大約28cm,眼周圍及腳黃色。常見於田間野地、公園或社區的草地等開闊的平地,並營巢於大樹的枝杈間。繁殖季4-8月,每窩可產4-6枚卵,鳥蛋顏色為白色或淺藍色。主要以昆蟲為主食,也吃蚯蚓、蜘蛛等其他無脊椎動物和植物果實與種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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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花相伴
我與HANA小姐在網路認識,剛開始是寫EMAIL,熟點後用MSN聊天。過了半年,我們約見面。到底是為何要見面,或是誰提出要見面,我記不得了。不過我猜,當時我們應是興奮又緊張,因為螢幕後的藏鏡人,究竟跟照片差多少?很是期待。 那是個美麗的秋夜,我去北車接她下班。晚上十點多的館前路,依舊霓虹閃爍、川流不息。我們憑藉對照片的印象在人海中尋得對方,再匆匆跳上我的銀色小雪。關上車門,隔絕外面喧囂,車內變得極為安靜。大概是尷尬得不知如何開口,那幾秒鐘,彷彿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原本如此熟悉,卻因忽然見面而開不了口,好糗,我腦子一片空白,想好的話題瞬間忘光。但是,她真的跟照片一樣可愛……。 我還是鼓起勇氣打破僵局「剛下班很累吧?」「不會啊,趕快出發吧,去哪?我很期待喔!」「去看海如何?」「好啊,我很久沒看海了,晚上的海一定很特別又迷幻!」 驅車朝向國境之北,繞行在北海岸台二線。我們漫無目的亂聊,雖然信中都聊過,但見面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HANA說交往過醫生、律師,但那些紳士太嚴肅又莊重,像我這種幼稚、無禮又傲慢的年輕人,實在很有趣,見面聊聊看有何與眾不同。我第一次聽到這種特別的形容,有種扭曲的驕傲「哈,妳真有眼光。」 最後我們來到目的地,金山市區。她瞪大眼睛「你這麼邪惡要騙我去泡溫泉嗎?」「啊,被發現了!」「那我要下車報警。」「開玩笑的,不要誤會!前面是金山水尾漁港,走吧,我們去看海!」我們下了車,凌晨的金山好安靜,只剩海風陣陣呼嘯。我想問她是否會冷,這樣我可以藉機摟她,但不行,我們尚未確定關係,太無禮了,我不敢開口。 微弱的路燈,伴隨忽隱忽現的月光,我們在黑夜前行。欲越過一座拱橋,才能到達沙灘。我請她走前面,她說「那麼暗不是男人要走前面嗎?」「樓梯很抖,我走後面可以防止你不小心往後倒。」「少來,那麼貼心。」「真的啦!」下了橋,散步在無人沙灘,滿天星斗、遠方海面幾點漁火,那時氛圍趨於浪漫,但狂風浪濤,我們一直很難聽到對方的聲音,只能像獅子一樣吼叫聊天。雖然併肩各自走著,但中間似乎有束粉紅色激光,射到她就反彈到我,然後再反彈回她身上,來來回回。 走到一半,她蹲下來,用雙手捧起沙子,任沙子從掌縫流出,像沙漏一樣,讓沙子隨風飛揚。她說「你知道這些沙子是從哪裡來的嗎?」「風好大,妳說什麼?」她又大聲重覆一次,接著又問「又會去向何方呢?」「這是既科學又哲學的問題耶,我答不出來。」「你不是說你很強嗎?」「啊,我唬爛的……」瞬間我們安靜了,一起凝望遠方,那是一點深藍、一點深灰的海面,還帶有一層層深白泡沫的海浪。過了幾分鐘,「好晚了,我送妳回家吧,明天都要上班。」「走吧。」 回到車上,她終於脫口說好冷,我心想早知道剛就抱上去,不行,搞不好被她搧一巴掌。她微笑看著我「下次去哪?」「還有下次啊?」「當然,難道你不想嗎?不過別再半夜帶我來奇怪的地方,除非你是壞人。」「才不是,壞人不會說自己是壞人。」「所以你是壞人?」「不是啦,太好了,下次我們去吃飯吧!」 自從夜訪金山的神秘沙灘後,我們嘗試了數萬次約會,再一起牽手伴著地球公轉好多圈,順便結了婚、生了孩子。 後來我才知道,HANA在日語是「花」的意思,也有「最初」的隱喻。也許,此生有幸與花相伴,可能是緣份久遠前早已註定,即便經歷了無量個阿僧祇劫,最終,我們依然在紅塵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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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歸 鄉
秀香一聽,簡直難以接受,高聲地喊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然後掩面嚎啕大哭,口中卻不斷地唸著:「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她傷心欲絕哭聲,讓現場的人感到鼻酸。 阿婆見狀,趕緊把她摟在懷裡,並不停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說:「不要難過、不要難過,這是命啊,這是命啊……。」說著說著竟老淚縱橫。 「嫂子,我們也不願看到這種意外的發生,天山的不幸,我們的內心和妳同樣地難過。阿婆沒說錯,這是命運,他的遺體經過相關單位的驗屍,證實是溺水而亡,現在大體暫存殯儀館,我們一定會協助妳來料理他的後事。」老闆誠懇地說。 「我要去見他最後一面,等砲戰停歇後再把骨灰帶回金門,葬在故鄉的土地上,這樣才對得起一起出來逃難的夫婿……。」秀香激動地說,說後泣不成聲。 「妳剛生完小孩,身體很虛弱,要好好休息,不能傷心過度。如果妳信任我,天山的後事就交由我來處理。我會先找時間開車載妳到殯儀館見他最後一面、替他上香。對於這件不幸的事故,我感到難過,也感到抱歉,務請妳節哀順變,好好保重身體、照顧小嬰兒。」老闆誠懇而歉疚地說。 「我們剛來不久,在這裡可說是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又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女人,天山的後事就請老闆多幫忙,費用多少過後再跟你算。」秀香拭去淚水,哽咽地懇求他說。 「天山是我雇用的工人,發生這種不幸的意外,我不僅難過,也有道義上的責任。他的喪葬費妳不必擔心,我一定會盡我的能力來辦好他的後事。妳如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可以隨時提出來,我一定竭盡所能、說到做到,絕對不會讓妳失望。」老闆誠摯地說。 「謝謝你!我希望把他的遺體火化,等砲戰停歇再帶回金門,葬在家鄉的土地上。」秀香哽咽地說,淚水又一顆顆滾落在她的臉龐。 「沒問題,我一定會遵照妳的囑咐來做。」老闆說。 老闆走後,阿婆說了一句:「這個老闆,總算還有一點良心。」然後步履蹣跚地回家去,留下孤單的秀香掩面哭泣著。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丈夫竟然會發生如此重大的意外而客死異鄉,留下她和剛出生的兒子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阿婆說這是「命啊!」她知道是一句安慰的話。但命有好命與歹命,她是屬於後者,說她歹命,似乎一點也不為過。夫妻疏遷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避難,可說是不得已的事,一旦家鄉砲戰稍歇,他倆就會提著行李返鄉,絕不會留戀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而今兩人結伴返鄉已是不可能,跟她一起回家的是裝在罈子裡的骨灰,面對這種生離死別的痛苦,教她如何不傷心。如果當初跟其他人留在家鄉躲防空洞,或許不致於命喪異鄉,而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她衷心地期望砲戰能早日結束,把夫婿的骨灰帶回家鄉安葬是她責無旁貸的責任。(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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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馬精神遊園趣──天后宮及水試所走春
深棕色點綴白斑塊的被毛,粉白色挑染黑末梢的鬃髮,甩著黑尾、踏著雪蹄,一匹健美駿馬在天后宮前廣場,歡迎前來走春的民眾騎乘,體驗高頭大馬的神采飛揚,為龍馬精神的甲辰年拉開序幕。 在春陽朗照的大年初一,我帶著女兒小羽、舍弟他的女兒小華,到天后宮及水試所遊園。這一帶以前是我們每年春節必遊之地,但我前兩年由於疫情而滯台無法返鄉,今日重遊,看著攜家帶眷的人潮,聽著歡喜賀歲的音樂,聞到香氣橫溢的小吃,真有氣象一新之感!在碧瓦雕樑的天后宮前,我們領取平安鹽,祝禱新年「好運龍總來」。 品嘗了令人「龍心大悅」的烤鳥蛋和魷魚、體驗了令人「龍光煥發」的騎馬繞場,我們前往對面的水試所,領取闖關遊園券開啟任務。第一關是以投球「幫助」彈塗魚、蓋斑鬥魚、大黃魚、秋刀魚……等回到自己的家:潮間帶、淡水、沿近海或遠洋,可謂長了知識,若能在遊戲答對與否的效果上有所區別,將更具趣味性。 第二關「魚市場𨑨迌去」以造景和道具,告訴我們如何「停看聽」慎選新鮮安全的魚類食材,然後以四人一組的Switch互動遊戲,比賽誰先將碩大的鮪魚釣上船來,此役我奮力振臂拔得頭籌,為開春贏得了好彩頭! 在前往第三關的途中有個許願架,提供鱟形的祈願木牌,我們各寫了一張掛上,討個吉利。第三關「祥龍獻瑞──神仙龍鯉水族特展」中,紅白黑斑斕的三色神仙、黑白相間的斑馬神仙,以及亮麗的蝴蝶白金龍鯉、喜感的蝴蝶熊貓龍鯉、貴氣的蝴蝶黃金龍鯉,既應景又吸睛。 第四關是受到小朋友歡迎的吸鐵釣魚,童心未泯的舍弟與他女兒小華親子同樂,拿起釣竿吸起了好幾隻色彩鮮豔的魚兒。魚池對面有食用海藻的展示和介紹,紫紅的麒麟菜、青翠的葡萄藻和深褐的海木耳都營養豐富,往後有機會定要嘗試一番。 第五關是參觀鱟生態文化館,此館對金門在地人來說雖再熟悉不過,隔段時日造訪倒也有新的展示。如此行我在文昌魚的展設中得知:文昌魚竟然不是魚,原來牠是屬於脊索動物門中的頭索動物亞門,而魚類是脊椎動物亞門,所以文昌魚並非真正的魚類。牠的棲息、覓食和繁殖方式,都足令孤陋寡聞的我嘖嘖稱奇! 集滿五個闖關章後,我們便前往第六關抽獎,我和舍弟、小華都抽到精美的天后宮護身符──金黃的絲綢上刺繡著咪咪笑的Q版媽祖像;小羽則抽到可愛的水獺零錢包──咖啡色的頭顱上鑲著烏溜溜的眼睛,奶茶色的臉龐上有著細小的鬍鬚,搭配小巧的耳朵和鼻子,純真的模樣令人融化,難怪會成為水試所文創商品的新星。我們收穫滿滿,帶著喜氣洋洋的心情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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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過的天空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形同陌路,而是天人永隔;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不親不孝,而是子欲養而親不待。──題記 上完英語課的每個單元,照慣例,老師會讓學生寫練習簿,May 是品學兼憂的班長,每次她總是寫的最快,然後跟前跟後地詢問我她寫的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今天上課已超過半節,她卻一直趴著。我走近她身旁,悄悄地問她:What's wrong with you today?(你今天還好嗎?)她紅著眼,聲音沙啞,像哭了好一陣子。她說:「昨晚九點下了晚班,坐公車回家下車的時候,錢包落車上了,我趕緊跑,跑到公交站,還是沒能追到,而且天還下著雨,我的錢包和我的錢都不一定能找回來了。」 之後她報了警。經過回憶,她的包內有現金三千元左右,和一些證件和信用卡。但這些對於她來說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真正心疼的是,錢包內有一些發黃的老照片。有她與前男友的親密大頭貼,但最讓她捨不得的,是那張她和自己母親的合影,那張發黃的老照片,記錄著她和媽媽的點點滴滴,承載著她如水般無限柔情的回憶。對於她來說,那張照片是個無價之寶。說起媽媽,她的眼圈更紅了,彷彿下一秒就能哭出聲來。她對我說,錢包裡那張老照片是她十六歲的時候和媽媽的一張合影,當時是在家裡面,媽媽坐在椅子上,她站在旁邊用手扶著媽媽的肩膀,那是一個非常幸福的瞬間。 後來她北上離家念高中,媽媽因為肺癌離她而去。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對於媽媽的思念也越來越深,因為媽媽不喜歡照相,這是她能夠找到的唯一一張和媽媽的合影,而這張合影也是她對媽媽感情的寄託。 我難過回應著:「May,我懂你的傷心,懂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這種滋味我只有在奶奶離世後才真切的體味到,思念一個已故之人的感受就是一個人慟哭過一次又一次,拾荒般的去撿拾記憶里的那些關於奶奶和這個家還有和我的碎片,但想起天人兩隔,卻終是苦的多,酣甜的少之又少,真的,奶奶這一生該是個苦心的人。 至於我,不會和家人一樣,去幹那些習俗裡這樣那樣的事情,我不信那些,我只相信奶奶在我心裡的分量,我對奶奶的思念終究可以不通過外物傳達到她哪裡。親情索引,血脈相連,我是奶奶的長孫,今生她是我摯愛的奶奶,自從奶奶離我而去,那份無盡的愛與庇護彷彿也隨風而逝,留下我在這個世界上孤獨地前行。她的笑容,她的呵護,她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成為我生活的動力和寄託。我深深地愛著奶奶,她的離去讓我明白了生命的無常和珍貴。 我總是在一件事不可挽回了的時候,才知道後悔,也總是讀不懂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只有奶奶,她沒在意過我對誰怎樣,也沒在意過我脾氣的好還是壞,在她活著的日子里,她也總是竭盡所能地對我好。後來分家,我不和奶奶住了,我整夜哭啼,讓家中大人都忍不住煩心訓斥我了。 後來我長大了一些,上小學了,可以自己去小村子的奶奶家了,只是每次回來,奶奶都要站在那屋後的楊樹下,眼睜睜的看著我離開,有時候還抹眼淚,而轉身的我也是同樣!其實本就沒有多久的分離,本就沒有幾里的路,只是我和奶奶還是一樣的哭。現在回想,我動不動就掉淚的毛病,也許是和奶奶有一定關係的,我們都是真情流露,耐不住悲傷。 奶奶離世前的幾年,在我看來是落寞的。她的兒女都各自忙兒女的事,一年寥寥幾回一家人聚回台東大陳眷村,恐怕這種團圓的時光,在奶奶最後的一段日子都是一種奢求,我們這些晚輩都因為所謂的忙而忽略了那個最疼愛最掛念我們的人。 奶奶走後一年,我的心中一些情仍不可釋懷,人生太多離合悲歡,我只希望在夢中又能見到她。 最後我和班上同學互勉:許多人都有過丟失某種重要或心愛之物的經歷,比如不小心失了剛買的皮夾,最喜愛的機車被偷了,相處了好幾年的戀人Say Good Bye拂袖而去等等。這些大都會在我們的心理上投下陰影,有時甚至因此而備受折磨。究其原因,就是我們沒有調整心態去面對失去,沒有從心理上承認失去,只沈湎於已不存在的東西,而沒有想到去接受新的東西。人們安慰丟東西的人時常會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事實正是如此,與其為失去的皮夾懊悔,不如考慮重新再買一個新的;與其對戀人對你「拜拜」而痛不欲生,不如振作起來,重新開始,去贏得新的愛情。 但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形同陌路,而是天人永隔;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不親不孝,而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母親不奢求你給予她很多,即便只是一個暖暖的笑,一句簡單的問候,都足以讓她感受到舒適。不要嫌母親的囉嗦太多,有時,幸福是母親在時,天大的委屈,跟她一撒嬌,一切煩憂煙消雲散。母親的恩情我們不能忘記,我們要好好愛自己的媽媽。只要感恩,每一天都將是母親節。 但願天底下的媽媽都能身體健康,一切平安如意,也希望年輕人,能多回家和媽媽團聚,媽媽的愛是何等的偉大,她不辭勞苦的照顧你(妳)們,從嬰兒呱呱落地,一直到養育成人,是何等的辛勞。希望你(妳)們閱盡千帆後都能發現,最愛自己,自己最需要愛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身邊。祝福天底下的媽媽們,母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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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靜心
喝咖啡,對我而言,是一種寧靜的體驗,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生孩子之前,我總是能夠花上幾個小時坐在咖啡廳的吧檯旁,觀賞咖啡師們的手藝。他們從玻璃罐中舀出一杓咖啡豆,將它們研磨成粉,然後仔細地將咖啡粉放入濾紙中,輕輕地進行第一次注水。第一次的注水稱為悶蒸,細心地等待二十秒讓熱水把咖啡粉蒸煮後,接著再繼續倒入熱水。一滴一滴的咖啡自濾網的網格內落下,一股苦澀又濃郁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繚繞四周。有時候,不想交談,我會選擇一個角落,靜靜地品味著咖啡,享受著窗外的景色。 然而,隨著孩子的出生,我的生活好像變得匆忙。從清晨的起床到晚上的煮飯,我彷彿被生活的忙碌所包圍,再也沒有奢侈的咖啡時間。這樣的生活讓我感到疲憊和焦慮,心理上的勞累特別容易積累負面情緒,導致心情不好,脾氣暴躁。我意識到我需要停下來,給自己一些時間來放鬆和休息。 於是,有一天的清晨,我決定給自己一個寧靜的時刻。我緩緩走下樓,並且決定什麼也不做,只幫自己泡一杯咖啡,我把二合一速溶包打開,倒進杯子,再加進70度的熱水,用湯匙拌一拌後,我端起咖啡,小聲地開著門逕自到院子裡坐,感受著清晨的微風和咖啡的香氣。屋外涼風習習,晨光還羞澀地躲在雲層後面,無仿,咖啡的熱氣蒸著我的臉,啜飲一口,我感覺到溫暖又苦澀的液體在嘴巴裡回甘,又流進咽喉。當我專注於當下,我彷彿感受到身心的放鬆和寧靜。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感受呼吸間涼涼的鼻息,近處有麻雀嘰喳著,不遠外有野狗吠叫著,我似乎飄起身子走出門外,獨自漫步在街道上,擦身過兩旁寧靜的房屋,聆聽不遠處高粱掃把刮過地面的漱漱聲。當我張開雙眼,人又回到院子,接著再喝一口咖啡,我感受到內在的平靜和和諧。 有了這樣的時刻,我感到自己擁有了時間的主宰權,我可以故意地放鬆自己,不去在意其他的事情。喝咖啡成了我尋找從容的方式,讓我擁有可以與自己對話的時間。因此,周末的清晨,我就開啟尋我模式,讓咖啡的香氣充滿我的空間,讓自己沉浸在這片寧靜的時光中,品味著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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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歸鄉
「天山他們老闆也太過份了,這種天氣竟然要他睡在工寮、看守魚塭,要是發生什麼意外,誰要負責?阿婆,這一次幸好有您,冒著風雨出去幫我叫計程車,才能讓孩子平安地在醫院生下。要不然的話,除了碰到風雨交加的颱風天,孩子的父親也不在家,肚子又痛得很厲害,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到了醫院進入產房不久,孩子就誕生了,而且是個男嬰,一旦孩子的父親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但我必須衷心地感謝您,要不是您冒著風雨出去幫我叫計程車,萬一在家裡生產而發生什麼意外,那不知如何是好。」秀香雖然埋怨夫婿不能陪她,卻由衷地感謝她說。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阿婆愛憐似地看看她,惟恐她難以承受喪夫的打擊,所以不敢把天山不幸溺水的事故告訴她。 然而,剛才到阿婆家的那位男士,竟夥同一位矮胖的中年人來到病房,男士見到阿婆禮貌地說:「您也在這裡。」然後轉向秀香,低聲地問:「妳就是天山的太太?」 秀香看看他,訝異地說:「我是,我就是,有事嗎?」 矮胖的中年人接著說:「我姓高,是天山的老闆,天山他昨晚為了填補魚塭被大水沖壞的破口,而發生了意外……。」 秀香一聽,趕緊問:「發生什麼意外?什麼意外?他人在什麼地方?要不要緊?」 「他不幸跌入魚塭,雙腳陷入爛泥裡而拔不起來,被暴漲的溪水淹死了。」老闆據實說。(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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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衣背心
這兩年冬天在家裡,我都穿著背心禦寒,越來越像我母親那輩人的穿著身影。母親只要有親戚給了舊的毛料厚衣,她就會想辦法改成一件背心,是扎實具體的物盡其用,貼體自身。 母親說身體最重要的部位就是腹肚,還有肩胛。長袖衣服穿了兩層就綁手,做事不伶俐。背心可以一直加,尤其到海裡捕撈魚鮮,年來的風,霜降的天,如冰的海,寒脊凍指,至少都要兩件背心才能是。冬天,母親時不時就會綁一條長方巾在肚圍上,起初,我回家見狀,就問說:你肚子痛?怎圍這樣。她就說:你不要在那裡狗吠。我笑了,她也笑。母親很迷信,不喜愛人家提及不吉利的話,她覺得會一語成讖。又捨不得罵我們,就以她有限的知識俚語:狗吠火車來應對。後來,我們姊妹聚在一起,說了什麼不得體、揶揄的話,對方不想當眾回答,就會有人機警地說了一句:你是狗在吠。被念的,在場聽的,都默契地莞爾一笑。絲毫不覺被冒犯。時常,我們想逗母親開心,轉移她身體長年不適的埋怨與注意力,三姐就會說:阿姆,你怎麼那麼厲害,生這幾個女兒,都得自你的真傳。母親聽了頻頻點頭,笑容無比燦爛。 有一次提到我,母親說以前她很瘦,自從生我,沒見過一個孩子這樣,整個月都不哭不鬧,餵一點奶竟是睡整天,她雖是擔心,但難得能睡飽,就也跟著睡,是那時才開始變這樣胖。大家就趁機罵我,再加油添醋的告訴母親,我現在很背骨,已非昔日的四女。我一概默默,只要能逗母親開心,是什麼都沒關係。關於是否因我而變胖這事,其實我們跟父親求證過,父親用國語說:我帶你媽媽喝喜酒,長官都以為我娶的是山東大妞。哎呀!你媽媽沒瘦過啦。不過,我喜愛這種體格。 我們又問,那誰最難帶,母親說:阿鶯仔。晚來高燒整個孩子滾燙燙,又遇父親值大夜班,慌張情急下,她背起孩子半走半跑到市區拍診所大門,沒回應,在外面一直等,天濛濛亮,診所開了。母親急急將背巾解下,孩子抱腿上,讓醫生聽診。近兩個小時的腳程,背上的二姊,可能是夜黑如魔,疼痛難耐,翻轉打鬧,竟將母親原本洗得薄透碎裂了一個小洞的上衣,撕開一大片。母親心急如焚,也不覺自己衣服有異,背後是涼涼的,但也沒做他想,以為是孩子尿濕了。後來診所的護士告訴她衣服破了,她才想起自己也忘了穿背心內衣,只套一件空殼上衣,跟奶奶交代一聲,就匆匆出門了。 結婚遷居馬公,散步經過那早已沒人居住的診所,望著圓拱的二樓小洋房,門面木框鑲嵌著花玻璃,母親背著孩子徘徊踱步的身影,總投映在窗光下。……一年過年,二姊拿了一件很保暖的手工編織背心回來給母親。二姊說特地請人織的,婆婆一件是灰色,母親那件是湖綠色。母親說她不曾有過毛衣背心,只見過村裡的老師娘穿過,很高雅。這三十幾年來,秋天腳步才接近,母親就穿上,直到來年春天。配上她一身的赭紅花衣褲,坐在客廳,像一朵盛放富貴的紅牡丹,更似一矗開枝散葉的萬年青。……母親離開後,我鼓起勇氣,敲了房門,開了曾經是我結婚前的老衣櫥,我對著衣櫥說:媽媽,我拿走綠色那件背心,寒時可披。問了姊姊要不要拿回,物歸原主。姊說她有保留一件母親的大衣了,要我帶著。 冬來晨起,我下床前先穿好背心,整排銀色鈕扣依然閃閃如新的對應著。母親因時代囿限,讀書識字不多,在父親走後孤單寂寞的二十年,不曾有人告訴她餘生可以怎樣接續著愛自己。我與母親綿密深深,四時寒暑都依依偎偎,但當時忙於孩子的成長,工作的負累,沒有足夠的智慧時間,給予更貼心的照懷。 近日忙碌廚房,我將背心脫下,掛椅背上。不想讓油煙沾染附著。顧爐火的空檔,我看著頎長的背心,勾針交錯出紋理,井然有序對襯出古意的花樣,浮凸,菱形,方方塊塊接續演繹,針腳行至肩膀領口收束處,亦是短針流暢,如歌行板。編織世界是一種鬆鬆軟軟,力道一致的概念,每勾打一陣子就攤在腿上,看看縫隙是否平整,若覺鬆緊不一,就立刻拆掉,再重新來過。年輕時冬日鄉居的夜晚,姐妹一人一袋毛線,有棒針,有勾針,聊天說笑,埋首編織一條圍巾或一件背心。還記得那肩膀圓弧收針處,總是最難的,反覆拆打數次,駑鈍的我,口頭請教後,亦難完成,只好整袋的先擱著,等待心思清明時再繼續,有時一放,竟已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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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峽紋身
潮浪與沙灘為近景 主題定焦在橫陳的冷峻橋身 遠方有璀璨群樓燈火閃爍的霓虹背景 景深清晰而又微微顫抖 等待觀望四千三百天 島距十里 時速莫要超過六十 風浪平靜時驅車馳過 紙杯咖啡還微微燙口 若是緩步慢走 但看心情跌宕起伏 你已多久不再提及鄉愁? 當島與島的關係親密了 風與浪因熟稔而放緩了對峙的情緒 港灣碼頭得以稍事歇息 長長喘了一口氣 唯停泊的交通船無端陷入恐慌 海峽中線 風有片刻的遲疑 思考著該凌空跨越 還是 屈身鑽入攔腰橫陳的龐大孔洞 啊多麼張狂的時代 島與島 天空和海面 水族吆喝著飛鳥 潮汐艷陽風雨霧露 人與車 船艇和航道 迷惑的海灣劃出一道閃亮驕傲的紋身 誰在你的胸臆間流淌? 時間一度迷失了方位與距離 這般瑰麗夢幻的海紋應該榮耀多久 稍一閃神 眼角瞥見不遠那端綿延無盡的迷濛遠景 疼嗎? 當鋼鑽刺入你深邃幽暗的皮層 震盪所及甚至筋骨脈絡 在無憂的海面雕築一道刻骨銘心的絕世 擎時代之筆 暈染我們無華的島嶼 註:驅車過金門大橋,見證新時代的大工構,築構於兩島之間的大橋,並沒引起太大的感動或震撼,拖了太久的工程,只能是結案竣工,至於大橋會為島嶼衍生出什麼樣的變化與影響,恐怕只有海峽的感受最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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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轉身亮麗登場
早已成為眾人入幕之賓的落羽松,就在眾人多情期待中,呈現不一樣的風采;落羽松於寒風吹起號角之際,從翠綠的身影,華麗轉身,成為繽紛多顏的仙子,亮黃、橙橘,乃至於火紅,以破表的吸睛度,亮麗登場。 數度探訪落羽松落腳的地方,就是不想錯過它鮮妍彩麗的萬種風情,我深信:期待與努力,一定會有收穫的。果不其然,美艷的身影,以轉場方式粉墨登場,大安森林公園的落羽松,還有士林官邸園區的落羽松,吸引許多人的青睞,當然頗負盛名的大湖公園落羽松,更是不遑多讓。 眼見落羽松最美的身影,即將隨著朔風張狂悄然逝去,紛揚掉落的羽葉,鋪展一地的喟嘆;希望在化作春泥之前,能夠親睹落羽松一年一度的華麗身影,於是乎擇期不如撞日,就在寒流奔竄前來之際,興沖沖的搭乘捷運前往大湖公園,與日思夜盼的落羽松,來個盛大的見面會。 綿綿細雨的天氣,似乎想要宣告落羽松的美姿美儀,將要成為時光的過客;趁著風采依舊之際,拿出智慧型手機,從各個角度記錄下這一季的曼妙神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無敵美景,渾然天成,著實讓人醉心;心動的每一刻,就從與落羽松謀面之際不斷開展。 不想錯過這樣的美景,透過手機敏銳而且忠誠度百分百的鏡頭,記錄下繽紛多彩的落羽松;讓它成為幸運與幸福的符號,也讓暖心的色彩,成為寒冬中笑逐顏開的佐劑,順心如意的彩繪出美好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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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歸鄉
然而,當老闆派人來到天山的住處時,開門的卻是房東阿婆。 來人慌張地問:「請問阿婆,有一位名叫天山的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住在這裡?」 阿婆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問:「你找他有事嗎?」 來人急促地說:「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的家人。請問阿婆,天山是不是住在這裡?」 阿婆慢條斯理地說:「不錯,天山就住在這裡,不過聽他老婆說,他們老闆叫他去看守魚塭,昨晚就住在工寮,還沒有回來。」 來人又急促地問:「他老婆在家嗎?」 阿婆有點不耐煩地說:「他老婆到醫院生孩子了!這種男人怎麼沒有一點責任感,老婆快生了,他應該向老闆請假在家陪伴她才對啊,怎麼能留她一個人在家,自己到工寮睡覺。半夜時她肚子痛得哇哇大叫,我知道她快要生了,趕緊冒雨出去幫她叫計程車,送她到醫院。萬一在家裡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到時可能連臍帶都沒人幫她剪。你找她有什麼事?」 來人悲傷地說:「她的丈夫淹死在魚塭了,要叫她去認屍!」 「什麼?你說什麼?」阿婆訝異而不敢置信地,「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來人趕緊解釋著說:「魚塭被大雨沖破一個大缺口,他挑著沙石去填補,不小心跌進池塘,雙腳陷入爛泥裡拔不起來而被水淹死的。」 阿婆紅著眼眶,不捨地說:「可憐喔,為了躲避共軍的大砲來台灣避難,想不到為了生活,卻淹死在台灣的魚塭裡,留下她們孤兒寡母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她名叫林秀香,如果你要找她,就要到醫院去。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她剛生完孩子,身體很虛弱,承受不了丈夫罹難的刺激,說話最好婉轉一點。」 來人禮貌地說:「阿婆,謝謝妳的提醒,我會把這件事告訴我們老闆,請他當面去告訴她。」 阿婆又不捨地說:「可憐喔,可憐!留下她們孤兒寡母要怎麼辦?」來人走後,阿婆緩緩地走向菜市場,在肉攤買了一副腰花,回家後用麻油和生薑爆香,煮了一碗香噴噴的腰花麵線,提到醫院探望剛生產的房客秀香,也順便替這個可憐的女子做月子。 阿婆誠懇地說:「我為妳煮了一碗腰花麵線,讓妳補補身子,妳快趁熱吃吧。」 躺在床上休息的秀香見狀,趕緊起身,以感激的口吻說:「謝謝您,阿婆,這怎麼好意思。」說後,突然問:「阿婆,您有沒有看到我們家天山回來?」 「沒有看到他回來,如果他回來,我就會告訴他妳在醫院生小孩的事。」阿婆不敢明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