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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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不見了!然後呢?
兒子參加了學校課後才藝班,他選的是桌球課,報名表上載明著要自備球拍,他拿了以前一副一九九元買的球拍去,教練看了看說那球拍只能當玩具玩,不適於學習用。我知道一副好的球拍動輒數千元,但對於初學者該買什麼「等級」的球拍有些困惑;於是唸大學的侄子帶來了他小學時代使用的老球拍。 「你要認真的學習並且好好愛護這把球拍喔!」小學國中時代都是桌球校隊的侄子把球拍交付到兒子手中時,彷彿是一種「傳承」似地說。 兒子開始每週二次的上課,看他從總是揮拍落空到「可攻可守」;確實是進步很快:「我的球拍真的很好打,比我同學的都好!」兒子很滿意他堂哥的球拍。 可是有一天桌球課回來的路上,他發現球拍竟不在袋子裡,想想應是同學向他借去使用還給他後,他隨手擺在另一張球桌上,忘了帶回來了。 然後呢?他根本連想都沒有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就回來了。 當他要再上課時,當然是沒有球拍,回到桌球室也找不到了。 「當東西不見了你就應該要去找,不知從何找起時要尋求協助,怎麼可以如此無關緊要,不當一回事呢?」老公很生氣,他氣兒子竟然會有這種「不在乎」的心態。那晚兒子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哭得浠哩嘩啦,讓我好心疼。 「現在孩子物質的擁有來得太容易,使得他們不懂得愛物、惜物,東西不見了,往往只想到再買新的就有了,連找都不想找也懶得找!」老公按捺住情緒,對著一臉「應該不需要那麼生氣吧!」表情的我,解釋他何以要生氣的理由和用意。 想想:老公說的確實是有理。其實這不是兒子第一次掉東西;鉛筆、橡皮擦、帽子、玩具都有多次拿出去再也沒回來過的「記錄」,問他東西的「下落」呢?他一句不知道!不見了!就算「交代」了事,而我也總以孩子個性迷糊、不長記性來包容他,又再買新的給他;因為大人「主觀」認為是小東西,所以也沒有要求孩子找回,久之,孩子的認知當然就是:東西掉了再買就有了。說來我這做媽的要負最大的責任。 球拍或許再也找不回來,但兒子的價值觀可得「藉機」好好的「調回來」││ 我寫了一封信給桌球教練,請他協助留意找尋球拍的「下落」;但有些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因此第二天早上我打了通電話給兒子的導師,跟她說明事情的始末和用意:「我知道經過這麼些天了,球拍找回來的希望可能不大,我只是想給孩子一個惜物的觀念;還有當事情發生了在不同的場合該如何尋找?有哪些方式和途徑可以尋求、獲得幫助?而不是掉了就算了,反正再買就有的觀念」我告訴老師我的想法,請老師協助我引導孩子。 「媽媽妳的觀念很好;在班上有一大盒找不到主人的鉛筆、橡皮擦,有的才剛用而已,有的甚至是全新的,即使是上頭貼有名字的都未必有人來認領回去。聽學務主任說他的辦公室也有一大堆同學撿來交的失物,從文具用品、衣服、雨具、水壺、便當盒,甚至錢包、手機,琳瑯滿目什麼都有,即使宣導多次卻仍少有人前來認領;連他也都納悶是不是孩子們普遍都認為東西掉了根本不需要找回?」老師很肯定我的想法;由於那位教練是外聘的可能暫時踫不到他,老師答應會帶兒子把信拿去給體育組長轉交給教練,並且陪他到學務處詢問看看是否有人撿拾送交:「說不定球拍正躺在那兒等它的主人去把它帶回來呢!」老師說。 「老師教我發現東西不見了要馬上尋找,並且要告訴週遭的人請他們幫忙找或幫忙留意,也可以報告老師,這樣找回來的機會就會比較大」,隔天放學回來,兒子告訴我老師帶他去許多可能的地方再找一次,桌球室、體育組、學務處都去過了,可是都沒有發現他的球拍,但他已經知道以後萬一掉了東西該怎麼找了。 二個禮拜過去了,球拍的下落仍是「不詳」,兒子告訴我沒有球拍每次練習都要跟同學借很不方便,「可以再買一把新的給我嗎?」兒子小聲的問。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要給他一個教訓:不是所有東西都得來那麼容易!」老公不同意馬上買新球拍給他。 兒子開始自己存錢,當他知道球拍可能要花上他一整年的零用錢時(他一星期有二十元的零用錢),才「吃米知樣米價」的嘆氣:「早知道那時就趕快回去找說不定還找得回來:::」。 我當然不忍這麼「殘酷」的對待孩子,也許會「婦人之仁」的找個「名目」,例如檢定考試通過或特別的節日「贊助」他買一把新的,不過,我得確定他真的從中獲得愛物惜物觀念的修正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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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二等兵與將軍
另有機務組,負責開關發電機及電力保養維修工作暨擴音器材的汰換維修。最初金門地區並無發電暨電力設備,因而站內必需自備發電機發電,才能經由電力引發麥克風和長距離喇叭發聲的動力,以達到心戰喊話的目的。 而情報組負責有關情報蒐集管理與發布傳達,每日專聽大陸廣播情資訊息,並逐日向師部心戰官回報內容。另有他連隊一等兵戰士為充員兵,支援站內炊事及大小事務。播音站採輪流值班,每天不間斷對大陸廣播,若有突發事件如外賓長官蒞站參訪隨即暫停其他節目改以喊話播報,若遇天候不佳則暫停播報,中午時段休息午餐,夜晚播報至晚間十一點左右,當然亦有徹夜喊話播報,由於播報員甚為辛苦除每天三餐外,另臨近午夜有一餐為「營養餐」(宵夜),在當時伙食福利已算相當不錯。 每天早晨馬山播音站必播放國歌、國旗歌(駐紮在馬山的連隊就是利用播音站播放的國歌、國旗歌舉行每天的升旗典禮),接著每天乙次的呼台名:隨後播音員喊出「共軍弟兄們,親愛的大陸同胞們這裡是中華民國馬山播音站對大陸同胞、共軍弟兄廣播:::」(以前是毛軍弟兄,相對於大陸播音的「蔣軍弟兄們、國民黨軍官兵弟兄們,後改為親愛的金門同胞們」)透過豎立在海岬角上的擴音器向對岸廣播。這個特大型擴音器以前是用三腳架架起擴音喇叭,但受到砲彈襲擊一再毀損後來在山頭用水泥豎起長距離的中型喇叭乙座。民國六十年再安裝有八個長距離喇叭,每一個喇叭有十二個音頭,總共有九十六個音頭,每個音頭為六十歐母,輸出功率為五百個功率,聲波可達二萬公尺以外,播音功能極具震撼效果。因為喇叭輸出功率高所以音頭很容易燒掉,所以機務組經常要即刻換修。 自馬山播音站開播以來,投奔來金的反共義士、義胞等其投奔動機十之八九盡是聽到我方金門的電台廣播或喊話站的喊話,而做個人或全家冒死投奔自由來歸的壯舉,這的確是心戰喊話所發揮出的顯著功效。 有一次由大陸福建圍頭駕舟向我方投誠的大陸反共義士在金湖鎮溪邊村登岸,隨即由金防部軍方人員接走,經一番偵訊調查後,該投奔自由反共義士一再聲稱乃是經年聽聞馬山播音站播音節目而興起投奔自由的念頭。當時司令官尹 俊將軍非常高興馬山播音站確實發揮了心戰喊話的功效,就在山外某家餐館宴請播音站的同仁,只見司令官尹 俊將軍和其他將軍星光閃閃、十分耀眼,真是眾星雲集令人記憶深刻。當年朋友服役於播音站擔任閩南語播音員僅是二等兵,其內心真是受寵若驚,直言不敢相信。事後還放了二週返臺特別假以為慰勞。 極富盛名的馬山播音站,在解嚴前早已有無數慕名而來的參訪者,也都留下了令人極其深刻的參訪印象,也肯定了政府政治作戰心戰作戰成功的一面。馬山播音站和地區其他心戰喊話站同為這國共對峙時期留下不可磨滅的歷史見證。 這裡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有關的故事。 據聞八二三炮戰前夕小嶝有個壞分子,人民解放軍一下子沒有看住他,就跑到金門去了。炮戰期間金門馬山播音站一修好,就在播音站點著小嶝的某人名字,說某人你們不要再為共軍賣命了,不然,國軍回來一定要殺你們的頭,要不國軍的敵後工作者也會殺你的頭。一天喊好幾十遍,當時在小嶝的某人聽了都哈哈大笑。因為僅是心戰喊話,沒有什麼強制與威脅力量。對峙的年代,炮火連天也好,敵人威脅也好,小嶝的某人就是不曉得害怕,整天無憂無慮的。 另現任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的林毅夫,出生在宜蘭,本名林正義,自陸軍官校畢業後,即擔任駐防金門馬山前哨上尉連長。民國六十八年五月十二日晚間突然離奇失蹤,下落不明,最後是遭金防部以「敵前逃亡罪」發布通緝,迄今仍在追訴期效內。根據國防部事後了解,林毅夫原來就有習慣收聽中國在東南沿海的廣播,有濃厚的大中國思想,失蹤後被證實潛往大陸。這事件曾經掀起極大的波瀾,對心戰作戰與防區守備重重的一擊,也令地區百姓心中驚愕不已。雖屬陳年往事但至今依然具有震撼後的餘溫效果。假使有這麼一天,林毅夫先生能重履舊地,相信林先生將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別有一番滋味點滴在心頭。 民國八十一年(西元1992年)十一月七日正式解除「戰地政務」。自此戰鼓歇了,砲聲遠了,開放大陸探親,開放觀光,小三通航向兩岸不可知的未來,而未來兩岸走向和平亦或重啟戰端,將是中國人又一次智慧的考驗。 曾經使對岸聞風喪膽,使人心鼓舞嚮往自由暨宏揚大漢之聲的馬山播音站悄悄的走進了歷史,不再有心戰喊話的功能,且不對外開放參觀,遊客只能在門外拍照留念了。但曾在此服務過的人們以及所發生的故事將隨歲月時光而傳唱不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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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變哲學
一天,幾位認識許久的軍中弟兄來到店裡用餐,我發現其中的阿宗叫了餐點卻絲毫未動,坐在這群邊吃邊哈啦打屁的弟兄們之間,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叫人不注意都難。我瞟向一旁的阿雄,用眼神問他:WHY? 阿雄皺眉瞅了瞅阿勳,無聲的搖搖頭,我在點餐單上寫上「兵變」二字,又畫了個大大地問號拿給阿雄看,果然被我猜對,阿雄點了點頭,隨即附耳過來:「大姐」他都想不開,幫忙開導開導吧。我微微一笑:「我盡力。」 這些阿兵哥,多是「七字頭」的,我雖大了他們十來歲,卻也沒有代溝,有很多來自台灣各地的阿兵哥把我的小吃店當成了他們在金門的家,我是眾人公認的「大姐」,大家跟我無話不談。阿宗是個斯文寡言的大男孩,他曾跟我說過有個交往兩年的女友,還給我看過他和女友的大頭貼,我依稀記得照片上跟他偎在一起的是一張清靈秀氣的小臉,屬於甜美動人的那種女孩。唉!難怪阿宗這副德行,那麼優的女朋友分手了,唉…… 我想到阿雄托付給我的重責大任,不敢怠慢,趕忙收起女生愛同情的通病,笑嘻嘻的坐到阿宗那桌,跟他面對面,阿宗見是我,嘴角牽動了一下,卻始終沒更改臉上的落寞,我知道他是想給我一個禮貌的笑,無奈卻是笑不出來,我隱隱感覺到連他週遭的空氣都受了他的感染,而有些凝滯。 「不管怎樣,總得吃飯阿,你這樣又不能解決問題,來,先吃再說。」我推推他面前那盤水餃,又伸手過去拍拍他的肩頭。 「大姐,我實在想不透,為什麼兩年的感情敵不過一個月的電子情書?她居然告訴我說她愛上一個網友!大姐,你聽過比這更扯的事嗎?」 阿宗兩眼冒著火一樣的瞪著我。我明白了,原來他是慘遭第三者入侵。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可憐的阿宗!從他來金門的第一個休假日我就認識了他,一年多來,我親眼看到他每個假日來我店裡寫情書給女友,我玩笑的說過,他常用的那張桌子就註冊給他專用了,因為,在這速食愛情的年頭,阿宗的專情是那麼的難得。誰知……,唉!我忍不住再嘆了口氣,還是趕緊想個辦法幫他走出兵變悲情吧!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我問阿宗,明明上星期還看到他躲在樓梯間握著手機跟女友情話綿綿啊? 「三天前,她突然打給我說跟我做個普通朋友,因為她已經愛上另一個男生,你知道嗎,大姐,那人不過是她在聊天室認識的一名網友,跟她才見過兩次面,她就決定要跟我分手!」阿宗少見的咆哮起來。 我點點頭,「阿宗,我認為,如果你跟她還有連絡,下次記得跟她說『謝謝』,並且,你現在可以買鞭炮來放了。」 「大姐!」 「大姐!」 …… …… 這下好了,不單是阿宗,店內所有阿兵哥,連我的工讀生曉婷也包括在內,大家都把頭轉向我,所有人臉上彷彿寫了同樣的字:WHY? 「阿宗,你一定奇怪我為何叫你跟她說謝謝,」我分析給他聽,「第一,不管怎麼說,她總是給了你兩年的甜蜜戀情;第二,她一喜歡上別人就立刻跟你說清楚,這說明她不是『劈腿族』,沒讓你丟『被劈』的臉;第三,兩年的感情以分手告終,那表示她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位過客,這段戀情早點結束,其實是她在幫你省時間。上述幾點,還不足以你跟她道謝嗎?」我一口氣說完,靠向身後的椅背。 接著,店裡沉寂了數秒鐘,大家很有默契的都不做聲。難道我的話這麼有思考價值嗎?我狐疑著。 「對耶!大姐說的很有道理喔!」曉婷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可是,大姐,為什麼你叫阿宗買鞭炮來放呢?慶祝分手喔?」 曉婷這麼一問,原本低頭不語的阿宗也抬起頭,不解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曉婷的話正是他要問的。 「當然要放鞭炮囉,哪,你想看看,歷經這段戀情之後,你是不是比以前更成熟了?還有,你不用再浪費時間在一位過客的身上了,有機會早些找到你的『真命天女』,這難道不值得慶賀嗎?」我話音才落,就發現阿宗的臉部線條明顯的柔和了許多,接著,他緩緩拾起桌上的筷子,挾一粒水餃放進碗中。 站在阿宗身後的阿倫和小胖同時朝我豎豎大拇指,看到阿宗開始進餐,顯然大家都舒了一口氣。 「你慢慢吃,幾天不見你瘦了一圈,多吃點補回來,大姐請你一杯『忘憂雪』,把所有的不開心都忘掉。」再次拍拍阿宗的肩,我站起身。伶俐無比的曉婷沒等我交代,已開動冰沙機嘩啦啦的打起「忘憂雪」。 眼看阿宗恢復了跟同袍們的互動,我放下心來,繼續原本手邊的工作。收假的時候,阿宗是帶著笑容離開的,他踏出門口時轉頭問了我一句「大姐你店裡有在賣鞭炮嗎」,害我差點一拳揮到他的背上,他則嘻笑著跑開…… 「大姐,聽說你這有專治失戀的飲料,給我來一杯,我失戀了啦,」 事隔一周,早上我才開門,阿哲││阿宗同單位的學弟,大聲嚷嚷著衝進店裡,我和曉婷都被他嚇了一跳,隨後進來的是小胖。 「大姐,你別理他,他每個禮拜都失戀。」落座後小胖調侃著阿哲。 「大姐,是真的啦!妳都不同情我,還在那裡笑人家,死小胖你別亂說話!」阿哲一邊故做可憐一邊轉身惡狠狠兇小胖,模樣十分逗趣。 我笑著對曉婷眨眨眼,曉婷會意的坐到阿哲對面,我正要上樓時聽到曉婷清脆的聲音:「現在我代大姐傳授你一套『兵變哲學』,第一呢,你要跟她說『謝謝』,第二呢,你可以買鞭炮來放了……」 不敢笑出聲來,我摀著嘴快步跑上二樓,我的工讀生真有一套,曾幾何時,我隨口哈啦的言語也可以美其名曰「兵變哲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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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妳不要笑死人好不好,妳們隊長隨便說說,妳王蘭芬隨便聽聽,我的學問就是這樣來的。」 「騙人!」她不相信。 「如果我真有本事,早就在妳面前炫燿了。」我好笑地說。 「正因為你不會炫燿,沒有浮誇,才能得到人家的尊敬。」 「那是妳王蘭芬說的。」我笑笑,順機轉變了話題,「快吃吧,待會兒趕不上電影。」 「其實我不想看電影。」她正經地說。 「我剛才就有點兒懷疑,妳是吃錯什麼藥,為什麼會選擇南雄那部爛片子。」我看看她說:「如果不想看,吃過飯後我就送妳回隊上。」 「不,」她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著我,「我們到太湖走走好不好?」 「天氣那麼冷,又沒有月亮,到太湖幹什麼?」 「隨便走走,我們就回去。」 「黑漆漆的有什麼好走的,萬一不小心讓妳掉進太湖裡,那就糟了。」 「那麼你就牽著我走,就不會有什麼萬一了。」 「妳有這份勇氣嗎?」 「為什麼沒有!」 我笑笑,沒有回應她。誠然她有勇氣讓我牽著,我是否有牽著她的膽量?或許,真正懦弱的是我,而不是她。況且,我那有本錢,在這茫茫的情海裡,橫生波瀾。 飯後,我們緩緩地走在人潮擁擠的新市街道,在這封閉的小島上,引來一些奇異的眼光在所難免。王蘭芬雖然不在意,但我還是有些顧慮,因為我自幼在這塊島嶼成長,過的是純樸的農家生活,今天貿然地帶著一位漂亮而時髦的女孩逛街,的確與我的出身是極不搭調的。 於是我刻意地和她保持著一大步的距離,但不一會,她又主動地靠近我,而且還輕輕地拉著我的手。我並不能那麼沒有風度地把她甩開,心想,這或許是屬於社交禮儀上的一種吧,王蘭芬的見識或許比我廣,我必須坦然面對和接受,展現一個金門青年人應有的禮數,更不能傷了一個少女的自尊。 雖然遇到幾位行色匆匆的熟人,但並沒有為我們製造什麼困擾。看她歡愉的神色,輕盈的腳步,美麗端莊的姿態,我始終想為彼此的身分尋找一個合乎常情的定位,無論左思右想,依然不能從我心靈深處,尋找出一個標準的答案,讓我在這街燈閃爍的新市街道,感到有些茫然。 走出新市街道,迎著我們的是初春冷颼的寒風,以及漆黑的山外溪畔。 「陳大哥,真的有點冷呢。」王蘭芬說著,更靠近我一步。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冷冷地說。 「你有多老,」她調皮地問,「為什麼老了還不討老婆?」 「剛才妳不是說,妳已二十一歲,可以嫁人了,只是沒有人要,」我開玩笑地說:「我已經老了,可以討老婆了,就是沒人願意嫁給我。王蘭芬我們的遭遇不僅相同,簡直是同病相憐啊!」 「騙人!」她拍了我一下,「李小姐不是對你很好嗎,還有黃鶯。」 「對我好並不一定願意嫁給我!」我笑著說:「對我好的人太多了,妳王蘭芬對我也不錯啊。」 「你對誰比較有意思,要向她表明、向她求婚啊!」她有些激動地。 「好,我對妳王蘭芬有意思,妳來教教我,怎麼向妳表明,怎麼向妳求婚呢?」我笑著,聲音稍為大了點,也存心和她開玩笑。 「笨啊!笨啊!笨啊!」她重重地捏了我一下,「原以為你滿腦子都是學問,想不到竟是一個草包!」 (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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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藝文的十月
金門文化藝術節,在各地舉辦了十多場藝文演出,包含了多達十七個來自國內外的演出團隊,皆具國際水準。連日到各地觀賞,體會不同的演出形式,與相異的文化特色,豐富而多彩,讓人回味無窮。現在,到了文化藝術節的閉幕晚會,有許多壓軸的精彩節目,心裏卻想著這樣的文藝氣息應該要永久持續,如李縣長所言,這個閉幕不是結束,而僅是個休止符,樂章還將繼續譜寫。 開瑄國小的鼓陣作為開場,各樣大小的鼓,有秩序地排列,仔細看上面分別寫了不同的節令,應是為此鼓陣特製的吧!主持人說,是位馬來西亞華人依據農家作息的二十四節令創作。從人與季節互動的規律,感受其脈動,化為這︽二十四節令鼓︾,細聽此鼓,先如春天萬物興起,此起彼落,又有眾鼓合鳴,似夏季的繁盛,欣欣向榮,鼓點稀少落寞時,則有秋的蕭條與冬的抑鬱,循環推演,可察覺到它的秩序井然,又有動靜起落的變化。 然後是莎莎舞團以拉丁美洲狂潮為主題,展現的熱情舞蹈。兩名窈窕美麗的女郎,穿著清涼,跳著曼妙舞步,手腕有綠色飾物,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吸引人的目光。看她們,擺動身軀,配合著節奏輕快歡欣的森巴音樂,步法搖曳綿密,翩翩起舞,輕盈的像活潑戲耍的仙子。接著的倫巴,音樂纏綿,身著紫色貼身套裝,舞態柔媚,婀娜多姿,仰首顧盼之間,優雅迷人。探戈的音樂華麗,舞態剛勁,頓挫磊落。恰恰的音樂詼諧風趣,舞步俐落緊湊,姿態俏麗可愛,身著火紅長裙,裙襬旋轉飛揚,給人一種明朗輕快的感受。皆帶著熱帶的風情,浪漫的情調,使人心情跟著輕鬆舒服。舞蹈中明快流暢的節奏,抒發的炙烈深情,讓我們感受拉丁舞蹈的豪情與奔放。莎莎舞團曾在法國參加亞維儂藝術節表演活動,並被法國及倫敦郵報譽為「五星級拉丁表演團體」,今日有幸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還有曾在巴黎演出的雜技團,三個穿著藍色長褲的黑人,一出現就顯得活力十足,配著音樂不斷動作,翻幾個觔斗,然後做出個驚人的動作,把一條長腿就這麼轉到背上去了,小腿貼著頭,多麼柔軟的身體,若是尋常人腳早就扯斷了,他卻仍露著牙齒在笑。另一個走過來,拉著他另一隻腳,活生生地又彎到後腦勺去了,卻依舊面不改色,起身一轉,就解開了,興奮地向我們致意,大家皆嘖嘖稱奇。身手矯健敏捷,一蹦跳就攀爬到另一個肩上去了,再就踩到他頭頂,不單如此,還一下子單腳站立,一下子又轉身、蹲下,彷彿這些動作還不夠難,非要挑戰更高難度才肯罷休,第三個也跳上去了,形成個「平」字型,後面的小孩不斷「哇!哇!」地驚呼,我也看得目瞪口呆。其後,又有玩盆子,幾個一起旋轉,兩個在指尖,一個在嘴裏含著的木棍上,身體又是翻,又是滾,仍維持著旋轉而不墜。還有吞火與穿火圈,在他們都像輕鬆小事,始終笑臉迎人,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最後是「優人神鼓」帶來的三段擊鼓,據其自述:『「神」指的是自己內心的寧靜,也是每個人身上最大的能量,所以,「神鼓」也是人的鼓,是自己在全神貫注中拋棄有形的思考,進入無我狀態時所擊的鼓,這就是「優人神鼓」。』可知他們將修行與擊鼓結合的用心,他們每天練太極、打坐、擊鼓,呈現的是修行者充滿靈氣與哲思的演出。大鼓齊鳴的聲響震撼人心,有若陣陣雷聲,持續轟響後,乍然停歇,無聲之中,留有餘音繚繞,接著細小的鼓聲再起,也許僅是一個鼓,在闃寂無聲中,叮叮鼕鼕地響,如夜間徘徊的腳步聲,反而像在內省,有時零落,有時激烈而繁複。有鼓聲呼應,再有接續著的對答,低沉大鼓輕震低鳴,氣勢逐漸聚集、昂揚、憤怒,若激起暴雨狂風,巨浪滔天,形成群鼓的怒吼,氣勢撼人。 取自︽金剛心︾的片段,那舞木劍的人,似乎體驗了一段修道者的心路歷程,開始時自負的舞劍,聽了女鼓者的一通鼓,以及吟唱的經文,若有所得,也喃喃吟誦,然後是最震撼的一通鼓,先猛力地打中型鼓,那種持續猛擊,既有堅定,又有必須繼續前進的急迫感,到了打大鼓時,更達到情緒的高點。之後,幾個團員以整齊一致的動作,用武術的架式,拿木劍擊鼓,無論是姿勢的俐落,還是音響的效果,都粲然可觀。結束時大家起立致意,掌聲不絕於耳,是為精湛演出讚賞不已,也為文化藝術季的完滿成功,給予由衷的肯定。願繼續推動文藝活動,使「觀光立縣、文化金門」的宗旨落實,金門豐富的文藝資產,會發揚光大,吸引更多的人潮參與,與世界接軌,擴大成為國際性的藝術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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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二等兵與將軍
聞名國人的馬山位在金門本島金沙鎮官澳村北端,此地有岬角地形與戰備工事。退潮後與大陸角嶼僅約隔二千一百公尺,是距大陸最近的一個軍事據點,也是瞭望對岸大陸最佳景點,更是對大陸最理想的心戰基地。 此處最著名的莫過於座落在坑道裡的觀測站,可從碉堡瞭望孔眺望福建角嶼和大、小嶝諸島,如用高倍望遠鏡觀看,那就再清楚不過了,故有「天下第一哨」之稱。大陸政策開放之前,這裡曾經是許多無法親臨神州的人們,療治鄉愁的地方。 前往觀測站的林蔭通道中的左手邊就是負責向大陸對岸廣播喊話的「馬山播音站」。已逝歌星鄧麗君小姐就曾在此傳送過甜美的聲音。播音站是全天候心戰喊話之前哨,以期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收攻心之效;曾經是你喊話,我插旗,雙方你來我往,對峙立場鮮明,互不相讓。 從馬山播音站正門的一副對聯:「瓦解匪軍士氣,宏揚大漢天聲」就可知道馬山播音站在戒嚴時期是一重要軍事禁地,對一般鄉親來說充滿神秘性,多數人只聞其名就是未能親睹其真正的面目,即使解嚴後最多也僅是看過馬山播音站大門的照片的英姿,對於其內部的組織分工與故事更是不得而知了。 民國五十五年至五十七年間朋友服務於馬山心戰喊話站,據朋友回憶說: 原來馬山的播音站是解嚴前用來對大陸作心戰喊話的前哨。終年以對大陸心戰喊話號召共軍官兵弟兄、大陸同胞投奔自由或起義來歸,播報政治情資、國內外新聞、特別或專題報導、期間穿插音樂歌曲、國劇:::等等。 兩岸對峙期間心戰喊話是政治作戰最直接的展現,因喊話有聲而無形,時間迅速散播範圍深廣,可以直穿鐵幕,直指人心。是打擊敵軍士氣,號召陣前起義最直接、最具體、也最具成效的一種戰地心戰戰術,其所產生的影響功效是無法估計與衡量的。運用得當,不僅可以直接摧毀陣前敵軍的心理防線、瓦解敵軍組織、動搖敵軍戰鬥意志,以遂行我軍軍事任務;同時,不斷向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進行心戰策略與襲擊,亦是策反對岸的同胞、共軍弟兄投誠的最有效政治作戰工具之一,同時亦可透過心戰喊話的直接導引敵軍飛機船艦如何投誠?到哪裡去投誠等相關事務。透過強大的擴音器傳送自由民主正義之聲,號召共軍弟兄、同胞或起義或投誠來歸,使海峽對岸的共軍弟兄同胞對自由祖國心生嚮往,而產生政治號召的向心力,以期瓦解敵人的士氣,如此便可收不戰而屈敵之功。 提起心戰喊話的歷史是早在民國卅一年六月一日國民政府在陪都重慶成立「軍中之聲軍中播音總隊」開始,大陸板蕩國民政府撤退後在民國卅九年一月十日於台北市成立「台北軍中廣播電台」,隨即進行播音工作。除了在台灣各地建立軍中廣播電台外,民國四十四年十月卅一日成立「金門軍中電台」。同時播音總隊亦增設二個擴音隊:第一擴音隊擔任各項重要場合擴音工作,諸如歷年國慶大典、閱兵演習、國際禮儀、軍事會議等等。第二擴音隊則是在金門戰地最前哨的大膽、湖井頭、馬山、古寧頭等地闢建四座喊話站,並配合金防部執行心戰喊話任務。 在八二三砲戰期間,金門電台及喊話站同仁,無視中共強大炮火,仍英勇執行採訪報導及心戰喊話工作,充分發揮電台特性與功能。先總統 蔣公暨經國總統也曾多次親臨「金門軍中電台」和各喊話站,對夙夜匪懈的廣播人員冒險犯難、堅守崗位的大無畏精神,表達宣慰與嘉勉。 後國防部成立心戰總隊,乃於民國四十八年將負有心戰任務的「金門軍中電台」和四座喊話站移交至心戰總隊。當年馬山播音站就是直屬國防部心戰總隊,金門心戰大隊,而防區防衛司令部為督導機關,但人事、薪餉等不屬金防部業務。馬山播音站設上尉站長一人,站內有播音室暨控制室。編制有三組;播音組,有播音官、男女播音員數人負責播報國語、閩南語。提供播報的文稿資料來至多方面,如總隊、國防部、金防部、播報官撰寫等。除國內外重點新聞外,亦有復興基地各項政經教育文化社會等進步消息之播報與宣揚。另大多是經常性的喊話如:策反投奔自由的言論、獎勵辦法與投奔的方法與路徑、政策性的特稿或臨時發生的事,諸如在某海灘發現一具無名屍體,透過喊話請對岸注意是否有失蹤落海同胞,或「為慶祝端午(中秋、春節)等節日特停止砲擊三天」、「某反共義士架機起義投奔自由,受到復興基地軍民同胞的熱烈歡迎」、、、等等內容大都由播音官負責編輯撰寫,而播報員之間可相互支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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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車有緣
當我小時,住在金門,兩個村莊,一個是我本家│金門歐厝,一個是金門古崗。本家是祖先所留之地,古崗是外祖父祖先留下來的。因我幼時喪父,母親攜我與她住在外婆家,這兩個村莊的學校,我都有讀過,這兩個村莊所產的穀類,我都有吃過,這兩村莊的房屋,我都有住過,無論食、衣、住、行民生所有任何一切,我都有一份。在表面上是住兩個村莊,其實,是住同一家。 憶當時,村莊與村莊的來往,沒有公路,要是回家或做客,都是用兩條腿做交通工具,沒有像現在寬闊的公路,也沒有車子。走路時,都是走很窄的小路,兩旁蘆葦遮著眼睛,行走時,要先用雙手把兩邊的視線拉開,你才有辦法前進,有時候,有些惡作劇的人,把小路兩邊的草拉來相接,就在小腿下之路上做了一條阻行線,走路不小心,馬上會跌倒。有時候因春夏季早上有露水,你走過去,會弄的滿身都是水,使你無法保持清潔的衣服。 生活在那個時代的人,從來都沒有看過車子,不只這兩個村莊,全金門島每個村莊都一樣。到底車子一個生的怎麼樣,除了年齡大一點有到過外地的,可能有看過,其他的根本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車子,是從腳踏車開始,記得有一次,有一位僑客回到金門,他帶著一輛腳踏車回來,在村莊騎著走,很多小朋友看到了,感覺很奇怪,怎麼兩個輪在地上轉,上面還可以坐人,那時候,大家就趕快追過去,跑去看。第二次是看到三輪車,那一次是因為我跟舅父到金門街去,忽然間,聽到了噗噗好大的聲音從遠處走來,有一個日本兵騎著一輛三輪車,車的旁邊,還裝了一個可以載人的坐位。騎著那三輪車的日本兵,看他姿態,他有這一輛車子,好威風喔。 以後,因為金門駐過大軍,那就有看到車子,不過,那時候所看到的,車子也不多,主要是大卡車,軍方要運糧和運彈,都是用大卡車。那時雖然有看過車子,但從來沒有坐過車子,記得日軍在補給彈糧時,從我家鄉到城裡,也有一站補給線,日本兵在運輸時,一趟是載貨,回來是空車。那時候小孩子有新鮮感,也有好奇心,認為若坐在車上,不知道有多好,所以兩位小朋友就靠近車邊去,跟那位日本兵講,我們坐你的車到城裡去。那位日本兵的意思,比手說,盟軍飛機看到會轟炸,很危險,我們為了要坐車,也比著手對他說,沒有關係,轟炸我們不怕。於是,就上大卡車的後面去,因為沒有地方坐,是用站的,在車上,兩腳站的很穩,兩手抓著車欄,車一開走,我們往兩邊看,看那兩旁的樹好像是在飛,其實不是,是因為車的速度很快,所以認為樹在飛。 一個好奇心又無經驗的幼、青、少年期,有了車子騎,有了車子坐,危險不危險,根本不懂也不怕。記得我學騎腳踏車那一年,是在金門中學前的大操場,同學有的已經有腳踏車了,他們騎到學校來,我們那些不會騎的同學,就借他的車子來學,騎的時候,後面總要有一位同學扶著幫助行走。學沒有幾次,還不會自己上車,要先帶到一處有岸可靠才有辦法用右腳翻過去上車,根本還不會自己很順利騎著走。有一天聽到金門青年救國團要舉辦腳踏車長征,我也跑去報名參加。記得車隊長征那一天,隊伍在太武山公墓休息後,就往山外新市里那方向走,車隊速度很快,從上坡往下坡衝,我兩手握車手根本都還不穩,而同樣照衝,事後自想,好在當時金門車子不多,不然,我的腳踏車一定會和大卡車對衝。至今想來,年輕人天高地厚,牛仔不識虎,什麼都不怕,其實,也可以說什麼都不懂。 至於機車方面,那已經在社會做事了,那時是在愛華分校任教,我為了要考駕照,向姚清華主任借機車練習,在該校前面一個小場地學了兩三個鐘頭。到隔天,路試的場地,規定要到山外監理所去,由姚主任載我去考,場外應考及觀眾很多,在我之前有三位應考者,進場之後,可能心慌,就被淘汰下來了,再來是輪到我進場應考,姚主任問我怕不怕,我說,不怕,果然,我沉著鎮靜的心理掌握過S形,我得了滿分通過。很高興由姚主任載回學校。 我已經考上駕照了,就馬上向車行訂車,要去開新車回家的那一天,因是新手,從後浦要到歐厝(愛華分校之地),不敢走原來之公路,而從後浦南門海邊開回,原因是這段路較沒有車。在路上,有一位教師同仁,他騎了一輛腳踏車,從後面追我的機車,一下子就被他追過去了。另一天見面時,他一直笑我這位騎機車的新手,比騎腳踏車還更慢。此後由慢而熟,由熟而快,到如今,在台北市騎機車可以和擠車眾人擠中搶道路。 記得有一天,我在機車行和老闆閒談,我說,我現在的年齡,坐公車免錢,為了保持我之體力和技能之精神,公車不坐,我要騎機車或開車,老闆說,你既然敢騎,這邊有一輛是野狼一二五,有一位六十歲不敢騎的老人,要賣給別人他請我試騎。我試騎之後,馬上成交。過了一段街道,有兩家機車行的老闆笑著說,你這個老頭那有辦法騎那麼大的野狼車,其實,他們不知道我以前在金門已經騎了二三十年了。 再說考轎車駕照的我,已經是六十五歲之齡了,因我年齡以前是以多報少,不然是退休之齡了,而我仍照報考。無論是筆試也好,路試也好,全部過關,不過話說回來,筆試只要買交通規則的書來看,不會有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路試,在訓練幾週當中,我私費特聘一位高手教練來教我,這位潘教練,在訓練班裡面,只有他有可能教最大型的連結車,其他教練都「無法度」。他教我,也非常嚴格,其中上坡起步及過S形一點都不馬虎,我年齡雖然比他大,而他仍如對待年輕者之訓練嚴格無異。 當考路試的那一天,有一位同考的小姐,她看我把S形轉過去了,她對我說:「我以為你是教練」。我說:「我是學生我不是教練」。由她這一句話,證明我是老人考駕照。 拿到駕照,我馬上就買車,也很巧,同學年的主任,那天在嫁女兒,訂桌請客,地點在台北市民權西路的餐廳,我就開車進入台北市,順便有四位女同事搭我的車,往返之間,同仁看到我考新駕照,買新車,載新客,都為我恭喜。過一天,訓導處有一位女同事,看到我在晚上敢從中和開車到台北市民權西路,認為我是新手,所以她對我說:「你真是很有膽識」。 回想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後又經過十年之磨練,現我開車,無論是進台北市,開往高地,行走高速公路,都是駕輕就熟,安然自在,享有開車之方便又快樂。這也可以說是因為與車有緣。今我雖已老,要出門時,無論用單車,用機車,開轎車,於現在之生活中,都是很方便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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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留一盞燈
他不是個「居家型」的男人,除了工作上班外,家─這個充滿甜蜜、溫馨的字眼,這個有著老婆、孩子的地方,他,是待不住的::::。因為,他骨子裡都是豪爽的細胞,活潑、開朗、健談、好交友、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是的,除了工作外,朋友是他的全部,嗯!即若不是全部也應該說是他的「生活重心」吧!「家」在他的觀念與定義裡又是什麼呢?結婚,也許只是對家人有個交代吧!也許只是人生過程裡必然的一個環結吧!結婚生子,有老婆、有兒有女、人生的「大事」他完成了,今後當然更可「無事一身輕」了。 看著他在家的時間彷如「蜻蜓點水」,看著他把工作外的時間都忠心奉獻給了他那一票又一票的朋友兄弟,她氣在心底,恨得牙癢癢的。曾一再自問:是我不夠魅力?以致留不住他在身旁?還是自己真的太枯燥無味了,與他真的「無話可說」?她開始不斷地反覆思索這段「姻緣」及探索彼此之間個性、觀念、喜好的差異::::。天啊!還真的有點極端的「南轅北轍」,情不投、意不合,可當初就怎麼還高高興興、歡天喜地的結婚了? 「愛情是盲目的」,這句經典名言可一點不假,而「婚前婚後兩個樣」更是讓人「晴天霹靂」,難怪也常有人說:「婚前是假面具─偽裝」,「婚後是真情(真性情)流露」,更有某婚姻專家說:「個性不合才正常。」她看了很多婚姻生活之類的書,也聽了各個親朋好友、同學、鄰居的「家庭生活」。當然,令人羨慕的「夫唱婦隨」,一家和樂的有之,夫妻意見不合時而爭吵著亦有::::。而不論如何,總結一句話是「姻緣是天註定」,「有緣才能做夫妻」。我們常說的「因誤會而結合」更是十之八九,但「因瞭解而分開」用在情侶上也許尚可通行無阻,若用在「婚姻」上則大打折扣::::「分開」,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啊!何況那又牽涉了多少的問題?工作、經濟、孩子::::。 他把家都只當飯店、旅館嗎?玩累了玩倦了才肯回來!初時幾年她還痴心盼望,等孩子睡了,痴痴等他回家,而有時往往是等倦了等累了,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他幾點回家的?她不知道。有時也運氣好的會等到他的摩托車聲,等到他的開門聲,有時是天亮醒來仍不見他的「蹤影」。如此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習慣是會成自然的。他就是這個樣,妳改變不了他的。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在家洗衣燒飯帶孩子顧家那是本份,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一個男人不能沒有朋友,成天窩在家裡陪老婆、孩子,那算什麼男人?問題是:那你的朋友也未免太多了吧!你比縣長還忙咧! 多年相處下來,她已經看破了,「各過各的」的一家二制就是他與她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她既然沒本事完完全全的掌控他、感化他,那就成全他吧!他想飛多高就飛多高,讓他有絕對的自由去「快樂飛翔」,打麻將也罷、泡茶開講也罷、喝酒續攤、唱歌也罷,她永遠守著孩子守著家::::。夜深人靜時,看著身旁孩子熟睡的臉龐,她愛孩子,孩子是她生命生活的全部,撫摸著孩子的臉,感謝他們在整個漫長的婚姻生活中有他們的陪伴::::。 人有七情六慾,她也有憤怒、怨恨。初時幾年她總好意地在客廳開一盞小燈等他歸來,後來發現那盞小燈有時往往是「等到天亮」仍在「忠心的照耀」,她失望了,覺得那簡直是在「浪費電」,後來,上樓進房後她就把燈「都熄了」,如果他回家,就讓他摸黑進家門、上樓梯吧!「關燈」,意味著她的絕望、無言的抗議。但是,神經大條、豪放不羈的他可曾仔細地觀察、體會到了?他仍然是快樂的過日子,而她的不滿卻越積越深,淚水都被枕頭接收了,怨恨築成了一道牆::::。無法改變的習性,生氣與憤怒都是枉然。她常常在深夜捫心自問、反躬自省,在深夜閱讀一些佛教類的書::::。漸漸地這些書中的開示撫慰了她的心。放下一切吧!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能在一起,何必處處計較呢?珍惜現在,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許多事換個角度想不就好了嗎?他也有他許多不錯的優點啊!在妳眼中心中為何就只看到他的缺點呢?再想想自己,也未必是個零缺點的女人,他,不也是在包容妳的缺點嗎?你我都是凡人,誰能無過? 當思考模式轉個彎後,一切豁然開朗。今後,不論他再多晚回家,替他留一盞燈吧!一盞小燈,柔和的亮光,溫馨的氣息。家,不再是一片黑暗,留一盞燈,在家中也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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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絮語
今年六月底的時候,我曾獲邀回金門,參加慶祝文化局成立的諸多盛會,其中包括「重返詩鄉」朗誦會,當時受邀的身分是「旅台詩人」。所謂「旅台」,因為如今已遷籍回金門故居,應該可以不必再彈此調了。至於「詩人」,當時還抱著一點兒「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心情,但經過這幾個月來,斷斷續續,幾度在城南的莒光湖畔一個人靜思默想後,終於決定再度鼓起勇氣,坦然接受繆思的召喚,重拾起捨遺了那許多年的詩筆,放膽寫出金門詩。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舊日已寫成的詩章,仍用昔日最常用的筆名:「洪騂」,而新的作品,為了區隔新故,就不再使用筆名而直接顯山露水以真名發表了。只是,本年用洪騂發表的新詩,事實上也就只有八月初刊於金門日報副刊的︿景點﹀一篇而已。這首舊作寫於二○○一年,詩中所謂「景點」,實指太武山下的軍人公墓,但因為好久沒到太武山去看看了,所以題目也就姑且隱而不彰。 個人從事新詩創作,斷斷續續也有一、二十年的光陰了,雖然其間得了些新詩獎項,如聯合報文學獎等,但說實在的,「少負不羈之才,長無鄉曲之譽」,或就是每況愈下吧!因此呢,過去創作雖勤,得獎次數也還不算少,但終是天分有限,所以至今仍未有個人的詩集出版;若拿古人「期以著作傳世」的標準來看,出版詩集這件事,或許仍將是我未來首先值得努力的一個方向吧! 過去,我對自己的作品是否結集出版,容有些許漫不經心,但如今既然選擇了重做馮婦,執筆寫詩為文之際,總是希望能有所靖獻於斯土斯民。也正是懷抱著這樣的一種心情,所以在金時,我是很認真的讀著金門日報,不只是新聞、副刊、言論廣場,也包括中學生、小學生園地等等。只是如今又為了衣食奔走來台,只能透過網路讀金門日報,就看不到像中、小學生園地這類的文章了,思之不免憮然。這就如同勞倫斯(D.H.Lawrence)所說的:「在一個活生生的家鄉裡,而不是在漂泊與脫離中,人才自由。:::歸屬於一個活潑生動、有機、有信念的共同體,而主動活躍地實現某個尚未實現││也許未經領會的目的,人才是自由的。」每念及此,心中更增添些悵惘之情,而徘徊、停留於金門日報及相關網站的時間,也就愈拉愈長了。 又記得在金時,曾拜讀「浯江夜話」根本先生的︿流浪的方格子﹀一文,此文雖短,對於當前新詩創作的一些問題,卻是頗能切中時弊的。而我既然長期從事於新詩的創作,對於根本先生的文章,當然會有些小小的不同看法;但是,取大同而遺小異,若抱著「聞之者足以戒」的心情來看待︿流浪的方格子﹀文中所透露的那份憂心悄悄的神情,則他對於新詩人的諍言也是未可厚非的。 也由於根本先生的這一篇文章,所以此後我對於金門日報副刊登出的新詩,便無不以朱子的讀書精神為法,反覆精讀不已,但期不負創作者的苦心孤詣。這種讀詩的態度,我想,也是一種精神的修練吧!我樂此不疲,也因此不時與同窗室友李錫全君,沈浸在一些惝怳迷離的詩中,為了打通其中的任督二脈,而耗費了好幾個小時,往復剖析斟尋不已。但結局也往往不甚美麗。「詩可以艱深不可以晦澀」(顏元叔語),我想,這句話對於新詩創作者──尤其是新詩初習者來說,是特別值得警惕的。 若再稍微深入些講,則︽文心雕龍︾中幾篇論及「情志」與「文辭」間種種關係的文章,也應當是值得有志創作者,反覆加以精讀熟誦的。所以,我前面說過了,放膽寫出金門詩,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與其胡湊瞎併,為文而造情,為名而造詩,倒不如深入鄉土,灑注血性,誠誠懇懇地,用金門人的骨頭寫金門人的詩,就像陳長慶先生「咱的故鄉咱的詩」系列中,︿了尾仔囝﹀、︿今年的春天哪會這呢寒﹀幾首,誰能說它不是遠紹風騷的新金門詩呢? 我未出版過個人詩集,將來也未必就有機會獲得政府補助將詩集付梓,或者有餘錢自行來刊印詩集,但一個創作者對自己的作品,本來總不免有些鄙帚自珍的味道;而現在的我,對作品又抱著比以前更加認真的態度,斯土斯民在抱,此情此志如此,所以,我也不怕讀者笑我在這裡如此剌剌不休,或認為我最近發表的詩「好像不像詩」。「是詩」呢還是「不是詩」呢?我只能說,我會繼續選擇用自己的創作來回答吧。而對於自己過去創作的成品,從「消極」到如今的「積極」,此中心境的轉變,當然多數是難為外人道的。而僅就新詩來講,若要明確地舉出其中一個關鍵,我想,金門的前輩作家黃克全兄,當是其中一個扮演「殘局逆轉」的推手。我與克全兄,初識於六、七月之交的文化盛宴中,我向他索取他的散文名篇︿老芋仔,我為你寫下﹀,後來,他很快就把文章寄了給我,並寫了一段話,而使我猛然一顫,漸漸地,又拾起了創作的信心和動力。他寫道:「洪騂兄:您的散文和詩極有可觀,尤其是詩,堪稱金門第一人,張力、密度之大,即使在台灣詩壇亦可大放光采,佩服之至,是吾多年來追仿的對象之一:::。」這是七月七日的事了,我很認真地看待這聊聊數語,一直放在心裡。 今天,我寫這樣的一篇文章,除了回報克全兄的溢美之詞外,我想,其中很大的因素,也是因為今年回家住了些時日:沈浸在家鄉的日升月落裡,夏日的黃昏時,常看到一對年邁的祖父母在浯江堤上,牽著小孫兒、小孫女的手,教他們如何放風箏,在那一刻間,我恍然覺悟到一些遠比個人的聲名利祿更重要的東西:我對家鄉還有一份未了的責任,這份對家鄉的愛戀,將永遠不會止息!而在那片昔日我上小學經常穿過的兒童樂園裡面,我怎麼也忘不了那個盪鞦韆的小女孩的聲音,她看著小姐自在地在另一個鞦韆上盪了起來,於是著急地喊著她的媽媽:「媽媽,幫我推!媽媽,幫我推!」我已經是四十歲的中年人了,而我還是幾乎快流下了淚:感謝上帝,我知道了,我的詩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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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請就請嘛,誰像你那麼小氣。」她不在乎地,也說出重話,「有膽量現在就走!」 「你幫我向組長請請假。」我用大拇指比著組長的辦公室,存心為難她。 「你以為本姑娘不敢?」她說著轉頭就走。 我見狀,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你幹嘛拉我?」她笑著問。 「好,算妳厲害,」我不得不認輸,也不得不安撫她,「妳先回去,等我忙完了再請妳吃麵看電影,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不能黃牛。」她依然不放心地。 「不會啦,」我向她提出保證,「我的信用向來很好。」 她滿意地笑笑,而後踏著輕快的步履走了,留下一個美麗的倩影在我腦裡迴盪著。 誠然我不至於欺騙一個純潔的女孩,但勢必會在我繁忙的公務中,增添一樁不必要的負擔。而這個女孩心想的是什麼,絕不是一場電影或一碗廉價的陽春麵,是否會有更多的冀求,我是否有能力來化解和應付。 或許,是我的神經太過於敏感,把單純的友誼複雜化,自以為了不起,被一堆漂亮的女孩深愛著,我的想法竟是那麼的幼稚和愚蠢。 為了實踐諾言,次日,我真的約了王蘭芬,準備請她吃麵看電影,因為從初六起,她們將恢復彩排,以後的時間較難控制。然而,她卻捨擎天廳、金城、金聲、僑聲、中正堂等幾家設備較新穎的電影院,選擇到設備陳舊、地點偏僻的「南雄戲院」,從廣告上看,南雄放映的是一部打打殺殺的武俠片,的確讓我感到不可思議。但為了不願掃她的興,我展現出相當大的誠意,在山外一家小館子,點了幾道菜,外加一盤炒麵,還有三鮮湯,預定餐後,再到南雄看電影。 「陳大哥,你不是說請我吃陽春麵嗎,怎麼點了那麼多菜?」她有點兒訝異。 「妳不是說我對妳特別小氣嗎,今天我要展現我們金門人的大肚量,不僅要讓妳吃得飽,也要讓妳吃得好。」我神氣地說。 「我是跟你開玩笑啦,」她有些兒不好意思,「你點那麼多菜,吃不完的。」 「吃不完也得吃,」我笑著警告她,也順便和她開玩笑,「多吃一點,快快長大好嫁人。」 「我已經二十一歲啦,不必再長大也可以嫁人了,只是沒人要而已。」她幽默地說。 「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沒人要,那妳們隊上那些女孩子,將來不都要成為老姑婆啦!」 「那也未必,很多人都有了男朋友。」 「只有妳沒有男朋友是不是?」我取笑她說:「愈漂亮的女孩愈不中用,是人家看妳太搶眼不敢追妳,還是妳的眼睛長在頭頂上?」 「你說我像那種女孩嗎?」 「跟妳開玩笑啦,其實愛情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有時必須靠緣分。緣分一到,門板都擋不住;緣分未來,苛求也無用。」 「這套理論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長久領悟出來的。」 「陳大哥,你很有學問對不對,」她興奮地笑著,「我們隊長說,你經常在報上發表文章,我沒說錯吧!」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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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為什麼來金門?
原本,這裡應是只有心靈的躍動,而不應參雜金錢一般粗俗的雜質,只是不能免俗的,為了金門的前途與錢途,及從這次的碉堡藝術展中的一些文章,報導的不是為金門碉堡藝術暖身,就是「望子成龍」的心態多,多著重於碉堡的文化經濟價值,希望能以這次的碉堡藝術文化促進金門的經濟,這樣的心情令人感動,所以,我也就稍微踏一腳進去這文化「經濟」的東西吧。(所以,若說得不好,請別見怪)其實,文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民眾的素質有限,參觀的人素質不一,我們可以接受,但解說員的素質就有很大的影響了,所謂素質,並非一定要大學畢業,而是他們的熱情與熱忱。在參觀的過程中,有的解說員很熱心,總是笑臉迎人,親切感充盈在言談舉止間;有的一臉嚴肅,讓人望之卻步;有的可能太累,或覺得每天都講同樣的東西,不太想講,當然藝術還是可以自己品味欣賞的;有的地方我待了十幾分鐘,竟然不見解說員,當然,我不是來監察他們的出勤狀況。所以在解說員部分,我個人倒有一些小小意見:我們其實可以對解說員進行票選活動的,就依據那本金門藝術碉堡的護照所蓋完的章,領一張票選單,選出最熱忱或解說最好的解說員,給他們一些間接的鼓勵;且填完票選單的民眾可以領一張抽獎卡,小小的獎品卻可鼓勵民眾多去參觀的,這次碉堡藝術展所費不貲,這樣大型的展覽,是應該有更多人多多去欣賞的。 除了解說員之外,另一方面,就是碉堡的附加商品販賣。我想:如果要讓這次的碉堡藝術有一點經濟價值,除了像之前一些前輩撰文所寫的要有永續經營的觀念:適時找人維修,隨時檢討利弊得失,而不應只是開幕時的風光和等待閉幕的漫長等待外。另一方面,就如每一次台灣辦的大型展覽,都會有一些紀念物,如畢卡索的畫展,會有紀念的明信片、郵票、海報、衣服、背包、鑰匙圈或衣服等等,多不勝舉。但這次籌備如此久的碉堡藝術展,竟然沒有販賣一些紀念物,真的非常可惜。如果想以這次的碉堡帶動所謂的文化經濟,這不是最務實且最快速的獲利嗎?人微言輕,而且,藝術碰到錢似乎就俗氣了,但是筆者看到國外每次到台展覽的藝術大作,腦筋動得快的商人(其實已不算是動得快,這算是商人們的基本常識),都能假藝術之名,行賺錢之實。而看到我們用如此多的錢與精力所舉辦的展覽,卻沒有多大的報酬,只覺嗟歎。 我說得太多了,不是只是要單純聊聊參觀展覽的心得嗎?老實來講,參觀的人不多,真的可惜,文化,終要像金門高粱酒一樣,是需要時間的醞釀的,才能越陳越香。還有一些地方未去看,還有一些地方意猶未盡,還有一些地方心仍有所繫。所以,仍會再去看的。 八、為什麼來金門 心裡的聲音仍低迴,不禁,想寫一首詩,以紀念這次的參觀,並試著把十八個展的內容鎔鑄於詩,題目就稱做「為什麼來金門」吧! 為什麼來金門 在戰爭中受洗/用砲火喝聖歌/今日/你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將砲彈鑄成筆/使碉堡成藝廊/昨日/鮮紅的血/是今日畫布上斑斕色彩。幾百萬發子彈/撼不動你如花崗岩底堅韌性格/數十萬強悍雄兵/仍被你底銅牆鐵壁震懾於外/你始終屹立如太武巍峨如金字塔聳然。 而今日/你卻屈服/在藝術殿堂/戰爭於你/終是兒戲一場啊/只有藝術能讓你認真看待/你/寧願拜倒在/她柔軟的石榴裙下/鐵漢現出柔情/女子如花的容顏不再凋謝/不再夜夜垂淚與白骨同眠/歷史的錯誤不容再發生。 時空重新定位/不再倒轉錯置/十八羅漢本是同源兄弟/今日/請坐下來倒杯茶看本書/聽/遠處有人在歌唱/螺旋聲裡有鋼琴伴奏/看/高粱正隨風搖擺/沒有起義來歸也沒有叛逃出境/這不是傳說/龍藤虎穴本是世外桃源。 為什麼來金門/只為/取和平的經。 (八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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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參謀官唱後又是一陣笑聲。 「王蘭芬,我還是勸妳趕快回隊上去,好讓我們安安靜靜辦公。」我催促她說:「別真要挨罵才甘心。」 「你未免太現實了,」她皺了一下鼻子,「剛幫你統計完報表,茶都沒喝一口,你就趕我走!」 「好啦、好啦,廢話少說,」我向她揮揮手,「等我有空,再請妳吃陽春麵。」 「還有看電影。」 「看電影?」我頭一抬,看了她一眼,「那要看大哥我,有沒有那份雅興。」 「你想黃牛?」 「我可沒說,是妳自己講的。」 「老弟,你也真是的,」參謀官笑著說:「年已經過了,你還窮忙些什麼,你就陪她去看場電影、吃碗麵,不就得了嗎!區區五塊錢,還要人家『痴痴的等』啊!」 「王蘭芬,陳大哥不願陪妳去,我來陪,」梁中校自告奮勇,「看完電影後,再請妳吃大餐,怎麼樣?」 「我│不│要,」她嘟著嘴,一字一字慢慢地唸著,「謝│謝│你│的│雞│婆!」 一陣笑聲過後,組長適時走進辦公室,王蘭芬見狀,趕緊向他深深地一鞠躬。 「組長,恭喜發財。」王蘭芬笑咪咪地,卻不敢放肆地說「紅包拿來」。 「王蘭芬,」組長輕輕地拍拍她的肩,「組長幹了半輩子軍人,永遠也發不了財。」組長說後,移動著腳步,「來,跟我來,組長送妳一個紅包。」 王蘭芬伸伸舌頭,皺皺鼻子,興奮地跟著組長走。 「老弟啊,」參謀官鼓勵著說:「王蘭芬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對你也有點意思,多加加油吧!」 「老實說,藝工隊這些女生,嫁給有錢人或當官的較適合,以後就是人人侍候的夫人了。」我有些兒自卑地,「以我們金門人的條件來說,誰敢娶她。」 「這也不見得,愛情有時是與金錢和官階沒有關聯的。」梁中校說。 「除非她自討苦吃。」我冷冷地說。 「王蘭芬看來還蠻純樸的,就是孩子氣太重了點。」參謀官吸了一口煙,淡淡地說。 「陳大哥的少年老成加上王蘭芬的孩子氣,簡直是絕配。」張少校笑著說。 「諸位長官請別開玩笑了,我剛做過體檢,自己幾斤重清清楚楚,別像副主任那位駕駛,忘了自己是誰,那就糟了。」我坦誠地說。 王蘭芬笑嘻嘻地從組長辦公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一把糖果,從後座的參謀官起,分送每人一顆。 「陳大哥,給你二顆。」她把二顆糖放在我的桌上。 我趁她不注意時,一把把她手中的紅包搶過來。 「糖還給妳,紅包我沒收了。」我笑著說。 「休想!」她又從我手中搶走,「請我吃麵看電影的諾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兌現,竟想沒收我的紅包。」 「現在妳紅包在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就由妳來請我吃麵看電影,怎麼樣?」我開玩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