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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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生意經
上了一天的班,晚飯後最喜歡繞著城區「三民主義路」走一圈,一來可舒展活絡一天緊繃的筋骨,二來可順道採購急時用品。那天在散步的途中,瞧見一家新開張的冰果室,明亮的店面,配上鮮艷欲滴的水果櫥窗,再仔細一瞧,頗富創意的招牌板上,斗大的「芭樂汁500CC 20元」,心想晚飯後也沒吃水果,這回何不來個芭樂汁助助消化?點了芭樂汁後,但見年輕染髮的小姐,從冰櫃裡夾出了兩小塊芭樂(約六分之一個芭樂),加上一些白色粉狀的東西,然後又舀了一大匙的冰塊,加了些水,就在果菜汁機裡攪了起來,不一會的功夫,她把攪好的芭樂汁倒進杯子裡,我一瞧只有七分滿,正想冷眼看她如何應變,誰知她很自然的打開冰櫃,準備再舀些冰塊充數,我一瞧不對,這下雨的當天,冰塊加太多,實在不好,我馬上制止她,她停下加冰塊的手,轉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加上了水,我的天啊!看在眼裡的我差點沒暈倒,潛意識的直覺告訴我,這家店的貨物品質還真有待商榷,但想到只有20元的東西,何必跟她過意不去,所以我只有用明顯的搖頭表示我的不滿,但也乖乖的付了錢,拿了飲料走人。自始至終,那位小姐一句話都沒說,我想如果當時她能牢記「顧客至上」的生意致勝秘訣,隨便一句有口無心的「對不起」或「抱歉」,我也不至於會這麼雞婆的要把這件事吐之而後快了。 曾聽過一則笑話讓人百聽不厭:有一個婦人上菜市場買菜,第一天瞧見菜攤上的青菜都是蟲咬的痕跡,正想走人的當兒,聽到老板高聲大喝:「我的青菜保證是不噴農藥的,吃了保健康、延年益壽!」婦人一聽也對,即刻就買了些回家。隔些天後,婦人再至同一菜攤,但見菜架上的青菜棵棵光滑亮麗,漂亮至極,一個蟲咬的痕跡也沒有,這下婦人像逮到把柄似的問老板:「今天的菜沒有蟲咬的痕跡,這回該是噴過農藥了吧?」出乎意料的,老板的回答竟是:「我的青菜既然沒有蟲,又何必噴農藥呢?」 人言說得好:「無奸不成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是社會階層裡的四大行業,但商人的地位總是敬陪末座,原來是其來有因。當然站在客觀的立場,我們也不能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心態,來看待所有商場做生意的大佬。但有人是生意亨通、財源滾滾,開的是百年老店;有人則是門可羅雀、債台高築。其實兩者勝敗之關鍵,經營之巧妙完全在於一個「信」字啊! 下班後,最喜歡到一個阿伯的菜販那裡買菜,喜歡他的厚道外,當然在貪小便宜的心態下,他常送幾枝蔥、幾根辣椒,也是招徠顧客的手段,最忘不了的是他總是對著已是多個孩子娘的我喊:「小妹!要買什麼?」明知那是虛假的應酬話,但心裡那股親切的感覺,卻讓我覺得那天似乎年輕了不少。 當然並不是每個老伯都懂得顧客的心理,也有一個賣肉的老伯,推著一個肉攤子在叫賣,每當我經過他的攤子前,他總是對著我喊:「阿嫂!要買什麼?」我的心裡每次也直覺的嘀咕著:「買什麼?要跟你講?」然後以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之勢大剌剌的經過他的攤子。連最起碼的顧客心理都不懂,也無怪乎他的肉攤子總是乏人問津了。 更有一間水果行給我的印象頗深,有回去買西瓜,明知問了也是白問,但在「不問白不問」的心態下,我隨意問老板:「西瓜甜嗎?」若是一般老板,定是甜、甜、甜::::的說上一大串,就像穿在顧客身上的每件衣服,在老板的嘴中,哪一件不是漂亮、合身,又大方的?沒想到老板竟回答我說:「颱風剛過,所以這回的西瓜並不怎麼甜。」多年後,雖然順應買菜之便,鮮少再到那家水果行光顧,但老板的那句話,卻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如今他的水果行生意愈來愈興隆,我想他能以「信用」來對待每一顧客,是他獲勝的主因吧! 在經濟萎縮,百業蕭條的景況下,街上的店面,一間一間的關閉易主,除了讓人感嘆生意難做外,也不得不嘆經營生意學問之深奧。立於複雜的商界,除了要懂得生意經營之道外,更需熟諳顧客心理,若是沒有兩把刷子,怎能在競爭激烈的商圈大展鴻圖,立於不敗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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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走過的足跡
在金門,在我就讀國中、高中的日子,有部單車就不錯了,想來,我騎了六年的單車上下學,除了少數幾次因天候極其惡劣坐公車之外,它可是陪伴我上下學的好幫手。還有就是「帶便當」,從就讀城中起(我屬金寧鄉,原本該讀寧中小,無奈我們是金寧鄉的邊陲,離城中反而較近,有同學笑說我是寧中小的叛徒),我就開始帶便當,「便當」常來自前一晚先留下來的飯菜,有時為了營養、菜色,媽會「故意」不煮熟,因為再蒸過一次會更熟,那是一段培養自己獨立的日子,也是自己開始認識金門的日子。 在上下學途中,最常碰見的是軍用卡車、吉普車的來來往往,它們常在經過我們身旁時放出濃濃的黑煙,那味道簡直難聞透了,不知為何,學校師長要我們看見吉普車上的長官要敬禮,說「長官好」,現在想來,難道那是一段軍管民的年代不成?不過令我難忘的是阿兵哥們每在颱風來襲前幫忙農民收割的那股衝勁,彷彿有種同甘共苦的革命情感在!而那時候班上同學普遍都帶著便當,我們排值日生,每天早上自己拿去廚房蒸後,中午由值日生用籃子抬回教室,猶記得高中時記憶最鮮明的莫過於邊吃邊聽辦公室教官播放的歌曲,尤其是余光中的「鄉愁四韻」,幾乎快背起來了,殷正洋高亢的嗓音道出遊子的心酸:「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那酒一樣的長江水,那醉酒的滋味是鄉愁的滋味,給我一瓢長江水啊長江水。‧‧‧」 國中時代,唱著校歌「延長義教,我校首辦,莘莘學子獲益良多,‧‧‧」,那時的我怎麼清楚我國的教育也一直在改革著,有所謂六年、九年、十二年義務教育,有所謂「強迫入學條例」,而今又有「九年一貫」等名堂呢?那時只想讀書,好一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豪情壯志,不過非為爭名次,因為早知強中自有強中手。拿起國中時的照片,多少回憶湧上心頭,我們幾個好同學坐在「華僑之家」的階梯上,一人一階好整齊;我們去郊遊,班上同學幾乎全員到齊,那一對雙胞胎兄弟最引人注目;我們還流行「你的他」、「我的他」的不成熟的遊戲,雖然數十年後真正配對的少之又少。國中畢業去台灣,坐的是既慢又吵的「登陸艇」,怪可怕的,頭暈目眩,吐得站不起來,而且那時還得要有「出入境」才可成行,也就是因為要回家得先寄去高雄辦手續,所以當「祖母仙逝」的電報在我手上,哥原想試著幫我排軍機的,卻因此錯過了一次坐軍機的機會。高中持代,有軍訓課程,最怕槍聲的我不能逃掉「打靶」這一關,每次在臥倒、拉保險、射擊聲後,不顧一切的「開槍」,也許沒瞄準射到別人家去了,也許全在「挖地瓜」,只是那時堅定的認為打完子彈就好了(雖然有次似乎成果不錯,一位阿兵哥問我還要不要再打?)打靶之外,我們更在「三二九」青年節時行軍至「太武山」,我們金門高中的走「太武山公墓」這頭,金門高職的走「屏東文康中心」那一頭(一直以為高職生的路一定比我們近,所以心生不平,長大後親身走過才知是自己太天真了。),然後在「毋忘在莒」前大會師,一路唱軍歌(如「九條好漢在一班,九條好漢在一班,說打就打,說幹就幹,管他流血和流汗,管他流血和流汗,:::」之類的歌)、答數(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迅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然後集合後再來合唱國歌,高喊口號,好一段有「戰地氣息」的日子! 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平靜中過著日子,從不曾去想為什麼事情會這樣,如今回想起來,原來我們一直平凡的與歷史同步走,戒嚴時期軍人眾多,多少人靠著他們的光臨而營生,如今解嚴了,多少「點」的兵撤走了,一些生意也跟著沒落了;以前曾過著「單打雙不打」的日子,如今成為記憶中磨滅不了的過去。原來日子中有這麼多看似平淡無奇的點點滴滴都是歷史未來的根基,正所謂「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走過八二三、古寧頭大戰的金門、開放三通後的金門、料羅灣長泳人群包圍下的金門、風獅爺家鄉的金門、海上仙洲金門,各種面貌下的金門在在都要你我共同心力的投注,憶及以往竟興起展望未來之遠景,奇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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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透明思維擁抱故土──讀張國治詩集《戰爭的顏色》
︽戰爭的顏色︾是個抽象而聳動的書名,從書名印象拓展的想像空間,觸及的必然是他生長的那塊土地實質的感覺系列。 波赫士說:每個時刻都是獨立存在的,無論是復仇、寬恕,還是監禁,甚至是遺忘,都不能改變獨立存在的過去往事。 因此,作者從不考慮政治角度的立場出發,以忠誠的態度,在詩中涉及存活在記憶中的昔日陳跡,現實的時空流程,坦然一一表露他所觸及的溫馨親情,和戰事籠罩下的金門印象,嚴格說來,卷一︹帶你回花崗岩島︺和卷二︹想家的時候︺,戰爭的陰霾,鮮血和炸彈,只行走在字裡行間,直到卷三︹戰爭的顏色︺,金門的圖象才在離鄉的遊子心靈直抵自己生長的土地時,明確而突出的刻意雕鑿出來;那是發自內心摯愛的擁抱和焦慮的關懷,拼貼出來作者久久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脈絡與方向,讀者可自其中欣然窺知作者潛意識浮現於文字的真實心聲。 此書共有五十首詩,年代自一九七四年迄至二○○三年,其中卷一是早期十八年間的作品,那些詩作滿溢著對現代詩極度熱愛迸出的閃亮火花,也充斥初習者稚嫩的新鮮感度,猶如其構造的另一種異質內涵正撞擊空氣中的微粒子,使讀者為之震顫,尤其是︿花崗磐石﹀一詩,大膽見證了一段曾經發生過的史實,其寫景、寫實,或許在此刻是稍顯敏感的綱目,但一如二二八事件確有其事一般,是時空錯置下無法抹去的傷痕。 那天空有多大 祖先的土地就有多大 ::::: ::::: 肅殺的新秋,被炮火輪笞祖地 齒音嘎嘎 滾滾沼泥血漬鄉顏 四十七萬發炮彈碎落家園 宛若滿地蕃薯 ::::: 在世界地圖上,台灣很小,金門更小,但在金門子民的心中卻是無限廣大,而肅殺的秋天與血漬鄉顏的疊置,更是揪心的痛楚,此詩較近︿帶你回花崗岩島﹀,隸屬陽剛之作,即使堂屋泥印疲乏的現代步伐,卻仍有心「認知土地的創傷,去工作/去傳承溫厚的土地」,讀之,心胸為之澎湃。 此卷中剛柔並濟的是︿眼淚總會遞給我一首歌﹀,作者讓淚與歌涵泳成一體,較柔性的是︿奔向歌聲﹀的童年追憶;印象中,我總覺得作者的詩作敘述性強過靈光乍現的知性性質,但︿一組不安的歌﹀和︿南方六段﹀卻推翻了如是的錯覺,如︿津﹀一詩:「你已被誤植/一些鏽與銅綠的陌生/在記憶開口處/旋深旋深/慌慌張張是/一張泊過的臉/覓著津口。」鏽與銅綠的陌生是敏感度十足的體會,泊過的臉,覓著津口,又留下遐思。 而在︿告別金門﹀一詩,則佳句疊置: 港口呈示歲月去向 ::::: 海灣的淚珠化為燈火 舟子以浪人的默思 正面對未知 我依著港口撕裂的笛鳴 邁向星光 ::::: 淋濕的島突然倒退得很遠了 ::::: 請以最初的錨 繫緊我的纜 作者淒然向生長的土地告別,以致笛鳴才會呈撕裂現象,表露出遊子對故土無限的纏綣之情。 而︿二胡﹀一詩是凸出之作,讀之,發現作者留下的追憶空間可供讀者自由馳騁。 卷二︿想家的時候﹀,則是一九七七年至一九九九年的作品,此卷中首推被收入國中國文選修讀本教師參考手冊及多種國內重要詩選集的︿一粒米如是說﹀,米是東方國家主食,作者以主體敘述的方式,勾勒出它的價值能量和形象,使讀者在淺白的文字中找到熟稔和感恩的呼喚,作者曾私下表示:米,若一直是世界某些國家的主食,這首詩便會一直,流傳下去。 而被李魁賢編入︽台灣文學選︾的︿那個年代﹀,是以組詩方式呈現,它以正確而充斥想像空間的圖象指涉荷負了整首詩的重量。 我回頭凝睇,那層層飄揚的 標語書法,我知道將被裱褙於風中歷史 拓印於草莽時代的碑碣 作者為美術系出身,很自然的把美術術語應用於詩中,因為裱褙和拓印恰恰吻合風中歷史和草莽時代的碑碣,故而顯得貼切直且觸心靈。 ︿戳記﹀是紀念九二一震災之作,作者以廣被的愛來關注周邊現實處境,充滿悲天憫人的大愛。 其實,此卷中較突出的是︿一個浪子﹀和︿遺書﹀,前者以散文詩形式呈現,結構完整,意象貼切,讀之,不意間有股辛酸在胸臆間洶湧,後者一再以疊句呈現,而大凡疊句都容易陷入無病呻吟和雕鑿痕跡畢露的巢臼,但此詩卻不斷推陳出新鮮的意象。 他們留下了生命的激情 給土石沖刷 他們留下了無名的憂傷 給溪流洗滌 他們留下空無的吶喊 給黑暗的山谷去迴盪 :::: :::: 而此卷和卷一中,則有多首對其父、母的感恩之作,如︿夕暮裡的母親﹀︿照相﹀︿母親節﹀︿想家的時候﹀︿歌吟記憶的外島﹀︿冬日小徑﹀和︿季節的聲音﹀,可見作者是個孝子,他有幸有著完整的父母之愛,也衍續了他對下一代的親情,如︿孩子,讓我對你說﹀和︿源頭﹀︿初秋早晨﹀。 卷三︽戰爭的顏色︾是二○○一年至二○○三年的作品,大部分為未發表之作。而此卷中,除了︿肉身十字架﹀和︿他們的半島,我們的圓島﹀之外,則完全以金門鋼鐵的形姿與讀者的耳目相碰觸,卷中可斷然看出作者對金門土地由衷緊密擁抱的熱烈情懷,與乎敘述性濃烈的詩性氣息,題金門高粱、題金門菜刀,此刻,我們來看包紮了沉重心情和歷史包袱的︿歷史切片﹀一詩,寫的是金門菜刀: 你一直是內在熊熊火熱壓縮 外表冷峻尖刃的絕情物 無物比你更冷酷更無情 從焰火裡來的,又從火裡回去 這是無法更改的宿命,注定要在水深火熱 輪迴,::::: ::::::,承載歷史重量 射落被詛咒被意涵的彈丸之地 金門子民對這種記憶的烙痕是痛楚的,在心理上很難撫平。因此之故,對伊拉克戰火更能深入體會,在寫給伊拉克的阿里一詩,后記註明:阿里失去雙親,失去雙臂,對媒體說:「我想要這雙臂,因為我要用它來工作。」又言:「一座山也承受不了我的痛苦!」聞之令人鼻酸。 薄薄的身軀,不只承受一座山的沉重 扛起沙塵半島哭泣的鉛重 承受整個土地黑色的憂傷 還要容忍仇恨種子深埋土壤成長的擠爆 繃帶下流血的內心灼傷難復 作者以堅實的文字描摹失臂阿里的沉痛,不就是他本人承受金門在戰火下那種痛楚的親身感受嗎?在︿他們的半島,我們的圓島﹀則把半島阿拉的子民和我們的島相比對,然後,排比出嘲諷的戲碼,雖然此詩的結束稍顯不足,但大膽指陳別人不敢直指的實境,則充分顯示了做為一名詩人的良知和本份。 當然,作者隸屬中生代,他的詩作至此還無法蓋棺定論,但這本詩集的內涵卻讓我們深信他形而上的思維,和美術攝影相濡以沫,當會有更光燦的前景,寫出更深邃、雋永的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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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戰鬥村的作戰構想隨著工程的完工似乎逐步達成,但村落內四通八達的地下坑道,在維護保養方面卻成為沈重的負擔,因為當初未用鋼筋水泥構築的坑道,外表看一切如常,但內部已經嚴重坍塌。符文敏先生回憶說:「戰鬥村的構想在民國五十七年被提出來之後,各戰鬥村幹部即督導民防隊員挖掘村里的坑道,金城市區的四個里也都有這類工程,不過當時受限於財政,都沒有採用鋼筋水泥的建材,那時完成的坑道全是土坑道。許績永任鎮長時,土坑道已經塌陷的很厲害,有一次民防總隊副總隊長酆子儀邀我共同巡察土坑道,我們從鎮公所下去,經過縣政府,一路上,坑道頂一直在滴水,而且不時落下泥土,我說:『我們下坑道之前沒有知會其他幹部,萬一塌陷,沒有人知道我們埋在底下。』那時還沒有大哥大和無線電,後來他聽我的勸告,才找出口上來。金城的地下坑道很多,西門里有一段坑道經過民房下方,後來因坑道塌陷造成房屋傾斜,屋主還寫了一封存證信函通知我們,說:『如果房子塌陷,要我們負完全責任。』我們接獲通知,立刻向上報告,一面帶人勘查,並馬上給予補強。」 民國六十五年四月總政戰部副主任蕭政之中將蒞金視察,有鑑於土坑道的缺失,決定由國防部撥下經費,選擇重要的戰鬥村,陸續進行坑道工程整建。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五年四月總政戰部副主任蕭政之中將蒞金視察並指示:『選定數個重要戰鬥村,利用坑道連接現有的兩用堡,同時視實際需要增建其他工事設施,構成的一座完整的戰鬥體,所需經費由國防部與金門地區共同負擔。』根據這項指示,金門開始了為期長達數年的戰鬥村工事整建。這項工程經歷五位司令官,六位縣長,耗費一億五千餘萬元,是金門歷年最大的民防工事工程。」 這項工程由自衛總隊負責規劃、協調、執行、驗收及結案。當時針對每一個戰鬥村的戰術的價值重新評估,再根據戰術的需要規劃戰鬥村的防禦工事和武器配備。實施整建工程是後勤組的業務;不過戰鬥村的武器配備事先經由戰情組詳細評估。許明鴻先生回憶說:「其實後續建造的地下坑道與我的承辦業務也有很大的關連,民國六十四年我開始承辦作戰業務,一般作戰工程必須根據作戰的需要來設計,作戰的構想是什麼?才能決定該項工程應該配置多大的火力,役勤組才依據火力配置的需求設計、構圖、施工。當初決定優先興建瓊林地下坑道,就是依據作戰單位的要求,是因為瓊林位於金門的蜂腰部,戰略位置最為重要,所以作戰部門決定由該村先做,地下坑道工程我均曾參與並提供意見。」 當初為了節省經費,都以各村現有的土坑道拓寬加深,然後再排列鋼筋灌漿,用以貫通兩用堡。當時負責作戰業務的黃錫安先生回憶說:「民國六十五年開始加強戰鬥村工事整建,利用舊有的土坑道予以拓寬、加深,然後排列鋼筋再行灌漿,用來連結村莊周邊的兩用堡和伏地堡。」 民國六十七年以後曾經擔任副總隊長的梁振瑛先生回憶說:「坑道施工之前都是經過總隊長、我及戰情組的人員到現場實際調查,戡定路線後,才進行細部規劃,坑道的結構也是經過專家設計,具備抗爆的能力,工程委由部隊的工兵來施工,經費則由國防部直接撥發。」 工程計畫經過戰情組的評估後交給後勤組,後勤組根據戰情組的需求來設計。其實,工程的構圖是經過層層的研究和審核,當時負責這項業務的總隊部後勤組長楊世英先生回憶說:「初步構圖是我設計的,金門防衛司令部也參與設計,總共有二、三種設計圖樣,再由民防總隊張修壽總隊長親自帶到台灣,向國防部總政戰部王昇將軍面報。總政戰部對此項工程也非常慎重,還特別委請後勤司令部工兵署專人來設計,目前金門的民防坑道工程是工兵署設計的。」「工程分三期來完成,金防部及政委會決定以瓊林村為第一期工程,整建金城為第二期工程,第三期整建安岐、斗門、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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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發現不一樣
我在浴室洗澡,七歲的大兒子「闖」了進來;哦!不!應是我沒鎖好門他又沒敲門,所以推門直入後我就「春光外洩」了。 我為自己的疏忽向兒子道歉,並對兒子「機會教育」:鎖門是常識,敲門是禮貌。兒子聽了點了點頭,卻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身體看,充滿疑惑地問:「媽咪,為什麼妳和我不一樣呢?」 想想,這一年來眼見兒子日漸長大浴缸「裝不下」,加上也該訓練他獨自洗澡了,我不再似以前般和他共浴,他大概不記得以前我和他共浴讓他「看光光」的時候了::::。 大兒子小時候特別黏人,一看不到人就哇哇大哭,因此我只有門兒開開地讓他看我洗澡。有時洗到一半,他無緣無故地哭了,我就得光著身子濕答答地跑出浴室,抱他哄他逗他開心,若是他大少爺不「賞臉」,我還得又唱又跳地來段「豔舞」哩! 兒子九個月大會爬的時候,就常常爬到浴室門口看我洗澡,有時看得「起勁」,會想進來「摻一腳」;那我就得在浴室門口用臉盆、水瓢、小椅子,甚至沐浴乳、洗髮精擺「七星陣」防止他爬進來,通常等他「破陣」而進時,我也剛好洗好了。有時不知是不是我洗太久,他不耐煩了,還是他發現媽媽的身材太差,實在看不下去,他便哇哇大哭,於是我只得洗戰鬥澡,草草「收兵」囉! 到了一歲多時我便常常帶他一起在浴缸裡泡澡;偏他的花招不少,一會兒要小車車一起洗澡澡,一會兒小熊熊也要進來,拼圖、球球、故事書都不可少,有一次連小魚缸裡的金魚也倒進來,還好那時是夏天洗澡水水溫不高,否則那天我們就有「鮮魚湯」可以喝了! 後來小兒子出生後也加入;小兒子大約三個月大時,我們母子三人就常一起同享親子共浴的樂趣,實在不亦快哉。 他們長大了些,大兒子有時會體貼地說:「媽咪我幫妳洗後背」還揉揉捏捏地作按摩狀,小兒子也會胡亂搓我頭髮幫我「洗頭頭」;啊!「美女入浴」有「猛男侍浴」:噢呵呵!偶真素太幸福!太美滿了! 不過兒子們偶爾也會說一些讓我想把他們趕出去的話:「媽咪!妳一下水,浴缸馬上就『漲潮』了,妳太胖了!」大兒子驚呼。我白了他一眼(雖然我也確實發現真的「水位上升」了不少)。「媽咪ㄋㄟㄋㄟ小小,屁屁大大!」小兒子在浴缸裡尿尿,害我洗「童子尿澡」被我罵以後,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來。哇咧!:::(這個不肖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實在是欠扁)。 現在,兒子已大到「懂得」發現「男女有別」了。該如何告訴他為什麼媽咪和他不一樣呢?現在的孩子從電視上吸收的資訊超乎我們想像,不能再用「等你長大以後就知道」這類話來塘塞。 我問他:「你發現媽咪和你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呢?」「妳有大ㄋㄟㄋㄟ我沒有,可是我有小鳥鳥妳沒有」「嗯!因為小貝比要吃奶,女生的ㄋㄟㄋㄟ就是要製造奶給小貝比吃的呀?還有你和爸比、弟弟都是站著小便,因為你們有小鳥鳥所以用站的好方便,那媽咪沒有只好用坐的啦;還有我們去游泳時,你有沒有發現男生都只穿泳褲而已,可是女生卻都要穿可以把ㄋㄟ ㄋㄟ也遮起來的泳裝,那就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寶貝,要好好保護不可以隨便給別人看到,更不可以隨便讓人家碰(現在社會變態人太多,這點一定要教)。所以這沒什麼特別,只是男生和女生的一點點不同而已,我們要珍惜自己的身體,也要尊重女生跟男生的不同,不管是當男生或女生都是件很棒的事呀!」。 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問我一句:「媽咪!那什麼是波霸?」「啊!那是:::那是:::」 我支吾著不知怎麼解釋這個和我不曾有任何「關係」,不知算是讚美還是輕佻的形容詞,兒子小小年紀怎麼問起這個來?現在的電視真是害人不淺!「唉呀!就是波霸奶茶嘛!媽咪妳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呢?」兒子露出終於把我考倒的得意表情,我鬆了一口氣;想想: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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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三位恩師,影響一生
「天、地、君、親、師」,師列五尊之一,備受尊崇,自古已然。大凡人之一生,除了父母,影響最深的,應屬老師,老師之於學生,猶如父母之於子女,正所謂「一日之師,終身為父。」老師對學生之恩德,真是山高海深。自幼及長,受業教師,多不勝數,有些記憶已模糊、有些印象較深刻,有些則終身難忘;在我一生之中,有三位恩師,對我影響,至深且鉅,不得不在此提出,除致最高之敬意,並表永遠之感恩。 第一位恩師是何浦國小趙維昆老師,他是我國小四、五、六年級的導師,那年正是老師特師科畢業,隨即申請返梓服務,一展抱負,老師音樂造詣很高,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每天天剛亮時,他便到村外池邊練習聲樂,一則空氣清新,一則避免擾人清夢,有時他也練練拳腳,看見挑不動海蚵的鄉村老婦,他一定伸出援手,服務到家。我很喜歡聽他敲擊清脆悅耳的洋琴、拉奏哀怨感傷的南胡,以及那熟到能背後彈奏的中山琴,還有能自彈自唱的風琴,這些本事已令我們學生懾服不已,也尊定了我們對音樂的喜愛與為人服務的精神。 最令我們感動的是他的教學熱忱與做事的衝勁,為了讓我們能夠課前預習,教前必先實施課前準備測驗,六年級時,由於有全縣性畢業會考,各校為了爭取前三名,競爭頗為激烈,由於當年浦邊尚無水電,老師規定每天早上天一亮,近村的同學便要到校早讀,老師一定更早起來,在校「恭候大駕」,讀了一陣子之後,再回家吃早餐;晚上則分單雙號,由於當年宣傳砲單打雙停,學校規定雙號晚上要到校晚自習,單號則在家裡自習,到校自習雖無電燈,但學校用氣燈(磅燈)照明,已比家中蠟燭、油燈亮了太多,老師規定單號晚上七點至九點,務必看書,他會巡查,曾有一位同學,因為某晚雷雨交加,提早就寢,誰知老師風雨無阻,果真去查,隔日是左手五下、右手五下,交換著打。在老師的嚴管勤教之下,會考成績果然不同凡響,得了全縣第三名;也讓我們養成不敢偷懶、腳踏實地的習慣。在我們這一屆迷你班級的九位畢業生中,後來就有五位擔任教師,也許是受老師的影響吧! 第二位恩師是金城國中黃武仁,黃老師也是一畢業就自台返鄉服務,剛好當我國一導師,國二時,學校實施能力分班,我又很僥倖地分在黃老師的班級,國中三年,我們那一屆,好像只有我與陳佳德二人,讓黃老師當了三年的導師,真是有緣,更值慶幸。 國中三年,我均住校,黃老師也是,老師每天一早起床,先做體操,接著就讀書,有時讀英文,有時準備教材,因為他上的課,幾乎都事先背起來的,我們住校生,深受其影響,學他一早起床,到校園找一幽靜之處,開始背英文或國文,尤其是國文,還可現背現「賣」,老師逐句聆聽,並在課本上打分數。 上課時,老師一板一眼。認真教學,學生個個聚精會神,虛心受教,老師板書工整,方方正正,真是字如其人,耿介不阿;老師很少體罰。只記得一次,班上十多位同學,犯了較嚴重的過錯,老師真的動怒,狠狠打了下去。同學經此教訓,痛改前非,對老師更加敬畏,也更加積極進取。還記得當年,每週六下午的第一節是班會,第二節是大掃除,老師一定以身作則,與同學一起清洗,同學見了老師比學生賣力,無人敢偷懶,這一點影響我日後當了導師,也效法恩師身先士卒,與學生同甘共苦。 第三位恩師是台灣師大陳光輝老師,老師學識淵博,教法創新,講課鏗鏘有力,穿著樸實大方,他是我大二、大三的導師,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老師極富研究精神,不斷充實自己,他常說:「身為一位教師,幾年內若不進修,便會落伍。」老師幾乎以校為家,即使深夜將臨,依舊在研究室看書著作,無形中給了學生最佳的典範。 大一製作班刊之時,由於我擔任文書與美工部分,老師認為我有一點藝術天分,要我去學裱褙,以便在大三教材教法課時,可以擔任教具的製作,老師鼓勵我上台、鼓勵我發表,給我許多磨鍊的機會,甚至畢業後,推薦學校服務,課程標準的修訂,老師仍然繼續給我許多的指導,讓我在教學上,逐漸長進。 時光荏苒,轉瞬之間,我已擔任了二十八年的老師,自始至今,一直奉恩師之言行為圭臬,視恩師之人格為典範;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同仁曾經問我:「截至目前,好像還看不出你有職業倦怠,而且極富教學熱忱。」如果我今天真的在為人處世上、在教學工作上有一點值得可取之處,這都得感謝三位恩師對我的影響,都應歸功於三位恩師之諄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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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偷藏的門板
放暑假,總會約好姊姊、弟弟帶領孩子們回家鄉小住,這群小蘿蔔頭開心極了!他們在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塔洋樓的老家穿梭,在門口埕嬉鬧聊天,在古井旁享受井水的冰涼,在海灘挖掘蛤蜊、追逐招潮蟹、撿拾貝殼,在聚落鄉間賞鳥、聆聽蟲鳴鳥叫,在夜間找小熊星座、北極星,它們總有發現不完的驚奇。我不禁慨歎,大都市長大的孩子少的就是這些野趣,然而,只要到金門俯拾皆是,從他們的雀躍表情我又溫習一遍童年,他們的暑假生活一定精采又回憶無窮! 老家建於民國十四年,祖父蔡開國青年時期即到南洋蘇門答臘西部城市巴東光務謀生,因其汲汲營營、刻苦自勵,再加上處世誠信、學識能力俱佳,頗懂經商之道,開設『光大行』商號經營熱帶栽培業,隨即累積財富,匯錢給家鄉的伯祖父蔡開盛,興建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塔洋樓的中西合璧房子,可見花費財力必可觀,祖父出資、伯祖父購料監工,兩兄弟齊力合作展現的風範足讓我後輩景仰。 我呢!回金門老家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因為具有文物保存價值的『前水頭蔡厝蔡開盛、蔡開國昆仲古厝』將交給國家公園修護,並作為永續的展示及古厝活化利用,所以還得處理一些後續事務。在清理舊物時,堂侄在大廳堂屏後的夾層上找到一堆的門板,其上佈滿灰塵還夾雜著蜘蛛絲,想必是塵封相當久的年代。每扇門板都很厚實,在晦暗又進出不便的二樓夾層上,要搬離到空曠明亮的天井是一項大費周章的工程,找來弟弟、表弟連同堂侄、我共四個大男人,如臨大敵般的戴上口罩、手套,採取兩人在夾層上、兩人在平地接駁的方式,數小時後十三扇門板終於重見天日,此時,四個人皆灰頭土臉、衣物亦被汗水漬得溼答答,這也難怪,每扇厚重的大門扛起來如同小時候隨父親種莊稼時收穫高粱裝袋一樣的笨重。 稍事歇會,將每扇門板搬到門口埕,一字排開的立在古厝前落的牆身,逐一把門板灰塵清除,再從門口埕旁的古井打水上來,用濕布擦拭門板,然後依門板長寬尺寸、門的聯對及門鈸裝飾物作配對,共組合六門十二扇門板,有一門板落單了。當金黃色的夕陽餘暉灑落在每塊門板,我心好是感動。我仔細端詳每扇門、觸摸把弄門的配件,門板的材質是紫杉木,此樹種的原產地在福建武夷山,今日已禁伐且被保護的珍貴稀有樹木,門板正面漆上褐綠色並保有木材年輪的色澤,色澤柔和協調;門的構件有門鈸及門環,門鈸也稱為「鋪首」,為拉攏門扇用的金屬構件,門環是門鈸上的金屬環,於門拉攏後,兩環交疊上鎖,可防範外人闖入,訪客來時亦可拉門環敲擊門板以發出聲響告知主人。六對門的門鈸及門環型式分三類,第一類是錫銅質料八角形雲紋透雕八卦及蝙蝠的門鈸,上面施作吉祥圖紋的淺浮雕,配上約九公分直徑錫銅質門環,頗有氣派,此類門板較厚,必是重要的門面,是裝置在區隔戶內戶外的門;第二類是錫銅質料長方形透雕『卍』(讀萬)字祥瑞紋樣及四個對角雲紋,配上約雞蛋大小橢圓形銅質門環,頗具巧思,這門應是裝置在尊貴的內室;第三類是無門鈸僅有約九公分直徑鐵質門環,簡單撲拙,這門應是裝置在較為不顯眼的內室。 最令我佩服的是門上聯對,金色框紅色底書寫黑色行書字體,不僅可以欣賞中國書法的美,而且句句深具意義。 如『業精於勤、德斯其厚』,其意義:精進學業得勤勞不懈,韓愈的︿進學解﹀提到:「業精於勤,荒於嬉」;欲厚德性應日積月累修習之,隱含進德修業要達到與時精進是不能片刻荒廢,此聯對貼於書房的門。 如『河圖、洛書』出處是︿易經.繫辭上﹀:「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又︿竹書.紀年﹀:「龍圖出河,龜書出洛,赤文篆字,以受軒轅」,又相傳「河圖」是伏羲氏見龍馬出於黃河,於是據此畫成八卦,而「洛書」則是夏禹治水時,洛水出神龜,背負九種文字,大禹排列其次第,始成為治理天下的九種方法,故又稱「龍馬負河圖、神龜馱洛書」,經常以吉祥圖案出現,我在鹿港龍山寺三川殿前的石枕就看到以精製的青斗石石雕呈現,今以文字出現於一般民宅更具意義,此門一定裝設於書房,它正說明漢字的起源,似乎叮囑為學的子孫更應懂其義涵。 如『三多、九如』其意義:「三多」是多福、多壽、多男子,一般會以佛手柑、桃、石榴表示三多,這是中國傳統社會常用的祝頌詞;「九如」是指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如松柏之茂,另外還有一種說法,九如是指九方如意,古時把山、阜、岡、陵、川以及東、西、南、北四方統稱九方,此隱含無論在何處,祈祝恆常如意,人一生所求不正是如此嗎! 如『仁里、德門』其意義:努力修養以達到有道德聲譽的家族門風,進而使鄉里風俗仁厚,在此訓勉居住者應以仁德睦鄰並擴及鄉里。 如『福鹿、吉羊』其意義:福是吉祥的總代表,中國傳統的五種幸福︽尚書︾︿洪範﹀寫道:「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民間又指五福為福、祿、壽、喜、財,以及家鄉長輩常說「財子壽」皆包括在「福」的範圍內;「鹿」據說是瑤光散開而生成的,常與仙人為伍,牠能兆瑞祥,因而被稱為瑞獸,傳說鹿能活千年以上,被視為長壽的仙獸,鹿經常與仙鶴、靈芝、松樹在一起,壽星南極仙翁總與鹿為伴,鹿保護靈芝仙草,並向人間降福、降壽、永保安康,此外,「鹿」與「祿」同音,寓意藉科舉求取功名,希望祿星高照長享祿位。古代「羊」字與「祥」字通,「吉祥」多寫成「吉羊」,因為羊是重要的家畜、財產,擁有牠幸福人生得以保障;考「吉羊」一語來源,︽說文︾「吉,善也,從士口。」又:「祥,福也,從示羊聲」,換言之,吉、祥、福、善,意思相同。從這些引申,不難理解吉祥是人們千古永恆的追求主題,也是人們美好的祈禱,吉祥動物使傳統吉祥文化豐富多彩。 我終於懂了!屋建造時參與的木匠、工藝匠、文人雅士,乃至於主人的見識、財力、對子孫的期許,在此交匯整合的作品,蘊成古厝的內涵,這就是父親曾說的『厝成家成』吧! 納悶的是,如此厚實精緻的門板為何與原本裝設的門分離呢?我逐一依尺寸、特徵比對,正好還原到護龍後方洋樓的六對門,十二扇門板皆找到歸位,這讓我的情緒更是激動,因為洋樓屋頂、樓板今已坍塌待修護,讀高中時洋樓二樓就是我的起居室兼書房,在偌大的空間我架設床板、蚊帳、電線、燈泡,再擺張簡單桌椅,渡過在家鄉的最後三個春、夏、秋、冬,夏天閣樓上讀書最為悠閒舒適,夜間走到戶外露台享受清風徐徐,或沉吟想心事、或記誦功課,仰躺在磚坪上觀星賞月是我的最愛。最難受是秋冬春季節,九月底至隔年三月是東北季風期,風力特別強勁,若逢大陸冷氣團南下,氣溫驟降,住在有門沒門板、有窗沒窗門的閣樓上,更考驗我塑造「溫室」的能力,於是我把裝高粱、小麥穀物的麻布袋釘在門柱上,把裝化學肥料的塑膠袋塞住窗口,如此擋風方式,倒也收到「可居性」的效果,還為此創意感到沾沾自喜呢!有幾次風力超強,冷颼颼,寒風刺骨,父親不忍我住在閣樓,我總以冷有助提神可多念點書搪塞之,隨口問道:「門板、窗門板怎麼都不見呢?」「早期住兵,被兵仔拆走」父親簡短回答,我看出他惆悵的眼神,可以理解,軍管時期多言招禍,從父親身上我學到明哲保身之道,不敢多問:::。 事隔二十餘年,兩岸關係鬆綁已達小三通階段,禁忌話題可以攤在陽光下討論,甚至紀錄成歷史,訪談家鄉長輩再對照國共戰爭史,民宅的門板被部隊強制拆走已司空見慣。『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古寧頭戰役之前,國軍為防備中共攻打金門,積極構築防禦工事及碉堡,在軍事緊急政府又無力支援建材之下,乃向民眾強制征集建材,規定每戶必須繳交門板,繼而拆除民房、破屋、牛馬舍,水頭村打從清初就有的石板條馬路,也逐一被撬開取走,甚至於田間的祖先墓碑也不放過:::』七十多歲的長輩談起往事依然鮮明。老家的這堆門板可能就是在三十八年時,冒著大風險偷偷的藏在未曾進出的堂屏後夾層上,事後真的遺忘了,還是心有餘悸、噤若寒蟬的含糊回答呢,隨著長輩陸續離世,追查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長輩保護祖產的行跡,哪怕是門板,令我動容,有道是:「創業維艱,守成不易」,屈指一算,五十四年了,能重見天日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相信,古厝是有靈性的。 精深的國學竟然可以在尋常百姓家門抬頭可見,博大的中國文化內涵是可以落實在常民的生活方式上,這些深深打動我的心。 在門板的時空中穿梭著,不知不覺夜漸漸深,月兒高高掛,我仰望夏夜星空,一閃一閃的星兒彷彿是祖父透露的叮嚀:古厝是有生命的、有感情的;古厝是有內涵的、有故事的,你要用心解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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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戰備準備的工作在戰鬥村警員的督導構建下,逐步達成家家有洞,村村有壕,家屋牆壁均開鑿槍眼火口的要求,並朝著「地上生產,地下生活」的目標邁進。 「戰鬥村」的概念在民國五十七年被提出來之後,民防工事的構築一直是金門地方當局工作的重點,工事也逐步加強,從村內推進到村外。王清林先生回憶說:「作戰計劃必須分析地形地物的戰術價值、敵方可能的入侵途徑,以及我方的兵力、火力部署,對策方案最少要有二、三個。戰鬥村防禦戰鬥概分為村外、村內、核心陣地堅守三個階段。村內戰鬥要利用房子原本就有牆角射口及窗戶做為射口,或在巷道堆置沙包。村外戰鬥要利用地形地物,地形較薄弱的地方要建防禦工事,如碉堡和機槍堡,如限於經費,就多挖一些散兵坑來配合。」 「在戰鬥村的作戰計劃之下,陸陸續續構建了許多碉堡工程,大部分的工程是集中在民國六十二至六十三年間,這段期間建了二百多座碉堡和一八○餘座機槍堡,工事最多的村莊就是瓊林。那時我任賢庵副村長,我們村內也做了好幾座,不過對整個業務的了解是在我進入總隊部之後。碉堡和機槍堡大都建於交通要衝,靠近大馬路或主要巷道,機槍堡一般是單獨存在的,用來架設機槍之用。碉堡分伏地堡和兩用堡,伏地堡的頂部只是略高於地平面,堡體大部在地平面以下,射口比較小,內部空間較小;兩用堡因具有作戰及掩蔽的功用,所以稱為『兩用堡』。」 當時負責兩用堡、機槍堡構圖及督建造的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民國五十八年最後一批防空洞驗收時,國防部總政戰部認為救總多年來補助戰地民眾構建防空洞業已完成階段性任務,今後為因應實際需求,應構建既可供民眾避難,又可供民防部隊遂行保家保鄉作戰之工事。最後行政院認同總政戰部的意見,並核定今後戰地民間構建防禦工事的事務,統由國防部負責辦理。戰地政務委員會將公文轉交縣府,當時縣長郝成璞指示:『構建民間避難(作戰)設備工程仍由民防總隊主辦』,於是工作又落到我身上。」 「最初,我委請工兵單位幫我設計工程圖樣,工兵單位因工程太多,說沒有時間幫我們設計,婉拒我的請求;我又請縣政府建設科設計,他們說:『那是軍事工程,我們不懂。』最後迫不得已,只有自行設計。我本身是工兵學校初級班第八期出身,受過一些土木工程的專業訓練,對工程多少懂得一些,『八二三砲戰』之前即曾參與開挖太武山坑道,以後又在部隊負責建造一五五砲陣地、部隊的掩蔽部和機槍堡,所以有一些軍事工程的經驗。當時民防總隊這方面的人才比較缺乏,所以我只好自己動手。為了趕上工程預定進度,我連日熬夜趕工,總算完成了這項工作任務,並將它命名為『兩用堡』。」 兩用堡的構建是依據各村在戰術上的重要性及現有人口、民防隊員、村莊大小、形勢等條件審慎評估而後建構的。王清林先生回憶說:「它(兩用堡)有三種形式,第一種是平面式:堡體前面是作戰用碉堡,後面則是掩蔽部;第二種是台階式:這是配合地形而興築的碉堡,碉體內部呈階梯形式,較低部分做為避難的掩蔽部,依台階而上,堡體的高部是作戰用的碉堡;第三種是重疊式,也是因應地形需要,碉堡的下層是掩蔽部,上層則做為戰鬥用途。」 楊世英先生回憶說:「第一期興建了一四四個兩用堡,由國防部撥款新台幣七百五十萬,當時司令官為馬安瀾將軍,民防總隊長是韓卓環將軍,他們對這項工事都非常重視,時常蒞臨工地視察、指導,工程由守備區部隊協建完成。第一期興建的兩用堡全部是平面式的,但難以適合各種地形,所以在第二、三期便增加雙層式和階梯式的。第二期工程於六十二年開始施工,總共興建了機槍堡三十五座,兩用堡五十一座,掩蔽部一二○座;於六十三年底完成驗收,六十四年初結案,上級的撥款數額已記不清楚了。瓊林因位於金門的蜂腰部,戰略形勢重要,是全縣兩用堡最多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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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大小孩」學電腦
日前學校辦理的「全民上網終身學習」電腦研習業已圓滿結束,師生都獲益良多。我站在旁觀者(雖然身份是助教)的立場倒像是重新認識這些已完成或未完成正規教育的人們。 我們常稱早熟、說話、行事像個大人的小孩子為「小大人」,但今天我要反過來稱年紀不小、說話、行事與小孩子相仿的大人為「大小孩」,尤其是他們在碰到困難的時候更是明顯,原來再怎樣嚴格的父母在挫折當前時也是會出現小孩子求救般的眼神,在完成一件自己看似「不可能的任務」時也有一股成就感,多可愛的他們啊! 上課的洪老師準備齊全的軟、硬體,一步一腳印的帶著他們走進電腦的世界。「他們」指的是十六個來自各個家庭、下至十九歲上至五十來歲的男女,他們來自各個工作崗位、來自各種身份,但這六天晚上都是「學生」,是我們電腦研習「進階班」的學生,都是同班同學,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同學,沒錯,「終身學習」,從他們身上看得到的不就是社會的縮影嗎?有位自稱離開學校教育太久了,電腦「都不會」,七點的課,六點二十分就準時報到,趕不上老師的進度時也會任性的說:「我要做完剛剛的,趕不上老師的進度有什麼關係嗎?」然後慢慢的摸索,一次一次的問,我想她應該懂了些,雖然她還是「怕」電腦,還是一直說自己都不會,卻滿心謝謝教她旳老師(主講的洪老師、助教的我、以及替代役們)。有個家庭三個人參加,父母帶著未入社會工作的小孩(或著說是小孩帶父母),那父母年紀不小,但不遲到、不早退,真是小孩子的榜樣,那認真的態度讓人佩服,或許是資質不好吧!也或許是少接觸,明眼人卻也一眼就看得出他們「不太會」,即使一步一步的教,他們始終記不住或是不敢「亂按」,但至少對電腦該是有進一步了解了吧!這是不錯的親子學習經驗吧! 在報名截止前因人數些微不足,而打電話給一個上梯次有參加,我看來挺認真的媽媽,她一口答應要來,過一會兒又打電話問我,她先生能不能也參加?我答應了,這是一對夫妻共同來學習,步入中年的他們,曾經是世界展望會成員的他們,從他們的學習態度上看得出他們「渴望」多會一點電腦,一有問題就問,問好了自己再操作一次,不會的再問,這就是學習任何知識的不二法門吧!有二位是妯娌關係,年紀輕輕,樂於學習,有她們教室多了不少笑聲,只是學習途中婆婆住院,所以後來的心情有了點起伏,有的時候顯現不安(尤其每在課程結束前),看得出兩人因此課程關係更進一步。有位媽媽帶兒子來,不會的問兒子(念小學),有的時候反而是兒子坐著操作,媽媽站在旁邊看,到時獲益最多的會是誰呢? 有人原在工作上就需電腦,所以不陌生,但我們這次用「非常好色」做的各個成品,可都是他們的「心血結晶」呢!有的人不輕易按鍵盤,但想好下手時卻讓人驚訝「好棒哦!」有人做了不好馬上換,不好再換,這大概就是「嘗試錯誤」吧!有人很容易滿足,只要成品還可以就好了;有人精益求精,有人模仿,有人創新。因為所有配備學校提供,也看出有人的知足,有人的盡量滿足自己,彩色作品列印,有人一張就滿意了,有人需要比人多印,就連冷熱飲也一樣,這就是人生百態啊!雖然在校園中、社會中大部分旳我們都是「中等」男女,但從各個層面看他們就是有「個別差異」,我們這群也不例外,結業式時大夥兒把產品放在面前的桌上,合起來還真可觀呢!名片、信封、信紙、賀卡、海報都是絕無僅有的東西,雖然是範例改的,雖然有些看似雷同,還是自己親手叫出來、改出來、印出來的,有時也不過是「英雄所見略同」罷了!我在學校的留言板上祝賀他們旳結業,也同時希望他們繼續學習,有意見留言給我們。拿著結業證書,拿著自己的作品,再來個大合照,再做張通訊錄,為這每次連續三個小時的研習畫上完美的句點,期待下次再有機會共同學習,學習的樂趣無窮,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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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失落的星光
好久沒看星星了!路燈下的你突然輕聲嘆息。 數不清有多少日子了,日復一日你拖著沉重的影子試著在空白的生命上描繪出你理想中的台北夢,然而胸口那顆日漸寂寥的心卻在記憶的地圖中一遍又一遍地尋覓著舊日的金門景色、搜尋著日漸傾頹的故居老厝、甚至找尋著你年少時那迷失而不斷傾斜的徘徊。你偶爾會對自己身上流著金門人的勤勉血液感到得意,而你踏實的作風更在同學、同事、主管間贏得好評。經過多年的奮鬥,看著昨日遙不可及的夢想在今日為你凝聚成眾人羨豔的目光,你卻在赴陽明山夜遊的那夜赫然失神:原來台北的皎月下,令你目光迷離的竟是金門的星空。 每每想起金門的臉孔以一種無法理解的速度在你眼中模糊、變形,你的心就會迅速遭來一陣攪割,你想大聲激辯,心中更蓄積了千言萬語,但只要思及這幾年對於故鄉而言你也不過是個缺席者,你就汗涔涔地感到愧疚,甚至覺得在內心的某個角落遺失了什麼。面對這樣難言的心境,你只能選擇以沉默作為你的控訴,因為你只是一個不曾參與這場劇變的島民,你僅能在年度的返鄉途中像個遊客、像個過客地逐一接受金門遭逢的大刀闊斧。 但你知道自己還是可以為金門做些事,至少你可以緬懷故鄉所有的存在與流逝中的過去,因為你總能夠輕易地察覺故鄉的某條路已拓寬並鋪上柏油;至少去年的春節當你向雙親如數家珍地提到村莊內某轉角已正大光明地立起了一「座」街燈時,他們就未曾察覺這樣的巨變;至少在返家的隔日你就會得知榕樹下已永遠失去某位叔公或嬸婆的靦腆笑顏,雖然這樣的消息總是令你悲傷。你慢慢地了解這種過程是天經地義般的熟悉而自然,因為這裡依舊是你土生土長的故鄉,即使台北已轉為你生命的重心,這個事實從來不曾改變。 多久沒看星星了呢?你像個孩子般扳著手指頭,細數著這些年來的滄桑歲月。 童年遭受嘲弄的許多場景早已深深烙入你的生命,即使你多次刻意淡化亦無法將它們輕易抹去。你清晰地記得幼年時那小小的自尊心及其中一磚一瓦堆築的哀傷;你要求自己學會用小小的成就來武裝自己巨大的卑微,縱然常常感到力不從心;你懂得力爭上游、選擇用日以繼夜苦讀方式去爭取高分;你總是把比別人多付出的心力當成學習的機會,更在吃苦的過程中緩慢地累積了足夠的才能。正因為你是這樣的積極與努力;正因為你懂得把吃苦當作吃補;正因為你有靦腆而親切的笑容作為人際關係潤滑劑,不知不覺你也就漸漸在同儕中贏得原本應得的尊重及地位。 那年如願考取台北某國立大學的消息對你不啻是個極大的激勵,你在心中堅定的告訴自己:今後你將在台北開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即使你必須付出相對的代價。於是你發了狠的求學、工作;發了狠地吸取著這個城市的經驗;更發了狠地學會如何在眾人間的夾縫求生存,最後竟也不知不覺發了狠地遺忘了闊別多時的故鄉。 如今回想起這一切,你不禁驚懼自己當時的殘忍與麻木,因為發了狠的你最後更選擇以漠然的姿態面對故鄉,甚至暗暗對幼年居住的村莊埋藏著眼不見為淨的逃避心態。於是當你對故鄉再也不復熟悉、甚至連年少記憶中關於金門的面貌也逐漸模糊,午夜夢迴的你開始覺得悵然若失。 街燈下,返鄉的你無法在刺目的白光中確認今夜的天空是否依舊為你點亮了年少那盞星燈,於是你走出村莊,試著找尋著回憶中村外那片相思林地。 步入相思林,童年記憶裡一幕幕的美麗畫面如潮似水地流過你的全身,你憶起幼年時居住在這個村莊的點點滴滴:如同今天、如同金門人所熟悉的夏天,當風穿過村外遍野的高粱田泛起的棕紅色波浪時,你與祖父母穿著長袖舊衣在田埂上一刀一穗地收割;當蟬聲震動田邊數株芭樂樹上搖曳的青翠果實時,你與同學們呼朋引伴攀爬枝椏去品嘗那甘甜而帶點苦澀的野芭樂;當陣雨喚醒路邊池塘中沉睡已久的墨綠蛙鳴時,你忘了返家、忘了淋濕的制服,獨自一人癡癡地在池畔聆聽大自然的吟唱而不忍離去;更有停電的夜晚,當星光灑入故居老厝的庭院,你與家人們席地而睡,斜躺在涼爽的南風中隨著家人天南地北的閒聊漸緩地航向夢鄉::::。 走出相思樹林,卸下心防的你在星光的照耀下,神情、笑容竟是如此的祥和動人,這一刻你終於明白:故鄉的星光閃耀依舊,她早已悄悄地點亮你心中始終不願面對的那片闇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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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夏庭院
上班的日子,每日來去匆匆,無暇觀賞庭院的花草。平日大家各司其職,屋外的一切,有外子管轄,咱們每日穿梭進出庭院中,有些視為當然,沒注意到隨四季的變換,庭院的彩裝也跟著改變,總要由外子提醒說明了某件特殊事來,才會關注些,否則身邊的花草事務,可真是無暇去注意。暑假到來,閒情自然跟著來,也體會到平常的周休二日根本不夠看,因假期排定有各項固定的活動,時間往往還是不夠用,真是對不住屋外的花花草草。 六月底至七月中,這段時日清晨醒來,外頭除了鳥鳴外,仔細聽下怎麼有雨聲?要外出晨泳的我可不願見到雨,待天亮時仔細往窗外瞧,馬路乾爽也沒見雨滴,但低低落落的雨聲從何處來?詢問院子的管理者,外子說明是咱們院中最高挺,達有十公尺高的香椿老大,今年他有異於往年的表現,開滿了一樹的花,只要仔細瞧瞧,滿樹的蒼蠅流連往返其四周,而滴滴落落的雨聲,就是他的花朵凋謝後,落下敲擊到其下的各種植物,落地所產生的音響,這已經進行多日,而來去匆匆的我,竟然這麼晚發現,還以為是下雨聲,差點錯過這美妙的花落聲,朋友你聽過嗎?七月中旬過後就結束這天然樂章了,因到月底時,香椿樹的小種子已出現。今年的花期算是過了,好看、好聽的香椿曲就待明年初夏見了。 庭院的三棵紫薇花,有兩棵開紅花,一棵開白花,已帶來多年的艷暑。當庭院開始植花種樹時,他們就已搶盡先機,佔得地宜,搶位植栽於進入庭院S型紅磚小道的大門口前側,沒想到這紫薇花的風采,沒讓男主人失望,每年六月時即可見稀疏早熟的花兒,慢慢吐初夏,到七八月份的暑假,更是心花朵朵開,紅白花處處爭艷,有時招來一群群、又黑又大的不知名蜂兒(自己猜有否是虎頭蜂?)有時滿院子的蜻蜓圍繞,偶爾彩蝶飛來做嬌客,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眼光,為庭院增光不少。 往年花季過後,外子就將其枝枒全數剪斷,只留下離地幾公分的高度,為的是增加種菜面積,增進地利。而去年的一趟北京之旅,發現北京人是留下幾枝主幹向空中發展,旁邊圍繞些低矮的枝條,如此的處理更能突顯出紫薇花的嬌豔與誘人的造型,而今年外子就將北京取回的聖典應用在庭院中,果然增色不少,偶爾利用假期,還是需要往外看看,增廣見聞,吸取別人的優點,免得故步自封沒得長進。 香椿樹,高高往上長,他的樹蔭下咱們就建個苦瓜架,以用來夏日乘涼應是不錯,種了六株的苦瓜,他們很爭氣的結滿果實,為了預防果蠅的侵食下蟲卵,上街購買了長型塑膠袋來防護,這就又成了另一項消磨時光的休閒,早上晨泳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遍尋剛授完粉的小苦瓜,搶在果蠅之前發現他們,套上塑膠防護罩,那屆時就有苦瓜果可以吃,否則未待苦瓜長成,苦瓜果實就已變成橙色、潰爛。果蠅的幼蟲,圓圓胖胖、韌性極高,壓都壓不扁的小白蟲,即可以苦瓜為營地,生長茁壯,又成了另一批危害果實成長的果蠅,到處下卵,處處繁殖。近幾年來,果蠅自從從台灣進駐金門後,已成了農民、菜農的最怕,增添了大家防範的工作,實在危害不淺。 無意插柳的絲瓜,竟也嗅出春夏的氣息,爭先恐後的從土裏探出頭來,找對位置者,也跟著苦瓜搶上瓜架,佔有一席之地。往年植栽經驗告訴我們,受路燈照射、光害影響下,絲瓜他是枝葉茂盛的生長,但是就是結不出果實來,不想重蹈覆轍下,今年沒特意種他,沒想到他竟然不甘寂寞的來插一腳,看他那麼辛苦的往上爬,以欣賞的眼光看他,也就任其自由發展,誰說一定要吃他的果實呢? 原本想在瓜架下閱讀乘涼的行動,卻被毛毛蟲與蚊子破壞殆盡,今年春雨、梅雨來得多,雨水充分下,竟然讓我這皮膚太敏感者,處處發癢。每日清晨五點多外出時,紅磚道上爬滿毛毛蟲,一不小心,就可踩死無數,在韓國草叢上拔雜草時,隨便一動,就可跳出軀身成一團的毛毛蟲,這可使你起癢半天,難過的很。自己覺得沒有動到他的本尊,但是身上還是隨處發癢,就連晾曬在外面的衣服,沒接觸到地上,覺得他小子爬不到的地方晾曬著,也令小兒一穿上身後,沒幾分鐘就滿身紅腫包密集出現,有夠狠毒。今年的庭院可謂惹上毛毛蟲之災,減少了我欣賞駐足的樂趣,且讓虎仔油、驅風油伴我一夏,皮膚吸收了不少這有否副作用的藥品,哎!外子笑說無福享受田園之樂,真是可悲! 芭樂,是我愛吃的水果之一,他的高纖多仔,是我身體環保的最佳貢獻者,記得剛嫁到鄉下時,遇上芭樂成熟季節,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摘芭樂,而後在上班途中,一路吃到學校,外子笑稱整棵的芭樂果實,都是由我吃掉,相當可觀。搬到新居處,芭樂樹怎可缺席。一樣會遭果蠅侵食的危害下,咱門可也是拼了起癢的痛苦,爭取保護芭樂果實的成功,以犒賞貪吃的口慾,在包著保護多少,就可成功多少果實的信念下,咱們連續包了三個清早時刻,在「七月半芭樂熟一半」的印證下,咱們又再度的享用這體內環保水果,先前的身體抓癢,總算是得到了美果饋餉的代價。 早在四、五月時外子即以勞動強身的開墾庭院對面的雜地,一鋤一鋤的辛苦下,竟也開闢出一小方塊新地來,在夏日缺青菜下,他種起了一小塊的空心菜和青江菜,怕日曬的我,也從未走到種植處去關心一下,只是常聽先生念著「青江菜的種子,是否買到過期貨,怎麼發芽率那麼低,沒長幾顆出來」過些時日,又聽到「夏天真不是青菜天,好不容易長出的幾顆青江菜,竟然那麼受到青蟲的喜愛,幾乎都遭了殃,不想再繼續澆他們了,真是沒有經濟效益」抱怨之餘,常詢問我:「要不要炒空心菜?」我倒是很懷疑,也沒興緻研究,待過些時日,老兄他竟然自己動手收成了一些空心菜,滿心歡喜的呈現給我瞧,一節有四、五十公分長的空心菜,綠油油的真是一副健康、有營養樣,每片葉子保持完整,沒有蟲害,真是豐收,只是他成長得很快,吃沒幾次就覺得他真的已成為名副其實的高纖食品。但這空心菜就是好在他可以採收割下後,又有新枝成長,只要肥力夠,你可以天天嚐到鮮嫩的炒青菜,可謂之是最有經濟效益的青菜了。 在四、五月份的時候,庭院中的五棵龍眼樹,爭相開著乳白色花,一副好年冬樣,原本心喜今年的龍眼可以讓人吃到火氣旺,但是受到梅雨的沖洗,沒機會讓蜜蜂、蒼蠅受粉下,結果者所剩不多,往年中元節時候即可摘下供拜用,而眼見日子已逼近,龍眼果實的外殼看似未熟,表面呈現橄欖綠、粗糙應是還未熟透。 記得去年的暑假,他曾招來一對母子的摘採,今年他們會再重現否?這樣的行徑,讓我們得以機會教育下一代,據當時正在花叢中澆水的外子形容,他沒有出聲制止,只是被身為媽媽的瞧見時,用笑臉來化解一切,而過幾日後,家中的老么也目睹那對母子又再度上門,他小子竟也不敢出聲的躲在門後觀看,只要龍眼樹爭口氣,多產一些果實,需要者就可以多饗用,只是母親這樣的教育下一代,好像和書上所提的不合,不知道她的小孩,以後會是怎樣?小小幾顆龍眼,不要成為小時候父母常對我們說的「小漢偷挽瓠,大漢偷牽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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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吳媽福先生回憶說:「如果所有的方法都用盡之後,仍無法使其回應時,戰鬥村警員即可向副村長報告,再提報到鄉鎮公所,由鄉鎮長來裁決關三天或一星期,最後由警察所來執行。」 戰地政務體制之下,戰鬥村警員的工作,除了民防組訓工作以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民眾動員,協助副村(里)長推展村(里)務,村(里)務的推動即是動員的一部份,命令務求切實貫徹,以培養民眾服從命令的習性。 廿三、作戰構想與戰鬥村工事 戰鬥村作戰是一個整體性的概念,整個作戰計劃是利用各種工事來固守村落。每一個戰鬥村都要依據本身的兵力、火力及地形地物的軍事價值來擬訂作戰計劃。其作戰構想是於村落四週構築防禦工事及碉堡,殲敵於陣地之外;設置阻絕工事放毒措施與各種陷阱,陷敵於陣地之內;打通家戶牆壁通道,開闢門窗牆角射口,射殺敵人於村內巷戰之時;建立強固的村落陣地,做到與村落共存亡之決心;實施毀屋抒難焦土政策,使敵佔我之地成為廢墟。 戰鬥村警員於第三士校受訓後,即各自到達任所報到。他們最主要的工作除了民防組訓外,即是督建戰鬥村工事,包括於村莊周邊要地興建碉堡,同時加強防空洞積土,並於各家戶牆角開鑿射口及挖掘土坑道。其中以挖掘土坑道工程最為浩大。挖掘工程從民國五十七年至五十九年在全島各村里如火如荼展開。那時在警保組任職,曾參與這項工程的督導工作的張奇才先生回憶說:「那時地區規定每一位民防隊員每年有二十天的義務勞動,每年配合政府施政由上級指定工程項目,以往這種義務勞動時間都用來挖掘池塘,儲水抗旱,以利養殖灌溉,至此則移做戰備工事。從民國五十八年開始,各戰鬥村警員即督導十六至五十五歲的民防隊員施工,不願自己服行者,也可以花錢雇工。」 楊世英先生回憶說:「他(蕭政之)規定挖掘土坑道進出口務求隱密,即使敵人進入村莊,也無從發現地下的坑道,我們的民防隊則可躲進坑道保存實力。土坑道工程由戰鬥村警員督率民防隊隊員施工。」「坑道經過的路線及長度,由各村里公所依各村里的地形、地物來配置,由村里公所自行設計,再報請總隊部核備,由總隊部派員複查。開挖的時間、方式和每一隊員的工作量,亦由各村里公所自行規劃。」 李增華先生回憶說:「戰鬥村警員最主要的工作除了組訓民眾以外,就是督導民防隊構築防禦工事,在房屋牆角開鑿射口外,還要挖掘地下坑道,其中以挖掘土坑道工程最為浩大,每一個村莊都要挖坑道,當時所挖的坑道可以說四通八達,有名的瓊林坑道,最初坑道的雛形就是百姓挖的,後來才由軍方改建完成目前的形狀。那時每一位民防隊員都有固定工作量,而且限定在一定的期限內要完工,至於如何完工上級就不再聞問,可以自己做,也可以雇人做。我們東門里因為生意人較多,所以就委託給別人做,縣商會到鎮公所這段記得是包給安岐村的人來做的,整個工程全部包出去,全數的工程款再由每一個隊員來分攤,記得那時每一個人分攤了新台幣640元,這個數額在當時的生活水準來說,負擔其實也很大,還好市區內的生意人還負擔得起。」 不過挖掘地下坑道仍得配合各村的環境,土坑道開挖也參考了當地的土質,楊世英先生回憶說:「金沙鎮地質大都為沙土,全鎮八個村里,根據大隊長符文敏向總隊部報告,除了汶沙里挖了少許的坑道以外,其他各村根本無法開挖。在各戰鬥村中以昔果山的土坑道挖的最好,因為該地區的土質比較硬。挖掘的進度由總隊部列為年度評比考核的依據。在工程的後期,我還參與督導、檢查、評比的工作。」 吳媽福先生回憶說:「戰鬥村警員最重要的工作是民防組訓,他同時擔任民防隊的區隊長。我們派到基層的首要工作即是督導挖掘地下坑道,不過仍得配合各村的環境,不同的情況有不同的處理,例如本人初派珠山,珠山地勢較為低窪,水源很淺,不適挖掘坑道,所以珠山並沒有挖掘地下坑道,但不做地下坑道的村莊也不會讓民防隊員閒著,我們在山頭周邊挖掘壕溝,山頭上構築機槍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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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雞肉的女人
在菜市場,人聲雜沓,攤販的叫賣聲和熙來攘往的人群;縱是人人喊著經濟不景氣,但總是開眼就得張羅吃的,這是跑不掉躲不過的。 我注意到那攤賣雞肉的攤子總是圍滿了人,我有些納悶:現在是講求效率的時代,讓客人等待超過五分鐘,客人馬上就「不爽」下次不來了,那雞肉攤有何「魅力」能讓客人經常圍繞? 是價格比較便宜嗎?看看標示價格,倒也和別家相差不多。是老闆招呼熱絡週到嗎?倒也少有聽聞那女老闆叫賣招徠的聲音。 我終於按捺不住,有一天也湊上前去選了雞腿肉,等了許久終於輪到我:「妳準備做什麼菜?」女老闆問。 「我想做道雞柳飯」我說。 「那我幫妳把雞腿去皮去骨切條,去了皮才不會太油,骨頭可以熬高湯,這樣可以嗎?」她問。 「好啊!」我有些意外她的細心和週到,欣喜地回答。 看到她動作俐落地把雞腿去皮去骨,仔細妥貼地去除油塊,切著一樣大小的條塊狀,那樣地專注神情,臉上彷彿還帶著笑意,我忍不住稱讚她:「老闆,妳做事好仔細好貼心」。 「嗯!我把每塊雞肉都當作是自家廚房要下鍋的菜,都想著這雞肉是我老公和孩子要吃的所以不能馬虎,就這樣做起事來就特別認真也特別有勁了。」她笑著如此說。 我終於知道她的生意為什麼會如此好了。 做生意誰說努力就可以成功,「用真心」才是真正成功的不二法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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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手尾錢
也許,人生一世,平凡也罷,不平凡也罷,總歸要被無情的浪聲淘盡。然而,那些親切的過去,無論人們記得或者忘掉,對我來說,就像飲陳年的佳釀,真能讓我感受到血脈中的搏動。我想,如果能見祖母最後一面,我也許會跟她說,妳的故事已經是一件寶物了。 祖母的大半生,也許和同時代多數人一樣,只需用坎坷、流離、貧困幾個字就足以刻繪出生活的大綱目,飢荒、戰亂、病疫,不絕如縷,讓生命顯得既卑微又莊嚴,能活存下來,無異就是一種勝利,也因此知福惜福倒成了她晚年唯一的口頭禪。每逢年節,一家圍爐團聚之夕,她也總不忘先來段思往憶苦,說完後卻又忙著為兒孫挾菜添湯了,彷彿吃苦是她應得的本份,多出來的福份就讓兒孫去享受吧。祖母早年喪夫喪子,經歷過常人難以忍受的劫難,後來,收養了父親,使父親從一個離鄉背井的兵丁,逐步落藉生根,繁衍於斯。即使如此,我想她內心深處,總有些難以拂去的鬱挹吧!她的酸辛,我想我能瞭解。我也曾默默祝禱,願上蒼能夠假予天年,讓我們能承歡膝下,撫平她心中的缺憾,而今,祈願已化做空文,思慕變成了追薦,一切都已無可挽回了。端節過後,我們為祖母舉行了告別式,將她安葬於城郊一處公墓。祖母享年九十有四,照一般習俗的說法,算是喜喪。然而,送殯的途程中,那崩號啼泣,卻兀自擋不住似的從肺腑中迸流而出,情惻惻以摧心,淚愍愍而盈眼,彷彿,生離死別,種種的不忍和不捨,都經過這樣一場儀式,才從那晶瑩的淚水中鑑照出人人心底被深鎖埋藏的真性真情。 家鄉的舊俗,出殯要遶行城區的幾條主要道路,沿途設祭。我翻著祖母告別式當天的照片。才發覺二十幾年過去了,有些喪俗也簡化、現代化了。舉紅燈的宗親依舊,而抬棺的大漢卻不見了,祖母的靈柩,是安放在一部裝飾著黃色菊花的靈車上,伴隨著嗩吶鑼鼓,執紼送葬的親友,走完她人生最後一程。入土的時候,上面覆蓋著長長的銘旌,而天空也開始飄起了絲絲的細雨,後來聽一位長輩說,這種雨來得正是時候,我也沒多問什麼,大概那天上來的雨水,會讓墳土凝固得更結實吧。 安葬了祖母,喪事算是初告一個段落。接著,又是匆匆忙忙各人攜家帶眷賦歸的局面。臨行前,父親突然拿給我們兄弟姐妹一人一包東西,說是祖母留下來的手尾,幾經推辭,父親才說,這些是祖母留下來的,沒有不收下的理由。母親也在一旁解釋說:這是祖母留下的手尾,還有一些錢,要給你們買個東西,當做紀念。關於手尾,我約略是聽過的。 母親的私藏中就有十個「袁大頭」,小時候不懂,這些沒有實用價值的錢幣存起來做什麼呢?後來才知道,這些俗稱的白銀,都是外曾祖母生前省吃儉用,一點一滴存下來的。 外曾祖母的過世,是我有生第一次經驗到親人的死喪,那時才剛讀小學,印象中只約略記得外曾祖母有一雙前清遺留下來的小腳,頭上包著布巾,團團如滿月的臉龐,經常帶著笑容,而無論何時,她手邊彷彿永遠有做不完的工作,剖蚵、補漁網、養雞餵鴨,還有那鍋碗瓢盆、瓶瓶罐罐例行的家事。許多年後,從親舊口中,我還能依稀感覺到她對晚輩無微不至的照顧,不由得讓人從心底生出敬意。賭物思人,每次想到那些人,那些事,心中總有莫名的感動,彷彿那種奔流在骨血裡的真情,有它自己特殊的風采,代代相傳,積久也就成為一種深根蒂固的土性,深情厚意,綿綿不絕。 祖母的手尾,一點也不多,但涓涓滴滴,都是祖母辛苦掙來的血汗錢。祖母有一雙巧手,童年時,最早是看她在綁肉粽,一色一色的配料,滷蛋、肉桂、糯米、豬肉,先用粽葉包起來,再用鹹草繩子綁成纍纍的一串串,粽子放在一個大鐵桶中煮熟,只聞滿室的異香,讓人垂涎。我們何嘗不知道這是在做生意,只聞聞香也就覺得高興滿足了,可苦了祖母,她嬌小的身軀,就這樣推著一輛特製的手推車,四處叫賣,直到窮鄉僻壤。 也不知賣了多久,後來,也許年齡漸大,體力也不堪負荷,祖母的工作,又從戶外轉到了室內,改在家裡做金紙,將那一張張薄薄的錫箔,一刷一印地貼在粗糙而多毛邊的冥紙上。這工作我們小孩幾乎也都做過,靠這零星的外快當作看電影、買零食的資費,只是那粗劣的紙質,往往粉屑漫飛,毛絨絨地,對呼吸很是不好。那個年代,大家的經濟都很拮据,父母幾乎成日在田間忙碌,我們小孩子,固然也不時要幫忙收割、鋤草,分擔些家務,但累了煩了還能偷偷懶,哪裡就能體會得大人持家的辛苦呢?柴米油鹽,食指浩繁,何止勞力!也難怪祖母始終勤勞不懈,放不下手頭的工作,更放不下心中的擔子。如今歲月悠悠,忽忽而過,回想彼時的情景,簡直有隔世之感了。 離開家鄉那一天,父母免不了一番珍重叮嚀。望著雙親一頭銀髮,我手上握著祖母的餘澤,心中早已泫然欲泣。想到這些年來,孑然一身,流浪無成,心情更是凝重,而惆悵低迴的,又何止是一己的憂喜榮辱?也許,家確實已漸漸地變成一個渡口,那搭船離去的,終究注定要成為回不了頭的浪子,獨自在汪洋萬頃中覓覓尋尋,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歸屬感。然而,極目雲煙杳靄,飄零於茫茫人海中,還有什麼比父母俱存、兄弟無故的那種快樂更真實、更甜蜜的呢?當我再度回到了城市裡,細細咀嚼此番祖母過世的種種,我不免以為祖母的故事或竟還沒有完,也完不了。當我匆匆走過櫛次鱗比的高樓華宇,彷彿也總有一個聲音在背後輕輕地問道:除了金箱銀甕,那萬家燈火中,可還有歌於斯、哭於斯的那種深情?輕輕地,我也在問自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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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永遠的楊先生
九月二日上午十時許,顯慶兄來電稱:「金門桌球之父」楊世達先生已於前天仙逝家中。乍聞此惡耗,我幾乎無法置信,如此的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竟然無聲無息的就此撒手人寰,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我跟楊先生的交情,可以用「亦師亦友」四字來概括。楊先生來金門任職三十餘年,把它最寶貴的黃金歲月都奉獻給了金門,他為金門桌球界所作的一切努力,點滴在金門民眾的心頭。猶記得是民國六十四年左右,楊先生獨力、獨資在金湖國小舉辦了第一屆「電信盃」的桌球賽,花了好幾萬元;想想看,將近三十年前的「好幾萬元」的幣值有多大?楊先生自己掏腰包,自己請裁判,自己張羅優勝獎品,還記得當時的獎品是人人稱羨的最好的球拍和球皮,一組就要一兩千元,光是優勝獎品,就瘦了他一萬多元的荷包,其他的開銷就不在話下了。我記得當年我的薪水一個月是三四千元,而楊先生舉辦一次比賽,就花掉我半年才能積攢的薪水。 民國七十七年左右,金門縣桌球委員會成立,楊先生在眾望所歸下,出任首任的總幹事,策劃地區首創的週末桌球賽,無視刮風下雨的惡劣天氣,每個週末的午後,在城中的體育館,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位身材稍顯瘦弱的長者,耐心的架著球網、彎著腰撿拾地上的垃圾,用抹布擦拭桌面的灰塵,叼著一根香菸,在體育館的大門內,溫文儒雅的等待前來報名比賽的每一位選手,無論識與不識,他都會主動的和他們打招呼,碰到熟悉的朋友,如果較長時間沒見面,他還會語帶關心的說:「怎麼那麼久都不來打球了,是不是最近比較忙?」長者的風範,在關心的話語中表露無遺;比較不熟的同學或選手,都會問我:「剛剛那一位老先生是誰?」我就會耐心的告訴他們:「那是我們桌委會的總幹事楊世達先生。」 民國八十三、四年間,楊先生過七十大壽,我放了幾張帖子給黨政要員,幾乎每位要員都抽空來為他祝壽,可見楊先生的為人處世之成功;楊先生本不稱壽,但是拗不過我跟三五好友的「勸進」,他終於答應了,我們一個人出一千元,一下子就有二十位左右的同好響應,可見楊先生的德高望重與做人處世的成功。 楊先生為了要推展桌球運動,特別提早從電信局的課長退休,然後出錢出力的幫助各級學校推展桌球風氣,這些年來,曾經接受他資助的學校不計其數,像金城國中、金鼎國小、柏村國小、中正國小、古寧國小、金湖國小等,他都曾經送過球具或贈過獎品、獎金,熱心桌運的精神,被譽為「金門桌球先生」,實在是最貼切的雅譽。 楊先生為人十分謙和,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換手表、玩刮刮樂和買樂透彩。換手表的故事,他電信局的老同事知之最詳,而且已經成為茶餘飯後的談助,聽說,當年的電信局充滿了「楊氏手錶」,而且價錢公道,絕對比市面上便宜,所以,人人皆感念楊先生的慷慨好施與忍痛割愛。 楊先生喜歡玩刮刮樂和買樂透彩也是出了名的,別以為他是想「發洋財」,其實,他最深層的想法,是看看能不能刮中或圈中首獎,好讓他蓋一座桌球訓練館的美夢能夠早日實現;可惜天不垂憐,楊先生「發財為桌運的美夢」並未成真,要不然,今天金門的桌球選手可更有福氣了。 我最後一次看到楊先生,是在今年年初,我們幾位桌球界的老朋友,一起到金城南門的住處去探望他,他在新竹住不習慣,執意要回金門來住,那時他已經氣喘得很厲害了,但是風趣與幽默,仍然一如往昔,他告訴我們一個秘密,在上個月的那次樂透彩,他幸運的圈中了二獎,他說他要好好的請我們飽餐一頓,並且再三的要我們保守這個天大的秘密,我們都為他的「睹性堅強」莞爾不已,也真難為他了:屢敗屢戰,不屈不撓,終於成功。 如今楊先生已離我們而去,再也不能回到他奉獻三十幾年心力的金門了!所有的好友都感到難過與不捨,因為他的桌球館夢還未實現,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 楊先生,您應該不會忘記的:您還欠我們一餐;只是這一餐,恐怕是楊先生唯一食言的一次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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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行政效率
再來談談廈門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統括而言,並不能說它好,因為在長期工作分派、吃大鍋飯及共產主義的影響下,現實上,政府裏仍充斥著極多的冗員及單位;筆者任職的工廠,有一次欲申辦一食品上市手續,單僅衛生檢驗乙項,需送審的部門就有五個,而它們統一的批核依據,都是上一級機關的檢驗報告,即市級要等省級、區級要等市級、監測站則等區級的檢驗報告進行核判,我們單單等這種種的報告出爐,便花了三個月;當然,這是正常規範下的程序做法,只要你找得到適當的單位及適當的人,同樣的事情,也可以以一份省級檢驗報告搞定;我並不是要特別強調大陸政府機構的腐敗性,事實上,我們也鮮有「送紅包,才過關」的經驗,只是他們的公務員,還是習慣將自己包裹在那種被請託及重視的虛榮感裏,好像唯有這樣才能體現他們存在的價值性,實在令人無奈!我常在工廠附近的一個小麵攤和老闆閒聊這種狀況,沒想他對我說:「那算什麼!單僅我這小攤就有十三個單位轄管。」真箇令人絕倒! 但也絕非所有的行政均如此的沒效率,就以招商引資為例,那可是各級政府施政計劃裏的重頭戲,意即此關係到我們戮力以赴,鞠躬盡瘁的工作態度,直可以叫台灣所有的政府官員汗顏,因為當地政府的直接領導們,有時就好像是台商老爺聘請的項目經理一樣,那樣審批過不了關,他代你親自跑,那項文書不會寫,他帶承辦人到你的現場辦公;筆者任職的工廠有一次半夜,遇到無預警的停電,正當我們為立見的損失扼腕的同時,當地的鎮委書記(在以黨領政的行政架構下,是鎮級的最高領導人)卻與我們這群無頭蒼蠅一直忙乎了整夜,直到恢復生產為止;當然,這一切的努力,只為你一句投資的承諾! 我曾隨一群台商投資考查團,赴內陸的一個省份勘察投資環境,親眼看到當地的市委書記,親自指揮工程隊,連夜的進行預定投資園區的整地工程,甚而強制拆除成群的民居,驅散呼天搶地的村民,只為隔日台灣一食品集團老闆的造訪!我很失禮的問起現場開發區主任的薪資,他很靦腆的說:「七百塊。」頓時,我的金錢價值觀發生了短暫的錯亂:::。 再來,值得一提的,就是他們對績效掛帥及權責的明確性;君不見前些日子因抗煞(SARS)不力,而被撤職的政府官員就不在少數,廈門甚至發生過副市長帶隊攔阻北京來的火車進站的事件,只因通報列車中,有一個小男孩發高燒!當然,我們可以說他們只是在關切自身的利益,但反觀台灣政壇呢?因弊端下台的官員不少,可官愈做愈大的例子也很多!難道我們只能自嘆:「台灣政界的人才實在太少了!」落實明確的權責歸屬,不只在治理企業中適用,現今的台灣政壇也應審慎的思索,是否這就是為何企業無法根留台灣的主因! 廈門在都市規劃上,一直秉持著整體規劃,局部特色的走向,當然這可能得歸功於土地絕對國有化的國策,說廈門的都市景觀常在變化,可能有點過實,但至少在變化效率及方向上,總是應該給予正面肯定的,我曾見過一條人聲鼎沸的小吃街,在三天之後變成一片平地!一幢用粉筆標示著退兩米的房子,隔天被拆了一半!這事要發生在自由中國,可能十年還談不攏賠償金! 大陸在一些經濟特區一直抱持著給投資者一個便利天堂的觀念在做規劃,所以他們極重視長遠的公共建設及公共政策,比如預定的投資開發區,一定要講究水電、污水管道的倒位(倒你工廠圍牆邊),新建的道路一定順做兩旁的綠栽,新建的大樓一定考慮與附近建築的特性及搭調性,甚至連外牆顏色,都要求能具體展現都市的活潑性及多樣風貌! 個人竊想,或許是我們的領導人只想到四年內的政績表現,自然只會想去做立竿見影的公共建設,但大陸政府考慮的卻是十年,甚至是百年的公共政策,對人民的影響的良窳,事實上無法在短期內立判的,但長遠計,都市景觀的體現,生活的環境的改善,居住品質的提昇,甚而對外的國際形象,都將影響深遠,但反觀現今台灣的政壇人物,絕少有人願做這一部份的努力,因為不能保證我繼續擁有公權!彼岸能以少數的資源以決定代表世界上五分之一人口的領袖,我們可以說它是專政、極權,但在台灣現今過度民主的基礎下,能否修正一個較有效率表現民主的方式,似乎也值得我們「眾多」的民意代表者,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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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戰鬥村警員與民眾任務編組
但實際上,戰鬥村警員的工作範圍遠過於此。就身分來說,他因具有警察的身份,所以要負責的業務工作非常繁雜, 吳媽福先生回憶說:「戰地政務時期,金門實施的是地區單行法,單行法不受中央法律的限制。在戰地政務時代,每晚十點以後即行宵禁,沒有通行證及口令是不能通行的;但為防有緊急事故發生,每一村保有一張通行證,並由戰鬥村警員保管,萬一村內有人生病,就必須由戰鬥村警員攜帶通行證陪他去醫院。」 軍民糾紛的預防與處理也是一項重要工作。吳貴海先生回憶說:「我的第一分工作是擔任高坑戰鬥村警員。高坑村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大約只有二、三十戶人家,但村務卻是非常複雜,那時村郊駐紮了很多的各軍種部隊在構工,每家每戶不是開設雜貨店,就是開設冰果室,不然就是撞球室,百姓的生計也幾乎是靠部隊的消費維生,但是糾紛很多,時常有打架的事件發生,我的工作必須協助副村長處理村務,解決軍民糾紛。」 吳媽福先生回憶說:「金門的軍民關係非常密切,軍民的融洽是對付外敵成功的保證,所以上級平日就重視這方面的工作,我們則負有調查軍民關係的責任。而金門百姓大都依賴軍人的消費維生,營區附近的小吃店、水果店、冰果店、雜貨店、撞球店到處林立,各商店為招徠生意上門,時常聘雇年輕小姐顧店,結果常引發爭鋒吃醋之情事,我們就需早一步和部隊連絡,並通知部隊幹部知曉,以防引發更大的事端。」 就行政系統來說,他是村里長、副村(里)長的下屬,所以平常的業務又要接受村里長、副村(里)長的指派任務。而村務其實無所不包,李增華先生回憶說:「戰鬥村警員得挨家挨戶檢查住戶門窗有沒有做窗簾,電燈有沒有做燈罩,上級來檢查燈火管制情形時,又得事先吹哨通知住戶做好燈火管制;在戰地政務時期,華僑回鄉,戰鬥村警員要親自拜訪,瞭解他的背景資料,他在僑社的一切活動及對政府的觀感,是傾向中共呢?還是傾向政府呢?彙整之後再交由上級參考。」 「再則每一位新縣長上任,就會有新的作風、新的措施。戰地政務體制下,擔任縣長的都是一些軍人,每一個人的作風又大不相同,上級想到什麼,就規定什麼,上山下海你都要設法達成,叫你捕鳥,就得捕鳥;叫你拍蒼蠅,你就得拍蒼蠅;叫你滅鼠,你就得滅鼠。擔任村里幹部可以說非常的可憐,例如,我在擔任金城鎮東門里戰鬥村警員的時候,有一次為了滅蠅比賽,民防隊繳交的數量未達上級的要求,為湊足規定的數量交差,我和一位同仁特別跑到南門的垃圾場(夏墅港),正當中午時分,我和那位同事在地上舖上破草席,上面放置一些沙魚頭,再撤上蒼蠅藥,然後用掃把將蒼蠅趕到草席來沾食沙魚頭,一直等到了那天傍晚,我們才湊齊應繳的數量,也完成了那次的任務。又如繳交老鼠尾,各家戶如果沒有繳交足夠的數額,我們就得花高價到市場去購買,每尾三元、五元不等,否則達不到規定的數量,幹部就要接受申誡、記過的處罰。」 戰鬥村警員的任務非常的繁重,但並沒有相對的權力,唯一的權力就是建議權。黃平生先生回憶說:「但在平時推展工作時,不得不考慮一些特殊狀況,如果隊員確實遇到困難,或因家庭遇到緊急變故,我會同情他;如果他沒有任何理由,又不來集合,或不依指示完成所分配的工作,我首先會給予勸導,如果勸導仍然不聽,我會向副村長報告,交由副村長處理。因為戰鬥村警員當時沒有其他權力,唯一的權力就是建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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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心事
太多心事滴藏清醒 虛矯二十年後的一天 走過熟悉 浪濤不再悲喜 生活 一杯淨水 什麼溶質就什麼味 睏,心境透亮澄明 掙扎錯失自己 一切發生僅是糾纏罷了 風清雲淡的波動 狂傲若能溫柔 可比松針生濤 夜來 挑燈 總有許多話 冷癖氣質也許殘敗 醉心忘了年紀 沒酒,明知一場獨處 喜歡陷入妳的迷瘴 一株浮萍窺探無常堂奧 酸味太閒 無所世事的瓜子 忘卻新鮮味覺! 閒人,也就受用了。 恆常有一種靈泉湧動 山巔岩隙流出冷 日晞了 午盹醒來村鴨成就一方青苔。 以何為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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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也正音乎
適逢暑假,貓仔我接受親友之託,教一群小三、小四的小朋友基礎美語,雖說是從基礎打起,這班的成員可一點也不基礎,有從台灣回金「短期進修」的名補校學生,也有幾個是從小在安親班「浸潤」的小孩,有的是輾轉各大補習班的「大補玩」,可說是各路英雄齊聚一堂。 第一堂課,當然得先摸摸這群小孩子的底,看看到底程度在哪一個水平,以便日後調整教學活動與進度,於是乎,貓仔我就請這些孩子唸一遍字母給我聽,字母,夠基礎了吧!孩子一臉「一塊蛋糕」(a piece of cake│「很容易」的意思),西哩呼嚕的就唸起來了,果然是相當順暢無礙,顯見是有學過那麼一陣子,只是不聽則已,越往下聽,越是冷汗直冒,ABCD雖不十分準,也有個七八分樣,沒想到從L之後,就讓我快要抓狂,ㄟ(三聲)樓、ㄟ(二聲)母、恩、:::批、:::阿(三聲)而、ㄟ(二聲)死,:::ㄇㄜㄨ一,打不溜、ㄟ(二聲)ㄎㄟ死,歪、力。貓的,這總「洋涇濱」的英文,從我貓娘的老師輩退休之後就沒再聽過了,居然出現在未來的主人翁身上,這不糾正一下怎麼了得。 於是乎,我抄著大學時代被外國老師「監督」出來的發音,再唸了一遍,沒想到小朋友居然說,「老師你唸得好怪喔!」「老師,我們老師都不是這樣唸的ㄟ!」唉!要不是貓仔我是本科系畢業加上二十六個字母的音標不知道看過幾百遍,唸的就更不用說了,一個一個音得要外國教授通過,才算OK,我還真的會誤以為自己是錯的,好在,實力雄厚,貓呼善哉。 為了給孩子正確的觀念,只好對他們曉以大義,外國人都是這樣唸的,錄音帶也是這樣,字典的音標發音就更不用說了,於是孩子在我再三提醒絕對不要用「台灣英文」之下,好不容易,這群孩子糾正了發音,雖然還是偶爾會不小心唸錯,總也看到他們努力在改掉七年多的積息。就在貓仔我覺得儒子可教,可以好好培植時,貓嗚,來了一個台灣某名補校的小孩,也掛在班上「旁聽」。孩子的親戚跟我說,「這孩子程度很好,是某某名補校教出來的,這課程內容對他來說可能會太簡單喔!所以讓他跟著玩就可以了。」好吧!受一點,對這群孩子來說應該也是挺不錯的,新同學應該可以成為孩子的學習榜樣,沒想到,一唸之下,還是一樣荒腔走板,喵阿我的天!實在是受不了,只好又一次「導正視聽」。 沒想到這孩子左一句「可是我們台灣都不是這樣唸的」,右一句「可是我們台灣都不是這樣教的」,我的貓血當場狂飆十三丈,如果台灣都這樣唸,那台灣的美語有何前景可言?於是乎我也只好左回一句「可是我們外國老師是這樣唸的」,右回一句「可是我們外國老師是這樣教的」,剛開始他嘴裡還嘟嚷著好奇怪,唸上幾遍倒也自然順暢。下課時,孩子對我說,「老師,我們老師是大陸人喔!他說他的英文都是自己學的。可是老師你是老師教的。」我笑著對他說,「對啊!我的英文是外國老師教的,你們以後也要教爸爸媽媽唸正確的發音喔!」他點點頭,我則是欣慰的看著他蹦蹦跳跳離開。 其實,外國老師教的並沒有了不起到哪裡,本國老師教的也沒有不好,自修進補的孩子也有英文頂呱呱的,但是,本科系的學生都知道,系上發音課是必修而且相當受重視的,想想,從國中一路唸到大學,少說也學了六七年英文,為什麼到了大學又要再從音標開始,就是因為「正音」,是一件重要的事,尤其是本科系的畢業生,畢業後多與補、教兩界密切相關,怎可不慎? 就是因為被嚴格要求下來,發音就是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要我故意唸不好,還真挺難的。喵嗚!我的貓尾巴可沒有翹起來喔!本科系生大多是有這樣的自信的。說真的,發音沒有所謂正不正確與標不標準,因為好像國語有一般的普通話、北平話一樣,就算是外國人,各個地方來的也是難免會有南腔北調,但是,起碼不能太離譜,像不像還要有七分樣。很多家長認為小學時期的孩子還小,混混時間就好,其實這種觀念是要不得的,越小的孩子,可塑性越強,不管是在生活態度上或者是語言學習上,養成習慣要糾正就十分困難,所以,一開始的啟蒙教師便相當重要。 如果孩子先接受的是荒腔走板的發音而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以後要他接受正確的音調,他反而彆扭,就拿W這個字來說吧!音標上寫著的,唸出來應該是double U,而小朋友每個都「打不溜ㄌ一ㄨ」,貓阿,晴天霹靂,怎麼都沒有老師提醒一下小朋友ㄋㄟ,如果說一兩個小朋友就算了,百分之八十的孩子都是「打不溜(ㄌ一ㄨ)」一族的成員,這怎麼得了,積非成是的情形久了,弄到最後,反而是唸對的的孩子變成異類,要知道語言學習這回事又不是數學公式│負負可以得正,在現實生活裡,錯錯是永遠不可得對的。 所以請各位家長多注意孩子的基礎,還有,如果要送孩子「進補」,請不要迷信招牌,至少貓仔就親眼目睹了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名校也會有發音不是太好的老師,貓嗚!最後提醒大家,要記得請你孩子未來的老師先將二十六個字母唸一遍,如果老師也是「打不溜(ㄌ一ㄨ)」一族的,那就免了吧!貓呼善哉,希望大家能正視這個問題,孔子必也正名乎,貓仔不才,必也正音乎!喵嗚!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貓仔補眠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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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求學生涯
日昨接獲空大通知領取畢業證書,九月十三日校本部參加畢業典禮。想起自己求學歷程,酸甜苦辣,這是金門人四、五年級普遍多數為家庭生計犧牲求學經歷,也許是造化弄人,但值得現今學子,珍惜現有教育資源,努力向學。 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我就應了這句話。起蒙教育,一般來說是五足歲才能上幼稚園,但拜當時師資缺乏,台灣老師聘用非常普遍,尤其是大陸中生代軍官的眷屬,更是志願來金服務,可兼顧家庭,但小學並未有宿舍供住,因此老師皆要借用民宿,我家正好提供一個小房間,租賃一位幼稚園老師,家中小孩又多吵吵鬧鬧,老師閒暇時義務帶小孩,那時尚未有學齡限制,老師說你乾脆跟我一起上學吧!父母親更是高興,老師免費帶小孩又要上學,於是在未滿學齡就先上幼稚園,是金沙國小附設幼稚園第三屆,國小、國中就這樣一路升上,但生理、心理上確與同學有相當距離,譬如身高未發育全年級最矮,班上老是坐第一號;體育課跟不上,常常被班上同學恥笑為「老頭子」;後來國小、國中外號就被取名為「老頭子」或「老楊」。當時還有留級制度,成績皆是低空略過,國中畢業考上金門農工農科,因為家中從未務農,卻家中生意上缺人手,兄姊畢業後皆赴台,家中僅剩雙親及我,於是在父母不贊成繼續升學下,決定我一生坎坷求學的命運。 國中畢業後,為家庭生計無法升學的人不少,有像我當少東的、有當店員的、有當學徒的、有務農賣菜的,他們為家計犧牲,其實內心是非常渴望升學,而在金門只有高中、高職,不像台灣有夜校、補校可供半工半讀,國立空中大學那時尚未成立,為了充實自己,有不少人透過函授學校讀書,每年考高中學力鑑定考,每年以一、兩科為目標,幸運的話三年就可取的高中學歷,但所認識的朋友中沒有人能取的高中學歷,因自學函授無人指導談何容易,大都半途而廢。 我熬了六、七年,高中學歷鑑定只通過一、兩科,感到無比的灰心,正巧部隊精減,生意越來越差,於是告別雙親赴台謀生,希望以半工半讀,來完成高中學歷。在台灣就是有這麼多的方便,私立學校任您選讀,而在補校的同學,年齡相近,大多服完兵役及有一份安定的工作,甚至有當爸爸、媽媽,由於離學校已多年,對學校陌生,因此戰戰兢兢,第一年在學校,當上班代表,更得到無數獎狀。讓人感覺過鹹水(金門)來的,就是不簡單,其實對自己來說,是有點突如其來,自己只是盡心盡力,並不是強出頭,難道麻雀真的變鳳凰嗎?讀完補校順利通過資格考,三年高職生涯又是一個階段。 讀完書,兵單就來了,那時金門人可以不用當兵,但我早把戶籍遷到台灣,因早已超齡,讀書其間就先辦緩召,畢了業就有當兵的義務,在金門六、七年自衛隊抵扣二個月,換算是一年十個月的兵役,也讓我體會當兵的滋味。當完兵已是老大不小,也該是成家立業,又適逢工作上有機會調回金門服務,那時戰地政務還未解除,岳家有千般不捨女兒遠離,然而嫁雞隨雞,帶著淚水告別岳丈,將新婚才一個月的台灣新娘,帶回金門定居,想起來內人真不簡單。 調回金門,有如學成返鄉服務,在台灣六、七年的光景,除完成高中學歷及服完兵役,最大成就就是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及娶一位美嬌娘,然而學而後而不足,永遠在內心蕩漾,正逢空中大學在金門開班,先是借用金門高中教室,後來搬到莒光國小成立金門學習指導中心,於是成為空大附設行專第一屆學生(前身是政大附設空中行專),三年修完學分及順利通過資格考,成了大專生。再接再厲吧!其實倒是內人先去修空大學分,每一次面授或考試都要開車接送,是有點浪費光陰,倒不如自己也來讀空大,於是抵修空專三十九個學分,尚有八十九個學分,再讀幾年就可畢業,內人除家事、帶小孩又生小孩,所以在這幾年我們也斷了一、二年未修,小孩長大才繼續空大的課業,這就是讀空大的好處,打從民國五十六年幼稚園老師帶我上學到民國九十二年才完成大學學業,這一路走來竟是三十七年的光景,因此要感謝國立空中大學讓我一圓大學的夢想,更要感恩國立空中大學能及早在金門設立指導中心,造就金門當年一些輟學的青年能早日完成學業(在空大又碰上當年一起考高中學力鑑定的朋友,還是讀空大比較實在)。 如今,金門學府興盛,國小有金沙、金湖、中正;國中有城中、湖中、沙中設有補校、金門技術學院今年獨立設校、銘傳大學也在金門設立研究所、國立中山大學有學分班,唯獨高中職還是未設補校,對一些早年失學及讀完國中的補校生,未能再就學是比較遺憾,但空大在這裡又提供求學機會,不限學歷,可當選修生,修完四十個學分,便可轉為全修生,再修八十八學分就是大學畢業生,空大確實提供求學機會,空大您真偉大,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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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手尾錢
祖母悄悄的走了,在六月的一個夜晚。我在隔海的異鄉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心頭為之一震,一種哀戚的情緒,瞬時充塞著胸臆。久握的話筒在靜寂之後,變得異常冰冷,一幕幕的往事如潮水般撲捲來襲,層層的暗雲也彷彿全兜攏到記憶深處,把心弄溼了。徘徊四望,長天廖廓,繼而,那種生命奄忽的感覺漸漸是淡了,揮之不去的,毋寧倒是一種遺憾。生老病死,人所難免,悲是悲這之前的聚少離多有千千萬萬個不得已,慟是慟那朝夕相處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了。 長年飄泊在外,衣食於奔走,間關返回鄉里時,祖母已經是入殮了。母親說,要是早一點回來,或還來得及見祖母最後一面,言下甚是唏噓。靈堂最前面的香案上,擺著一幀祖母早年的彩色玉照:翠藍色的上衫,白淨的臉孔,托著一副細框的金邊眼鏡,顯得清雅秀潔,有一種剛剛步入老境,縐紋才開始佈局,而又心閒意淡的況味。這幅照片,從小就已經深印在腦海中,雖然,真實生活中,我所熟悉的祖母,還得添上幾筆歲月的刻痕,但那慈悅祥和的笑容,並不曾改變。 祖母的身體,大部份時間算是硬朗的,平時還抽白包的長壽菸,每晚臨睡前也能飲點小酒,偶爾白日閒暇時,還會和左鄰右舍的老姐妹們打打四色牌,筋力血氣固然是漸漸衰退了,但耳聰目明,絲毫沒有向時間示弱的意思。尤其讓人吃驚的,是她以九十的高齡,而猶執意在廟旁的家門口擺一個香燭攤子,雖說只是小生意,零零碎碎的瑣事,總要耗費些精力的,大家見祖母豪興不淺,便也以為她老當益壯,要活到一百歲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了。其實,像祖母那一輩的人,平生可說是歷盡滄桑,什麼苦沒吃過,要她儘閒下來享著清福,恐怕比登天還難。況且到了晚年,祖母對生死早已看得很開了,她從不刻意要避忌什麼,反而花了很大的心思,在安排後事上面,譬如「揀壽板」、將來後事的花費等等,她就說,一切都早已料理妥當,也不需我們操煩。有一次,她還透露說,陸陸續續已親手縫製了十二套壽衣,料都是自己挑的。我自己心中還存著忌諱,不敢追問壽衣的細節,只是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多件呢?她說,也不知道自己會多活這麼久,所以幾年下來,就多做了幾套。聽她的口氣,死亡對她來說,似乎只是一條必經之路,真正讓她擔心的是:不知道去到下面,是不是會冷呢?她想,就如同裹著棉衣過冬一樣,這樣一套一層地穿上去,總比較安心吧。 這些話語猶在耳畔迴響著,而祖母的棺木已近在咫尺,絳色的壽板上面髹漆著雲紋式的圖案,金色的祥雲,彷彿寓寄著彼世的種種想望,只不知靜臥其中的祖母,是否安詳一如往昔呢?我只能依稀獲知,祖母此番大去,原無任何的預警,相對於那纏綿病榻、終不免撒手西歸的情形,想來也如前來弔唁的親友所說,祖母能如此「好做佛」,免去一番病魔折騰之苦,算得上一份福氣了。祖母做起事來,一向乾淨俐落,連死生大事,也是這樣一以貫之,說走就走了。母親談及為祖母入斂的情形,說該穿該戴的,都梳理得整整齊齊,一如她生前的習慣,一些祖母生前喜愛的髮簪、玉鐲、戒指,也都陪伴在她身旁。但就因為那緣慳一面,我終究難以揣想祖母最後的形象。 梵唄清音低低唱著,白色的燈燭籠罩在裊裊檀香中,幾個守靈的夜晚,連綿的蟲吟自不遠處的岡陵傳過來,起起落落,徨彷彳亍於其間,但覺星夜寂寥,偶爾,是微微的風,吹動門前的輓幛,這一切,只是讓我更沈浸在點點的回憶當中。長大離家以來,每一次回鄉,都能明顯察覺到那種長輩凋零的奇怪氛圍,有些兒時熟悉的老者,再回家時,已見不到人影,曩時的情景,一個咳嗽,一聲叱責,好像還歷歷在前,但真要去捉摸個究竟,卻又都只剩個空晃晃的影子,依稀彷彿地盤桓在腦海,似有若無,說糾纏而糾纏已難憑。日徂月流,寒暑代序,記憶就這樣被光陰磨洗掉了,何嘗不擔心有朝一日,身旁的至親也會這般離去而黯然神傷呢? 還記得高中的時候,祖母常叫我幫她寫信,或為了答謝南洋的親戚寄來了燕窩,或為了排解其它家庭的糾紛,我幾乎成了祖母欽點的一名書記。祖母有個習慣,信寫完了,又要我從頭唸一遍給她聽。為此,我得在將她的口語化為文字時,順便記住她原來的語氣,以便她要求我重述內容時,一絲不走地將她的話語再還原回去。幸虧我當時的記憶力還能從容應付,祖母對我的表現也滿心歡喜,卻不知我在信中已經竄改了她的口吻。這點,我想她老人家應該會諒解的吧。 我不知道當我負笈異鄉求學時,誰來幫她做這份工作。但也許因為先前建立的這份信賴感,每當寒暑假回家,晨昏定省之餘,我總是愛和祖母閒話家常,而有了許多促膝長談的機會。遙遠的年代,滄桑的往事,閭里、家庭的委瑣,女人家心中的秘密,她好像都對我一人傾吐而出,言無不盡。那些過往的事情,經她娓娓道來,栩栩如生,常令我目瞪口呆。而我也只能像在小溪邊拾起上游漂下來的落葉般,斷續寫下她的一鱗半爪而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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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戰鬥村警員與民眾任務編組
那時候的民防體系,最高的單位是民防指揮部,指揮官由縣長兼任,警察局長兼任民防副指指官,另設參謀主任一人,由軍事科長兼任,下設人事、運輸、組訓、防諜四科及政訓室等單位。每科設科長一,科員四;政訓設主任一,幹事二人。直屬自衛中隊長由該部第三科科長兼,醫療中隊長由衛生院院長兼,汽車中隊長由公車處兼,餘消防隊中隊長及各中隊副中隊長,政訓指導員,各分隊班長,悉由隊員中優秀隊員充任。各鄉鎮長兼各民防大隊長,警察所長兼副大隊長,大隊部之參謀及政訓指導員由鄉鎮公所幕僚兼,另設警衛防毒二班,及消防技工兩直屬分隊。各行政村里長兼任民防中隊長,副村里長兼任副中隊長,戰鬥村警員為區隊長,其下為分隊長;分隊長從自衛隊員中選擇優秀而且具有動員力的隊員來擔任,鄰長兼任分副分隊長。 就民防動員體系來說,司令官的命令透過民防總隊↓鄉鎮民防大隊↓村里中隊↓戰鬥村警員↓民防隊員。村里中隊,村里長兼任中隊長,但就實際的運作來說,區隊長(戰鬥村警員)實際是執行副村長的指示,接到副村長的命令,再透過鄰長,將命令傳達到每一位隊員。為全面組訓民眾,配合軍隊作戰,全島依作戰需要,將各村落之民防組織劃歸各村落指揮官節制,平時協助鄉鎮長訓練民眾,戰時就地指揮民防部隊。 戰鬥村警員就職稱來說,身分是警員,上級單位是警察所、警察局,必須承辦警察的業務,人事命令、薪餉發放及考績評比皆由警察局來負責辦理。但在「警員」之前加上「戰鬥村」,就已經明白表示警員的工作是因應「戰鬥村」的需要,是為戰鬥任務而設置的,是民防體系的一環,在民防體系中是擔任區隊長。 區隊長(戰鬥村警員)的責任大部分與戰鬥任務有關,戰時他要確實掌握民眾村落自衛戰鬥;要掌握戰況,運用民力機動作戰;強化民防隊員的戰鬥意志,妥善照顧老弱;妥善處理俘虜;掌握一切人力物力,並隨時與村落指揮官保持連繫,明瞭敵情,相互支援。平時則辦理戶口查察,掌握民眾動態;瞭解民眾生活,宣達政府德意;加強民防訓練,築構防禦工事;實施戰備檢查,落實村落戰鬥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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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風情》陳坑陳景蘭洋樓史話
在僑匯的年代,金門一百五十多座洋樓中,規模最大的一座當屬陳坑(成功)的陳景蘭洋樓。這棟建物歷盡滄桑,在日本軍佔時期曾充任指揮所,戰地政務時期又為國軍醫院、金門中學及「金門官兵休假中心」。當年,綠樹成蔭的大洋樓及金湯公園,想必烙印在許多人的心裡。 陳景蘭(1881-1943),金門陳坑人,是新加坡重要僑商。根據李金生的訪談,少年時期的陳景蘭立志讀書脫貧,但因陳坑沒有學堂而受阻,所幸後來他住在後沙的母舅開設私塾,聘請後浦許久臻任教,他才有機會受到教育。1902年,時年二十一歲的他,為了尋覓生機,南渡新加坡,勤勉加上熱心助人,開啟了他成功且豐富的一生。 根據新加坡方面的資料,初抵叻埠(新加坡)的陳景蘭,任職於「協成號」為簿記。後辭職前往荷屬印尼的勿里洞(Belitung)島,創辦「南金號」九八行(因抽取2%利潤,價格公道穩定,廣受歡迎,故當年的貿易商號多稱九八行),專營貿易而獲大利。後來進一步開分店「成源號」於新加坡。善於投資的他,在新加坡多家工廠及公司,亦持巨股,如新加坡芽蘢碩莪廠、逢源公司,逐步成為南洋重要的僑領與商賈。在新加坡出版的︽新華歷史人物列傳︾(柯木林主編,1995)一書中,亦收錄了陳景蘭的事蹟,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事業有成的陳景蘭,對南洋華人社會及家鄉多有貢獻。在南洋,他曾捐助五千元給予當時新加坡華人最高學府「南洋華僑中學」(1919年創辦),福建鄉僑創辦的「愛同學校」(1912年成立)、「道南學校」(1907年),亦可見到他提供的的月捐。在家鄉金門,1922年籌辦「金門輪船公司」,方便鄉人往來於金廈之間;1925年,贊助「金門商業學校」及「金門公學」,籌募基金;1933年,他也在陳坑海濱興建一座東亭,供漁民風雨棲息;同時,為了確保村里鄉親的安全,他還在象德宮旁出資興建了「尚卿碉樓」(尚卿之名,與陳坑原名「上坑」閩南語音接近,且較為典雅,又與陳坑陳氏宗族的發源地「圍頭陳卿村」有一字相同,故陳景蘭取名為尚卿),戍守阻止海上的強盜。這些事蹟,足見其熱心公益及教育事業。 1917年,三十六歲的陳景蘭有了光前裕後的願望,他購置了陳坑濱海的大片土地,興建大洋樓,延請廈門及金門匠師施作,歷四年完成(1921年),花費超過十萬元。這幢被里人稱為「陳坑大洋樓」的建物,居高臨下,可遠眺金門南海灣,位置十分優越。建物格局宏大,二層樓高,正面為七開間,其中明間、次間為一大弧拱搭配二小圓拱,創造類似西洋建築雙柱的入口意象,相當氣派。山頭簡潔明朗,除中央為三角形外,僅有望柱及水泥預澆欄杆。四周環以外廊,與大多數金門洋樓只有單邊外廊相比,豪華許多;底座抬高約五十公分的做法,呈現了磅礡壯麗的氣勢。建物左側(龍邊),甚至還建有一長條獨棟小洋樓作為門房使用,類似傳統建築的護厝,上面的山頭裝飾還塑有「1921」年的字樣,說明了這幢建築的落成年代。設計藍圖現不可考,有可能來自新加坡,杉木、磚石等建材則來自閩南,以三桅帆船運送到陳坑海邊,再以騾車拖運上岸興建。陳景蘭洋樓是金門規模最大的洋樓,與鼓浪嶼華商巨賈的別莊、別墅(mansion),不遑多讓。 建物完工後,一部分作為家眷居住,一部分作為學校使用(陳坑小學)。教室不足時,還利用陳氏宗祠來上課。陳景蘭出資聘請鼓浪嶼及同安的教師任教,為家鄉的教育盡心盡力。1937-1945年日本軍佔期間,許多華僑避禍南洋,故鄉家產多有損失,這幢大洋樓被日軍看上,佔據成為指揮所。陳景蘭在1943年逝世於新加坡,因為戰亂未能遷葬返金。和許多他這一代的華僑一樣,由於國族的災難,他們多數沒有機會在自己親手打造的洋樓裡,安享晚年。 國共戰爭與對峙,讓這棟洋樓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1949年先是國軍防砲部隊駐紮,後為「陸軍第五十三醫院」,作為門診、病房之用,連醫護人員也住在裡面。國軍也在洋樓的前方坡地,佈置了一座公園,名為「金湯公園」,使得建物與園林之間有了很好的呼應,園中並立有仿自由女神的雕像,令人印象深刻。1954,年「九三砲戰」後,金門中學暫遷陳坑,直到1958年的「八二三砲戰」爆發前,以這幢洋樓作為師生教學及住宿空間。現在金門許多名人,如副縣長楊忠全、前副縣長顏達仁、縣府主秘翁廷為等人,都在這裡唸書、生活過。他們的回憶即是歷史的一部份。 八二三砲戰後,隨著金門中學師生遷台,陳坑大洋樓在次年(1959年)規劃成為「金門官兵休假中心」。根據李金生的研究,金防部相當重視這個新單位,首任主任為陸軍少將戴海容,副主任為上校職,洋樓內外有飲食部、理髮部、百貨部、醫療部、洗衣部、澡堂、點券部、撞球室、茶室、小型圖書館及定期播放電影的康樂廳;在部隊有榮譽事蹟者才能進入休假,通常不超過十天。當時,戰地金門非常嚴肅,娛樂很少,對防務繁重的官兵來說,這裡簡直是個天堂。一些陳坑朋友告訴我,當他們還是小孩的時候,常常混進康樂廳看電影,非常難忘。後來,隨著兩岸關係的緩和、台金交通便捷,「官兵休假中心」的角色不再,在1992年底戰地政務結束以前,即已劃下句點。 我的年紀,沒有趕上陳景蘭洋樓的風華,在戰地政務晚期來金門做研究時,「官兵休假中心」人聲鼎沸的場面也早已不存。人去樓空的大洋樓,讓我產生極大的好奇。後來有機會聽長者憶舊、侃侃而談時,陳景蘭的事蹟及這幢建物的故事,總使我感動不已。十餘年來,像是探望老朋友般,我常到這裡拍照調查,由於無人居住管理之緣故,我目睹著它日漸殘破。我的幻燈片,記錄了一幢洋樓衰頹的影像史。1999年丹恩颱風襲金時,建物左前方的五腳基外廊坍塌了一大半,成為斷垣殘壁的危樓,非常可惜。其實,這裡是極為重要的歷史建築,也具有優越的再利用之潛力,不論是向中央爭取相關計畫補助(如內政部營建署的城鄉新風貌,或者文建會的閒置空間再利用、地方文化館等),或是縣政府自行編列預算修復,好好恢復舊觀,並加以經營管理,是件值得公部門投資的大事。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希望有朝一日陳景蘭大洋樓能夠修復起來,再現風采。這不只是對陳景蘭僑領、當年的金門中學師生、國軍官兵經歷的歷史有所紀念,更是對金門下一代別具意義的延續與傳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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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也狗仔的傳奇故事
在我們村子裡,大約我這個年紀的孩子,說起「也(音ㄟˊ)狗仔」(啞巴),每個人都是印象深刻。 也狗仔到底叫什麼名字我們都不知道,彷彿他天生就叫也狗仔。也狗仔真正的老家在「盤山」,聽大人說他七歲時父母就被砲彈打死了,也狗仔因為是個啞巴孩子,村族裡的人寧可收養他兩個妹妹,也沒有人願意收養這樣有殘疾的孩子。也狗仔才出嫁不久的大姐心疼他,苦苦向公婆哀求:就算是從她碗裡撥一口飯給弟弟吃吧!終於獲允把他帶來夫家照顧。 也狗仔不止是啞巴也是聾子,不,正確的說法應是:因為他耳朵聽不見所以無法習得語言的運用,因此他只能發出「ㄜ、ㄜ、 」難懂的音節。 也狗仔他彷彿懂得姐姐的恩情和難處,總處處幫著姐姐,家事、農事都搶著做,久了連姐姐的公婆都接納了這個原本被看做是「累贅」的啞巴孩子;但村子裡的小孩子會欺負他,大人會戲弄他:也狗仔有苦說不出。 也狗仔雖是個啞巴,可是向上的心一點都不輸正常的孩子。村子附近軍營裡有位士官長對這個人殘心不廢的啞巴孩子萬分憐惜,他對也狗仔說:「你要出頭天就一定要識字!」可是大姐根本沒有能力供他上學。 也狗仔每晚跑到軍營找士官長學認字,士官長天天在煤油燈下一字一句地教他。不知是也狗仔特別有「天賦」,還是士官長有特別的「法寶」,也狗仔在只能看但聽不到的情況下竟把整本康熙字典都認會了。 當大家發現也狗仔「忽然」會寫字了,這在這普遍都是「青瞑牛」的小村落裡是件稀奇的大事,大人們對他是既羨慕又酸溜溜地說:「也狗仔會寫字嘛還是也狗」,卻對不認真用功讀書的孩子說:「連也狗仔攏會識字,你不讀冊你這世人落撿角,比也狗卡不如」。 也狗仔會識字後大人們對他似乎比較「客氣」些了,孩子也彷彿比較不會把他當「怪物」看了,有些大些的孩子還會和他「筆談」,和他分享學校的種種;也狗仔會教男孩子們做彈弓削竹槍射飛鏢,會幫女孩子們編花環織草袋;也狗仔儼然成了村子裡的「孩子王」,他享受著這「遲來」的童年生活。 也狗仔十六歲那年,姐姐因難產過世了,雖然姐夫留他住下來,但也狗仔仍決意到台灣;士官長告訴過他有機會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士官長雖然已調防台灣,但仍常寫信鼓勵他,寄好多書給他。年少的也狗仔看書、寫字、思考人生:老天爺給了他不一樣的身體,註定要他過不一樣的人生。 也狗仔去了台灣,一去十年,村子裡的人幾乎忘了也狗仔這個人。 我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也狗仔回來了,帶回了個漂亮的「也狗仔嫂」和一個「小也狗仔」││當然!老天爺沒那麼狠心;「也狗嫂仔」談吐應對優雅有禮,「小也狗仔」聰明活潑伶牙俐齒,可都不是「也狗」喔! 也狗仔知道我正準備赴台,和我「筆談」了一整個下午,他告訴我在台灣如何孤身一人在處處碰壁、被輕視、被欺侮的環境裡謀生、找到出路;他在工地做粗工被工頭苛扣薪水,做業務員被同事搶功、被客戶賴帳││只因為他是個啞巴。「如果不是碰到小珍,我真的會對人性失去信心,對人生放棄希望」也狗仔在紙上如此地寫著,他一手漂亮的鋼筆字讓我自形慚穢。 小珍就是也狗仔嫂,她當初不顧家人斷絕親情的要脅仍「款包袱跟也狗仔走」,使也狗仔對人生重拾信心,更積極地努力向上,現在夫妻倆開了一家印刷公司,沒正面接觸過的人怎麼都想不到那個學歷是「無」,卻眼光精準,議價、估算手腕高明的「幕後老闆」竟是個啞巴呢? 十多年了,我不曾再見到也狗仔,聽阿母說幾年前他姐夫過世時有回金門祭拜,而且也狗仔竟會開口說一些簡單的話,說是去什麼特別的學校學的「現在真進步,連也狗嘛學甲會曉講話,真是真稀奇」阿母如是說。 也狗仔的傳奇事蹟在村子裡成了長輩們訓勉後生晚長輩的「活教材」,每當有人怠惰失志「也狗仔都會識字娶水某做頭家,你好好人咁輸伊?」這樣激勵的話仍常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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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賓館
目光轉至左邊有一大型開放式MTV可供觀賞影片。而後金防部實施防區優秀官兵表揚活動均移至此辦理,眾所皆知,早期金防部尚有成功休假中心(成功村),防區表現良好之官兵均可呈報至該中心實施休假,後又休假中心因地權糾紛及防區之必需歸還成功村陳氏宗親會代管而逐漸沒落,非常可惜,其後休假官兵、來金眷探家屬、外賓參訪、官兵表揚均復轉至迎賓館辦理,而迎賓館除了佔地面積大,坑道內全長三二○公尺,內部設有套房總計三十一間,八十六個床位之多,設備中央空調及閉路彩視系統、雅靜、舒適,坑道北端為南雄醫院,一到戰時全館即轉化為醫院之一部作接待傷患醫療服務之用。 一樓│「中正廳」為一大型會客室兼有上課、開會、電影視欣賞、晚會、交誼接待、服務等功用。二樓「中山圖書館 」有藏書三萬餘冊,採開架式服務軍民均可閱覽與借閱。筆者談至此實為那些藏書叫屈,一放多年無人聞問,又未見利用或借閱,束之高閣,非常可惜,在此希望有關單位及熱心人士能適時建議釋出提供縣圖書館或請國家公園管理處妥加保管運用,坑道兩側有中西餐廳各一所,供應咖啡飲料餐點自助餐等,戶外庭園處處並有運動場(籃球場)可供賓客休閒活動舒暢身心,全館為橫式雙十之建構挖掘佈置,走進坑道內蔣公畫像後兩側階梯逐級而上,左為歷任迎賓館館長位置(由金防部調派位階中尉至少校之層級擔任館長職務),右邊為圖書館架櫃借閱卡放置處,二樓圖書室早期國內諸多名畫家、書法家揮毫處所,充滿文化氣息,一段時間亦為金防部每年三節召開軍民聯繫會報召集各守備師及邀請縣府單位、村里長、後備中心幹部之會議場所,可說是多功能,進到了坑道內部,則涼意迎面而來有冬暖夏涼之特色,臨坑口左右各一間盥洗室,左邊一排前兩間房間,第一間為辦公室,於八十六至八十七年間移做金防部軍民協調中心辦公處所,第二間為長官接待室,如逢各型餐會或會議時先請長官至接待室稍作休息,再行會議之召開,餘總計卅一間客房各區分如下:壹、上將房│(3)間為一○一、一○二、二○三號房。貳、中少將房│(5)間為二一一、二○二、二○四、○一一、○一八號房。參、校官房(1○)間○一二至○一七號及○二四、○二五、○二六、○二七號房。肆、尉官級房(13)間○四二至○五○號及○二二、○三一、○三七、○三八號房。另四種收費標準類型:上將│個人一、○○○元,夫婦一、五○○元,軍眷榮民非現役軍人個人一、六○○元,夫婦二、四○○元。中少將│個人五○○元,夫婦七五○元,軍眷榮民非現役軍人個人八○○元,夫婦一、二○○元,校級房│個人四○○元,夫婦六○○元,兩人七○○元,軍眷榮民非現役軍人個人六○○元,夫婦九○○元,兩人一、○○○元,尉級房│僅分兩種:個人一五○元,軍眷榮民非現役軍人個人二四○元,在當時已屬最完善及標準的經營(但礙於係軍方屬性之接待中心,常有落於與民爭利之口實)除了住宿服務尚可安排每天之早、中、晚餐時間供應參訪貴賓及旅客。每日早餐訂於│六點三十分至八點。午餐│十一點三十分至十二點三十分,晚餐十七點三十分至十八點三十分。而晚上大門關閉時間為十一點,考量週詳,非常方便,值冬天尚有熱水提供,夏日除了坑道之陰涼也有空調,並可除濕,一路走過了近半世紀的迎賓館除具自然之美及鬼斧神工令人稱道至今仍不改其原來之面貌,信步到了坑道內中段右有中餐廳部,可容納五桌辦餐量,逢大型會議時可擺至外方。可達十餘桌,當時整個金防部除了鑑潭山莊,為純軍方色彩接待貴賓清一色為軍人及奉上級核定之參訪團體,有管制對象之分,餘較傾向勞軍團、防區抵金眷探家屬者;均以眷住迎賓館為主,亦是較對外開放型式,而當時迎賓館也著實扮演著軍方對外各項接待、活動、餐敘之角色,筆者曾記得也是在八十六至八十七年間因地區觀光業蕭條漸走下坡,地區同業公會為求釋放部份軍方景點,提供民營或開放民間參觀提出了一些訴求並前往迎賓館陳情希軍方協助配合,當時金防部主任為黃南東將軍(現中將近期甫轉至中華民國軍人之友社任秘書長乙職)副主任為張乃東少將,就是由張副主任及筆者到場居中斡旋協處,記憶猶新的當時還驚動了縣警局鎮暴車及排出部份警力維持秩序,然鄉民是非常理性及柔和且大家又多互為認識,故事件非常平和的落幕。據副主任張將軍事後談及他還是在近廿年來軍旅生涯中第一次處理陳情事件被民眾請上吉普車向鄉民說明狀況者,令他印象深刻。 迎賓館中餐廳當時辦餐掌廚者均由各師篩檢具有廚師執照者,且在台灣經歷大餐廳之經驗者為佳,所以每每辦理餐會、聯誼活動均能使賓主盡歡,齒頰留香,博得滿堂彩,居功不小,故常有縣屬公家單位希能至迎賓館辦理餐會,頗有名聲。中餐部出了自動門有一小型展示櫃全是金門陶瓷廠及宏玻陶瓷精品展售,也美化了坑道之景觀,對面走到底即到了西餐部附設有卡拉OK及大型舞池,設有調酒師(均由服役之弟兄擔任),整個館內就屬此地最為熱鬧喧嘩,因每有餐會或勞軍團,酒酣耳熱之際,均喜好於餐後至此高歌一曲或婆娑起舞,而當時也蔚為一股必然的風氣,每人有招牌歌,更有吳靜嫻女士的黃鶯出谷,有胡瓜的妙語如珠林林、總總餘音繞樑,但此位置設置亦屬專業,不在住宿週邊臨旁有馬路,便於出入,燈光隔音效果亦佳,常是如不夜城一般,然軍人均另有工作任務,不可終日如此,一般卻苦了服務人員,捨命陪君子翌日都成了熊貓眼,然也發生了許多趣事,更造就了迎賓館的另一番風光。褪盡風華揮去酒意,告別了招牌歌,再折返大廳堂,赫然入目的又是幾個大字即│有金馬才有台澎│有台澎便有大陸。暮鼓晨鐘一般,提醒不要忘了時代使命及軍人之責任,相映其趣,頗具創意,走進走出迎賓館,說穿了不啻追憶,緬懷往昔的光華,而更深層的涵意,是在我們週邊有多少如迎賓館般,因精兵政策,因觀光業式微,因地方財源短絀或許更因你我一時之好惡而埋沒荒煙,如廢墟,如棄屣一般,實際上才是我們現在心中的痛,不是嗎?筆者身為金湖鎮民但見諸多不同層面的景觀,諸多的社會資產、古蹟、坑道已不復再見,實為吾輩之憾事,而現在還慶幸的是國家公園管理處現將迎賓館借由財團法人佛光文教基金會及該主持人滿慈法師運用,目前整館亦在滿慈法師及有關工程人員竭盡心力整理為其基金會理佛臨機之處所,各位信眾大德得空可至迎賓館禮佛,只要您到了迎賓館大門進了大廳堂左側位置供奉一大尊慈眉善目,法喜充滿的釋迦摩尼佛及兩側各一尊尊者法像莊嚴,懷著一顆亦誠的心前往謨拜,或許自求諸多福報,更可求眾生無罪惡、無苦痛,不啻也是一種福嗎?經筆者代詢國家公園管理處有關人員得知迄至九十四年三月份,基金會更將有效協助迎賓館之整理維護及使用,實為幸事,然地區還有多少個如迎賓館者能有此幸呢,實在是家鄉人及有關單位應注意及思考的問題了。 (下) 二○○三年八月十日脫稿於金湖民眾服務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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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戰鬥村警員與民眾任務編組
二二、戰鬥村警員與民眾任務編組 戰門村為金門特有之編組,主要是依戰術需要及村落之人口、地形、面積等狀況編組而成,在動員一切人力、物力,達到固守點、控制面,協助國軍作戰為目的。 民國五十七年,蕭政之就任金防部政戰部主任兼政委會秘書長。同一年,適逢「八二三砲戰」十週年,局勢非常緊張,為加強民防戰力,他擷取越共防護戰的優點,決定將兵力保持在村莊的地下,加強民防戰力,使「人人是戰鬥員,村村是戰鬥堡」、「人人戰鬥,全面制敵」,他提出戰鬥村的構想。 他首先將金門現有一五七個自然村,依據地理人口及戰術上之需要,規劃成一○四個戰鬥村,每一個村設有一位村警,稱為戰鬥村警員。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民國五十七年四月,蕭政之將軍就任金防部政戰部主任兼政委會秘書長。蕭將軍做事果敢積極,他到職第三天就要聽民防指揮部簡報;為提升民防戰力,落實民防編組和訓練,聘請專家編寫了一本︽金門地區戰鬥村工作準則︾,作為幹部工作的依據;他為加強民防戰力,使『人人是戰鬥員,村村是戰鬥堡』,別出心裁建立了戰鬥村,他將現有一五七個自然村依地理、人口及戰術上之需要,規劃為一○四個戰鬥村,每村設戰鬥村警員一人。」 戰鬥村警員招考的條件是初中學歷(含初中同等學歷),考試的重點在領導統禦和指揮能力,當然思想純正亦是考量的要點。考試分口試和筆試,在術科考試中,主要即在測試指揮能力,具備軍事素養者為優先。吳貴海先生回憶說:「考試科目分學科和術科兩類。學科考試只考作文和公文;術科考試是測驗指揮能力,考場在金門高中前的大操場,記得那時參加考試的考生,在大操場上發號口令,每個人指揮一班的民防隊員,操演各項單兵基本動作。」 黃平生先生回憶說:「當時戰鬥村警員的招考並沒有特別的條件,基本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思想純正,沒有不良的嗜好即可,但因負責戰鬥村的戰鬥任務,因此服過兵役者優先。考試分口試和筆試,在術科考試中,主要即在測試指揮能力,具備軍事素養者較占便宜。」 但實際上學歷條件並沒有很嚴格,吳媽福先生回憶說:「招考的條件是初中學歷,我國小畢業,原本不能參加考試,但因鄉長李漢秋極力推荐,得以參加考試,考試在當年六月,僥倖被錄取,七月五日到第二士校受訓三週,受訓的課目主要是軍事操作、單兵教練、班攻擊及班防禦,七月二十八日結訓,八月一日派任戰鬥村警員。」 錄取的人員分三期先後進入第三士校受訓;受訓時間為一個月。但錄取參加受訓的人,顯然並沒有完全派職,黃平生先生回憶說:「民國五十八年二月十二日,我參加戰鬥村警員訓練,在士校訓練一個月,受完訓後,我在同一年分發金湖鎮夏興戰鬥村擔任戰鬥村警員。我們那批受訓的人員約有四十人,但最後大約只有十多位派職,派職零零星星的,有缺時才派任,有些人遲至當年的七、八月才派職。」 戰鬥村警員設置的目的是組訓民眾,遂行保命、保產、保家、保鄉的任務,及動員人力、物力支援國軍作戰。為因應新的作戰構想,將戰鬥村現有民眾按年次重行編組,區分為民防隊、預備隊、勤務隊和疏散隊。民防隊為戰鬥村之主力部隊,由十八歲至四十五歲男子,及十八歲至三十五歲未婚女子編成,擔任重點防守,機動打擊,必要時實施兵員補充。預備隊由十六至十七歲男女,及四十六歲至五十五歲男子編成,擔任戰鬥村之固守任務,並對民防隊之傷亡進行戰力補充;其中女性以擔任心戰、救護為主。勤務隊由十二歲至十五歲青少年;十八歲以上已婚婦女,其子女已滿六歲者;五十六歲以上體格健康之男子編成,擔任救護、通信、心戰、瞭望、擔架、盤查、消防、傳遞、炊事及照顧老弱等任務。疏散隊由編餘之老弱婦孺編成,分組進入指定之防空砲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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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越傭
由於姐姐和姐夫都是上班族的緣故,在苦尋無合適的保母情況下,只好委由外傭來照顧,本以為小朋友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顧,生活品質亦可以有些許的改善,然而這都只是痴人說夢的想法。 不知是仲介公司訓練有素,亦或是越傭自身修養所致,她能閃則躲,凡事以「我不懂」草草帶過,屬於自己的權利,樣樣不能少! 為了讓小朋友的點心內容,不至於乏味,姐姐盡是張羅,八寶粥、蔥油餅、奶油饅頭:::應有盡有,她每天則以八寶粥來沖數,自個兒早餐吃膩了吐司夾蛋,還不忘以蘿蔔糕來換換口味。 今天剛洗的衣服,她明就急著把它收起來,晾起自己的冬天衣物,一開始以為是溝通上出了問題,但屢次之累,才發現她的蓄意。 工作守則有這麼一說,「不可竊取僱主的財物,否則依法究辦。」所謂的財物,大家直覺聯想到的是「錢」,卻輕忽了「物」這檔事,越傭亦不能例外,她不會偷「錢」但是,她會「拿」東西,舉凡髮束、高跟鞋、原子筆:::無所不拿,只要不是和錢扯上邊,就不算偷;詢問之下,她則以冷靜的口吻告訴你,是小朋友玩耍時所留下來的,天啊!小朋友才一歲多,哪來的能耐,爬上高約二公尺的衣櫃呢? 人有時候會被自己的同情心所害,姐姐和姐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越傭」外表瘦弱,一副歷盡滄桑的模樣,怎知是用盡心機所換來的武器!何時脫離苦海,奔向晴空,就看他們何時敲醒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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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迎賓館
迎賓館世界上唯一一座地下型坑道旅館,它紀錄了許多戰地過往,紀錄了國軍戍守前線之辛勞,更紀錄了金門子孫近年來胼手胝足經營家鄉的一部份豐富的回憶,但如今荒草濔漫,蟲鼠一窩,風華不在已逐漸為我們淡忘了,筆者自軍中退休前在金防部政五組服務,迎賓館亦為組內業管業務之一,實際上接觸它也有近十年了,迎賓館之美在逐漸被我們忘了它存在之同時,筆者自認有這麼一份必要及迫切的悸動想把它的美再一次呈現給所有鄉親與朋友們。 首先來談迎賓館於中華民國六十九年歲次庚申中秋節落成並由當時總統─經國先生親題─迎賓館落成誌(以下全文內容)─迎賓館落成誌─ 你要擊打磐石從磐石裏必有水出來使百姓可以喝。─ 舊約出埃及記十七章六節。─ 摩西在三千多年前擊打磐石解除了百姓的乾渴,如今我們開山纍石建造了反共最前哨的海上堡壘。 金門─這自由的燈塔雄峙閩海屹立敵前在世人眼中看來幾乎都認是個奇蹟,但我們自己知道袛因我們不曾消極地去忍受橫逆而是積極地化橫逆為力量,因之金門已為世人立了一個榜樣,那就是不在乎遭遇甚麼樣的苦難,要緊的是用甚麼樣的力量來克服。為了一睹這個巍峨海上的反共長城,海內外同胞和全世界各地的反共人士都以身臨反共聖島親探神奇為榮,每年嘉賓絡繹不絕於是建設一座賓館至有必要,金門防衛司令部以精巧的構想,細緻的設計特擇南雄山麓在層巒環抱中闢築館舍,雖然施工過程極為艱辛幸賴部隊官兵的奮勇不懈,歷時二年終告落成,而其匠心獨運,福地洞天則又給金門增添了雄偉的特色。 孔子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把這座建築命名為迎賓館也就是要以至樂的心情,歡迎來自海內外愛好自由的朋友們同享山光的靈秀欣賞海天的景色,並且盡情呼吸自由的清新的空氣,使金門的奮鬥精神與全球自由鬥士的豪情壯志聲氣相通益增光輝,願以我們迎賓的熱忱和友誼的溫暖,使所有來此的嘉賓都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蔣經國 中華民國六十九年歲次庚申中秋節 迎賓館實際起造六十七年秋,六十九年中秋節竣工啟用,其日子也象徵了吉祥之意─人圓月圓四方遠朋匯集金門,豈不快哉。六十七年迄今近廿六個年頭了,迎賓館座落金湖鎮東南方後側南雄山麓處,旁有監理所,前方即市鎮,右側方進入金防部太武山區,後則有南雄,下莊村落,地勢雄偉,倚山而建,絕佳之處所。佔總面積約六千七佰餘平方公尺,(大部份土地原為山外村陳氏宗親會共有之土地,現已由軍方徵收)現編為金湖鎮山外村七十二─一號之地址(軍方納編財產編號為CW0一○六二一─○六七),迎賓館早年原屬國防部列管,後由中華民國軍人之友社代管一段時間並設立辦公處所,長年設主任、專員、任期最久者為現住金湖鎮信義新村的張馬珍專員擔任地區軍方聯繫工作(甫退休)貢獻頗多其後再由金防部接管至八十九年五月止正式移交給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當然當時軍方也由於精實案,兵力驟減無力再做經營及管理,故移給管理處維護經營管理(時任處長為李養盛先生)。環視整個迎賓館,在未進入館內時就被其環境及優美處所,鳥語花香,徐風微微空氣中夾雜著多樣的芬芳味給迷醉了,各位或許不知道金門除了林務所各類植物,花卉最美及多樣外,有金門小植物園之稱的地方莫屬─迎賓館了。放眼望去大門入口f型大石柱標示著「迎賓館」斗大的三個字,旁即辦公處(現為儲物室)斜坡入口兩旁植有圓柏二十株(現僅存十四株),上了斜坡旋即映入眼簾的是故總統經國先生座姿肖像有二層樓高,望之儼然,非常莊嚴,向館肖像下方(正面)雋刻有李煥先生於七十八年四月敬題─「永懷德澤」四個大字(反面)有國際獅子會三○○f區宜蘭縣各分會全體獅友題─「豐功永彰」追溯經國先生之德澤,門兩旁廣場空地劃分可容納大小迎賓車,巴士等:計有十六個車位之多,頗為寬闊,右側方設有停車棚,兩方植樹淋瑯滿目,可以隨口叫出名稱的就有:聖誕紅、黃葉榕、扶桑、龍柏、圓柏、南洋杉、霸王椰子、九重葛、觀音竹、每株高聳入天,極具美感及觀賞價值,而水果樹更有,桑椹、桃子、李子樹等、全面環顧真是花團錦簇,宛如到了花園來了,另大門口右側更築有三層花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更是美不勝收,盡入眼簾。迎賓館光從外觀看西式兩層建築,外貌大門前有七層階梯(意味幸運)迎賓氣派不凡大開大放之格局,踏入了大廳正面迎來的即是先總統 蔣公巨大的油畫像帶著和煦的微笑,使人如沐春風,抬頭一望更可看到斗大的國徵崁在天花板上格外的神聖莊嚴,地上舖設大塊大理石清爽顯眼,右邊大型服務台,有親切的弟兄打招呼著及兩位美麗的小姐(均系縣籍)一為李梨英小姐,一為李亞美小姐(更有迎賓館的守護天使之稱),其中李亞美小姐從始至終落成啟用至封館移交,均見證一切盛衰,名副其實當之無愧,而迎賓館服務品質,態度親切內部設備之新穎特殊,實堪稱當時之最亦有金門五星級飯店之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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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雞母山澗洗衣樂
小掌故:雞母石,位於下坑的西北方向, 它是太武山岩脈之延伸。鄉人自古傳說:有一隻偷吃的雞母,因偷吃民間辛苦收成的雜糧,不幸遭到雷擊的懲罰,遂化身為雞母石。就在雞母石的附近,溪水常年不斷,而且清澈見底,村莊的農婦每每喜歡聚集於此,一邊洗滌衣物,一邊閒話家常,大家宛如一家人一般的親密,直到民國三十八年間,國軍為了闢建尚義機場,因缺乏石材,就將偌大的整塊雞母石炸掉,並且搬運去尚義當建材,至今,下坑人仍引為平生憾事,實在是一件極為可惜的往事。 只要一提起雞母石,對於下坑老一輩宗長的回憶中,可說是充滿了無限甜蜜,因為在他們跡近模糊的記憶中,已經年華老去、甚至已經成為歷史陳跡的雞母石,與他們日常生活的互動關係,回憶起來,形象卻是由模糊而逐漸清晰、由清晰而逐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終至把彼此的關係拉成濃得化也化不開、分也分不開。 在屬於我們的孩提時代,大概是民國五十年左右吧,當時的金門,還是一個百廢待舉的年代,一般的鄉下人家,都沒有自來水(民間管自來水叫:「水轉水」)的先進設備,左鄰右舍日常生活所賴的飲用水,幾乎都是靠到村莊一角,打清涼有勁的井水,來維持一家老小的日常所需。 每逢炎炎夏日,每當黃昏,太陽西下的時節,村莊裡的每一口古井旁,就頓時變成小孩子的天堂,因為這個時候,是屬於他們的快樂時光,無論是玩了一天,還是忙了一天,大家也都有筋疲力盡的感覺了,正好,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大夥兒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戲戲水、沖沖涼、打打水仗,如此,一天的疲累,往往就在這一潑、一舀、一灑、一鬧當中,給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般的住家,為了要節省水源,幾乎每天早上,在家務事料理停當後,三五婦道人家,就左鄰邀右舍,相約到雞母石去洗滌衣服,她們不分大小,幾乎個個攜帶大包小包的換洗衣物,前呼後擁,一路上有說有笑的,直奔村北的雞母石洗滌,她門一邊賣力的洗著衣服,一邊東家長,西家短,天南地北的聊著,情誼便在一問一答間、一搓一揉間更加接近了。 在那個苦哈哈的年代,村子裡的鄉親和宗親都非常團結,平時,妝人(即俗稱婦道人家)洗衣的地方,不是在村北的「雞母石」,就是在村東的「下尾橋」,她們在出門之前,通常都會預先告訴家人,告知今天要前去洗衣的地點,免得家人有急事時,臨時找不到人。 雞母石的外觀,是一扁長形的山澗,澗水從山上流下來,匯集在山澗裡,澗水既深廣且清澈,足夠全村的婦女,清洗衣物之所需。村婦在洗滌衣物時,一方面,暗中較量著巧勁,另方面,她們也若無其事的談笑著,手腳快速、較靈巧的、先洗完畢的,往往會主動去幫同伴洗。有時,村婦家裡臨時有事,她也會托其他的同行者,代為洗淨剩下的衣物,等當事人急事處理完畢,再返回雞母石時,她的衣物,早已被其他夥伴洗乾淨了。 洗過衣服,村婦把臉和腳也清洗乾淨,才高高興興的或合抬著一籮筐、一籮筐的衣物回家曬、或掛起來晾乾,每天,雖然都忙得不可開交,但卻「樂在其中」,不以為苦! 樂山曰:文明是可貴的,但是如果一時一地的文明,會把過往的歷史軌跡一概湮沒掉、磨滅掉,我門寧願不要如此的文明。我以為,真正的文明,應該是可以兼容並蓄的,它應該會有廣大的胸襟,它應該有容人的雅量,而不是一味的打壓和排斥。 「不廢江河萬古流」,是的,歷史原是一面鏡子,也許因為我們的無知,才對於我們老祖宗所遺留下來的「文化財」,一再的橫加摧殘和破壞,但是請不要忘了,無言的大地,有一天是會反撲的,我想:我們所意欲留給子孫的,應該不只是一攤攤無從收拾的濫攤子而已,我們後代子孫的要求並不多,我想:「我們只有一個地球」,應該是他們共同的呼聲和願望。 朋友們,且讓我們:成全他們這種最卑微的要求和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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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故鄉的水土
五○年代的金門,很純樸,也很封閉; 很貧窮很落後,因為軍管又是戰地,重重的管制,讓幼小的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家鄉金門像沙漠一般,什麼也沒有?慢慢長大以後,才發現自己像井底之蛙,有很多觀念要修正,因為戰爭的可怕和危險,因此母親為了保護我們,便常限制我們姐妹不可以到處亂跑,因此,讓我一直以為金門什麼也沒有?即使後來到台灣唸書,對於同學的好奇詢問,我也無法描述金門更多的內涵,因為軍管的關係,海邊受到許多的管制,我雖生長在海島,卻在六○年代的成長歲月,從來沒有機會去到海邊。 因為封閉加上落後,五○年代的金門醫療設備仍是十分落後,所以有很多只有相信鄉野土法治病,要不就求神問卜,金門也是個多神教的島嶼,到處都有拜拜的廟宇。 五○年大姐因為姐夫工作的單位調動,因此要搬到台灣,我小小的年紀是第一次碰到至親要遠離,感情豐富的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我記得那時我們家門口的廣場停著一部中吉普車,因為姐夫是軍人,所以是軍車來載著大姐,那車子就沿著門口的廣場駛去,然後駛入和現在模範街平行的一條巷道,那樣的場景即使過了四十年,我仍印象鮮明,我揮著手,跟在車後一直跑,一直叫,可惜我瘦弱的身子,跑不了多快,那車子的速度,卻越來越快,直到消失在街口,我哽咽的心仍止不住悲傷,淚眼模糊的哭喊著大姐。 那時電訊沒有現在發達,大姐一家搬到台灣後,住到基隆,我們沒有電話可聯絡,只有靠書信往返通信息,我只記得彷彿大姐到了基隆一直水土不服,那時只聽說基隆多雨,可能太潮濕,弄得大姐適應不了,身體一直不好,母親很著急,便四處打聽,那個年代很少有人出遠門,大部分都守著家鄉過日子,所以大家都認為出門在外,可能是水土不服,我記得那時我應該已上小學了,所以寫信的工作就由我負責,我記得母親去打聽之後,說水土不服要寄些水米給大姐,因此就採了一些土,還有一些米,裝到信封,我再寫一封信告訴大姐要如何處理?就這樣把信寄出去。 許多年過去了,我也忘了問大姐,那些水土的土方子到底有沒有效?只是似乎在五○年代的金門,可能有很多家庭都流行用這種土方法治療思鄉病,因為水土不服的事時有所聞,顯然是那個年代的一些普遍現象。 到了六○年代,我到台灣去上大學,那時去台灣唸書的人潮已漸漸多了,而且交通也比以前方便許多,常常有船班可以在寒暑假回家,後來又有電話可以聯絡,不用像五○年代常常『貓貓看』(用閩南語唸)的等著台灣來的信,解一解思念的心。 那時放假回來,就趕緊好好的吃一吃想念的家鄉味,等到假期結束要回台灣,為了要解開大姐的思鄉情,常常要設法帶像金門的土產「角瓜」、「花生」、「胺簽」,或是金門的一些海產如「蚵乾」、「紫菜」、「石花」、「黃魚」、「珠螺」,讓在台灣的大姐,也能品嚐家鄉的風味,想念就不會那麼深了。 結婚後,有一年,我和先生搭船到台灣,那時除了帶土產給大姐,先生還有三位姐姐也為了生活全家搬到台灣發展,因此,先生是用扁擔挑了兩擔的行李和土產,讓這些遠離家鄉的親人可以在異鄉重溫家鄉味,那些很金門的鄉土歲月,是他們行囊中最珍貴的生命痕跡。 故鄉的水土,是治療思鄉的最佳良藥,因為那裡面滿含母親的關愛和家鄉的泥土芳香,濃濃的鄉愁都在這一小撮泥土裡化開,隨著金門角色的轉變,金門開放觀光了,交通更便捷了,於是台金往返更方便,尤其交通工具除了船之外,飛機的航班也很多,於是旅外的遊子,思念不再僅僅依靠一張信紙,電話手機很方便,尤其現在有很多家庭是孩子在台灣有事業,回來也不方便,於是常是做父母的年節,拜拜之後打包搭了飛機到台灣相會,時代在變,但是濃厚的親情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