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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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蘭集錄──謝培育蘭畫品讀
謝君培育,自號石福,藝字小蟹,得名號於蘭之石斛,得藝字於故里蟳窟之衍意,音諧於姓氏,意趣而淡雅。謝君本浯洲遷客,其祖安於嶝山,至所輩兄弟有三,均好丹青。雖國畫龐類,鍾愛國香,且不發則已,一發難收,自師從鄭師,直此而往,三十載深得裨益,承前萬般,獨成一家,戲稱蘭神,但不為過。 予閱蘭於晨昏,不舍於晝夜,欲解其中空靈之深意。雖無丹青之涵養,卻因密往而稔熟。一得閒暇則攜妻小隱於其書堂畫室,不驅不去,獨得反復之便利,始得朽木之逢春。概能以感性之辭,略說其蘭畫之一二。 蘭者,國香也。古來文人所鐘,故美文為蘭章,摯友則為蘭友,是以高潔典雅、君子坦蕩之美喻。好蘭之初,蓋緣此也!小蟹蘭作蓋為三,一則國色素墨,淡雅清新;二則墨彩輝襯,繽紛喜氣;三則濃彩寫意,繁中取靜。予概之為風、雅、頌三章,其偶得奇思者不予贅述。 國色素墨者,謂之風。謹承國畫之傳統,以墨色濃淡為肌膚,以空間遠近為肢體,以蘭葉翻轉為言語,以花葉通透為情愫,互為映襯,構圖空靈而不空虛,技法彰顯而不張揚,適可而止,萬般歸中,大道至簡,簡而蘊神。歸其成作,或蕙蘭開葉,自秀於中,若君子靜思;或墨蘭伴生,剛柔相望,似愛侶傳情;或建蘭猗猗,獨表一枝,為眾望所歸。予竊愛此國風之作,緣其素而不樸,恰如其分。 墨彩輝襯者,謂之雅。承古意而創新,出墨色而染朱黃,既得水墨之清新,又兼朱黃之喜氣。雅,古意為正,即為不偏不倚,得文人墨客之青睞,亦得平頭白丁之喜愛,實為調眾之作。然則,構圖無大異於前類,或為之補缺,可避黑白之諱,更可與現世廳堂和融相依。予竊愛此正雅之作,緣其雅俗共賞,皆大歡喜。 濃彩寫意者,謂之頌。破蘭畫筆法於重彩,立中西合璧於筆端。若前二者為清新小調,此類則為恢弘頌歌,因此謂之頌。頌蘭之墨,獨樹一幟,複以水彩鋪陳,成就視覺感官之強烈。其畫面規整如筆陣,繁而不亂,濃而不重。蘭葉出於岩叢,花色隱於黛青,渾然天成,藝合古今,誠為培育蘭作之精湛。予竊愛此大頌之作,緣其大膽破立,自成一體。 謝君培育,才情溢於墨硯,非蘭作之佳可概之。予常僕於其硯旁,觀其作蘭之氣,宛如世外,獨靜心於繁雜,視身外如糞土。長此而往,涵養寬厚宅心,容納百家之言,不嗔不怒,不驕不躁,以慢條斯理之心,度焦灼於平緩,度繁複於簡約。與之相處,如沐春風於四時,如釋重負於萬鈞。與之煮茶,濃淡相宜於談吐,不知晨昏之更替。與之飲酒,不是千杯酒不醉,而是豪情喚不回。 清氣若蘭,蕙秀於中。謂之蘭神,德馨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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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山之戀
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 昔日心戰聲,如今風浪靜。 兩岸同胞親,撥雲見天晴。 患難顯真情,居安宜心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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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過朝元寺
黃昏的梵唄嗡嗡濕又重 穿過山嵐的翠微 穿過襲襲的稻浪 襲襲向我眼神的縐褶 有水光倒影於天幕 為笠山搭起一座虹橋 農場殷殷的雷聲 彷若當年作家咳血的回音 五月木魚矻矻濕又苦 輕輕敲擊輕輕敲,蓮池邊 白衣大士風揚的裙裾 聲聲苦苦苦苦,此刻 聖嚴還在藏經樓閉關 還在為農禪苦苦思索嗎? 千百年前,杜牧早說了 禪寺水閣閣下宛溪夾溪 可以歌可以哭 可以聽風聽笛於斯 那一襲襲稻浪,啟示了你 農禪的奧義了嗎? 鳥去鳥來,天淡雲閒不都說著 山色可以和經誦齊飛 和人間故事一樣精采 注:朝元寺位於美濃笠山下鍾理和紀念館旁,聖嚴法師曾在此閉關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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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他純粹是站在鄰居的立場,幫我們家的忙。我們不僅清清白白,所作所為老天爺也清清楚楚。」添丁嫂解釋著說。 「萬富又不是傻子,如果妳沒有給他一點甜頭嚐嚐,他會對妳這麼好嗎?」 「妳不要愈說愈離譜!」添丁嫂不客氣地,「我不想跟妳這種人說話!」 「妳不要假正經,孫麻子沒死之前,在我家喝酒時曾經多次告訴我說: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颱風夜晚,他到妳家查戶口,發現妳兩個孩子都睡了,而萬富則在妳家,兩人衣衫不整地獨處在一起,到底在房裡搞什麼誰知道。 他以為是萬富趁著颱風之夜,外面風強雨大、四處無人時跑來欺負妳,所以就打了他好幾個耳光,踼了他好幾下,並怒斥他怎麼能在這個颱風之夜,趁人不注意時跑來欺負一個寡婦,直到他跪地求饒才罷手。 (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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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風裡送別「佳里頭阿嬤」─李王會女士的一生
烽火連天歷滄桑,寒天採蚵日曬糧。堅忍懿德修善果,慈顏春暉百世芳。 「佳里頭阿嬤」─李王會女士,生於民國14年8月20日,逝於民國105年4月8日(農曆三月初二日),享壽92高齡,她選擇在櫻花初綻,春風和煦的日子裡,輕輕地搭上開往佛國淨土的列車,與兒孫們道別了!她的一生,走過大時代,也見證了金門島上五個不同時期─日據歲月、國共戰爭、戰地政務、解除軍管及民主自治等,不但活得精彩,也走得安詳自在。 「佳里頭」即古寧頭之閩南語譯音,為方便孫輩們稱呼,家族遂以「佳里頭阿嬤」稱之。 李王會女士是金寧鄉后盤山38號王家的次女,16歲(民國30年)即嫁到古寧村南山李家,生下十位子女、帶大七位內孫;從碧玉年華到自然終老,一生守護家園76個年頭;不僅相夫教子,養兒育孫,而且幫農耕海,含辛茹苦,展現了傳統女性的婦德;半生勞劬,白天上山下海幫農採蚵、晚間扶老攜幼躲共軍砲擊,與惡劣環境搏鬥,展現堅毅的生命力;她的一生,雖然坎坷磨難,卻是精彩淬鍊! 「平凡、平淡、平實」是她一生的寫照,也是我們李家的身教、庭訓;阿嬤為人不但心地善良,菩薩心腸,更是廣結善緣、簡約樸實,在鄉里頗負德望。子女成家後,便開始含飴弄孫,每天跟前跟後,就怕我們跌倒、怕我們挨餓、怕我們啼哭,一個接一個,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從來沒有領過薪水、也沒有喊過累,瘦弱的身體,總是用花佩背著兒孫邊喝牛奶邊工作,哄睡到入眠。 閒暇之餘,亦是一位虔誠的佛、道教信徒,不論是拜祖先、地基祖、拜仙姑、拜城隍、拜王爺、拜關帝爺,數十年如一日,祈求全家男女老少平安順遂;她的晚年沒有長黑斑、沒有高血壓、沒有心臟病,這不僅是健康長壽的基因,也是平素飲食清淡、起居規律、拜佛祈福修成的果報,更是上天賜予的奇異恩典,而今爾後,相信她在天上也會保佑家族男女大小,人人平安健康,快樂幸福。 民國38年古寧頭大戰、47年八二三砲戰,她兩度帶著全家到后盤山娘家避難,受到她的兄長(王公諱天圖)收容照護;那時次子剛出生,尚在襁褓中的他經常被阿嬤的兄長抱到隔壁軍隊借住的民房逗樂聊天,老兵對他疼愛有加,總會拿出美援的奶粉沖泡來餵食,彌補了母體奶水之不足;砲戰結束後,阿公先行返回古寧頭耕田採蚵,那時阿嬤的娘家還支援了一匹白馬助耕馱物,如此的「情義相挺」,讓一家大小平安順利度過物資貧乏、烽火連天的歲月。 民國50、60年代,全家住在南山72號老房子,每逢凜冽的冬夜,她總是會起身巡床數次,幫兒女加蓋一層厚棉被,自己卻在一旁打噴嚏;若逢下雨天,則會以軍用口糧空鐵箱,接下被砲擊震裂屋瓦縫隙的雨滴,好讓兒女們在「滴答!」「滴答!」的雨夜裡鼾睡到天明;有些時候半夜翻身,寤寐之間的兒女們依稀可以見到她消瘦忙碌的身影;此情此景深深地烙印在兒女們的腦海裡,每一次聽到江蕙的歌曲「落雨聲」,兒女們總是眼眶泛淚、百感交集,而這些景象,亦恍若昨日,歷歷在目;此外,她總是在風雨中、砲聲中,帶著安詳和藹的容顏,在暗夜裡點著煤油燈,抱著兒女入睡,就怕孩子們受到驚嚇與惶恐,而她的手肘就是兒女們的枕頭,她彎弓側睡的軀體就是兒女們安全的堡壘! 民國60年,旅居印尼經商的二伯公李森株返鄉探親,得悉二姆婆王珠碧(后盤山自幼送養后浦)原來是阿嬤后盤山的親堂姊,「同胞兄弟娶堂姊妹為妻」,聯親為姻遂傳為佳話,自此印尼僑匯年節資助,經濟大為改善。民國66年7月,次子高職電工科畢業,在阿嬤的鼓勵下進入發電廠任職,迄今39年;同年8月,長子進入花崗石廠任職(82年轉任台電總務課),服務35年退休;三子則是從軍報國二十餘載,官拜上校退役,現任昇恆昌顧問一職;一位平凡的媽媽,造就了三位兒子不平凡的人生! 基督教有一首歌的歌詞寫著「有恩愛在我家庭,遍處都盡美」,因為德鄰里仁,貴人雪中送炭,家庭有愛,所以阿嬤從小教導兒孫「永保赤子之心,永懷感恩之情」。後來南山新居落成後,兒孫們特別把這些「艱困年代施恩事跡」,編輯成「我們家的十大恩情人芬芳錄」,懸掛在家史館內,作為「感恩懷德」的薪火相傳。 民國80年代,曾聆聽一位鄰居說,阿嬤活像菩薩,從年輕即始終保持著「慈眉善目」、「清瘦素顏」,而且有一顆真誠的「慈悲心」,多次協助祧親與鄰居排解紛爭與關懷弱勢家庭。村子附近常有頑皮孩童潛入我們家的果園偷摘番石榴,她撞見了,卻僅以輕聲細語提醒:「還沒熟的麥挽啦!」鄰居的小孩們特別喜歡在大熱天中午到我們家的「巷仔頭」乘涼、睡午覺,暑假時期,簡直像是一所幼稚園、安親班,因為她愛小孩,也特別會照顧小孩,所以對於乖巧及具才藝的幼童,時常會給予獎賞,縱使家裡曾因阿公生病長期住院而舉債度日,甚至一度被村公所列入「清寒救濟戶」(民國50~60年,約十年光景),但是她的孩子們從沒少過玩伴,總能平安快樂的度過童年。阿嬤沒有心機,也從不道人長短、撥弄是非,總是稱職地當一位家庭主婦,直到孩子們成家立業,才讀懂她的待人處世之道,「悲天憫人」、「與人為善」、「慈悲喜捨」就是她的人生哲學! 民國91年,次子倡議在南山被共軍砲彈擊毀的祖厝原址重建家園,並自願先行出資建造,經阿嬤首肯,隨後便由三子執行監造,於92年動工,93年落成。她很喜歡南山新宅的寬敞舒適,因此兒女們在一樓為她闢設孝親房,並積極佈置環境,而且開放各樓層供親友免費住宿,營造一處親友聚會場所,訂名為「李森株、王珠碧夫婦紀念館」,簡稱「南山會館」。 民國96年,阿嬤82歲,因為身體機能退化,進住「南山會館」,經醫師診斷評估後,聘請外傭看護,初期坐輪椅,由外傭餵食米粥,但因身體機能逐年衰退,此後臥床長達9年半,期間除兒女媳婦、內外孫、后盤山娘家親友等經常到南山會館探視外,旅居印尼、香港、馬來西亞等僑親亦前來探望慰問,所以,阿嬤並不覺得孤單寂寞。 阿嬤的生肖屬牛,正如同一頭勤勞的牛,耕過每一場蚵田,也耕過每一吋家園,更是耕過每一個人的心田,她不僅是我們家的珍寶、典範和文化資產,她的德行事略、影像文物也會被典藏於家史館裡,讓世世代代的子孫效法懷念! 民國105年3月20日凌晨,阿嬤突然氣喘不適,經兒女送至衛生福利部金門醫院診療,但因年事已高,器官衰竭導致心血氧極不穩定;住院期間子女輪班守護,心裡都知道她即將遠行,也曾緊緊地依偎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做真情的告白:感念她的生養之恩、感謝她的陪伴成長、更感動她對家族無私的奉獻,今後,兒孫們將會傳承她的慈悲心願,奮發努力,成就事業,照顧家人,造福鄉梓,讓她了無罣礙。 「佳里頭阿嬤」選擇在4月8日上午11時30分與世長辭,我們百般不捨,隆重地為她鋪陳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得究竟解脫之道,在至親好友的祝禱與頂禮中,一路好走;在春風相送之下,她帶著滿盈的祝福,安詳地踏上佛國淨土,留下無限哀思。最後,敬謹禮讚頌禱「雙鯉漪翠,山高水長,守護家園,滿室馨香;地靈人傑,金玉滿堂,慈顏春暉,百世流芳!」來送別最摯愛的「佳里頭阿嬤」,南無阿彌陀佛! 【後記】 親愛的阿嬤,謝謝您的慈悲與菩薩心腸選擇了一個對我們影響最小的日子與我們道別,回憶當時在清明節過後連日細雨綿綿中,唯獨告別式當天天青氣爽,告別式結束後一天隨即雷聲大作陰雨數日。阿嬤,這是上天對您的憐憫與感念啊! 阿嬤,您一直是我們家族的精神支柱,也是我們最溫暖的家,一處可以讓我們休憩、給予我們力量的地方,您以堅強的生命韌性度過了金門地區物資最缺乏且艱困的大時代,以勤儉又堅毅的精神持家,雖然身負重擔,但仍任勞任怨,守護著每一位家人,您不僅充分展現了「佳里頭」人的刻苦卻樂天知命的精神,也處處彰顯金門傳統女性堅韌的生命力。您永遠都是先關心別人,付出關懷、心心念念、用盡一生愛我們、不求回報的個性,是我們家族最棒的典範與指引;您那安詳和藹的笑容與貼心的問候,讓我們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能感受到滿溢的關愛,由衷地謝謝您給了我們這麼甜蜜溫馨的一個大家族。阿嬤,謝謝您,您的身影、您的精神,永遠深植於子孫內心深處,愛在您的身上已延展了無限寬度,一場與我們的美麗緣分,看見了生命的力量與意義,今生能與您成為家人真的是我們最大的幸福,更是鉅深的緣分累積啊! 告別式當天,燦爛的陽光從靈堂灑入, 我們都覺得這是您在天上看著我們,把光輝照在前來送您最後一程的親友們身上,再次讓我們感受到您的溫暖。孫兒和著淚水在靈堂前聲聲的呼喚著您,我們彼此之間被親情緊緊的繫在一起,誦讀追思文時淚水忍不住劃過臉頰淚濕滿襟,親友們也止不住思念的淚水潰堤於祭典上;祭典之後,我們最後一次陪著您走過老家最美麗的閩南風景,沐浴在濃郁的麥香及高粱香中,最熟悉的鄉土味滿溢心頭,而您當天也用「佳里頭」最美的落日安慰我們。 阿嬤,您終其一生盡心盡力奉獻自己,先家人之憂而憂,後家人之樂而樂,養育兒孫半生勞劬,一生堅毅典型夙昔,薪盡火傳生生不息,風範懿行長留我心。親愛的阿嬤,我們會永遠懷念您,希望您遨遊天際時能帶著家人及親友的祝福,一身輕安自在,您留給我們那分善良又美麗的菩薩心腸將會永遠長存在我們的心裡!摯愛的阿嬤,我們會永遠思念您……。 (稿費捐贈金門縣松柏園老人長期照顧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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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寂寞
風吹過,有些涼意,坐在椅上欣賞風景,卻若有所思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有些寂寞--從側面望著你,一臉茫然的表情,憂愁的面容,望向遠處的高樓大廈,靜靜的凝視遠方天空、靜靜的沉思、靜靜的等待似乎在等時光的消逝,看似無聊,卻猜不透你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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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帶二三事
自從數位匯流時代來臨,加之智慧型手機席捲而來;聽CD的人已經寥寥可數,更何況是聽錄音帶了。不過,錄音帶確實也曾經是個劃時代的產物,對流行音樂產業的演進影響甚鉅。 首先,錄音帶的普及,由於載體相較黑膠唱片小很多,使得「隨身聽」成為可能。第一台Walkman在1979年問世後,人們可以更輕便、自主的聽音樂。同時,錄音帶價格比黑膠唱片便宜,播放器也比唱機價格可親,使得有更多青少年,甚至兒童,會開始省吃儉用存零用錢,只為了買一卷錄音帶。 再者,錄音帶影響了專輯的曲序配置。一卷約40到50分鐘的錄音帶專輯,通常是A面五首歌,B面五首歌的容量;因此,唱片公司通常都把專輯最好聽的歌(通常是主打歌),放在A面第一首與B面第一首,直到後來CD崛起後,仍可見到不少專輯的第一首與第六首(等於錄音帶B面第一首)歌,是專輯最精華。 回顧幾張十分重要的華語流行音樂專輯,曲序幾乎都是如法炮製,鮮少例外。陳淑樺「跟你說聽你說」專輯的第一首歌「夢醒時分」,第六首歌「無言的表示」;江蕙「酒後的心聲」第一首歌是專輯同名歌曲,第七首歌「返來阮身邊」(該專輯收錄12首歌);張學友「吻別」第一首歌也是專輯同名歌曲,第六首歌「每天愛你多一些」;張惠妹「姊妹」專輯第一首歌「原來你什麼都不要」,第六首歌「剪愛」等;在在證明了錄音帶曾經主宰了專輯曲序很長一段時間。 當然,也有一些好歌,從曲序來看,原本絕對不是主打歌;但卻因為口耳相傳,意外地從冷門曲序翻盤成為歌手的代表作。張清芳的「Men's Talk」是「光芒」專輯第三首歌;張惠妹「聽海」是「Bad Boy」專輯第五首歌。最讓人訝異的是,潘越雲「該醒了」專輯第十首歌「一次幸福的機會」,當年幾乎無人熟識;相繼被劉若英、蕭敬騰重唱並主打後,才讓更多人聽過這首「隱藏版」的歌,堪稱好歌不寂寞。 物換星移,錄音帶如今已經成為舊時代的產物;更準確地說,錄音帶只是一個過渡時期的載具,它音質普通;容易受潮;磁帶易損。然而,我卻很慶幸自己從那以歌寄情的錄音帶時代一路走來──見證音樂曾經是人們主要娛樂的舊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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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若以年齡及外貌來說,添丁嫂可說是一個較年輕、相貌與人緣都不錯的小寡婦,從之前那個死去的孫麻子副村長千方百計想沾染她,即可看出端倪。可是她會再尋找她生命中的第二春嗎?還是犧牲她的青春換取孩子們的成長?外人卻不得而知。 某天,村裡有名的長舌婦阿豬嫂突然來找她,開門見山就說:「秀菊仔,妳是知道的,我阿豬嫂有話直說,從不拐彎抹角。妳也替添丁守寡守了那麼多年了,也夠了。 妳現在還年輕,而且孩子正要培養,妳應該再找一個伴,一起來扶持這個家才對,這樣不管是對妳或對孩子都有好處的。 營部連有一個汽車官,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是存了不少錢,將來生活及培養孩子絕對不會有問題。他四處打聽知道妳是單身又長得不錯,再三拜託我幫他作媒,如果妳有意願,我就安排你們見面。」 「阿豬嫂,謝謝妳的好意,我們母子三人現在過得很好,雖然苦了一點,但是認命。我們豬舍裡那幾頭大肥豬,再過不久就可以賣了,我會把錢存起來,將來好給他們繳學費。其他事我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會去想。謝謝妳啦!」添丁嫂坦誠地說。 「妳是不是想跟萬富在一起?」阿豬嫂竟如此地說:「不要忘了,妳是一個死了丈夫又有兩個孩子的寡婦,人家萬富則是沒有結過婚的處男,妳可不能貪圖他年輕力壯又有錢,而想盡辦法勾引他。」 「阿豬嫂,妳怎麼會說這種沒有水準的話呢?不要侮辱我,我秀菊不是那種人。」添丁嫂氣憤地說。 「不要自以為清高,萬富成天到晚在妳家出入,村裡的人有誰不知道。」阿豬嫂不屑地說。(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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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女妖
我有幸搭上時光機,來到一八○○年(嘉慶五年)的府城台南。由於事先已穿上清代服裝,頭上戴著假辮子,只要不多說話--說出讓十八世紀末的人聽不懂的話,大概就不會露餡。 我的時間不多,一個小時後就會自動從一八○○年的時空消失。逗留一個小時,是目前技術上的極限。我必須把握住這難得的一個小時,多看多聽。 自從人類可以搭乘時光機回到過去,一門新興的學問--時光歷史學就應運而生。我是學歷史的,專攻十八世紀的台灣經濟史,才有機會申請到一個專案,回到一八○○年的台南,調查台南和廈門間的茶葉貿易,當時台灣還不產茶。附帶還要調查一下當時赤崁一帶的人口結構。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落地」的地方設定為赤崁港。當時一鯤身等九座沙洲和台灣本島間有片潟湖,人們稱為台江,一八○○年前後,台江還沒淤塞,赤崁港就在台江邊上。赤崁港一帶岸邊水淺,大船不能靠岸,只能用平底的舢舨接駁,到了岸邊,還得借助牛車,才能越過泥濘,踏上陸地。 根據計畫,我要找位做茶葉生意的船老大問問:在廈門收購的武夷山春茶,進價是多少?到了台灣,賣給大盤商的價位又是多少?文獻上查不到具體數字。這是我一個小時內要做的工作之一。 我還要隨機找幾個人問問,他們是什麼時候來台灣的?他們的妻子是漢人還是平埔族?根據文獻,到了嘉慶年間,來台的漢人攜家帶眷的開始增多。一八○○年,嘉慶已登基四年,赤崁一帶從內地來的家眷到底佔多少比例? 可是邪門了,原本應該熙來攘往的港口,竟然看不到半個人影!岸邊找不到人,我的調查工作怎麼進行? 我正感到詫異,一輛載著四、五個人的牛車,從泥灘上緩緩靠近岸邊。趕車的阿伯揮舞著藤條喝叱著,連聲:「幹你娘!卡緊!卡緊!」老水牛弓著身子使著勁,累得連牛糞都拉出來了。「幹你老母!幹你老母!」阿伯連打帶罵,牛車終於登上實地。 我正要趨前問問阿伯和車上幾個人,哪一艘船是做茶葉生意的?阿伯卻指指前頭,大聲地說:「掠到呷囝仔誒女妖阿,大家攏去看,你那誒不去看?佇遮衝蝦毀?」(抓到吃小孩的女妖了,大家都去看,你怎麼不去看,在這幹什麼?)車上的幾個人連看我一眼都不看,一跳下牛車就和老阿伯朝著同一方向奔去,像是生怕遲了會向隅似的。 由於好奇,我也跟著他們去看個究竟。我常練慢跑,跑起來仍然氣喘噓噓,可阿伯和那四、五個人卻愈跑愈快。看來我們的體力真的不如整天勞動的古人。還好,跑了沒多久,就來到一座廟前,只見廟埕上萬頭攢動,原來港口一帶的人都到這兒了! 我從方位上辨認出來,眼前的這座廟宇就是始建於康熙二十三年的媽祖廟,也就是後來的大天后宮。我隨著阿伯他們擠進人群,只見廟埕中央,有位女子被人仰面綁在一張條凳上,從肩部到腳,綁了六、七匝,身上還貼滿用黃裱紙畫的符子。朝向女子頭部的一側,地上擺個生鐵鑄的火盆,將熄未熄的紙錢冒著裊裊青煙。條凳四周堆滿柴火,兩側各有一位身穿道袍的法師,一位持法鈴,一位持寶劍,口中皆唸唸有詞。 兩位法師的法鈴聲和咒語聲,以及群眾的鼓譟聲,特別是受害父母呼天搶地的大罵聲,早已掩去綁在條凳上女子的呻吟聲和嘶叫聲。要不是有十餘名穿著號褂的兵丁維持秩序,那女子恐怕早已被群眾撕得粉碎。我仔細打量,那女子年紀不大,長得還算清秀,難不成她就是吃小孩的女妖?不知是被綁得痛苦還是其他原因,她的臉面扭曲變形,兩眼直愣愣的,像是失去了魂魄。她的嘴巴忽大忽小的張闔著,群眾的鼓譟聲太大,聽不出她說什麼。 這時由兩個人抬著的神轎已經進場,先繞著被綑綁的女子轉了幾圈,然後停在朝向女子頭部的一側。廟祝在火盆裡添加紙錢,灑上些酒,火力立刻變旺,為施法者壓陣的神轎在女子頭部附近忽上忽下地晃動,持法鈴的法師猛搖法鈴,持劍的法師揮舞著寶劍,大喝著斬向女子頭部上方的妖邪。群眾的鼓譟聲愈來愈大,愈來愈一致:「吼伊系!吼伊系!(給她死!給她死!)」 廟祝示意大家安靜,大聲的說:「這呷囝仔誒女妖已被法力制住,走毋去了,稍等縣太爺的命令就會落來,吼阮嘎燒死,吼伊魂飛魄散,袂當閣瞪來害人。(這吃小孩的女妖已被法力制住,跑不掉了,待會兒縣太爺的命令就會下來,讓我們把她燒死,使她魂飛魄散,不能再回來害人。)」 當群眾安靜下來,在廟祝話語的間隙中,透露出那女子嘶啞的聲音,我仔細地聽,已聽出幾句:「我呷誒囝仔攏是鬼,袂害我誒鬼。(我吃的小孩都是鬼,要害我的鬼,)」「我係神,金大誒神,我係呷鬼誒神。(我是神,很大的神,我是吃鬼的神。)」。這些語無倫次的話,說明她的精神有問題。我忽然若有所悟,古人所謂的「妖」,大概都是行為異常的精神疾病患者吧。 廟祝的話剛說完,一名衙役騎著匹快馬進場,拿出一張蓋有縣太爺印信的公文,以一般人聽不大懂的閩南語讀音大聲宣讀: 「……大清律者,施用於大清臣民之律法也。妖物非人,非大清律所能斷。女妖隨船潛抵台灣,甫兩日已殘害兩小兒,且食其肉,人神共憤,幸為天后宮法師擒獲。……此妖百姓自行處置可也……。」 我研究台灣史,當然知道當時的縣太爺就是河南人周作洵。他是一八○○年到任的,這時剛到任不久。他繞過繁瑣的法律程序,不需向上級單位報備,就可以平復民憤,果然是個好官。當時台灣縣轄現今台南市及高雄市部份區域。 群眾得知縣太爺准許他們自行處置,連呼「青天大老爺」,紛紛湧上前去。廟祝嚴肅地示意大家止步,連說:「毋湯,毋湯,伊是女妖,毋係恁大家■誒系誒。(不要,不要,她是妖,不是你們殺得死的。)」 廟祝在柴火上淋上燒酒,持劍的法師以寶劍挑起火盆裡的紙錢,念動咒語灑在柴火上,接著大聲喝道:「吾奉天師之命,火神速來,誅除此妖,急急如律令!」這時另一位法師猛搖法鈴,神轎也上下搖曳著在旁壓陣,喨喨喨的急促鈴聲中,火舌已迅速竄起……。 然而,在這緊要關頭,忽然一陣暈眩,原來一小時的時限已到,我已回到現實。我申請的專案一樣也沒完成,怎麼向主管單位提交報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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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斷腸時
6月6日對於金門有點年紀的人而言都是一個記憶深刻的日子,其實對我而言並沒有那麼悲情啦!只是我剛好間接的與這事件有關,所以它仍是我這一生重要的歷史事件,趁還沒有忘記時把它記錄下來……。 民國72年,我在金防部服役,金門籍的老婆就順理成章的帶著兒子搬回娘家住(其實沒有住娘家啦,是在娘家附近租了一個四合院裡面的一個東廂房)。到當年的年底我即將任期屆滿輪調回台了,6月是我最後一次的返台假期,安排在6月6日搭機……。 當年金門還是戰地,雖然兩岸情勢已經緩和了很多,但仍然沒有任何的民間交通,不論郵政、電信、船運、航空都是軍方負責,台灣是個遙不可及的地方。C-119運輸機是當時台金航線的主力機種,一架飛機也只能搭載30幾個乘客,它最明顯的特徵就是有兩個尾巴。我從民國64年開始搭乘這種飛機往來台金之間,每次坐在上面都是心驚膽顫的,它不是壓力艙,乘客坐在機身兩側的帆布椅上,面向中間,中間走道則堆滿行李及貨物,幾乎緊貼著你的膝蓋,毫無舒適感可言;隔音設備也付之闕如,引擎聲震耳欲聾,鄰座之間根本無法交談,碰到一點點的亂流就覺得飛機快解體了。因為是戰地,所以不像一般的飛機,起飛以後直接拉高到航行高度,而是貼著海面飛行,遠離前線後才拉起來,所以危險性增高很多,然而這條航線飛了30年卻從未失事過……。 一如以往的休假,我6月6日很早就到了尚義機場報到候機,聽說當天有3架飛機,想說就算候補也可以搭上了吧,就悠閒的等待著,我原先被安排在第3架,到起飛前一個多小時,有一位上校跟現場人員交代一些事情,就把所有軍職人員全部集中在第1和第2架飛機上,第3架就全部搭載金門民眾,我也換了第2架的登機牌,沒有任何預感,完全不知道這或許就是我死裡逃生的關鍵時刻……。 飛機順利起飛了,仍然是極不舒適的旅程……大約半小時後,依稀感覺到機上的工作人員有點神情緊張的在交談,因為實在是太吵雜了,完全聽不到內容;但是久經沙場的我也不以為意,依然努力抵抗著震耳的噪音並同時想像著台灣的休假行程……。 台金航程大約將近一個小時,到達松山軍用機場落地,後艙門一開,立刻衝上來一位看似母親的中年婦女,非常用力的熊抱著這架飛機的機長,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看起來卻不像久別重逢的樣子,我開始覺得一定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當時仍是戒嚴時期,資訊也非常不發達,任何消息並不像現在這樣唾手可得,甚至不能隨便發問,尤其事關戰地的一切。在等候行李的時候,我總算聽到現場一些空軍工作人員的一些唏唏唆唆的耳語,經過我過濾其中的關鍵字,得到的內容是「第3架飛機摔了」……,第一時間我並沒有慶興自己逃過一劫,我想到的是老婆在金門一定萬分緊張,所以搭交通車到火車站之後,直奔北門郵局,立刻發了一封電報給她:「平安到達勿念」……,是的,你沒看錯,是「電報」,年紀不夠的人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碗糕,當年台灣與金門之間最快的通訊方式就只有這個了。一直到晚上8點的電視新聞,才出現飛機失事的極短報導。 以下是老婆轉述當時情形: 「老公去台灣渡假了,我帶著3歲的兒子到娘家聊天休息,想想可以清靜幾天也不錯」……,中午剛過,想說老公的飛機應該起飛了吧,準備帶兒子回東廂房睡個午睡,此時街上突然喧鬧了起來,傳到耳裡的竟是「飛機落海了!」腦中好像轟然炸開,一片空白……(當時一般民眾並不會知道當天有幾架飛機) 因為是落在近海,目擊者很多,消息傳得很快,但訊息非常混亂,當時金門是軍管,要問到搭機人員名單幾乎是不可能的,老爸靠他的關係打了幾通電話詢問著,看來一時半刻也不會有答案,他看到我六神無主的樣子就叫我先回去休息,有消息再通知我」……。 抱著已經熟睡的兒子,近似飄浮的走在路上,心裡想著「我就這樣變成寡婦了喔?兒子才3歲………」並沒有悲痛的感覺,只是一片茫然……。 到了下午3點多,娘家那邊才跑來通知,老公有發電報過來……。 台金航線的第一次空難,我雖然並非受難者,但也算是虛驚一場,在我的歷史事件中也佔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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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米克
盧米克走在長長的林蔭大道,哼著歌。 路邊,中年人坐在石頭上,神情有些古怪,似乎進退兩難、舉棋不定。 「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盧米克問。 中年人看了盧米克一眼,正在考慮是否要對一個半路相逢的孩子吐露心事,盧米克卻似失了耐心,逕自往前走去。 「我……我很痛苦!」中年人突然大聲的說,藉此留住盧米克的腳步。 「從年少時,我就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我遇到一些人,發生一些事,我感到悲傷。我知道,悲傷是無用的情緒,所以,當我在路邊石頭上休憩夠了,起身時,就把悲傷的我,一小部分的我給留在原地。」中年人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過往的記憶又在眼前浮現。 「所以,你就不再感到悲傷了嗎?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盧米克轉過身來淡淡的問。 「是,我變得更堅強了。後來,我又發生一些事,遇到一些人,我感到羨慕和嫉妒。我知道,這是負面的情緒,所以,當我再度起身時,我又把這部分的我拋下,讓自己不再為其所擾。就這樣,一路走來,焦慮的我、憤怒的我、獨佔的我、依賴他人的我,在我每一次起身時,相繼離開。大家都說,我變得更好、更正面了。」中年人的語氣透出微微的憂傷。 「但是最近,我常聽到後面有人在叫我。仔細一聽,不正是我自己的聲音嗎?是那些被我丟下的過往,不斷地向我吶喊,要我再好好地看一看他們,真實的面對他們。」講到這,中年人呼吸稍稍增快。 「起初,這聲音不大,我也不以為意。但,隨著我丟下的東西越多,這些聲音也逐漸累增。我心裏明白,當初,我選擇最省力的方式擺脫他們,沒有真正去面對,如今,也許是我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但,我感到害怕,害怕我沒勇氣也沒資格去面對過往的自己。而現在,我打算等一下起身時,把這個害怕的我丟下,也許能一勞永逸。能嗎?不能嗎?」中年人的語氣不甚確定。 「你這不是飲鴆止渴嗎?」盧米克看著中年人,彷彿這答案是天經地義。 「你害怕這些聲音,因為你認定他們是在責備你,也認定那些情緒是不好的。但,他們可能只是要你重新擁抱當初的真實感受,替現在的你注入新的一股力量或觀點。」盧米克說。 盧米克說完,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來,好像有話還沒說完。 「我跟你說,不要再丟下任何一部分的你了,否則你會成為一個正面、客觀但沒有感受的人,就像我一樣。」 盧米克罕見的告訴中年人自身的經歷,最後的這句話透露出,他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嗎? 是嗎?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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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養豬說來簡單啊!實際上還是蠻辛苦的,縱使賣豬可以為農家帶來一筆收入,但又有誰能體會到他們的辛勞?在沒有任何幫手下,添丁嫂可說比一般人還要辛苦許多。可是為了家、為了孩子,無論多麼地勞累,她都甘之如飴。 在駐軍人數多過居民的情境下,穿著草綠色軍服的阿兵哥,在村內四處走動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久而久之他們也會和村民打成一片,甚至年輕的充員兵會注意那一家有未出嫁的漂亮姑娘,老士官則會打聽那一家有死了丈夫的中年寡婦。 或許,年輕的充員兵純粹是基於軍旅生活寂寞無聊,想找漂亮的姑娘聊聊天,如果真想討一個金門小姐回家,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而是那些回不了大陸老家的老士官,他們冀望能在異鄉找一個伴,但若以他們的年紀來說,幾乎個個都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年輕的姑娘不可能嫁給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那些身心有缺陷或是寡婦來陪伴他們度餘生。 但縱使他們有如此的想法,可是在這座小島上,並非每個老士官都有這個福份。儘管她們有某方面的缺陷或是丈夫已亡故,願不願意嫁則還是一個大問題,一切仍然得靠緣分。尤其是那些智障或身心缺陷者,依然是父母親的心肝寶貝,在天下父母心的使然下,如果真能讓她們得到幸福,絕對樂觀其成,萬一受騙呢?他們必將受到良心上的譴責。(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