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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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湖有金沙
星期天早晨,金門的陽光動人。 想出去走一走,碰巧老爸的昔日兄弟兼多年同事千里來相會,參加典型的金門三天二夜旅遊。 原來上一次見面竟是我二、三歲的時候,那時候的我還個子小小的一個,被他們這些叔叔伯伯扛在肩上,或拎在手裡的,這時候早已經過了十八年了,我長得很高,樣子也變得很多,不再是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了,但十八年前的記憶,卻一直都縈繞在他們的腦海裡。 一行人到慈湖海灘去走走,十一點的陽光,熱辣辣的曬在身上,有夏天的味道。我打著赤腳,感覺好久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了,每天總是不停的上班,下班,吃飯,寫字,窩在家裡打電腦,看電視,或者讀書,我的腳底板,有多久多久沒踩過泥巴;或者沙灘? 天氣熱了,春天來了,亦或在我不知不覺中早已過了,虛度了,在屋子裡時總是遲鈍到失去了感受,直至從屋子走了出來了,才恍然發覺似的。 看見自己的腳印踩在沙灘上,一步一步的,同行只有我一個女生,也因此腳步顯得特別小,特別輕,彷彿是個世外高人,看著台灣來的故人、旅客,一把一把的撫摸著慈湖的沙,心裡感到多驕傲,他們說花蓮的海雖然美麗,卻還是比金門略遜一籌,因為他們少了我們這麼纖細柔爽的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朝著人拚命眨眼,美到人的心裡去了,他們稱這沙為「金沙」。 雖然出了太陽,遠處的廈門仍在霧裡矇矓著,看不真切,只有近在咫尺的白鷺鷥是清楚的,一隻一隻站在水中央捕著魚,無懼於我們的走動,我也不想靠近牠,怕驚動了牠,這樣看著就好,大自然的美,不是我們所能驚擾的。 幾個台灣旅客拿著寶特瓶,掬起幾把「金沙」,想帶回去台灣留念,我想告訴他們,大自然的東西,不是我們能帶走的,我們僅能在沙灘留下足跡,告訴大海我們來過,其他的,什麼都別留下,也什麼都別帶走,慈湖的沙子很多,一望無際,也許一人一把算不上多,但若是每個人都帶走一把,一定會有完盡的一天,或許那一天我不會看見,但我有能阻止這樣的不幸發生的一個小小機會,只見他們笑了笑放下了沙,卻也留下了對金門的愛護。 還好他們是聽我的勸的,才沒有破壞我這對金門愛護的自私的心情,也許漲了潮,我們的腳印會被沖刷無蹤,但那些畫面在心裡將永難磨滅。 星期天的近午,太陽很大,我在慈湖的海灘上,夏天還沒來,陽光就把我的手和腳都曬黑了,但我卻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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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遇見陽光
不久前,電視上播出一個小兒麻痺患者,全身關節不聽使喚,只剩下一隻腳稍微可以控制。所以,她用那隻腳打電腦,她已會做電腦動畫,二十幾歲的她,目前最大的心願是上大學,記者溫柔的問她為什麼?只見她費盡全身的力氣說出了模糊的一句話「因為-我想要-感-動-更-多-人。」她叫許淑絮。旁邊的字幕寫著。 然後,我上樓,翻到了兩年多前的日記「今早聽了謝坤山先生的演講,風趣幽默,令人回味無窮。因為主要的聽眾是小朋友,所以內容不深,刻苦奮鬥的故事不多,但過程中一直讓人感受到他樂觀開朗的一面。 一隻半截的手,少一隻腳,少一個眼睛,一定曾讓人投以異樣的眼光,甚至被人譏笑,但他卻以輕鬆逗趣的例子一語帶過。他說有一次到游泳池游泳,被一小朋友看見他少了一隻手,小朋友嚇得直往後退,咚咚咚咚掉到水裡,好不容易爬上岸,又見他少了一隻腳,驚訝的又掉到水裡,等到他下去游泳,在游泳池裡的小朋友,更驚嚇得馬上爬上岸,大叫一聲『媽啊!』……一場演講就在不斷的笑聲中結束。 其中他舉的兩個例子讓我印象最深刻:一是讓小朋友上台用嘴含筆寫自己的名字,讓他們感受用嘴寫字的不舒服與不方便,並勉勵雙手健全的小朋友要寫出更好、更漂亮的字,更善用自己的手。二是他說出用手削鉛筆的過程,這對一般人來說易如反掌的事情對他來講卻是困難艱鉅的,所以每一次削完一枝筆,他都會很自豪的對自己說『謝坤山,你好棒!』地上一片片的筆屑是他一片片的信心,他總是將這意象擴大,深植心中,並告訴自己能完成這件事表示他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引用了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名言,而他一直奉行不渝的行動。 他說他從不看他沒有的,取而代之的,他看他所擁有的。當他持有這個觀念時,他突然發現他擁有很多。看著他滿臉的笑容,我突然發現他真是一個富有且健康的人,一股熱流與感動在心裡翻騰,我告訴自己,從今後我再沒有資格去抱怨任何事,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外表殘缺的人擁有最健康的心靈,最燦爛的微笑。所以,只要我仍有一顆跳動的心,我更應該心懷感激與全力以赴。 在那一刻,黑漆漆的演講廳裡,我卻看到了最耀眼的星星,我只有謙卑的感謝神讓我有幸能聽到這場演講。」 然後,我又想到了那天和巡迴輔導老師的談話「『其實,教導這些身心障礙的學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身心俱疲的時候,甚至會想到不如把他們丟到太平洋裡去算了。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社會成本去做這麼不太有效益的事呢?』我會心的一笑『因為,等到他們成功了,那感動人的力量會更大。』巡迴輔導老師勉勵的點了一下頭。」 現在的班上有位自閉症兒童,擔任班導的我,剛開始帶班時常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考試時不會寫的字,他會生氣大叫,甚至翻看課本;畫圈詞時若他速度跟不上也會大叫;東西找不到時,必須全班翻箱倒櫃幫他找,否則,他生氣起來,又是一陣斷腸聲;更不用說如果有人惹他……所必須做的全班輔導……一年多來,跌跌撞撞,他也持續在進步中,而我也不時的自我勉勵,輔導他,是功德一件,更是一種學習。這當中,我也慢慢發現了他的好:有精準的守時觀念,看書時異常認真,最重要的,有一顆天真善良的心。在與他共處的當兒,我也發現了班上小朋友的愛心與貼心,或許是因為班上有這樣一位同學的緣故吧,給予了他們更多的學習機會,也給了我對於任何事有更大的寬容! 我想,未來的路還很長,對於小朋友們,對於許淑絮小姐,對於謝坤山先生,或對於我,我們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可我知道對於許淑絮小姐與謝坤山先生,每一件事都是好的,因為他們知道那是上天對他們的另一層考驗與恩賜,堅韌樂觀的性格只會讓每一次的考驗變成一種莫大的恩賜,那考驗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加分效果,讓他們的人生更精彩,更感人。所以今天,我告訴小朋友,願我們也能向他們學習,從他們童稚的眼光中,宏亮的回應聲裡,我不知道他們真正可以感受到多少,可我知道他們對於謝坤山及許淑絮小姐的故事有一點印象,願這點印象在他們的人生能有一點作用,當他們的未來發生挫折時,仍知道世上有人雖然身體殘缺,可仍樂觀的活著,自己更不能放棄。這些人,讓我們遇見了真正的陽光。這是很好的自我勉勵的理由。更甚者,我希望我們的人生對於他人也能是一種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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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夜未央天燈共祈福———金門天燈抒懷
想像中的金門,多半源自朋友的片言隻語,腦海中便有了這樣的景致:紅色的方磚鋪就空曠的院子、醇厚的酒香瀰漫著濃濃的鄉情,深邃的坑道鐫刻著難忘的過往:::::當我踏上金門這塊土地時,撲面而來的閩南氣息,兀地令我有了一份遊子近鄉的情怯,而元宵之夜料羅灣的天燈祈福,更是令我對這片小島厚重而悠遠的傳統底蘊感動不已。 或許是老天特別的垂愛,一直陰冷的天氣在我們起程的那一天,竟然陽光明媚。在碼頭見到了前來迎接的朋友,雖說是天寒地凍,我的心頭依然春意盎然,環顧四周,竟然生出一種幻覺,彷彿我可以透過人群找見兒時鄰家的奶奶,這種在陌生的異地從未體驗過的感受,憑添了一份對這個小島的親近。 施放天燈是金門流傳很久的民俗。五彩繽紛的天燈以竹條為架,用宣紙或是絹帛製成,燈下裝置一個熱源,從前以燃油為主,現在多以燃氣作為上升動力。每當舊曆的新年前後,金門人都會在天燈上寫滿心願,比如「合家平安」、「金榜題名」、「天賜良緣」、「大發利市」等等,寫滿祝願的天燈飄向遠方,大有昭示天下的豪情,這種淳樸的民俗讓我想起流行歌詞中唱的:「讓那大海看的見,讓那白雲聽的見」,總之,所想所願,一定要說出來、寫下來。 今年的元宵,為配合包括福建省藝術館文化交流團的演出在內的一系列溫馨鬧元宵活動,金門官方把施放天燈儀式專門安排在我們演出的金湖鎮料羅灣。夜裡九點多,料羅灣海邊人聲鼎沸,數百位鄉親把個空曠的海灘擠得水泄不通,李炷烽縣長率先在六米高的天燈上揮毫寫下「猴桃瑞壽,兩岸和平」,我們交流團的吳志躍團長也奮筆潑墨,寫下祝福。 當幾十雙手共同牽起這只巨型天燈的棱棱角角,當火紅的燈光亮一雙雙興奮而充滿期待的眼睛,當天燈在厚厚的人牆包圍下隨著熱氣的鼓吹一點一點地漲滿,當表達著兩岸同胞共同心聲的天燈「騰」的一聲沖天而去,長天皓月見證了海峽兩岸期盼和平的拳拳之心。 海灘一片沸騰,歡呼的人群相互擊掌,互致祝福,遼遠的天空又有二百多隻寫滿心願和祝福的天燈,冉冉升上天空,在遙遠的天際排成形態各異的圖案,宛如神秘的宇宙一群閃亮的新星。望著朵朵美麗的天燈,我默默祈禱,但願生活在鋼筋叢林裡的我們,心中都有這樣一片澄淨的天空。 第一次親歷這樣的民俗活動,在這樣一個南方罕見的寒冷的元宵之夜,我心中充滿了感激,如果情緒的質感可以用面料來形容,我的心情一定是純棉的,這種棉布一樣的感覺注定我對這塊土地一往情深,以致我尚未離開,就已經開始了想念。 難忘金門!難忘美麗的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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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今早用過餐,離出門時間還早,到飯店旁的社區公園走走,發現草地上寫的牌子好有意思:「已有陽光大道,何必另闢蹊徑」、「距離產生美感」真是有文化有文學氣息,其實不就是不要踐踏草皮嗎? 九月二十日第六天也是星期六,少了上班人潮,路況順暢多了,到承德二百五十公里路,今天到天津才一百二十公里,又是高速公路,只是天津文化街在整修,有些路也正在拓寬,沒什麼值得看的,小陳嘀嘀咕咕的說著,還怪旅行社怎麼不知情還排著點,應該怪大陸當局沒告知吧。 因為車沒那麼多,小陳就告訴我們當地的車牌,白的是軍方的最吃香,出入最方便,黑色是大使館,也有特權,藍的是個體私人計程,而我們大型的遊覽車大巴士是黃色,摩托車是有限制的,是怕污染和交通事故,我們這兒有句順口溜:「要想死得快,就買一腳踹」,指的就是摩托車,所以在路上很少看到,不像台灣都是摩托車,騎腳車比較多,有腳踏車王國之稱,路途遠就搭公車地下鐵的大眾運輸。 駛出市區,進入京津塘高速公路,京是北京大家知道,而津就是天津了,塘是指天津外港塘沽,離天津六十公里,很多人週休想吃海鮮都到塘沽,天津成為工商業大城,是在一八六○年北京條約被迫無條件開港,而在辛丑條約成了各國租界,說到這喪權辱國的歷史,真是悲情,但是自己不奮發圖強,又能怪誰,小陳是北京人,有著住首都人的優越感,說天津有什麼好看,又沒什麼歷史性的名勝古蹟,有的就是吃的狗不理包子、桂發祥麻花的小吃,但現在人吃得好,小吃點心食品種類又多,可就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但是天津楊柳青年畫、泥人張這種藝術可就天下馳名,只是現在文化街在拆建,都搬遷了,可能看不到,話是說天津沒什麼看的,可是百年來就有北京門戶之稱,總得走一回看一看。 來到大羊坊收費站,得查台胞証,台胞証從去承德就由我保管,因為在大陸一通往另一省行政區都得查身份,我們就是「呆胞」了,小陳笑我不怕丟嗎,其實還是由客人自行保管較妥當,統一保管要全丟了,最慘的可能是我。 過了徐官屯服務區也就是休息站,由宜興埠收費站下交流道,一入市區,我們陷入迷宮陣,到處修馬路挖管線,小陳說:天津街道跟北京那種整齊劃一的棋盤式不同,是彎彎曲曲地相互交織在一起,是斜的街道,複雜難辨,雖來了十幾次,還是搞不清,現在又修路更是亂一團,我們吳師傅一直問路,還是走不出去,路窄又施工,人又多又塞車,天津市和北京、上海還有重慶是大陸直轄市之一,面積一千一百萬平方公里,人口有八百多萬人,看著路旁全是修腳踏車和賣二手腳踏車,那車型跟我們十幾年前的差不多,在我們這兒丟在路旁我看也沒人要,現在的孩子騎的自行車不只變速,車型又炫又拉風,吳師傅眼看在這兒轉來轉去不行,只好請當地的計程車帶路,得給車錢,聽說他們這兒就有這種計程車帶著跑找路的,小陳說天津人也說普通話,可是速度快,因而唱戲曲的說相聲演雙簧很多是天津人,當地有句話說:衛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以前天津稱為天津衛。 以為帶對路了,原來還是錯了,我們是要去文化街卻帶我去南市食品街,又得繞一圈,好在離得不是太遠,天后宮在文化街內,街前有座牌坊寫著「津門故里」,因附近拆遷整修,亂糟糟,窄窄街上,又有小商店小販擺著各式各樣的工藝品,我怕人走散,讓小陳在前面帶路,我在後頭看著,天后宮就在文化街內,大家進不了廟,因為得台胞証才進得了大門,一窺天后宮內部建構,而全部台胞証都在我這兒,也只好在門口等了。 外頭因廣場在整修被一大片鐵皮給圍著,沒什麼好看,進了裡頭還真值得參觀,小陳可能皇家大廟看多了,說這小廟沒什麼,我們走一圈,感覺建築很古樸又典雅,占地不小,這廟也有近七百年的歷史了,建於元朝,是早年福建來的商人蓋的,有個泉井稱為媽姐泉在廟的大殿前,我想早年的天津港一定在此附近,滄海變桑田,葉先生進廟一向都是最虔誠的,也只有他去鐘樓敲鐘,敲三下人民幣五元,但祈求大家平安,一聲百順、二聲如意、三聲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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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睡覺的阿公
女兒出生後,八十多歲的公公已經開始無法以語言與人溝通。還好,這兩年來,我們所聘雇的印尼外勞,幫我們把現在已經失能的公公照顧得很好,讓我們能無後顧之憂的在北部工作。 週末午後,陽光正好,我和女兒坐在婆家三合院的簷廊底下,剛滿兩歲的她,很好奇的對我提出一個困惑她的問題:「媽咪,阿公為什麼一直在睡覺呢?他為什麼不起來玩呢?」,「阿公好累啊!如果他起床玩的話,我會告訴妳,好嗎?」。女兒很小就知道阿公睡覺的房間,每次回婆家,喊過:「阿婆,我回來了。」就會再到阿公睡覺的床前,也告訴阿公她回來了。 星期天早上,外勞把公公用輪椅送到院子裡晒太陽,我趕緊回房間,叫醒還在賴床的女兒,「蜜蜜,阿公起床玩囉!」她聽了一骨碌坐起來,要趕緊到院子找阿公。來到阿公身邊,她很認真的繞著阿公打轉,述說著院子裡有蝴蝶,遠方的天空有飛機,還有小鳥正飛過我們頭上,公公這時候也揮舞雙手咿咿啊啊的說著,祖孫倆好似各說各話,可是,又彷彿正在交談著。 此刻的我,不知道經常進入沈睡狀態的公公,是不是懂得他的小孫女是這麼的敬愛他,但是,卻看見血濃於水的親情,是與生俱來,無可取代,不能勉強的,而且,如此的動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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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蕃薯情
妻下班帶回了同事送的幾塊「擔親仔」│小蕃薯,同事說:將「擔親仔」清洗過後放入微波爐炊個幾分鐘就能享用了,的確,這是種快速方便的做法,當天晚上,妻和我慢慢的剝著「擔親仔」皮,一口口的送入嘴裡,「擔親仔」的鬆軟、香甜立即從記憶中喚起。 蕃薯是我們小時候一般家庭的主食,即使是拜拜,乾飯中也會放入幾塊蕃薯,大人們可撐飽肚子。平常時日,蕃薯用的可多了,記憶中的「安簽仔」是要洗蕃薯粉用的,洗過的渣再加些蕃薯塊就是一餐了,大人們從田裡回家,又飢又渴,祖父和父親都說:要吃個七、八碗才有飽意,而吃這些東西,所謂來的快,餓的也快,一點都不假。而蕃薯塊和「安簽」、蕃薯塊配著米一起煮成湯、「糜」當正餐,煮麵時加塊香甜的蕃薯,也是經常有的。偶而,母親也會變些花樣,將自己種的高麗菜用豬油和蝦皮一起炒,鼎邊則放些「擔親仔」,這一餐叫「ㄡ蕃薯仔」,我們都吃的津津有味。 根據金門縣誌的記載:「蕃薯亦稱甘藷,俗稱地瓜,多年生草本,莖細長,匍匐地面,塊根皮有黃、紅、紫、白各色,肉黃而鬆者最美,白者次之。金門無水田,不宜稻作,故遍地皆種蕃薯,普遍以為主食,終歲勤勞,所望祇此。自高粱廣種植後,蕃薯地始日漸減少。在過去貧窮歲月中,蕃薯有過很大的貢獻」。 小時候,家裡的幾畦地,因為氣候乾旱的關係,種的都是五穀雜糧,而蕃薯可說是最大宗,往往高粱收割完後,接著就是蕃薯上場,細長的蕃薯「栽」,儘管土壤是那麼乾,插完枝,澆過一兩遍的水,隔數天,就看到枝葉已然挺立,可說非常「臭賤」,其後只要施個一、兩遍肥料,就可等著收成了。為了使蕃薯長的大又飽滿,「撿」蕃薯藤,以便「衝」、「現」蕃薯溝,在莖葉兩邊「應」肥,是我們小朋友的責任,祖父說:「囝仔人」腰骨卡「軟」,然而,來回「撿」幾趟,腰骨經常酸的哇哇叫。蕃薯收成,有的是祖父和父親平日以鋤頭、「四齒」逐「股」的挖掘,有時則是家裡養的牛拉著犁頭犁,謂之「犁蕃薯」。這些蕃薯,最好的選出來挑到金城賣,次等的自己吃,收成較多時,可製成「蕃簽」、「蕃『脯』」曬乾後儲存,再次等則留著餵豬、牛;那個年代,還未流行吃蕃薯葉,但是,整棵蕃薯從根、莖到葉,都將其作用發揮到極大(莖和葉都是餵食家禽、家畜不可或缺的東西)。除了自家種的,假日,長輩為使孩子們養成勤勞吃苦的習慣,會要求不用上學的子弟,提著竹籃、鋤頭等工具,到鄰家已收成完的田裡去找尋遺漏的蕃薯,謂之「ㄅㄜ蕃薯仔」,這些「蕃薯仔」大都是給豬加菜用的,長輩們期待豬隻快快長大,賣的錢才能讓我們繳學費及貼補家用。在「ㄅㄜ蕃薯仔」的日子裡,收穫還不錯時,偶而我們會疊築土窯「『焄』土甕仔」(或稱「『埔』土甕仔」),大夥分工合作,有負責選土塊及築窯者,有負責拾薪材及燒火者,雖然吃在嘴裡的蕃薯,有時還摻有沙,而那份滋味至今猶無法忘懷。 隨著時光的流轉,當今吃蕃薯的人口已漸減少,年長者會念念不忘地瓜稀飯和蕃『脯糊』,少年仔寧可吃乾飯和漢堡,有些女孩子則以為蕃薯含澱粉多,吃多了容易發胖。事實上,根據本草綱目資料記載:「蕃薯,補,益氣強陰,健脾胃,強腎陰」。美、日科學家及營養學者研究發現:由於蕃薯內含有豐富的粘液蛋白等多糖類物質及類雌激素等成分,常吃可潤膚,提高身體免疫力,預防血管病變的作用。至於蕃薯中的纖維質更能幫助消化,減少便祕。目前蕃薯中淬取物對部分癌症如大腸癌等具有療效亦實驗證實了。除了上提好處外,蕃薯因有增加飽食感,減少熱量之攝取,是減肥者最佳之減肥食物。所以蕃薯也是增加體力,養顏美容最佳聖品,是文明病之最佳終結者。此外,因為是生理鹼性食品,可調整米、麵、肉類等食品生理酸性,促進新陳代謝,根據日本對長壽者的飲食調查報告發現:長壽老者的保健養生之道,其中一個共同特點,便是對吃「蕃薯」有著特別的喜愛;還有一份調查報告指出:有40多位山東沂蒙山區的百歲以上老人,終生以地瓜、玉米為主食,這與日本百歲老人的食譜不謀而合 。足證蕃薯與長壽之間存在著微妙的關係。 九十一年底,曾經在花蓮服務了一段時間,看到花蓮縣對蕃薯產品的推廣和銷售,為花蓮賺進了不少的經費預算,想著金門縣可能被高粱酒和貢糖沖昏了,忘了還有曾經對金門有很大貢獻的蕃薯存在,金城村郊的「金麒麟餐廳」有道很有名的「拔絲芋頭」甜點,「金瑞飯店」有一陣子也做過「拔絲蕃薯」,如果其他餐廳或特產店除了上提點心和早餐的「地瓜稀飯」之外,能再開發些其他更富有潛力的產品,應該是不錯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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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見聞錄》大陸的就業市場
『大陸員工與台籍幹部彼此存在的看法差異』:在大陸員工對臺籍幹部的看法有:(一)對員工吝嗇,在外面擺闊。(二)沒有人情味,欠缺對員工的關心。(三)不善於溝通,以高壓管理。(四)高傲,看不起人。(五)不信任大陸員工。(六)難以捉摸、善變(缺乏制度)。(七)處理事情獨斷。(八)死板,欠缺靈活性。(九)對大陸國情及民族性不瞭解。(十)沒有真本事,不會管人。相反的:臺籍幹部對大陸員工的看法有:(一)貪小便宜。(二)責任心不強,自以為是。(三)欠缺解決問題的能力。(四)怕得罪人,無法落實公司要求。(五)欠缺擔當,推諉責任。(六)做事懶散,不積極。(七)說與做不一致,信用差。(八)老鄉情節重,影響管理。(九)愛搞鬥爭,挑撥離間。(十)好背後議論。 近年來台灣的工作機會減少,失業率提高,但是一些粗重行業、看護工作等仍然是外勞的天下,這是相當矛盾的,足見我們的勞工比起二十年前的拚勁是差多了,真正的開發國家是勞動人口高質化,產值高價值化,但失業率是低的。所以我們沒本錢丟棄工作的拚勁,不是嗎? 中國幅員遼闊,原本區域性文化就有差異,何況是隔離50載的兩岸。但入境問俗,言語是溝通的最方便工具,但若不瞭解言語的本意,輕者誤會一場,浪費時間與金錢,重者惹上麻煩。所以特別整理以下『兩岸用詞用語差異』供參考,希望有助您融入當地生活。 (一)交通方面:(1)臺灣說駕照;大陸說駕駛證(2)臺灣說水箱爆了;大陸說炸鍋了、開鍋了(3)臺灣說貨櫃;大陸說集裝箱(4)臺灣說箱型車;大陸說麵包車。 (二)飲食方面:(1)臺灣說燒餅;大陸說火燒(2)臺灣說豬(舌頭);大陸說豬(口條)(3)臺灣說蕃茄;大陸說西紅柿(4)臺灣說鴨翅;大陸說張翼(5)臺灣說油條;大陸說炸果子(6)臺灣說一(罐)可樂;大陸說一(聽)可樂(7)臺灣說花生;大陸說長生豆(8)臺灣說土豆(臺語│花生);大陸說馬鈴薯(9)臺灣說宵夜;大陸說夜宵。 (三)工廠、機械方面:(1)臺灣說放電加工機;大陸說火花機(2)臺灣說射出機;大陸說注塑機(3)臺灣說堆高機;大陸說叉車(4)臺灣說螺絲起子;大陸說改錐(5)臺灣說工廠、現場;大陸說車間(6)臺灣說值班;大陸說當班。 (四)其他方面:(1)臺灣說SARS;大陸說非典(2)臺灣說失業;大陸說下崗(3)臺灣說跳樓大拍賣;大陸說大︻甩︼賣(4)臺灣說進入WTO;大陸說入世(5)臺灣說教育程度;大陸說文化水平(6)臺灣品質;大陸說質量(7)臺灣說早安、午安、晚安;大陸說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8)臺灣說不在;大陸說沒在(不在─死去了)(9)臺灣說誰來幫我(處理)一下;大陸說誰來幫我(搞)一下(10)臺灣說案子(規劃案);大陸說項目(司法處理中的才叫案子)(11)臺灣說文具店;大陸說文化用品店(12)臺灣說同意、可以、好哇;大陸說行(13)臺灣說道地;大陸說地道(14)臺灣說A、B型肝炎;大陸說甲、乙型肝炎(15)臺灣說少爺、小姐;大陸說服務員(最好別叫小姐,會挨白眼)(16)臺灣說運動;大陸說鍛鍊(17)臺灣說大學聯招;大陸說高考(18)臺灣說警察;大陸說公安(19)臺灣說契約;大陸說合同(20)臺灣說熱賣中;大陸說賣(火)了(21)臺灣說最近石油市場(搶手);大陸說最近石油(緊張)(22)臺灣說(馬上)過來;大陸說(立馬)過來(23)臺灣說高級品;大陸說高檔貨。 出門看天,入境問俗。是古早出外人的金科玉律,不懂先別亂搞,多聽多問絕對是有幫助的。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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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與覺醒》滇緬紀行
也是大理近郊的『蝴蝶泉』,是一個靜謐出塵的小小仙境,雖然通往蝴蝶泉的小路,被兩排擁擠而嘈雜的工藝品小販給包裹著,但是碧綠的泉水、可以登臨俯看大理的涼亭、帶點歐洲油畫風味的湖邊景緻,都給人極為深刻的印象。 『石林』是雲南馳名中外的地理奇景。從沿途地下石林洞中的『太白金星』、『萬年神龜』、『玉皇壁燈』、『壽星草帽』:::等奇石,到石林的『石屏峰』、『千嶂疊翠』、『群峰壁立』、『劍峰池』、『大象石』、『蓮花峰』:::,在奇石成林的曠野有秀麗婉約湖水掩映,在采雲深處的峰頂有敲如鼓響的奇石,有百轉千折、迂迴高聳的峭壁,更有著一個個如詩如畫的傳說。 ◎流沙河 『流沙河』傍著山路蜿蜒。想著『西遊記』的沙和尚,當年是怎樣在這渾黃的河水裡叱吒翻騰。沿途稀疏錯落的傣家村寨,由三角面和梯形面複式組合的傣家屋舍,相傳是諸葛亮攻伐『南蠻』所引入的。屋頂酷似諸葛武侯的冠帽,四方形的角樓,純然由各式木頭組成,挑高兩米左右的底層,是飼養家禽牲畜之所,寬敞通氣的二樓是住家,我想一般人多半會先想到這種佈局是否符合衛生?但凡事總有它的道理。 路上在一座傣族的『八角亭』廟宇駐留,一群穿著傳統服裝的小女孩兜攏過來要求旅客的拍照合影,情況和新中橫或南橫布洛灣或台北的烏來風景區並無太大區別。脫了鞋才能進廟,廟中的老和尚端坐在一旁,出家是每一個小男孩類似於求學的過程,在適婚的年齡,多半會還俗娶妻生子。 廟旁聚了不少小攤位,賣一些粗糙的紀念品以及許多突出泰國人妖性器官特徵的照片,『雌雄同體』大概是最大的賣點吧! 中緬邊境上,有多不勝數的商賈販賣著緬甸玉、木雕工藝品、蝴蝶標本。最出名的莫過於泰國人妖秀。這些據說已經是『年老色衰』、失意於泰國本土的人妖,卻在這中緬邊境上,大賺特賺人民幣。 一百元人幣一張票,欣賞半個多小時載歌載舞的繽紛演出。舞台上身材高 、裝扮冶豔的美女,博得旅客一次又一次熱烈的掌聲。演出結束後是人妖同遊客的合影留念。 我舉起相機對準穿著低胸白紗大禮服的佳麗,準備拍照。只見她燦爛的笑臉搖了搖,示意我不可以。想合照必須先去買十塊錢一張的票。我買了票,將票遞給了另外一個穿著黑色透明絲質薄衫的性感女郎,她頑皮的用手將自己那魔鬼般的大波往胸前靠了靠,一邊微笑的擺出職業級的姿態,一面用用沙啞低沉的嗓音感謝我的捧場。 ◎紅顏 朗瑪河環繞的這一片失落的樂園,佇立著中緬友誼大金塔,拾級而上後,炫麗斑斕的各式廟塔叫人目不暇給。斜裹黃衫的小和尚拿著杵、護著大鐘,等待遊人掏錢擊鐘。參觀過金碧輝煌的廟塔和毒品展示中心已經四點多了,我走進一間僅剩三根木頭支著的遮蔭蓬裡,叫了顆椰子解渴。鄰座的三個小姐很自然的引起我的注意。她們吞雲吐霧、粗聲粗氣的說著、吆喝著。一模一樣的無袖黑背心,在這熾熱的豔陽天裡顯得理所當然,其中一個斜躺在折疊床上,把腳伸直擱在凳子上,一個嘴裡叼著煙、手持小鏡子在補粧,巨大的胸脯彷彿亟欲掙脫逃離黑色背心的束縛;離我最近的一個,身材一樣玲瓏有緻,只是卸了粧的臉,坑坑凹凹,紮著辮子的烏黑秀髮,使她看來像個不修邊幅的藝術創作者。 在這悶熱的中緬邊境上,喝完一顆椰汁,似乎於事無補。據導遊說,人妖一般都只能活到四、五十歲,很難想像這些在舞臺上又歌又舞、搔首弄姿的佳麗,在卸了粧後是這等頹廢模樣,他們從小被送進人妖訓練班,打激素,學才藝,無非不是想博君青睞。這種對性別的扭曲與摧殘,實與古代中國太監無異。讓人不覺興起『自古紅顏多薄命』之感。 ◎英雄難過美人關 在西雙版納的『植物園』,見到了許多自然界珍稀的樹種。有筆直參天的『象鼻棕』,據說它得十八年才能開一次花;有論斤而賣的高級『紫檀木』,有每年可以長高一米八的『賽跑樹』,有經手撫摸即可微微發顫的『癢癢樹』,有巨大歲長的『鐵樹王』,有成片的檳榔林、榕樹園、棕櫚園,最奇特的莫過於附著於油棕樹上的榕樹,經年累月的纏繞吸食著油棕樹的養份,終至形成一種自然界罕見的植物絞殺現象,就像蓋世英雄過不了美人關般的悽楚浪漫。 ◎過眼雲煙 離開昆明時,才驚瞥了偌大的『雲煙』廣告看板。看到一個香煙廣告原本是算了什麼的,但是,此刻在雲貴高原上的昆明,從眼際晃過這雲煙二字,卻撩起我滿懷依依的離情。世上事不都是如此嗎,醒著的人覺得宿醉的人墮落腐化;宿醉的人卻覺得醒著的人鑽營勢利。蝸牛角上爭何事?名利權勢若雲煙!你若問我真是這樣嗎?我會說『不知道』。(寄自西安)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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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小孩子看兩性
兩性議題早是九年一貫課程的一部分了。那天,在課堂上上課,主題是「兩性」,應著題目的設計,我問「你們覺得我們社會現在有什麼地方不平等?」首先舉手高談闊論的是一個女生,她一頭短髮,個性大而化之,喜歡中性打扮,她說:「為什麼女生就要穿裙子,為什麼男生就不用穿裙子?」我繼續追問,結果她如此質疑的理由是「為什麼男生可以掀女生的裙子,如果換成男生穿裙子,那我們也可以掀他們的裙子。」這是我們社會的錯誤引導,社會的亂象是會影響孩子們對社會的整體觀感的,我們這群大人是該隨時留意的。當然實際生活上也許她自身沒有此種經驗,但光是聽到別人這樣已有此不平之鳴,我自認我自己是個有彈性的人,所以並不八股的以為女生就應該穿裙子,只是女生穿著的樣式選擇確實比男生多種,但同時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才好,而男生則要收斂自己的好奇,以免造成他人的不舒服。 另一個舉手表達意見的是男生,他的質疑早在前些日子就有另一個女生談過,但配合時下,卻是我們大肆談論的好時機,那就是「為什麼『吃頭』的只有男生,沒有女生?」事實上,金門在今年首開先例,我們校園內不分男女,在冬至當天停課半天,以便大家能參與這中國人難得的大節日,而當然這問題我早在冬至前一天就稍稍做過解釋,只是這長久下來約定成俗的習慣,不知誰有此能耐去破除,我聽說有的村莊男「孩子」也可以去,但有些村莊因人口外流的緣故,在男生為數不多的情況下,女生也可以加入了,結果您猜怎麼著,小朋友竟高興的說「那麼好哦。老師快告訴我們那是哪裡,我們要搬去那裡住。」吃頭、祭祖一直以來男生居多,拜拜卻十之八九是女生在拜,這早透露出不平等了,不是嗎? 習作裡的兩句話也引發我們的討論:「男生都愛調皮搗蛋」、「女生都愛哭」,當然反應快的小朋友會以周遭同學的例子來打破這迷思,有的男生並不調皮搗蛋,反而很會關心人;有的女生並不愛哭,反而很勇敢,我們啊有的時候真的不能以偏概全,當一個人之所以口出難聽之言常是一時的情緒作祟,或當時場景下才會有的作為。「重男輕女」仍是部分家庭裡不能動搖的不平等、刻板印象,一般人固著的想法是「男生要勇敢,不可以哭」、「女生要舉止端莊,不可以隨便」等等,有些沒有錯、但有些反而形成了孩子們發展的限制,不只是已成長的我們。現實生活中、周遭同學中,有的男生比女生細心,有的女生比男生有力氣,有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內」,有的家庭「女主外,男主內」,誰能說他們不對,本來社會多元的原因就在於各行各業的多元,還在於男女能力的不同,以致於我們不能以「性別」的眼光來框住他們可能的發展空間。 誰說他們只是小孩子,小孩子有自已獨特的想法、看法,說不定他們能看見、想到的,身為大人的我們還沒看見、想到呢!眼尖的老師、敏銳的老師說不定可以從他們的思維中看到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喔!見微知著,當他們侃侃而談的時候,代表這意念已佔據心中,可以解開,可以去除,可以加深,那麼何妨多聽聽他們的心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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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金門弦樂的推手─許銘豐老師
國中畢業後,我順利保送新竹師專美勞科,當時帶在身邊的仍是那臺中提琴。一進竹師,二話不說我便進了弦樂社,指導老師是一位美國神父,十分和藹可親,常稱讚我是個天才,其實,如果是從小開始學琴的孩子,到十五、六歲已有相當不錯的程度,而我,因沒有好好把握與許老師學琴的機會,中途又中斷學習,自己也無下工夫苦練,在琴藝上裹足不前,進步有限,因此,改習小提琴,從基本學起,並時常向師父(學長)請益,每年都參加弦樂社的成果發表音樂會,那是在求學生涯裡難忘的記憶。在竹師求學的那五年歲月裡,小提琴陪伴我走過青少年時期的懵懂無知、喜悅與哀愁。 最難能可貴的是我的學弟-董皓雲,也因為我的極力鼓吹而一頭栽進弦樂社,沒想到他潛在的音樂天份,在社團中日益突顯出來,加上自己不斷的努力練習,與台北青年實驗樂團團員不斷的切磋學習,進步神速一日千里,也成為金門管弦樂團成立的推手。 民國七十九年,我返金服務,當時金門的藝文團體還正處於萌芽時期,隔年,皓雲學弟與吳俊儒同學陸續返金,幾次與許老師再接觸的機會,知道老師對音樂的執著依稀不減,於是,就在八十三年四月由許銘豐老師發起籌畫成立「金門縣實驗管弦樂團」,團員以地區十位管弦樂師資為基本成員:李永舜(指揮),董皓雲、陳淑敏(第一小提琴),許銘豐、陳蓓蓉(第二小提琴),我、魯炳寰(中提琴)、吳俊儒、陳蕙雯、許添陞(大提琴)、許永和(低音大提琴)等,成立之初,在輔導及經營管理專業人才不足與缺乏經費情況下,老師提供自家倉庫一隅,開始每週六下午的團練,及弦樂四重奏的練習(許老師、皓雲、俊儒與我)。之後,慢慢加入有興趣或熱愛音樂的學生參加,並極力促使學校成立學生樂團、暑期寒假集訓活動等,於是,八十三年中秋節夜晚在莒光湖畔初試啼聲,八十四年元旦縣慶(建縣八十週年)音樂會上,有令人肯定的表現,在八十四年三月於金門高中大禮堂首度的正式公演、五月「母親節音樂會」皆獲好評。期間,中正國小弦樂團成立,人數四十餘人,為地區弦樂發展加入新血輪,也為樂團日後成長締造契機。 自八十四年暑假舉辦第一屆「青少年管弦樂夏令營」起,每年寒暑假皆敦聘臺省師資密集指導,並定期舉辦成果發表會,樂團編制逐漸擴大,地區學音樂的人口與素質也逐年提昇,從現今各高中、國中樂團的蓬勃發展可見端倪,許老師皆是幕後穿針引線及團體動力的推手,功不可沒。 往事歷歷在目,恍若昨日;然而,時光荏苒,一轉眼數年,我雖因教職工作繁忙及家庭因素暫離樂團合練,但仍很懷念與珍惜大夥兒在一起團練合奏、培養默契與互相鼓勵切磋琴藝的那一段時光。舞台上,七、八十名高中、國中生所組成的青少年弦樂團,由許銘豐老師指揮,已頗具專業樂團規模,在對音樂的詮釋與音感技巧等,與當時已不能同日而語,在每一首熟悉樂曲背後,我深深感動於培育了這麼多金門音樂的種子,期待未來不斷的萌芽、茁壯與延續。這二十多年來,許老師始終如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執著於自己對音樂的理想,不曾放棄。如果,現在的我在工作上、為人處事上有絲毫的成就,除了要感謝我的父母從小的身教、言教外,更要感謝我的恩師-許銘豐老師音樂的啟蒙與做事的堅持。希冀金門縣青少年管弦樂團的學子們,能珍惜與感恩現今管絃樂團的學習環境,讓我們戮力以赴,並期盼締造金門音樂史上的新高峰。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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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與覺醒》滇緬紀行
離開西安時,西安剛下完今年的的第一場大雪。以前在台北,當寒流來襲時,陽明山偶爾也會飄雪。冬季的合歡山,一直無緣親臨。今年冬季走訪了四季如春的昆明、大理古城、石林、西雙版納與中緬邊境。 ◎過橋米線 雲南『過橋米線』是極富盛名的地方風味小吃。就像北京的全聚德烤鴨,或天津的狗不理包子一樣有名。初到昆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那個店號的米線最有名。『建鑫園』是公認的老字號,那是一間破舊窄小的店面,一屋子擠得水洩不通,連門口的人行道上,或蹲或坐或站,人手捧一碗米線吃得津津有味。塞滿米線的櫥櫃,曝曬在午後的驕陽裡,簡陋的搭著塊塑膠布,滿屋子飛舞的蒼蠅,不落人後的爭食品嚐著這雲南第一風味小吃。 『吉鑫園』的規模遠大於老字號的建鑫園,各式各樣的雲南小吃,在此應有盡有,各民族的歌舞表演,也都定時演出。服務生穿戴著像是清朝的衣帽,提著茶壺為客人倒茶水,站得離座位老遠,用細常的壺嘴,對著杯子,『吱:::』的一聲注滿,手法煞是熟 練。 吃罷了雲南『八怪』之一的米線後,挺著肚皮在巷道裡閒晃,在擁擠的市集裡見幾個攤位前,用木架子高高地搭了一大排著名的『宣威火腿』。對吃慣『黑橋牌』香腸味道的我來說,宣威火腿的滋味就像西北鹹而乾硬的臘肉一樣,總覺得少了一種該有的油膩香味。 到市郊的『金殿』走了一趟,在這相傳曾是吳三桂囤兵之所的龐大園林裡,交互繚繞、飄忽著『南無觀世音菩薩』的莊嚴聖樂及『愛拚才會贏』的台灣通俗台語歌曲,音樂及宗教的滲透力,在遙遠的雲南昆明金殿得到了絕佳的印證。供著吳三桂的『三清殿』掛著兩排充滿『道家』意味的對聯,右聯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左聯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看來這金殿也是個佛道不分的宗教場所。在目睹了金碧輝煌的金殿之外,正好也趕上昆明的茶花展。 在建築古色古香的『雲南大學』裡兜了一圈,試圖尋回一點求學時代的感覺。學校附近的『翠湖』是另一處雅緻的園林,一地的鬱金香笑得燦爛動人,樹梢及枝枒上,掛著一串串花傘隨風輕搖。 ◎十二千畝稻田 晚上十點左右,飛抵西雙版納。悶悶的空氣,隱隱可以感覺南國初春的溽暑。下了機艙,許多旅客忙著和乘坐的班機合影,此起彼落的鎂光燈,紛紛將自己踏上版納的第一步,捕捉進記憶的歷史,彷彿阿姆斯壯初登月球的那一刻,在幾十年後的某一天,仍可以不斷的拿出來細細回味。 腳踩雙座三輪車多過計程車,是我對版納的第一印象。慢悠悠、拐吱拐吱的踩著,很辛苦但倒也顯得自在。 西雙版納是二十六個少數民族散居之地,其中傣族(傣,音唸ㄉㄞˇ)佔了為數不少的比例。『西雙版納』在傣語是『十二千畝稻田』之意。從字面上就可以看出版納的土地有多麼肥沃富饒,幾乎可以用『不擇地皆可出』來形容,這可由其滿山遍野無人照料、但卻蓬勃生長的農作得到印證。 版納的首府『景洪』也是傣語,意謂著『黎明的佛光』。清晨的景洪被濃霧籠罩,在不知名的熱帶林木間穿梭,從枝葉縫隙間灑落的點點金陽,映照在這被佛陀祝禱的南國聖地。在山路間迂迴盤繞的感覺,彷彿是數年前為了趕一場『水密桃』的盛宴,驅車迴繞在通往大霸尖山山系的桃山一般,暖暖而溼溽的空氣、茂密而繁盛的芒草及樹木,一種將醒而未醒的慵懶感覺、一種他鄉故鄉的感慨蹴然而生。 ◎哈尼情歌 在往中緬邊境的路上,導遊是位『哈尼族姑娘』,禁不住熱情的慫恿,一曲悠忽浪漫的『哈尼情歌』,令人陶醉不已。 『天和地離得雖遠,雨絲把它們緊緊相連, 山和山隔著江河,雲海將它們連成一片, 你和我天各一方,情感叫咱們長相思念,:::』 傣族的男士叫『毛多力』,姑娘叫『騷多麗』。當我們沿著爛滄江急駛,在橡樹林滿佈的山間繞行時,江裡水流衝激著石灘嘩嘩響,在空蕩的河谷格外清幽。我臆想著在爛滄江兩側歌聲傳情的毛多力和騷多麗,在被所謂文明浸染的我們看來,是多麼遙不可及且浪漫動人的事呀! 愛情的魔力幾乎從盤古開天以來就無所不在。在景洪的民族風情園,參觀了雲南多數少數民族的膿縮,傣族、哈尼族、瑤族、布郎族、拉祜族、基諾族,:::各民族的建築頗多類似,裝束也有相近之處,對於美麗愛情故事的憧憬則幾無二致。黑色坎肩及裙擺基調的瑤族,流傳著『阿詩瑪』(瑤族的姑娘稱呼)與『阿黑』(瑤族男青年的稱呼)浪漫動人的故事。傳說阿詩瑪被惡魔變成的巨鷹叼走,擱在高高的山巔化為石頭,她的情人踏破窮山惡水、歷盡艱難困苦,終於在山頭找到貌似阿詩瑪的石像,傷心過度之於餘,也在其側化為另一尊石像,長相廝守。感覺有點像是『梁祝』的翻版。 ◎南詔遺風 在雲南大理,是白族的世居之地。我們不能免俗的到蒼山洱海遊了一圈,在洱海乘坐大型遊輪繞行,在船上欣賞並品嚐了白族傳統的『三道茶』表演,主持人細細的說著『一苦二甜三回味』的大理傳統三道茶,如何象徵人生的苦別、歡聚與相思。跟瑤族的阿詩瑪傳說一樣,白族也屬於自己的愛情故事,亦即『五朵金花』。『金花』是白族姑娘的美稱,男青年則叫做『阿朋』。五朵金花是描述著有位阿朋如何因著一次美麗的邂逅而憑著『金花』之名苦尋夢中情人的故事。 大理古城巍峨的城門,十幾米高的拱形過道,串連僅有的一條直溜溜而窄小的古街,古色古香的建築,微微漾著曾經盛極一時的南詔王朝餘韻。街旁的商家全是賣著大理石工藝品、緬玉及織染的。城郊的三座白色寶塔,富麗莊嚴,在雨過天青的夕陽裡,與蒼山山頭皚皚的白色積雪相互輝映。據說古大理城原是塊窮山惡地,五穀不生。自從經某位精通地理風水的高人指點,建了這三塔,大理即成了富饒的仙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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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藏式的建築跟普寧寺廟又不一樣了,是依山勢而建,有二十幾座小殿,而它的窗有的是實心,不能入內,進了普門應觀的琉璃山門,三品以下的官員不能入內,只能在外候等,而山門有三個門,中間是皇上走的,而二邊走的門可得分是想升官還是發財,我還是走發財比較實際,但最好是健康平安快樂。 中罡殿還有東罡、西罡,在佛緣殿附近,有棵樹形優美的五角楓,是乾隆六十大壽種植,又稱壽楓,再走上五塔門,門上有五個塔,代表佛教五派,紅塔是小乘派,綠塔是密宗另一派,黃塔是密宗,白塔是顯宗,黑塔是自我成佛派,而門前的石象,則作為大乘佛教的象徵。 進入五塔門就是寺廟的後半部,要走很多台階,地陪說來回得耗一小時,有三百個台階,體力行的就往上走,不想再走就在這附近休息參觀,只有李老先生夫婦和陳媽媽不上去,我們都既來之得看個究竟。 越往上走越覺得景緻建築越有看頭,台上的喇嘛塔代表吉祥如意,走了五十二台階,又再走五十二台階,本是加起來是一○八個煩惱,但少了生老病死四個台階,只有一百零四,佛法無邊,三千煩惱絲,我也參不透禪機。 走上了最高點,金碧輝煌的屋頂,都是黃金打造,共計一萬六千兩,只是有的瓦被刮了只有黑面,地陪說是日軍侵華時的傑作,不知是不是自家人的內賊所為,阿彌陀佛,怎可有褻瀆之想,居高臨下遠眺四方,不只山巒綿綿,更見外八廟的雄偉建築群在山腳邊上。 走回山門,只見剛才抬竹椅轎的轎夫們,自個兒躺在竹椅上休息,陳媽媽說也沒看見人坐,不知一天裡能掙個多少錢,瞧剛才碰到我們團的人,猛叫客還是沒人搭理,賺個辛苦血汗錢都不容易。 一出寺門,小販們又圍上來,我們要葡萄,我買了五斤五塊,想請大家吃,可是想吃的人也買了,不想吃的嫌酸,而小陳叫我甭請人家吃,沒洗乾淨吃了問題就不好,但是這麼多怎麼辦?好在小莊不嫌酸,就請他幫忙代銷。 地陪一直要我們去試吃當地土特產,大家有氣無力意願不高,因為都十二點半了,五臟廟已拉警報了,請他拿來餐廳吃了再說,本來一包人民幣二十元的糖杏仁,也被殺了成十五元,總算跟人家買了幾包,好在還有別團的人,也來光顧,要不人家拿了一大箱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吃飽喝足了開始上車睡覺,因為又要坐四小時的車回北京,整車人除了吳師傅開車外,全都跟周公打交道,呼呼的鼾聲此起彼落,早上的行程走得有夠累了,我一直想睜眼看車窗外的景色,卻老眨著眨著閉著了,也不知開到那兒了,只聽小陳說:鄉學校辦公室到了,要不要上洗手間,下車活動一下筋骨也好,見了陳先生氣呼呼地,拿了昨天在這兒買的夾克去退錢,原來那夾克可是人家穿過的,且一股煙味,賣衣服的人說是有導遊天冷借穿,那怎可再賣人呢,好在沒起糾紛退貨還錢,總算還有點道德良心。 通過巴克什營收費站,穿過了古北口隧道,離開了河北省進入北京市,那知一過懷柔進入密雲縣,道路施工,嚴重大塞車,是對方車道,我們還好有便路可走,可是從東直門要進市區,又碰到下班的尖峰時段,車速減慢足足開了一小時,到了六點半才到紅子雞餐廳,這家餐廳可有噱頭,服務生可是穿溜冰鞋送菜,我們一進這餐廳,好大好氣派,而小陳緊張去餐廳催,原來樓下有十來桌是台灣人壽菁英人員來此會餐,怕那上百人一來,我們就有得等著吃了。 不知是台灣人壽來會餐,特別增加表演節目,有氣功表演、歌唱,但比較有看頭是所有穿溜冰鞋的服務人員,全部出來在樓下中庭表演溜冰秀,全場人多鼓掌叫好,真是好點子,想賺錢還是得動腦筋,小陳說這餐廳紅火得很,有多家分店,在上海也有連鎖店。 今晚總算早點回飯店休息,大家也有時間去逛附近薊門超市,看外面不覺得是個大賣場,到裡面還真不小,不比我們台北的量販店差,葉先生晚上戒齋不吃飯,只能喝,小莊陪他來買牛奶,東西也不會太貴,但我怕又同上回一樣,因為看人民幣才幾塊,常忘了合台幣,買了到台北一看價,發現差不了多少,所以不急著用就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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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勇氣
好友阿唐和兒子在速食店裡吃薯條,有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年輕人無視於牆上舉目可見的禁菸標誌,大剌剌地抽起菸。 「我們老師說抽菸是很不好的事,會讓自己咳嗽生病也會害別人生病,所以不可以抽菸。」阿唐八歲的兒子小哲如此對著那幾個大哥哥說。 「幹!死小鬼走開啦!再說扁死你」那幾個學生怒目回以惡言狠語。 「想到報上報導有人不過在電影院裡請旁邊的人說話小聲點,就被那人糾眾圍毆負傷,我趕緊帶著兒子『落慌而逃』,天啊!現在的年輕人,現在的社會,讓人不敢知道什麼是道德勇氣!」阿唐心有餘悸似地說。 「可是是我們老師說:如果有人亂丟紙屑果皮時,我們要勸告他不可以,如果有人抽菸時,我們也是要告訴他抽菸是很不好的事 。我們課本上也是這樣寫的啊!可是那些大哥哥好兇哦!而且媽咪還不讓我把薯條吃完就把我拉走,後來還很生氣的罵我多管閒事,我又沒做錯啊!」小哲一臉不解和委屈地對我說。 「::::」阿唐一臉苦笑和和苦惱。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孩子:老師說的、書本上教的,並不是全部都可以付諸於生活中實踐的。 「阿姨也知道你沒有錯;你媽咪不是罵你,她只是太耽心你了,萬一那些人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那怎麼辦?你媽咪一來怕他們抽菸帶來不好的空氣傷害你的身體,二來怕他們把你關心他們身體健康的好意誤會成不好的用意,而做出對你不好的舉動,所以才會急急的把你帶離開的呀!那些大哥哥都已經長大了,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也知道抽菸會對身體不好,可是他們還不愛護自己的身體,那就是他們自己有問題,既然他們自己都不愛護自己,那這樣的人我們就不必再關心他們;但是,如果他們可能會傷害到我們,那我們最重要的就要先保護自己喔!」我對小哲如是說。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是,我「心虛」了! 我說的並不是完全正確的。我們所受的教育是教我們要有「道德勇氣」,但,現在的社會;身為一個母親卻不知到底該不該?又該如何教我們的孩子:要有道德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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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菜鳥夜行軍
不久前的一個黃昏,我在家鄉附近的山上騎單車運動時,遇到一位年輕的下士班長,他站在一個小十字路口,拿著旗子在等候,我與他打過照面微笑,問他:「今晚有夜行軍?」他說是,我即騎車離去。 現在看士兵有些稚氣未脫,因為自己已步入中年,回想童年時代,家鄉的街道上常見夜行軍通過,他們雄壯威武的軍容鼓舞百姓,全副武裝的陣容好像即將上戰場,由小孩子的眼光裡,他們老練、有紀律,我們豈止看熱鬧而已,對國家前途還有一種極高的期許。 到金門當兵了,還是菜鳥,由集訓隊回來以後開始站夜哨衛兵,有一天傳來夜行軍消息,我也被點名,這晚不用站衛哨,夜行軍半夜就回來了,第二天還有補休半天的福利,真令人嚮往,就為了那福利! 本連派出數位老新士兵到營部集合,由一位新來的連長當帶隊官。 出發了,一路盡是黑暗,是月初,上弦月高掛夜空,星星很亮,走上戰備道車轍路,兩旁木麻黃有些森森然的味道。 對岸廈門島的上空一片光亮,那是都市光害,她的沿海點點稀疏路燈市鄉下地區,我們這裡當時都還沒路燈,連隊的中山堂都用遮光布遮起來。 我和阿榮落隊了,我們的腳力畢竟比不過那些老兵,一路半跑半走也覺吃力,帶隊官免不了一陣吆喝責罵:「前面的放慢一點,後面的跑步跟上來!再不跟上來,被水鬼抓去可不管!」 那種偌大的陰影頓時浮現眼前,跑到滿身是汗也不足惜,真狼狽!終於到一處休息了,人家先到的先休息,等到我跑到時已經過了好一陣子,才喘好氣不久,又說要上路了。這種戲碼也常在登山途中上演,後面落隊的跟上時,前方已休息夠了,又要上路,你猜落隊的人心裡怎麼想,怨天尤人有何用?只怪自己欠操練而已。 惠文學長叫我排到前方,我就跟在帶隊官後面,一直告訴自己要走快,豈知後面弟兄一個個又超前而過,我又和押隊的學長一行,終於他又離我遠遠的,歷史終又重演。 我的朋友江俊穎說他最喜歡夜行軍,他被派駐在舊金城附近,三天兩頭就去夜行軍,磨練一雙好腳力,金門的靜夜成為他的最愛。 在湖井頭休息了,昔日有民家經營商店,成為夜行軍最難忘的回憶,他們就賣東西給士兵們,帶隊官宣布在此休息一小時。 那小店舖有點心及飲料零嘴,真是一本萬利,不過犧牲半夜睡眠時間營業也是一種服務,我們就吃著點心零嘴邊看當年流行一時的「歐棚錄影秀」,胡瓜主持的西餐廳歌舞秀,紓解一時疲憊,有人啥也不吃,就趴在桌上假寐一番,直到班長大聲一喊:「上路了!」大約已近兩點。 回程繞道山徑,但愈行愈遠,正應驗一句日本俗語:「小兵在山谷內行軍迷了路,不要亂改方向,一直走下去反而有出路。」我們的帶隊官初來金門不久,對地形還不甚熟悉,竟然就迷路了。 他終於把我們帶向海岸,天光漸露曙色,海岸竟然迷濛一片,原來是冬春之交的大霧!看不到海上,只聽到浪花輕輕拍打岸邊的聲音,「大家休息吧!」就在海岸乾溝裡,我們把雙腳放入溝中,身體露出在外成L型,槍枝在臂膀下,又再度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仍見濃霧,看不到三人以外的距離,只用聲音招呼。 回去了,眾人靜默無語漸漸走回營隊,原來我離營部已不遠,就從清遠湖附近的海岸走回來,經過烈女廟旁邊,卸下裝備上床,補休不到正午就全被挖起來,說是高賓演習,有長官來巡視,一群人又從上庫村陵水湖岸掃路回來,回首前塵,真是一次難忘的烏龍夜行軍,菜鳥兵遇到菜鳥連長,只有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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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金門弦樂的推手──許銘豐老師
舞台上,布蘭登堡協奏曲第一號樂曲奏起,白色隔音牆上襯托著凌人的氣勢,這是2004年金門縣青少年管弦樂冬令營成果發表會,每年的精彩演出,都是我不願錯過的盛會。然而,映入眼簾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屹立不搖,象徵金門的音樂生涯的延續與生命,那是我的恩師-許銘豐老師,凝視著那消瘦的背影,往事在淚水中一一浮起。 那一年(民國69年),我小學五年級,許銘豐老師也剛從大學畢業,到金湖中小學服務,熱愛音樂的他,滿腔熱血,一心想將自己所學傳遞下一代,提昇金門音樂素質及文化水平,因此向校方建議要成立弦樂團,從小學紮根,在當時的音樂資源相當匱乏,學小提琴人口幾近於零的金門,實為創舉。而我,也由於父親是湖中小的訓導主任,榮幸的成為許老師的第一批傳授的弟子,當時許老師斥資數萬元買一批提琴(包含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找尋十多位有興趣並在家長同意下的學生,開始展開一段學音樂的辛苦歷程。 我們幾個不經世事的小毛頭,利用每天早上升旗及下午放學時間集體練習,許老師義務的指導,中午犧牲午休時間做個別化的教學,從無到小規模的小合奏,披荊斬棘,一步一腳印的締造出金門音樂史上的新里程碑;之後,老師又招收第二批的學員,鼓勵學生自購樂器,為了擴展學校弦樂社的規模,老師購買低音大提琴,實施學長學弟制,由第一批的學生帶領新生團練、分布練習、小合奏等,樂團鼎盛時期曾多達四十餘人,且分第一、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大提琴等,已具弦樂團規模。 在我小學生涯的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與許老師學習中提琴的那段歲月,記得有一次老師請所有樂團的小朋友到他家裡包水餃、喝酸辣湯,三、四十個學生浩浩蕩蕩的到永豐商行二樓開同樂會,老師並安排音樂名曲欣賞及有獎徵答(猜演奏樂器、幾拍子、作曲家、樂曲名稱、快板、慢板等)活動,寓教於樂,深入淺出創新的教學法讓我印象深刻,亦為現今從事教職工作的我樹立榜樣。此外,老師常利用中午的時間個別指導我,從全音半音的指法到執弓的技巧,那種執著的眼神與對音樂的理想,始終如一,讓我在那三年習琴的日子裡,成為弦樂團最佳中提琴手,老師常稱讚我是樂團中識譜最快的學生,鼓舞我對提琴的興趣與日俱增,讓我承襲老師對音樂的熱愛一直迄今。 值得一提的,老師常帶領我們到各部隊的軍營裡勞軍,到擎天廳表演,參加跨年晚會演出,並在民國七十一年元月七日晚上與湖中小音樂老師共同舉辦「學生才藝發表會」,除了有弦樂大合奏外,還有大提琴二重奏、古箏、舞蹈、合唱、鋼琴等表演和獨唱等等,當時的校長正是前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處長李養盛先生,演出極為震撼與轟動,很難想像在二十多年前,各項藝文發展條件不足的年代裡,已有小型音樂會的產生,和今日金門高中管弦樂團、城中國樂、管樂團、中正國小弦樂團相比,更顯當時的篳路藍縷與老師們的奉獻與付出的珍貴,真可謂為奇蹟。樂團表現較出色如鄧華國、章芳源(現榮總醫院骨科醫生)、許智斌(現任軍職)、翁振陵(中興應數碩士畢業)、鄧慧君(現輔仁大學行政人員)、吳俊儒(師大資訊系畢業,現資訊教師)、李龍緣(台大微生物學博士,現赴美博士後研究)、薛烜坪(中興昆蟲碩士,現服務於史瓦濟蘭),許正芳(台大農經碩士,現金門港務處課長)、關啟裕(清大資工博士,現赴美於電腦公司服務)、陳為展(成大機械碩士,現為高中教師)、陳為達(現為中國信託襄理),都在老師持續不斷的指導下,琴藝精進,而今從事各行各業都有傲人的成就,也許這都要感謝許老師從小音樂的啟蒙與創造力開發吧!可惜,好景不常,許老師因家中經商,須全力投入家族企業而辭去教職,而弦樂團也因此換許銘豐老師之妹許美姿老師擔綱指導的工作,當時她正從師大音樂系畢業,接棒一年後,在苦無老師指導之下宣告解散,雖然弦樂團短短只維持三年,卻在日後金門成立管弦樂團的籌畫裡埋下註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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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第二站是仿浙江嘉興南湖鴛鴦島上的煙雨樓而建,四壁皆有樓窗,可憑欄環覽四周景色,從這兒可以觀賞承德的標誌棒槌山,又稱磬錘峰,其實只要不被擋著,好像都看得見棒槌山,所以他們這兒人說:看到棒槌山活到九十九,煙雨樓四周和諧愜意,怪不得瓊瑤拍的還珠格格的漱芳齋以此為景,而很多拍團照也以此為背景,我們也被拍了,可是沒有人買,我覺得地陪好可憐,也不是不會推銷,而是我們消費慾望太低。 糟了!我們坐的船不見了,小陳說不管他還沒給錢呢,來了一艘裝飾比較漂亮的船,地陪告訴我們可以坐,原來他們都是同一家公司,我以為還要去水心榭、芳洲島,時間關係,只排了三個點,坐到對岸去看「熱河」,也就是熱河名稱的由來,熱河不到二百公尺,書上說不到五十公尺,大英百科全書上記載是世上最短的河流,在寫著「熱河」兩字的石頭上,去摸一下水,根本就不是熱的還涼涼的,地陪說這兒冬天不結冰,附近架個大水車,是用手去轉動,我們幾個小女子,怎麼也轉不動它,顏先生好大的力氣,轉著轉著就動起來,大家趕快來洗手,洗了熱河水做事隨心應手。 我們繞著避暑山莊另一端的草原,來到永佑寺塔附近的停車場,陳先生他們一家呢,原來又去拍照了,陳先生可真不會錯過每一個景,我們不走的亭、殿或閣,他都好奇的去轉一下,小陳說他怎麼連廁所的方向都拍,反正他用數位相機可以篩選修飾,多拍還可以再看幾遍。 接著去參觀外八廟之一的普寧寺,普寧寺俗稱大佛寺,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七日列入世界遺產,其實避暑山莊和外八廟,同在這年申請通過列入世界遺產,始建於一七五五年也就是乾隆二十年,塞外的寺廟不同於中原內地的漢文化,建築不太相同,同出佛教本源,稱為喇嘛教。 外頭是條街,一列的店都是賣有關佛教的東西,一入山門是兩尊天神稱為哼哈二將鎮煞,得買票,但這兒可進步跟我們坐捷運一樣,利用磁卡一插才能通過入內參觀,還寫個佛字可當紀念。 佛教寺廟神佛排列想必大同小異,第一殿也是天王殿,中間供奉彌勒佛、兩側四大金剛,後面是韋佗神像,手持上,一看就知來此廟掛單沒問題,再就是大雄寶殿,可是這中間匾寫著金輪法界,供奉三世佛,居中的是釋迦牟尼,左邊是過去佛伽葉、右邊是未來佛彌勒。 殿外都是轉經輪,我們也一樣畫葫蘆,跟著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彌吽」,我唸得口詞不清,真不知自己唸什麼來的,心誠則靈,轉一轉,保佑大家平安。 寺院很大,但主要是參觀大佛,這可比北京雍和宮的大多了,我們得走上四十二台階兩側都有,代表大佛的手臂,看到大乘之閣,匾寫著「鴻麻普蔭」,第二個字不是「麻」字,在下方還多了一橫,我也不知唸什麼,這閣的建築很宏偉,是六層屋檐五層樓閣,頂部有五個攢尖鎏金銅頂,金光閃爍,奇麗非凡,供奉著一尊世界最大的木雕佛像,地陪說高二三點一米,書上寫著二二點二八公尺,腰寬一五公尺,重約一○八噸,它不是一棵樹雕成,是由五種不同的木材:榆、椵、杉、松、柏組合而成,好多手拿著好多寶物,每隻手掌還有一隻眼睛,就是我們常說的千手千眼觀世音普薩,兩旁立著也是木雕的善財、龍女,也是俱大無比,但法相很祥和柔美。 陳先生一家是不參佛,只顧到處留影,有人上洗手間,有人要回車上,所以我帶一些人回停車場,沒想到有人早和小陳來了,在賣著乾糧堅果的小攤上,品嚐杏仁、核桃、開心果等,沒想到陳先生一家早回到車上了,地陪還在寺裡等著,以為他們還在拍照,我只得來回跑一趟,去叫地陪了。 緊接著去參觀有「小布達拉宮」之稱的普陀宗乘之廟,是乾隆卅二年建,占地二十二萬平方公尺,是外八廟中規模最大的一座,依西藏布達拉宮興建,地陪說看了這廟,就不用大老遠跑西藏拉薩去參觀了。這兒的停車廣場可大呢,還有不少的小販兜售著土特產,什麼杏仁芝麻糖,我們是看到水果,葡萄一斤才一元,還有盤桃、水蜜桃、雪梨等,小陳要我們出來再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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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開啟
等待開啟,這是龍應台女士︿台北在發生中﹀乙文的一段文字,龍女士素以準確的觀察、精鍊的文字、充滿人文關懷的思想引導並啟發著時下的學人,在該文中,從「台北之家」引伸而出,到「松山菸場」,而至「台灣銀行」等不知其數之公共財產為題,訴說那藏在「看不見的城市」,等待開啟。 這是一個文化人所振力疾書的呼籲,一個有點歷史的城市中,必然有著許多公共財產,共同記憶,台北之家是一個威權空間的提昇,企業主慷慨捐款助修,是因為了解歷史,而以實際贊助的方式將充滿權威、肅殺的一地轉化為公共空間,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休憩地,文化的滋生地。 後浦也是一個充滿歷史線索的小城,南宋時的築堤成田,元末的後浦陳姓、許姓大族,毀於元初、明初重修建的靈濟古寺,鄭成功後浦練兵,清總兵陳龍之總兵署原為許獬先人故宅,黃氏建浯江書院,邱良功母許氏節孝坊,林斐章倡建奎星樓,民十四年建模範街,四十一年建莒光樓,這些是在地人熟悉的空間,也是金門人共同的記憶,但,金門小島上還有許許多多的洋樓建築、閩南建築、家廟、宅第,靜靜的佇立在巷弄之中,每一個地點,都存在一段段美麗的歷史,等待開啟。 爾對金門的歷史懂得多少呢?這是筆者的自問,龍女士在一九九九年的一場演講中,用沙漠玫瑰的開放闡述了對史學的認知,說明沒有一件現象是可以孤立存在的。或許,一般的耳食聲附,如:自晉以來,金門迄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唐朝陳淵牧馬,明清科甲鼎盛,金門有美麗的閩南建築,壯烈的戰役史蹟,特殊的洋樓,金門歷經古寧頭大戰、八二三戰爭,金門在民國八十一年解除戰地政務,金門現在是小三通重要的中轉地。或許筆者尚可上口虛應,但除此之外嗎?我們還能描繪出更明確的歷史輪廓嗎?提出什麼別人所關心與未知的歷史嗎?或許,讀史,應是一個方法,可以深化我們的了解,沉澱認知,但這一段悠悠的千年時光,我們又能競逐多少,轉瞬百代,逆旅天地,金門以往何去,只能盡力探索,未來何往,至少觸目可及,當下為之。 近日看總兵署庭中榕樹修剪,前置建材,相信,這將是一個起點,這些封閉已久的空間,應該被呵護,應該被重視,應該被活化,應該再提昇。讓我們衷心期待吧,這樣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如果,本土化是一個潮流,國際化是擋不住的趨勢,那麼讓我們深耕與了解並疼惜這些歷史吧!也讓我們去了解並探索,唯有深邃、厚實的在地歷史文化,才能具備吸引外客的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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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僅是一個開端
身為一個金門子弟,與它共同經歷過無數次的炮火轟擊,也陪伴它度過半世紀的戰爭陰霾,現在,心中最希望見到的是它的興隆與美麗。這是發自一個金門子弟內心最深處的期待。 而今,終於盼來了一個機會,一個開端,可以讓全世界看到它的蛻變,重新正視金門過去所負載的時代悲劇,以及展望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的願景。這個想法從一九九五年在紐約我初次和蔡國強談話,就在我們兩人心中開始萌芽:「透過藝術是向全世界介紹金門,賦予金門新生最好的方式。」這是我們兩人的共識及努力的目標。之後,陸續克服了許多現實上的困難,包括說服金門縣政府得到官方的支持、協調軍方同意釋出重要的古寧頭南山碉堡作為展場,以及集結各領域藝術菁英共同參展的首肯:::一切都是多年來和我有共同理想的人不屈不撓地全力奔走下,才逐漸出現一個美麗的輪廓。我以為這應是所有金門人共同歡迎的喜訊,未料,好事當真如此多磨! 前幾天正式對媒體宣布「金門碉堡藝術館│十八個個展」訂於今年九月開展,之後,就聽到外界質疑與批評的聲音,質疑焦點在於邀請的十八位藝術家,只有我一位是出身金門的在地人。原本我不適合發表看法,因為會被冠上「既得利益者說風涼話」的帽子,但是我真的不忍心見到一樁美事到頭竟為此成空,所以,不得不說幾句肺胕之言。 近幾十年的國際藝展趨勢,策展人逐漸擺脫了經紀事務的角色,許多藝術家投入策展的行列中,促使策展本身的功能及意義擴大。藝界人士逐漸接受了「策展本身即是一種創作」的觀念,展覽的規劃即是策展人實現其藝術理念的表現途徑。現今國際知名的藝展如「威尼斯雙年展」「巴西聖保羅雙年展」甚至本地所主辦的「台北國際雙年展」,策展人在其中都扮演擔負著成敗的重要角色,基於尊重創作自由的理念,尊重策展人的規劃,乃是國際間的共識。況且,無國界、地球村的概念早已不新鮮,國家民族主義已然退位,大型國際展覽也逐漸泯滅了國界,以文化疆界取代了政治領域及地域概念,此乃現今國際策展的潮流。「威尼斯雙年展」難道有限定只有義大利人或威尼斯市民參加嗎? 因此,我誠懇地呼籲金門子弟及藝術工作者,放大格局及心胸,促使這樁美事成局,它背後投注了許多人的心血及時間,也是金門人共同的喜事,畢竟,這僅是一個開端,未來,會有更多的藝術展覽在金門發生,引起更多不同的注目,我以熱切的心,樂見未來在金門綻放更多藝術的奇花異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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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遊北京好時節
承德市就是以前書上的熱河省,因大陸行政區把承德規劃到河北省,沒有熱河省了,承德面積一八點六平方公里,人口約二十六萬,因早年聚集梅花鹿,又稱鹿城,而熱河避暑山莊就占市面積的三分之一,不用說只要看過滿清王朝連續劇的人,都耳熟能詳,是清帝王的離宮別苑,被稱為「紫塞明珠」,因它不只有北方的雄偉蒼茫,更兼具了南方園林之美,康熙、乾隆各在此提了三十六景。 避暑山莊是有宮殿區、水苑區(湖區)、平原區和山區等四個區域,最早是滿清秋彌時設立「木蘭圍場」,山莊早期只是熱河行宮,康熙時因這裡冬暖夏涼,開始興建,宮殿區僅占全區的五十分之一,山區約占了全區的百分之八十,宮殿區雖小,卻是整個山莊的中心,我們今天只參觀宮殿區和湖區。 山莊的正門是「麗正門」,中間是寫漢字麗正門的石匾,石匾左右則依次用蒙文、維吾爾文、藏文、滿文書寫著,看來滿族人對各民族的包容更有五族一家親,不管其政治手腕,至少能尊重別族的文化,山莊有九個門,因皇帝是九五之尊走麗正門,是九門之首,后妃走德匯門,我們今天都當出錢的皇帝,全部大大方方走麗正門。 避暑山莊少了紫禁城那種雍容華麗、金碧輝煌,是種清麗質樸的帝王家,感覺到康熙當年的簡樸,像極了大宅門的四合院落,而山莊共有九層院落,進了麗正門,看見當地的老百姓在打太極拳,老媽媽架勢十足、虎虎生風有北國燕趙雄姿,再經外午門,就是內午門,也就是閱射門又稱避暑山莊門,因門上有康熙提的「避暑山莊」四個銅鎏金大字,門前有銅獅一對被欄杆圍著,因為老百姓深信著:摸頭萬事不發愁,摸屁永遠不生病,摸爪天下金錢撈一把,摸手當官一把手,摸牙夫婦不咬牙。那麼多人來摸呀摸,肯定摸光光不知那兒是頭那兒是尾了,文物保護,我看還是有人攀欄杆著過去摸,求吉利誰不愛。 澹泊敬誠殿是一七一一年建,一七五四年用大量楠木改建,造形古樸典雅,又稱楠木殿,是皇帝壽誕、舉行重大慶典,接見王公貴族和少數民族各國使節的地方,後面是四知書屋是皇帝休息處,後面是皇帝寢宮煙波致爽殿,煙波致爽是康熙三十六景的第一景,咸豐在此病死,而慈禧在西元一八六一年,策劃辛酉政變,立兒子為同治皇帝,開始兩宮垂廉聽政,慈禧干政四十年,西暖閣是一八六O年簽訂北京條約之處,西所是慈禧居住之所,在避暑山莊讓人感慨滿清王朝的興衰起落,不知是後來的王孫子弟不爭氣,還真的是和珅轉世成慈禧來敗滿清王朝。 穿過雲山勝地,也是三十六景之一,這兒是一座各有五間的兩層樓建築,是康熙題名為觀賞雲山佳景的勝地,出了岫雲門,是湖區也是仿江南園林建造,康熙、乾隆祖孫倆先後到江南六次,心醉於江南園林美景,就在這有山有水的如意湖上,依江南有名的樓景,勾露出江南景緻,站在湖邊橋上望過去,似江南又勝江南,在這北國塞外有此佳境,怎不令人陶醉心怡。 避暑山莊以山得名,而勝趣在水,地陪見我們一團老人家甚多,建議搭船,也是一景點一景點的停靠,一個人本來是人民幣四十元,折個價三十元,所以我們就坐在船上欣賞岸上美景,煙波橋本是木橋近改為石橋,少了煙波湖上小橋的古意,人稱羅鍋橋,想必受劉羅鍋連續劇的影響,穿鑿附會,形似羅鍋,主要是劉羅鍋和乾隆、和珅主子三人曾在此橋抬槓,誰也沒見著,就當它是個故事。 停靠的第一站是金山島,金山島是仿江蘇鎮江的金山島,也就是傳說中法海與白蛇鬥法,水淹金山寺,島是人工堆砌,雖是亭台樓閣,圍廊高低旋轉,但沒有原來的金山寺的山與寺溶為一體的禪境,島雖不高但迂迴旋繞節節高升,對老人家仍是不便,而且怪石嶙峋,但我們還是繞了一圈,因為登上金山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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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暮年二帖
■花婆婆 假日,在市場看見了「花婆婆」。 喚她是「花婆婆」不只是因為她懷裡抱著一大把的香水百合;她就站在路口:看得出來她應是年歲頗高了,可她把一頭銀髮梳理得服貼光亮在腦後結了個髻,臉上似乎還薄施了粉,一襲淺藍色的對襟衣──啊!像極了小時候金門隨處可見的阿嬤們,只是,她看來更清爽健朗、俐落優雅了。 「花婆婆」神清氣爽地滿臉盈笑,沒有開口招徠叫賣,沒有「做生意」的急切神情,若不是她身旁有個小小的紙牌寫著「每束一百元」,我倒覺得她彷彿是和誰有約,以花為記憑以相認,正靜待來人現身哩!在熙來攘往的市場裡,她和她手上的花竟是不受一絲沾染似地清新脫出。 「啊!好漂亮的『花婆婆』!」我在她身旁不遠處駐足,如此讚嘆! 「妳是看花?還是看人?何況用『漂亮』來形容老人家不太合適了吧!」外子有些納悶不解地說。 「可你看那『花婆婆』雖是滿臉皺紋,但一臉笑意有如和風,和她懷裡的花相映,這樣的畫面可一點都不輸給捧花盈笑的少女啊!」我忍不住打心眼裡輕笑起來。 「這倒也是!那婆婆到了這般年紀還能有這樣的『氣質』不容易」外子點點頭。 「婆婆!跟您買束花」我趨前向她買了束花。「您年紀這樣大了還來賣花真是辛苦!」我說。 「我八十二歲了,每天幫女婿種花、看花、採花,日子過得真是快樂,賣花只是喜歡看到買花人的笑容,並不是為了『討生活』,所以花有沒有賣出去都不重要。」 她笑得更深了,臉上的皺紋讓她變得更有另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我希望等我老了,也能有她那樣的晚年:有健康的身體,開朗的心胸,清爽優雅的外表,然後每天都『心花朵朵開』!」回家的路上,我如是夢想著。 ■還要再來喔! 黃昏時分帶著孩子們到附近的公園運動,這個公園不大,卻因為是附近唯一的綠地公園,所以來這兒運動休憩的大人小孩人還真不少;我注意到了那個老人總固定獨坐在公園那張椅子上。 在他身旁有一張輪椅,可是有時又看他起身伸腿扭腰活動活動的動作頗為自然,不像是需要坐輪椅的人;後來我才發現:老人的眼睛看不見。 帶他來的菲傭有時會推著他繞繞,但大部分時間老人都獨坐在椅子上,菲傭則在他不遠處和另一群別人家的菲傭用著我們聽不懂的語言自顧地聊得渾然忘我。 老人應是孤單的吧!他眼睛看不到,菲傭未必能體貼他的需要,行動又受眼睛之限不能自如移動;看他「左顧右盼」地循著聲音「望」去,彷彿是娃娃車裡八、九個月大的娃娃,看著在草地上奔跑的哥哥姊姊們,竟也「不甘寂寞」地跟著咿咿呀呀手足舞蹈地咯咯笑著;老人應也想參與這樣的熱鬧吧! 有一天有兩個老人來了並和他坐著說話。老人們可能耳力不大好,說話的音量都頗高,所以他們聊些什麼,似乎全公園都聽到了。失明老人是去年才因病失明的,看不見讓他頗不能接受。一連著幾天下來竟偶會聽到失明老人的開懷笑聲了。 今天,有個「奇特」的畫面:三個看來加起超過兩百歲的老人走在一起散步了。 那個失明老人走在中間,另兩個老人分站兩側,其中一位拿著手扙走在他右前方約半步的距離,另一位走在他左後方約半步的距離,他們彷彿是「護衛」著失明老人般地散步著。 三個老人的步伐很緩慢,就繞著公園的小花圃外圍走著,失明老人就像學步的娃娃般地發出滿足的笑聲,另兩位老人又像大人般地亦步亦趨地跟著、護著「就是這樣,對!我們就在你旁邊,別擔心:::」「我有好久都不曾用腳散步了」老人們對話著;我為這樣的畫面而深深動感。 天色漸漸晚了,兩個老人要回家了,把失明老人送回椅子上和他話別:「明天我們再來陪你散步!」老人大聲地「喊」著。 「你們明天還要再來喔!一定要喔!」失明老人對著那兩個老人離去的方向喊著。那模樣和語調就像孩子對玩伴提醒著明天要再來一起玩的約定。 兩個老人走遠了,失明老人神情有些落寞地喚回了菲傭,坐回了輪椅由菲傭推著離去。 「明天還要再來喔!一定要喔!」失明老人的話語在我耳裡迴盪久久不去。我想起了他的寂寞神情,想起了我在金門的阿爸,他是也否也寂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