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在心裡留一個地方愛自己
郵局櫃台先生比了比放在窗口前的年曆卡:有需要可以拿。 看到醒目橘底白色字體的中華民國115年2026! 沒有比看到新年度年曆,更讓我對時間飛逝感到背脊發涼。 猶記得不久前,才掛上今年的水果月曆,回過神來,竟已撕到只剩最後一張。 還記得小學有篇課文,日曆!日曆!掛在牆壁一天撕去一頁,時間過得真快,使我心裡著急。從今起:愛惜光陰,求學要努力。 另一篇:滴答滴,滴答滴時鐘最勤勞,日夜不休息。兩根針,分長短,長針走得快,短針走得慢。不管短針或長針,不管走得慢或快,時間走過去,再也不回來。都是講光陰似流水般快速,勸人愛惜時間。 那時還太小,不懂藏在文字背後的意義,因文字簡單好記,朗朗上口,考默寫時不會出錯,挨老師的藤條打手心。 我喜歡翻看新月曆,藥局贈送的多半是日本四季美景或穿和服的美女。印某某雜貨行或米店店名的一定是台灣風光,最早認識觀光景點像陽明山花鐘,澄清湖九曲橋,蓮池潭風景區的龍虎塔、春秋閣,中橫公路的九曲洞,燕子口,天祥,慈母橋,八卦山大佛,板橋林家花園就是從月曆看到的。 同學小碧家客廳掛某某電器行,每一張都是當年的偶像歌星,記得她答應把金瑞瑤那張月曆留給我,卻被她爸爸貼在玻璃窗遮擋陽光,她改給我甄妮,對我來說,甄妮跟樂蒂年代差不多,是老爹那代人會追的明星,我根本不稀罕,但小碧的好意我還是收下,那張女明星神似外國人美麗臉龐甜甜微笑,後來貼在我家陳舊班駁的牆面,遮蔽歲月侵蝕的坑坑洞洞。 學生時期,每到年末,老師都會要我們寫下新年願望,半年後,會問我們完成幾項,以及為什麼沒做到的原因。 年少時,做年度計畫,能輕易寫出長長幾十項,以為沒有做不到的事,其實是應付老師,隨便填寫,心態上是準時交出作業就行。 等老師嚴厲逼問為什麼數學總是不會,毛筆字一樣醜,體能還是那麼差,吊單槓仍是5秒就掉下來,一分鐘投籃一顆球也進不了,10人一組跑一千公尺永遠是最後一名,還沒學會騎腳踏車……。 課本敲腦袋,耳聽老師說:妳啊,註定一輩子沒出息。 因羞愧而臉紅,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達成願望,卻知道我那些願望,十個有九個是成不了真,做計畫時多半是眼高手低,真心不騙,我不是沒努力過,而是努力了也沒用嘛。很多事,在心裡想著要如何如何做,年復一年又一年,真要將夢想變成真,不是擦身而過,就是到手又被奪走,轉眼成空,追逐的夢想沒一個成真,我對未來人生,感情的想像,幾乎沒辦法照著所想達成,一路走來,變成了一個有很多夢想,卻總站在那裡,沒有地方可去,沒有大願望,只求過小日子的宅女。 連工作,他人犯錯,也要連座處分,氣沒少受,更多的是有苦說不出。執念,帶來那麼多痛苦眼淚,內耗情緒嚴重,身心非常疲憊。 我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卻每日聽人抱怨,告狀,接收過多負面情緒,照鏡子時,驚覺自己一臉厭世。 日出日落,每日奔來跑去,又到年底,新的一年,有個小小心願,就是在心裡留一個地方愛自己,放緩匆忙腳步,做到真的愛自己,善待自己,對事保持熱心,不必過度投入,該做的事,全力以赴,不執著非成功不可。 大齡女子,已經不需要討好所有人了,對不喜歡的人,保持距離,獨善其身,沒什麼不可以,誰規定人與人就要緊密連結。 有時會接收到陌生人給我善意溫暖,新的一年我來練習做個能給人帶來溫暖的人,在這有些混亂的世界,一起感受日常人情的美好。
-
鱟望
海水環抱列島 列島環抱灘地活化石 浪花輕濤拍打細白海灘 朝朝暮暮,日起日落,月望月朔 鴛鴦魚披穿鋼盔成雙成對出沒 流欣羨口水人尾隨嘻遊,青春典藏 歲月幾何 大地滾翻 像風又像雲 種種選擇 被迫選擇,積累 無從選擇 夫妻魚淚別后豐港集體大流亡 無能扭轉乾坤 翻尋歷史文獻 巴望渡文字海晤鱟解心悶 《清初海疆圖說》鱟澳、鱟灣、鱟母山 通霄風鱟山 淡水廳鱟殼莊 基隆灣內鱟公嶼和鱟母嶼 鱟嶼凝煙 浪漫無邊際曾經來過 最後一條戒嚴繩索鬆開 鱟來日好嗎 人造浪潮賜鱟瀕危物種名牌 無期徒刑纏鱟身 邂逅《刪海經》紀錄片 影像入眼眸 眼眶坍方 守鱟的人淚水如瀑 後會有期疊影鱟會有奇 讓人歡喜讓人憂 追時代潮水浪跡天涯 心遺落在有鱟海域 逐夢漂山巔海角 任距離去遙遠 七夕情人節來到 婚姻路被背叛的女人,憶起 公鱟抓緊母鱟從海裡上沙灘產卵身影 藍色星球最美麗的風景 守鱟人不醒的夢
-
年 歲
我也老了 他說── 灰藍的街角, 聲音像石子落入空洞 沉沒。 翌日,親友低聲: 你也步入中年。 思緒炸開, 如夜空的煙火, 碎裂成無聲的流星。 年輕 被濃縮、萃取 在生命的前三分之一。 世界的邊界, 或許不在地圖, 而在── 相知相遇的多寡。
-
浦邊的防空洞
防空洞是指「空襲時可供人躲避的洞穴或地下防空設備」。廣而言之,只要能防禦、躲避空襲的處所,不論是天然或人工設施,都可稱之。 「防空洞」一詞的產生,固與空襲有關,然而金門九三砲戰與八二三砲戰已非空襲而是砲擊,正確的說法應是「防砲洞」,但金門人無此稱呼,管它防空或防砲,反正砲彈都是自空而降,其防禦性質與功能並無二致,「防空洞」一詞早已約定俗成。 躲防空洞,兒時稱「覕防空洞」;大砲稱「大貢」。凡我四年級以前出生之輩,均曾經歷過砲戰的洗禮,那一段躲防空洞的日子,可說是金門人的日常,每天過著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日子,即使之後出生的五、六年級生,也飽嘗過一段宣傳砲「單打雙停」的滋味;對於「覕防空洞」的動作,並不生疏,防空洞在金門人的心目中,有如住家的延伸,或說是第二個「家」。 筆者淺薄,談來談去還是浦邊,由於自幼生長於浦邊,只知浦邊,也只有對浦邊的防空洞感情較深。談起浦邊的防空洞,在八二三砲戰之前,砲彈威力較弱,防空洞數量較少,自然離家較遠,以致躲藏不便、走避不及,百姓乃自建或自掘簡陋躲避處所或壕坑,那天電話請教何克強同學,告知許多自建的案例。父親為了自家的安危,在洋樓左側房內自建一座,以汽油桶為柱、門扇枋為頂,四周堆積砂包,頂上之二樓鋪上一層海蚵殼,當年家家戶戶各顯神通、各求自保之道。 浦邊防空洞,從用途範圍言之,應可分為兩類:一是公用防空洞,量體較大,可容納周邊村民;二是私用防空洞,僅容自己家人。從建築型式來看,也可分為兩類:八二三砲戰之前多屬地上型防空洞,即洞內洞外地板一般高,就像一間一層樓的建物,頂上與四周覆蓋一層厚厚的泥土及海蚵殼,遠遠望去,宛如一座白色小山丘;八二三砲戰期間,砲火連天、彈如雨下,砲戰過後,防空洞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建立,鑑於砲擊的頻繁與威力的增強,防空洞改成地下型式,如同蓋一間地下室一般,有階梯入內,通常防空洞都設計成前後或左右兩道門,出入方便,也留活路。 兒時印象最深的公用防空洞有五座,其中地上型有兩座:一座在何氏家廟左側門前,如龐然大物,應是為浦山、何浦國校師生而建,家廟即校舍,就近躲避,方便無虞。八二三砲戰首日,吾家五口即從「蔡永耀洋樓」住家直奔這座防空洞,一連四十四天,在此躲過危急砲火,保衛吾家及鄰居的生命安全,恩重如山,長留我心。 另一座地上型防空洞在三舅父何玉昆住家右側,規格型式與前座相似,也像一座碩大無朋的蚵殼堆,高聳逾房,兒時曾入內數次,這兩座地上型防空洞早已夷為平地,不留一絲懷舊的痕跡,無從感恩,它們對村民的恩德與貢獻也將在歷史洪流中消失殆盡。 地下型防空洞有三座,記憶最深的是何浦國校洋樓校舍後門外的這一座,也是為何浦師生而建,由於為何浦所有,校方乃將洞頂設計成一座長城型式的景觀,一邊是階梯,可拾級而上洞頂;另一邊設計成溜滑梯,再經綠化美化,儼然就是一座地下堡壘、地上樂園的防空洞,每到下課期間,學生便一窩蜂衝到此處玩樂一番,是最受學生喜愛的場所。這座造福師生與村民的防空洞也已剷平成門口埕的一部分,殊為可惜,只能追憶。 另一座在周水土學弟住家右前方,四周以磚石砌成,頂上以草坪綠化;最後一座在蓮法宮後方、何永洋樓右側,是我最生疏的一座,經趙維文學長與何克強同學證實,為壕坑型式,紅赤土質地堅硬,內可通達洋樓及君倩叔雜貨店前的防空洞,頂上草坪綠化,四周砌石美化,這兩座至今倖存,留下許多人的感念與記憶,深感慶幸! 就讀何浦國校時,防空洞也是一處玩「覕相找」(捉迷藏)的藏身處所,家廟校舍旁的防空洞內尚可見光,洋樓校舍後的防空洞內則一片漆黑,只有男生敢於進入,女生深怕有「鬼」,不敢獨往,除非老師要我們入內打掃,否則少人進入。 為能防範空襲或砲擊時學生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平日不定期舉辦校內防空演習,記得訓導主任蔡水木恩師吹著哨音,指揮若定,學生有條不紊,急速躲進防空洞,做到「平日訓練有素,戰時井然有序」之目標。 高一時,我是浦邊民防自衛隊預備隊的班長,暑假期間,在村後樹林下,接受民防訓練,聘請軍中教育班長教導戰技訓練課程,為的是保土保鄉,我的戍守據點在相思樹林旁的馬路邊,有壕坑掩護,當年附近都沒防空洞,防空洞都在村子裡。那天電話請教趙維文學長,他說後來改為戰鬥村後,軍方協助興建幾座碉堡(兒時稱砲壘),分布在周家才里長住家、周氏家廟與周再金學長住家後方一帶,碉堡異於防空洞,兼具防空、禦敵之功能,又稱兩用堡。 防空洞之於金門人,是戰時的「避風港」,也是救命的「護身符」,與金門人有過一段密不可分的感情,這些戰時保命、恩重如山的防空洞,下場命運各不相同,有的慘遭剷除、消失無蹤;有的任其荒廢、自生自滅;看了實在痛心!當然也有幸運兒,備受禮遇與保護。見過有人為宗廟、古蹟、洋樓……編輯成書,筆者孤陋,除黃振良學長大作《金門戰地史蹟》提及防空洞外,似未有人為「防空洞」編輯專書,殊感嘆惜!
-
我們終究沒有變成自己討厭的大人
「道歉是對自己的過錯負責,也是做人基本的態度。」這份從小扎根於我們心中的價值觀,為何在現實的社會中顯得如此珍稀甚至「不切實際」?為什麼在社會中,「犯錯要承認」這個簡單的道理會變得如此複雜? 因為在家庭與學校,犯錯的成本相對較低,大人最終會原諒,系統會給予改過的機會,但在社會中,一個錯誤可能牽扯到巨大的利益、法律責任、個人飯碗或整個單位的聲譽。因此,許多人(或單位)的第一反應是「規避風險」,認為「承認」就等於「扛下所有責任與賠償」,於是選擇了掩蓋、辯解或卸責。 其次是「面子文化」與權威的維護,在某些環境中,「權威」是不容挑戰的,承認錯誤被視為一種軟弱,會損及領導力或單位的形象,為了維持表面的完美與控制力,寧可關起門來解決,也不願公開承認疏失。 再者學校與家庭中的對錯相對單純,但在職場上,一個錯誤的背後可能是環環相扣的流程問題、系統漏洞或團隊溝通不良,這使得「個人疏失」的界線變得模糊,也更容易讓人躲藏在「系統性問題」之後,逃避個人應負的責任。 這一切正是理想與現實的碰撞。 但願我們長大,出了社會後,最終不要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在現實的洪流中,不被同化,而是「轉化」。 成為「解決問題」的人:當錯誤發生,除了追究責任,更能著眼於如何修補、改善,防止未來再犯。這樣的人,往往比單純指責或逃避的人更有影響力。 堅守自己的「微環境」:我們無法改變整個大環境,但可以決定自己在團隊、在部門中成為什麼樣的人。一個人的正直與擔當,會像漣漪一樣影響身邊的人,吸引同樣頻率的夥伴。 區分「世故」與「成熟」:世故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變得圓滑甚至放棄原則;成熟則是在理解世界複雜性後,依然選擇用智慧去堅守核心價值。我們可以選擇何時直言,何時沉默,但內心從不背離那座標。 失望,是成長的痛。它讓人更清楚地看見,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守護好心裡的那個座標,堅持,本身就是一種力量。 雖然社會磨去了我們的銳角,但磨不滅靈魂深處的稜角。那些曾刺痛世界的鋒芒,如今化作溫潤的光,在妥協的褶皺裡,依然藏著不肯彎曲的脊梁。我們學會了圓融,卻在心底為原則留著一方峭壁。社會教我們用圓規畫圈,我們卻在圓心埋下座標,那裡住著當年那個,敢於對整個世界說「不」的少年。 稜角從未消失,只是內化為選擇的基準,在該堅守時如山,在該柔軟時如水。我們收起了扎人的尖刺,卻長出了承擔責任的寬闊肩膀。這不是被磨平,而是將銳氣煉成了韌性,像海邊的礁石,被浪磨圓了輪廓,卻依然能撞出驚濤駭浪。 真正的成熟,是帶著這份溫潤的堅硬,在現實的土壤裡,繼續生長著夢想的形狀。所以你看,我們終究沒有變成自己討厭的大人。我們只是學會了,用世界聽得懂的語言,繼續說著從未改變的真心話。
-
有備無患隨手袋
一個袋子隨身帶,多年養成的習慣,睡覺時,就放床頭容易拿到的地方,坐在客廳追劇打盹,隨手袋就在身邊,甚至出門旅遊或參加活動,大包包裏就有隨手袋,太方便了,很齊全的急難包,重嗎?一想到萬一需要時,一點也不重。 隨手袋就是可以隨手帶,裝了什麼好東西?當然是吃的喝的用的,證件、銅板、鈔票、提款卡、信用卡,乾糧、白開水、藥品、衛生紙濕紙巾,哨子、小手電筒、打火機,就這麼裝進去不管了嗎?當然要定期更新,可別像古云「書到用時方恨少」,這麼便利物質豐盛的年代,怎麼不檢查更新呢? 隨手袋隨手帶出門,不只為急難時用,有時候臨時欠缺,隨手袋裡一翻,多方便多迅速,要什麼有什麼,自己準備的急難包就是便利貼切,有時候還可以助人,最常用到的ok繃、胃腸藥、衛生紙、濕紙巾,自助也助人,隨手袋就是隨手帶,隨時用得到,不必花大錢去買高貴的急難包,只要自己準備妥當,齊全方便最重要。
-
白色畫布上的童年
「所有人都是一張白紙,然後我們學習、我們嘗試,最後每個人的紙上都會有不一樣的顏色。」--這是我的小學老師說過的話。 拿著鉛筆,想在紙上寫些什麼,錯了,便用橡皮擦擦掉,幾番塗改後,紙仍可以是白的,這便是童年時我們的樣子:開始學習、開始犯錯,錯了也不要緊,仍是白的,還能上色。 說人生是畫布吧,我們每天都在各種顏色中遊走,有時在黑夜裡迷失;有時撲進金黃的暖陽裡。農夫的畫布上有一片青草;飛行員繪出藍天白雲和大圓線;宇航員悄悄摘了幾顆星星貼上……,最終的人生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份獨特固然可貴,但原先畫作上的潔白又何嘗不是呢? 我想念那個還只能拿鉛筆和橡皮擦的年紀。小孩子對世界的瞭解不多,卻是最貼近生命的人。因為他們有不盡的想像,他們的畫布包容萬物,不分物種、國籍,也不排斥錯誤與挫折。我曾拿著筆畫出鋼琴與音符,又要一頂畫家帽,還貪心地想畫滿滿的花,這樣不只能做音樂家和畫家,閒暇時還能去開花店!我曾在本子上練習英文字母,寫得煩了便給每個字都加上小尾巴,文字和畫,在孩子眼裡沒什麼不同;我曾用歪扭的字送給母親第一句祝福;曾畫出第一幅全家幅,包含所有愛我的與我愛的。這些種種,我們都曾在面對空白畫布的悸動中畫下來。它是那樣潔白亮麗,使人有些不敢玷汙,卻又忍不住在其中揮灑心緒。 每當面對畫布,我們的心都那樣興奮而緊張地跳動著,思索要在上面畫什麼,然而畫得越多,空間就越少。宇航員的太空沒有花;科學家的實驗室沒有暖陽;飛行員想念地表的家。我們只想畫出完美的畫,它必須美麗、它必須合理;我們給完美下了定義,可定義就是規則,規則就是框架,畫紙變得越來越小,為了擠出空間畫金錢、畫文憑、畫社會,那些曾用鉛筆創作的美好想像,只好都被顏料重重地抹去。 童年的白色時光,充滿自由與想像,那一筆一畫悄悄刻下了對未來的期望,回首尋找卻只剩細細的筆刷凹痕,是回不去了,但所有留下的痕跡也提示著成長的祕密:曾經的白色裡裝下過全世界。 今年我二十歲了,希望我的二十歲和十二歲一樣,日子是白色的,等著我彩繪;人,則保有一些天真可愛。
-
海軍井的故事
金水黃氏族譜中,卷末金水黃氏大事記──「民國卅八年,胡璉進駐前水頭,村民救護古寧頭戰役傷患,黃氏家廟充當野戰醫院。海軍、陸軍入駐水頭,海軍鑿大井一口在水頭122號旁、及蓄水池一座在勇伯宮後」,其中海軍所鑿的那一口大井,就是村民俗稱的「海軍井」。 國軍撤退到金門,前水頭是「春江水暖鴨先知」,金防部最初也設在水頭,就是得月樓那棟洋樓,胡璉將軍就住在前面的二樓(現在的黃永鑿黃永遷昆仲洋樓)。海軍巡防處也駐紮在前水頭,這裡變成海軍的一個重要基地,除此之外,胡璉司令官為了改善官兵的待遇,擴大對香港貿易,那時候金門有到香港的航線,貨輪在舊碼頭(萬富號和海台號二艘登陸艇併裝而成的臨時碼頭)停泊,金門島的民用物資都在這裡裝卸,然後轉運各地,加上民國三十九年底「怒潮學校」也遷到金水小學,人口急遽增加,飲用水與日常生活用水便成為一個很大的問題,況且海軍除了自己要用水之外,船艦對水的需求量更高,兵書上說「大軍未到、糧草先行」,而煮米糧的水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海軍早在民國卅七年,就僱工來挖掘水井了!井旁的房屋也真的一如所料,囤滿食米。 根據大家都叫他黃師傅或大榮伯的黃孝榮子女黃孝儀的說法,當年是他父親帶著其他4位師傅應邀來金門開鑿這口海軍井,實際上,應該是海軍僱用廈門人龔水盛、黃孝榮、劉開田、蘇勝財、郭正榮等七人挖深水井,另外二人本文也會加以介紹。他們一群人開鑿這口水井之後,為了更充裕水源,之後又到土名「八股」(閩南語股就是田畦)的金城鎮水頭段50號土地附近鑿了一個大水井,可惜出水微弱,最後沒有灌漿塗料只留一個圓柱體的大土坑,直到五十年代才被廢棄物填平。大陸淪陷,古寧頭戰役後二岸隔絕,他們滯留在金門自謀生活。民國41年,黃孝榮奉司令官胡璉將軍之命,建造金門酒廠,在大家日夜趕工下,45個工作天後便開始生產。黃孝榮畢生從事營造工作,完成的工程不計其數,民國98年享嵩壽110歲過世。 鑿井工人初來乍到,租借前水頭118號及109號兩處居住,118號是黃氏三房「六祧」的祖公厝,所有權共有的有十幾戶。109號則是一落四櫸頭,還左帶護龍,後有後界土,所有權人江、王、李三姓都有,因此工人們和前水頭互動的人士也就多了!龔水盛、黃孝榮還有一位工人白育瀾(音譯名,無法確認)在來金門之前,已經在廈門娶妻生子,雖然後來因為兩門關閉而再婚,但是在途經香港可以和大陸通往之時,立即回到廈門探視親屬,一解數十年來的鄉愁。七個人當中,負責他們伙食的人,名叫「溪水」(音譯名,不知其姓),年齡也最大,後來搭伙(也可以說是被收留)在一個江姓人家的老太太,很早就過世了!育瀾則到後浦的第二菜巿場(又稱中興巿場),現在的閩式鹹粥對面開小吃店,他自己打的魚丸特別有名,炸魚片也很好吃。郭正榮的暱稱叫「小榮」,他和黃孝榮的名字尾巴都是榮字,但年齡較小,故有這個綽號,方便區別,和後來擔任金水村村長的吳德炎先生的妹妹結婚,遷居臺灣,另謀高就,現在已經兒孫滿堂。劉開田是七個人當中最年輕的,開鑿海軍井散夥之後,本來在一大戶人家搭伙,後來移居後浦,我學生時代經常在南門街上碰到他,家父每逢羨慕他人時,「ㄗ阿那開田■」(閩南語的意思是說舒適得像劉開田一般)的口頭禪便脫口而出,看來生活過得應該蠻不錯。蘇勝財最先是有一個被抽壯丁(徵兵)的人,買他(冒名頂替)去當兵,退伍回來後開起理髮店兼「補老鼠坑」(閩南語土水業打零工),後來遷往後豐港成婚定居,再移民臺灣。龔水盛在水頭住得最久,和房東太太結婚後不是出門工作就是印製水泥花盆、製作洗石子的洗衣槽,直到一子二女成年以後才舉家遷臺,有位耆老告訴我說,他岳家有許多從南洋帶回來的小木偶,七月十八普渡會擺放在稻穀上陳列展覽,非常漂亮。前水頭早期的二位土木包工業師傅黃世雲、許進福兩位先生,都是他親自指導的徒弟,兒子龔清江和同年齡層的孩童相處得很好,上個月才回來尋親訪友。 直徑6m,深13m的海軍井完成後,減少了軍民爭水的問題,再鋪設水管,用抽水機抽至海邊的蓄水池(直徑12m,高5m),水船則載運分送各艘艦艇使用。除了埋水管同時也僱工挑水,一擔給一枝竹簽(挑夫採用接力的方式),最後統計枝數再給錢(每擔水2元),路程約300公尺,最艱難的是要往上走長條木板(俗稱跳板)才能到軍艦上的貯水池。那時候工作機會少,很多人把挑水肥的粗桶刷洗乾淨,也加入挑水的行列。古崗有位女子到前水頭挑水,後來認了一個乾媽,給她做童養媳,雖然沒有成為兒媳,但最終還是成為前水頭的媳婦,這算是最溫馨的一則篇章吧! 海軍基地在前水頭村的日子裏,商業活動熱絡,還因為有司令部的關係,村裏駐紮一支粵華劇團,每一個星期,不是演平劇,就是表演話劇,通常都是在夜間演出,這個時候,從各個地方蜂擁而來的觀賞人潮,將前水頭擠得水洩不通。可惜好景不常,民國四十三年九月三日,中共大肆砲擊金門,九三砲戰之後,因為整個海軍巡防處撤往料羅,前水頭從此沒落。 「海軍井」旁邊的防空洞,和海軍井相通,炮擊時打水不受影響,八二三炮戰時全家都躲在這裡。國家公園設立後,在九十年代,將洞中的土地鋪設水泥,防空洞四周的積土加砌擋土牆,洞頂上也灌漿並加以綠美化,設置手壓汲水唧筒供觀光客體驗。附近居民也購買新的抽水機,將之前李姓包工贈送的那一臺換掉。井口設置不鏽鋼井蓋以確保提水時的安全。金水寺公益慈善基金會有鑒於寺廟前的風水池水源不足,購買管線適時抽水補充,使海軍井的用途不再單一,更為廣泛多元。 海軍井除了感謝鑿井的七位英雄外,更偉大的是無償提供用地的陳氏鄉親,海軍井、防空洞,及其北面黃積有改建作為撞球室的土地,本來是陳氏宗祠的建地,而且還是大家都有份的,類似大宗的二落建築,前落較低,旁邊還建有護龍。這是陳氏祖先遷居前水頭最先興建的祠堂,推測應毀於遷界(康熙年間),到民國三十年代,已被夷為平地。至於位在後界的宗祠,則是類似小宗宗祠,也是大部分陳姓族人共有,其中最重要的是遷居澎湖縣的族裔,他們是從此地向外移民,至今和前水頭的陳姓族人互相邀約,往返頻繁,酬酢熱絡。這一間就是在清光緒年間遭遇颱風而被摧毀的宗祠,近年修建之議甚囂塵上,大家都樂觀其成。 開鑿海軍井的這群同胞,在戰亂頻仍、動盪不安的局勢中,一諾千金,不畏艱難困苦,遠渡重洋工作,勇氣可嘉。為一勞永逸的解決軍民用水問題,四處搜尋鑿井水源地,並考慮戰時掩蔽需要,貫穿洞穴和水井的連接,增加安全的保障。在確定一時之間無法重返故里之後,不怨天尤人,運用自己的智慧與專長,從事各行各業,發揚光大;家族分居各地,開枝散葉。值得大家共同歌頌,齊聲讚揚廈門渡海鑿井的七位勇士:英雄身名俱在永存不滅,海軍井如江河萬古長流!
-
在那炫麗輝亮的節日
季節來到五光十色的漆黑冬夜 歲末嘉年華四周燈火通明了 黃的紅的橘的藍的綠的紫的 映照於轉運公車之玻璃車窗上啊 疊合著自己冰冷無語的斜側臉 角落三三兩兩的議論評析 聽說浪蕩子之詩文集 純屬桃色時分的浮誇虛構 以及三五成群的情感討論 兒童和小動物多麼瑟瑟發抖 少不了需要即刻溫暖 希望怎樣轉角覓得公主與王子嗎 如春美貌與清透品德之必要呢 點點燈泡璀燦星子 低頭抬頭兩相見呀 美麗無雙之許願星星亮起了 一盞緊挨著一盞的聖潔心燈相連 聯合發誓著澎派的愛之宣言 金子延展而成的小鈴鐺 叮叮噹叮叮噹叮叮又噹噹 大樹旁飄下浪漫的六角白雪花片……
-
品酌一杯溫情島嶼金酒
這回我是向東而騎,最遠的目的地是設定在馬山觀測站。沿途都邊騎邊玩,見到特殊景象或是知名景點,我就會停下車來,拍拍照,或是與當地人聊天,瞭解在地民俗風情,抑或騎到小路或小巷,轉彎得以見到不同的風景或驚喜,這些體會才是旅行真正的意義,以前不懂,經由這回的旅行我真正懂了。 路上行經的每一個有特色四合院村落,我都會進村巡禮一番,以前我沒到過澎湖以外的島嶼,直覺澎湖二崁村是最美的村落,直到到金門深度旅行之後,我才發現金門的每個村落都是二崁村,古色古香令人喜歡。 我還在沙美村的網紅名店吃蚵嗲,也到獅山砲陣地附近的村落享用知名的蚵仔煎及蚵仔麵線,碗裡的蚵仔料多,看起來就美味可口,當一顆顆飽滿鮮甜的蚵仔入口時,只道「此蚵只應金門有,別處哪得幾回聞」的讚聲。 許多過去戰役之地,現今蛻變成景點的目的地,我都騎車一一閱覽,真正面對時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感動,那海,那沙依舊存在,潮來潮往也不會因為人事變遷而改變,我在壯烈戰役的海岸,向那些看不見的先輩們,舉起我的右手,向他們致上不同時代的最敬禮,希望祂們都能感受到,一一收下留存。 把大小金門想看的地方都走上一回後,就帶著實體跟記憶體的豐厚伴手禮,搭機返回高雄,盼望隔年金門馬拉松賽程舉辦時再來一趟。 往前走,日子會跟上來。轉眼間一年又過去,我又如法炮製地報名金門馬拉松十公里賽程,不過那回的住宿旅店我選擇模範街附近,便於在熱鬧區域逛街,我也因為地利之便去吃了金門有名的油條跟燒餅,還有廣東粥,大小金門又同樣騎了一圈,也發現許多在地美食跟名產,為不讓「錯過,即是永恆」的字句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我只要看到特別的食物或特產就立馬買下帶回本島當伴手禮,譬如牛肉乾,芋頭餅等,去程行李空空,回程禮物滿滿,這也是我旅行最豐足的收獲。 2024年欣聞大膽島開放登島,喜獲這訊息的我,立馬報名參加,我還是和前幾次訪金行程依樣畫葫蘆,訂了三天兩夜的金門行,除了一天是大膽島登島參訪行程外,其餘兩天則是大小金門自由行。 「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這句名言是吸引我登島的主要原因,另一原因是少人登島的島嶼,舊時代的遺跡應該會存留比較多一點才對。那日登島後發現一切如我所想,所有保存的景致,都讓人心生敬意,過目不忘。 大膽島雖然是個安靜島,但給我的震撼卻很大,因為它的位置實在距離中國大陸太近了,以前的官兵一定是帶著戒慎恐懼的心在這裡服兵役的,我何其有幸生在這個幸福的時代,還能以看歷史求知的快樂心前往,令人不得不感謝曾經在此服役的人,為保家衛國做出的艱辛貢獻。 除了登大膽島行程之外的前後兩天是我的自由天,因為對金門各鄉鎮已經非常熟悉,我是騎著車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在某個地方多留一下就多留,想要吃吃哪裡的美食,車子騎了就往那裡去,直到回程的班機時間將到,再騎往機場還車搭機。 金門是個好地方,也是個得以看景思從前的縣市,而且搭機便利,花費在交通的時間不長,在感受金門特殊文化後,未來的每一年,我都會找個理由來金一趟,在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及充滿戰地風味的地景裡,品酌一杯溫情島嶼金酒,找到那個屬於我們、你們、他們年代令人心動的記憶與回憶。 (下)
-
品酌一杯溫情島嶼金酒
身為五年級生,對於國家非常認同的我,也對從前人稱前線的金門有許多憧憬,更對那國共不兩立時期在金門當兵的前輩懷以敬意。 雖然好奇金門的抗敵遺跡、不同於本島的地景與熱情純樸的文化,但過去忙碌於工作及家庭事務的我,從來沒有機會飛抵金島。 2022年的光輝十月,剛好和同事排有三天兩夜的假期,我們說走就走,一起跟團到金門旅行,一嘗「到金門不再是夢想」的宿願。 從高雄到金門不過是一小時的機程,我卻等待了三十幾年才成行,由於首次到金門,路況不熟,我們覺得跟團是最好的選擇,還好旅伴們都很配合,讓那次的旅行以知性開場,愉快收場。 我們參加朋友介紹的低價團,住宿的地點位處偏鄉,每日回到旅店時,四周暗默,路上無燈,只好早早入睡,正如我故鄉澎湖早年的鄉居生活一樣。隔日一早我們起床在旅店鄰近散步,只見許多田地裡種植著正在成長的嫩葉高粱,放眼所及都是鄉民走出來的產業道路,望著遠處的炊煙,我有種回到澎湖的感覺出現。 跟團有個好處是,當我們參觀金門酒廠,或是各類特產店,店家請我們品嘗金酒時,我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喝酒,沒有酒駕的問題,三餐旅行社都會安排好,讓我們得以享用在地好滋味的各類小吃,旅遊累了有車接,所有對金門的疑問都可以透由導遊的專業說明得到解答。 首次跟團到金門的旅行,讓我留下深刻且美好的印象,許多值得再遊的畫面一直不斷地在我腦海裡播放,深入我的心、我的五臟六腑裡。 2022年年底,網站上跳出金門馬拉松活動的推播廣告,我點進網站仔細觀看,讚嘆這不正是為我打造的活動嗎?於是快手如我,很快的就依照網站的報名步驟,完成機位訂票、住宿訂房,租好機車以及完成馬拉松賽程的報名手續,繳費完畢,就以期待的心情,等待一個月後的活動時間來臨。 其實第一次跟團旅行金門,出入搭遊覽車,對於金門各鄉鎮的方位,我不是很清楚,路況也不熟,敢單槍匹馬再遊金門,不得不對自己勇往直前,無畏無懼的勇氣豎指稱讚。 於是得空時間,我就上網查閱金門五鄉鎮地圖以及路名,對於馬拉松賽程以外的旅遊目的地,沒有特別想去或不想去的想法,不過過去曾經經過戰役的區域都列入我的旅遊清單,諸如古寧頭、馬山觀測站、翟山坑道、湖井頭、九宮坑道、金門才有的軌條砦等。 我也不敢衡量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可以獨力完成金門之旅,但秘密法則卻以另一種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它說:「你只要相信你可以,你就可以」,這個聲音的到來讓我勇氣倍增,我逐漸相信只要我做好功課,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一定會有個令我難忘,回憶滿滿的金門自由行。 時間就在忙碌中過去。轉眼間物換星移,我已來到高雄機場候機室,等待機場人員呼叫登機的時刻。 「搭乘OO航空09:45班機,前往金門的旅客,現在請由2號門登機……」,我拿起機票與身分證接受查驗,循著我往常回澎湖的同樣走道,我走到地勤人員指引的班機旁,完成查驗手續後,前往金門的班機登機。 上機後找到與機票座位標示相同的位置,放好隨身行李,坐在自己專屬的座位上,繫好安全帶,把手機調成飛航模式,就開啟人體閉眼休憩模式,希望起飛後沒有多久的時間,當我睜開眼睛時已抵達目的地。 飛航接近半小時,我還是因為想要從空中俯瞰航道會經過的故鄉澎湖,把已經閉合的眼皮打開來,專注地從機身的小窗戶,尋找地面即將出現的島嶼,當島嶼映入眼簾的那一幕,我喜悅的心不比抵達金門旅遊快樂的指數低,我趕緊拿起相機,把鏡頭拉近,對焦,然後拍下我最愛的菊島空對地畫面。 拍完故鄉照片,再喝一杯金門馬祖航道才有的咖啡,就聽到空服員的廣播:「各位貴賓,我們現在馬上要降落,請您擺好桌子,束起椅背……謝謝您的搭乘……」,語畢,飛機的高度漸漸下降,當我看見第一次跟團旅行看到的金門島嶼三根煙囪時,我就知道不用五分鐘的時間,飛機就會降落在金門尚義機場了。 下機後,完成行李提領,民宿主人已在接機大廳等候,來接我的是一位中年女性,民宿位於機場附近,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抵達,我把行李放在民宿,就迅速跨上民宿主人幫我租好的機車,立馬出發,憑著行前所做功課及第一次來遊的印象,我開始一個人的金門獨旅,雖然有點怕,但心裡呼喊著此行會快樂,就不怕了。 騎著車,吹著屬於金門的東北季風,在冷冷的空氣中,我先騎往上回沒有逛得盡興的模範街,雖然這條街不是很長,但上回跟同事一起來,有些想逛卻不好意思逛的店,這回可以隨心所想,好好地逛逛了。 接著,我騎往剛通車不久的金門大橋觀察地形,因為隔天參加的馬拉松賽程十公里的路線,是在橋上的某一處迴轉,所以我算是先勘察跑步路線,才有十足的信心來完成我的首場十公里馬拉松賽程。 既然上了橋,我就順勢騎到俗稱小金門的烈嶼,金門大橋橋長4.8公里,那日風不小,橋上的風更是強好幾倍,我頂著風抵達烈嶼時已是下午2點多,能停留的時刻不多,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返回大金門,才不會因為路況不熟而讓自己陷入憂慮的境況中。 烈嶼的面積不大,以種植芋頭著名,路的兩旁都是芋田,每個村落都是透天矮房,樣貌各有特色,當我不太知道要往哪裡騎時,都會有民眾熱心指路,讓我一路騎來,沒有太多的困擾與阻礙,簡直稱之為通行無阻。 到烈嶼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找到軌條砦,我想要看看金門朋友跟我描述的過去年代為了防止水鬼偷渡上岸所做的防禦設施長相為何。騎著騎著,當行經嚨口海灘,看到一根根從沙裡現身的軌條砦出現眼前時,我的感動之情難以形容。 我現在是以浪漫的眼光來看軌條砦,但它們在過去的年代裡,卻扮演著禦敵重要角色,雖然金門的排雷工作已做得完整無險境,但把浪漫寫在眼裡的我,心裡卻有踩在沙裡怕地雷的緊張情緒滋生。 時間就在我兩輪傳動的速度中過去,當我騎車經過一條貌似烈嶼老街時,剛好有間販售蚵嗲的店正好油炸起鍋,此時飢腸轆轆的我聞香而來,來到店門前向老闆娘點了個蚵嗲,就在老街邊走邊吃,享受金門悠哉放鬆好滋味。 其實烈嶼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認真逛,仔細觀看,大街小巷走透透,還非得花上半天以上的時間不可,那天除了走訪沙溪堡、鐵漢堡、八達樓子、湖井頭戰史館、九宮碼頭、地雷主題館外,我還在L36跟L18據點裡感受過去官兵在此服兵役的景況與心情,由於騎機車可以隨到隨停隨拍,所以為我省下許多時間,就得以走訪更多網站上介紹的景點。 當我從烈嶼啟程返回大金門時已經下午五點多,太陽下山,天色漸暗,橋上的風光很美麗,但礙於法令無法停留觀景,尤其我居住的地方還有長長的距離,隔天馬拉松賽程又很早要起跑,所以我不能再因為美景逗留,而是要快快回到住宿地,把東西整理好,早點休息,才能在隔天起早,準時與會。 金門馬拉松活動是個很夯的活動,報名人數相當多,活動當天天沒亮,所有跑者就已在場內外等候,有些人在場內小跑,有些人在場外伸展,有些人則是拿起相機,為熱血的此刻拍下美麗的照片做紀錄。 那天,我原本以為自己無法完成十公里跑步的挑戰,但在跑友的鼓勵下,我邊走邊跑,沒想到在限時的時間內完成,讓我體會到「人的潛力無限」不是神話,也非夢想,只要你願意做,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領了客制化的紀念金酒完賽禮,回到民宿盥洗一番後,身心皆不累的我,又繼續我的未完旅程。(上)
-
摸花蛤
花蛤殼有淺淺細細的放射狀紋路 活躍於砂質鬆軟無污染的淺灘 近幾年因濕地沙源薄了 花蛤繁殖速度遲緩而慵懶 向夕陽餘暉靠攏的沙灘,歇息著 饕客垂涎三尺的花蛤 花蛤喜歡匿藏於沙地 閒人難以發現蹤影 即使把沙灘走遍也將空手而回 有經驗的漁民在一個潮水的漲退 能摸到一桶酣睡的花蛤
-
命運的潮間帶
當我必須離開某地時方才領悟遷徙是多麼珍貴的本領。 大二意識到就讀的科系不適合自己,花了一段時間評估、掙扎,最後說服自己休學去追求曾經的夢想,聽起來是一件幡然醒悟的動人故事,但實際執行卻如魚群洄游需時刻確認未偏離路徑,夜半在社群媒體看到同學發佈系上相關活動的限時動態時,不免起心動念,回覷那條深幽、晃蕩的無名線路,以困惑、哀嘆的淚眼,其實我不該回頭,因為人們沒有辦法預知未挑選的彼岸是否更為美好,它已然消亡,只是家人恆常嘮叨:黑的盡頭或許是至明、至亮的光。 確定休學的下一步是物色轉學考補習班,網路上的資訊五花八門,各家評論褒貶不一,原本以為從離開系所到補習班的銜接能順利無礙,哪知越深入越焦躁,我試圖火眼金睛揪出課程名稱相異的實質所在,喫口涼茶壓壓驚,此刻不得不佩服母親購物時貨比三家仍能一眼挑出「最優選」的決斷力,補習的書一本接一本買、補充資料一疊接一疊印,她卻未施展「權衡」精神,只說「會考的就都買吧!」。 我真的能考上嗎?無人知曉更無人能應答,好比人汲汲營營一生終將邁入死亡而我終將迎來21歲的酷暑,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如何終了,也沒有人知道我的21歲酷暑是否淚灑天明。我就這樣站在命運的岔路一邊讀書一邊求神拜佛,母親說虔誠的孩子一定會被眷顧。我愛自己的貪欲勝過心中的佛。 休學是我從未設想的轉捩點。過去20年的人生裡,幾乎依循著每一位傳統華人父母盼求的「好學生」形塑,我羞於停下、羞於面對人生方向抉擇錯誤的可能,我究竟在畏懼什麼呢,山羌的尖銳嘶鳴穿透房舍,猛烈撞開意識的叫囂鑽入臟腑,啊,大概如同動物,歸依群體的全面性防禦、攻擊能使生存率大大提升,我緊跟人群步伐惟恐鋼筋森林的魔獸將我生吞活剝,我的清高、我的虛榮和「體面生存」盤根交錯,直到命運難以容受方才瞭悟人生如寄、眾生如蒼狗,雖然時至今日仍不清楚命運讓我在這場時間的田地裡種下什麼,但我曉得土地注定結出碩果,不論酸澀與否能吃就是好果子。 開學前夜趕回宿舍,將餘下的衣物、書籍打包裝箱,不要錢似的拿透明膠帶一圈又一圈纏覆,俯身抱起紙箱輕輕搖晃,確認空隙被妥善佈署,最後點開貨物運送軟體下訂單,明天即有人將兩年來的回憶秤斤喊價、塞回命運的肚腹,次日清早我拿著休學申請跑遍各處室,直至指導教授這一關,她尚身著白袍,圓圓的臉上爬滿了驚詫,凝滯了半晌,慢吞吞地簽,離開前她輕喊我的名字,告訴我「隨時歡迎妳回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關心實在令人鼻酸。我會永遠記住這個時刻,給予諸多協助的師長。世事難料,或許溫度、氣味、光影會被歲月磋磨,病灶吞噬,「永遠」難以長相守於「永遠」,但「永遠」始終是屹立不搖的程度副詞,如此彭湃、如此美好。上高鐵前想再吃一次隱身於民宅的咖哩飯、再見一面相伴兩年的室友,最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牛奶咖哩成了味蕾深處的可夢不可得、送之不及的卡片僅僅承納個人情懷,如同羞於停下,我亦羞於面對心念付諸的事物,渴慕「再一次」究竟是貪欲抑或真情,都說「諸相皆空」,那麼我的情與慾又是否會如虛空盈斥天地。 一走入高鐵站外面便下起雨,似乎老天也垂憐我孤身拎著大包小包行走,在這片豔陽高照的土地上吃飯、讀書、爬山,真是不可思議啊,一切酣夢、愛惡隨著人的搬離就此別過。
-
看到飛機就想起家鄉
我任職的大學在台中市,跟水湳機場只差一牆之隔,上課經常看到飛機起降,雖然聲音很吵,但想起飛機是到家鄉,我總是停止講課看飛機,等聲音消失在雲端中,才重新回到上課的話題。我的家在機場的塔台下,以前回家拿起行李搭計程車,十分鐘就到機場,飛機從北往南起飛,從飛機窗口就能看到我家的院子,那時覺得家鄉很近,從異鄉的台中到家鄉的金門,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想起飛機的往事,就得從軍機說起,當時沒有民航機,從金門到台灣,軍官中校以上才能搭飛機,少校以下只能搭船。六十四年我上尉結婚,乖乖和妻子搭船到高雄,再搭火車到桃園,因為我階級太低,想搭飛機門都沒有。 投考軍校時,一二年級暑假只能搭船,三年級時,十五期只有三個人,心想到空軍總部試試看,誰不定有機會。排飛機機位是位士官長,看我們三個人真勇敢,竟然想搭飛機。他說:「明天有位長官想到金門視察,我把你們三人補上,給你們機票,明天一早到松山機場報到。」機會要有勇氣來爭取,我們三個人只有上兵階級,卻能搭飛機,當時有人覺得很奇怪!回到金門後,休假結束去金防部報到排機位,排機位的長官是中校,一看三個學弟來了,下口令立正,我們肅立不敢動,他在我們周邊看來看去說:「頭髮太長了,去理髮再來。」我們理完頭髮,他才給機票,長官看到學弟,為高興玩學弟,我們只要拿到機票,學長高興就好!第二次到金防部可沒那麼好,排到假期都過去了,機位還沒排上,回到學校被記過一次,這是從軍二十八年來唯一的記過,真是不值得! 從國防部轉考軍訓教官分發到大學,突然父親中風,我寫報告向軍訓處長請求調回金門,處長說目前沒有主任缺,我說擔任一般教官就好,處長同意調回金門高中。我把屋子租給人,租屋的人也住進來了,全家四個人拿出行李到台北公館租旅館等飛機,等很久就是等不到,商圈都玩膩了,有天夜晚從地下道回旅館,看到有一個小販賣佛像,我就買了一個觀音菩薩,希望她保佑我們,儘快排到機位。隔天一早就通知儘快到松山機場報到,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鄉金門。立刻回高中的母校報到,想不到校長和人事主任都說:「這個月薪水不能給你。」是什麼理由可以不發薪水?因為排飛機排不上回學校太晚了嗎?我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但是中校軍訓教官可以一個月不發薪水,這是誰規定的?我寫信給軍訓處長說明目前的狀況,處長立刻把我在大學最後最後一個月的薪水同額發給我,處長照顧袍澤的魄力,與其他人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高低立現。母校的人對返校的校友如此對立,令人心寒!來到母校突然發病,休息三天重新出發,所有全縣慶典及教育部來視導的全縣運動會均由我指揮,績效很好學期結束,調升金門高職主任教官,離開那令我傷心又無端生病的母校。事隔多年,母校來信募款每個人捐壹萬元,成立獎學金為後期學弟妹之用。想起不發薪水的痛心事,想把信丟垃圾桶,但一看校長換人了,人事主任也退休了,我還是捐了一萬元,不能因飛機排不上忘了母校的學弟妹! 在高職期間,停止多年救國團金門戰鬥營突然要恢復舉辦,我參加接任碼頭接送指揮官及第一課程參與金門參訪必須注意事項,建議上級准許金門高中職十位同學參加。一切順利結束,我在家鄉三年的任職歲月也過去了,看到父親健康狀況也很好,為了孩子要上國中,回台中市的大學任職,又要搭飛機了,當時我當軍人階級及背景均夠用搭飛機資格,三年前全家四人,三年後全家變五人,因為為了要生一個晚年能和母親說貼心話的女孩,結果還是生了一個老三小兒子。五人一起上了C130,大雨直下到台北松山機場無法降落,改飛台中清泉崗機場降落待命,心想在台中我們下機就好了,又不是搭公車,誰管你呀!停在台中一陣子,台北可以飛了,起飛到松山機場,雨還是下但飛機降落了,五個人落湯機搭車到台中,真是搭軍機最後一次機會,幸運搭上了C130。 有了民航機,不必再受搭軍機的苦,在電腦上訂票在超市給錢領票,搭車去機場報到劃座位,一切都好辦。好幾次回家鄉看親友,假期結束從金門下午搭飛機起飛,看到氣候很好,一定可以順利回家。飛機到了台中,卻因為霧而無法降落,機上乘客因氣流起起落落,有點不安。機長喊話:「因霧無法降落,在台中上空等待,請大家坐好座位,謝謝您!」在找不到天空的夜晚,上上下下不知道走了多少台中市,仍然無法降落,機長再說話:「台北可以降落,我們飛台北松山機場。」降落後,飛機加油,乘客每人一個便當加飲料,在機埸等台中的消息。直到深夜,飛機起飛到台中,原本已經預約的計程車早就走了,不得已就在現場找車子了,多少錢?命都快沒了,還管多少錢,隨便說吧!
-
論太極拳源自陳氏太極拳之謬
時下許多自媒體或是初探太極拳架抑或參與太極拳賽事者,即自以為深入太極拳堂奧,來個誇張的太極拳起式,兩手煞有介事地畫兩圈,再運運氣,再煞有介事彈抖兩拳陳式動作,做個高難度的抬腿、下蹲,如此自覺這就是太極拳了! 南宋大儒朱熹第26代嫡孫,前立委已故朱高正先生,生前曾從陳家溝四大金剛之一的朱天才大師學習陳式太極拳多年,某日餐敘中,他抬起那厚重的手往我肩膀拍落說:「老弟,我們都是練太極的……」,隨即問道:「你練的是哪派太極拳?」我回道:「楊家老架」;他用不削的口吻應了一生:「喔!」,言下之意,陳式太極拳才是正宗,這是許多學習過陳式太極拳者不求甚解的通病,我隨即補充說道:「我練的是打架的太極拳……」,此時他用異樣的眼光望著我……。 也難怪,長期以來楊式太極拳給人的感覺就是窩囊,不切實際的鬆柔,老態龍鍾的慢悠舒緩、玄遠虛無的神話,似乎就是楊式太極拳的代表,然而時至今日,商業造假、資本利益、沽名釣譽等等誘惑,陳式也逐漸跟風,流逝了前有的武學風采,成為如今的樣本拳術「陳式太極拳」……。 據《鋪太極拳之路》第一章第三節「太極拳起源與發展」提到,太極拳發源於河北永年,同時發展為以楊祿禪為體系的楊氏太極拳系統和以武禹襄為體系的武氏太極拳系統,楊祿禪和武禹襄雖然直接與間接學拳於陳家溝,但陳家溝武術當時並不叫太極拳,且在當時的中國武術史上,還沒有一種拳術名為「太極拳」的拳法,我們可以說太極拳源於陳家溝武術,但絕不是太極拳源於陳氏太極拳,這個邏輯必須要搞清楚,才不會貽笑大方;因「陳式太極拳」是民國初年才仿造楊武兩大太極拳系統理論,逐步修潤「陳家溝武術」並更名為「陳式太極拳」。 還有把太極拳創始時間追朔到宋、元時期,甚至更久遠,皆是無知的謬誤,文中說道,「在清代道光、咸豐之前,中國的武術史上還沒有名為『太極拳』的武術拳種」,太極拳是近代傳統武術之史實已是無庸置疑,我們身為宏揚傳統太極武學之傳承者,對於太極拳史實之邏輯應該要比一般人更為清晰明白才對,再說,一個人的「名字」是由父母親所取的,「名字」是那個人的專屬稱呼,怎麼可能在他先祖以前就開始有的呢?「太極拳」是楊祿禪經由「陳家溝武術」改革、創新所釐訂,若把創拳時間追朔到宋、元時期,不是言過其實嗎? 按《鋪太極拳之路》第二章第二節「論太極拳源自陳氏太極拳之謬」寫道,陳氏太極拳是民國初年,為符合太極拳架構,才仿照兩大太極拳系統而修訂;馬有清(2015)提到,太極拳名家吳圖南先生回憶口述,大約1950年,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太極拳研究會議,當時陳發科的陳氏太極拳不被太極拳界承認,陳發科只能自認列席參加;另外,回顧早期紀錄影片,陳氏太極拳不僅套路開始和結束方向不同,其行功走架和現在的陳氏太極拳大異逕庭,許多動作也都是後來修潤、改良;起式更是後來增添的統一樣板動作。 從武術的角度來看,陳家溝武術的特色著實令人著迷,曾經一度對陳家溝武術情有獨鍾,隨著對太極武學與史實之深入,學習傳統文化、武學又老喜歡原汁原味的功架,對於修飾過的拳架就有點興趣缺缺,陳家溝武術如果不執著於爭奪太極拳的地位,以其自家武學發展,肯定不比太極拳遜色,又為了符合太極拳架構而修改自家武學的特色,不但失去陳家溝武學的原始風貌,也有失武學大家的風範和氣度,真令人婉惜;雖說武術必須隨時代改革,但這樣的「陳氏太極拳」想必也不是陳王廷當年創拳的目的和樂於見到的吧? 本文對於陳氏太極拳的論述,僅是對太極武學研究的實事論斷,沒有偏頗或冒瀆陳氏太極拳之意,若有衝犯之處絕非本意,尚請見諒,此事就此停住,史實就留給有心研究者去進行探討吧!
-
金門、老街、貓
午後大雨輕敲屋瓦,我蹲在老街最角落的屋簷下,尾巴輕擺,耳朵捕捉著雨水落下的節奏。雨聲像是有生命的呼吸,和街道的回音交纏,彷彿整個島嶼都在低語。 我喜歡俯視這片熟悉的地景:紅磚房的屋頂在雨中微微濕潤,屋簷滴下的水珠像晶亮的小提燈,搖曳在灰色天光裡。老街的人影稀疏,只有偶爾冒雨的遊客,撐著傘走過青石板路,我與他們保持著生人勿近的距離。 窗沿的我,凝望那個遠方的身影,或許是你,也或許只是過往的記憶。眼神裡有些失落,也有些回憶。每一滴雨水落下,都像輕輕撫摸過的舊時光,提醒我那些曾在黃昏一起巷口追逐風與海味的日子,在陽光直曬不到的海邊屋簷下蜷成一團的溫暖;曾輕拍我頭頂的溫柔觸感。 我蹲得更低,尾尖微微捲起,像在守護這片街巷,也像在守護你留給我的痕跡。老街的風鈴隨雨擺動,發出細碎的聲音,提醒我,夜裡我愛的人,好像都融化在這座島的夜裡,擁抱著老街與海風。 雨慢慢停了,水珠沿著屋瓦滑落,映著天光,也映在我瞳孔裡。老屋的牆角、風獅爺的石雕、金門小巷裡的門框……每一處都像在訴說著時間的故事,而我,是唯一默默聆聽的觀眾。 在屋簷上,我依舊孤傲地注視遠方。街道、雨後的青石板、半濕的紅磚,以及那些曾經與你有關的瞬間,都在我的視線裡交疊、重疊,像雨後的光影,模糊而清晰,孤單而溫柔。 或許明天,雨會再來,我會再蹲在窗沿,半顆淚珠模糊地看你,也看整個金門的老街、屋瓦和屋簷。這座島嶼的雨聲,是我唯一的陪伴,也承載著那些融化在夜裡的愛。 但其實我什麼都不懂,因為我只是一隻貓。 不懂你只是個遊客,偶然路過摸了摸我的頭,卻給了我一世界的溫暖。 我不懂為什麼在睡睡醒醒了那麼多個日子,度過了偶而天晴偶而下雨的天氣,你,卻依然未出現;而我,依然是隻在街頭流浪的貓。
-
又愛又怨竹筍粥
竹筍盛產期,煮一小鍋竹筍粥是每年夏天都會上桌的美食,對竹筍的料理,不管涼拌、煮湯、鮮炒、筍乾都喜歡,最愛的就是竹筍粥。 娘家在七○年代種了兩分綠竹筍,物質匱乏的年代,很多蔬菜水果瓜類豆類都是自給自足,種竹筍是出乎意外之外,根本沒有村民跟進,打先鋒的結果,是盛產時節,天天有竹筍料理可吃,頂級的竹筍於清早送鎮上市場賣,次級品就靠母親的巧手烹煮了,最差的當然是曬筍乾了。 母親的巧手像魔術師,為了一家子十一口,總會變花樣,竹筍粥上菜,只要竹筍加些許肉臊、幾顆魚丸切片、奢侈點有香菇、還有虱目魚切小塊,一大鍋竹筍粥上桌,每次都鍋底朝天,個個滿意飽足歡喜,一鍋竹筍粥解決了口腹之慾,也讓母親為一大家子的餐點輕鬆忙碌。 國中畢業聯考後,那天是放榜的日子,母親特別煮了竹筍粥,感覺是提前慶祝,怎知最好的同學來報喜,她們都要到府城的高職就讀,我只能選廣告設計科才能加入行列,「女孩子唸這科系沒前途……,去唸普通高中吧!」嚴父一番訓斥,竹筍粥美味當前,我連一口都沒吃,關了房門盡情哭泣,腦海裏沒有美食,只想到唸高中沒補習怎麼上大學?家裡經濟根本不允許補習,高職是唯一出路,那就爭取到隔壁鄉鎮唸商職吧! 幾個兄姊極力幫忙,好不容易嚴父鬆口,當天是報到的截止日,餓著肚子趕公車報到去,繳交畢業證書完成報到,總算會餓了,回家看到餐桌上留著一大碗竹筍粥,內心百味雜陳,最愛的竹筍粥,竟然沒食慾,因為聯考差強人意,因為好同學的出現,美夢被打醒,竹筍粥啊竹筍粥,唸高商的那三年,看到竹筍粥,真的又愛又怨。
-
驚鴻一瞥──紫鷺
草澤間 秋風呼喚 霜降迎 長空飛羽炫 只聞 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 遠來嬌客何處覓 陵水湖畔孤立影 秋色悲疏木,鴻鳴憶故鄉。 天空傳鴻鳴 節氣見秋候 喜見草澤新嬌客 平沙依雁宿,候館聽雞鳴。 紫鷺初臨 屹立覓食忙 長途飛行補體力 天空不寂寞 鷹擊喜霜近,鸛鳴知雨來。 霜降鷹飛勤 紫鷺頸寫S一較勁 鳥鳴秋雨至 生活自無憂 陵水湖畔秋風冷 迎遠來客 紫鷺暫居樂 註: 1、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摘自〈九日登李明府北樓〉,唐代:劉長卿。 2、秋色悲疏木,鴻鳴憶故鄉。摘自〈詠廿四氣詩.霜降九月中〉,唐代:元稹。 3、平沙依雁宿,候館聽雞鳴。摘自〈泊舟盱眙〉,唐代:常建。 4、鷹擊喜霜近,鸛鳴知雨來。摘自〈霜降前四日頗寒〉,宋代:陸游。 5、鳥友洪錦地霜降攝於烈嶼陵水湖畔,紫鷺在金門為過境鳥。
-
凝望的兩端:一九九五年的前線與二零二五年的前沿
楔子:一九九五,夏,風的氣味 一九九五年的暑假,台北的天空被溽暑蒸騰得有些不真實。對於一個剛放暑假的小學生而言,世界的版圖僅限於家、學校,以及偶爾的、不出台北的遠足。然而,那年夏天,一張機票改變了我的座標。目的地:金門。 松山機場的候機室裡,混雜著旅客的喧囂與空調的嗡鳴。我抓著背包的背帶,心中充滿的,是對「搭飛機」的興奮,多過於對「金門」的理解。在當時的台灣,金門是一個奇特的存在。它剛從「戰地政務」的厚重帷幕後走出不到三年,新聞裡的它,總是與軍事、海防、緊張對峙相連。它是一段活生生的、尚未走遠的歷史,是一座符號性遠大於觀光性的島嶼。 飛機的螺旋槳劃破台北的濕熱,降落在尚義機場時,我聞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空氣。那風裡,有高粱的清香、花崗岩的塵土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來自海洋的鹹味。這股氣味,是金門給我的第一個註腳,它質樸、沉靜,帶著一種與台北截然不同的、近乎肅穆的「慢」。 前線的觸感與暗夜的星空 三天的旅程,像是在一冊剛解禁的歷史書頁上行走。金門的「慢」,在1995年,並非今日文創標語上的「慢活」,而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沉靜,一種緊繃了數十年的神經終於得以暫時鬆弛的、帶著疲憊的緩慢。 路上的行人稀少,軍綠色的吉普車偶爾呼嘯而過,提醒著我們此地不久前的身份。風獅爺在村口靜默佇立,神情威嚴,彷彿仍在驅趕無形的砲火與肆虐的季風。閩南式的古厝聚落,紅磚燕尾,安靜地在烈日下訴說著僑鄉的往事與戰地的滄桑。 最深刻的記憶,來自於夜晚。 在台北,夜晚是被燈火點燃的另一個白晝。但在金門,夜晚擁有它最原始的權力。旅社的主人笑著提醒我們:「晚上有時候還會停電喔,莫驚!果不其然,第一個夜晚,在我們興奮地玩著撲克牌時,眼前的燈泡「啪」地一聲,連同走廊的光,一同熄滅了。」 瞬間的黑暗,帶來了絕對的寂靜。沒有了電力,一切人造的聲響都消失了。我跑到窗邊,台北孩子從未見過的、那種墨黑色的夜幕,就這樣壓了下來。然而,當眼睛適應了黑暗,我卻看見了此生難忘的景象─銀河。 沒有光害的天空,星斗是如此的「滿」,滿得幾乎要溢出來。那是一種近乎暴力的、璀璨的靜謐。在停電的戰地,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宇宙的浩瀚。大人們說,這是因為金門的發電設施還不穩定,是「戰地日常」的殘餘。但對我而言,那片星空,成了1995年金門最溫柔的註解:在最緊繃的前線,反而藏著最無垠的自由。 望遠鏡裡的「咫尺」與「天涯」 旅程的重頭戲,是馬山觀測站。 我們穿過陰涼、狹長的戰備坑道,坑道壁上滲著水氣,空氣裡有著經年不散的潮濕霉味。當我們終於走到坑道的盡頭,那個著名的「天下第一哨」,明亮的光線從觀測口湧入,讓人瞬間瞇起了眼。 「快來看,對面就是大陸!」 我迫不及待地湊近那排冰冷的望遠鏡。在那個年代,「大陸」對我而言,是一個極度抽象的詞彙。它是地理課本上那片「秋海棠」或「老母雞」的廣袤地圖,是新聞中遙遠的、正在「改革開放」的另一個世界。我從未去過,也未曾想過能「看見」它。 當我的眼睛對準焦距,一個全新的世界撞進了我的瞳孔。太近了。近得不可思議。廈門的角嶼、大嶝島、小嶝島,就那樣清晰地橫亙在眼前。我甚至能看見島上稀疏的房舍,看見沙灘上的幾點人影,看見一艘小漁船正緩緩划過。那不是地圖,不是符號,而是真實的土地、真實的人。在孩提的我心中,產生了一種巨大的認知衝擊,原來那個被形容得無比遙遠、水火不容的「彼岸」,竟然只隔著這短短一灣水。 那是一種「咫尺天涯」的魔幻感。地理上的「咫尺」,與我當時所受教育中的心理上、政治上的「天涯」,在此刻形成了最強烈的矛盾與拉扯。 這種衝擊,在小金門(烈嶼)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 我們站在湖井頭戰史館的觀測台,望向廈門的環島路。同樣是令人窒息的近。雖然那時的環島路遠非今日的繁華,只是一條依稀可辨的濱海道路,但那片土地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我呆呆地望著,想像著對面的人,是否也正望著我們? 一九九五年的凝視,是單向的、好奇的,帶著「窺探」的意味。我們站在「前線」,觀看著那個「遠方」。 二零二五年,時間的迴響 三十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小學生走過青春,步入中年;也足以讓一片土地,經歷滄海桑田。 二零二五年,我再次踏上金門。尚義機場早已翻新,但空氣中那股高粱與海洋的氣味,奇蹟般地沒有改變。 金門依舊是慢的。 只是這一次,它的「慢」褪去了戰地的悲情與蕭索,昇華為一種從容與自信。古厝被修復得精美,轉化為特色民宿與咖啡館;廢棄的碉堡被藝術家彩繪,成了打卡的熱點。人們談論的是觀光、是文創、是金門高粱酒的年份,而不是戰爭。時間在這裡,彷彿被刻意調慢了齒輪,它保留了歷史的肌理,讓人得以喘息。 懷著一種近乎「還願」的心情,我驅車重訪馬山。 坑道依舊陰涼,但遊客的喧鬧聲取代了當年的肅殺。我幾乎是小跑步地衝向那個熟悉的觀測口,心中預演著三十年後重逢的感動。 然而,當我站在那個窗口前,我愣住了。 不需要望遠鏡的時代 我不需要望遠鏡了。三十年前,那個需要我費力搜尋、模糊不清的「彼岸」,如今以一種排山倒海、不容忽視的姿態,佔據了我的全部視野。 那片曾經稀疏、平坦的灘塗與村落,已經被一片刺眼的「鋼鐵森林」所徹底覆蓋。 廈門,不再是那個需要被「觀看」的對象。它成了一堵由玻璃、鋼筋與水泥築成的、直衝雲霄的巨牆。高樓林立,密不透風,以一種近乎蠻橫的生命力拔地而起。白天,它們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入夜,它們便會亮起千萬盞燈火,匯成一片璀璨的光海,將這片海峽映照得如同白晝。 三十年前的「咫尺」,在視覺上被極度壓縮,變成了「貼面」。而最讓我震撼的,是當年大小嶝島的方向。 在那片我記憶中本應是灘塗與海面的地方,一座龐然巨物廈門翔安國際機場正在那裡擴張成形。填海造陸的巨大工程,硬生生在海上造出了一座新的半島。我甚至能隱約聽見大型機具運作的轟鳴,看見塔台的輪廓。 一九九五年,我站在「前線」的觀測哨,窺探著對岸;二零二五年,我站在「歷史」的觀景台,凝望著一個正對著我敞開的、巨大的「前沿」樞紐。 當年的「天下第一哨」,如今面對的是一個即將吞吐千萬級別客流的國際空港。歷史的弔詭在此達到了頂峰。戰爭的凝視,被全球化的流動所覆蓋。 我轉往烈嶼,站在相同的岸邊。三十年前那條隱約的環島路,如今已是廈門最璀璨的天際線。車流如織,匯成了金色的光河,映照著背後那片燈火輝煌的城市。當年的「近」,是一種地理的發現;如今的「近」,是一種力量的展示。 終章:慢的守望與快的宣言 我坐在金門的海岸邊,點了一杯石蚵拿鐵。海風依舊,帶著一九九五年的鹹味。金門用它的「慢」,守住了風獅爺的莊嚴,守住了古厝的溫度,也守住了我記憶中的那片星空。 而對岸,廈門用它的「快」,發表了一場關於速度、資本與意志的城市宣言。 三十年,彈指一揮間。 金門與廈門,這兩個曾經「咫尺天涯」的端點,如今依舊「咫尺」,但「天涯」的定義已經徹底改變。那不再是砲火與鐵絲網所隔出的鴻溝,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時間流速、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哲學,所並陳的巨大對照。 一九九五年的那個小學生,曾好奇地透過望遠鏡,試圖理解那個「遠方」;二零二五年的我,站立在原地,卻被那個「遠方」以壓倒性的姿態「觀看」。 海峽的風吹來,帶著翔安機場隱約的呼嘯。我收回目光,望向金門島上那片安靜的高粱田。我知道,我正站在一個無比奇異的歷史交匯點上一端是凝固的時光,另一端,是沸騰的未來。而我,既是三十年前的那個孩童,也是三十年後,為這一切深感震撼的,時代的見證人。
-
龍眼成熟時
龍眼成熟時幸好有大姊的大力協助,舉凡採摘、綑綁、修剪……等等,都在大姊的萬能雙手下一一搞定,再騎著摩托車以批發價分批送至店家販售,大大地減輕,也分擔了母親的辛勞,大姊真是母親的得力助(幫)手,最佳、最稱職的工作夥伴,不但解決了龍眼豐收時的一大勞務問題,還得以就近陪伴雙親,隨侍在側聊慰親心呢。 當年二哥負責從龍眼樹上剪下大串大串成熟的龍眼,再由母親和大姊繼續將之分拆、整枝,綑綁修剪成一束束的龍眼,再一一裝進袋裡,由大姊分批送至店家,母女倆一邊忙著手邊工作,一邊聊著是非,閒話家常,忙中作樂,不亦樂乎!一經發現不慎掉落的大顆龍眼,母親則視之為珍寶,立馬將之放進預先準備的袋子裡,好來犒賞心肝寶貝——排行老么的我,因此而惹來姊姊們的「吃味」呢,俗話說得好,「父母疼細子」,應該就是這一番景象吧!而這一幕幕往事竟成了姊妹們日後憶母思親的鮮活話題呢。我呢,還真是掩藏不住這份受寵的喜悅呢。其實,天下父母心,每一位父母疼愛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呀! 許是網路傳導迅速,資訊發達,如今,只要上網查詢,什麼疑難雜症無不一一迎刃而解,真是「天下無難事只怕無網路」。即便是面對吃不完的龍眼也有妙招啊! 妙招一:冷凍儲存。大姊真正是愛女心切一族,以多年的採摘龍眼經驗,加上難得一見這麼碩大飽滿的龍眼,實在不忍拒絕既已送進家門兜售的居服員,怎好拂其顏面呢,所以,毫不猶豫的全買了,這一買便是10、20斤,哪能吃得了啊,便一一冷凍儲存,留待孩子們返金時享用,好在有兩個大冰箱可資運用,真真是「親恩恆長久,母愛大無疆」,姊姊對子女的這份無怨無悔的愛猶如當年母親對我的恩寵一樣,那是無私、無怨、無悔啊,唯有親恩與母愛能如是。 妙招二:盡量吃,大大地吃。盡量多吃當季的蔬果,有益健康,有道是,藥補不如食補;又說,能吃就是福。再說,蔬果以新鮮為要,政令宣導也常說:天天五蔬果,健康跟我走;3蔬2果,吃出五彩人生,的確,要學會聰明的吃呀,才能吃出健康的人生,原來,吃還真是一門大學問啊!龍眼成熟時,務必把握機先,鮮吃為要。 妙招三:曬乾、烘乾。我家二姊真是好學不倦,不但尋求網路,還積極的如法炮製,我是真服了她呀,希望今年冬天能喝到二姊自製的龍眼茶,暖身又暖心。許是大豐收的緣故吧,我竟然發現有戶鄰居也在門口曬起龍眼來了,真是先知先覺,讓我好生佩服!此時此刻,一想到冬季裡的一杯龍眼茶,不覺間心都暖和了呢。 再回憶往昔的冬日晚間裡,母親總是不放心我一人在學校裡練琴,而孤寂無趣的在一旁陪伴,她老人家即便不時的打盹也寧願默默地在一旁守護、等待,且無畏於寒風刺骨,靜靜地任東北季風穿透窗櫺,還甘之如飴的享受(聆聽)著練琴時那一遍又一遍、等待千錘百鍊的噪音;練琴歸來再為我煮上一鍋熱騰騰、香味十足的麻油青蒜海蚵麵線為我暖身,那一碗滿溢著愛心的海蚵麵線真真是暖到心坎兒裡啊!父母之恩,昊天罔極,無以為報。 每當龍眼成熟時,總讓我再度陷入思親情懷,感慨時光匆匆,歲月不饒人,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無奈,真真是行孝要及時啊!人的一生無法重來,也無需處於懊惱悔恨之中,所以,在外子的感召、鼓勵、影響之下,我也在金門縣金鼎國小設立了「紀念翁金砥、翁吳謹夫婦獎助學金」來感念父母的恩澤,一則嘉惠學子,再則拋磚引玉,端正善良社會風氣,不但為孩子們樹立榜樣,還營造了優質的善良社會風氣氛圍呢,相信父母在天之靈必定十分樂見且備感欣慰的。(下)
-
德陽艦美麗蛻變
造訪台南「安平定情碼頭德陽艦園區」,其為臺灣第一座軍艦博物館;特殊而精彩的場域不僅具有軍事意涵,更是一處融合知識性、藝術性與充滿人文風采的休憩園地。 步入園區,停泊在港灣的戰艦展現恢弘氣勢,德陽艦原為美國海軍基靈級驅逐艦,民國六十六年加入我海軍行列,德陽兩字取自「德披天下,陽照寰宇」;乘風破浪,守護海疆二十八年,史蹟輝煌。 創意思維能開創退役武器裝備新風采。德陽艦民國九十四年除役後,仍備受各界關愛,極力整修裝置,於民國一○○年正式對外開放,讓遊客一睹陽字號的風采。有趣的是,德陽艦舷號925諧音為「就愛我」,趣味性的聯想衍生出「定情艦」的暱稱,而停泊處也隨之命名為「安平定情碼頭德陽艦園區」,吸引旅人腳步,一起來感受「艦證愛情」的浪漫。 文創思維能為剛性場域注入柔性風采。園區在碼頭柱上設置可吊掛愛情鎖的鏈條,美麗的場景帶來無限遐思,一個鎖頭,是一個美麗的故事、一個無悔的承諾、一個天長地久的祝福,愛情鎖傳送浪漫記憶,不少人在碼頭留下愛情誓約,讓德陽艦見證美麗愛情;有些鎖頭雖已生鏽,但仍可感受到那份繾綣的情愫。 武器裝備是展現戰力的要件。循指標登艦參觀,各種武器裝備設置在甲板上,艦砲、魚雷甲板、飛彈發射座……展現德陽艦強大的火力,貼心的是,每種武器均立有簡明標示,名稱與實體對照,令人印象深刻。 船艦內部空間處處皆學問,值得探索,如海圖室,旨在掌握地理位置與海象,放置有海圖、潮汐表……等與航海有關的資料;電信室,為電信資料收發處,放置有線電、無線電發射機……等各種通信器材;艦史展覽室,寫著德陽艦時光漫遊,走讀一幅幅歷史影像與文字紀錄,豐富的陳展,見證我國海軍發展史與德陽艦的海上歲月。 綠地廣場放置有F-5F戰鬥機、暱稱「鯊魚機」的S-2T反潛機及M5A1輕戰車等退役武器,輝映著戰艦,隱隱彰顯三軍聯合作戰的意旨,看著這些曾守護臺海安全的武器裝備,讓人倍感親切。 國防戰力是社會安居樂業的保障,走訪「安平定情碼頭德陽艦園區」,觀賞戰力堅強的軍艦,和充滿浪漫風情的裝置,宛如閱讀一本雋永書籍,令人回味無窮。
-
拔牙記
自小到大,在台灣大家都有牙痛找牙醫進行治療的經驗,但是這事若是發生在金門這外島的軍中時,單兵將會如何處理? 話說在八十六年底時,某一天夜晚埋伏在古寧頭附近的海防廢棄據點中,跟幾個阿兵哥在據點掩體中升上隨手撿來的木麻黃枝葉所燃起的保暖火光,再利用石堆將火光遮掩住,目的是有熱源可以將寒冬冰涼的海風加減溫暖一下,又可以利用一些煙霧來驅趕討厭的蚊蠅,這就奇怪了,金門這戰地怎麼到冬天了還是有會咬人的蚊子出現?其實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廢棄據點平時鮮少有人走動,又沒有整理,雜草叢生的,擔心出現「恙蟲」這討厭的東西;因精實案軍隊縮編,排上有些資深學長皆退伍,又來不及補兵,所以排中本就人員不足,若是我們這些可以出勤的人員不小心被這恙蟲咬了染上恙蟲病,該員又要休息個好幾天將會間接影響本排的戰力,所以我們才會想出點燃木麻黃樹葉來薰蚊蠅。 就在埋伏之際,突然覺得自己的臉左下後牙齦很痛,且是非常的劇烈,以為是蛀牙自己用手指頭去摳摳看,發現也不是,沒有蛀孔阿,心裡滴估著沒有理由呀!我平時都有注重刷牙這件事,因為牙齒的保健是很重要的;身邊的拐拐兵黑熊也注意到我不對勁,於是就問我:「班咧!你係安怎啦?」我才把牙痛的事情告訴他,他就說不然明天天亮後我們回據點洗完澡不要補休,跟排仔講一下他要陪我去看牙醫;於是我看這時間才上半夜,眼看還有下半夜將近有十多個廢棄據點要埋伏及巡邏,於是也就咬著牙忍著劇痛把該做的夜巡工作徹底執行完畢;雖然同行的其他班兵有的知道我忍著牙痛,有的不知道,畢竟一到指定地點大家就直接散開進行埋伏或是搜索的任務,待約定時間一到大家又是騎上腳踏車往下一個據點行動。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前,也是最後一站四拐據點,大家看著金門西南海岸的海岸線開始有亮光時,但是遠處還有一些漁船在捕魚;其他小組也開始縮收至我這帶隊官附近,等我下令準備返回三四據點結束這次的夜巡任務,於是在點完出勤人員的裝備確認無誤後,看著撤哨時間也接近了就招呼大家騎上車慢慢騎回據點;把隊伍帶回據點後將出勤裝備--槍枝、彈藥繳回軍械室,身上的S腰帶、水壺、彈帶、鋼盔放置個人床沿後快速去沖洗這一夜夜巡的疲憊,雖然金門的冬天早晨七點多有一些寒意,但是此時大家都不會覺得冷,想要趕快洗洗睡;而我與黑熊在沖洗後跟排長說明因由後拿著假單就直接騎腳踏車由夏墅往金城方向衝,目標金城車站,打算坐公車到太武山下再步行到金門著名的醫院──花崗石醫院。 一到花崗石醫院時,問好門診時間及方向且掛上牙醫的門診就與黑熊一起就往那方向過去,在診間等候牙醫時看見這醫院好多病患,且大都是身穿迷彩服的軍人,比較少看到穿便服的居民;終於等到叫上我進去門診了,看了一眼這位牙醫是位中尉男性醫官,醫官看完我的牙齒後告訴我說:你的牙床左下處最後一顆牙齒是智齒,但是它長歪了,一般牙齒都是垂直生長,而你卻是往橫的生長,頂到你旁邊的大臼齒,難怪你會不舒服,解決辦法是立即拔掉;於是我就聽從軍醫的意見進行拔牙的心理準備,軍醫也安排助手把拔牙工具準備好,在打完兩針麻醉藥後,中尉醫官沒有等麻醉藥效開始發作就要拔了,見他拿起鑿刀及鐵鎚開始往我的智齒打下去,我沒有寫錯,真的是鑿刀及鐵鎚,拔到一半更換工具改拿鉗子時,我趕快趁漱口時告訴牙醫這拔牙過程很痛耶,眼眶中盡是淚水,此時這位中尉醫官竟然說:你是下士班長耶,哭啥?在外頭等你的是不是你的兵?若是被他看到你在哭那你以後還帶的動?於是又補上兩支麻醉藥,說這樣你比較不會那麼痛啦,於是直接用鉗子將我的智齒拔除了,並且準備一大坨沾上藥的棉花要我咬著,告訴我這個棉花要咬上兩小時以上並且確認傷口處不會再流血才可以把棉花吐掉喔。 於是我在走出診間前先單手脫下眼鏡後,用手袖把眼眶中的淚水擦乾淨後才慢慢走出去找班兵黑熊,並且告訴黑熊我們等等領完消炎藥後就可以出醫院坐公車回金城了;就在等公車坐公車時黑熊要找我說話問我看診過程,我都跟他比牙痛開不了口,但是此時這四支麻醉藥開始生效了,我的嘴巴開始很難控制口水了,那滿出來的口水直接從嘴角流出來,此時黑熊趕緊拿衛生紙幫我擦拭乾淨;心理滴咕著這醫官的麻醉藥是否過期了,怎麼過了至少半小時才開始麻醉到整個左下巴不受控制呢?我倆就在這搖晃的公車上及不斷的擦拭口水過程中渡過這段路程,好不容易到達了金城車站,我終於受不了了把醫官塞給我的棉花吐掉,換上另一個沒有塗藥的棉花繼續咬著,而且告訴黑熊現在離收假還有一個小時要不要拿著假單在金城晃晃?這接近中午時分金城車站出現很多高中女學生,而我這班兵卻告訴我你這樣臉已經腫一邊還一邊流口水好醜喔,真不想跟我走在一起,怕被我牽連──要是女學生看到一邊流口水的阿兵哥一直看她若被誤認是色狼,報請憲兵來抓走那就真的好笑了,於是我倆就又騎著腳踏車回到夏墅的三四據點。 回到據點後跟排仔報備一下我們已經回來了,跟排長說明看醫經過;因為智齒長歪了,所以昨夜因為歪掉的牙齒頂到好的牙齒才會不舒服,聽醫官建議要我拔除後才得以舒緩,排長說現在離補休時間還有二到三小時,要我倆先回寢室進行補休,有事等一下補休結束後再說;此時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耳朵卻是聽到睡我上鋪的黑熊的打呼聲,但是腦袋卻是在想睡不著的原因;是傷口在疼痛呢?還是在咀嚼那中尉醫官的那一席話?我雖在一年前有受過短暫三個月的士官訓練,但是我畢竟還是二十出頭的大男孩呀,雖然來金門這戰地已經超過一年多了,但是那受傷時疼痛會喊出聲本就是身體直接反應呀,哪有說是士官就沒有權利喊痛的道理?就在這反覆思考下補休時間已經到了,弟兄們已經陸續起床著裝,我心想也該起床與另一班出勤班兵進行交接衛哨的勤務了,此時排上好奇的弟兄就有人問我值勤完畢洗完澡後為何沒有進寢室補休,還著裝跟黑熊騎車出據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還是哪邊又出包被營長叫去營部夾懶蛋?此時我因睡眠不足腦袋昏沉沉的又還在思考醫官那席話也不知道要如何說起此事,只有苦笑地揮手搖頭說沒事,大家看我不是很想講早上外出這件事就去追問黑熊了,此時排上一些好奇的弟兄就在黑熊口述的精采故事中大笑度過下午時光;還好當時黑熊並不知道我在診間痛到流淚時,被中尉醫官鼓勵的那一席話,我在想那席話應該有影響到我退伍後對事情的看法及作法,回想至今到花崗石醫院拔牙這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幾個年頭了,而那位拔我牙齒的醫官現今不知是否已退伍或是在哪邊高就?不知是否再有機會碰上?
-
龍眼成熟時
今年是豐收的季節,舉凡:碩大可口的芭樂、無籽香甜的木瓜、營養豐富的紅、白火龍果,以及滋補養生的龍眼,特別是龍眼,真真是果實纍纍,超級大豐收啊! 處此人情味特濃的浯島金門,多少擁有點可耕地的鄉親們,即便沒有,也會善用「巷頭弄尾」、花圃空地,勤加開墾,闢地為田來栽種一些蔬果,一則健身,再則自給自足,常常是熱鍋缺蔥,總能馬上從菜圃摘來鮮蔥應急,那可是既新鮮味美,又有機健康,吃了準保身心均安,自給有餘還能餽贈親朋好友,既敦親睦鄰,又增進情誼,還帶來一份滿滿的成就感呢! 常自詡「人緣極佳」的我,處此天時地利人和,那可是得天獨厚、大蒙其利啊,瞧那和藹可親的左鄰右舍、熱情有加的親朋好友,總是不斷的採摘自家栽種的龍眼、火龍果、木瓜、芭樂餽贈予我,與我分享,誇張到幾乎可以開一家水果專賣店了,這一切的一切皆讓我無限感恩、無以回報,耿直的我面對這份熱情實在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啊。浯島金門就是這麼一個富於人情味的鄉村小鎮,不善於拒絕的我,總是被這份濃郁甜美的溫情所淹沒,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幸福的國度裡感恩天地、珍惜擁有。 瞧那一株株、一串串,一包包、一袋袋的龍眼,粒粒飽滿壯碩、顆顆味美香甜,真真是爆漿多汁極盡美味之能事,這麼多的龍眼,慶幸有不怕上火的我得以餐餐龍眼佐餐,一大把一大把的吃個過癮,即便是飽食終日,也不會吃出腸胃不適的問題來,方足以解決這一包包、一袋袋的新鮮龍眼,也或許真是吃上癮了,加上深信不疑龍眼獨具的「滋補養生」功效,我竟誇張到「嗜龍眼如命」的瘋狂地步呢。 在這豐收的節裡,吃著甜美碩大的龍眼,總是想起母親當年採摘龍眼的情景,往事歷歷、仿如昨日依稀……。 先父年輕時曾經下南洋,來到新加坡謀生,年輕人學習力超強,容易吸收新知,所以,返鄉後,得以建設性的改革,帶來一番作為,除了善盡利用有限的可耕地之外,又積極的開墾了這片又乾又硬的赤仔埔「紅赤土」地,經過不斷地鬆土、拌以細沙……等等改良土質之能事,才得以耕種,又為了實現種果樹的夢想,充分利用了田埂之間的空地,再由三哥趁自台返金之便,帶回各類果苗,在那個年代應屬創舉,試想,攜帶著笨重又不堪負荷的果苗,自北南下高雄,冒著舟車勞頓之苦,再搭乘「開口笑」船艦,乘風破浪的飄洋過海回到金門,這一路的辛勞豈是現代人所能承受得起的艱鉅啊,緊接著,全家總動員,挖坑、栽種,施肥、除草、灌溉,一日看三回的朝夕相伴、殷殷期盼……,如今細細回想,這一段艱辛歷程,真真是篳路藍縷、創業維艱啊。 栽種有成,到了收穫的季節,又是一番挑戰,這一艱鉅的任務自然地落到了先慈的手裡,在那個年代生活大不易,務農求溫飽,又食指浩繁著實不易,所幸先父開闢的果園多少得以貼補家用,諸如:芭樂、龍眼是大宗,芭樂在當年算是有別於土芭樂的新品種,所以賣相極佳,除了批發給店家,還得親自兜售,一到芭樂成熟時,總是趕不及採摘速度,好像一夜間,在仙女棒一揮之下,全都熟透了,措手不及間早已劈哩趴拉的掉滿地,有一些高掛枝頭上的精品卻遭鳥輩們精挑細選先行試吃,先父的經驗談:被小鳥啄食過的那可是最甜、最棒的果實,好果實就這樣的早早地讓鳥輩們捷足先登了。 芭樂、龍眼算是頗有重量的水果,想及當年挑著芭樂到處販售的母親何其辛勞,雖然心中的喜悅沖淡了體力上的勞累,但那份辛勞以及體能上的過多負荷依舊絲毫不減啊,也因此而常常閃到腰,猶記母親所聽聞得知的民俗偏方:兩人雙腳橫跨站在廳堂門檻內外(一腳站在廳堂內,一腳站在廳堂外),由我拿著一把秤子,在母親受傷的腰椎上,由上向下推拿,幾歲就畫幾下。這是小學階段的我常為母親做的一件事,當時也沒能去追蹤效果如何,也許心理治療也是一種還算不錯的療效吧,只見母親依然無怨無悔、忍著痠痛繼續操持家務,除非在無法忍受之下,才不得不被迫去床上歇一下,就是母親常說的「疏鬆(梳理)筋骨」吧,此刻回想,頗讓人心疼啊!(上)
-
當醫師遇上人球時
六○年代那時的醫療環境不是很進步也不普級,尤其是偏鄉山地醫療更為缺乏的情形下,許多人也沒有公、勞保,一般百姓如果不幸生病,常常求診無門。早期的年代,住院會被要求繳保證金參仟元才能收治,無形中使某些窮困家庭無法及時獲得醫療照護,而延誤手術或急救的黃金時間,導致病情惡化,寶貴生命可能就此隕落,有多少不幸的生命悄然而逝。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就親身經歷過救治的抉擇困境。 當時有一位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精實的小學五年級學生,從其身材一看就是位運動健將、田徑好手,也不知輾轉經過多少間醫院,因為繳不起保證金而不願收治,從高雄六龜原住民部落長途轉診,最後一站只曉得是從高雄岡山的某間私人醫院又不願收治,於深夜一時左右轉到高雄岡山空軍醫院內科,碰巧我在值班,先安排一連串檢查,照X光、小便血液檢查,根據臨床經驗判斷是腸阻塞,但是因何原因造成此情形也是納悶不解;但最棘手的是繳不起保證金,當時腦中只想到公家醫院絕不能拒收,加上患者病情確實很嚴重,萬一拒收發生醫療事故或糾紛,除了造成醫院形象損傷;最重要的是年紀尚輕的患者可能就有生命危險,當機立斷先收治住院,心想隔天上班,如果主任怪罪,只好以自己薪俸代繳保證金。 診斷後只知腸阻塞,先插胃管減壓。患者這樣的情形不知已發生幾天,沒有進食加上嘔吐,造成嚴重脫水,體溫已38度C左右,計算輸液、禁食,呈現極度虛弱又腹部疼痛,也不能注射止痛劑,更會造成腸子蠕動減低,只能先注意生命徵象的穩定及輸液的流量,希望長夜褪去,迎接黎明時刻的到來才能由主任檢查會診外科,做更進一步的治療。 捱到天亮後,主任上班立刻報告狀況再做診療,幸好沒有提到保證金的事,只有想到病人的安危如何處置,也讓我鬆了一口氣。立刻會診外科確定是腸阻塞,建議還是採取保守療法,多做一項放置肛管,希望能減壓。說不定輸液達到身體平衡後,腸子蠕動自然通暢。 完成外科會診建議的治療後,小患者的疼痛更加嚴重,只能以薄荷油按摩腹部,希望能有排氣或減壓效果。加強輸液的量,不時抽血檢查。WBC(白血球)還是很高,肝腎功能還好,小便的量不多,顯示脫水還是未改善。 內科醫官尤其是副主任翻遍很多教科書也找不出答案,到底是何種原因引起如此嚴重的腸阻塞。腹部檢查不像腸套疊;只是觸碰時腹部很敏感,稍碰就緊繃,但還算柔軟,不像穿孔那樣疼痛或弓起下肢,著實考倒一票內科醫學院的高材生,討論以前實習所接觸過相似案例,找臨床急救手冊相關醫學文獻對照。 時間就在大家討論研究中流逝,到了下午四點鐘,主任認為不能再拖延下去,再次要求會診外科,下班前不將此問題解決會夜不安眠。 外科拗不過我們內科主任一再要求,只能勉強接受轉診至外科,外科主任也決定晚上七點手術,剖腹探查。我抱著好奇想尋找答案的心情,也穿了隔離衣進入手術房,當主任劃下腹部第一刀後,呈現在眼前是整條大腸,已脹成香腸般充血又佈滿像蚯蚓般血管,隨時會撐破,當外科主任準備劃破腸子時所有助手迅速準備,周圍墊上厚紗布,抽吸器待命,希望腸內糞便不淨液體不要沾到腹腔,劃破一個小洞後,發現有如萬頭攢動的景象,原來是活蹦亂跳的蛔蟲,夾子夾不停收集在五百西西的空瓶中,大約有三十七條左右,清空後整個腸子像消了氣的汽球縮了回去。真佩服內科主任當機立斷,堅持將此病人轉至外科,在內外科完美接力下,合作守護病患的生命安全。 也許山地小學生運動後汗流浹背,渴了就喝山泉水;加上當時醫療服務與衛教宣導不普及,沒有定時除蟲造成此驚人情況。想起以前衛生環境加上醫療衛教匱乏的時代,有孩子上大號時,蛔蟲卡在肛門口,需要家長幫忙拉出來;更有小孩發高燒,蛔蟲從口中溜出來的景象,現在也許難以想像,但在早期生活環境不佳時,卻是稀鬆平常的事!這位小學生一路從高雄六龜轉到我們醫院,不知求診過幾間醫院才順利就醫,在內科研究判斷後由外科接手解除盲點順利救治;而所幸院內也未強制收取三千元保證金,讓小患者可以獲得完善的治療。想起自己接到這個病患時,能夠站在患者的立場去思考,讓患者順利獲得救治才是最重要的;只能說醫生遇上人球時,收治與不收治的內心煎熬確實會天人交戰,只能秉持醫者仁心的精神盡力去幫助病患。 在多年後的「邱小妹」事件,醫療人球的名詞出現,患者的醫病權利才更被重視。回顧健保實施已三十年多,對小老百姓來說,已減輕許多就醫時的負擔,讓不少生命因獲得完善的醫療照護而存活,實是感謝當時政府的德政;如今醫療普及化,精準醫學發展,讓全民能享受方便進步的醫療照護,只是健保的虧損也是日益增加,如何妥善運用醫療資源而不浪費資源,更是全民要一起努力的。全民更應珍惜使用健保,才能長長久久的延續健保的福祉。
-
市場記憶
市場不僅僅是飲食文化的載體,也是個兵家爭場的戰場!市場仔是食材的聚集地,也是個食農教育的好地方。 我曾在雲林斗南的早市上看過一種從來沒有看過的食物「蘋婆」,(又稱鳳眼果),好奇之下問了攤販阿姨蘋婆的做法,需先清洗並搓掉表面的黏膜皂素,可直接水煮、電鍋蒸、烘烤,或用於燉湯、紅燒,可食用部位是它的種仁,味道據說很像栗子。只可惜當時來去匆匆,沒有買來煮煮看,甚是可惜!之後回台北就再也沒有在市場上看到過這樣的植物,聽我住中部的朋友說真的蠻好吃的。至於為什麼又叫做鳳眼果,是因為它裂開果莢露出黑色種子的模樣像鳳眼,所以有此稱呼。在斗南早市上我還看到超多比我臉還要大的新鮮甘露梨,自己從來沒有吃過的黃金果、長得很奇怪的木鱉果,猶如劉姥姥逛大觀園,什麼都想買來吃吃看,也在和攤商的交談中知道原來葡萄種植的不易,雖然他販賣的巨峰葡萄沒有那麼黑、那麼甜、那麼漂亮,但強調是無農藥使用,我也爽快掏出新台幣支持! 現在很多果商都強打甜度多少,但我認為水果若不斷改良僅僅為了追求甜度不是件好事,保留原有風味我覺得就很好,果糖攝取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逛一趟市場,瘦了荷包卻也滿足了口腹之慾!逛市場對我來說也是種文化交流,市場販賣的不僅僅是台灣道地的食物,也有異國的風味,像是越南春捲、河粉、韓式年糕、涼拌泰式木瓜絲……,你想吃的、日常所需用品、琳瑯滿目,什麼都有,市場總有各式各樣的選擇,不論生鮮或熟食、服飾或工作類物品……應有盡有,這樣的方便又怎麼叫人不愛呢? 市場也是個高度競爭的地方,在這樣開放的空間中,攤販的生品也在消費者的比較下,逐一廝殺!誰的商品比較能獲得顧客的青睞呢?這種各憑本事生活的例子正活生生地上演,在金門家裏吃不完的農產品大家都會拿出來賣賺點零花錢,今年幾乎家家戶戶有種龍眼的都大豐收,甚至有開放到果園採果的,可以說是以較低成本的姿態,能在市場叫賣就是門生意,如何吸引顧客甚至再回購都各憑本事。 我也曾在市場叫賣過,知道這市場銷售現實的殘酷,看各門各戶端的不同,走低價或高價路線,有時候難免其他攤商削價競爭,市場上只要你手上有兩把菜就能叫賣,常常看到一些流動小攤販,會販售自家種植的蔬果,賣出去能賺點零花錢或補貼家用,不無小補。買賣中不免會遇到澳洲來的顧客,也有遇到過抱著嫌貨才是買貨人的顧客,如何與之周旋,化為商機,這些都是要靠一張嘴。嘴甜好辦事!投其所好、適時的給點折扣,有時候這單就會成了!當然最愛好買賣的顧客,非常阿莎力!交易也是十分愉快的,不會想要跟你殺價殺拚輸贏,多少錢就多少!小農/小魚也是挺辛苦的!也因為有販售的經驗,所以深知市井小民的生活不易,在買賣中我也會衡量在合理範圍內,我會直接付錢,若價錢不合理,換一家便是了!雖然能體會攤販的不易,這份工作是辛苦的,用汗水、體力換來的辛苦錢。話雖如此,在市場上若是肯拚搏、腳踏實地的去做,好好累積客群,也是能開創出一片新天地!不要小看這些攤商,做生意累積出的身家也不菲喔! 對我來說,市場不僅僅是文化的縮影,也是陪伴我生活的軌跡。從以前陪長輩買菜、賣菜到有一天自己親自上市場販售,經歷不同角色,最後自己回到消費者的身分。我想,對每一代人都對菜市仔有著不同的記憶吧!不管怎樣這份人與人之間的溫暖我想會繼續傳下去,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情,市場就是充滿溫暖的地方。鄰近著廟宇或住宅區,不管早市或黃昏市場,他們都含有豐富的文化底蘊,也希望年輕的一輩能一起進入市場,體會傳統菜市仔的美。而我對市場的記憶會不斷更新,會持續傳承給下一代。希望以後能帶著小孩到市場買菜,細細講述著我與菜市場間的故事,並一起譜寫我們與菜市場的記憶……讓這份美、這份感情持續下去。 (下)
-
立冬賞月趣
「月亮矩陣議題是科學家們的專業研究成果,然而對於普羅大眾,高懸於天際的月娘景致,則是充滿許多美麗的遐思。」 網路社群有一篇文章,作者提及今年中秋節在沖繩看到一輪明月,依舊是那麼的圓潤而美麗,所以他有感而發的說:國外和家鄉的月亮都是一樣的圓啊! 無獨有偶今年立冬夜晚時分,台北大都會的同學Grace提供一張高樓大廈縫隙裡卻又摻雜浪漫夜間行道樹的月亮相片,那是她透過精心取鏡拍下都市月亮之美,於是歡喜地在同學群組裡和大家分享,並且附上一小段文字,懷念大家五十年前在淡江大學念書時候的點點滴滴,充滿了懷舊時代感和溫馨的氛圍。 正當愉悅地欣賞她的傑作之際,退休回到鄉下當個快樂農夫的Lord,隨即貼了一張在鄉村夜晚蒼穹所看到的月亮相片,當天在中部鄉村所拍攝的立冬月亮,似乎蘊藏著淡淡而朦朧之美,由於剛剛從雲端裡竄了出來,所以還帶有和灰色雲彩滑過的痕跡,比起大台北的月亮相片雖然有所差別,但誠如那一位分享沖繩之月的作者那樣,都是極其浪漫的月娘之夜。 隨著欣賞兩張立冬夜晚的月亮相片之後,曾經在美國住了數十年返台的Andy,則詩興大發的輔以一首小詩,讓兩張相片的意境更加旖旎而美麗,以致於捨不得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入睡,因而回想起學生時代的諸多美好情懷而備感幸福。 提到中秋和立冬賞月的話題,日前看到有一位Youtuber分享科學家研究成果表示,月亮的存在對於地球而言,是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巧合,兩個星球之間的彼此牽絆與互動,顯然是圓滿、美好和精密到不合理的天體,月亮彷彿似時時刻刻在距離地球一○八個月球直徑的天際監視著地球,而且永遠只是讓地球人看到月球固定的一面而已,其背面則是藏匿在月球的另外一邊而充滿神秘感。 當然月球與地球的相互依存關係充滿神秘與巧合,不過月娘和人們的情感卻是如此熟悉而美麗,此種心情不禁想起曾經在美國NASA任職的孫維新教授,幾十年前他在漢聲電台開了一個「讓我們看星去」的廣播節目,讓我們在上班途中可以一邊聽到其深入淺出的天文知識。 他透過與節目主持人的對話與解題,把原本在遙遠天際的天文知識傳遞給普羅大眾,不但提供了感性與知性的節目內容,有一陣子甚至想到太晚聽到如此棒的節目,否則當年大學選系的時候,也許會挑選天文相關的學系就讀。 孫老師的節目作得如此生動、平實、精緻和極其吸引大眾收聽,加上還有在其它領域任職時候,無不盡心盡力傳遞天文官訊息,都是讓人覺得極其敬佩的好老師。 我們想到部落客分享的外國月亮心得,和大學群組同學提供的立冬月亮相片與詩篇,以及孫教授精心製作的科普節目,無疑地都和浩瀚銀河有所關聯,這一些人們一抬頭就可以欣賞的遙遠天際,或許因為融入日常生活當中,早已經和人類作息和習慣,以及思維與文明連結在一起,所以除了專業研究人員之外,大家對於天體運作似乎覺得稀鬆平常,所以疏於偶爾放慢腳步,抬起頭來看一看繁星密布的蒼穹,體會大自然的奧妙、浪漫與美麗景致之餘,獲得撫慰人們繁雜思維與疲憊的生活步調之功能,似乎也是一種蠻可惜的遺憾呢! 回到同學們分享的立冬美月相片與心情,也許是大家已經邁入七旬老人之年,對於周遭任何事物與生活心情的感受,大致上和年輕歲月時期有些不一樣,所以特別會在天空中上有明月伴隨浮雲的夜晚,想起曾經走過的足跡而興起戀戀情懷,著實證明了老年人很喜歡回憶往事的習性。 不過事實上偶爾回首想一想往事情懷,對於人們而言並不是全然都是負面的事,只要不是過分沉溺於「回想當年勇」的那一種虛擬情境,或是影響到目前生活步調的話題,其實都可以當作蠻自然而珍貴的生活調劑,所以我們很樂意地把「立冬賞月」的小插曲,當作一件唾手可得之故事和朋友們分享,想想也是蠻有趣的事呀!
-
追風的銀髮歲月:金門馬拉松與我們家的三年之約
一月的金門,風是帶著性格的。 它不似台北那種濕黏陰鬱的悶冷,而是一種乾燥、爽利,卻又夾雜著海味與高粱酒香氣的呼嘯。這風,像是久違的老友,用一種近乎粗魯卻真誠的方式,拍打著你的臉頰,提醒著你:這裡是被時光淬鍊過的島嶼。 站在起跑線前,我看著身旁兩位穿著螢光色透氣跑衣的選手,我的父親與母親。晨曦微露,海風吹亂了他們早已斑白的鬢角,卻吹不散他們臉上那股孩子般的興奮紅暈。父親正在做著誇張的暖身操,母親則忙著調整號碼布的位置,嘴裡還叨唸著要這張照片拍得顯瘦些。 這是我們連續第三年站在這裡。對於一個習慣在週末睡到中午的現代青年來說,這種凌晨五點起床吹冷風的「家庭活動」簡直不可思議;但對於這對年過六五的銀髮夫妻而言,這是一年一度的「朝聖」,是他們與這座島嶼許下的健康之約,更是一場關於青春的逆襲。 第一年:跨越海峽的驚嘆號 回想三年前,當父親第一次在晚餐桌上宣佈:「我們報名了金門馬拉松!」時,我剛夾起的一塊排骨差點掉在桌上。 「你們?去金門?跑馬拉松?」我連續發出了三個疑問句,音調一次比一次高。 那時的父親剛從職場退休,生活重心頓失,腰圍漸寬,眼神也常流露出一種無所事事的落寞;母親則是膝蓋偶爾會喊痠痛,平日最大的運動量僅限於去菜市場。金門在我的刻板印象裡,是教科書上的戰地,是坑道、迷彩服與肅殺的歷史,絕非一個適合銀髮族去「折騰」體力的地方。 但在他們的堅持加上我也想去外島透透氣下,我成了隨行的「補給官」兼專屬攝影師。 那年,金門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反差」。當飛機穿過薄霧降落在尚義機場,迎接我們的不是肅殺之氣,而是滿街飄揚的馬拉松旗幟與熱情的在地人。初次參賽,父母報名的是全馬組。這場賽事最迷人之處,在於它不只是菁英選手的競技場,更是全民的嘉年華。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我看著他們混入上萬人的彩色人龍中,那背影在壯闊的賽道上顯得有些單薄,卻又異常堅定。我在終點線等待,心裡盤算著等等要怎麼安撫兩位累壞的老人家。 然而,迎接我的是兩雙發亮的眼睛。 「女兒!你看這獎牌!還有那瓶紀念酒!」父親揮舞著完賽禮,像個考了一百分的小學生,額頭上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母親則拉著我,興奮地比手畫腳:「剛才路邊經過那個慈湖,好多鸕鶿在飛!還有那些鄉親,敲鑼打鼓幫我們加油,我不跑都不好意思!」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運動對於銀髮族而言,不再是為了追求速度或名次,而是一種對生命掌控感的重獲。而金門馬拉松,正是那個讓他們找回青春、找回自信的舞台。那一晚,父親喝著完賽紀念的高粱酒,臉頰微醺,他說這酒比家裡珍藏的任何一瓶都好喝,因為這是用汗水換來的甘醇。 第二年:閩南紅磚下的慢靈魂 有了第一年的經驗,第二年的金門行,變成了「蓄謀已久」的深度旅行。這一次,我們不再只是匆匆的跑者,而是懂得了「漫遊」的旅人。這也是金門馬拉松最迷人的附加價值。它不只是一場賽事,更是一張探索閩南文化與戰地風情的入場券。 賽事結束後的隔天,雙腿微酸的我們,選擇了「慢活」。 金門的閩南建築與台灣本島截然不同。這裡的紅磚顯得更為溫潤,燕尾脊在藍天下的弧度,優雅得像是一首凝固的詩。我們走進水頭聚落,陽光灑在得月樓的牆面上,將那些精緻的磚雕照得層次分明。 作為年輕人,我習慣了都市的玻璃帷幕與水泥叢林,追求的是快節奏的效率;但在這裡,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慢放鍵。母親指著古厝牆上的「出磚入石」工法,興奮地要我幫她拍照。她穿著鮮豔的機能外套,站在百年的古厝前,那畫面有一種奇異的和諧感,古老與現代,歷史與活力,在這一刻完美交融。 「你看,這裡的房子會說話。」母親輕撫著斑駁的牆面說道。 確實每一棟洋樓、每一座風獅爺都有故事。父親對當地的歷史展現了濃厚的興趣,從翟山坑道那鬼斧神工的花崗岩水道,到莒光樓遠眺廈門的視野,他像個導遊般如數家珍。我們穿梭在模範街的拱廊下,品嚐著那一碗滾燙綿密的廣東粥,配上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那種入口即化的口感,是台北任何一家早餐店都復刻不來的「金門味」。 這一年,我發現了「運動觀光」的真諦。透過馬拉松,父母鍛鍊的不只是心肺功能,更是心靈的開闊度。他們不再是待在家裡看電視、感嘆歲月流逝的老人,而是能走、能跑、能吃、能笑的探索者。金門的古樸與慢節奏,意外地契合了銀髮族的步調,讓他們在運動後的疲憊中,獲得了深度的文化療癒。他們開始懂得欣賞一磚一瓦的細節,懂得在風中辨識高粱的成熟度,懂得享受這種「離家」卻又像「回家」的自在。 第三年:從跑者變身觀光大使 到了今年,第三年。情節又有了新的變化。 這一次,我們的隊伍擴編了。父母在他們的LINE群組、社區晨練社團裡,經過一整年的「推銷」與「洗腦」,成功拉攏了兩對鄰居夫婦一同報名。 「跟你們說,金門的空氣真的不一樣,跑起來特別舒服!」 「跑完還有高粱酒拿,去哪裡找這種比賽?」 「我們順便去玩三天兩夜,那裡的牛肉麵和燒餅一絕!還有那個什麼摩洛哥的景點,拍照很漂亮!」 我看著父親在客廳裡口沫橫飛地介紹,突然覺得他成了金門觀光局的編外代言人。這或許是金門馬拉松最成功的地方,它創造了一群最忠實的「回頭客」。這些來自台灣本島的跑者,不只是來消耗卡路里的,他們是帶著消費力、帶著好奇心,甚至帶著親朋好友一起來的。 我看著前方父母與鄰居叔叔阿姨們並肩前行的背影,他們的步伐或許不再輕盈,呼吸或許有些急促,但那股相互扶持、共同前進的力量,卻比任何年輕選手都來得震撼。母親甚至還能停下來,指導鄰居阿姨要在哪個角度拍金門大橋最美。 對於像我這樣的台灣本島青年,金門或許曾經只是那些阿兵哥的「外島加給」或「當兵回憶」的代名詞,是一個遙遠且模糊的地理概念。但透過陪伴父母參賽,我看見了這座島嶼驚人的生命力。這裡有戰地留下的堅毅,有閩南文化留下的溫柔,更有現代體育賽事帶來的活力。 賽後,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沙美摩洛哥。在那些頹屋群中,父親指著斷垣殘壁中開出的野花,對我說:「人老了,就要像這些花一樣,有點陽光、有點風,就要開得漂亮。」 看著他們在廢墟風的背景前,擺出各種時髦的姿勢拍照打卡,上傳Facebook,底下瞬間湧入幾十個讚和羨慕的留言,我突然明白了他們堅持連續三年來這裡的原因。這不只是為了身體健康,更是為了證明自己依然與這個世界緊密相連,依然有能力去探索、去體驗、去熱愛。 跑在時光裡的風景 三年的金門馬拉松,徹底改變了我們家。 家裡的玄關,掛著三塊沉甸甸的獎牌,櫃子上擺著三瓶不同年份的紀念酒。但更重要的改變,發生在無形之中。父母的體力變好了,感冒變少了,話題從「哪裡痠痛」變成了「明年要去哪裡跑」。他們開始期待每年的冬天,開始規劃下一次的旅程,生活有了明確的盼頭。 而對於金門而言,這些銀髮跑者是最棒的資產。他們不追求極致的速度,而在乎深度的體驗;他們不吝嗇消費,願意購買在地特產、入住特色民宿、品嚐在地美食。他們用雙腳丈量金門的土地,用鏡頭記錄金門的美,再用口碑將這份美好傳遞回台灣本島的每一個角落。 作為一名陪跑的女兒,我從一開始的懷疑、被動,到後來的欣賞、享受。我看見了運動如何讓銀髮族逆齡生長,也看見了文化旅遊如何讓一座歷史島嶼煥發新生。我開始向我的朋友們推薦金門,告訴他們這裡不只有歷史,還有最酷的馬拉松和最美的夕陽。 飛機起飛離開金門的那一刻,我轉頭看著身旁的父母。他們累得睡著了,嘴角卻掛著滿足的微笑。 父親的夢話裡,似乎還聽得見那句:「明年,我們挑戰半馬好不好?」 我看著窗外那片蔚藍的海峽,心裡已經開始懷念起金門那陣乾燥、爽利,帶著高粱香氣的風。我想,我們一定會再去的。為了健康,為了文化,也為了那份全家人在風中奔跑的感動。 這不僅僅是一場馬拉松,這是我們與金門,一年一度最美的約定。
-
秋日黃昏
尋覓秋天節奏 從山腰走過 空氣中瀰漫慵懶氛圍 呼吸間吐露季節詩意 步調閒散無憂 一如啁啾的麻雀 途經觀景平台 我不經意的瞥見 長日緩落 小鎮揚塵 西風吹起一層沙 轉瞬就模糊了大地 遠方的海平面 夕陽唯美黃昏燦然 更高遠的天際之上 留有幾抹白雲 恣意自在的橫飛 彷彿在陪伴觀景遊人 一起等待星辰
-
市場記憶
自從因為工作搬到了台北,假日逛市場,一直是我的習慣。也可能是小時候曾住在市場附近一陣子,也可能是從靠賣菜起家、祖傳DNA中留下的基因影響,每到假日空閒到市場淘寶也就成了種習慣,也順便為自己下一週的三餐做準備。 相較於大賣場(全聯、家樂福……等)的空氣清新、窗明几淨、明碼標價,菜市場的存在好比城市的心跳,週而復始伴隨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市場中的喧鬧繁忙似乎更能體現生活樣貌,充滿著親切感及人間煙火氣的感覺。不同於賣場價格,市場的彈性就多了不少,特別是即將收攤的時候,不能說是跳樓大拍賣,但對於生活在寸土寸金天龍國的我來說,省一點真的不無小補。近幾年來「買菜送蔥」這個習慣在菜價日益翻漲的狀況下已經逐漸消失,特別是今年南台灣又遭逢颱風肆虐,菜價波動也有點大,今年八月北農拍賣更拍出每公斤一千元的驚人的天價,物價飛漲!薪水不漲,颱風來襲,菜價狂飆!現在一個便當不超過一百塊錢額度真的很難找啊!聽說金門今年也一樣,因天氣因素,市場的菜價也不便宜,但若自己勤快一點,一塊保麗龍箱種植些蔬菜其實也不無小補,地瓜葉、蔥其實都不難種,只要用心,人人都能有自己的開心農場。況且自己種的作物不使用農藥,安全安心又衛生!只不過需要時間等待作物成長,唉!說得簡單,在這天龍國裡買一買比較快,以金錢換取時間,但是荷包就得瘦身了啊!若在金門生活我應該可以實現小小保麗龍種植蔬菜的樂趣吧?! 「來喔!俗俗啊賣,一把三十,三把八十!」「拚收攤!賠錢賣,一斤二百塊!早上一斤二百五,買到賺到!」「新鮮漁獲,一盤二百、三盤五百」、「走過路過,豆花今天有來過!請你吃不用錢,好吃再買!」「直營工廠收攤,撿便宜趁現在!」……,此起彼落的叫賣聲是台北市場的真實寫照。市場中貨比三家不吃虧,買了這麼久多多少少也會一些門道,諸如:食材的新鮮、水果的挑選,不過價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論在金門或台北,在市場和這些攤販打交道、詢問價錢的時候,偶爾有些阿伯阿嬤阿姨叔叔嬸嬸會覺得,你又不買,不要問那麼多,當然這項買賣就不太會成功。當然也有那種想要爭一口氣,「我就是要買!你給我報價!我馬上買!」的時候,我稱之為這是我的衝動購物,還是其實是攤販的激將法,而我掉入這語言的圈套而不自知呢?市場中還有很多熟門熟路的顧客,跟著這些婆媽神人們買準沒錯!她們都對這些攤販如數家珍,這攤是第幾代經營啦!這家豬肉新鮮且價錢公道,這家是專門批發南北乾貨,要吃買現撈漁獲要去哪家買?比較便宜的冷凍水產又在哪邊買、專賣高級進口水果和市場批發水果在哪、這邊一三五是哪家攤販、專賣什麼品項,二四六又是哪些商家在此販售、買流動攤販要注意什麼……,長年擺攤的攤販們也熟知這些老主顧的需求,不但能提前預留商品還可以客製化;顧客則是信任攤販們出貨的品質,彼此在交易中形成一種默契。就像某家攤販未開始營業就門庭若市,大家整整齊齊地排隊,害我還以為這些長輩在排什麼限量商品,每天這麼早排隊也是真的看得出這家蔬菜品質好且價錢公道。菜市場特有的人情味也在此油然而生,這是現代商場難以完全取代的情感羈絆。雖然在市場買東西還是有踩到雷的經驗,「貪俗買狗鯊」以前阿公常常講的這句俗話真的讓我有深刻的體驗。雖然只是銅板價的水果!但是我近期得到的教訓。滿心歡喜以為自己以收攤低價買進這富含維他命C的水果,都已經計畫好下午要做一杯美味健康果汁來犒勞自己一天的辛勞,結果買回家切開發現有一些品質真的不好!雖然不是全部都壞掉,但第一次買到這樣不優的水果我也是傻眼了!事後跟攤販說起這件事情,攤販只以:「啊!這麼便宜賣已經賺到,品質不穩定也有可能!」的原因來搪塞你,唉!一分錢一分貨!以後再也不敢這樣貪小便宜了,以為是賺到,殊不知是陷阱。(上)
-
何浦110週年史略
金門縣於民國四年奉批令成立縣治,同年,何浦國小誕生,與金門縣同庚;經閱《金門日報》新聞,尚有中正國小與縣同甲,如此說來,縣慶校慶同年歡慶,喜上加喜,慶上加慶,甚是榮耀! 提起校史,不外「人事時地物」五要件,方能構成事件的完整要素。為能了解何浦110週年前的歷史沿革,筆者僅就所查所知略盡綿薄。追溯何浦前世,至少應涵蓋浦山里、何斗里二村裡之學校,以具完整性。由於年代久遠,無專史可查,乏耆老可問,唯有在《金門縣志》與《金沙鎮志》二部鉅著中稀少史料尋找蛛絲馬跡。 金門在設縣之前,早有「海濱鄒魯」之美譽,設有書院、社學、義學、私塾、小學五種學校。據兩部地方志所載:「后宅籌建六甲小學」「長福里擁有學堂」「浦邊成立社學」;民國四年,「浦邊成立第三區第二國民學校」等校名。 民國二十二年,全縣共分四學區,第二學區有六甲、鶯山小學,皆與何浦相關,「六甲」乃浦山里六個自然村--浦邊、劉澳、呂厝、后宅、洋山、長福里;「鶯山」之名應是源自呂厝鶯山廟,以位於「飛鶯逐雞穴」上,背倚鶯山而得名,且鶯山廟是六甲居民共同信仰中心,以之為名,符合六甲眾望;在29校中未見何斗校名,何斗校名,明朗出現,似乎晚些,如今「何斗里」有六個自然村──何厝、斗門、高坑、上蘭、中蘭、下蘭,轄區不小,其中以前兩村人數最多,取「何斗」為校名。 早年歷史,混沌不明、郢書燕說。民國39年,金門全面改私小為公辦,私立鶯山小學改為浦邊國校,此時已有官署公文可資查考,信而有徵。民國41年2月,浦邊國校與營山國校合併,命名浦山國校;民國48年8月,浦山國校與何斗國校再度合併,易名何浦國校;57年因應九年義教,改制何浦國小,校名於焉底定,沿用迄今。 至於校舍之變遷,民國39年,何浦前世三校各以浦邊何氏家廟、營山張氏宗祠、何斗陳氏宗祠為校舍,三校並立於金沙鎮;民國48年二度併校之後,校本部設在浦邊,何斗改為分校,由於學生眾多,家廟侷促狹隘,幸逢駐紮「何肅闕、何肅坡洋樓」成功隊撤離,何浦校區乃擴增為家廟、洋樓兩校區,兩區相距不過百米,往來方便;為了師生安全,早在八二三砲戰之前,在家廟校舍左側興建一座龐大地上型防空洞,後來又在洋樓後方增建地下型防空洞,並在兩區之間興建一座現代化公廁,以應兩區師生之需,硬體設施日趨完善。然因家廟洋樓校舍不符教室規格,周邊門口埕不合運動場條件,經前人之努力,在兩村里適中位置,籌建新型樓式校舍,於民國54年底落成,師生才擁有現代化的校舍。 時任校長吳世泰為了感念各界人士,撰寫《建校誌》:「迴陽環抱,雙峰遠眺,背水面山,氣勢雄偉,何浦黌舍,建之於斯;昔者借用祠堂、民房,授課侷促維艱,經地方熱心人士慨捐建校,一倡群和,並得旅菲、星僑胞襄助,得十萬元,不足之款五十餘萬,均由政府補助,遂擇柳池之北,化田園為大廈,閱經半載,新校於焉落成。承登步金龍附五部隊官兵,不憚辛勞、胼手胝足,風雨無間、晝以繼夜,施工興建,始克有成,特誌銘感。今者新校巍然,春風滿座,弦歌之聲不輟,異日人才輩出,功在國家,則斯校之建,永垂不朽矣!爰立碑以誌。金門縣兼縣長王玉白中華民國五十四年○月○日」。以見證這段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歷史。後續經歷任校長踵事增華、銳意革新,如今已是一所黌宇宏偉、設施完善的殿堂。 吳世泰校長為創新局,撰寫校歌歌詞:「迴陽拱抱,雙峰遠望;我們的學校,何等輝煌;德智體群,四育齊張;老師懇切教誨,同學奮發圖強;齊立報國大志,共為母校爭光;同學們:努力!努力!切莫辜負好時光。」並敦請蕭天鵬譜曲。在《何浦百年專輯》又見校訓「精誠勤儉」及校徽,完美俱全,象徵何浦的聲音、面容與精神,也承載著何浦的歷史、特色和尊嚴。 何浦前世歷任校長,至少應包含浦山、何斗二里中浦邊、營山、何斗國校三元素。鶯山已遠,難以考據,只知母親就讀鶯山小學時校長唐一川,福建銅山人。在《百年專輯》提及浦山有王永抄、林稚卿、黃水能、唐一川、張立和五位校長;何斗提及陳榮宗、施騰東、洪祥麟、王安慰四位校長。然依民國39年公文派令全縣國校校長一覽表:營山國校蔡民治校長;浦邊國校顏成澤、王永抄校長;併校後浦山國校王永抄、林稚卿、吳世泰校長;何斗國校陳海明、吳水池、陳文聚、楊禮周、王駿、陳榮宗、張文和校長;二度併校後何浦國校(含國小)依序吳世泰、許丕螺、蔡金皮、許清堯、莊聰榮、鄭藩志、李國安、曾秀玲、陳佩玉以至現任陳正字校長。前世撲朔迷離、臆測度高;後者真憑實據、斑斑可考。 何浦績效斐然,在《百年專輯》「績優表現風雲榜」(校聞紀要)欄可見璀璨輝煌的史頁,近十年續經曾秀玲、陳佩玉、陳正字校長的領導與師生的努力不懈,何浦已是一所績效卓著、遠近馳名的學校,讓何浦風華,再現百十榮耀。 何浦人傑地靈、鸞翔鳳集;何浦教師春風化雨、誨人不倦;學生敦厚樸實、勤奮向學;百十年來,孕育無數莘莘學子,在各行各業貢獻所學、出人頭地,不負校歌「齊立報國大志,共為母校爭光」之使命。 筆者對於「何浦」歷史長河,坦白言之,前不知後不曉,只有中間片段略知一二,故以「史略」勉強為題,若能集中校友才智,必能充實這項艱鉅工程。筆者基於一家子的「何浦人」,又因保存先父早年遺留的公文派令,才敢貿然嘗試,提出一些與母校相關的史料,斷簡殘篇、片紙隻字,之前幾篇寫得離離落落、不成一貫。今年欣逢母校創建110週年校慶,藉此良辰吉日,彙整成篇,以請教於鄉彥校友賢達,並恭賀母校生日快樂,校運昌隆,再譜華章。
-
小雜貨鋪的聖誕節
今年的冬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境變了,還是因為天氣格外冷,我忽然比往年更期待聖誕節。不是期待公司裡的交換禮物活動,而是期待那種「為誰挑選禮物」的心情。那是一種只屬於冬天的溫度,帶著一些悄悄的柔軟,也帶著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小期待。 以往的我,其實有點怕麻煩。交換禮物的預算固定,規則固定,連大家挑禮物的方式也固定。每次一收到公司公告,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開某些購物網站,搜尋預算範圍,看看有什麼評價不錯、價格差不多、能在拆禮物時不至於太尷尬的東西。 看似方便,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每年拆禮物時,大家表情幾乎一模一樣。驚喜是禮貌的,尷尬是真實的。一拆開包裝就能看到某網站常見的商品照,甚至連價格範圍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老闆送的東西我也曾在搜尋頁面滑過,同事的禮物連名稱都與我去年買的一模一樣。 那種感覺就像一場小小的例行公事。 我們交換的不是禮物,而是算法挑選的結果。 沒有溫度,也沒有故事。 直到今年,我忽然不想再這樣了。 那天公司附近的街道掛起了燈飾,我下班後走著走著,看見一家小小的雜貨鋪。玻璃窗裡亮著黃暖色的燈,那種光不像大賣場的白光刺眼,而是像冬天裡的棉被,軟軟地包住整間店。我站在門口看了幾秒,突然想起以前還是學生時,聖誕節都會和朋友一起去文具店挑禮物的畫面。 於是我輕輕推開了門。 店裡安靜得剛好,只聽得到木質地板在我腳下發出的聲響。架子上排著各式各樣的商品,擺放得有些隨意,卻意外地讓人感覺親切。香氛、杯墊、小巧的玻璃飾品、手工皂、木湯匙,還有一些可愛得讓人想下意識微笑的療癒小物。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回到很久以前的某段時光,那時候選禮物不是因為活動規定,而是因為想看到某個人的笑容。 我拿起一個又一個物品,感受它們的質感。 有些冰涼,有些溫潤,有些像是被某人捧在手心裡過。 那種「真的拿在手上」的感覺,是網路購物無法取代的。 我甚至開始想像,如果今年抽到的人是某位安靜的同事,他收到這個柔和香氣的手工蠟燭時會露出什麼表情;如果是那位總是把心事藏在笑裡的小主管,她是否會因為這個可愛的小擺飾而讓白天的壓力稍微減輕一些。 想到這裡,我的心竟跟著變輕了一點。 原來挑禮物這件事,不是例行,也不是形式,而是一種「我願意為你花一點心思」的溫柔。 價格的差異並不能代表什麼,真正能讓人記住的,是那份用心挑選的過程。 逛到最後,我挑了三樣東西。 每一樣都不是最便宜的,但也不是昂貴的。 它們剛剛好,有溫度,也有故事。 我還在櫃台旁的木盒裡找到幾張小卡片。那些卡片看起來普通,卻在我指尖觸碰紙面的瞬間,讓我確定自己想寫點什麼。於是我挑了最喜歡的那張,把它放進小紙袋裡。 那晚回家後,我拿出筆,坐在桌前,慢慢寫下一句祝福。文字寫得有些歪斜,但我很喜歡那種感覺。像是把自己的心意用最真實的方式交給某個收禮的人。那份溫度會隨著筆尖落進紙纖維裡,最後飄進另一個人的生活。 今年的聖誕節,我忽然明白了件事。 禮物的價值不是由價格決定,而是由心意決定。 也終於懂得,原來祝福是需要用手去寫,用心去挑,用時間去感受的。 也許未來的某一年,我會回想起今年的聖誕節。 不是因為我收到了什麼,而是因為我願意重新拾起那份溫度。 願意讓禮物不只是物品,而是值得被珍惜的心意。 而我想,這就是節日存在的意義。 提醒我們在忙碌的生活裡,還能為彼此保留一點最真實的溫暖。
-
民歌50大團圓之迴響
追星,似乎是任何一個時代年輕人的標註,也是一種滾軸式的生活回憶。 民歌,是屬於我們那時期最青澀、最懵懂單純的年代。透過音樂曲風以及文字流轉的意涵,掀起帶動年輕學子那股澎湃的、新潮的與驛動的心,同時也記錄著曾經踏過的痕跡與歲月競走的印記。 曾經是卡帶、CD、隨身聽專屬的年代,生活的步履就是隨著卡帶的流轉,轉出屬於青春的輪軸;隨著CD、隨身聽,聽著放送出輕快的樂風,謳歌當下的幸福美好。這一切單純青澀的記憶,就屬民歌清亮優美的歌聲,伴隨著青青子衿的成長。 一首歌,一個故事,一段刻骨銘心的前塵往事。在「下雨天的週末」好喜歡與你共撐一把傘,漫步在台北街頭;卻在「無人的海邊」面對藍天,呼喊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是如此地悲愴淒美,終究是「神話」裡的故事。找到故事的真相,無須做夢,更不必寫詩。在現實的世界裡,或許還有「童話」,但一切終究是隨緣掃滅。當夜深人靜時,不禁又是「想你的夜」,午夜夢迴感嘆著「為何夢見他」,夢的世界,轉角遇見他,擦身而過的回眸凝視,竟是千年之後,覺醒幻滅。 人生的聚與散,恰似浮萍般,勿須言語和承諾。或許剎那間的眼神交會,一眼萬年的悸動,足矣。在「萍聚」中曾經共渡短暫的美好;曾經擁有過,不必費心及過多的牽絆約束,這就是最無怨尤的青春,這樣的青春註解與符號,就是一幕幕的回塵往事,點滴在心頭。 第一次踏上台北大巨蛋,不是登上主打場域,而是聆聽一場長達七小時「民歌50大團圓」的演唱會。置身、沉浸在視覺聽覺音效特佳的氛圍中,彷彿又走進校園民歌的時空裡,有著年輕青澀的歲月回憶。不禁拾起層層浪花,是否又堆疊起微風往事,透析故事裡的人和物。然,日記簿裡的男孩,早已不見蹤跡,祇能「就在今夜」,嗨翻現場,曾經年少的我,藉以律動,舞出青春的魂。在日記簿裡,紀事著無怨無悔的青春。 致敬民歌,我們的年代,猶如清流般,涓涓細流。其清新純淨,澆灌豐盈著、滋養著當年的花樣年華,盛開茁壯,祇因謳歌生命,祈願歸來仍是春風少年郎。
-
懷故人憶往事
程建人前部長 近日晚間電視新聞報導,外交部前部長程建人9月26日晚間10時因血癌離世,享壽86歲。程建人1939年出生於中國上海,是國民黨重點栽培的外交人才,為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英國劍橋大學國際法學碩士,1967年時投入外交工作,歷任:外交部北美司長、外交部常務次長、外交部政務次長、行政院新聞局長。程建人在前總統李登輝任期間出任外交部長。完整的外交資歷可說是一本「外交實務教科書」。 在2000年政黨輪替後,仍繼續為當時的民進黨陳水扁政府效力,並擔任駐美、駐歐代表等要職。美國與中華民國斷交時,程建人擔任中華民國大使館政治組組長,親見大使館降下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一生獻身中華民國外交。 陳水扁總統任內,曾親授二等卿雲勳章給程建人,以表彰他多年來為台灣外交,特別是為台美關係所做出的卓越貢獻。陳水扁在當時的致詞還表示,肯定程建人對台美關係的付出與貢獻,其表現足以做為中華民國外交人員的表率,並稱讚程建人「老兵不死,更不會凋零,個人相信,未來不論程代表走到哪裡,都將繼續為政府提供寶貴建言,繼續為台灣的外交工作作出貢獻。」 父親計大偉於民國82年9月赴美國定居前曾作「口述歷史」,談及歷40年在音樂教育領域為台灣所做的諸多貢獻,當時特別提及外交部長程建人,是他在省立板橋高中任職音樂老師時期的學生。 父親抵美在科州丹佛市定居,熱心公益服務僑界合唱教學活動,深獲僑界敬重好評,經常有臺藝大旅美校友自美國東、西各處前來拜訪。 當時我國駐美代表已由程建人繼任,程代表於某次赴洛杉磯出席僑界活動時,經臺藝大校友告知計大偉教授已在丹佛定居。他在出席活動結束後,立即撥電話與計教授聯繫問候,並說將擇期赴丹佛拜會。父親接獲40年前受教學生,且為當今我國駐美代表電話問候深表溫馨與驕傲! 民國95年7月20日計大偉教授在丹佛辭世,享年83歲,筆者生為長子化哀思為行動勉力以赴,在國內先後舉辦「計大偉教授紀念音樂會」,編纂《計大偉教授紀念全集》,錄製《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CD》光碟片,最終,計大偉教授生前所有著作、手稿,暨相關文物,業經奉准進駐國史館永久典藏。此舉,博得政府相關部會,音樂教育界前輩、先進,父親門生故舊,親朋好友等高度肯定同聲讚揚! 民國98年9月,本人與外交部秘書室聯繫,表明要拜會前部長程建人請協助轉達,一個小時後我接到程建人前部長來電,並約好隔天下午在臺北市信義區誠品書店咖啡門市見面。 當天,我準備好《計大偉教授紀念音樂會》導聆手冊,《計大偉教授紀念全集》典藏版,《計大偉教授作品選粹暨華僑愛國大合唱組曲集CD》光碟片等全套史料,致贈程前部長典藏。下午茶期間程前部長回憶:我就讀省立板橋高中二年級時期計大偉老師是本校的音樂老師,他帶金邊眼鏡,理西裝頭,夏天穿白襯衫,冬天穿西裝打領帶,標準北京國語為大家解說樂理,對大家和藹可親,完全展現學者風範,藝術家氣質,受全校師生敬重。我在美國服務的時候有與計老師通過電話,但就是沒有見面,我永遠懷念他! 程前部長面帶笑容說:業餘時是古典音樂的愛好者,任職新聞局局長期間,曾以男中音獨唱的身分與台北世紀交響樂團公開演出。在外交部長任內,也曾多次於友邦首長來訪聯誼茶會上高歌西班牙名曲以饗嘉賓。 程建人前部長在離席前表示:對家屬為先人所作的一切努力,彰顯孝思令他由衷欽佩,我們最後有拍照幾張合影留念! 鄒森大學長 前月從電視新聞報導得知鄒森大學長辭世,新聞紀錄畫面有鄒森在臺灣影視界各階段的代表性照片。資深藝人鄒森7月29日在美國洛杉磯辭世,享壽85歲。家人將遵照遺囑,骨灰要以海葬完成! 鄒森(本名鄒忠禮)是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前國立藝專)音樂系第八屆傑出校友,鄒森主修聲樂,才華洋溢,嗓音渾厚優美,活躍於歌唱、演藝與音樂教育領域。出道後其演藝作品橫跨電視與電影,包括知名節目「你喜愛的歌」,以及電影「金沙刀」和多部經典電視劇如「碧雲秋夢」、「清宮殘夢」、「再愛我一次」等,深受觀眾喜愛,留下難以磨滅的時代印記。 鄒森日後旅居美國定居洛杉磯,仍持續投身藝術教育,於「萬年青合唱團」擔任指揮與歌唱指導,為超過百位長者開啟音樂生命的第二春,累積舉辦70場大型公演,甚至站上美國國家音樂廳舞台,締造感動無數的輝煌記錄。他將藝術視為一生志業,展現了臺藝人堅持與熱愛的精神。 先父計大偉教授於民國77年6月自臺藝大榮退由行政院頒贈二等服務獎章,民國82年9月赴美定居,在科羅拉多州丹佛市由舍妹負責照料。當時,臺藝大旅美同學會美東,美西校友們得知創校元老:「臺灣低音提琴之父」、「大專合唱指揮先驅」、「音樂界留學生保母」計大偉教授抵美定居,紛紛結伴飛抵丹佛拜訪問候致意,並敬邀計教授擔任臺藝大旅美校友會總顧問。 鄒森大學長得知此消息亦自洛杉磯飛抵丹佛探望計教授,師生二人歷數十年後在美國重逢交談愉快,結束訪談互道健康平安。翌年鄒森大學長恭請計教授蒞臨指導,由他擔任指揮的洛杉磯「萬年青合唱團」,並專車敬邀計教授至其住所居停,驅車在洛城幾處景點參訪。往後,逢年、過節總是電話問候請安,此舉,彰顯臺藝人尊師重道之情溢於言表! 民國九十五年7月20日(2006)計大偉教授於丹佛辭世享年83歲,丹佛僑界舉行隆重追悼紀念會,丹佛市政府感念計大偉教授客居期間,熱心公益服務社群,對促進中美藝文交流貢獻卓著,准予贈地建墓園以示崇敬與永懷,鄒森大學長特請丹佛僑界友人,親赴紀念會場致贈花籃以表悼念之意! 2023年,鄒森校友更將自己50多年來所珍藏的190幅世界各地珍稀海報,全數無償捐贈給母校臺灣藝術大學。他曾透過好友表示:「這些海報,終於可以交由我心中最具學術權威與藝術視野的地方──臺藝大,讓更多人看見它們的價值與故事」。 這批珍藏海報涵蓋藝術史上多個重要流派與經典作品,包括維也納7位音樂家故居的版畫、銅版畫家雅莎.葛邦絲的佳作,以及印象派大師莫內、畢莎羅、野獸派等名家的限量石版印刷與絕版收藏。更難得的是,其中還包括臺灣與大陸近代藝術家如陳進、洪瑞麟、李梅樹等親筆簽名的海報作品,具備極高的學術與收藏價值。鄒森校友的捐贈行動,不僅體現他對母校深厚的情感,也為臺藝大的藝術典藏與教學資源再添寶貴養分。 臺藝大對鄒森校友辭世深感哀痛,謹致最誠摯的追思與敬意。鄒森校友以其畢生對藝術的執著與奉獻,不僅成就耀眼的個人藝術生涯,更深耕於教育推廣與文化傳承,展現出臺藝人「以藝為志、以教為榮」的精神。鄒森校友的風範,將永存於臺藝大的歷史記憶與師生心中,成為一代又一代學子學習的楷模與靈感泉源。 走筆至此,自書櫃恭謹取出典藏文物,仔細瞻仰鄒森大學長與先父計大偉教授在美國科州丹佛與加州洛杉磯數軫合影照片,回憶再三備覺溫馨且有諸多感慨。謹以最崇高敬意,緬懷鄒森大學長精彩豐盛的一生。
-
土司上的山河
那本藍皮的《中國地理》總是靜靜躺在外公的腳踏車籃裡,書頁間夾著山徑上的落葉。從福建來台四十年,他每天拂曉騎過晨霧,在黑板上畫出課本裡的長江黃河;黃昏後沿著山徑撿拾柴火,點亮蠟燭,趕往夜校。七個孩子在粉筆灰與炊煙間成長,而他唯一的奢侈,是週末伴著晨光閱讀時的那片白吐司。 退休後,他總在晨騎歸來,從印著「中美合作」的麵粉袋裡取出吐司。乳瑪琳在刀面融化,他仔細塗抹,像描繪記憶裡的故鄉小路。二號砂糖從指縫灑落,黃澄澄的,恰似閩南秋收的稻浪。我們跺腳催促,他卻總要等手邊那本《詩經》讀到「昔我往矣」,才微笑看著牛奶漫過吐司的每個孔隙。 多年後,為了孩子的野餐,我重現這個儀式。兒子踮腳偷舔砂糖,奶油沾上鼻尖。當他學著把吐司浸入鮮奶,我忽然看見外公瞇眼微笑的模樣,彷彿聽見他輕聲吟誦「楊柳依依」。 「媽媽,為什麼要泡牛奶?」 「這樣才能把故事都收進心裡啊。」 他狼吞虎嚥咬下,奶漬在嘴角發亮。陽光穿過糖粒,像穿越時光的金粉--原來最深的思念從不需要刻意傳承,它就在書頁翻動的聲響裡,在奶油融化的溫度中,等待被喚醒。 看似單調的吐司,承載著跨越山河的甜蜜。當三代人的記憶在舌尖重逢,方才明白,有些鄉愁,讀著,吃著,就成了團圓。
-
分手
這次我決定頭也不回地和對方分手,雖然我沒有告訴他,但是已成定局的事並不會再改變,而且這是我最近所能夠做到最明智的事。放下是為了前進。 但是坦白說要離開一段關係有其實際上執行的困難,特別是我是個重情重義又善良的人,所以在對方面前時常被戀愛腦綁架的我總是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分手這兩個字;也不過就是兩個字而已,擔心會傷害到對方的這顆體貼的心就卻步了,我的舌頭包裹在上下兩片的嘴唇裡緊緊地打不開,似乎時間就停格在那裏,其實要分手的想法從開始醞釀到現在已經有一陣子,但是時常在想念和回憶的烙印中回頭,當然每次的回頭都會增加自己的疲累感,就好像身處在黑暗又看不見出口的隧道裡面,感到一股讓人窒息的煩悶不斷地從內而外湧現,有時候我真恨自己膽小又懦弱的個性,也責備自己遲遲無法走出情感的迷宮和漩渦,是一次的退稿函喚醒了我,要不然連朋友都受到我池魚之殃,拖泥帶水的性格影響的除了本人,還有周圍親近的友人。 可是向生病又失業的女朋友借了六千元卻至今尚未歸還的男人無論是向右看或是向左看都欠缺誠信,更何況那一次和他的成年兒子不期而遇時,這位老兄連我的身分都沒有公開,事後當我質疑時他還振振有詞地說:因為妳生病,擔心妳說話不得體,所以沒有帶妳見我的親友,等妳好了就帶妳一個一個見,這陣子禍不單行的他更是分身乏術地承擔家庭照顧者的角色,剛開始是他母親生病住院,再來是他大哥也開刀住院,他就迄今無法和我見面,他說過家人在他心中的排序為第一順位,所以身為他地下情人的我呢?嘿,他也太過分了,根本不尊重我,把我視為上不了臺面的一號人物嗎? 最後我還是做出割捨及放下這段地下情的決定。畢竟人總是要向前看,在公園裡、在熟悉的早餐店、在海邊的真愛碼頭、在醫院的病床上、在餐廳裡都有著我們相處走過的足跡,一早的大街小巷也都曾經是我們共同造訪的地方,想到這裡,手又不爭氣地滑到手機上的通訊軟體賴上面去,還是克制不住地點選了他傳來的私賴訊息:明明我已經稱他為前男友,但是並沒有徹底放下的我卻還是失控了! 目前的自己要維持一個人的生活,要重建自己的生命已經很費勁,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時間?更何況錯誤的婚姻和已經成年的女兒都在那裏告訴我千萬別重蹈覆轍;聖經上上帝的話語更是我的腳前燈:忘記背後,努力面前,向著標竿直跑更是鼓勵著我不要再留戀一段苦澀的戀情,倘若一段感情無法同心合意地向前走的話,那它存續的價值與意義又在哪裡? 分手快樂!對你、對我都好,記得我們都要成為更好的人喔! 有時候愛的極致是放手。
-
魚仔不見了
我不知道你躲去哪兒 從地上到地下 從水裡到天空 從三隻到兩隻 我翻箱倒櫃 神經兮兮 甚至質問水底的那兩隻 可它們嘴巴一開一合 像在回應我 又像在糊弄我 我一無所知 好笑又好氣 我不是萬物之靈嗎 可你真的不翼而飛
-
向山之夜:在最後一場煙火裡,看見人潮、旅途與心跳的光
從彰化員林市一路往南,我和朋友在黃昏前便出發,車窗外的天色像被時間輕輕拉開的幕布,逐漸沉入靛藍的深海。這一晚,是二○二五年日月潭花火節的最後一場演出,前兩場煙火已在德化社與水社掀起一波波驚嘆,而向山遊客中心,則是壓軸中的絕響。或許因為「最後」兩字有著無可抵抗的魔力,整個日月潭像被點燃,吸引著四面八方的人潮,向這片湖光聚攏。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熱鬧,我們晚出發的代價很快浮現—通往向山的道路上,車輛像長龍般蜿蜒成河,彷彿也在模仿那即將炸裂夜空的光流。路旁滿滿的停車車列,就像是提前綻放的靜止煙火,一層層堆疊到視野盡頭。我們無奈卻也帶著微微興奮的將車停得遠遠,然後沿著夜幕邊緣走了許久。 這段似乎沒有盡頭的步行,反倒像是一場心情的預備,讓雙腳成了伏筆,鋪陳著即將抵達的盛景;讓每一步、每一口呼吸、每一份期待,都在心裡漸漸堆高。 一、夜色初啟:人聲鼎沸的湖畔舞台 當向山遊客中心的輪廓終於浮現在我們眼前,那畫面宛如一座點亮的城池。入口處早已人潮洶湧,攤位前的排隊彎成好幾個弧,像是環繞著湖面的光帶。每一攤都熱鬧得像過年,油香味、笑聲、紙袋摩擦聲,混雜在一起,成為最迷人的「人間煙火」。 會場裡的座位更是早被填滿,幾乎座無虛席。人海起伏的樣子,就像湖面在微風中輕輕顫動,使整片會場像活著,共同呼吸、共同期待。 雖然我們因到得晚而無緣坐下,但彷彿越遠的路程,越為我們換來了一席特別的幸運—我們竟找到一個絕佳的拍攝位置,四周沒有遮擋,湖水與夜空皆完整呈現。那一刻,我心中有種美感:越艱難的抵達,越值得被祝福。 二、樂聲在風裡:未親臨卻如身在其中 下午六點半,交響樂團演出準時開始。即便我們並不在觀眾席中,那樂聲卻像一條無形的河流,穿越人群、越過攤位,輕柔地淌進我們的耳中。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音樂彷彿有了顏色,在夜色中跳動;又彷彿帶著溫度,輕輕撫過心口。 交響樂的旋律忽高、忽低、有時澎湃如湖浪,有時細膩如指尖輕觸。站在遠處的我們,反倒像是被包容在更大的舞台裡,整個日月潭都成了天然的音箱,使每一個音符更加清晰、飽滿、充滿立體感。 我和朋友對看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映著同樣的悸動。這一刻,我彷彿理解: 原來不在現場的席位,也能有一種更遼闊的臨場感。 三、八點半:天空被點亮的那一瞬 夜色沉定,湖面靜得像一面打磨好的鏡子。就在時針指向八點半的那一瞬,第一束煙火衝破黑暗──光芒在空中盛開,如花、如雨、如星河倒瀉。所有人的驚呼像海嘯一般拍擊耳際,也像是心臟被狠狠敲了一下。 那一刻,煙火的美完全綻放出來—橘金的流瀑、彩色的巨輪、如瀑布般傾瀉的光雨,照亮湖面,使整個日月潭像被灑下神祕的魔法。遠方建築反射著煙火的光,宛如另一座城市在水中甦醒。 我們的鏡頭,捕捉到的不只是煙火的形,而是它的魂—讓每一束光都像時間的花朵,盛開在記憶的枝頭。 四百二十秒的煙火並不長,但每一秒都濃縮得像醇香美酒。煙火一層高過一層,一幕比一幕更絢爛,像是在進行一場逐步升高的情緒告白,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最後一幕猶如天穹爆裂,金色光束同時衝上天際,交織成一片耀眼的光海。人群爆出最熱烈的歡叫,那聲音鋪天蓋地,像是替這整個花火節畫上最高昂的樂章句點。 四、煙火之後:光散了,感動仍亮著 煙火散落後,夜空重新恢復深沉。但湖面上還殘留著光的餘溫,像是夜空對觀眾道別前最後的回眸。人潮開始移動,卻沒有人急著離開──彷彿每個人都想再多停留一秒,把這份感動更深地壓進心裡。 我望著逐漸安靜下來的向山遊客中心,心裡卻仍翻騰著亮光。在心中刻下最清晰的兩端──喧嘩之後的靜謐、光芒之後的黑夜、奔波之後的滿足。 這一晚,我們從員林出發,歷經漫長的步行、人潮的擁擠、等待的過程、拍攝的專注與煙火的震撼,最終迎來一場不只屬於視覺、也屬於心靈的盛宴。 而我知道,這些光,不會只存在於八點半到八點三十七分之間。 它們會在往後的日子裡,在回憶裡,在照片裡,在每一次提起時的微笑裡,再次綻放。
-
曾經的驚艷
郊山獨行 古寺停憩 半開的寺門 守護著一角寂寞 寺旁老榕 墨綠暈染周邊山巒 鬚根垂髯 是幾許綿長年華 迴廊沉靜 偶有落葉飄零 老來賞景 量力隨興 已將草原 縮成草坪 滿山繁花 聚攏花盆 千山萬水 野趣叢林 只在影音視屏 這小小池塘 靜坐 對視 沉思 我柔弱的心 必須 築起銅牆鐵壁 不為 聲音 淚水 雜訊干擾 沒有焦慮 沒有恐懼 一如這清澈池水 再無波紋 平靜澄明 一隻蜻蜓 停我額頭 像絲絲火苗 點燃了久眠的火山 曾經驚豔的往事 瞬間沸騰 影像清晰 一如初見 阿里山夜探櫻花 我仰望 百千燦爛純白的花瓣 你低頭 飄墜的花影籠罩滿身 我腳步輕移 搖曳的影兒 飄逸與群花相比 菜公坑古道尋春 水聲淙淙 下切古道 驚醒的水珠急急墜逃 綠! 嫩綠 稚綠 青綠 翠綠 蒼綠 綠在棵棵樹上 密密掛起 綠 在石牆 在土灘 層層鋪起 綠塗抹 大大小小的岩塊 綠走進溪畔 綠步入溪中 綠 滲出絲絲涼意 閒逸的過客 踽踽的步履 沾滿春泥處處 聽!溪水低吟 看!綠霧滿眶 偶有灑落 細碎金陽 絲絲滲酥 新馨春訊 前行,前行,前行 右轉 金燦燦的風鈴花 撞我滿懷 捷克湖邊觀景 車停湖旁 豔陽無雲 湖上半畝盛開的紫花 我們靜靜的靜靜 看 藍天開著一朵 一朵 紫花 艷艷桃花映紅妳額頭 士林官邸 人潮如織 妳 白衣連裙 翩然踊過 飄然逸去 桃花舞春風 桃花依舊舞春風 人面歸何處 人面如今歸何處 蜻蜓驚起 日暮返程
-
戰地梅花餐
跟幾位同袍相約參加老兵召集令活動,返金的第一天第一餐當然要吃好一點,所以我們就來到山外由原本光華基地空飄站搖身一變成了光華文創園區內的「光華園餐廳」吃飯,一進門,服務人員看到我帽子上的盾徽就問說:「你這徽章是金西還是南雄的?」 我指著盾徽上面的十顆星星說:「這十顆星星一大二中七小,代表的就是我們么兩拐金西師。」 服務人員說:「是喔,我們這邊金東的比較多,比較少看到金西的,你們可以拿筆去外頭畫有金西三角識別標誌的牆面簽個名,留作紀念。」 我回說:「好哦,想不到吃個飯還能簽名到此一遊。」 就是這種感覺,像回到自己故鄉般親切,其實我們這些老兵會這麼常回來,就是對金門有一份特殊情感,早已他鄉是故鄉,把這裡當成自己服役時的家鄉了,常會回來踏訪當年的駐地,或到村落尋找當年吃過的美食,吃的是美味也是回味,尤其光華園復刻了當兵時部隊餐廳的模樣,除了有金門傳統古早手藝菜,還有軍中伙房的老兵菜,既然難得吃席,菜色自然就不能馬虎,但我們的人數還不夠多,吃不了將軍宴,只好選「戰地梅花餐」,包括有復興鍋、炒米粉、雞捲、炒豬肝、涼拌雞絲、乾鍋蝦,另外我再加點了一道金門封肉,做不成將軍(星星),至少上校(梅花)也要升級到頂天。 這幾道菜雖都不算宴席大菜,但最特殊的莫過於「復興鍋」還有「金門封肉」。首先復興鍋根據接受中研院近史所訪問的劉安祺將軍說,這是他在民國47年(1958)至民國50年(1961)擔任金防部司令時所發明的,那是因為戰後初期物資缺乏,外島官兵的伙食更是欠佳,但每逢過年過節或有什麼重大場合時,上級想為弟兄加菜,卻又不願過度的鋪張浪費,因此就像我們當年在營留守煮大鍋麵的概念,將食材燉煮成大鍋菜,不僅有肉有菜,還省人工也省器具,就如同韓國的「部隊鍋」,既美味又份量也十足。後來故總統蔣經國先生巡視外島吃過之後,就將復興鍋帶到國防部,再推廣到國民黨中央黨部,以提倡儉約飲食,減少奢侈浪費,後來在復興崗政工幹校,只要經國先生主持過年或結業典禮餐會時,都有這道主菜,但當年沒有卡式爐或電磁爐,想保持復興鍋從頭吃到尾都不會冷掉,就得靠分為外鍋與內鍋,內鍋置入烹煮後的食材,再放到外鍋密封,藉由夾層中的空氣來保溫,因此正統的復興鍋是由國防部獨家訂製的銀色不鏽鋼鍋具,鍋蓋與鍋身都有國防部軍徽,有人說這就是復興鍋的得名由來。而光華園的復興鍋雖沒有國防部的軍徽,但仍保有復興鍋的靈魂食材,就是Q彈有勁的炸蛋,取炸彈的諧音,吃炸蛋也就是象徵金門前線不怕死的精神。 另外加點的這道「金門封肉」則是金門宴席上的經典菜餚,應源自於對岸有名的「同安封肉」,而封肉之所以稱為「封肉」,因為泉州話的「封」與「方」諧音。因此封肉也就是方肉。而「封」又有「敕封」之意,象徵著封官高陞,但敕封是一道程序,並不是拿刀切成方形就可以了,既然要「敕封」,就得像皇上把批示好的詔書封起來,所以封肉會用一條布巾把豬肉封捆成包裹狀再煮,使其經長時間滷煮後依然能保持方正形狀,比東坡肉的捆肉繩還管用。然後將燉煮過後的封肉撈出,解開包裹,再淋上隨著長時間熬煮的湯汁,會融入豬皮的膠質產生一點黏嘴感,非常的下飯,因此金門除了承襲同安封肉的吃法外,又再創可以沾「碰粿」(發糕)或夾胡椒包的吃法,所以另稱這道菜為「膨蹄」,不管是用帶點肥肉的封肉夾「碰粿」吃,還是用「碰粿」去沾湯汁,都會有一種難言的幸福的滋味。
-
左撇子的那份特別
旅美台籍導演鄒時擎的電影《左撇子女孩》近日備受關注,像一陣溫柔的風,拂過我心底深處那塊關於「左手」的記憶,微微顫動。每當「左撇子」這個詞被提起,兒時左手寫字的畫面便歷歷在目,清晰如昨日。 那個年代,被禁止的旋律 在那個「慣用左手者是異類」的年代,用左手寫字更是一件近乎「丟人現眼」的事。上小學前,父親總是在我身後,費力地抓著我的右手,一筆一劃地練習。他臉上的擔憂與期望,至今我仍記得。小小的我,不懂用左手究竟有何罪過,不敢發問,只知道它是「不好」的、是「討人厭」的禁忌。 成為小學新鮮人後,那份壓抑終於迎來了爆發點。有一天,老師宣告:「小朋友,明天大家都要到黑板前寫自己的名字。」一瞬間,我慌了!我害怕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我的「異類」之手。隔天,我選擇了「逃學」。 那天,我像一尊木頭人,一動不動地站在二姊教室門口。二姊在教室裡焦急地揮手要趕我走,我置之不理。直到她大概受不了了,才把我帶到父親的辦公室。父親了解我的恐懼後,買了當時很流行的零嘴—圓型鐵盒包裝的「可口肝油糖球」來安撫我。我口裡含著一顆顆軟綿綿的甜意,帶著被「賄買」過後的情緒和那不再是不甘不願的步伐,回到了學校。 推開教室門,我看到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屬於其他小朋友的名字……。我不記得最後自己是否上台寫下了名字,但那個圓形鐵盒的甜味和心頭的苦澀,卻深深烙印下來。 家族的秘密與左手的印記 電影《左撇子女孩》講述單親媽媽帶著女兒適應台北夜市生活,女兒卻因外公禁止使用左手而引發家族心結。這部入圍多項大獎,並將代表臺灣角逐奧斯卡的影片,讓導演鄒時擎憶起兒時祖父的告誡:「妳若是用左手,就是在替魔鬼辦事。」這句不可思議的「魔鬼論」,成了電影最初的發想。 是的,我就是在「用左手是不對的」環境下長大。所幸,由於是單親家庭,父親沒有太多時間「導正」我,所以除了寫字被硬性改為右手外,其餘如拿剪刀、打球等,我仍慣用我的左手。我的左手,成了我私藏的、不肯妥協的真實。 所謂「聰明」:統計現象與適應力 人們常說,左撇子特別聰明、更有創意。這句話也許不只是傳說,它源於一些統計現象與大腦運作的差異。一般人(右撇子)的語言區多集中在左腦,而左撇子則常有左右腦功能分佈更平均的特點。這種均衡,或許讓他們在處理資訊時,左右腦協作更多,可能在創造力、空間感、音樂等方面更為靈活。 然而,更深一層來看,這份「特別」或許來自於環境的挑戰與適應。生活在一個以右手為主導的世界,左撇子從小就必須學會適應、轉換、創新。削皮刀是為右手打造的,我每次削蔬果都得險象環生地朝著自己削;有嘴的湯鍋設計也讓左撇子的我倒湯時很拗手。左撇子用具專賣店始終未能蔚為風潮,因為我們是小眾。這種日常的「逆向操作」,或許就是讓左撇子在潛移默化中,變得更具彈性與想像力,更善於「逆向思考」的原因吧。 當然,愛因斯坦、達文西等名人的「左撇子=天才」印象,說穿了是「選擇性的偏見」──人們容易記住特例。近代神經科學也證實,左撇子與右撇子在整體智力(IQ)上並沒有顯著差異。差異主要體現在「思考風格」與「創造力」的面向,而非「智力高低」。 現在,我年過花甲,對照自己的一生,實在不敢自詡為「聰明」。當好友驚呼「妳是左撇子啊,左撇子都比較聰明!」時,我總會自謙地回一句:「還好我是左撇子,才沒那麼笨啦!」我的思考平平,創造力一般,真的就是那「普通的左撇子」。 不同的手,恩典的律動 但若說獨特的思考風格與創造力,反映出的是一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特質,那麼,我可能就得對號入座了。 十一年前,我在臺灣生活半世紀後,突發奇想跑到離島工作,近九年後退休,便在島上定居。這還不打緊,就在距離「法定老人」不到一年之際,發了「昏」去「二婚」。朋友聞訊,驚訝之餘,卻異口同聲地說:「妳會做出這種事,我們一點都不意外!」這份「不意外」,或許就是我那份「左撇子」特質的另類印證吧。 可喜的是,頭腦教育思維的改變,讓現代父母不再強硬改變左撇子,臺灣的左撇子也明顯增多。我的兒子、外甥女皆是左撇子,我沒有將兒時的遭遇加諸他們身上,讓他們自由發展。 或許,所謂的「聰明」,並不是比較誰的頭腦更快,而是誰能用更獨特的方式去理解世界。大多數人都是右撇子,他們承載著世界大部分的秩序與穩定。而左撇子,只是用另一種節奏,在生命裡寫下屬於自己的旋律。 上帝在不同的手中,都放進了不同的恩賜。左撇子的世界提醒我們創意與彈性;右撇子的世界,提醒我們忠心與持守。 願我們無論用哪一隻手,都能用心去服事、去愛、去成全。因為在神眼中,每一隻手,都是祂奇妙的作品。也甚願我們都能用神所給的那一隻手,溫柔地擁抱世界,創造屬於自己的美好痕跡。
-
巧遇金門阿特
二○二五年新北耶誕城活動起跑,吸引全國各地的民眾前來共襄盛舉;除了主燈秀,還有各式各樣的表演,包括歌舞、劇團與馬戲表演,讓大人和小朋友們都能感受到,滿滿的歡樂氣氛與滿分的幸福。 在新北市政府北側的站前廣場,巧遇金門的觀光小天使「阿特」,這樣別出心裁的展出,讓所有民眾嘖嘖稱奇;紛紛拿出手機與專業相機,想要跟萌翻天的「金門阿特」同框演出呢! 在新北耶誕城活動期間,能夠巧遇金門阿特,真的是很難得的機緣與福分;巨型氣偶高達十四公尺,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瞧見牠的容顏,根據媒體相關報導,知道「阿特」是一隻超級可愛的歐亞水獺,也是稀有的保育類動物之一喔! 瞧瞧阿特又呆又萌,可愛又任性的特色,加上喜歡在金門良好的環境下生活,所以最有資格擔任金門觀光小天使囉;由於牠的任務繁多,最主要還是以旅展和推展觀光為主,牠十分賣力宣達任務,希望能夠將金門離島的特色,順利推廣到全世界,讓更多人對於金門風土民情有更深入的了解。 根據相關資訊,得悉金門縣政府觀光處,除了以觀光小天使「阿特」領銜演出之外;還有布展其它巨型氣偶,其中代表生態意象的金門縣鳥「戴勝」,以及「風獅爺」,象徵金門的守護神,三大巨型氣偶首度跨海,前來新北耶誕城,與人們共享歡樂的氛圍。 當然這樣的展示活動,就是想藉著美好的機緣,讓更多人瞭解金門年輕活潑的觀光形象;也好讓金門離島的美好溫度、活潑創意,加上朗朗上口的文化故事,一起融入年輕世代的生活裡。 為了讓更多人關注這樣的活動,也希望能夠順利走入每個人的心靈,於是特別推出限定版的互動;十一月十四日至十一月二十三日,活動期間舉辦天天抽機票,與按讚送好禮的活動喔。 由於數量有限,送完為止,吸引許多遊客的強烈關注,紛紛想要與「阿特、戴勝、風獅爺」氣偶合照,想要順利搶得先機;讓許多民眾對於金門擁有更多的資訊,也希望在馬戲嘉年華的熱鬧氣氛中,增加金門年輕有活力的觀光亮點,進一步提高觀光品牌的能見度。 最後,希望所有人都能夠到金門觀光,實地感受一下金門在地的美好風光;相信透過觀光旅遊實地考察,得以讓金門的民情風物,順利擠入民眾的心靈,成為日後綿長的回憶亮點。
-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人生來到尷尬期,高齡駕駛事故頻傳,三十幾年的老司機,過去以車代步,今日改乘公共運輸。雖是上班時間,但沒有想像中擁擠,一上車就有人讓座位──哈,年齡果然寫在臉上。 搭公車雖不如開車機動性,但可以暫時清空腦袋、欣賞街景,觀察周遭環境。乘客多數人手一機,也有和我一樣眼觀四方耳聽八面靜坐不語。早上8:40分的街道顯得冷清,等候紅綠燈的時候,左方斑馬線上一位「仰著頭」走路女士引起我的注意──她好像跟我坐同一班公車,她為什麼這樣走路,看她的穿著應該是上班族。 再次看到她,是在住家附近的公車站。一開始,並沒有發現是她,只知道有位穿藍色套裝、平底鞋,肩膀背著皮包的女士,把身子緊緊地貼在招呼站旁邊的電線桿,樣子類似量身高。公車來了,候車的乘客排隊上車,走在前面的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那天我帶著當日的報紙,副刊、家庭、健康醫療……有它在手無暇注意其他。車子進入市區,到站的乘客陸續下車,剩下前座兩位太太和好整以暇準備下車的我。忽然聽到兩位太太的對話:「頭抬那麼高,走路那麼慢,紅燈亮了怎麼辦?」「對啊,看那樣子,根本看不到來車,太危險了!」 我聞聲尋著視線向車窗外望去,啊,那不就是把身子貼著電線桿,和我在同一個公車站上車的女士嗎!原來我們有地緣之親—她一個人走在車來車往的大街實在不妥,她應該是趕著去上班,上班的路還有多遠呢?我確定她的身體機能失調,她無法如常人,目視前方擺動雙手平衡走路,她必須小心翼翼碎步前行,偶爾還得用雙手把向後傾的頭顱往前推,否則整個身子就會失去平衡。 再一次看到她,是在一個太陽西下,上班族準備回家的路上。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穿著、熟悉的姿態,我加快腳步想上前陪她走一段路,可是當距離接近時,腳步卻放慢了。因為從她緩緩前進的背影、努力用手把頭顱往前推,以保持身體平衡,好繼續前進的動作中,我看到她堅韌、克服困難的精神。靜靜地望著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我在心裡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祝福妳,我的好鄰居。
-
觀其眸子
某日,一輛軍方救護車疾駛進金門醫院急診室。車門一打開,一名年輕國軍弟兄被緊急推下來。據同袍描述,他被發現癱在床上,全身無力,口不能言,呼喊也毫無回應,唯獨雙眼張開可動。情況突如其來,戰友們驚慌之餘,第一時間將他送到醫院。 急診室立刻展開一連串檢查:血液、生化數據皆在正常範圍,腦部電腦斷層也未見出血或梗塞,但病人就是癱軟無力,說不出話、動不了身。急診醫師不敢大意,趕緊會診台北榮總駐診金門的神經內科醫師。經過仔細神經學檢查後,專科醫師懷疑可能是某種罕見神經疾患,建議立即啟動緊急後送,送往三軍總醫院進一步診治。 我因負責急診轉診與後送業務,接獲通知後立刻趕往現場。推床上的國軍弟兄靜靜躺著,臉上沒有痛苦神情,但全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但是那雙眼睛卻左右飄移,似乎在觀察周遭。 我暗自揣測,決定驗證一番,於是將他的右手高舉,放在臉部上方約三十公分處,隨即鬆手。倘若真的完全無力,手應該直直掉落,重重打在自己臉上,然而他的右手不是垂直落下,而是巧妙地斜滑回到身側。 我看著他,語氣堅定卻帶著提醒:「真正右手無力的病人,手會直接打到臉上的。」說完,再次舉起並放開。這回他的手雖然垂直落下,但顯然控制了速度,輕輕碰了下臉,完全不像自由落體的墜落擊臉,這也太有才了。 我跟他說:「弟兄啊,再演下去,事情會越搞越大,可能要軍法處理了。」後來阿兵哥就翻身下床,雙腳併攏,立正站好了。 眼睛總藏不住靈動與心思,觀其眸子,人焉廋哉。
-
金門陳氏六郎公派下山外陳氏宗祠奠安慶典綴述
中華民國一百一十四年十二月六~八日將有四十年一遇的金門山外陳氏宗祠奠安開祖厝門暨晉博士匾活動。 屆時新加坡浯卿陳氏公會、馬六甲十六世恒元祖陳氏宗親會、陳為寶、馬來西亞新加蘭山外族親陳期惠、陳泗欽、彰化埔鹽大有村陳氏宗親會、大陸漳州龍海市島美社、大嶼、集美區東嶺、翔安區曾厝、同安西浦、赤坪、頂溪頭、蘇營、泉州德化縣高洋村、樂陶村、永春市北門、金門穎川堂陳氏大宗祠、六郎公派陳氏分居夏興、東洲、高坑、何厝、新前墩及外家盧氏姻親將組團獻匾慶賀。 陳姓源自圍頭,也是「開漳聖王」陳元光之後裔。陳元光祖籍河南光州固始(今河南省固始縣陳集鄉陳集村),以穎川衍派為郡望,據下坑族譜:宋時有六郎公及八郎與九郎三兄弟由晉江瓷頭(今圍頭)之陳卿村遷居浯洲,卜居於北太武山南方一處靠海的坑澳,為示不忘自己的祖居地,也將這裡的地名稱之為「陳卿」,後來三兄弟的子孫慢慢的繁衍茂盛,於是六郎公子孫居於坑北地勢較低處者,便稱之為「下坑」(今夏興)。 六郎公十世孫致祥公是山外村陳氏開基始祖,南海公諱顯四子,山外子孫尊稱為「四舍祖」,年輕時致祥公到山外溪流附近平原牧馬(馬舍建於映碧塘附近),因當地土質濕潤肥沃,水源豐富,有溪流,太武山上之水匯積於一帶成小湖泊,可供灌溉,平坦整實的腹地可以做族親株距的條件,又四面環山,中間凹地有如母雞孵蛋的形狀,正如風水中之雞母穴,經與母協商於明朝永樂十六年(西元一四一八年),時年三十四歲,由下坑(今夏興)遷居太武山南麓的山外村,境內有四條河川,古有「金門十八寶,山外斗門好」之諺語,在缺水的金門,古時山外還能種植水稻和甘蔗,堪稱物產豐饒,陳氏宗族在此環境下,子孫繁衍世代傳承,然大環境使然,清末明初金門出現第一波落番潮,山外族人因生活所迫也有多人到馬來西亞及新加坡發展,後有陳期宰及陳侯勝在事業有成於民國二十年,回鄉興建洋樓以彰顯祖德,現僑居地子孫繁衍達千餘人,馬來西亞僑領等宗長,在每年農曆四月十八日致祥公忌日率子孫返鄉祭祖,至今已連續十多年,此次晉博士匾的二十九世的為展是中央大學博士,現任教於陸軍專科學校,因規定嚴格,礙於規定,山外女兒長庚大學教授陳淑媛,及在學中之台大博士生陳芃,海洋大學陳光耀尚無法晉匾。 山外分支居住於太武山下,水源充足努力開墾,五穀豐收,族人安居樂業重視教育,聘請私塾老師教育學子,國軍駐守金門時期,村中鄉老配合政府獻出土地設立金湖中心國民學校(金湖國小前身),村中人才輩出,先後有昆乾(中正國小校長、教育局督學、台北市教育局專員退休、也是書法名家)、素民(金城幼兒園園長、台北中山女中訓導主任退休、書畫家文化獎得獎人)、國大代表允火、縣府秘書長世保、消防局秘書期山、縣議員恩賜、鎮代表水德。教育界有君旺、自強、賢德、金亮。另有留美麻醉學界講師胡月池。從軍報國校級以上有可勇、海涵、詩在、金魁、維堂、獨舟、明仁、忠俊、詩榮、仕松等保家衛國。尚有企業及工商界優秀人才詩展、自堅、添壽、麗明、為達、永贊、詩賢等不勝枚舉。 山外祖厝初建於嘉慶十五年(西元一八一○年)農曆歲次庚午年,當時除了部分宗親可捐錢外,大部分鄉親生活清苦,因此族中長老呼籲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祠堂前石牆的花崗岩呈不規則狀,都是鄉親有力出力,從山裡面敲打扛回來修築而成的,鄉親們不畏艱難,眾志成城,於是乎宗祠始建完成。 第一次整修於光緒二十九年(西元一九○三年),農曆歲次癸卯年十二月奠安,民國六十九年(農曆歲次癸亥年)因火災損毀,乃於民國七十二年宗親會研議集資重修,隔年民國七十三年第二次整修,當時族中長老秉持緬懷祖業艱難,為保全貌,仍依原有構築修護,並留存前牆不規則岩石,蔚達眾望,經費籌措來源,宗親會土地出租先支借出租金,國外宗親認捐,國內宗親獻金,居鄉認丁分擔,共籌達新台幣二百餘萬元重修,並於民國七十八年擇定吉日十二月十一日舉行奠安大典,時司令官及政務秘書長均與會祝賀,民國一○九年因白蟻蛀蝕損及梁柱,造成屋頂嚴重漏水,影響各項活動進行,宗親會開會討論評估決定整修,經鄉親慷慨捐輸及認丁捐獻,再加上政府補助款,歷經二年於民國一百一十一年修復完成。 山外宗親會歷任理事長大吉,永祿,賢德均戰戰兢兢完成整修工程,金贊理事長策畫本次奠安大典,總幹事世保,總務文傑,活動組佳慶,文宣組忠俊,行政組書堃,典禮組梓和,副總幹事志文、榮華、志浩、朝璜和梓和分工合作,全村動員使此次安祖厝活動能順利進行、達到盡善盡美,歡迎大家蒞臨指導,謝謝。
-
在連州遇見劉禹錫
去連州,是個意外。原本計畫去千年瑤寨,飛機在廣州白雲機場落地後,才知路途遙遠又交通不便;臨時決定先到連州,當作前進點。沒想到這個轉折,竟遇到了一千兩百年前的劉禹錫老爺爺。 認識劉老爺爺,當然是因為那篇抒發安貧樂道、不與世俗合汙的志向與意趣的陋室銘;陋室銘短短八十一字,卻鏗鏘有力,為千古名文。但我以為真正顯現劉老爺性情的卻是〈贈李司空妓〉:「(髟委)鬌梳頭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江南刺史腸。」 司空李紳素仰慕劉禹錫才學,邀其赴宴,除了吃喝,還有歌妓在旁助興,顯現主人的用心與盛情;據說事後還把宮樣妝的歌妓,送給了劉爺爺,劉爺爺有吃有拿,卻不顧情面給了李紳一記回馬槍:司空見慣渾閒事──你司空大人眼中平常稀鬆之事,卻讓我痛得如切腹斷腸。好一個心直口快,不識人情世故的「詩豪」;任誰沒想到自此司空見慣四字,成了響遍大江南北的通俗成語。 設宴的司空李紳,也值得一書。君不見:「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這首膾炙人口,至今仍為人們引用的憫農詩,正出自這位大人之手。只是日後李大人,升官發財,生活漸趨奢糜,大概就像現今政壇上常說的一句話: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早已忘了基層人們辛苦。不過,李大人仍有愛才惜才之心,雖被劉爺爺一陣搶白,卻沒有心生怨恨,產生報復。 可是,我們的劉爺爺運氣沒有那麼好。剛貶官回京,一首《游玄都觀詠看花君子》:「紫陽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就闖出了大禍。「盡是劉郎去後栽」,酸味十足,譏諷那些他被貶後新起的權貴。這些權貴如何不知,自此劉郎又被貶為連州刺史四年半。 劉禹錫的貶斥,對其本人來說是個悲劇與感嘆:「異鄉無舊識,車馬到門稀。」;但對連州的景色卻十分肯定,如「剡中若問連州事,惟有千山畫不如。」只是從事後諸葛的角度來看,那卻是連州人民的福音。在這位懷宰相之才的教化下,地處偏遠的連州竟然「科第甲通省」;更在連州留下了大量的詩文和遺跡,更奠下了連州重文興教的傳統。 劉禹錫(西元772~824年)紀念館,座落在連州中學校園之內。印象裡入校要登記;入館也要登記基本資料。許是當時年輕的工作人員,見我與妻來自台灣,竟全程陪同、導覽,直至下班後,還帶我們去參觀附近的「流杯亭」。臨別前叮囑:「若明天你們再來,我的老師會來導覽。」最後還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他知道的更多!」盛情感人,態度誠摯。 最後,再談〈陋室銘〉的作者。自宋以來,不斷有學者提出質疑;宋代天台宗高僧釋智圓(976年~1022年),所著《閒居編》即直指:「俗傳《陋室銘》,謂劉禹錫所作,謬矣!」另據《新唐書‧崔沔傳》載:「儉約自持,祿稟隨散宗族,不治居宅,嘗作〈陋室銘〉以見志。」又在劉禹錫諸集均未見收錄此文,讓人更加質疑〈陋室銘〉非劉爺爺作品。只是目前〈陋室銘〉為劉禹錫所作的說法為主流;主流就主流吧!卻無法動搖〈陋室銘〉為千古佳文的地位。(但竊以為那是托劉禹錫之名的作品,絕非出自劉爺爺之手,因為〈陋室銘〉一文所透的文氣、性格與劉爺爺迥然不符。)
-
【文化籌碼】祖德宗功的人心教化
金門各地宗祠或家廟的大門上,都寫著「祖德宗功」四字的門葉聯,垂教後世。隨著年紀漸長,在親自參與輪值聚落家廟祭祀的頭家工作,及拜讀經典與觀察心得的歸納,值此春分節氣的前後,各地都在舉辦春祭儀典,特抒發一己淺見,與讀者分享。 祖德宗功,這「祖宗」二字溯始先人的血脈相傳以立。這「功德」二字即善之所見。孟子主張「性善」之說,就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靈性,這「性」乃無形,不可見於外。可見諸於世俗,只有所發之德,所行之功,意即善之所見。 善,可見於外,也可內藏於心,通常當事人以外,未必都可以覺知。因此人之善,必徵驗以行為。行善的人肯定經過周詳思考的結果。一個做善事的人,其思必定無邪。如果僅以思之善,其行見或未盡是善,實際上容易受到非常態之可變因素干擾而未付出行動。又人之不善反為羞愧亦可旁證。 考道之善,必先視其所行,必以公義和公益為前提。人活在世上,善行義舉必為鄉里所共為佳話,而贏得好人氣,當善行義舉變成歷史的一部分,就是功德,自可庇蔭子孫福慧,延百世而續千秋。 總之,觀春秋兩祭儀典及宗祠家廟各種楹聯的文字之餘,從立德立功立言的層次上反思,列祖列宗所遺留的文化籌碼,而教範後世的核心價值,是祭祀的深刻意義,更有助家庭社區社會之和諧發展。
-
素描初綻
久違的素描體驗課。 簡單的色差練習,顏色不同深淡的鉛筆劃過松竹紙,一點一滴用療癒的環境音刷過紙張,那是讓人短暫寧靜的美好,靜謐的教室,學生與成人一起完成自身的天地,老師來回穿梭,讚賞與建議彼此的作品。 「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的人,為了送人禮物,自己跑來學素描的!」老師有些好奇的聊聊我這個體驗課學生,在一班未成年人面前,我是如此奇異的存在。 「也沒想什麼,想表現自己的最大心意與用心而已……」我微笑,這個目標聽起來如此不切實際,但又讓人有隱約的期待感,畢竟能用錢解決為什麼不用錢搞定就好,但這是我給自己的期許,為了全新的生活重心與目標,以及心中一個浪漫的想法而努力。 兩個小時的過程,老師詳細指引素描的細節,以及提點下筆的技巧,還有簡單的名詞解釋,我似乎打開了學生時單純上課的美好,沒有成績壓力,沒有考試目標,只有為自己耕耘灌溉的想法逐步萌芽,也許這才是學習最純粹的姿態。 簡單的正方形圖實戰演練,光影亮面的下筆輕柔,筆劃也嘗試不去過度掌控與用力,自己也不知不覺地放慢心思,略略感受到心跳的緩和,以及不去控制目的的演練,陰影背光處的用力執著,45度角的一筆一筆深刻,也不停下,肆虐的宣洩最近輪值夜班的身心疲乏以及有些「暈船」的近況,我知道我需要用筆宣洩不適感與輪班的生理疲勞。 「還不錯啊,第一堂課畫這樣可以了,後面會在多教些,也會多派點作業給你,幫助你完成目標,作品到時候也可以讓我看看,我可以幫忙給建議的。」老師意味深長的微笑,似乎也看出了我這成年人的多愁善感,我回報感謝的微笑,良性的互動讓我這堂課有不錯的記憶與收穫。 「這是收據,加油喔!」下課後我默默去櫃檯繳費,櫃台主任也笑笑的祝福我,走出門外,午後的陽光保有夏季猶存的餘熱,以及短暫緩和心緒的片刻寧靜,我稍微釋然的閉上雙眼,稍微感受暖陽照射自身的愉快,帶有些許希望的那個願望,也再次在心頭牽引自己為未來期待與規劃。 「聖誕節前,一定要畫出聖誕禮物送給對方才行!」我跨上機車,心願早已萌芽,初次綻放的素描課,就讓其成為美好的開始!
-
正氣中華報與我 戰地歲月的文字情緣
民國六十二年底,部隊自花蓮移防金門,因熱愛文學與寫作,筆者獲得部隊長的賞識,推薦擔任《正氣中華報》通訊員,自此開啟軍旅筆耕的歲月,與這份官兵心中的「精神糧食」結下不解之緣。 當年金門戰地環境嚴峻、物資匱乏,官兵除了嚴守戰備,還需利用空地養豬、種菜,以解生活之困。成為通訊員後,以敏銳的筆觸記錄部隊點滴生活,撰寫貼近人心的報導。每次稿件寄出後,總日夜盼望報紙的到來;當報紙送抵連部,迫不及待翻閱,只為看到自己筆下的文字出現在版面上。那一刻,內心湧起難以言喻的成就與感動,其他弟兄們也會翻閱分享,這份屬於戰地的喜悅,溫暖而深刻,永難忘懷。 印象最深的是〈袍澤急病需血救援〉一文,喚起全連官兵共鳴,大家踴躍捐血相助,展現濃厚的袍澤情誼。部隊長在集會中特別讚譽,認為這篇報導不僅溫暖人心,更激勵士氣,使報紙成為傳遞真情的橋樑。弟兄們也說,每當看到自己或同袍的名字刊登報端,內心都充滿榮耀與親切感。 那段歲月,師部每月舉辦軍聞報導評比,各連隊通訊員無不卯足全勁,挖掘身邊的好人好事與趣聞軼事。雖非每篇稿件都能見刊,但每次下筆都需絞盡腦汁,用心揮灑,只盼老編青睞。在連部隊長的鼓勵下,筆者幾乎夜夜挑燈寫稿,連續三個月每月均刊登二十多則報導,創下師部之冠,也榮獲「績優通訊員」殊榮。作品見報的那一刻,心中湧起的成就感,比什麼都真切、令人難忘。 《正氣中華報》的〈柳營風光〉專欄,是筆者最鍾愛的版面。筆下多描寫官兵小故事與生態趣聞,如一幅幅溫暖畫面,把單純而充實的日子細細留存在紙上。也曾與同樣熱愛創作的文友一起在莒光樓舉辦「柳風文友聯誼」,近二十人齊聚一堂,暢談寫作樂趣,之後輪流承辦。每每回想文友的笑聲與紙墨的清香,仍歷歷在目。每當領到稿費,總會買瓶好酒珍藏,彷彿典藏了那段青春的印記。 連隊共有二十六名大專常備兵,分別來自政大、輔大、淡江、東吳、中原、世新、文化、嘉農、屏農及多所專科學校。雖學歷各異,他們未享特殊禮遇,仍與一般官兵一同操課、執勤。正因這段共同歷練,彼此情誼格外深厚,團隊精神卓越,多次獲得部隊長肯定。退伍前,全員皆被評選為「績優士官兵」。筆者特別撰寫事蹟刊登於《正氣中華報》,部隊長更將該篇報導影印分送給每位大專兵,為他們的軍旅歲月留下難忘且完美的印記。 服役期間,《正氣中華報》與《金門日報》同步發行,分送部隊與民間,成為軍民共享的精神糧食。雖然《正氣中華報》後來停刊、走入歷史,但那段在硝煙與筆墨交織的青春歲月,依然深藏心底,成為永遠的榮耀與懷念。 2020年,縣府舉辦「金門老兵召集令」,邀請曾於金門服役的官兵重返戰地,重溫六○年代的青春歲月與戰地風華。活動立意良善,凡持服役佐證者即可兌換紀念酒與禮品,喚起無數老兵珍貴回憶。 然而,尚義機場接待櫃台的資格審查格外嚴謹,不少老兵因此感到為難。筆者因退伍令遺失、補發文件又未載明服役地點,特地準備《正氣中華報》通訊稿剪報及陸軍總司令于豪章上將頒發的獎狀影本作為佐證,仍被認定「證明不足」,與承辦人員一度發生爭執。駐點志工退役中校梁維慶見狀前來關切,仔細翻閱筆者剪報,驚喜指出,《正氣中華報》正是當年金防部官兵的「精神糧食」,對筆者多年珍藏且保存完整的報章深感佩服。經他協調說明後,主辦單位終於放寬認定,順利完成審核,這段小插曲,不僅化解爭執,也為「老兵召集令」增添一段溫馨佳話。 梁維慶中校更熱情力邀筆者重披軍裝,並拉著「金門老兵召集令」布條合影留念。他感慨道:「看到昔日戰友重披軍裝、重踏戰地,彷彿回到青春歲月,那份榮耀與熱血從未褪色。」梁中校退役後返金門投入志工行列,對戰友情感與老兵關懷,使整個活動更加溫暖動人。 《正氣中華報》不僅是一份報紙,更像一位默默陪伴的老友,靜靜見證我們在戰地島嶼的青春與成長。每一篇報導、每一張剪報,都承載著官兵心聲,也串起彼此情感。退伍半世紀後,翻閱那些泛黃的剪貼簿,字裡行間仍隱約飄散硝煙氣息與青春熱血。那段筆耕歲月教會筆者細膩觀察、用心傾聽,也讓筆者明白文字的魔力─它能安撫人心,連結情感。如今想來,這份「精神食糧」早已超越報紙的形態,成為人生旅程中最溫暖、最珍貴的一頁。 那次重遊金門,筆者再次在《金門日報》中看見《正氣中華報》的身影,對金門日報也生出難以割捨的情感。回到臺灣後,每日上網瀏覽,彷彿又回到當年奔波採訪的時光。耳畔仍縈繞同袍笑語,那段歲月雖遠去,卻溫暖如昨日。對筆者而言,金門不僅是服役之地,更承載了一段青春、一頁筆墨、一生榮耀。
-
印象中的阿嫂
今晚的秋風,輕輕地拂過臉龐,我獨自坐在淡水河畔,在月圓的秋夜,看著水波一波波地往前邁進,想起多年前的這一刻,我也曾坐在海的另一邊─金門,看著浪花潮汐一朵朵地打在沙灘上。 民國50、60年代,是台灣的戒嚴時期,那時年滿20歲的男子皆有應盡的國民義務~服兵役,而最令人害怕的便是抽到「金馬獎」,一抽到此獎,有的人瞬間掉淚、有的人抱著女友痛哭,怕電影兵變的劇情會在自己身上悲情的上演;為人父母者則是憂喜參半,有的是高興自己的小孩終於有磨鍊成大人的機會,有的是擔憂當兵飄洋過海、聚少離多的日子要撐住整整二年,而這時好巧不巧的我,竟就抽中了「金馬獎」,當下的我不知是該哭還是笑?離台前夕的我,竟一晚未眠,擔憂未來之路千辛萬苦……。在那交通不發達的年代中,前往金門服役並無法像現今乘坐舒適快活的民航機,只有那載浮載沉、人人口中厭惡的船隻,俗稱「開口笑」。在那風大浪大的大海中,我靜坐在甲板上等待當兵生涯的到來。 在金門服役的二年期間,我見識到金門的未開發程度,不便利的生活習慣,與台灣相比較實有天壤之別,有時要買個東西都要騎著單車騎一段距離才能買到,當時打從心底由衷地敬佩當地的金門人,更佩服他們的勤樸與韌性。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有些雜貨店或洗軍衣的阿嫂便應地應景而生。印象中我所認識的那位阿嫂,與我媽媽年齡相差不遠,是個中年婦女,有著勤儉、堅忍不拔的精神,是一位典型的金門傳統婦女。那時的阿嫂,除了洗軍衣、還要上山下海,和阿伯忙於農事:種植高粱、落花生;去海邊撿拾海蚵、螃蟹、燒酒螺;撿拾柴火、餵豬和雞鴨,每到傍晚時分還須風塵僕僕推著那老舊的手推車,不畏風大雨大,一步一步在風雨中緩步前行送來我們的軍衣,讓我們即時穿到乾爽的衣服,還會準備一些簡單的物品供我們生活所需。有時到了過年過節,阿嫂還會親自烹煮應節食物犒賞我們,如端午節包粽子、過年做的紅龜粿,連清明節也會特地包來幾包金門特有的潤餅,送至中山堂給軍中的弟兄享用,撫慰我們這些遊子思鄉的情懷;另外如縫補軍衣、鈕扣,阿嫂總是會笑嘻嘻地說:「一點點工而已,舉手之勞,不用收錢」,著實讓一股暖流流過我們這些遊子的心。印象中阿嫂有時對自家的小孩也會生氣罵人,聲聲作響,如雷貫耳,讓人驚得目瞪口呆……,相對我們而言,她比較不會對我們動怒,反而會不時地提醒我們:「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受操練要忍耐……」,宛如一位慈母對孩子的呵嚀。 隨著時代的演進、兵役制度的改變,現在金門的當兵人數與之前相比,早已銳減許多,舊時純樸的金門農村生活也隨著生活型態的變遷,變成了如今火熱的觀光勝地。趁著假日有空閒之餘,我興沖沖地買了機票,踏上了這片許久念念不忘的土地,重遊舊地,也到了一些新景點遊玩,例如:在金門大橋享受海天一色的美景;在南石滬公園大聲地喊泉,舒發心中煩悶的心情……。藉由此次也重新拜訪了之前的阿嫂,只見阿嫂兒女皆已長大離巢,在台成家立業,屋內只剩阿伯和阿嫂,還有一些稀少來訪的親朋好友,阿伯和阿嫂在經過歲月的摧殘後,也變成了行動不便的老者,往事回憶,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晚風徐徐陣陣迎面襲來,願阿嫂一家人一切安好,平安健康、快樂地生活。
-
溫情小品
溫馨候診間 一對年輕的朋友推著輪椅,椅子上坐一位頭戴休閒帽,神情憔悴,滿臉病容的阿伯,不停的咳嗽,痰咳不出來,年輕的男孩不斷為老伯拍痰,不斷的安撫老人的情緒,但效果不好。 護理師要求老人收集一點尿液,作為檢驗的依據。家屬背包裡拿出尿桶,到檢驗室裡要老伯排出一點尿來,折騰了半天,卻排不出來。過了10分鐘,家屬向護士小姐說:「我爸爸排不出來。」 「沒辦法,我們就先做超音波吧!」 推進檢驗室,老伯依舊不停的呻吟,檢驗完畢,又推到候診間來,他又不停的咳嗽,焦躁的情緒,表達想回家的意願,家人用盡了心思,安撫老人的情緒;按照順序,他們必須再等十幾號才能看得到。 護理師向主治醫師報告,讓中風的老人提前看診,20幾個候診的人,沒有任何人提出插號看診的抗議。天色逐漸暗下來,大家安靜的等待自己的號碼趕緊來臨。 過了10分鐘,老人被推出診間,家屬領藥以後就可以回家,離開安靜的診間,向候診的朋友,表示歉意和感謝。 主治醫師對特殊的病患提前看診的權宜措施,使重病病患免於繼續等候的痛苦,讓人間充滿了天主的博愛,帶來溫馨祥和的春天。 主治的醫師就是催生這一所附屬醫院的輔大校長─江漢聲,一周看診半天,將近80位的病患慕名而來,耐心看診,注入愛心,離開診間時,夜幕低垂,雖然疲乏,滿腔的熱誠,迎接明天的挑戰。 天倫樂 只要是天氣晴朗的日子,我在社區道路散步,經常碰到一位中年的男人,推一部嬰兒車,也出來散步,見面總會禮貌性的互道早安,很少交談。 今天早上和煦的陽光照耀,令人全身舒暢。散步時又遇到中年男人,我停下腳步說:「好年輕的阿公!」 「我六十多了,不年輕。」 「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四五十歲!」 「兒子媳婦都要上班,跟老婆一起帶孫子,退休後沒事幹也很無聊。」 「孫子長得好可愛,眼睛圓滾滾的,很有精神。多大啦?」 「剛滿週歲,帶他出來逛逛,曬曬太陽,他很高興。」 看著鄰居推著嬰兒車散步,想起十幾年前與老婆一起帶長孫的日子,現在他已經上了大學,小時後我夫妻倆帶大,現在放假日也會回來陪陪阿公阿嬤,回味往日幸福快樂的時光。 下午太陽快下山時,和老婆在巷道裡曬太陽。一對中年的夫妻手牽手一起散步,一面走一面聊天,想到開心好笑的事情,不禁愉悅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隨意讚美他們: 「邊走邊笑,有益身心健康。」 「真的嗎?謝謝!」 太太禮貌回答。 他們繼續往前走,依然笑聲盈耳。 老妻看到那一對夫妻幸福快樂的樣子,就問我: 「我們多久沒有像他們那一對夫妻那樣快樂的笑過?」 我想了好久,答不出話來。陷入沉思:年紀越大,快樂的事物越少嗎?或者是牽掛的事情越來越多?快樂不起來。 妻腎病發作後,一直悶悶不樂,笑容不見了。健康才會快樂吧! 沼平車站的溫情 三月八日到阿里山賞櫻,妻因膝關節發炎,無法從小火車的神木站經沼平車站走完全程。只好搭檜木小火車到沼平車站觀賞櫻花。 一場春雨的澆淋,櫻花全開了,樹齡達幾十年的吉野櫻,綻放粉紅色澤的花瓣,為阿里山花季展開迎賓的序幕。 天氣晴朗,櫻花樹下成群的遊客,倘佯悠遊,手持相機捕捉櫻花香豔的姿容。 妻想起兒子,媳婦帶著孫子健行,她擔心孫子走不動,連絡他們到沼平車站時,搭接駁車回阿里山火車站。 我的手機電池沒電,妻的手機限制服務,車站裡的公共電話使用磁卡,我們身上都沒帶。 為了連絡兒,媳,只有向遊客借用手機一途。妻開口向一位中年朋友借用,他一口答應,請他打媳婦的手機號碼,沒人接聽。 第二次向一位老伯伯借用,也是打不通。最後向一位年輕朋友借用,他也欣然答應;然而結果也是打不通。 夫妻倆回到阿里山火車站集合地點,兒子,媳婦不多久也帶孫子順利到達。 電話雖沒連絡上,幸虧孫子順利走完全程。在沼平車站,素昧平生的朋友們,無條件借我們使用手機,救急的熱誠,充分感受人情的溫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