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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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的心情手札】 服役登大膽島四日談
71年7月21日/星期三/入伍 假日陽光燦爛的午后,坐在窗前信手翻開早已泛黃脫線的照相簿,一股濃濃地霉香味在空氣中慢慢散開。「喔!這張照片裡的主角是我嗎?穿著陸軍特有的草綠色軍服、頭頂帶著制式輕便小帽、腳上繫著行軍專用的戰鬥靴、理著三分頭、有些呆呆的、有些木訥又有些緊張的表情,坐在巨大的金門特有花崗岩上擺個姿勢,用放大鏡先瞧瞧、再細細端詳這位青春少年兄,啊!真的是我當年二十歲,在金門的前線、烈嶼(小金門)更前哨的大膽島(原大擔島)。」民國71年我正在戰地金門服兩年的義務役,同梯戲稱:「金門是臺灣的前線」、「小金門是金門的前線」、「大膽更是前線中的前線、孤島中的孤島」。在當時極具嚴酷的兩岸對峙年代,對這個方圓不到1公里的領土,在地圖上幾乎沒有足夠的黑點座標,可以提供畫上經緯格線的空間格局裡,我卻在這裡輪調足足駐守了150天。 在民生物資與水電基礎設施缺乏的戰鬥年代,我是怎麼挺過來的,現今已進入耳順的我,再次重新盤點我的生命旅程與軍旅行腳印記,對自己的人生也有不同的解讀。從斑剝的3*5黑白片中可以嗅出歲月的痕跡和鹽漬,我在大金門、小金門、輪調大膽島全部的義務役日子,扣除新訓中心一個月的入伍訓練、抽籤(71年8月19日)、分發、等待運補,最後下基地分梯次報到,照日子推算大約360天在金門、180天輪調駐防小金門、最後的150天移防大膽島,這些旅程是我整個人生歷程中、非常重要的歷練和記憶,至今,揮別大膽島已有41載,每當回想那裏的點點滴滴,可謂「瀝瀝如在眼前且歷久彌新」。 登戰地金門的最長一夜 (71年8月26日/星期六/登艦) 四十三年前下部隊抽籤抽到「金馬獎」後,我從大金門報到、分發小金門、再輪調駐守大膽島,家離我的視線和記憶越來越遠。戰地金門報到前一天,我們晚上九點和同梯共約10來人,從高雄鳳山的衛武營區(原稱:五塊厝營區)的新訓中心坐上2.5噸迷彩軍卡,一路奔向高雄港20號(今光榮)碼頭區報到後依梯次登艦。當兵,在臺灣長大的男生,是每一個成長歷練的過程,也可以說是男孩轉變男人的成年禮。在戒嚴的年代,一般都是三年(或二年義務役)兵,其中,金馬獎更是下下籤。凡是抽中戰地的男孩,無不嚇得魂飛魄散,家人就像要失去一個孩子那般的悲苦,而有些比較早結婚的人,就要寫一封與妻決別書。沒有人可以知道、也無法掛保證,是可以活著回來! 71年的夏夜,高雄愛河霓虹燈閃耀迷人,情人雙雙對對在愛河堤畔散步,而我們正等待登上海軍中字號(LST俗稱開口笑)軍艦。碼頭邊人聲鼎沸、引擎聲隆隆作響、大煙囪的黑煙直噴天際。坦克車、火藥、砲彈、民生物資先行上船,等到裝卸完成後,在梯口憲兵的逐一驗明正身後,魚貫地登上舷梯。水兵站在碼頭的纜樁旁待命、艦上汽笛響起三短聲,碼頭水兵解開二纜之後,艦身漸漸離開陸地在黑夜中啟航。艦上汽笛再響起,一長聲左迴旋向戰地金門前進。雖不清楚現在的時間,大概可估算約深夜11點,軍艦利用黑夜做掩護,我們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移防部隊在船上,沒有住艙,更沒有三層吊床,我們一大群綠丫丫的弟兄、就在最上層的主甲板上,沒有床墊、軟墊,以簡單的行軍睡袋裹身,身體加蓋著綠色的軍毯保暖。當日以天為幕、以甲板及海水為床,在船螺聲、海浪聲、海風聲,數著星星看著月亮,在燈火管制、用水管制的軍艦上,我們正在台灣海峽的深海中渡過最長的一夜。黎明前,中字號軍艦配合料羅灣的潮汐順利登上沙灘上。阿兵哥依序從側舷梯先下船,然後開口笑的坦克艙開啟,一輛輛的坦克車從軍艦緩緩移動,而不遠處防風林內的軍用大卡車早已排排待命,準備進行島上重要的物資運補作業。今天海灘的黎明很忙碌,阿兵哥一排一排站好,開始檢查行李、填寫一大堆資料表,快到中午,隨著帶隊官登上軍卡,一路奔馳在金門的戰備道,向新單位的營部報到。 登島首日談(72年2月28日 星期一) 當日步行前往位在烈嶼紅山連附近的單位報到,我在小金門待了整整六個月。單位經過營測驗完後,日子也就沒再那麼的緊繃了,於是整天都在整理裝備,準備移防的勤務,晚上也會安排全連一起到國光戲院看電影,暫時在大銀幕的世界裡,得到心靈的慰藉與紓緩戰地緊繃的氣氛。 操練期間值星官哨音大響吶喊著「全連集合」,連長站在隊伍中央:「今天移防前往大膽島,是男人中的男人也是各位的榮幸,要守紀律。」簡單吃完中飯,部隊就行軍到九宮碼頭,從小金門九宮碼頭到大膽碼頭,搭乘海軍所屬二戰時期留下的人員戰車登陸艇(LCM),大約四十五分鐘的航程,中途經過猛虎嶼,探頭隱約瞧了一下,彈丸之地,面積僅0.025平方公里。下午三點三十九分,我終於踏上大膽島。原本營部是排定第二營要登大膽島移防,因為有人在靶溝睡覺被師長瞧見,而臨時更改為第七營換防前往大膽島。海軍的船越換越小,外島的面積越調越小、燈光越來越暗,人群越來越少、家鄉越來越遠。登島首日睡不著,在冰冷黑暗的花崗岩洞穴內,內心深處五味雜陳,「怎那麼倒楣」、「怎會是我!」南01據點深夜值勤站哨,不禁悲從中來:「來到這什麼鳥地方!」但另一種聲音又悄悄地提醒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知道部隊要我們上大膽島了,只能強迫自己接受。隨著時間與潮汐的擺盪,對這座島從排斥、不能接受、逐漸轉變接受事實、適應環境、服從軍命的心理防衛。喜憂參半的心情就這樣持續著。喜的是人的一生能有什麼機會踏上前線中的前線呢?這種無悔的青春何嘗不是我的光榮;而憂的是這裡生活條件與衛生環境清苦,值勤衛兵哨一夜兩班,對體力與心理壓力衝擊恨大,在島上單兵執勤除要專注前方海面動靜,還要隨時注意緊急狀況及對岸武裝人員登岸摸哨的危機。 在大膽島三日談 (72年3月1日 星期一) 在大膽島的日子整天除了站衛兵還是站衛兵,這裡的衛哨勤務很重,一班要三小時。 大膽島離廈門大約4,800公尺,全島最高海拔98公尺。三月春寒料峭的季節,冷冽海風拂面讓人很不舒服,三月還是很冷,都要穿著海防大衣服勤務。清晨早點名後要跑大膽島三圈,應該說跑南山連,一圈下來不過五分鐘。但在忠誠路那一段坡度莫約45度筆直而上最是累人,氣喘吁吁。會經過大膽播音站。我們南01據點離連部最遠,早晚點名我們都要提早出門,不然又是一個基數,60下交互蹲跳。據點的寢室是花崗岩掏空,裡面很暗又潮濕,如果住久了,身體一定會出毛病。裡面唯一的光線就是一個不太大的射口,可以隱約透出一絲光線。 才上島第三天就感冒了,很不舒服,還是得站衛哨。這裡的溫度又比小金門低了幾度。面對海面吹過來的海風,有點鹹味道,很難去適應。整個人都快倒下去了,這裡的天氣讓人實在受不了!所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是島上的對時間與日子的感受。據點的這一隻忠狗牠叫「老虎」,是據點弟兄唯一的精神寄託,晚上值勤站哨有牠陪著,心裡就踏實了不少。純黑帶點棕色毛髮,眉毛是棕色的,好像有點年紀了,走路不太會橫衝直撞,牠好像也知道我們是這個據點的新主人,摟著牠、摸摸頭,牠也都靜靜的。「老虎」很黏人,幾天相處下來也習慣了牠的陪伴,牠平常總在哨亭旁邊蹲坐著眼望著海面,如果有別據點來的士兵或風吹草動,牠就會立刻起身豎起尾巴吠上一、二聲,狗的嗅覺與聽覺非常靈敏,也替我們站哨提供最好的警戒利器。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莒光週,依規定據點需留守一半兵力,也就是說四人留守,四人前往生明廳上課,輪流上課。吃了軍醫給的感冒藥,整個人依舊有點懶洋洋的,上課時很害怕會打瞌睡。這幾天,島上天氣時好時壞,伴隨著時而有時而無的陣雨。我們每天還是得到連部去打飯菜回到據點內一起共食,據連上弟兄口述,很多據點都已經有進水的狀況發生。還好我們據點地勢離海平面還有一些距離,碉堡是花崗岩石挖空碉堡,不像其它據點有的是人造工事建築而成,年代久了難免會有滲漏。身體的不適雖有好轉,但還是沒能痊癒,下午又渾身不舒服。我想一時之間還是沒能適應這裡的環境,據點內陰冷,濕氣重且不通風,除了睡覺之外大部分時間,弟兄還是喜歡在外面活動透透氣、曬太陽或和「老虎」一起奔跑散步,讓日子增添一些歡樂與笑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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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高樓
得月樓立於金門水頭聚落之中,樓高三層,青灰色的牆體在陽光下透著歲月的沉穩。它不只是洋樓的象徵,更是守護的堡壘。百年前,旅居南洋的僑商黃輝煌為了保護家族免受盜匪侵擾,斥資興建此樓。樓名取自「近水樓台先得月」,既有地利之便,也寄寓富貴平安的期望。 走近時,能看見樓身挺拔而端正,牆上留有細緻的花磚與雕飾,彷彿訴說著當年的富庶與品味;窄小的窗孔是防禦的眼睛,讓人想起辛棄疾在〈青玉案〉中所寫的:「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只是這裡的月光,映照的是一段海島人家的安危與堅守。 登上樓頂,遠方是閃著波光的海面,近處是紅磚瓦屋錯落的聚落景觀。站在高處,海風夾著鹹味,讓人想起這裡曾經與海盜對峙、與戰火為鄰。得月樓不僅是家宅,也是瞭望的堡壘,見證了金門百年來的動盪與安寧。 樓下的石板巷道依舊延伸,白牆紅瓦在午後陽光下分外明麗。偶有遊客駐足拍照,也有人倚在樓前,靜靜感受這座洋樓的呼吸。 離開時,我回望得月樓,腦中浮現杜甫〈月夜憶舍弟〉中的句子:「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或許對遠渡南洋的僑商而言,這座樓既是守護家族的屏障,也是凝望故鄉明月的所在。它將月色、海風與鄉愁,一併鎖進金門的記憶裡,靜靜矗立,直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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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不久明盛哥舉起手來揮舞著,馬路對面來了一個瘦小個子,一樣穿著白襯衫,下擺拉出來放在外面,是我四月份見過的明興哥。明興哥與明盛哥是親兄弟,原來兄弟姊妺六個,現在只剩下了他們倆和老么明璇。明興哥的年紀不小,頭髮白而稀。 「可遮?」明興哥操著他的濃重鄉音笑著問我們倆。 什麼意思?我和舒芸對望了一眼,都沒搞懂。 「大哥問你們熱不熱?」 (喔,是『可熱?』)我們趕緊搖了搖手:「不熱不熱。」儘管的確是挺熱的。 明興哥微笑著,帶路領著我們往老家汪庄走去。他們兩兄弟在前頭走著,我和舒芸則在後頭四處張望,看來這是馬店的市集,也是最熱鬧的地方了。走出了一、兩公里後,不再見到樓房,兩旁行道樹外只見到磚瓦房子、稻草堆,腳下是泥土路,兩旁是農田,牛糞隨處可見,時時傳來狗吠聲。 走下一處道路邊坡,拐過幾間瓦房,來到一處農家,兩片木板門前用鐵鍊上了鎖。明興哥在兜裡掏出鑰匙,開了鎖頭走進。進了門是一片乾泥地的院子,右邊是灶間,前方是正廳,裡間是臥室。 形式上像是三合院,但是沒有右護龍,變成「單伸手」的二合院,而且左邊的「護龍」只是灶間而已,十分破舊,含院子在內也不過大約半個籃球場大。正廳裡雜物散置,條件相當克難。桌邊牆上貼著兩張六吋大的黑白頭像照片。明盛哥指著照片道:這是爺爺,這是奶奶。我雙手合什拜了幾拜。 明興哥的住處和隔壁的大娘家有一道小門相通,彼此照應。大娘八十多歲了,媳婦攙著她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敘起輩份來,她兒子小我一輩,我還該叫大娘一聲嫂嫂,至於親屬關係,我已弄不清楚了,總之就是我的族兄一輩。整個汪庄都是姓汪的群居,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大嫂聽說汪家後人從台灣來看老家,歡喜得不得了,一定讓媳婦攙扶她過來見一見,說說話。老人家牙都掉了,但精神還算健旺。即使鄉音太重聽不懂,我們仍然恭敬問候。 初到祖厝,我和舒芸到處走走看看,門後鄰家養著小黑狗,見了我們不停地吠叫。我們車子坐得久了,想如廁,二哥說屋後便是。一見那茅廁,就是幾塊磚圍起來的一小塊地,朝裡一看,那份噁心就不用說了。沒有沖水設備的茅坑令人實在不敢恭維,也只好勉為其難。(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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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見烈嶼行腳
香酥扎實的芋頭條,薄脆綿密的芋頭條,都充滿嚼勁,令人齒頰留香。品嚐著這兩款美味道地的零嘴,我回味著月前超乎預期的烈嶼行腳之旅。 暑假期間回金門家鄉省親,芋泥控的我聽說烈嶼「三層樓」餐廳推出八道以芋頭為主的美食,便約了弟弟和他的兩個十幾歲的女兒,一起前往用餐。 從金城車站搭公車前去烈嶼,回想十幾年前曾搭船過去,難免轉乘的不便和舟行的搖晃,現今有新穎平坦的金門大橋銜接,公車長驅直入,方便許多。車行過處,碧藍汪洋、鬱綠島嶼、米白沙灘盡收眼底,令人心為之暢,對於時代和家鄉的進步亦喜悅而感恩。 下車後步行至黃厝的「三層樓」,在愉快的氣氛中享用了料好實在的芋頭蚵乾飯、外酥內軟的芋頭丸子、香脆細緻的芋絲手卷、濃郁清涼的芋泥桑葚綜合冰,以及海鮮類的炒蝦、蚵仔煎和烏坵紫菜魚丸湯,真是心滿意足。 接下來的行程,其實不在計畫之內--用餐後時間尚早(大約正午),我們便決定到附近的勇士堡走走。多年前曾來此遊覽,迷彩碉堡和幽暗坑道記憶猶新;此行令我驚豔的是多了一座地雷展示館,原本危險肅殺的各式地雷,成了坑道內壁兩側的裝置藝術;佈雷歷史和掃雷方式的展示說明,讓人增長知識且不禁唏噓;炮聲隆隆、火光四射的地雷體驗區,讓兩個天真活潑的侄女攜手走過、驚笑連連。前人的保國衛民,今人的傳承創新,不就是為了給予後人更美好的環境和願景嗎? 經過地雷坑道,就從「勇士」成了「鐵漢」--從鐵漢堡走出來後,見大夥遊興未減,我看到「往蓮湖」的路標,便提議大家往那兒走。走過鄉間小路,兩旁都是廣大青翠的高粱田。正當我們感到疲憊、擔心迷路時,就來到了綠叢環繞、清碧如鏡的蓮湖。踅步湖畔,見湖面平靜地倒映著天光雲影,心情亦覺輕鬆舒曠。 其後,弟弟說道:「貓公石海岸」就在腳程大約十分鐘之處,久聞其名、未見其實,「來都來了」,不如去看看吧!--一路上茂林修竹,人煙罕至,平日少運動的我們不禁喊熱叫累,不過到達目的地時,便覺得非常值得:從景觀平台遠眺,海天碧藍如洗,對岸廈門的高樓大廈影影綽綽;此岸沙灘上成排漆黑的防登陸軌條砦,即使對金門居民的我們來說並不陌生,每回望見仍覺十分壯觀。岸邊長達500公尺的「散兵坑」(戰壕)中,裝置著一個個手持步槍的士兵,令人遙想歷史情境,看著侄女們開心地與軍人塑像合影,內心期望世界和平。再往下漫步海灘,赭紅坑洞的貓公石塊或大或小、散落岸邊,灘頭滿布小螺和寄居蟹,淺水中魚兒悠遊,生機盎然。 遊覽至此,侄女們已感疲累,我和弟弟便上網查了最近的公車站--埔頭,往南走去。走了不久,不期然地經過「菱湖」,在小山環抱下,湖面呈橄欖綠,寶藍的翠鳥在湖濱飛翔,可愛的烏龜在湖中游泳。而從蓮湖到菱湖,除了我們四人外,未見其他遊客,我不禁疑惑:「如此佳景,為何沒有什麼遊人?」弟弟分析道:應是附近無公車站之故。 其後走到埔頭社區,有熱心的民宿主人問我們為何未租電動車?我們苦笑,其實是因為這趟原以為短暫的飯後散步,「不小心」走得愈來愈遠。直到下午三點四十分,我們才由埔頭搭公車回程。 就這樣,我們簡單的散步成了一場超過三個鐘頭的小旅行,徒步繞了烈嶼東北角一小圈。計畫中的旅程固然穩當、搭乘交通工具固然便捷;在金門或烈嶼這樣風光旖旎的幸福島,有時來一趟安步當車的無計畫輕旅,讓生活有些意外之喜,日後回想起來,可能比計畫好的旅途更令人回味無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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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 浯江劍影,我的武俠夢
於是我大約花了半年的時間終於將初稿完成,完成初稿時總字數大約十四萬字。接下去便是將之放下冷藏三、四個月後再拿出來閱讀,進行校對與修改,大約又花了一個半月完成初次校對與修改,總字數來到了近十六萬字。在這個階段之後,大抵上故事情節就此定下不再更動了,接著便是長達半年的校錯與修飾文句。即使如此,本書在正式出版前還是發現了數十個錯字,過去在出版社工作時幫作者挑錯是基本功。但是要對自己的作品挑錯及潤飾語氣其實是相當困難的工作,主要是自己很難跳脫「自己」的用字習慣,而這將會讓小說中每個人物的說話方式扁平化,這才是這本小說最大的挑戰啊! 然而每個故事都該有一個靈魂,祂是故事最想表達的核心意義!這本武俠小說當然不是只為了寫成而創作的。我為這個故事注入的哲學思想根本是:對「正義、大我與小我價值的辯證」。世間諸多對抗從來都不是「對錯的問題」,僅僅都只是立場的不同。這是個簡單的哲學!但更深沉的反思是「造成立場的差異,真實意義是每個人的處世與如何解決問題的習慣不同」。我希望在這本小說中能表達出這個既簡單卻被日常生活給掩蓋住的真實面紗。此外,勝負與成敗的二極化思考,成了世間用來判斷一個人價值的衡量標準,我也進行了辯證:「一個順風順水的男主角,被一個簡單的局逼進山野中隱姓埋名。而敗局中的投機者,卻成就了海上霸業。」這是從世俗的眼光中所定義出來的成敗,而主角的成功則只存在於理想的武俠世界中。 這本小說終於進入了排版與設計的階段,那就需要其他專業人士的介入了!就當我把這本小說放下來後,以為自己可以喘口氣的時候,我發現寫作清單的其它「願望」開始躁動起來。是的!手頭上尚未完的《迷途不知返》,還有那隻不斷來敲打我窗戶的白頭翁,似乎也在告訴別忘了還欠牠一篇文章。另外,想寫一本「後現代結構主義」的小說來致敬我的偶像作家-卡爾維諾已經很多年了,就在小說完成不久後故事就浮出腦海來,於是只好趕緊將故事大綱給擬定下來、預約下一個寫作計畫。此外這本武俠小說,我還預留了一個續集的可能性,續集的故事方向似乎也已經隱約浮現。 寫作之於我就像登山一樣,爬上了一座高山的峰頂,看過去是更遠處其他高山。在往另一座山的道路上可能還有許多高低起伏的小山丘,但每處的風景都各有其趣。在我心中有一座最想攀登的「靈山」,或許那是一座永遠抵達不了的山峰,但這些年來我相信自己已經慢慢靠近了祂。本文寫在小說付梓之前,是一份期待與喜悅,畢竟寫作本身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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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八首
一、雲 太累 所以趴在山脊 太輕 所以老愛出岫 太沉 所以停留谷中 太美 所以激動流涕 二、碧溪 太美了所以只能深藏水中 讓自己化為沉碧 至於那些想一親芳澤的知音 就讓他們披荊斬棘跋山涉水而來覓尋吧 三、荒山之夜 一輪明月 在荻花輕舞中等待我的造訪 空氣冷肅裏豎起衣領 靜待一場霜降 四、澗谷 銀鱗翻白是游魚的自在 一如崖上來去的行雲 至於岸畔的我失了羽翼 只能兀自幽囚谷底 五、早綻 風正颺雨正飄 風雨中虹彩般燃燒著的你 是這山中早春的舞者 以生命以熱力祭獻天地 六、谷音 流水淙淙盈耳聲籟迴盪谷中 不意闖入的澗石 是千年不寐的醒者 訴說著一則則傳奇 七、楓紅流丹 不忍撿拾那片片落葉 只願作那厚地好承載你的飄零 對滿徑落葉只有嘆息 美,總讓人心痛 八、林間小徑 蜿蜒的是思緒 對一朵花的驚嘆 跋涉是為了追尋峰迴路轉之後 重見天寬地闊的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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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我們和其他乘客陸續登上了長途巴士,抱孩子的、挑扁擔的、手裡抓著雞、鴨、鵝的都上了車。這趟車竟然客滿。有後來才上來的人沒有坐位,手上打開了折疊凳便坐在走道間。 車子準時開出了下關長途汽車站,轉上了長江大橋。我瞥見橋的一側岸上有一白色碑狀物,問坐在前座的明盛哥:「那是什麼?」明盛哥答道:「渡江勝利紀念碑。」我手中的數位相機還來不及拍,它已經過去了。淮海戰役(徐蚌會戰)國共雙方幾十萬的生靈啊......? 沒多久進了了安徽省境,路況不好,車子一路顛簸得厲害,坐著很不舒服。路上經常有人隨意穿越或者慢車開到了路中間,司機大哥沒隔多久就猛撳喇叭,聲音刺耳。 「這段路還好,馬店那段路更糟。」 「怎麼也不修修?」 「沒錢。」 一位婦人的小孩想大便了。「喂,司機大哥,能路邊停一下嗎?我孩子要拉屎。」司機搖搖手:「不行,哪有開在半路給你下車拉大便的?忍一忍,就快到了。」 那婦人給孩子鬧得沒辦法,將一張報紙鋪在車道上,讓那孩子蹲下大便,還好不是拉稀。完了將大便包起來裝在塑膠袋裡。 車子最後開到了目的地鳳台,也沒見到個大車站,在一處空地上我們就跟著眾人下了車。路邊有人在吆喝著,招攬開往馬店的私營客運小巴。入鄉隨俗,我們只得跟著堂哥上了車,等到司機攬夠了客,車子才開走。這一趟路,坑坑巴巴,更是顛得不得了,快把胃酸給顛出來了。 <10> 再開了半小時,車子在大馬路邊上停下,司機扯著嗓子大喊:「馬店到了!」我看到路標才知馬店全名叫朱馬店鎮,只是當地人都管叫馬店。 「下車。」明盛哥招呼著我們下了小巴。馬路的一邊看過去有較多的樓房,此前一路都是農田和樹林。我看了一下錶,還不到四點。 我們一路跟著他往前走,在一處路口停了下來。 「現在如何?」我問。 「等大哥。他在鎮上。」(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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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 浯江劍影,我的武俠夢
什麼時候開始興起想寫一本武俠小說的念頭,其實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對於武俠小說的喜好卻可以回溯自國小三、四年級的時候。當時在後浦盧成金將軍第對面的租書店裡,姐姐及幾個表姊從那家店租了不少小說回來,不知不覺便養成了喜歡閱讀的習慣。從臥龍生、上官鼎到古龍等,一眾大俠躍然紙上,也進駐了我的腦袋瓜裡。當然那時也看了不少日本漫畫(雖然彼時並不知道那叫「少女漫畫」),還有盡讀了倪匡的科幻小說。而國一的暑假歷史老師-顏生龍老師私藏的「金庸全集」在我們幾個同學之間流傳著,還記得那時候真的是廢寢忘食,在餐桌上邊吃飯還放不下手中的書本,還因為金庸之故我開始看了比較接近歷史著作的梁羽生武俠大作。 加上當時電視台中的武俠劇也大興其道,小李飛刀-李尋歡、大俠沈勝衣、蕭十一郎到後來的港劇楚留香掀起了一股武俠颶風。後來當金庸武俠小說紛紛被香港TVBS搬上舞台後,更是讓我寧可不顧隔日學校的考試也要「追劇」。對於武俠的熱愛還不僅止於此,為了理解天龍八部、倚天屠龍記中描述的那些穴道位置,我大學時還到書店找了相關的中醫及武術書籍來研讀。用一句現代話來說,我是真的對武俠「瘋魔」了!即便如此「寫作」這個念頭卻從未在我腦海中產生,更遑論是寫小說乃至於寫武俠小說。 算一算我和武俠小說結緣已經近半個世紀了!自己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寫了一本武俠小說《浯江劍影》。約略記得在十幾年前,自己獲得第四屆浯島文學獎的散文首獎時,寫作這件事就成了自己的興趣。當時主要還是以自己最擅長的科普類寫作為主,畢竟自己本科是化學系畢業的,加上在大自然中總是能讓自己徹底的放鬆,於是「自然寫作」成了自己作品中的「大宗」。不過對自己而言,寫作的樂趣在於挑戰自己的不足!這些年來我嘗試了各種不同形式及內容的創作,學習自己過去所喜愛的作家風格、題材。從米蘭昆德拉、村上春樹、卡爾維諾到金庸,不知不覺當中我為自己寫下了關於寫作的「願望清單」!這二十多年來每當出現某個題材或寫作念頭時,我就根據我太太的建議把它們用小字條寫下來,集合在那本「寫作願望書」當中。其中為了致敬自己的偶像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便是其中的一本! 原本只是想想而已,2016年時我熬過了長篇小說創作時的各種折騰,完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本長篇小說《校長是匪諜》。雖然只有短短十二萬字,而且回過頭去看本書充滿了許多缺陷,但是對於創作長篇小說也從此卸去心中的膽怯。坦白說在此之前自己也嘗試過幾本創作,但最多也只能止於六萬字左右。這些年來那些被我訂在寫作願望書裡的題目,時不時就跑出來敲打我的心房,提醒自己該負點責任了。《校長是匪諜》在它被完成之前,其實已經醞釀了十年以上,這一次寫了這一本武俠小說《浯江劍影》的種子,更是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 幼時喜歡聽我母親講故事,其中有一則關於金門的龍脈傳說,我記憶雖然深刻但卻也沒放在心眼裡。直到二十多年某個早上和母親在老家附近散步時,她又說起了這個傳說,當時心中興起了怎麼把這個傳說寫成一個故事。而那時我正參與九十六年的金門縣志的續修工作,閱讀了許多金門的文史資料。其中一則關於「料羅灣的明荷海戰」的歷史事件引起了我的注意,後來在台北的書局閒逛時,看到關於此一戰役的專書,翻了翻之後,「寫一本關於明荷戰役的武俠小說」的念頭就浮出腦海。但這些終究只是念頭罷了!若是寫篇兩三萬字的短篇也還應付得來,但寫成十數萬字以上的長篇小說就變成另一個境界。 2016年時是我工作剛起步、公司最繁忙的時候,當時每週得搭兩三趟船往返於廈門的公司工作。台北總公司2015年底在廈門成立了一家分公司,我就近打理公司的所有業務。那一年浯島文學獎第一次徵選長篇小說,於是我興起了參賽的念頭,開始了《校長是匪諜》的寫作計畫。我把它當作是一場馬拉松賽跑,設定幾個階段進行檢查,如若在哪個階段沒能完成設下的目標就放棄。每週有每週的字數,每個月有每個月的階段目標,就像跑長跑一樣,不求快但求進度都能對得上。於是經歷了半年的時間,我「匆忙」的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本長篇小說創作。本書對我而言不是因為它僥倖得到當年長篇小說優等獎,而是它讓我經歷如何完成長篇小說寫作的經驗。 2025年隨著公司的工作已經上了軌道之後,所有的公司業務均能在鍵盤或手機螢幕上完成後,我就有了充裕的時間來完成自己寫作清單上的願望,於是我同時規劃了兩本書的撰稿計畫。之所以一次規劃兩本書同時進行撰稿,是因為我發現自己的寫作習慣需要不同題材交錯的進行。每當其中一個主題陷入瓶頸時,我就會跳開來寫另一個,這種寫作方式大大的提升了自己的撰稿能力。寫作的文思不能中斷,但可以在不同主題之間悠游,維持文字創作的熱度與敏感。 這兩個主題,一個是關於廿年前的旅遊冒險經歷,在我又經歷了不少人事的歷練之後,回首年輕時的那一次衝動,抽絲剝繭般的喚回當時的點滴記錄。我將此書取名為《迷途不知返》,是因為那一趟旅遊就像一場人生的縮影。只有起點和終點是確定的,還有最初的行程做了較詳細的規劃,其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行程全看運氣和當下做的選擇。這樣的窮遊不就是人生嗎?人生的最初是在父母保護下的學校生活,一切都是有跡、有度可遵循的。等到出了社會之後的人生,不知道會遇到誰?也不能預測自己會走向哪裡(哪一行)或是會遭遇哪些意料之外的事件?唯一知道的是生命總有結束的一天。往往以為自己已經準備萬全時,卻總是出現顛覆自己過往經驗的衝擊。從驚慌失措到冷靜面對,再到處之泰然,以為安然渡過一重山,卻發現前方有更多的挑戰。但人生終究只有這一回,以為的迷路或許就是屬於自己最好的安排。於是既然迷了路,又何需回頭重來?而人生也不可能逆行,讓時光回到當初的選擇吧!當然我也曾想過將本書命名為《腦殘遊記》,畢竟有太多的「意外」之旅。 至於《浯江劍影》這本武俠小說,比較像是一本關於金門的歷史小說。本書三分信史、三分野史、四分杜撰,故事內容以發生在料羅灣的明荷戰役為中心,杜撰了前後各兩年所發生的事件,根源則來自於金門的龍脈傳說。本書的主要人物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人物年代的考據、關聯性其實花了我不少時間。無論是荷蘭人、日本當時的忍術大師以及幾個重要金門的人士,都是被載入史冊的真實人物。寫作過程中反覆的驗證關係、事件與時間的連續性等,帶給我不小的考驗。只是沒想到當年因為對武俠小說的熱愛而收集的武術、中醫書籍在本次創作中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對小說中那個年代該有的武術、武器、門派等,都進行了嚴謹的考證。故事中每個大、小人物都設定了各自的個性,當他們面對事件時的反應、說話的方式也都小心地來回反覆處理。 一開始我規劃了一個故事的大綱及前進的時間軸,隨著故事的推進與人物紛紛出現之後,故事漸漸迷失了方向,同時瓶頸也開始不斷冒出。我在這一次寫作前訂下了每日平均二至三千字、每週一萬二千至一萬五千字的進度規劃,並且嚴格遵守與執行。寫完一個月後字數已經達到了將近五萬字,但卻突然遇到了撞牆期。前面第一到第三章還算順著原定的故事大綱進行,故事卻突然消失得無蹤影,不知該如何往下進行。不過這本小說卻似乎好像自己有生命一般的走出了另一條路,即使整個故事的走向已經和我原先所規劃的故事情節漸行漸遠,但它自己卻解決了一些故事發展上的阻力,並且更加合理了故事本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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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勢待發的貓咪
只要返回澎湖成長期居住的鄉間時,我就喜歡以步行的方式走在村落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回味從前成長的點點滴滴。 以前年紀小眼光短淺,走到哪裡,都覺得很遠,現在兒女已長大、見過世面的我,閒時走走,到哪裡已不會覺得遠了。 有些記憶中的老房子,已被新樓房給取代,舊式的四合院也因為政府有補助整修而煥然一新,青壯輩的人們已被新一代兒孫的成長面孔給催老,但整個村里不變的是那些矮牆、■■石屋及不規則的巷弄,它們依舊保存良好。 每每看到蓄勢待發的貓咪,奔跑在每一個窄小的牆面時,我都會開心的拿起相機,拍下牠們躍躍欲「跳」的身影,因為那正如我年輕時那顆想要跳動的心,想要掙脫井底之蛙名號,到外面開拓視野的心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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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著電視好打盹
六○年代的鄉下農村,全村一百多戶人家,竟然只有一台黑白電視機,那是鄰居的大女兒嫁給老兵的新婚禮物,第一台電視機太轟動了,全村男女老少攜家帶眷都去看電視大開眼界,原來四方形的盒子就是電視機!太神奇了! 大人們回復日出而作正常作息,小朋友對電視的好奇心不會減退,時間一到就擠到老兵家的窗口,輪流探頭探腦,電視機比任何玩耍花樣強太多了,太有吸引力了。 第二台電視機也登場,我們可以分批去窗口擁擠了,看過什麼內容?根本不重要,可以和玩伴們一起看電視才可貴,太空人登陸月球,棒球比賽,這兩個記得最清楚,其它有什麼?新聞報導沒興趣啦! 第三台電視在我家出現,竟然是彩色的,雖然是親戚家淘汰的舊機,卻是村民最愛的彩色電視,傍晚過後,家家戶戶結束一天的忙碌,扶老攜幼上門看電視,鋪了草蓆在院子裏,幾張大小板凳全派上用場,場面壯觀,就像賣膏藥、變魔術的來大廟埕表演一樣,只要天氣晴朗,彩色電視永遠在院子裏,只要想來看電視的鄰居,通通歡迎,或坐或躺,最舒適的看電視,一段時日後新鮮感退了,電視機普及化了,都在自己家裡看電視。 我對電視的喜愛從來沒有退燒過,從小時候的神奇罕見,到幾十年後的人人一台電視機,什麼頻道都有,茶餘飯後坐在電視機前面,看著看著就打瞌睡了,年輕時候以看電視消磨時間舒解壓力,上了年紀後、看電視可以幫助入眠,守著電視好打盹,不可一日無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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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09> 為了省事,這次的下榻處我還是訂在四月份來訪時靠近新街口的中央飯店,離中華門不遠。 早上九點鐘不到,一樓大廳裡四姊、三哥和一位高瘦男子已經站在那裡高聲談笑。我和舒芸拉著行李走出電梯,向前和他們打招呼。今天的目的地是老家鳳台汪庄,晚上要住在那裡,帶著行李趕路麻煩,便暫時寄在飯店保管著,只帶了背包,裝些必要的換洗衣物。 四姊攤開手,指著那高瘦中年男子,滿臉笑容對著我說:「他,是你的堂哥汪明盛,上個月才剛剛獲得高淳市的勞模,了不起。」說著右手豎起大拇指,左手拍了拍我堂哥的肩膀。堂哥與他們自是相熟,但與我們是初次見面,訕訕地說不出話來,看著像個老實的莊稼漢。 「你們打算怎麼走?」三哥問。 明盛哥瘦雖瘦,但骨骼粗大,長臉,濃眉,著白襯衫,西裝褲,相對於我們兩個優閑的T恤和牛仔褲,他們這邊的人衣著上都顯得較為莊重,儘管質料上不見得講究。他操著濃重的口音,遲疑地說:「走下關搭大巴到鳳台,到了鳳台再換公交車到馬店,估計下午四點左右能到家。」口音雖比其他人重,但還不難懂。 中華門在南,下關在西北,光是坐公交車到下關就花掉快一個小時。明盛哥比我高些,但步伐大,走得快,天氣又熱,曬得舒芸臉上紅通通的。到了下關,堂哥買了票,還有點時間,我們在附近找了家飯館吃中飯,還好是有空調的。 「時間還夠,不必趕。」他說。 桌上擺了四道農家菜,一碗湯、幾個窩窩頭。趕路的關係,我們多吃少聊。 我說:「怎麼沒米飯呀?」 「米飯?米飯我們都是留在最後吃的,當然是先吃菜呀。 米飯我們都是最後拿來墊肚子用的,好酒好菜當然要先吃。」他道。 (喔,原來還有這講究?不是吃個便飯而已嗎?等到菜吃完,我已經吃不下米飯了。) 天熱,舒芸到冰櫃裡拿了兩瓶飲料出來,回頭問明盛哥要點什麼喝的?他搖搖頭說:「你們喝,我不喝。這胃要保暖,天再熱我都不喝冰的。」 「二哥,什麼是『勞模』?」我問。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勞模,勞動模範。我廠裡做得還不錯,上個月市裡給我表揚的。」(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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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瑰寶──謙卦六爻皆吉
暑假回金門,走訪中堡,偶然經過一幢古老三合院,古樸簡靜的外觀,讓人不自覺駐足凝望。尤其引人入勝的,是大門兩側窗楣上方,嵌有一對座右銘:「謙卦六爻皆吉」與「恕字終身可行」。兩句話彷彿古老家訓,安靜地看顧著這一戶人家,也提醒著路過的世人:行事處世,貴在有度,難在留白。 那一刻,我不禁對這戶人家的先祖心生敬意。能將這兩句話視為門戶之訓、家族之光,顯見其對品德、修養、處世之道的深刻體認。 六爻皆吉的「謙」德 《易經》六十四卦之中,唯有謙卦六爻皆吉,堪稱全卦之中最為吉祥的指引。《周公戒子書》有言:「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國家,小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謙德,廣而足以安天下,深而足以立其身,既是修身之本,也是安邦之道。 謙卦為第十五卦,卦象為上坤下艮,象徵大山居於地中,名為「地山謙」。山本高大,然居地之下,內實而外虛,象徵有而不露、厚而不顯的謙卑精神。誠如古語:「滿招損,謙受益。」有才不自誇,有德不自矜,有功不自居,有位不自傲,方能行穩致遠。 自然界「謙」的意象:低垂的稻穗與土下的筍根 謙德不僅可從經典中讀出,也深藏於自然萬物的日常之象中。稻穗愈飽滿愈低垂,正如人之學識愈豐,反而愈見謙和。竹筍則形如小山,初生於地底,潛伏不語。若甘居土下而出,掘而煮之,其味甘甜可口;若不甘潛藏、強出地面,則多苦澀難食。 這一理,也見於地瓜、馬鈴薯、芋頭等根莖作物。它們安於土中,待時熟成,方能質地細緻、味道鮮甜。若半露於外,經風曬雨,則易失其本味,反顯枯澀。凡事欲速則不達,強顯則損質,反求「退藏於密」,方為長養之道。 布袋和尚亦作有禪詩: 手把青秧插滿田, 低頭便見水中天; 六根清淨方為道, 退步原來是向前。 因此,不論是農事、修行,還是做人,皆道出一理:謙,是一種深藏而不顯的智慧;退,是一種進取而不爭的力量。 窗楣的寄語,家風的延續 「謙卦六爻皆吉」、「恕字終身可行」兩語並列於窗上,不僅是一種文化的凝視,更是一種家風的傳承與修養的自覺。謙,為內修;恕,為外用。謙而不驕,恕而不縱。兩者相成,既是立己之道,也是待人之法。 現今社會,許多人將「成功」理解為佔有高位、掌握資源、獲得關注,卻少有人深思「積德」與「分寸」的視野和格調。真正的強大,不在於取盡天下之利,而在於知所進退、守所不爭。 這窗上的寄語,雖無聲卻有所為。提醒我們:為人之道,不在盡得,而在知止;不在滿盈,而在留餘。 謙,是一種內在的高度 謙,並非退縮或消極,而是一種自我節制與清明的選擇,是見過高處,卻甘於處下的心性。它不是壓抑,而是清醒;不是軟弱,而是自在。 謙之為德,貴在不張揚、不自矜、不自滿。願我們在喧囂中守住一份謙和,在競逐中保有一份內省。在滿盈之前知止,在得意之時退省,如此,方能讓「謙」與「恕」成為一生的修行。這大概是祖輩的心意,也是文化的回聲。願我們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之窗,也能留下一塊不喧、不囂、不驕的餘地,靜靜寫上:「謙卦六爻皆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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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過了秦淮河,車子開進了南京市,路邊是一段明代古城牆,天黑以前我們已經到了中華門附近的大姑媽家。四姊領著我們提了行李上樓。 「大姑,我又來啦,這是舒芸。」我說。大姑丟下手上的活,摘了老花眼鏡,笑嘻嘻地迎了上來。 「可累著了?又到齊齊哈爾,又到南京,這飛機火車地可不折騰?」 「不只喔,還去了牡丹江。」四姊在一旁插話。 「跑那麼遠去了?」 「去看看鏡泊湖。趁年輕,多走走,不累。」我道。 「晚上讓你大哥和五哥請你們吃飯,我和你姑父就不去了。繡雲你有空沒有?」她轉頭問四姊。 「晚上單位裡有聚餐,走不了。」 「那麼明天……」 「明早明盛哥九點到酒店,領著他們去老家上墳。」 五哥年紀最小,個性也最活潑,開著車和副駕上的大哥考慮著找哪家餐廳、飯館。 「明琰,今晚帶你們吃金陵烤鴨,你們看可好?」大哥問。 我和舒芸同聲忙道:「隨意就好,不用太麻煩。」 傍晚的南京市車流擁擠,我們塞了好一會兒才開入一處停車場,五哥領著我們走進一家一眼望去金碧輝煌的餐廳,招牌上的霓虹燈顯得十分俗艷。 兩位哥哥商量著點好了菜,大哥問起我們近來的狀況,我如實回答了。他道:「在大公司裡領一份工作也很穩定,不過有機會的話,大哥倒是建議你們試著創業,比起一輩子給人打工要有成就。你五哥現在也跟人開了公司,每年跑兩次廣交會搞攤位,人面熟了,路子也寬了。趁著年輕,不必怕失敗。」 「五哥經營什麼事業?」我問。 「什麼都做,鍋碗瓢盆、五金器件、服飾玩具都有,現在中國(大陸)遍地都是機會,以前我也是給人打工,現在開家小公司做做,收入比打工好。」 「小芸做什麼?」大哥端起白瓷茶壺給各人倒了茶水。 「我們在同公司,我在採購部。」舒芸答道。 「那更好啦,你們有了基礎,更應該試試看。人一生總要闖一次看看,才不會後悔。」 我自忖實在不是經商的料,訥訥的不曉得該怎麼接話。 五哥察言觀色,道:「那也不一定,有些人一輩子給人打工,可打的是高級工、技術活,收入不見得比小老闆差。」 「這話也對,有人一輩子就練個毛筆字,練到專門了,也能成名,也是個本事。」大哥接口。 服務員陸續把菜送到,油亮亮、紅艷艷的烤鴨上桌,廚師在一旁現切盛盤。 五哥道:「南京的烤鴨和北京的不同。北京的烤鴨油脂多,南京的鴨子小點,肉緊實點,這家店的滷汁尤其好,你們嚐嚐。」他夾了兩片帶皮鴨背肉擱到舒芸碗裡,舒芸連忙稱謝。 「不用謝,咱們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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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前、山外墓園與土名紀略
3.東石山:族譜記載明代尚明公為「葬東石山下。」約於村莊的西南方向,太湖路一段靠近塔后村一側,於塔新公園現址後方的岩盤下。民國庚寅年(應指西元2010年)重修。 後兩座墓園的位置可以參考圖片,中間道路為太湖路一段,右邊為山外村,左邊為塔后村。 值得注意的是塔后村民似稱東石山、赤石山附近為加令山、烏雅石,顯然兩村賦予的地名有所不同,體現土名稱呼的隨意性、區域性。 (三)墓園、土名的遺忘 單從湖前陳內部計算,縱使尚有所遺漏,相較於「塔後房」已經確認存在的墓園(有碑文、或有宗親提供墓主消息)者,超過十五座以上,十二世應藝祖直系後代尤其維持傳統。明顯超過「上厝房」、「東厝房」等。 差距原因之一,自然與「拾金」速度相關:湖前村開發較早。 如果「拾金」的位置有紀錄的話,足夠判斷宗族內部房祧各自的空間聚落分佈。 例如,市港路「福德宮」的位置距離湖前上厝房(宗祠附近)算近,過往筆者有點搞不清楚該算在湖前村,還是置諸塔后村進行討論會較為妥當?如今看來,更適宜列在後者。 除了主力是「塔後房」宗親以及其他鄉里賢達,對照圖資雲的紀錄,該處原有一座墓園。 筆者原以為是「塔後房」內部的陳桂/時芳(第八世,大房老么)一系之下的敦來(第十五世)、鼎造(第十六世)支派宗親所屬的墓園。因而請教族叔公陳清心中校。 陳清心中校卻指出,該墓應當是長房長子陳棣/時輝(第八世大房長子)一系之下的敦蹇(第十五世)、鼎端一系(第十六世)的先民墓園。至於陳清心的祖父陳芳炮(民國十二年、西元1923年逝世)的墓園,舊稱「大墓」,位置距離塔后超市(門牌為166號)不遠,後來「拾金」(民國五十三年、西元1964年),故此土名不過僅有前後四十年的存在期,反映土名容易被遺忘,以及經常屬於特定宗族、房祧等小群體的特質。 尚存的墓園也在在提醒我們,古代地界經常曲折、無章,甚至互有飛地,這是自然村發展起來以後,鄰居之間彼此會遇到的生活問題。不同自然村有時對同一個地方會有不同的叫法,或者產生著重點差異。 鑒於現代化建築林立,湖前村附近開發較快,山外村亦不惶多讓。 過往耆老從湖前村前往山外村時會經過不少墓園、墳塋,現在都已經逐漸改建成高樓大廈或者社區。假使搭乘時光機返回百年以前,清明時節,或許從山外圓環附近即可遠眺墓園、墳塋分佈得十分密集的景觀。 這些古代的墓園、土名都是事關先民歷史記憶的寶貴資料,紀錄保存之餘,期待土名相關的故事可以一代代傳承下去,他日些許足以成為重要的文化資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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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前、山外墓園與土名紀略
(一)湖前陳墓園 金湖鎮漁村的西南方向,一郎公墓園(內含四世祖同觀墳塋)座「西南山穴」(閩南語經常指偏高的地勢為山)、位「大橋腳」而面向料羅灣,與一旁「下坑陳」(夏興陳)知州陳顯墓(古書記載位置為「湖前盤坑」)隔溝(低谷,應即「雨來溝」,或稱「戶內溝」;陶瓷廠後方有一條溝渠支脈約在一郎公墓園的東南方向三十公尺處,附近田地稱「雨來溝墘」、「戶內溝墘」)相望。 能夠葬於湖前陳始祖墓園之旁,無疑是宗親的榮耀,因而古早時期附近的墓園、墳塋呈現高密度集中的狀態,轉與今日漁村的現狀略有差異(僅有少數墓園於道路旁可見)。 湖前陳宗親尚未拾金者(本文權且扣除「塔後房」,可翻閱塔后村史),至少共計五、六座墓園,本處搭配金水公《銀同碧湖陳氏族譜初稿》進行說明。 本文錯誤之處,皆有勞宗親、鄉賢隨手修正: 1.歷代陳氏祖考妣暨孫媳婦蕭氏墓園 墓園位置於海邊,旁邊不遠處有一座著名的海將軍,是一間位於E-094據點與黃海堡之間的小廟。本處的孫媳婦蕭氏,據族叔宗倫曾經提及,係為后園蕭氏;民國丙寅年(西元1986年)重修,裔孫有增謹立。陳有增,應為「上厝房」宗字輩(湖前第二十二世)。 2.陳門呂氏墓園 墓園位於「塔山腳」,即赤後山山腳,約陶瓷廠大門口附近,靠近十二世應藝祖(「塔後房」)墓園(地點土名為「西墩頭」)。本處的陳門呂氏為「上厝房」陳慶棟(二十世慶字輩,生於光緒二十五年,卒於民國六十八年)之妻。呂氏卒年為民國五十六年(西元1967年),墓為民國八十八年(西元1999年)重修,孝男天生、水撰、天平、天有立。其中,長子天生公配王氏(「海墘街人」),為少數可以追蹤行跡的海墘街民眾,自小被慶籟公收養,承其產業。 3.陳公鑨慶墓園 墓園位於環島南路五段「親愛精誠」精神標語附近。孝孫榮、城、星,民國九十九年重修(西元2010年)。其他待查。 4.陳公溢璧墓園暨陳公宗炯、蔡氏孺人墓園 兩座墓園於前港路中間段左右。「民國三十七年春季重修 民國顯考諱溢璧陳公之佳塋 出嗣男宗振 孝男宗礼、批、振立」、「民國八十二年遷葬 顯考陳公宗炯、妣蔡氏孺人墓 出嗣福海、季洋 孝男岱沙、稚涯、伊洛、嶼汀」。為「東厝房」。 5.陳門蔡氏墓園 位於信義新村東側,有「民國廿九年告造 陳門蔡氏塋 示祠男礼 孝男批、振、炯仝立石」。為「東厝房」。 6.其他補充 國順街一旁相疊石附近,尚見及墓碑為「上厝房」宣德郎鴻才(聯丕祖長子芳坑);陳公蟳墓園(歲次辛丑年,西元2021年)在陳鑨慶墓園附近,往南走不遠處,惟墓碑並沒有標記「碧湖」、「湖前」等字,尚待確定是否為湖前陳一系。「陳門蔡氏墓園」一旁的藍色大圓筒附近,根據衛星/空拍圖,尚有兩座墓園。一座在東南方,另一座在南方較遠處(需要經過他人農地);以及靠近金湖鎮公所清潔隊所在地的西側,尚有一座墓園。以上為筆者暫且未能確認者,未免遺憾,些許可以提早破譯部份土名。 除此之外,湖前陳一系多有葬於石船山、太武山的紀錄。 屆時若啟動湖前村史,需有勞宗親前往拍攝圖片留念。 (二)山外陳墓園 依據山外村史以及陳棋頭《下坑陳氏續修譜誌附增南海公長房致淳公分支二崁陳氏族譜》進行說明。 山外村史雖多有提及土名之處,惟未嘗以表列的方式呈現,今摘引如下,以俾研究者進一步說明、解析,並附筆者田野調查的墓園三座(族譜皆有記載對應的土名)之資訊。 1.徑林、北青:「山外古時北面尚有徑林、北青村落,此兩村落居民已於清末及民初因瘟疫遷出而消失。」(山外村史,頁二十五) 2.西山:「聚落西方有山丘(稱西山)的造型,也構成種種的風水傳說。」(山外村史,頁二十五) 3.雞母穴:「因本村北至東面由太武山南雄山麓、長蘭山麓與高地,西至南面由太武山脈西山山麓、塔后火炎山山麓及高地,從中形成一座很大圓形凹巢。」(山外村史,頁二十五) 4.泰安塘、大潭、七星伴月:「泰安塘為山外陳氏宗族風水池,挖掘至池底發現有七塊大小石頭(大的三塊小的四塊)形成七星石(流傳稱為七星伴月)。」(山外村史,頁二十九) 5.赤石後溪:「起從陽明公園內池塘匯集,流經環村西側、匯入山外溪。」(山外村史,頁三十四) 6.雲內溪、水頭石:「雲內溪上游翠谷匯集後與赤石後溪,交叉於水頭石處流入山外溪、為一風水地,惜被國軍因戰車戰術行軍需要被炸拆除。」(山外村史,頁三十四) 7.西坑溪:「太武山雨水匯集於武揚台附近後,流經環村右側、為泰安潭主要水源。」(山外村史,頁三十四) 8.東溪、尖石溪、白龍溪:「東溪由山外橋匯集入尖石溪(現統稱山外溪):據村內耆老回憶:明末至清朝中期尚可行船到此溪內尖石頭,當時帆船雲集(湖中附近),傳說可能是鄭成功部分軍隊,遠征台灣荷蘭,從料羅灣揚帆出港處。尖石溪就有一塊尖石,明末及清朝時船隻可以由白龍溪航行致使。」(山外村史,頁三十四) 9.蔗舖口:「收成後集中收到蔗舖間來,一起用牛拉動石輪壓榨,位置在蔗舖口(今蔗舖橋右邊溪北面)。」(山外村史,頁一六八) 10.(陳)駕環瓦窯:「目前金門僅存手工瓦窯,地點位於頂榕下溪邊一百五十公尺左右。」(山外村史,頁一八六) 11.崑崙林園:「位於太武山往明德公園入口處,『崑崙林園』石碑立在樹林內,外觀並不是很顯眼。」(山外村史,頁二○二) 12.吳村:「(經補連)位於村後方四舍祖祖瑩附近(軍中稱吳村),擔負金門後勤補給重責大任。」(山外村史,頁二一○) 13.萬興宮、缸阿公、嬰仔公:「缸阿公位置在山外村聚落西北方,西山後有一顆榕樹下一間小廟,長六十九公分寬六十九公分,內主神萬興公神主。」(山外村史,頁二五四) 14.東山外:「東山外託港口之福,成為頗繁華的聚落,商家林立,居民挖十八個石礐來藏寶,『東山外十八石礐』傳述的,正是東山外那段商業騰達的過往。就像有『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美譽的西洪村一樣,長期的風沙飄壓下,西洪村僅餘一棟古厝見證西洪燦爛的歷史,而東山外呢?尖石溪變淺了,尖石港淤積了,東山外的商業沒落了,人口逐漸的外移,不幸的某年又瘟疫肆虐,東山外無奈地走向廢村的命運。」(山外村史,頁二五九) 15.倭仔山:「是太武山脈之一,介於山外村和徑林(翠谷)之間。與明代倭寇侵擾金門的歷史有關,據傳『倭仔山』是因先民避倭難於此,將金銀財寶埋於山上,但不幸的這些人卻遇害了,留下了『倭仔山十八鍋』的傳說。」(山外村史,頁二六○) 16.豆腐古道:「從蔡厝經古道挑到山外販售,來回雖辛苦,但總比繞遠道近。」(山外村史,頁二八二) 17.古井:「西井:位在陳啟義屋後。陳駕環二十三號前井。陳寅章四十七號前井。陳期宰八號石井及洋樓水井。陳水通五十六號屋後水井。陳恩賜三十七號屋前水井。」(山外村史,頁二八四) 18.滸塘:「滸塘位於將軍橋前水塘,為歷年瓦窯製作磚瓦所需紅黑土挖掘而成,在缺水年代時,正好灌溉附近農地。」(山外村史,頁二八五) 19.後塘:「後塘位於大榕樹後方,年代久遠堆積現已成荒地。」(山外村史,頁二八五) 20.映碧塘、下南埔:「位於山外村下南埔,原中正堂(現為金湖鎮公有菜市場)後方,民國四十八年三月三六砲兵營浚深挖掘整建的埤塘。」(山外村史,頁二八五) 以上為筆者從山外村史摘錄的土名,另有依據族譜對照出三項土名如下,引文依據皆《下坑陳氏續修譜誌附增南海公長房致淳公分支二崁陳氏族譜》(頁八十九): 1.西山石盤:族譜記載明代致祥公/南海公(西元1384-1454)為「葬山外西山石盤下。」本墓園今日尚可見及,於聚落西方的山丘。民國丁亥年重修(應指西元2007年) 2.赤石山:族譜記載明代尚高公為「葬赤石山。」約於村莊的西南方向,距離擎天路不遠,太湖路一段靠近山外村一側。民國重丁酉年重修(西元2017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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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爸爸在軍中有個同袍是貴州人,娶了我的二姨。爸爸就讓我們三兄弟拜了他當乾爹,等於親上加親的意思。乾爹在物資供應處任職,個性耿直,不苟言笑。他的貴州話我十句裡大概只能懂三句,我的二姨也成了我的乾媽。 乾爹對於返鄉省親卻不甚熱衷,和老家親人聯繫上之後,對方諸多需索,他把心一橫,從此不理不睬。相對來說,老爸是幸運的,兩個妹妹還健在,而且各自生活美滿,孩子事業有成,完全不需要向老爸伸手。 迷糊中我聽見機上廣播:「各位乘客,我們即將降落南京祿口機場,請調直您的椅背,繫好安全帶。南京目前的地面溫度是攝氏二十七度,預計降落的時間是下午……」。我從胡思亂想中醒來,舒芸正把耳機取下,塞進前面椅背的置物袋裡。 南京,我又來了。 從入境大廳的門走出來,這次迎面而來的是一位短髮中年女士,俐落的灰藍墊肩套裝配上米色長褲,我們從彼此的狐疑中合理推想彼此就是對方要找的人。 「是繡雲姊嗎?」我上前客氣地問候。 「噯,是的。是明琰和舒芸?太好了,飛機上顛不顛?我的車就在外頭,咱們走吧。」我們提了行李跟在四姊的後頭。她容光煥發,腳步輕捷,一望而知在職場打拚多年。 「姨媽可好?」她回頭問著。 「二姑很好,很健談呢。」 「呵呵,她還是老樣子呢。想想我也好多年沒見到她了。我們幾個小時候最愛找她玩,她和我媽是兩個個性,姨媽活潑得多,愛開玩笑。」 「這回到東北去了哪些地方玩?」我們如實回答。 「喲,還去了鏡泊湖啊,不容易,我都沒去過。」 路上我們談談講講東北親人的事,沒多久來到了一台廂型車前,一位和我約當年紀的男性已垂手等在車前。 「這是小張,我同事。」我們微笑點頭致意,小張已經伸手替我們拉過行李。 「噯,不敢當,我們自己來就好。」小張說聲沒事,已經拉過行李,放上後車廂。 我們坐上車,四姊在副駕上交代了一句,小張便發動了車駛出機場。 「明琰這是第二次來南京了?」 「噯。」 「上次你來,我沒得空,聽說你們後來和許姨他們一道上中山陵玩去了?」 「是啊,三哥和我們一起。」我頓了一頓,道:「姑媽和姑父真不簡單,我聽說從前家裡養了八個孩子,一共十口人,這每天柴米油鹽的,老人家怎麼有辦法應付得過來?」 四姊輕輕一笑,道:「你看我們現在生活好過了,說到那時候,怎知當年我爸媽的辛苦。二舅跟著國民黨走了,我們家裡始終就甩不掉這個標記,人家是光榮的無產階級工農子弟,我們家親戚裡卻有反動派疑似加入了蔣匪軍,這在當年讓我們橫遭了多少刁難?工作、就學,連申請獎學金都因為成分不好遭到排斥。」 我默然了。 「還好你姑父是紅軍出身,和你大姑都是解放前入的黨,我爸後來又在高淳市裡任公職,我媽在中鹽南京廠裡領一份工,家裡總算過得去。我們兄妹幾個也還爭氣,沒給家裡丟臉。」 (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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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裡吞簪 牙籤穿腸
誰可以有吞牙籤的特異功能? 一名中年男子因腹痛來金門醫院急診就診,理學檢查發現腹部有壓痛和反彈壓痛(abdominal tenderness and rebound tenderness),胸部X光橫膈膜下有游離空氣(subphrenic free air)。 那還是個不時興電腦斷層,擔心過度檢查會被健保核刪的年代,憑著理學檢查和胸部X光影像,診斷為中空臟器穿孔(Hollow Organ Perforation)。 接著入手術室施行剖腹探查(Exploratory Laparotomy),翻了胃和十二指腸,沒看到常見的消化性潰瘍穿孔(perforated Peptic Ulcer),接著拉出一段段小腸,手忽然被尖銳物扎了一下,赫然發現一隻牙籤矗立在迴腸上,原來是它刺穿了迴腸--拔除牙籤(牙簪),修補腸子後,完成手術。 術後追問病史,原來是金門高粱賜予的特異功能。 金風玉露憶相逢,醉裡吞簪渾不驚。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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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春遇見余光中
今年的六月廿三日到廿六日,我有四天三夜的福建旅遊,我拜訪的縣市計有永春縣、德化縣、福州市、泉州市、閩侯縣和晉江縣,拙文將就六月廿四日,首次造訪慕名已久的「余光中文學館」,略抒個人的一愚之得。 六月廿四日一大早,我在下榻的酒店用過早餐後,即在八點半左右驅車前往文學館,大夥兒一到,周梁泉館長已率館員在大門口等候,因不久之前,我已透過永春縣在地的陳堅全和陳文經宗親先後打過招呼,所以此次參訪幾乎全程都由館長親自接待並導覽,備受禮遇。 周館長的年齡,我目測大約五十出頭,他一身俐落素雅的裝扮,極為適合他的身分及個性。他先為我們介紹該館的地理位置、建館淵源、該館同仁,然後有條不紊的依序從一樓導覽到三樓,因為他一輩子只做這件事,全心全力為了館務奔波,不以為苦,把一間籍籍無名的文學館在短短的幾年之內,經營成永春縣一張不容忽視的優質名片,每年都能吸引好幾萬訪客慕名到訪。 這位被文友暨親朋暱稱為「周鄉愁」的館長,因為對余光中先生的生平事蹟與文學成就,其熟稔度異於常人,把我們預定的停留期間,從一個小時延長到兩個多小時,要不是導遊提醒我們還要趕到德化太平宮窯參訪,可能大夥兒連午飯都可以不吃了。 周館長的博聞強記和記憶背誦余大師詩句的能力,我從頭到尾仔細聆聽後,只能說徹徹底底的甘拜下風。以下這兩件事讓我印象最為深刻的事,我是非寫出來不可。 其一、余光中先生的大部分詩作,周館長都可以臨時發揮、信手拈來、娓娓道出、侃侃而談,讓每一位訪客都覺得如沐春風,他的口齒清晰、口條清楚、辯才無礙,讓人從他的言談中,充分領教他的落落大方與誠懇熱情,身為館長的他,必須照顧到所有的訪客,因為訪客的「起點行為」不一樣,對於大師文學性的掌握度也有所不同,所以他為了照顧到每一位貴賓,必須不斷的重複著前面所敘述的重要內容,不厭其詳的強調余大師對永春的關愛與對文學的熱情;好在另一位解說員余麗華小姐(余光中的姪孫女)在一旁亦步亦趨的陪伴著,我們若有不解或疑惑,她都會詳加解釋與補充,使我們無後顧之憂。 其二、也是我在聆賞時最為感動的:他說:多年前,余光中和夫人范我存女士在南京市出席「余光中文學館」擇址的最終決定會議前,周館長鍥而不捨地把握最後的機會,說服余大師的一番話,館長說:「余大師,您的文學館如果設置在南京市,只能算是『之一』,因為南京市的藝文展覽空間與景點太多太多了;但是如果您選擇永春,卻是『唯一』的選項!」 這一番話,徹頭徹尾的打動了余大師夫婦,所以在會議開始後,余大師竟然出乎大家預料的放棄了南京市,選擇了永春縣。聽到這裡,我完全為周館長的據理力爭與仗義執言給征服了。 余光中的文學成就,在其生前,早已是公認的事實與存在。前不久,我看到一則新聞報導,大陸某知名學者新近出版了一本「中國近代八大散文家」,余大師是台灣地區唯一入選的作家,我還記得自己心儀的另一位大咖級作家是余秋雨先生也入選了,小姓余家在八大家中占了兩席,四分之一啊!所以,海峽兩岸的「雙余」,我們如譽之為「文壇之光」,應當是十分恰當的讚美啊! 我從小就是余大師的死忠粉絲,只要是弄得到手的大師著作,就一定要搜刮到才罷休。所以當天我在余麗華小姐的引介下,選購了好幾本簡體字版的大師著作,當場,余小姐還語帶關心的問我:「校長,您閱讀簡體字時有沒有障礙?」當時,我只是輕描淡寫的回說:「多謝余小姐關心,我有閱讀簡體字書籍的習慣,時常會接觸它們!」 當天,我還選購了三把很有文學氣息的雨陽傘,三把傘三種顏色,各有各的美,傘面上是大師短詩放大的造型,一把在手,就像是親炙大師的謦欬,忽然感覺大師好像仍未走遠,他的著名詩句,必將一代一代的被記憶著、被傳唱著,如同這把有溫度的、傳遞著大師關愛的雨陽傘,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都是旅人、遊子與出外人的最佳良伴。 以下是我整理自網路的余大師的文學成就,忝為大師的福建小同鄉,心中常感與有榮焉。以下的資料,雖然都不是很長,但已可管窺余大師的文學成就於一斑了。 其一、早在大師讀大學四年級,他就被票選為十位最受歡迎的詩人了,一九六二年,中國文藝協會頒贈他新詩獎,一九六六年,他當選十大傑出青年,一九八二年,他以「傳說」一詩,獲新聞局金鼎歌詞獎,一九八四年,他榮獲吳三連文學獎的散文獎,一九九零年,他以《夢與地理》詩集,獲第十五屆國家文藝獎,一九九八年,他獲第一屆「五四獎」、「兩岸交流貢獻獎」,並獲行政院新聞局「國際傳播獎章」,可以說是得獎無數! 其二、余光中先生是一位當代著名詩人、散文家、翻譯家和文學評論家,其文學範疇與成就,涵蓋詩歌、散文、翻譯和評論等多個領域,尤以新古典主義詩風和對傳統文化的融會與創新,最為膾炙人口。他不僅是藍星詩社的主要發起人,更以「鄉愁」等作品聞名於世,難怪會被他的老師--梁實秋先生讚譽為:「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一時無兩」的文學大師了。 回到金門後,倏忽也快一個月了,在這些日子裡,我一本接一本的反覆研讀大師的著作,讀疲累了,就聽點音樂或觀賞北窗書齋窗外的北太武山景,我想到了「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的詞句! 這是我初次邂逅余光中文學館,很高興能在福建省的永春縣遇見余光中,因此行的收穫,超過自己原先的想像甚多,收穫滿行囊,感到有點不真實,所以我肯定在短時間內,再次偕同兩岸各地的藝文同好──乘興再訪永春,拜謁余光中文學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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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說法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金剛經》 幻影似夢,因緣世間,靄霧般遷化嬗遞無常,電閃速疾般匆迅;唯有釋卻纏繭困縛的我執,方可解脫沉淪,以臻本心自性,無累無礙,如如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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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獬的座右銘與其現代意涵:一種理想與現實的交錯
「取天下第一等名位,不若幹天下第一等事業,更不若做天下第一等人品」,這句話據傳為明代金門才子許獬(字子遜,號鍾斗)的座右銘,歷來為人所稱頌,被視為儒家修身立德的縮影。然而,若我們深入理解許獬的時代背景與人生歷程,則可發現這句話不僅是對價值排序的道德宣言,更蘊含著一位懷才不遇者的內心掙扎與現實無奈。 許獬生於明萬曆年間,地處偏遠的金門,卻能以舉人之姿,考中會試第一(會元),殿試二甲第一(傳臚),進入翰林院為編修,堪稱寒門翻身的典範。他的學識與文章受時人推崇,卻仕途未竟,37歲便英年早逝,未能大展宏圖。從他留下的詩文與行誼來看,許獬絕非無志於功名之人,反而是深感朝政腐敗、理想難伸,故以人品自守、超然物外。 因此,「名位不如事業,事業不如人品」,固然是儒家「立德、立功、立言」排序的體現,但更可能是他在仕途受限、環境逼仄之下的一種精神退路與自我抒懷。在那個黨爭激烈、言官多受打壓的明末社會,許獬或許早已明白:若不能有所作為,則寧保清節。這種選擇既是高尚的,也是無奈的。 放到今日社會,這句話依然有其啟發性--名位不應是人生目標的終點,真正值得追求的是能為社會創造價值的事業,以及令人敬重的人格。然而,現代人也更加清楚,若無相應的能力與舞台,即便品格再高,也只能獨善其身,難以兼善天下。品格是根本,但沒有平台與實踐,它的價值也難以發揮。 因此,當代詮釋許獬的話語,不應是對名位或事業的否定,而是一種強調:在追求地位與成就的過程中,更應堅守品格與初衷。這樣才能在現實與理想之間,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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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敬鄭愁予先生》你去了那座島
你去了,那座小小的島 是你詩裡寫過的那一座嗎? 陽光是藍的,海風是綠的 五色的魚群從你的腳邊輕輕游過 你帶著笛杖,不再過客 不是流浪的馬蹄,也不是短暫的渡口 你終於歸屬--在那座青青的國度 山崖披藤如髮,草地靜待如舊 我想問,你現在吹的笛子 是否仍像詩裡那樣,有牧童的氣息? 你是否也化作過一隻螢火蟲 在天國的樹林間點一盞燈,為誰指路? 你曾說:「我打從心裡喜歡那個錯誤」 而今,我也願喜歡這場告別 如果它讓你不再漂泊 如果天上的午寐,有地震般的詩心 那麼,願你的睡眠繼續顫動 願你的詩語仍在風裡低語 你不是遠去了 你只是回到那座你早就住著的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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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隔天吃過了早飯,一早大哥、二哥已到了賓館大廳等著。大約開了半小時的車,已到了齊市東南方的扎龍自然濕地保育區。園區裡養了數十隻的丹頂鶴,放飛時間一到,數十隻丹頂鶴自圈養處成群飛出,姿態優雅,煞是好看。藍天綠地,天氣宜人,教人心曠神怡。 「這是夏天,冬天時冰天雪地,那又是另一番景色。」大哥說。 「冬天也放飛丹頂鶴嗎?」我問。 「放,總是要放它們出來活動活動。只不過零下二十多度的氣溫,那鶴飛起來便沒那麼精神了。」 離開齊齊哈爾之前,我們與二姑話別。我依母親的囑咐拿出錢袋要交給二姑,二姑一見之下笑容收斂,正色道:「你這是做什麼?快收回去。我們這裡生活好過的很,你母親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我不缺這個錢。你要再這樣,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子!」如我所料,雖然是母命,我可也不能硬塞給她,只好作罷。 夜色中的齊齊哈爾車站,路燈把站前廣場都照成了一片黃,時間還沒到我們不急著進站。遠遠走來兩個人,舒芸拉著我說道:「那兩人看著像是大姊和姊夫,是不是?」等到兩人走近了,真是他們倆,手上拎著兩包東西。大姊道:「你們到牡丹江要十多個小時,這點東西給你們路上餓的時候吃。」 我們推讓了一會兒才收下,終於在檢票口前道了別。 <08> 「爸,『開小差』什麼意思?」 「開小差,就是跑掉了嘛。」 「那『狗日的』什麼意思?」 「罵人的。你乾爸爸就罵狗日的。」 爸爸跟我說話總是很簡短,或許部隊裡事多,難得回家休息一趟,總是懶得再多說兩句。他並不嚴肅,只是懶得開口,我發現他脅下有個深洞,他也只淡淡地說:「砲彈打的」,只有和同袍們在一起的時候才變得滔滔不絕。不睡午覺的時候,開了電視就是看京劇。閑來拍著大腿哼著家鄉小調。在金門生活了幾十年,嘴裡能說的閩南話數數不超過五句,連聽也聽不懂。 小學的時候,爸偶爾還帶幾個外省老兵伯伯回家喝幾杯小酒。上了國中以後,記憶中再也沒有人來了,可能政府開放大陸探親之後,叔伯們回了大陸老家,便不再回來了吧。 金門山外有個電影院叫中正堂,當時一張票賣十三元,上映「梅花」的時候,場場客滿,電影院內外擠得人山人海。中正堂裡有個小房間,紗門後面總有個外省老伯伯──大概是工友或者看門的──說話總操著不知道哪一省的口音,爸爸帶著我們兄弟幾個,有時就繞到那裡去坐著喝茶閒聊。房間陳設很簡單,破沙發、熱水壺、小茶几,大概就是這些東西,此外別無長物。舉目所及的色調不是軍綠、白,就是灰。(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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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生活隨筆
前一間牙科可能擔心過年關係,怕大流血不願冒險拔牙,只能多挨痛一星期,想不到七、八十歲才感受到牙痛那麼難忍,之後又因疫情關係不太敢出門,沒有定期進行牙科檢查,結果右側大臼齒發炎,吃東西就痛,痛到嘴巴都張不開,趕緊去看牙科求救卻沒有趕上公車,轉車耽誤時間到達牙科診所時已停止掛號;只好第二天又前往牙科診所治療,所幸順利看診。牙科醫師是金門孩子學成後返鄉服務,醫術精湛,設備新穎,服務親切,讓人看牙時的恐懼減輕不少。檢查後發現是牙垢太多引起發炎,吃抗生素不痛就放鬆沒有繼續治療,一個月後又發作,偏偏碰到新春假期,只能依賴左邊牙齒咀嚼,新春假期結束趕緊衝往牙科診所看診,醫生說沒有好就要拔牙,還好在醫生的妙手回春下治療好了。曾經慶幸自己得天獨厚能擁有好牙齒,七八十歲了牙齒還是很多顆都屹立不搖,沒什麼假牙,醫生也提醒刷牙要像刷衛生紙一樣輕柔,不然琺瑯質易有裂痕而破壞牙齒保護膜引起蛀牙。真的要好好改善刷牙習慣啊!溫柔的對待寶貴的牙齒。 雖然俗話說「呷老要認老」,年紀到了,髮禿齒危好像是不可避免的,不過還是希望牙齒可以陪我久一點,期盼「老罔老,擱會哺土豆」的幸福能夠繼續。畢竟有好牙齒,才能有好的飲食好的消化,牙齒對身體健康真是重中之重;尤其現在做假牙(植牙)需要多次看診做齒模,耗時又累人;費用也不便宜,有人因植牙花費的錢相當一台國產車,所以好好愛自己的牙齒才能有好的生活。 也很感謝金門有越來越多優秀學子,學成之後,帶著豐富的學識與技術、貢獻所學回饋鄉里,提升偏鄉醫療品質,讓金門的醫療資源越來越豐富,嘉惠島民,實屬可貴,是種愛的傳遞。 四、詐騙電話 層出不窮的詐騙事件,讓人看了心有戚戚焉,五花八門的詐騙手法,讓人防不勝防。也想起某日忙完社區供餐服務工作早晨接到的詐騙電話。 那天電話響起,對方表明是國泰保險理賠部專員陳小姐說:「您是否有委託一位,說是你姪女要申請意外險理賠,金額為五十二萬多,事由是在新店慈濟醫院接受心臟外科手術,是最近發生的,她持有你的雙證件正本。」 聽完立刻回應:「最近沒有去台灣。也不清楚慈濟醫院的位置。」 專員立刻說要找那位「姪女」與我聯絡。接著有位女子和我通電話叫了聲「叔叔」。接著說:「我就是照顧您住院,日夜陪在您身邊的姪女。您拿雙證件給我委託我辦保險理賠。」聽完我真是納悶更覺不可思議,當下立刻從口袋掏出證件看,都還安安穩穩的躺在口袋裡呢! 對方說:「您是否曾經遺失過辦理補發?或是證件曾經不在身邊過?」 我回應:「我一直住在金門很少去台灣,除了參加志工參訪,平時根本不會去;而且赴台都是團體活動。」 對方說:「這狀況有問題,要請人扣留證件,協助您報案,由警察局刑事組去調查。您不要離開,隨時都要能接電話。」 稍後就有「警察局」來電,說是新北市政府警察局刑事組警官,開始要求我赴台至他轄區報案作筆錄。我聽後回覆:「目前不可能去台灣,而且坐捷運、坐公車也不熟。」 對方態度開始強硬又不高興的說:「你跟我說你什麼時候可以來台灣做筆錄。」 我說:「你們可以派人至金門做筆錄,我絕對配合將所知道的詳實以告。而且你們警察也可報出差費。或是由金門分局代勞或協助。」 那位「警官」說:「不可能!管轄權不同。」接著就很生氣的罵我沒有知識,又回應幾句後,那位「警官」開始不耐煩的告知:「不願意配合只有移送法院檢察署開庭接受調查。」問我願不願意? 我回說:「如果再沒有其他更妥善方法,只有如此。反正我也沒有犯法,能告知的也都在電話中詳敘。」 那位「警官」回說:「如果對方再以你雙證件違法犯罪,你要承擔嚴重後果。等到時候如果收到法院傳票就要上法庭……。」 通話中碰巧親戚進到家中,一聽到我的對話就說是詐騙電話,要我立刻掛掉。對方聽到有別人的聲音立刻兇狠的問說:「你旁邊有誰?是不是有報警?」對方一陣破口大罵後便掛斷電話。 結束通話還覺得滿頭霧水,詐騙手法千奇百怪,對方在通話過程中口氣極其不耐煩,到最後還窮兇惡極的威脅起人來,真是讓人覺得心驚膽跳。雖然懷疑是詐騙,但真的會忍不住被對方所言嚇到六神無主,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圈套裡。 相信許多人都有接過詐騙電話;甚至被詐騙的經驗。記得孩子國中小階段時,因為收到一封信件,打開一看是刮刮樂,還刮中獎金十六萬元,那時孩子正處於懵懂無知、慾望無窮的年紀,看到天上掉下來的一筆獎金當然是欣喜若狂,背著我偷偷聯絡後,用自己和妹妹的壓歲錢付了二萬多元的「手續費」,結果這筆獎金卻不曾出現過,才知道被騙了。只能安慰孩子「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人就是要得到教訓後才能學會成長,在之後面對各種詐騙手法也要學習小心謹慎,避免再重蹈覆轍。看到新聞事件中,常常有人一再被騙卻仍然執迷不悟,即使銀行行員和警察、家人再怎麼苦口婆心,仍然執意要轉帳匯款,令人止不住的搖頭嘆息啊! 當接到詐騙電話或遇到詐騙事件時,牢記反詐騙三步驟:「一、保持冷靜,二、小心查證、三、立即報警或撥打165反詐騙專線」處理。除了靠政府打詐,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警覺心,要抱持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詐騙無孔不入的時代,只能保持危機意識,陌生電話或訊息都要小心謹慎處理才能防範詐騙的侵襲。有部電影中提到:被詐騙的人常常有兩種心,一個是「貪心」;還有一個是「不甘心」。因此如果真的不幸面臨詐騙事件,做好反詐三步驟,及時停損才是最重要的。「多一分小心謹慎,少一分財物損失風險。」每個人都要「保密防詐」,一起打擊詐騙! 五、老人與狗 因為年邁父親需要照顧,而中年的倦鳥也想歸巢了,於是踏上返金之路。在父親百年後,兒女陸續離家求學工作,默默的也變成孤單老人了。養兒防老的時代儼然成為過去,現在只剩下一只小黑狗作伴,有人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確實不假,走到哪跟到哪,偶爾像個頑皮的小孩讓人又氣又好笑。 還記得父親離世後獨自回到老宅居住,家裡的第一隻狗是隻白色大土狗,有土狗的可愛又有狼犬的威風,還很小一隻的時候就跟著兒子的機車,跑了十多公里回到家裡,怎麼趕也不走,於是就留下豢養。那時剛邁入老年階段還算有體力,到哪裡總是靠著自己的雙腳,騎著腳踏車跑遍整個金門島,而大白狗就跟著腳踏車跑啊跑!從金門東邊跑到西邊,上山下海總是跟緊緊。有時騎腳踏車到某處再轉乘公車到較遠的地方,大白狗就乖乖守在腳踏車邊,等我搭公車回來才一起騎車回家,讓人感受到「陪伴」的忠心,可惜大白狗幾年後生病過世,著實不捨。 陸續養了幾隻狗,有不幸被車撞死;也有跑不見的,現在陪在身邊的是一隻小黑狗,一開始兒子帶回家時,想說狗食不好準備,送給鄰居養卻又一直跑回來,既然這麼捨不得離開只好繼續養下去。村裡散步,廟裡拜拜,田裡耕作……,小黑總是亦步亦趨的跟著,現在能陪自己說說話的就是牠,最愛到海邊洗澡玩水,三不五時想要獲得自由去外面遊玩趴趴走。有一次玩回來卻給我叼著一隻雞回來,帶著驕傲的神情,彷彿在炫耀牠的戰功,結果就是被我大罵一頓,然後不好意思的向雞主人賠錢。現在小黑長大了,三不五時就跑出去「風流」找樂子,夜不歸宿也常讓我睡不著,擔心牠跑不見,老人與狗的羈絆,也為生活中帶來不少寄託與歡笑。 隨著年歲增長,發現兒女成群卻也無人陪在身旁,該釋懷、該習慣、該看開,只能感謝這隻「毛小孩」的陪伴,讓生活不是那麼孤單。 匆匆一瞥,返金已近30年,歲月如流轉眼瞬間到了垂幕之年,時間走得如此之快,欲為生活留下一點色彩,於是啟動老作家之魂,將小島生活中交織的人事物寄情於文章,讓生活的點點滴滴及心之所想,如同一片片絢爛的雲彩,留下難忘的畫面,在一字一句中勾勒出浯島生活的酸甜苦辣與平淡快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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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女畫的卡片
某個八月八日星期四,大家都在上班上課,無人理會父親節。當天一早二位孫子在床上就傳視訊,祝福爺爺:「父親節快樂!」我說:「別忘了還要向你的父親也說同樣的話才對哦!」 週六大家買一大堆菜回家,一進門孫女帶著裝在畫框的卡片給我說:「這是我畫的卡片,送給爺爺。小時候您不是背我在校園內散步嗎?」我拿到眼前,卡片像印的不像人工畫的,我媳婦說:「她在房間畫了二張,一張給爺爺,另一張給老爸。」我知道她畫作很行,想不到如此好!我說:「謝謝妳!我要擺在書桌上,天天都要看看才行!」 媳婦懷她九個月,要我替她命名。這個任務很重要,我把圖書館相關命名的書借回家,研究一個月,給她好漂亮的名字,希望她龍行天下為國家除不法,今天看她畫作很棒,希望她能做法官也能當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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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鏡」的老爸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的,曾經和外公一起睡紅眠床的小外孫就大學畢業了,高齡八十幾外公滿心期待,但在炎炎夏日,要出動他老人家去參加畢典,考量身心狀況之後,還是放下了這個念頭。 兒子提議:「媽媽,我們把學士服帶去外公家一起合照吧!」山不轉路轉,這不啻為一個好方法。原來時代不同了,買件學士服和租的價錢相差百元而已,所以,兒子就幫自己買了套學士服,V行領口左邊還繡上工整的名字,所以這學期出遊時,都不忘帶著它,連日本富士山也有穿大學服的身影,讓畢業照更加豐富有趣。不禁想起自己求學時,爸媽未能參加畢業典禮,所以也沒有大學服合照,這種遺憾偶爾還是會湧上心頭。 這天,我告訴老爸要和他一起拍學士照,意想不到的是,他老人家迫不及待的去換上最喜歡的衣服,催促著大夥兒趕快去院子裡找背景,在孫子的鼓勵下,他開心的戴上學士帽,穿上學士袍,手上拿著畢業證書,自信滿滿,表情十足,舉手投足都相當自然,眼神盡是滿滿的驕傲,真的是非常上鏡呢!原本擔心他會婉拒拍照,結果完全是多慮了。他笑著說:「難得我的孫子想到這個主意,實在是很貼心啊!」 感謝老爸的上鏡,讓子孫們看到了他活潑不拘的一面,一起體驗了另類風格的畢業照。當年的遺憾,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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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07> 晚上是盛大的接風宴。一張大圓桌旁擺了十張椅子,二姑理所當然坐了主位。除了我夫妻倆之外,所有人都到了。初次見面,我忙著在心裡默記誰和誰是一家人。 「沒見著大嫂和紫欣?」我問。紫欣是大哥讀國一的女兒。 「你大嫂今天做晚班,紫欣晚上補習。」大哥答道。 眾人坐定,服務員在每人面前架了個小火爐,爐上煮著酸菜白肉鍋。服務員把一盤盤的牛羊肉片、野菜、土豆絲,還有些不知名的菜餚一樣樣送上桌來。 「東北地方冷,主要吃的是燉菜,這是小雞燉蘑菇,這是鍋包肉,這是地三鮮,這是黏豆包……」二哥不厭其煩,一樣一樣地介紹著。 「怎麼說呢,東北人性格豪邁,飲食上不像江南那般精緻,但別有一番風味,明琰、舒芸你們都嚐嚐,來了東北就要嚐嚐道地的東北菜。」大哥道。 「喝點啤酒?也有白酒。」 「啤酒可以。」我說。當下能喝酒的倒了酒,不能喝的以茶代酒。 「我們大家舉杯,明琰、舒芸他們遠道而來,這一趟不容易。我們致上十二萬分的歡迎。」二哥仰頭一口氣喝乾。 二姑媽居中坐著,手指著二哥笑道:「這旭新,平常要吃他一頓飯可不容易,今天二姑是託你們兩個的福來了。你們可不要客氣。要是不合適,我讓他們再換幾樣來。」我和舒芸連忙謙遜了幾句,直說盛情可感。 「媽,你不動筷子,沒人敢動。」二哥道。 「就你話多。來來來,大家吃菜。」二姑夾了些菜往小火鍋裡放,鍋裡的白湯熱氣蒸騰。 席間表外甥女、表侄兩位年輕人沒什麼說話,二哥向身旁的兒子育謙使了個眼色。育謙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的模樣,二哥用肘彎又碰了他一下。一會兒他舉杯站了起來,大聲道:「我敬叔叔、嬸嬸一杯,歡迎來到齊齊哈爾,祝願祖國繁榮昌盛,兩岸早日統一。」在座的人莫不莞爾一笑。我們被這舉動嚇了一跳,不敢託大,連忙舉杯回禮。我道:「育謙真會說話,小小年紀有大將之風。」 落座之後,大姊問:「明天計劃上哪兒走走?」 大哥道:「扎龍看丹頂鶴。我們齊齊哈爾玩的地方少,扎龍肯定要去看看。」 「這次來了能待多久?」二姑問。 「明天晚上的火車往牡丹江,去看看鏡泊湖。然後回哈爾濱搭飛機到南京看大姑去,再到鳳台老家上墳。」我說。 「這麼趕?」 「沒辦法,才一星期的假。」 二姑點了點頭:「去老家上上墳是好的,認一認地方,以後有機會也帶上台灣兩個弟弟到大陸上來轉轉。這幾年大陸上進步很多了,不比當年的一窮二白,外面說的哪有自己親眼看的可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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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生活隨筆
蕞爾小島裡的渺小人物,日出日落,日復一日,看似平淡的生活裡,卻有一些生活的驚喜與感觸,但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遺忘,將生活所見與所感用文字記錄下來,為垂垂老矣的人生留下一點色彩,寫下浯島生活隨筆。 一、新冠肺炎 極端氣候帶來地球災劫,不再有四季分明,而且氣溫升高炎熱;雨水稀少農作物不易成長;糧食短收,人的身體無法承受工作中或運動時的熱,容易引起中暑,甚至熱衰竭、熱痙攣,發生生理器官適應身體代謝失衡產生之變化,最容易引起猝死或病變,生長在現代文明過度發展,人性的貪婪與殘忍,引發戰爭的淒慘,民不聊生之快速更是世紀的浩劫,如何能與各種疾病和平共處或預防,已成為醫生最大考驗。院內感染的控制,第一線醫護同仁,防護醫材發揮最大效用,臨床工作是與時間賽跑,與自我挑戰,克服心理障礙,才能勇敢接受工作上壓力。 每個生命都是那麼可貴且有尊嚴,不管是初生嬰兒或老年人瑞,在醫療環境下大家都是生而平等,只要醫師能搶救的生命,都會發揮無私奉獻,盡最大能力,利用先進醫療器材檢查,或團隊配合各種數據呈現;在臨床病歷上有主治醫師發揮臨床經驗及醫學領域的吸取,發揮救人的神聖職責做出最好診斷與治療,白色巨塔下白袍之聖潔,代表著守護生命的磐石,一夫當關捨我其誰,永無退縮。只有發揮腦力激盪智慧,開出最好醫囑,讓第一線護理師去執行完成,才能真正守護生命,藉著平時努力與病人保持互動,查房了解病人反應或副作用,消除心理障礙,建立良好親切互動的醫病關係。良醫口碑與形象的提升,是靠著經年累月辛苦付出的愛去灌溉培養,才能獲得病患及家人的信任讚賞。萬一不幸有醫療糾紛也能獲得家屬諒解,不會有惡言相向或提告。「良醫興國」,可見有好醫師對國家是多麼的重要。 從新冠肺炎爆發已歷數年,在這幾年間,完全可以感受到「良醫興國」的重要。從一開始面對病毒時的緊張恐懼,到現在的泰然處之,其實是經過多少醫護人員的努力,配合防疫政策才能將疫情控制下來。 想想自己也經歷三次確診,第一次確診如臨大敵,獨居老人沒有人照應,在台的兒女不便回金照護,金門的兒子也忙碌個人事務無法全心陪伴,最後靠著抗病毒藥物及中藥治療,不停睡覺休息挺過來了,身體確實也元氣大傷,所幸金門醫院也設立新冠肺炎的特別門診,在醫生的診治下恢復健康,陸續打了五劑疫苗,病毒就不上門了嗎?那就太天真了,第二次確診像小感冒只有流鼻水咳嗽,症狀還算輕微;到第三次確診,剛好是志工赴台參訪,原訂赴台參訪結束後,兒女接著安排出國旅遊,就在參訪結束當天,也就是出國的前一晚,竟然確診了!全身痠痛、畏寒、頭痛無力,兒子帶去就醫檢查也生氣的念叨:「就說要把手洗乾淨,口罩要戴好,不要去參訪就沒事。」身體極度不適加上頭昏腦脹,真的無力和孩子們出國遊玩,不忍耽誤孩子們排定的行程,萬一出國身體出狀況更是麻煩,於是在病毒的攪局下,第一次的親子出國之旅宣告失敗。一個人在台灣,關在兒子家裡調養身體,雖然政策已不用隔離,卻也不敢亂跑,避免在兒子家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連家都回不了,像個苦行僧修煉般的度過第三次確診。 只能說病毒破壞了多少的相聚,引起了多少的離別,能順利度過每次的病毒襲擊,除了感謝完善的醫療制度與優秀的醫護人員,也要感謝自己這副年邁的身軀,努力對抗病毒、消滅病毒,才能安然度過每一次的確診。 相信在新冠病毒的襲擊下,多數人都有染疫過,也漸漸能學會與新冠病毒共存,只是不可輕忽病毒的恐怖。其實許多人還是會聞「新冠」色變,害怕被感染,只能調整面對病毒時的心態,努力增強抵抗力,慢慢地找到與疫情的平衡點,繼續快樂、自由的生活。 二、搶救生命大作戰 歲末天寒地凍,年輕人追求時髦,不畏世紀寒流冷洌,前往高山峻嶺賞雪堆雪人;可是老年人或病人需忍受刺骨低溫,擔心引發慢性疾病或三高心血管疾病造成生命危險。寒冷天氣,OHCA或猝死意外頻傳。每次寒流來襲,119消防救護人員常疲於奔命,穿梭在鄉間道路上,鳴笛聲劃破星空下的寂靜,為搶救生命勇於接受任務,發揮最大職責與耐心、專業,只為延續病患生命,並迅速到達醫療院所獲得最妥善的檢查與治療。 有醫師守護人們的生命,而動物的生命也是需要被守護的,搶救生命大作戰就發生在某個極端寒流的清晨。那天因輪值社區關懷據點供餐志工需早起,一番天人交戰後離開溫暖的被窩,先帶著愛犬小黑到村裡的宮廟敬拜神明,恰巧遇到村裡的百歲人瑞,問候老人家身體安和否?提醒要穿暖和並繫上圍巾,行動要小心,最好拄枴杖。拜拜完後要前往社區活動中心做志工服務,寒冷的天氣裡,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回想以前雞髻頭有碼頭與廈門互通時,大路頂可說萬商雲集,各種零售商店櫛比鱗次熱鬧非凡,如今卻是鐵將軍守門,冷清異常。路上行走時覺得冷風刺骨,真的冷到要凍僵了,突然發現一隻似白鷺鷥的鳥兒快速俯衝下來失速墜地,心裡覺得奇怪:此處沒有池塘沼澤地,沒有魚蝦可覓食怎麼會衝過來?愛犬小黑迅速奔到鳥兒身邊,急忙喝令小黑不要動,發現鳥兒可能是失溫飢餓而墜地,立刻抱起鳥兒尋找禦寒的舊衣服和紙箱,幫鳥兒做好保暖工作後,擔心鳥兒飢餓虛弱,回家準備米飯餵食並簡單清理鳥兒傷口上藥,帶至社區活動中心聯絡相關單位協助。去準備餵食米飯時,發現經過幾十分鐘保暖的鳥兒,已恢復知覺,飛快地走在圍籬灌木內,擔心鳥兒傷口欲帶回紙箱內保暖,卻被攻擊啄我的手,傾盡其力緊咬我的手指不放,費了一番工夫才將手移開。在一旁的社區志工隊長提醒要去打破傷風疫苗,回應:上次被狗咬才打過,比較擔心疼痛紅腫的傷口引起蜂窩性組織炎。只能趕緊先塗藥膏,等安頓完鳥兒再好好處理傷口。深深覺得,要搶救一個小生命真不容易,尤其是搶救無法溝通的小動物啊! 先聯絡防疫所,希望派人救治鳥兒,經協調後聯絡「金門縣野生動物救援暨保育協會」。接著十點半便有一位小姐,冒著刺骨寒風飄著細雨的天氣下,騎摩托車前來,在東北季風的侵襲下,光想像風在耳邊呼呼的刮;冰冷的細雨打在臉上的痛都覺得難以忍受,但是這位小姐卻為了小動物的安危不畏風雨騎機車前來救治鳥兒,著實令人佩服其愛心與付出。告知對方鳥兒右側翅膀有滲血,可能是俯衝太快著地時擦傷,已先協助做簡單的傷口清理,上青黴素藥膏消炎,比較沒有滲血情形。期盼鳥兒被救治後,牠能早日恢復體力,繼續自由的天地任翱翔。 有「鳥類天堂」之譽的金門,已發現和記錄逾340種鳥類,在總面積約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小島來說,五顏六色的飛羽繽紛多彩,因此鳥類是金門生態系中最耀眼的一環。而這隻比較大型,有著白鷺鷥似的長腳;不時在稻田、池塘飛舞;灰色羽毛、血紅色眼睛的鳥兒是「夜鷺(暗光鳥)」。雖然不算是很特別的鳥兒,但是在大家的愛心協助下,合作守護一條小小的生命,所以常有人說「最美麗的風景是人」,深深感覺社會處處有溫情,所有的生命都是寶貴,無法重來的,只能用心去守護;用愛去維護,任何一個生命都值得被關懷重視。 三、牙痛之經歷 牙齒伴著歲月成長,陪伴我們度過人生各階段奮鬥,每天為主人辛苦付出從未抗議,但有一天主人不好好善待,平常不注意刷牙,定期接受牙科檢查治療,終於要反抗。牙周病、蛀牙、琺瑯質磨損、牙齦發炎,牙痛悄悄找上門。 以前常聽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真要你的命。」沒經歷過,無法感受其痛苦指數已至沸點,尤其發作時間都是趁主人晚上休息好眠時,才感受牙齒疼痛擾亂作息。回想此生牙痛經歷只有一次,就是二十歲在軍事中心接受嚴厲軍事訓練,連吃飯也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時間有限無法細嚼慢嚥,享受食物美味,偏偏在此緊張時刻碰到長智齒,不小心咬到真是痛徹心扉,為了配合訓練只能忍耐。曾聽牙醫師說:「智齒一點功能也沒有,要趁早拔掉,如果蛀牙很棘手不好拔。」 如今已經七老八十了才應驗這句話,而且碰到農曆年前發作,想長假那麼多天如何忍受,尋覓幾間牙科不是關門就是要預約,又找到一間牙科,想不到說太後面不好拔,只能先吃抗生素試試。第二天已是除夕要忙著拜拜,心想牙科都休診了,過年期間飽受疼痛,而且都是晚上睡覺時發作真是難受。只能冰敷稍緩,熬到初六終於掛到另一間牙科,打麻藥輕鬆幾下就拔除,也疑惑當初看診的牙科怎麼說難拔,只能說每位醫生的看法與判斷不盡相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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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感謝
田園裡稻穗纍纍 盤中有米飯成堆 粉紅夢想飛遠遠 謝天賜風調雨順 山溝裡有魚蝦蛤 盤中有四季青菜 純白夢想高高飛 謝地賞五穀豐登 樹上滿果子可摘 盤中有瓜果成塊 橙黃夢想飛遠遠 謝謝父母勤耕耘 溪河水流清如鏡 盤中滷肉香撲鼻 彩虹夢想高高飛 感謝人人護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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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二姑媽的身材不像大姑媽胖大,才大約一米五五的的身高,花白了頭髮,人雖瘦,精神卻健旺,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們上樓。 我和舒芸向前問候。 「你看看,聽說你們要來,我們天天盼呀盼地,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累不累?來來,屋裡坐。這是你表姊、表姊夫。」二姑生的是三姊弟,姊姊居長。姊夫高大豪邁。由於一胎化政策的關係,三姊弟也各自只有一個孩子。大姊的女兒今年二十二歲了,大哥和二哥的孩子都在上學。兩位哥哥為了接我們,特為請了假。二哥原來在國營企業上班,最近考上了公職,今天事忙,坐著聊了一會兒天,便又回單位裡去,約好了晚上大夥吃火鍋。 「這熱天也吃火鍋?」我問。 「有空調。來到齊齊哈爾,火鍋和烤肉一定得吃。東北地方冷,菜色沒南方講究,但本地畜牧業肉質新鮮,一定得嚐嚐。」大哥說道。 「可餓?吃點麵條吧?」二姑說。 我們推說不餓,大姊已經把一鍋湯麵端了過來。 「多少吃點,我們東北人老說下車吃麵條,上車吃餃子,別餓著。」二姑道。 盛情難卻,我們只得吃了些。 「你母親可好?」 「好的。」 「可惜東北地方遠,來一趟不容易,要是在南京就好了,我也能跟你大姑一樣跟你父親見上面。九七年,你父親回老家去,找著了大姑,你大姑立馬給我撥了電話,開頭第一句就說:『找著啦!找著啦!』我說:『什麼找著啦?』『二哥,二哥找著啦!』我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幾十年哪!我十多歲就不見了這二哥,等找到人我都六十多了。你說幸還是不幸?說不幸嘛,人找到了;說幸運嘛,又見不上面。命運真是捉弄人。」 我默然。 「你爸爸回台灣以後,我幾次給他打電話,問他何時再到大陸上來,他總是支支吾吾的。我說這不像我二哥呀,我二哥當年做事說話多麼爽脆,怎麼老了變得婆婆媽媽的?」 二姑嘆了口氣:「後來幾年前你爸爸終於也來了東北,人都到了哈爾濱了,剛巧那時你姑父生了重病,我走不開。說讓你爸爸坐火車到齊齊哈爾來,兩個隨從又不讓走,指定只能在哈爾濱見。」 「什麼隨從?」我問。印象中爸爸只到過大陸一次才對。 「不知道,好像你爸爸是給那兩個隨從從台灣帶過來的。依規定只能在哈爾濱,不能到其他城市。」 我心想爸爸第二次到大陸也沒讓我們幾個孩子知道。頭一回到鳳台老家之後,和媽媽鬧得不愉快,從那次以後,就沒再聽他們提起過到大陸的事。敢情這次來東北找二姑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煩王叔,但是怎麼可能說公家單位派了兩個人帶著我爸到哈爾濱呢?莫非是老爸胡謅的?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你爸爸又回到台灣去了。就差這麼一點,我始終沒能見上你爸一面。你說這不是造化弄人嗎?」二姑扼腕嘆息。(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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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金門400年石蚵田:在海中尋根,在泥裡傳承
踏入古寧頭西北角的海灘,腳下那一片微涼的泥濘仿佛蘊藏著四百年的歷史。放眼望去,一根根花崗岩整齊地排列在潮間帶,陽光下如同堅硬的石骨屹立於此。這並非自然的奇觀,而是歷代蚵農以海洋為田,與潮汐共生所營造的百年蚵田。來到金門,除了高粱、古老的建築和戰地記憶,這片看似靜謐的石蚵田,悄然講述著這座島嶼最古老、最動人的生命故事。 一、從明朝走來的石蚵智慧 金門石蚵田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明代。傳說在戰亂和物資匱乏的時期,金門的居民為了維持生計與自給自足,開始在生活環境中尋找可用資源。島上豐富的堅硬花崗岩被削磨成長條,插入淺灘和潮間帶,成為蚵苗生長的附著點。 這種「石插式」養殖方法與臺灣其他地區常見的棚架或吊掛式蚵棚截然不同。它無需複雜的設備,也不依賴浮具,而是與自然和諧共生,順應潮汐的變化。這種獨特的技術使石蚵能夠在礁岩環境中穩定發育,吸收豐富的營養,成長為肉質鮮美、毫無腥味的牡蠣,成為島民日常飲食中的美味佳品。 更為珍貴的是,這種養殖方式為沿海地區創造了一道獨特的文化景觀。每根石條不僅僅是支撐蚵苗的基礎,更是人們與自然抗爭的歷史痕跡,承載著一段段時間雕刻的生命故事。 二、站在蚵田裡,看見金門的海洋文化DNA 當你漫步在退潮後的蚵田,腳下踩著泥濘,四周聳立著無盡的石塊,眼前的景象無疑會引發深刻的震撼感。這裏沒有支撐結構與現代設施,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如衛兵般守護著海田的花崗岩。退潮時,石蚵田猶如海上的迷宮,宛若一件天然雕塑,展現了人類與海洋之間最真誠的交流。 這片蚵田的價值早已超越了單純的漁業,成為了金門文化的重要象徵。當地人常常說:「這些道路不是人工建造的,而是祖先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每一條石蚵路,都是祖輩們在潮間帶中搬運石頭、插入石條的成果,凝聚了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堅持與毅力。 如今,這一獨特的自然景觀被譽為世界級農業文化遺產,它不僅吸引了眾多研究學者前來考察,也成為旅人探索文化深度與土地情感的重要場所。在現代強調可持續性與在地體驗的旅遊潮流中,這種「以海為田」的智慧愈顯珍貴。 三、從田裡到餐桌,石蚵料理的美味延伸 在體驗完石蚵田後,走出海風和泥土的懷抱,最令人期待的便是一口熱氣騰騰的石蚵美食。這道菜不僅蘊藏著來自海洋深處的獨特滋味,同時也是金門島嶼風土人情的具象體現。 漫步於金門的街頭,許多傳統小吃店和家庭餐廳都以石蚵為主角,呈現出一道道美味佳餚:蚵仔麵線的湯頭清甜,蚵仔顆粒飽滿;蚵煎蛋外焦裡嫩,每一口都蘊含著海潮的鹹鮮與陽光的溫暖;而蚵仔湯則是用薑絲和雞肉慢火熬煮,湯鮮味濃,令人一嘗便知其難得的原味。 如今,越來越多的金門年輕廚師和創業者投身於石蚵的創新研發,將其從家常菜推向更高端的創意舞臺。這些料理的共同特徵在於:每一口都仿佛從蚵田而來,每一道菜都承載著金門人的生活記憶與對土地的深厚情感。從田間到餐桌,這不僅是空間的轉變,更是歷史、勞動、文化與風味的完美交融。 四、推薦親子旅遊景點:下海、玩泥、學文化 對於家庭旅客來說,金門的石蚵田不僅是旅遊的景點,更是一次生動的自然與文化課程。當孩子們走進蚵田,感受腳下的泥濘,手中握著附著在石條上的蚵苗,他們不僅學會了牡蠣的生長過程,還理解了對土地的尊重、勞動的意義以及文化的傳承。 以下是特別推薦的親子互動活動: 親自採蚵:讓孩子們動手撬蚵,體驗蚵農的辛勞,進而更深入地理解食物的來源。 聆聽蚵農的故事:由當地的長者分享蚵田的歷史和傳統技藝,讓文化的記憶不再只是教科書上的知識,而是真實的生活經歷。 蚵殼DIY創作:利用撿來的蚵殼,製作吊飾、相框或手工拼貼,讓孩子們將此次旅行化作手作的美好回憶。 現煮石蚵美食:參與從洗蚵、燙蚵到上桌的烹飪過程,孩子們能品嚐到自己親手參與製作的海味佳餚。 這樣的體驗不僅僅是走馬看花的觀光活動,而是一場有深度與溫度的「文化教育之旅」。它不僅拉近了親子間的關係,也使孩子們與自然和土地之間建立了更深的聯結。 五、結語:當我們彎腰撿起蚵苗,也拾起歷史 或許你從未意識到,那些靜靜矗立在潮間帶的石條,承載著金門人百年來與海洋搏鬥的故事。也許你未曾體驗過,當腳陷入泥土、手中撬起蚵殼的那一剎那,正是與這片土地最深刻的連接方式。 金門的蚵田從來不是喧鬧的觀光景點。它寧靜地存在,伴隨著日夜潮汐的流動,守護著海洋,也守護著金門人最根深蒂固的情感。在這裏,蚵不僅是食材,更是幾代人辛勤汗水與生命的結晶。 下次來到金門,不妨放慢腳步,深入這片海田,探尋金門的靈魂。不是為了拍照打卡,而是為了理解--這片土地與海洋如何在歲月中孕育出一顆顆肥美的蚵,同時成就了那些永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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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風箏
爸爸用靈巧的雙手 為我做了一隻風箏 四四方方的一張臉 我們拿起七彩筆 用興奮的心 為風箏化妝 畫上大大的眼睛 一張彎彎的大嘴巴 粉嫩嫩的臉蛋兒…… 爸爸說它飛上天 就會笑哈哈! 爸爸再為它接生一條 長長的尾巴 我迫不及待 想要看它飛上天 風和日麗的假日早上 我神采飛揚 爸爸是最佳的助跑員 我緊緊的拉著一條細線 拉住我童年的夢幻 拉住我對未來的希望 風箏一躍而起 將我們興奮的心 帶到最高潮 仰望藍天上 高高飛起的風箏 看得更高、更遠 風景一定更加的 廣闊壯觀、綺麗迷人? 我和爸爸一起享受、回味 如陽光般燦爛 似稻草般芬芳 夢幻又迷人的童年 那一年的暑假 我和爸爸在割完的稻田裡 快樂的奔跑 一起去──放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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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二姑,我專為這事打電話找您的,我們公司六月初放一星期的假,我和我太太舒芸打算去看看你,再到鳳台老家去給爺爺奶奶上墳。你可有空沒有?」 「有空有空,我現在退休了,啥事都沒有,空閒得很。你來,我讓旭超、旭新他們兄弟倆去接你們。你爸爸媽媽怎麼樣?」 「爸爸中風了,還是躺在床上。媽媽身體還好,現在都在我三弟那裡住著,請了個看護幫忙照看我爸。」 「能認人嗎?」 「不能。」 「唉,可惜了……。那好,你們什麼時候來,幾點的火車到站,決定了跟我說,姑媽來給你們安排。」 掛上了電話,我回頭同在一旁整理衣服的妻子說道:「講好了,這次公司的黃金週我們就安排去一趟東北和南京吧。」我和妻子連舒芸在同一家公司任職,她早些年被公司派駐在蘇州工作,對大陸地方並不排斥,並且和我一樣對於與眾不同的旅遊去處很感興趣。 「齊齊哈爾在哪?」舒芸問。 「在黑龍江省,哈爾濱的西北方。」 <06> 火車到站齊齊哈爾後,我和舒芸提著行李跟著人群走向月台出口。一出月台,兩個留著平頭,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向我們走了過來。這是盛夏,兩人一樣的身高,一樣的短襯衫、西裝褲,顯得有些拘謹。 「是明琰和小芸嗎?」一人客氣地問道,還好不帶什麼難懂的口音。 「是的,是旭超哥和旭新哥嗎?」 「噯噯,我是旭超,這是旭新。太好了,我們走吧,家裡離車站不遠,開車幾分鐘就到了。」說著拉了我們的行李就走。 我們坐上了車,一出了車站就是又寬又直的大馬路,左手邊經過一家軍工器械製造廠,旭超哥坐在副駕上,指著說道:「你表姐在這裡頭做事呢,刻砲彈。」 大約五分鐘後,車子駛入一處小社區,停在樓下。兩位哥哥領我們上樓,二姑媽和表姊已經等在樓梯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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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愛孫說】約法三章
阿公阿嬤疼愛小孫孫,從來就是天經地義、無庸置疑的事,但也常被年輕人嘲諷:老祖母的教養觀,過時落伍啦!例如天涼加衣時,總被譏笑是「有一種冷是阿嬤以為你會冷」。而且自古慈母多敗兒,更何況是隔代教養,阿嬤帶孫多寵溺,真能好到哪兒去?只是,我這七旬阿嬤對七歲孫孫小光的教養與觀察,自詡仍有值得參考之處,年輕人不妨姑且聽之,再斟酌可行與否。 俗話說,三歲七歲豬狗嫌。剛上小一的小光,長得高大,頭好壯壯,身高超過一米三、體重近三十公斤,濃眉大眼、五官清秀,又會撒嬌、十分貼心親暱,人見人誇,聰明可愛;但小光卻有個拗脾氣,常愛自做主張、力道控制不住、很容易闖禍,情感卻又纖細而敏銳、歡喜發怒傷心轉變迅速、情緒控管有待加強。真的是「豬狗嫌」啊。 那一天大家一起在家吃飯時,小光椅子坐不住,一會兒就下桌四處遊走,被喊回座一會兒又揮手把湯給撒了滿桌滿地,被糾正後立即紅了眼眶,於是被帶去一旁「Time Out」,去聽訓兼面壁思過,使得餐桌上原本的歡樂氣氛馬上凍結了。類此種種「狀況」,暴衝、挨罵、甚至挨揍,都常發生;小光也會抵制,躲避、哭鬧、拉扯、甚或拳打腳踢以因應,看了大家心情都不好,阿嬤更是心疼。小光媽咪與爸爸事後會與他「抱抱緊」,一抱泯恩仇。但這類「狀況」仍會不定時循環再現,究竟有何治本之道?於是,阿嬤與小光經過一番對談後,決議彼此要:「約法三章」。 阿嬤與小光的對話策略是,先講故事「引起動機」,再針對狀況「討論解決之道」,最後達成共識「約法三章」。阿嬤知道小光對成語故事很有興趣,就拿二千多年前楚漢之爭時的典故來作開場︰漢高祖劉邦在進入咸陽城之後,為維持社會安定與秩序,避免動亂,與當地父老士卒約定三個簡單的法則「約法三章」,就是: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我說:大家都遵守做事規則,就可以和平相處,相安無事了。相反的,如果我們家小光外出時,在馬路上亂跑,很危險,大人會擔憂、緊張而制止你,甚至揍你;你會哇哇大哭、鬧脾氣,大人小孩都亂了套,說話做事樣樣「沒有規則」,全憑一時心情的好壞,胡亂罵人或痛打一頓,這樣就不妙囉。所以我們也該制定一個簡單、明瞭、好記、易行的做事規則,對吧?最後,阿嬤和小光經過討論,商討決定:以後小光有事的時候,一定要做到「約法三章」,就是:講道理,常微笑,多抱抱。 果真,聰明的小光立刻明白「約法三章」的要義,他說:「約法三章都是正面的,我們應該要做的好事情,那反面的就是不好的,哭鬧、生氣和打架。」我給他拍拍手,沒錯。講道理就是不哭鬧,要用說的,說出自己的理由和經過;常微笑是不可以生氣,亂發脾氣,或摔東西;多抱抱,是要相親相愛抱緊緊,不要動手動腳,拳打腳踢。所以我們的「約法三章」行為準則,也可以說是「三要和三不」:講道理、不哭鬧;常微笑、不生氣;多抱抱、不動手動腳。 小朋友和成人一樣,也有情緒需要紓解與宣洩,只是孩子還在成長中,需要時間學習控管情緒,簡明的規則容易遵行,阿嬤30年前帶小光的舅舅小多,就是用「約法三章」這招啊。小多舅舅小一小二也是只有一日要上全天課,中午就放學了,必須跟著嬤嬤在辦公室,嬤嬤給他找了一個不影響人的小角落,我們的「約法三章」是:一先吃飯、後休息;二做完功課、再玩遊戲;三所有活動都不可以干擾或影響其他人。那時候,小多舅舅表現很好,非常自律,每一天都能夠自動的先吃飯、後寫作業、然後自己跳繩下棋或畫畫,偶爾去找學校的教官叔叔跑跑操場或丟丟球,大家都對小多讚不絕口。三十年後現在嬤嬤的老招式再出江湖,如今用在小光身上,不知道「約法三章」還管用吧?只是,時遷勢移,對象有異:曩昔小多舅舅的「約法三章」是行為準則,現今小光孫孫的「約法三章」則是情緒控管!因材施教,「約法三章」簡單明確,應該是不變的教養良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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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花農畫家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一首人們琅琅上口的陶淵明〈飲酒〉詩詞其五之部分內容。其意境充滿淡泊明志,以及怡然自得的生活節奏,讓諸多汲汲營營為了生活而忙碌的現代人極其羨慕,畢竟大多數人都無法像他那麼樣瀟灑,而且因為實際上做不到,所以只能夠藉由詩詞意境而聊以自娛。 雖然詩詞境界如此優雅而灑脫而讓人欽羨,不過倒也不是完全難以享受這樣的生活節奏,其重要關鍵全然是個人一念之間,說到底也就是想不想擁有這樣的人生罷了。 好比彰化縣田尾鄉的一位花農畫家,他是一位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家族以種植花卉、栽培園藝為生,從小到大都和泥土與花草連結在一起,所以身心靈基因裡蘊含著對於農村生活的真實體驗,感受到淳樸的鄉土情懷,以及深深融入了花卉植物的特殊感情,彷彿飲食與呼吸那般自然。 這位園藝業者早年開著一部電動三輪車,沿著田尾鄉村產業道路到花園工作,在車子裡面除了必要的園藝工具之外,通常他也會帶著畫具上工,每每途經簡單而傳統農村古老建築物,或是比較具有濃厚鄉土景致之際,他總是停下農用三輪車,就地擺好畫架便開始捕捉當下的天然美景,透過實際觀察與體驗的視角,屢屢創作出早年農村風情的美好畫作。 他的畫作以油畫、水彩畫為主,重點其實他並非科班學院派出身,完全是自己在工作之餘,將農村生活與藝術創作融合的傳奇人物。 雖然他曾經短暫師承故鄉一位藝術教授學畫,不過教授短期的指點應該算是畫龍點睛的效果,在本身已經具備的繪畫技巧加以潤飾和提點,讓其更上一層樓而比較圓滿。 看到這位花農在農耕之餘,把國內「花卉的故鄉--田尾鄉」的產業特質,以及農村文化的生長過程,透過樸實而兼具藝術內涵的畫作,呈現了人們對於這片土地的誠摯熱愛,這是最為珍貴的畫作靈魂。 我們所知道的這位花農畫家,雖然從小就展現繪畫的特質,不過誠如上述被未經過學院派薰陶,而是從興趣出發塗塗抹抹的作畫,然而卻是愈畫愈有趣,因此增加了作畫的熱情;後來因緣際會協助當地花卉產業合作社繪製宣傳看板,因而發現透過彩筆將田尾鄉的花卉產業,以及農村風光真實呈現出來,真是一件極其快樂而且有意義的事。 雖然花農從事農作和所有的農夫一樣,其過程都還蠻辛苦,總是在烈日與寒風中辛勤工作,細心呵護嬌嫩的花卉與園藝植物,才能夠讓植栽成長得生機勃勃而綠意盎然,顯然和陶淵明採菊東籬下的農村生活相類似;不過這位花農卻能夠在辛苦耕作之餘,把自己的視角從泥土中抽離出來,靜下心來環視周遭的天然美景,然後藉由手上彩筆揮灑出當下的感觸與真實情境,像似印象派畫家們那樣,走出畫室、投向大自然,擷取眼睛所看到和心靈所感受的景色而作畫,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呢? 由於他的畫作充滿濃郁鄉土風味,彷彿是時空膠囊把大自然的景色封存,讓許多人得以咀嚼往日情懷溫馨的回憶;更由於他勤於作畫,乃逐漸引起許多藝文同好的重視,紛紛前往欣賞他的畫作。 經過幾十年來的作畫成績,除了自己享受悠然見南山的樂趣,以及得到藝術同好的肯定之外,尤其更有藝術展場紛紛邀請參展,其參展作品遍及國內許多公家單位展場而得到好評。 回到陶淵明詩詞的意境,原來人們的生活情境是可以自己做主,沒有一開始想像中那麼困難,也許最艱難部分就是自己的內心障礙,只要跨過一個轉念的剎那,許多事情都會呈現不一樣的情境,然後藉由外在的轉變去影響內心的思維,那麼就會宛如快樂的花農畫家,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好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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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拾趣】 戰地與星砂之間||金門三天兩夜記
暮色染紅建功嶼潮間帶時,我正赤腳踩在退潮露出的石板道上。突然,數百隻招潮蟹從礁石縫竄出,螯足在灘塗上劃出細密紋路,像極了當年阿兵哥偷偷刻在鄭成功石像底座的棋盤線。導遊阿海突然蹲下,指著一處水窪:「快看!戰地版的摩西分海裡藏著星星。」原來是夕照將雲母碎片映成了銀河,隨著潮水進退明滅。 花崗岩裡的時光膠囊 翟山坑道的涼意帶著硝煙的記憶。當解說員關掉照明,黑暗中有水珠滴落的回聲,像極了1958年砲戰時,官兵們在岩壁間傳遞彈藥的腳步聲。「這條A字形水道是炸出來的,」退役砲兵老陳撫摸著凹凸的岩壁,「當時每炸一米,就有三個人輪流用鋼■鑿。」忽然,坑道深處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原來是音樂節排練的藝術家,正對著停泊的軍用小艇演奏〈何日君再來〉。 洋樓裡的南洋夢 陳景蘭洋樓的白牆上,九重葛的剪影隨風搖曳。管理員蔡阿姨端來高粱奶茶:「這配方是僑鄉帶回來的,當年樓主用這款待過胡璉將軍。」她指著拱門上的彈孔說,1958年砲戰時,整座洋樓變成了野戰醫院,「那些華僑帶回來的彩瓷地磚,至今還嵌著彈片呢。」我撫過二樓欄杆,發現雕花間藏著小小的「SS」字母,是新加坡船運公司的標記,無聲訴說著下南洋的舊夢。 酒香裡的戰地密碼 金門酒廠的調酒師阿明正在示範「823炮彈喝法」--將58度高粱酒點燃,倒入冰鎮酸梅湯。「這可是老兵的智慧,」藍色火焰在他指尖跳躍,「當年沒冰箱,就用砲彈殼裝冰塊。」微醺時分,他帶我們摸黑走進窖藏區,手電筒照亮陶甕上「毋忘在莒」的刻字。忽然有水滴落頸間,抬頭竟見甕群間結滿鹽晶,像極了夜間坑道頂的硝鹽。 深夜的瓊林聚落,月光將風獅爺的影子拉得老長。我蹲在蔡氏宗祠的磚花牆前,聽見晚風穿過百年古厝的窗櫺,發出類似洞簫的嗚咽。民宿主人老蔡遞來一盞油燈:「這牆的紅磚是用古法窯燒的,夜裡溫度變化,會發出『咔咔』的響聲,我們叫它『會說話的牆』。」 臨行那日,我在莒光樓頂用望遠鏡眺望廈門。鏡頭裡突然闖入一艘滿載觀光客的郵輪,甲板上的紅旗與金門的國旗在風中並列飄揚。管理員阿伯笑說:「現在兩邊船隻相遇,都會互相鳴笛打招呼啦。」 回程飛機爬升時,我從舷窗看見湛藍海面上,建功嶼的石板道正被潮水緩緩淹沒。那些戰地碉堡、南洋洋樓、酒香與潮聲,終將如鄭成功石像腳下的棋盤,等待下一場退潮時光,讓後來者讀懂這座島嶼用傷痕與溫柔寫就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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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父親
我的父親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父親可以說是我從小到大的學習模範,大家都稱讚他是一個勤勞孝順又很負責任的人;前陣子父親被邀請擔任北埔社區大學的新竹歷史老師,社區大學希望父親能夠把自己建造傳統廟宇很多年的經驗,和有興趣的民眾一起分享,讓大家可以更加曉得傳統廟宇寶貴的民間藝術。為了這次的課程,父親努力準備了很久的時間,他希望來上課的學生,都能夠學習到傳統廟宇建築的基本知識。 父親在十分偏僻的客家村莊出生,那邊住沒幾戶人家,也沒什麼車子經過,那個時候家裡的生活很窮苦,根本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吃飯,父親每天三餐吃的都是番薯籤,平常父親就住在隨意搭的牛棚旁邊,所以父親常常和我說他自己是「牛子」,我突然有些明白那種沒錢可以用的悲哀……。 父親是長子,家裡還有六個弟弟和妹妹,在父親很小的時候,他就要跟著祖父一起到外面工作賺錢,給家中的弟弟妹妹讀書,雖然生活很窮苦,但是父親很堅強,從來不怨天尤人,還是很堅強的過日子。 為了要賺到比較多的錢,幫忙分擔家裡的經濟開銷,父親曾經跟祖父一起到光線不足的礦坑內採礦;父親也曾經自己一個人背著沉甸甸的的大桶子,走過彎彎曲曲的的山路,到街上賣冰棒,每次父親走路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了。 後來父親跟著祖父學習建築傳統廟宇的技術,父親不想一輩子讓人瞧不起,他非常努力的學習各種廟宇建築的相關技藝;祖父和父親的建廟的技術很好,逐漸有許多人專門來找他們幫忙蓋廟,在桃竹苗這些地區,還有花蓮玉里那邊,有很多的廟宇就是祖父和父親一起建造與整修的。 父親常常和我說:「做人一定要知道感恩,別人如果幫助我們,我們一定要記得;我們答應別人的事情也要盡力做,不要偷懶,這樣才是對別人和對自己負責任的表現。」 前幾年父親決定回到學校攻讀碩士,那時候他已經六十五歲了,在所有的學生當中,我的父親年紀最大,但是他也是最認真的模範學生,無論颳風或下雨,父親都從未缺席任何的課程,連研究所的教授都常誇讚父親可以給大家做模範,父親是最用功的學生,也是我學習的好榜樣。 現在父親已經七十歲了,他時常會說自己最要感謝的人就是我的母親,如果沒有母親的支持,他就沒有辦法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誠心盼望父母每天都要眉開眼笑,保持好心情,最重要的是身體平安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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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望鄉路
大家覺得沒什麼意思,也就沒人再說什麼。要走之前我那大姊從包裡拿出一只翠玉鐲子,說是給我當個紀念。什麼包裝也沒有,就裝在一個紙袋裡,外面再套上一層塑膠袋。 我接了玉鐲,道了謝,跟著我媽走了出去,我爸送了出來。走出不到十幾步,我媽突然回頭對我爸大喊:「你不用回來了,跟著你女兒去吧!跟著他們住一塊去吧。」我急忙拉著我媽,再看看我爸,我爸呆呆地站在原地跟個木頭人一樣,臉上盡是無奈與悲哀。二十多年來我們的美滿家庭被我媽的這句利刃般的話割裂得不成樣子。我覺得我爸的心在淌血。」 腳下踩著油門,當年的景象卻又浮上我心坎。 一陣靜默後舒芸淡淡地說道:「你爸只是想彌補這幾十年來對他原配家庭的虧欠。媽也是太小心眼了一點。」 「媽向來對人最好,只是在這件事上看不開。後來過年時孫伯伯的兒子回金門補請喜酒,我也到場,連我孫阿姨都拉著我,說讓我好好勸勸我媽:這是時代造成的,要想開一點。可我媽是小地方的人,她的世界只有這麼小,她可以吃苦,但最怕給人在背後說閒話,要是被說成是給人做小,她受不了。」 後來媽在我那邊住了一晚之後,隔天就回台中我弟家去了,我怎麼問她都不搭腔。過幾天我在整理衣櫃時,一不小心我大姊送我的那只包在塑膠袋和紙袋裡的玉鐲竟然掉出了衣櫃,摔到了地上。隨著那清亮的碎裂聲,我心想「完了」,打開袋子一看,已經斷成了數截。當垃圾丟了?於心不忍。後來就聽說大姊已經在大陸過世的消息。現今這一只斷鐲我還收藏著。 <05> 手機響了半天,過不久後電話彼端傳來人聲。 「喂,你哪位?」一位老太太蒼老的聲音。 「是二姑嗎?我是明琰,汪明琰。」 「哦,明琰啊,你……你現在人在哪裡?你大姑媽都跟我說了,你四月才剛剛去了南京,什麼時候也來東北看看二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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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侍紫雲始祖守恭公回鑾記實
參訪完達埔香文化園區,接著至南安黃氐祖媽李氏陵園祭祀,祭祀完,再至開元寺檀樾祠接回紫雲始祖神尊起駕回鑾。接著再至蟳埔漁村參訪,蟳埔村坐落於海上絲路起點泉州港北岸,曾是遠洋漁村的出發地,蟳埔女以頭載鮮花做的簪花圍而稱,蟳埔女亦稱蟳埔阿姨,與惠安女、湄州女並稱為福建三大漁女,2008年蟳埔女習俗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行走街道,發現有很多戶門廊上有「紫雲衍派」的堂號,可見到處都有紫雲的子孫,足見紫雲的認祖詩「俾我兒孫總熾昌」源遠流長,綿綿不絕。 第四天至梧林古村落,一進村落,便見一幢別墅型的大建築,唯只存外觀,內部無裝潢,經導遊解說,才知屋主,建造一半時,因正逢日本侵略中國,把裝潢的錢全數捐給政府抗日,致無錢再裝潢,被譽為最美的爛尾樓。村內現存有閩南官式大厝57幢,南洋風味番仔樓12幢及羅馬式、哥特式洋樓11幢,中有一槍樓,於1935年,類似前水頭的得月樓,充分展現閩南地區建築風格的演變,被稱為閩南文化的後花園。參觀完,直奔晉江五店市,五店市傳統街區建築特色突出,獨具閩南特色紅磚建築,很像金門的傳統聚落,保存完好各個不同歷史時期的典型閩南風貌建築,堪稱「閩南傳統建築博物館」。 第三天晚上餐敘,為表達感謝此次泉州回鑾祭祖協助金門宗親準備祭品、牲禮,香紙及掌大旗等事宜,特宴請泉州宗親會暨五安族譜會長黃嘉民及宗親十餘人以表達敬意與謝忱,會中並由金門黃氏宗親會會長黃奕木代表宗親捐款新台幣十萬元,黃氏基金會會長黃奕焮代表基金會捐款人民幣二萬元,金門宗親各股亦將陸續檢討經費贊助,以協助泉州五安修譜事宜。泉州宗親會會長黃嘉民,特於會中表達感謝之意。 此次回鑾並由參與宗親每人捐約新台幣一千元分予金柄大宗祠及檀樾祠做為壓桌金。四天三夜的黃守恭公回鑾行轉眼間就結束,最後僅以一首詩作為此行的註解: 兩岸同根一家親,開元金柄並蒂蓮。泉州浯島手足深,先祖顯靈千世情。 後記:此次恭侍紫雲始祖守恭公回鑾,前水頭(金水股)由大宗理事長黃世雄統薵,行程由巨祥旅行社負責人黃志祥規劃,廈門所有行程則由廈門建發國際旅行社集團有限公司統籌,三部遊覽車分別由導遊黃細菁小姐(1車),張偉鵬先生(2車),黃婼璿小姐(3車)接待導覽,三位導遊都本職學能佳,服務態度良好,熱心解說,熱情招待,獲得宗親好評及讚揚。 前水頭(金水股)分發三車,導遊黃婼璿小姐,因也是江夏子孫,倍感親切,為表達對鄉親的熱情,特一大早,請其母親去排隊(據說常常四、五十人排隊)購買廈門有名的板栗餅,拿到車上請宗親品嚐,宗親吃到嘴裡,竟還熱呼呼,讓宗親甜在口裡、暖在心裡,黃導遊還貼心的為宗親準備青草油、凝露等各種藥品,獲宗親好評,全程介紹詳實,用心、努力、還熱忱,積極。雲頂風景區導遊張月霞小姐做足功課,傳承歷史,引經據典,口條清晰,也同樣獲得大家肯定與讚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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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門服役的小故事】據點內的忠犬
故事主角:該隻小黃犬;名字:小黃/黃仔。 故事:記得1996年底,我們127D381R3B進行旅帶營下基地,12月初將進行第一階段體能訓練;而當時的我快要從金防部幹訓班結訓;在1997年的元月初結訓回連上參加第二階段的連排攻擊訓練。 不管是出操或是打靶,小黃牠都時時跟隨我們3連,下整整近4個月的基地訓練。 到後面的行軍訓練,牠不管是晚上或是白天的也跟著大部隊行走(每次都走近40公里並沒有脫隊,但是其中有出車禍送醫)。 1997年3月底在下后垵出基地後,因精實案開始解編。我是第一批解編至剛成立的旅搜索排;牠便跟隨我們搜索排進駐W034據點,在往後我知道的14個月中跟隨排內弟兄一起生活或是出勤。 照片是在我退伍前夕跟牠戲玩時被學弟隨手拍攝,並且在隔天18:00我去營部進行營集中前洗好照片給我。 現在已經過了27個年頭,不知小黃已經輪迴至哪裡了?有點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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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那時剛好我爸的至交孫伯伯的兒子準備結婚請客,我爸媽都來到台北,我以為他們都住在賓館裡,結果不是。我到了之後已經天黑,王叔帶著我和我媽走了幾條巷子,轉進一個小土丘,旁邊都是樹,遠遠望去有一間鐵皮加蓋的小房子,亮著燈。再走近些,我看到我爸就站在那小房子的門前。那一時間,我覺得我爸並不是我爸,他好陌生,他沒和我媽在一塊,反而自己和別人住到了這奇怪的地方。 我跟我爸打了聲招呼,和我媽一前一後跟了他進去。進門後是一個窄小的客廳,頻閃的日光燈發出慘慘的白光,照著四周油漆剝落的白牆。幾張缺了口的、破了網的藤椅靠在牆上,中間擺著一張蓋著白色碎花油布的茶几。王叔拿了幾個玻璃杯,從茶壺裡倒出幾杯熱茶擱在桌上,一邊道:「這裡是一個外省老兵的住處,他到大陸探親去了,暫時不會回來,我跟他打過招呼了,跟他借來住幾天,地方小雖小,還算乾淨,就是克難些。」說完了,自己拉把椅子坐了下來,兩手放在膝蓋上,盯著地板,好像也感受到今晚的尷尬。 我媽寒著臉坐在椅子上,對任何人都不瞧上一眼,說上一句。我爸當著我媽的面欲言又止,我瞧瞧我爸,他只對我點了點頭。 客廳後的裡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扶著一位滿臉病容的瘦小老婦人出來,按著父親離家時的年紀來推算,這老婦人──我的大姊──應該只有五十多歲,看著卻已經像七十歲一般。 我爸指著那老婦人跟我說:「這是你大姊」,又指著那小夥子說:「這是小輝,你的外甥。」年輕人(雖然我自己也很年輕)白白淨淨,很有禮貌,叫了我一聲「舅舅」。雖然有些突兀,我們還是彼此稱呼了一下。初次見面,少不得一些客套和一些介紹,我媽則仍然板著臉,望著他處。除了我媽,大家都拚命擠出些話來講。我記得那是夏天,不過空氣卻冷得像在冰櫃裡。 他們見我媽始終不假辭色,這樣乾坐著也沒什麼意思,反正人見到了,王叔的任務也已了了,我爸就說要不我們就回去吧。問到我媽要住哪,我媽說不用給她安排,她去睡我那裡就好。(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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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那一段苦的兒時歲月
我出生在小金門,一個物資匱乏、戰火曾經席捲的偏遠小島。那一年,炮彈還會「單打雙不打」,空氣中不是安靜,是隨時可能炸裂的緊張與恐懼。我的命運,似乎從一開始就與「苦」這個字結下了不解之緣。 嬰兒時期的我,差點在炮火中失去生命。彈殼打在我的蚊帳上,落下的灰燼蓋住了我小小的臉,我因為呼吸困難差點死去。這是我第一個記憶的開始,不是歡笑,而是掙扎求生。 我們家有八個小孩,爸爸靠理髮和種田為生,媽媽是童養媳,從小沒讀過書。她患有高血壓,卻還得在寒冬裡下海採蚵,回來後我們幫她一起剝蚵,哥哥則拿出去賣,貼補家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家裡沒人能保護我,連媽媽自己都活在長輩的苛責和壓力裡。 我常常放學後就要去田裡撿地瓜,再用三輪車載滿回家。推車的力氣幾乎不是一個十幾歲孩子能承受的,但我沒有選擇,只能咬牙繼續推。假日不能休息,要去山上砍柴。我還要去井邊打水,兩桶沉甸甸的水要扛上坡路回家--這些負重,我相信也讓我今天的骨盆歪斜、身形發育受限。 我小時候最常吃的,就是白麵條。營養不夠、休息不夠、還要忍受家裡嚴厲甚至暴力的管教。我被鐵棍追打,打在骨盆上、打到跪地哭不出聲。不是因為不痛,而是我早就知道--哭沒有用,只能更快學會怎麼不被打。 我媽媽為了讓我讀書,甚至會把雞蛋拿去商店賣,只為湊足一點點生活費。家裡認為「男生才該讀書」,女孩早晚出嫁,不必投資。是我大姐放棄學業,犧牲自己幫爸爸理髮,讓我有機會繼續升學。她到現在還說,沒能讀書,是她一生最大的遺憾。 而我,從沒忘記我十五歲時的信念:「我要翻轉我的人生。」 從破舊腳踏車、從放羊、打工、吃涼麵的暑假開始,我靠自己存錢讀書。我讀了專科、大學、最後考上了台灣大學研究所。沒有人幫我,只有我自己,一步一腳印,爬出那段黑暗與飢餓的童年。 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在那麼窮的日子裡,還要生那麼多小孩?為什麼把這些命運交給我們自己去承擔?但我也明白,那個時代的人,他們沒有答案。他們只是活著,靠著本能延續下一代。 而我,就是那一代裡,第一個靠自己走出去的人。 我的人生,起點是苦,但我不讓它終點也一樣。這段路,沒有一塊是平坦的,但我走過來了。 在我保送上台南的護校之前,還有一段讓我至今無法忘懷的兩個月工讀生活。那時候,家裡已經沒辦法再多給我一毛錢了,我知道如果我想升學,就只能靠自己。 我搭上海軍艦艇,從小金門出發。那是凌晨四點多,天還沒亮,風大得像要把人吹倒,海浪一波一波拍打船身,整艘船搖得厲害。我記得那艘船不是客輪,是軍用運輸艦,外號開口笑。很多國中畢業生和我一樣,為了升學、為了活下去,搭著這種艦艇逃離命運。船上的人不是坐著,是躺臥著,暈船、嘔吐,空氣中充滿嘔吐物混著柴油味的味道,甲板濕滑,我整整撐了二十四小時,終於抵達高雄。 沒有休息,而是立刻北上去台北投靠哥哥們。大哥已婚,睡幾天客廳沙發後,搬去另兩個哥哥租的地方。在那裡,哥哥們租住在一間相當擠且狹小的房子裡,有上下鋪,一個哥哥甚至睡在地板。我睡在下鋪,在那裡過了暑假的前幾天。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因為我不是來休息的,是來工作的。 我在新店的一家叫做「帝文電子工廠」的地方找到了暑期工讀的工作。那是當時電子加工業盛行的時期,工廠環境悶熱,沒有冷氣,機器聲整天轟隆隆地響。我的工作是組裝電路板或整理零件,每天站著,不能出錯,不能分心。薪水極低,但我一分一毫都小心地存下來,因為我知道這些錢,是我到台南讀書後能不能活下去的關鍵。 午餐時間我常吃的,是一碗20元的涼麵。我記得那種感覺很深,別人是出來打工學經驗、過暑假,我是為了下一頓飯、為了一條路,賣力工作。我一邊吃著涼麵,一邊看著別的孩子背著書包、有人接送,而我,只有工廠和涼麵,還有一顆不能倒的心。 這兩個月的日子,不只是為了存錢,更是我真正第一次進入社會,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是少年為了活著而工作。每天下班回到哥哥住處,我腰痠背痛,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因為我知道,那些錢,是我站上人生舞台的門票。 兩個月後,我南下台南,開始了我的護校生活。沒有人知道,我的學費、生活費,來自我一雙手站在工廠裡賺來的微薄工資。沒有人知道,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在還沒正式開始人生之前,已經經歷過一場成人都不一定能撐過的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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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侍紫雲始祖守恭公回鑾記實
「駿馬登程往異方,任從隨處立綱常,汝居外境猶吾境,身在他鄉即故鄉,朝夕勿忘親命語,晨昏須薦祖宗香,蒼天有眼長垂佑,俾我兒孫總熾昌。」 這首祖訓詩,幾百年來紫雲黃氏兒孫無論人在何處、身在何方,謹守祖訓,僅遵綱常,莫敢或忘,至今子孫綿延,功德名就,武有將軍,文有進士、博士,遍佈世界各地。 「開元始祖守恭公,河南光州固始人也,先世避入閩,居於桐城之西,為人樂善好施,倜儻重義,泉人稱為仁德長者,載於郡誌,有捨宅為寺之事。唐垂拱二年(686),有僧匡護禪師求公所居宅園為剎。公指園中木曰:『待桑樹蓮花乃可。』俄而園樹果生白蓮,又有紫雲蓋頂之祥。黃氏之稱紫肇於此,維時公捨宅為寺,初號白蓮寺又名紫雲寺。唐開元貳拾陸年(738)賜額為開元寺,禪師建祠,寺東側建檀樾祠奉祀黃守恭祿位,為紫雲黃氏祖庭。並分公五子居五安:經公居南安;紀公惠安;綱公居安溪;綸公居同安;緯公居詔安。其世代子孫多登科第,瓜綿瓞茂以迄於今。我始祖乃同安金柄房移居南安白石村,至仲卿公登元延祐乙卯科進士(1315)始遷於浯之前水頭鄉。」(此摘錄公元二○二二年金水黃氏族譜76頁)。 五安黃會親詩曰:「五子五安各千秋,本是開元共一流。欲曉紫雲真命脈,源頭始祖在泉州。」 一、金門紫雲黃氏緣起: 金門黃氏宗親主要是黃守恭四子黃綸的後裔。目前,金門黃氏後裔共有4000多人,黃氏宗祠14間。 明永樂二年,黃氏遭受靖難之役剿滅離散,廿七世振揚公季子如復公之子金園、金沙兩公盤眷避居金門,金沙公居后水頭號曰:「汶水」族曰:汶水黃氏,公生四子,長子佛信籍名黃華、次子佛宗籍名黃相、三子發、四子臚,佛信之裔族號「汶水華房黃氏」其派下子孫分衍后水頭,后浦頭、東珩、下莊、下新厝、浦邊、官澳、田墩。 金門西園東甲滄海公之派,其開基祖滄海公於宋末元初因避元而隱於浯,以染為業,名其里為染厝(以上摘錄於江夏同安房廿三年大事記)。 清朝末年,金門黃氏仿照泉州開元寺檀越祠祖庭供奉的神像,雕塑「紫雲始祖」黃守恭塑像,至今已有100多年歷史,金門的黃氏宗族,為緬懷徙入福建之紫雲始祖守恭公,每年農曆正月初三,有迎「五安始祖」黃守恭神像巡安的習俗,這項民俗活動,已於民國107年(2018)獲金門縣文化局列為金門非遺文化資產,而每年農曆二月十八日(守恭公冥誕忌辰日),例由值年聚落,邀請宗親參與「紫雲始祖」祭祀大典及宗親代表大會,充分彰顯黃氏子孫崇祖敬宗,飲水思源的傳統美德。黃氏,望出於江夏,後裔子孫遂以「江夏傳芳」為郡號。 金門黃氏恭迎紫雲始祖守恭公巡安」之主要成因來自早期各姓氏宗族間對於山海資源的競爭壓力,使得同姓宗族透過聯結對抗大環境下生存之壓力與突顯同姓族人之團結特質,而此聯結之特殊性即可透過血緣共祖的概念形成,並透過共同始祖的奉祀達到敬祖與追遠之意涵,亦透過共同始祖的輪祀方式與巡安過程,凝聚同姓血緣宗族力量與團結穩固宗親情誼。 紫雲黃氏宗親六股代表及黃氏族裔參與,遵循古制行「三獻禮」祭拜「紫雲始祖」守恭公,慎終追遠、頌揚祖德。 西園、汶水(後水頭)、金水(前水頭)、汶浦(後浦頭)四大股聚落每六年輪值一次,而二合股中的英坑、東店、官澳、尚義(耍頭)、后壟、金門城(舊金城)等六聚落則每十八年輪值一次;其中之一合股輪值順序為英坑、東店、官澳;另一合股輪值順序為尚義(耍頭)、后壟。 二、恭侍紫雲始祖守恭公回鑾: 2010年,金門黃守恭金身塑像首次回鑾泉州,2018年,第二次回鑾泉州,此次為第三次回鑾泉州,充分說明黃氏子孫慎終追遠,莫忘親恩,兩岸同根同源一家親,金泉手足情深千世情。 此次恭侍紫雲始祖守恭公回鑾,由后浦頭金門黃氏宗親會會長黃奕木主辦,黃氏宗親基金會會長黃奕焮承辦,由泉州黃氏宗親敬邀,由金門守恭公世子孫後浦頭(50人)、後水頭(20人)、前水頭(42人)、西園(9人)、尚義(2人)。等六股孫輩總計123人參加,委由金門巨祥旅行社負責籌劃行程。 2025年7月15日,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所有參加宗親於早上07:30假小三通水頭碼頭集合,著好專門訂製迴鑾的帽子(巨祥贊助),衣服(文欣、奕焮先生贊助),全體高高興興08:30依序搭乘金星六號豪華客輪向廈門五通碼頭出發,扺達廈門後由三部貴賓專車開往翔安,1050扺達金柄黃氏大宗祠,扺達後金柄村宗親,於村口以舞獅陣,腰鼓陣,拍胸舞熱情迎接,分充表現出兩岸一家親,同心同德待先恩,金門宗親以大旗,大鑼開路,所有宗親浩浩蕩蕩一路走進金柄黃氏大宗祠,安座好始祖黃守恭公金身後,備好祭祀牲禮,接著按古禮,由黃卓在叔公擔任主祭、黃章全叔擔任陪祭,全體宗親一體鞠躬致敬,祭祀完後,全體宗親至宗祠後山祭拜金門先祖四安肇綸公及其夫人智氏陵墓,祭拜完後,由金柄宗親以辦桌方式宴請金門宗親,結束後,隨即驅車趕往泉州開元寺,開元寺並以紅布條歡迎金門黃氏宗親至檀樾祠謁香,謁香祭拜完,宗親並參觀始祖守恭公捐地所蓋的福建最大的寺廟──開元寺,也尋找了當年(1300年前)桑樹開蓮花的桑蓮樹,可謂「慎終追遠,民德歸厚」,開元寺一行結束後,接著至黃守恭文化園區,至陵園墓祭拜,祭拜完後,返回酒店,用完餐,結束充實的一天。 第二天全體金門黃氏宗親用完早餐後,搭車前往永泰雲頂風景區,半路上再接另一位美女導遊張秀霞上車,由其專業介紹雲頂風景區,此風景區是中國省城唯一的高山休閒度假基地,被譽為福建的香格里拉,中國雲頂旅遊區福州市區僅70公里,總占地36平方公里,按照A級建設,該旅遊區不僅有7,500萬年的火山景觀,千萬年來從未乾涸的直通地心的火山天池,平均海拔1,100公尺的高山萬畝草甸,福建省唯一一個高山花海梯田等罕見、迷人的自然景觀(可惜因季節不對,並未見到一朵花):抵達時全體宗親先搭乘纜車(約1,000公尺,垂直高360公尺的通天索道下谷底),再沿棧道步行,步行中可見山澗清澈、流水潺潺,瀑布流淌,不自覺想起李白的詩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觀場景,愈走到深入,可見「五福連珠」(連續五個瀑布)將遊客從無路可走的峽谷轉瞬間衝到雲端的驚喜及視覺衝擊力,四季之美,盡收眼底。中午在永泰山區午餐,用完餐尚有體力的宗親由專業導遊張小姐帶至火山天池遊覽。撰詩一首以茲紀念: 雲頂里拉美勝收,火山天池人間少。 五福連珠飛流遠,千年峽谷棧道險。 結束雲頂景區旅遊,專業導遊張小姐先行告別宗親,由原車導遊黃小姐繼續導覽,接著抵達德化順美陶瓷生活館參訪,從古老的海上絲綢之路彷彿跨越了千年的歷史長河的一部陶瓷史,可以用文字語言記錄,也可以通過不同風格、不同類型的陶瓷展現,每一個展館都如此精彩,尤其參訪順美陶瓷館,其不僅做到迪士尼的各種陶偶,國外的訂單,觀賞、藝術陶,生活用品陶,也獲得國家的認證,讓我們對陶瓷有了全新的認識,每一個細節都讓我們為陶瓷藝術魅力所折服。不禁從內心讚嘆: 千年絲綢陶瓷史,華夏柴燒青手陶, 同窯百煉雲端展,技藝精湛不世功。 第三天至永泰達埔文化園參訪,瞭解到製香的過程,也見了「一脈香傳」的香文化,沉浸香海,領略古韻之美,近距離參觀蔑香、搓香、盤香傳統工藝製作方法,彷彿在欣賞一場精彩的香道藝術表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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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翅膀
有 黑幽幽星空 黃澄澄夕陽 那是天空的眼 撲朔迷離 牠 帶著花的夢飛翔 夢 不小心灑落 翻飛一季繽紛 牠 帶著春天的秘密飛舞 輕盈而曼妙 耀眼又柔和 有 花香追逐 曾經 不起眼 甚至醜陋的身軀 竟能蛻變成美麗 那是 希望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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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最可惡的就是你王叔,去看返來就返來了,擱去安排彼女兒來台北來見恁老父,去借著一間老芋仔(老兵)住的厝,恁爸連續幾天攏去住在那裡。好啊,乎伊們去住逗陣,看伊們可以住多久。」 我回想起那一夜的矛盾與不堪。 母親顯得有些激動:「從大陸返來的時候,我就跟你爸講過,大陸我不會再去了,伊們若要見面,來到台灣就好,不准去到金門,我丟不起那個臉去給厝邊看笑話。」 我把語調儘量放軟:「這哪是笑話?是誰欲甲你看笑話?這麼多老兵有幾個沒在大陸有某的?人若知道,只會說你大方有量,哪有誰欲來講你按怎?」 她默然不語,擦了擦眼淚,長長吐了口氣,道:「好了,你們要回台北快點回去,不然等一下又塞車。你這次要去找東北二姑,替我包個紅包給她,我是她的兄嫂,算是替你爸爸盡點心意。」 「媽,伊可能不會收吧。」 「不管,你給我帶到再說。」 我和舒芸到榻前向插著鼻胃管的父親道別。父親中風後已經喪失語言能力,拿著報紙給他讀,也完全沒有反應,一開始還能認得人,到後來連認人也有困難了,不知剛剛我們在客廳說的一番話他能覺察多少? 關於這段往事我曾經和舒芸約略提過,在開車回台北的路上,我們又聊了起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沒想到我們家這本經居然這麼厚一本。」我苦笑著說。 「媽媽的反應也是情有可原,夫妻幾十年,突然間老公多出了一個家來,也是情何以堪。」舒芸道。 「每個再婚的老兵都有類似的故事吧?台灣是家,大陸也是家,幾十年下來反攻無望,在台灣落地生根,這也不是他們願意的。」 「那個在公館那邊的小房子是怎麼回事?」舒芸問。 「那次的事情才嚇人呢,」我道:「跟演八點檔連續劇似的,我好像變成了劇中人物。」 「那天下午我在租屋處,那時我們倆個還沒有在一起,王叔──就是我爸以前帶的兵──打手機給我,叫我去王阿姨的檳榔攤,我媽在那裡。他再帶我們一起去找我爸,說我爸和我大姊在一起。」 我問說:「大姊?我哪來的大姊?」。 「就是你爸大陸老婆的女兒。」王叔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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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假敵連」的日子
如果您只知道「第三訓練考核指揮部」(簡稱「三考部」或「金考部」)設在山外,那麼,我可就要說您「很菜」喔。 早期該部與臨時配屬歸其調遣的「假想敵連」(簡稱「假敵連」)是隱藏在金西防區後垵溝的土窯洞裡,與桃園龍潭的「一考部」(北考部)及台南新化的「二考部」(南考部)都職司各轄區內的步兵營(旅)測實地考評任務。雖說直屬的頂頭上司是陸總,但在外島還得像兩棲偵察營一樣歸金防部節制,三角臂章標誌就與防衛部直屬單位(如憲兵營、通信營)同係「一柱擎天」式。 民國六十年代的上、下後垵一帶兵力分布密集,其面積兵員密度之高,尚難有出其右者;僅知者,就有金西師的砲兵營、戰車營、步兵營、保養營、衛生營,還有空軍的防炮營等等,林林總總,溝溝相連,營壘遍布,真是應了那句「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描述的銜接盛況;特別是日曆雙號匪炮不襲擾的傍晚迄晚點名前的休憩時刻,後垵村的雜貨舖、飲食店、冰果室、撞球檯、乃至修改洗燙軍服店和澡堂,處處人滿為患,摩肩接踵,兵聲鼎沸,幸無憲兵之干擾,官長之拘束,成就了後垵村民好營生,生意興隆樂開懷!真是形勢一片大好的黃金時代。 六十三年的夏秋之際,金考部的指揮官換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其中一把火逕燒向假敵連。據說我連汪連長領軍的該支援配屬連隊懶懶散散,興許是歷朝傳襲閑散安逸久了有關,也就乏了戰鬥力。新任指揮官認為,既是扮演匪軍角色,演戲少也得有三分像,好讓國軍似遇到真正的對手,能起到淬鍊與砥礪作用;於是,就得依照匪軍編制操典來整訓,從而落實到各步兵營(旅)測驗演習,如同作戰般鮮活熱絡起來,俾打破歷來虛應故事、走個過場、因循苟且的僵化作風。 汪連長領導臨時編組「假敵連」三排,其中一排是鄰近步兵營抽調支援的,整訓結果一定有評比,本連人數占比高,屆時可不能掉鏈子。出身「候補軍官班」的他,雖說一年內即可屆齡退伍,但為了不負臨退前老師長一番苦心,將其自兵器連調來任直屬(裝騎連)連長之職(與其說是器重,毋寧還是念舊之情所繫,這是師的尖刀連,編階少校,是多少初級軍官夢寐以求虎視眈眈的關鍵職位),雖都是臨退之人,面子總是要兼顧的,僧面佛面,面面俱到,功德圓滿嘛。 連長是在參加師務會議後找上了派鎮西戰車排的我。我正在做大口徑火炮射擊後連續兩天的全車保養,七五公厘線膛砲的砲管是重中之重,馬虎不得。老排附在旁緊盯著,這原是他的愛車,約半年前交付給我,雖已卸除兼職,卻老是放心不下,其實是師長戰時親臨火線的指揮載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責任如影隨形似已定型尚難須臾離。一出了師部後門崗哨,老連長就扯著江西口音向我喊話: 「O班長,這次老弟可得幫幫忙……,訓考部新來了指揮官,『假設敵』那邊正要集訓,為了團體受訓成績不能太難看,借重你們常士班步科專長的協助是必須的,你的學長黃永豐在『777觀測所』獨當一面責任重大尚難抽身,是不是老弟委屈一下來支援個三個月?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也為連上爭取榮譽嘛……」。 偷偷瞥了一眼排附,窺其表情並無讚許鼓勵之意,又想到老汪自任職本連連長以來傳說風評不佳。士兵欲躋身連部充任行政職者,常有走後門送禮賄賂情事,搜刮不少,思及將與貪官朝夕相處實在噁心,也就興趣缺缺,一時語塞尚難答覆。詎知其打鐵趁熱再道: 「有關身兼師長座車重任一事,方才已向師長報告,就請張排附再暫時兼任一下車長之職……大家同舟共濟、共度一下難關嘛……」 看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未及成年不諳世故的我,在一連之長面前只能順服,蓋「服從是軍人的天職」,無言。 我被委以機槍排的機槍班長一職,迫砲班長是第三士校預士班畢業的沙美張O昌少年郎,排長是裝甲兵科的馬O柱。 另我連第一排長許績O,後湖人,雖是專修班步科的,領導統御專業能力無一能上檯面簡直一塌糊塗,兵士們咸認此君不知是憑什麼本事掛上少尉的。在一次「圍點打援」的對抗模擬戰法中,被我排逼進「金山鄉公墓」區團團圍住似鐵桶一般,插翅難飛之際(彼時該墓區夜間能見度不良,復疏於管理,亦無經費修繕,荒蕪如同鬼域),被趁機潛入墓壙的我班戰士抓住雙腿,以為殭屍作怪大驚失色,嚇得魂不附體;一時鬼哭神號風聲鶴唳,潰敗如散兵游勇狼狽不堪,驚嚇之餘顏面盡失請調步兵營,據說連頭大筆一揮照准。該排結業成績不言可喻。風雨飄搖中,一時我們也自顧不暇,無力挽狂瀾,猶見大廈之將傾,只能徒呼負負。 而令人諷刺的是,間隔半世紀後,拜網路資訊之興,四通八達無遠弗屆;驚見某社群軟體傳播媒介平台有某地許氏宗親會者,此君名列理監事委員群中並有照片為證。好友徐君慨嘆曰「有某某行業率皆厚顏者眾,此乃眾所皆知者。一俟小有所成,捐些錢以成就沽名釣譽之能事,所在多有,何足道哉」洵為一語中的之言! 假敵二排是抽調鄰近步兵支援的,由一雷姓老排附領軍。集訓中咱們雖未穿匪軍制服,指揮部卻要求俺們學習匪軍打布綁腿。此時國軍已是有附扣環的(人造)皮綁腿,有的長筒鞋甚至不用綁腿,直接在褲腳內捲,束之即成簡易綁腿效果。不知哪個倉庫竟還囤有如此倒退二、三十年老掉牙的產物來折騰俺們這些年輕輩?這一項每日必檢的服儀,當然必得在歷經戡亂剿匪綽號「雷公」面前甘拜下風,每每想起晨起遶捲一圈、反摺一圈再重疊盤旋而上,周而復始的折騰成果,一經走動不留神就自然鬆綁掉下成一坨大餅狀功虧一簣,直叫人啼笑皆非,莫不抱怨這真是開時代倒車的哪門子訓練,意義安在哉? 至於模擬演練匪軍「阻援打點」、「圍點打援」諸戰術,以及毛酋「論持久戰」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所標榜的游擊戰法,也在我充分結合運用新制常備士官專業分科教育所學,靈活融合貫通起到游刃有餘的心得;當然少不更事戲謔其間的成分居多,膽大妄為大開大闔的嘗試創新,不但使裁判官們眼睛為之一亮,也使得我們的戰術成績一直遙遙領先;不但彌補了一排拉後腿的缺憾,重振全連士氣取得佳績;也將所歷練的創新戰法靈活運用於半年後的師對抗演習獲得有效戰果,此係後話。 另外,「知匪識匪」訓練時,也因小時候常撿拾匪偽宣傳單的過程中認識不少簡體字獲益匪淺,這門課驗收起來,我們也是拔得頭籌自不在話下。倒是我稱輔導長為「政委」同志時,其先是一愣,我趕忙補上一句「演戲總得七分像嘛」頓時化解了彼此尷尬,一回生兩回熟,後來他都能欣然接受;甚至自我解嘲說「我有位親戚在行政院擔任政務委員,那才是名符其實的『政委』呢」。 六十三年底,連長派我暫替阿豐學長的「777觀測所長」一職,以便其返台休假,新的年度識別證為我做好卻一直未回到後垵溝服務,這是全島唯一使用識別證進出營區的特別單位,雖然它不是什麼重要的單位;但是指揮部在溝裡RC被覆式掩蔽部都裝設有氣密門,或許更早之前此處是什麼重要據點不得而知。全島大撤軍以後,物換星移,滄海桑田,此駐地已被推土機剷平,還地於民耕種,再也尋不回往日半點遺跡。記得曾從後垵溝走到東洲溝,可以看出原是相通的,經過多少回合的水災肆虐斷斷續續殘留其間,會經過一側頹廢破敗的金山鄉公墓,那是我們的演習場之一,充員兵甚為不解的詢問我:「金山鄉不是在我們台北縣嗎?設在這裡啥意思呢?」未成年孤陋寡聞的我一時無法回答愣在當下。再歷四十二年之後,在人世間歷經96齡的老父撒手人寰葬於此處,墓地景觀已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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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屋檐下的傳奇── 有巢乃大
在擁擠的城市裡,夾縫求生是燕子的生存之道。快速變遷的城市正被現代鋼筋混凝土和玻璃帷幕取代,能築巢的地點變少了,沒有角落和縫隙,那就發揮一點創意吧。 店家的投射燈上「闖入」了一窩燕巢,三隻雛燕毫無畏懼的在上面交頭接耳。燕爸燕媽真是天才的建築師,誰說圓柱體的表面不適合居住,巧工和技藝才是關鍵。而且,投射燈亮起,巢中的溫度會隨之升高,這可是孵化成功不可或缺的要素。 LED燈的連接裝置也是築巢不錯的選項,大小和位置都剛剛好,別擔心,燕巢的建材有絕緣性,不會有觸電和過熱的危險。 不過,監視器上的燕巢才剛剛開始搭建,還不具雛形,但假以時日,或許明年吧,等到新巢落成,監視器的功能又提升了。 人鳥之間也可以有最合諧的交集,有一天,當雛鳥飛上青天,牠們會在空中停留三年。牠們能否再回來繁衍下一代,端視我們能給牠們多少的空間。 如此,牠們與人類的關係才可以永遠共存。 後記:這些鳥鄰居真是超級建築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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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米參觀國慶日升旗典禮
小翔是個小男孩,他養了一隻可愛的玉米蛇,牠有著淡黃的身軀和深黃的斑紋,一對紅色的小眼睛,體型嬌小修長,被取名叫「小玉米」。 小翔為小玉米布置了一個舒適的窩,底下鋪著柔軟的樹皮屑,中間放著小樹樁讓牠攀爬。小翔很愛護小玉米,常常對牠說話,久而久之,他們之間已能心意相通了。 在國慶日的清晨,小翔和他的爸爸媽媽四點就起床了,因為他們準備要去凱蘭格達大道,參觀總統府前的升旗典禮。出門前,小翔替小玉米添加飲用水,小玉米立刻爬上小翔的手臂,用意念向小翔說:「我也好想看國慶日升旗典禮喔!請帶我去吧!」 小翔把小玉米的心願告訴爸爸媽媽,媽媽為難地說:「雖然小玉米很可愛,但很多人不喜歡蛇、害怕蛇,如果帶牠出門,不知道會不會造成困擾?」不過爸爸呵呵笑地說:「沒關係啦!現在大多數人都知道寵物蛇是無毒又溫馴的,而且,難得小玉米想見見世面,我們帶著牠去,不要太引人矚目就好了!」 小翔高興地跳了起來,將小玉米放在一個透明的小飼育箱裡,給他一支小國旗盤繞著,箱子上鋪著一塊花布,一家人就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一路上,小玉米發現許多商店的廣告和商品上有蛇的圖案,牠好奇地用意念問小翔,小翔解說道:「這是因為今年是農曆『蛇年』啊!」小玉米很高興,覺得人類並沒有那麼討厭蛇。 進入會場後,小玉米聽到熱鬧滾滾的節奏,在花布下看到觀眾們都舉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看著三軍儀隊精彩絕倫的表演,小玉米覺得很興奮,小翔悄悄將花布拉開一點,想讓小玉米看得更清楚,這時一個小女孩看到了,立刻驚喜地走過來說:「哇!好可愛的小蛇啊!」另外兩個小男孩圍過來說:「牠也拿著國旗耶!」好幾位大人也紛紛轉過頭來,看著這特別的小觀眾,小玉米有點緊張,忍不住嘶嘶地吐了一下舌頭,其中有的小孩看到牠吐舌頭,有點害怕地倒退一步,不過每個大人都很親切地對小玉米微微一笑,並且提醒小朋友們說:「小蛇還不認識你們,你們不要嚇到牠了喔!」 小玉米感受到人們的友善和接納,覺得很高興。不久,國歌的音樂響起,大家齊聲歌唱,看著國旗冉冉上升、飄揚在天空,小玉米感染著國慶日歡喜的氣氛,開心地昂起頭,誠摯地祝禱著:國慶日快樂!Taiwan numb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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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望鄉路
<04> 因為出差的方便到了南京,但也只能有一天的停留。回到台灣之後隔了幾天,我和老婆舒芸便到台中去看了父母。 母親手上握著一串佛珠靜靜聽著我說起四月份到南京找大姑的情景。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你有這份心替恁阿爸到大陸上去看看那邊的親人嘛是好啦。恁爸今嘛這款情形是沒法度擱去呀,當初時為著恁啊擱細漢,我一直沒袜乎恁爸去大陸,唉,誰知今嘛變作按呢。」 「媽,當初時你甲爸爸找王叔逗陣去大陸哪沒找我去?我彼當時已經二十六,嘛也行帶恁來去。」 「你卡早只有知道讀冊,剛剛出社會,嘛不曾去過大陸,你懂什麼?」「不去不知道,你南京大姑那些囡仔,一個一個都很有成就,孫子、孫女的口才一個比一個好,你們三個小時候哪裡比得上?」 「後來爸怎麼又不去了?你不讓他去?」 「我沒講不讓他去。只是擱來嘛無人帶伊過去,伊後來年歲那麼大,自己去嘛不方便。欲叫我去我是不欲去了。」 「後來大陸的大姊來到台北,你是按怎那麼生氣?我不曾看過你甲爸爸冤家冤甲按呢。」 她握著佛珠數數的手停了下來,說道:「我嫁乎恁爸的時陣,伊沒講在大陸有某,這嘛不要緊,但是伊那個大女兒,我去到伊老厝時,竟然擺個臉色給我看,親像是恁爸拋棄她媽媽來跟我鬥陣,是欲乎我這個做細姨的歹看。恁爸幾十年沒甲她母女照顧,是恁爸的不對,不是我害的。我辛辛苦苦在金門為著這個家把你們飼大,甘有過什麼享受?我什麼都不要緊,要的就是這張面皮。伊大某往生去,留下這個女兒,連叫我一聲媽媽攏嘛不要。」母親的眼眶濕潤了起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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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的味道
童年,應說民國五六十年代,「米」對很多人來說,是夢想的美食,能吃上白米飯,非富即貴,能吃上加了米的番薯糜,就特感幸福了! 那時的米好大一布袋,偶同母親推著手推車到古崗村買米,矮小身軀推著沈重的車,尤其遇到上坡,古崗村那斜坡可不一般,總是大汗淋漓,但內心卻滿是期待,期待晚餐桌上會出現一鍋白白大米飯,再配上阿媽醃漬的豆豉煮魚,想著想著忍不住嚥了口水。晚餐,母親端出一鍋糜,不是期待的大白米飯,亦如往常加了番薯,有點失望,但見鍋中米比番薯多,不再是穿梭滑溜鍋中的米粒,便開心極了,配著阿媽醃漬的鹹菜,及黃赤魚煮豆豉鼓,鹹菜沾著魚汁配糜其味更香甜,許是多了魚的鮮味吧!糜也變得更可口了。 中午鄰居嬸婆送了來一盤油飯及一顆紅蛋,說是其孫滿月,油飯上撒了少許紅花米、蔥花及油蔥,見了就眼饞,母親隨即從缸中取一把花生和麥置其空盤中,念著:「壓豆,給嬰仔吃到老老,壓麥,給嬰仔吃到頭毛嘴鬚白」,此乃長命百歲之意。 見此油飯,極開心了,午餐時母親特煮了一鍋麵線湯配油飯,這麵線湯與油飯真絕配,油飯既Q又香,反正就覺太好吃了,後來發現,原來鄰居都是煮麵線湯配油飯。至於這顆紅蛋,只見阿媽拿根線,分成四塊,當然是給哥和弟吃,後話不說了,記得有些家境較辛苦者,紅蛋也只贈半顆呢! 猶記幼時,凡家有嬰囡滿月者,左鄰右舍皆會過來幫忙煮油飯,並用番丫紅染紅花米與紅蛋,各司其職,家主忙著祭祖,鄉親忙著盛油飯分贈各家,忙進忙出熱鬧非凡,此景已不復見。 滿月油飯是祝福新生兒未來生活美滿和希望,蘊含著對生命的祝福,紅蛋象徵多子多孫,近來油飯都會配上一隻雞腿和糖果,亦繁衍之意。 小時總期待拜拜,母親會煮上一鍋米飯(裡面乃不忘加番薯),或蚵乾飯,說起這蚵乾飯,是兒時最美味的餐食,也是金門特有的料理,雖是簡單食材,高麗菜、蚵乾,拌上豬油爆香的油蔥,那味道簡直無法形容,兩三碗下肚照樣沒在客氣。小學三年級,第一次遠足,母親特別準備了蚵乾飯便當,開心的不得了,一早帶著期待的心情來到學校,沒有遊覽車,一路由歐厝愛華國小徒步到後浦,走在莒光湖畔兒童橋上,內心滿滿的快樂與幸福,湖水清澈見底,還有鴨子戲水,白鷺鷥捕魚,這湖水看了直叫人心歡。莒光公園有兩隻好高的長頸鹿,我們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直指那長頸鹿,脖子好長好高喔!個個開心的又叫又跳,即使走好遠的路,也不覺累。走進莒光樓,同學安靜了下來,聽老師介紹,只覺建築莊嚴雄偉,老師:此屬北方「宮殿式」建築,不同金門傳統閩南式建築,建於1952年…。其視野遼闊,眺望遠方的大海,景色美極了,三樓展示著好多傳單,原來交給老師的傳單放在這裡,老師說看看就好,喔!其實我們懂的,雖是簡體字,但半猜大概也知曉一二,同學也聽老師的話,靜看著,此時,肚子已開始咕嚕叫著,老師:「中午在莒光樓樹蔭下用餐」,急著找位子,迫不及待從書包取出母親準備的豐富便當,飯已不熱,但香氣依舊,同學們各自取出,有帶粿、饅頭、番薯飯加荷包蛋,也有和我一樣是蚵乾飯,雖是簡單飯盒,換了心情,換了地點,這頓飯吃得特別香,母親常說:「豬仔過槽香」,就是如此吧!人生第一次遠足,相信是我們成長中永遠幸福的註記,幾十年過去了,記憶依然鮮明,宛如昨日般。 第一次吃到黏黏的粥,是高(職)二時,到台南農業改良場實習,一早和同學到餐廳用餐,一掀鍋蓋,好香喔!好白好黏好漂亮一鍋粥,太驚訝了,這是我第一次聞到「糜」的香味,原來「米」是可以粒粒分明又黏著,入口香醇,咀嚼滑順,不像家裡的糜,米是米,汁是汁,這餐也不知吃了幾碗,反正就是很撐,如此驚喜的第一餐,是實習課最好的開始,上課精神也顯特別好,中午的白米飯更驚訝,滿滿一碗,吃得既幸福又滿足。 在農場這段日子,簡直把自己當飯桶,餐餐有白米飯,連饅頭也是白白胖胖的,實習期滿同學都變胖了,家人笑說:「台灣米卡大粒喔!」,但我知道,是「台灣米卡好食」,後來才知,原來我們長期吃的是「戰備糧」,米粒不完整,微黃有蟲,俗稱米蟲(米象),或是一整串白色蟲子,淘洗之前得先將蟲挑給雞食,煮熟沒米香,粒粒分散,若無此趟實習,真不知我們吃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米,唉! 現米的品牌多,口感也有差異,無須再吃有米象的差米,但買米時還是會留意是否有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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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候潮聲
第三層午夢的抽屜 下探 再下探 燈影斑駁 灰黃如被遺棄的地圖 裂縫之光 緩緩滲入 迷宮的塔樓不再錯位迴旋 一層又一層的十年被剝開 發酵的夏日 氣味甜得近乎腐敗 風與雨 在門後低語 夜的巡迴已落幕 巷弄呼嘯著日常 那些聲音逐漸貼近皮膚 濕冷的潮 層層退去 醒來 緩緩地 如潮退後 裸露的礫石排列成舊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