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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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晨起後,毅兒流火又發,比即為尋祝醫診治;云可用針術治斷根,當開敷藥,俟藥到用針。於是又訪仲惠先生,由彼派特務員柏可發前往八大家配藥。 余草《鹽阜區民族英雄傳》《楔子》,未盡。 買藥回,祥兒前去訪醫,云去取針,飯後來治。厚祥再去尋祝醫,云已往六垛宋主任處治病,殊可惡!而毅兒流火則陸續上漲,即訪仲惠先生設法。因祝醫往返四十里,非及夜不得回,先予一種丸藥給毅兒服擦。迫五時,毅兒腿部忽感筋痛難忍,焦急無似。惟流火則向下而未上漲,余意或係脹痛。六時痛稍殺,倦能眠。 至七時,祝醫仍不回,乃商諸仲惠先生派柏可發至六垛去接。柏去後一時,送祝車回,云祝醫將留六垛二三日。中途而去,不管病情緊急,真視人命如兒戲。幸可囑柏去,否則在此呆等,真將誤大事矣。因流火即丹毒,若上漲至膝部,即不能治也。 ……至十時許,祝醫始回,而又無針,又囑人為之借針,再進行針砭。觀其連下數針,極密且多。針到處血湧出,紅血以後繼以黑,最後則出黃水。毅兒極痛楚,心為之顫,針後敷藥,腿覺麻。約五六分鐘,始感鬆,而能安眠。(一九四三年六月十七日) 晨起,檢視毅兒流火,針砭部分較好,惟腿後則又發,且部分上延。比即再找祝醫,問其究竟有無把握,否則當找西醫。彼云極有把握,惟尚須針砭一次,盡去毒水,始克有效,並命人掘蚯蚓待針砭後敷用。 乃蚯蚓弄得,彼又不知去向,訪問再三,始知為一船戶引向北去。即著勤務員往追,凡六里始及其處,待彼為船戶診治後找回。 本日針砭,凡近二十針,血染小腿竟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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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
一八九七年 ‧十五世黃智爺,為本族旅砂勞越開基祖,約在一八八○年前到砂勞越,長子黃信祺一八九一年出生、三子黃慶昌生於一八九○年。一八九七年,黃智爺病逝砂勞越,遺孀側室為客家人宋金嬌(1858~1920),靠行醫維生持家,並送黃慶昌及其兄弟返英坑,與智爺元配蔡蒧及智爺之母同住。因慶昌之兄弟無法適應金門環境,次年又返回古晉。慶昌則留在英坑接受教育,在金門奠下的華文基礎,有利於日後和砂勞越華人商界溝通。 一九○一年 ‧黃智爺元配蔡蒧(1858~1901),瓊林人,在金門因感染瘟疫而去世,當時整個金門流行瘟疫,尤其在一八九五年,沙美、後浦頭的瘟疫最為嚴重。 一九○六年 ‧黃慶昌被族人送回古晉,並往聖湯姆英文中學唸書。中英文教育,對他日後事業的發展是一筆巨大的資產。 一九一四年 ‧砂勞越的第三任『拉惹』維納.布洛克成立了砂勞越的承包企業集團,這是一種政府與華商的聯營企業。集團的主席為福建籍第二代華人王長水(1864~1950),他是砂勞越最富有的商人;而通曉英語與華語的黃慶昌也被委任為經理。維納.布洛克夫人在其一九七○年出版的自傳《獵人頭的女王》一書中,把黃氏喻為『砂勞越的無冕皇帝』。《取自華人百科全書,新加坡華裔館編輯》 一九一五年: ‧十六世黃信勇(1893~)到泰國羅萬崙經商。《出自顯影月刊》 一九二二年: ‧十五世黃智頗(1868~1922),旅日黃禮廷長子,在神戶經商,為發展業務,於當年春遠渡南洋砂勞越古晉考察商業,途經馬來亞柔佛州麻坡,不幸因病仙逝,骸骨由其子黃信固(1901~1937)奉回金門安葬。可見當時在日本的英坑家族與砂勞越英坑家族已有經濟活動往來,其後並牽成家鄉如十六世黃媽得(1895~)、黃永福(1885~)、黃永綿(1892~)等宗親到砂勞越發展。 ‧旅砂勞越黃信發、黃慶昌、黃信宏三兄弟報新婚,登錄在英坑丁簿,慶昌與王長水之女王秀英結婚。 ‧十六世黃信榜(1884~1938),在沙美老街「金匯泉」任管帳,「金匯泉」是當時金門的僑匯中心,抗日後,原址改為鎮公所。 一九二六年 ‧十六世黃信意(1879~)到泰國羅素旺經商,之前曾任台灣通事。《取自顯影月刊》 一九三○年 ‧黃慶昌返金門之際,又娶后浦許天乞之女許玉秀,年底,在英坑生黃祖耀。 一九三一年 ‧旅日黃信堅(1900~1983)在家鄉蓋迴向雙塔樓加兩落大厝,為金門島極有特色之閩南建築之一。 一九三四年 ‧八月十八日強匪百餘,劫英坑村張文旭、黃信堅家;據黃祖繩父親傳述,當時部份家戶擁有槍枝,因未開槍抵抗,僅財產損失,居民幸而保全性命。新加坡金門會館鑒於家鄉屢遭內地盜匪蹂躪,成立金門海港保安會,並協助構築自衛碉堡。(金門縣誌) 一九三五年 ‧黃慶昌首倡成立砂勞越金門同鄉會,以團結砂勞越金門人,同年四月三十日,珠山《顯影月刊》有報導此一海外僑訊,其意為:砂勞越金門人,有感於當此世界漸趨非常時期,無論如何,非團結即無以生存,乃成立砂勞越金門同鄉會,臨時通訊處,設在聯昌銀行,黃慶昌擔任第一屆執委兼主席,其餘職員為金門籍的許聰思、張亞淵、葉廷銓、陳水皎、洪阿尋、黃天定、林清駒、蔡志明、蔡萬記、張清雲、陳文秀、許文斗、蔡其川等人;其後因第二次大戰而停止。 ‧黃慶昌在新加坡創立大華銀行。 一九三七年 ‧日軍侵占金門,黃慶昌派船前往金門接應住外家妻子許玉秀及四子黃祖耀至古晉;新加坡大華銀行業務擴展時,又遷居新加坡。 ‧旅砂勞越黃媽得亦回金門接應,帶母親李氏、妻張魚、長子黃文鎮、次子黃文郎、三子黃文丕到砂勞越。因母親李氏水土不服發病,妻張魚與三子黃文丕再返回金門英坑,時張魚懷四子黃文遠在身。 ‧黃慶昌後浦南門買地,興建洋樓,地基已經打好,氣派恢弘、雕刻精緻華美的花崗石櫃檯角、石柱等皆已豎起,但遭逢日軍侵佔金門,洋樓的興建也就此停住。 ‧旅日經商的黃信堅由日本回英坑,任金沙連保主任,平時以務農為業;戰爭結束後,居上海天津街,之後又往日本發展,長子黃祖達、四子黃祖漢遷居印尼,二子黃祖道、三子黃祖毓在日本。 ‧原在廈門做生意的族人黃信德(1912~1991),因戰爭轉往香港,在港撰寫私譜,轉交黃信堅帶回英坑,之後由金門黃祖楷保管迄今,成為修譜的重要文獻依據。 一九四一年 ‧英坑鄉親在廈門鼓浪嶼中國銀行,以「英坑黃氏祀祖會」國幣一千元定存,明定為期十五年,至民國四十五年三月四日存款期滿。 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五年 ‧在日本佔據南洋時,黃慶昌被日本逮捕,幸同輩族人黃永綿通曉日語,敢與日兵交涉,財產得以保存。 一九四六年 ‧黃文丕(1926~1946)因牙齦出血不止,前往廈門就醫,伯父黃慶昌也親往廈門探視,請醫院全力救治,可惜因輸血無效,英年早逝;之後返英坑祭祖,有隨從日夜保護其安全。祭祖完後,即前往瓊林外婆家暫住。並到珠山學堂訪問。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出版的《顯影月刊》第十七卷第三期,記載了這則消息:砂勞越僑領黃慶昌在本月間返鄉探親,並於十二日蒞臨珠山參觀,對於珠山小學提出甚多寶貴意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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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杜誠揹著于光,終於連夜趕回穆家村。于光後來一直弄不清楚他是怎麼突圍出來的?杜誠也從不談起此事。 「于主任,你當時得的是什麼病?」杜老問我。 「蜂窩組織炎。」王清風說,于主任在白犬列島復犯過一次,很厲害。過去在二戰時期,歐洲戰地的士兵患了這種病,馬上淘汰,因為他影響整個部隊的行動。 杜潞大抵堅守莎士比亞的做人原則:「聽信別人的意見,保留自己的判斷」,在他的影響下,最後通過「海燕圖書館」這個名稱。 直到如今,我才恍悟過去杜誠彷彿有意躲避,不願和我接近,談起當年冒險救我突圍的壯舉。因為杜誠是違反戰地紀律,他應該將我秘密殺害,才是英雄。若萬一我兩人在逃出包圍圈途中被俘,老九團一定全團覆滅的。杜誠對我救命的恩情,今生今世,我是難以報答了。 有時和王清風談起此事,他苦笑著說:「客觀而論,杜誠捨不得打死你,林連長捨不得打死你,甚至老九團也沒有把你處死的意思。于光,戰爭是殘酷的,為了全團安全,必須把你搶救出來,你的命大。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等著享晚年清福吧!」 我暗自下定決心,將來把這段秘史記錄下來,讓後世的人記住內戰的反動本質,它太恐怖了,也太惡毒了! 王清風說,蜂窩組織炎如今已是易治的病。中醫學上認為由風熱、肝火或濕熱侵入皮膚而成。發於頭部者稱「抱頭火丹」,治宜散風、清熱、解毒;發於胸部腹部稱「內發丹毒」,治宜清肝火、利濕毒;發於小腿者亦稱「流火」,也得清熱、解毒。在西醫上治療非常迅速有效。他還說長年山野間赤腳勞動的農民,是不會得這種皮膚病的。 那夜,我在燈下翻閱阿英《敵後日記》,發現在抗日勝利前夕,作者的公子錢毅在行軍途中,也患了蜂窩組織炎,病情不輕,作者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內心如焚、焦急至極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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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他常攜著她的小手,到各地去遊玩、踏青、賞景,他很珍惜跟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為她蓋了很多的別宮:陽明山、日月潭,以及風景秀麗的桃園風景區等地都有。鶼鰈情深,桑榆晚景,兩世溫存,可以常常看見他們儷影雙雙漫步,夕陽晚照,輕風滿懷,不知今夕何夕? 為了愛情,介翁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午夜夢迴,他也會思念大老婆以及偌大的產業,這是他一輩子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他打敗多少強敵,掃除多少障礙,忍受多少折磨與羞辱,才有今天的聲譽與地位。但是一下子化為烏有,拱手讓人,如果說不痛苦那是騙人的。然而他的痛苦能向誰說?只有夜半在被子裡暗暗拭淚;他的相思又能向誰表露?也只能強忍椎心的苦痛,昇華為對福爾摩莎永世不悔的愛。 福爾摩莎也知道介翁深層、無法表露的痛苦,夫妻多年,同床共枕,他的一言一行都無法瞞過她的眼睛,他的思想也像空山澄湖的倒影,自然的映入她的眼簾。她知道他要證明他的愛--無悔的愛--她也不願說破,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她想:「即使被騙的快樂,都比戳穿真相的痛苦來的好,只有那些愚蠢的情人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你愛不愛我?」福爾摩莎想到這兒,漾出淡然的微笑,更增加她的清麗脫俗,顯示她的冰雪聰明。她想:「世界上那有那麼笨的女人,豈不知真愛不說,真說不愛嗎?」 因此,她讓介翁去品賞他的愛。真愛不能成天用口說,只有環境越險惡,心情越痛苦,人情越澆薄的時候,還能一本初衷,死心踏地,無怨無尤,才是愛情的昇華,人性的光輝,人間的至愛。福爾摩莎心想:「我不能剝奪介翁作為曠世情人的權利。」她有一點私心,她想分享介翁苦愛的餘瀝,舔一舔嘴唇,然後知道介翁苦戀的滋味,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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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
英坑位於金沙鎮,推測約在元朝前,就有陳氏在此居住。開基祖黃添壽,源自西園中甲,明朝初年隨姊出嫁英坑陳氏,故定居於此,其後汶水黃氏、趙氏、張氏相繼遷來,目前以黃氏為大宗。 英坑黃氏歷代祖先顯赫事蹟,從『兵部尚書』燈號與『武義大夫』匾額,可略知一二。先人自乾隆年間制定的家族昭穆,為海內外族人沿用迄今,儘管族人分布在日本、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相同的昭穆,彷彿家族共同的密碼,使族人更加親密團結。 道光年間有旅日黃禮煙兄弟集資興建的頂書房,金僑興學的遠見與義舉,奠定了後代發展的軌跡,啟迪家鄉子弟,影響可謂深遠,族人得以藉著知識走出島嶼,在各地從商者比比皆是。 清末民初,旅外族人經商貿易,彼此相戶援引提攜,日本有黃禮廷、黃智頗、南洋有黃慶昌等等;當代者如名列全球五百大銀行家、新加坡大華銀行集團總裁黃祖耀,不僅族人引以為榮,更是華人之光,英坑雖小,卻是一顆閃亮明珠。留在家鄉者,如黃武仁,亦曾任金門高中校長、中華民國立法委員。 金門有一百六十餘村落,大部分歷經五、六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史,極富有研究的價值。源自西園中甲的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乃追溯近代一百餘年來的點滴事蹟,內容根據舊譜、地契、口述、有關文獻等分析整理,以及配合編修《金門英坑黃氏族譜》而成的跨國性地方文獻,呈現金門近代村史與移民史的相關史料。 一三八○年至一四二○年 ‧始祖黃添壽約生於元末明初,西園中甲黃熙元六子,隨姊出嫁居住英坑。私譜記載「稽我始祖 添壽公誕生於西黃中甲,公性敦睦,早具長者遺風;志曠達傲,遊遍天下,覽英坑山水之靈秀;足奠瓜瓞之綿長,遂卜居焉,以祖德之厚樸,子孫慶其昌也」。 一六五六年 ‧七世黃奇碩(1601~1656)諱相朱,據私譜及神主牌記載為皇明兵部尚書兼內大臣,諫議大夫。後裔子孫以『兵部尚書』為燈號;墓塋在英坑村郊,族人每年在清明節掃墓。黃奇碩正值南明時代,同一時期,尚有金門賢聚盧若騰(1600~1664),晚年誥封『兵部尚書』;在此之前,有誥贈『兵部尚書』的金門蔡厝蔡復一(1576~1625)。 一七六一年 ‧已編訂家族昭穆,第十二世起為: 仁義禮智信 祖武喜克繩 綿延光世澤 榮耀播家聲 在現有文獻的資料中,首先使用仁字輩是十二世黃仁連(1761~1783)。現已傳至克字輩,均在砂勞越出生。 一七五○年至一七九○年 ‧十一世黃振玉諱進,約出生清雍正年初。金門縣誌記載「黃振玉,字金聲;乾隆間歷官揚州參將、預保水師副將、署海壇鎮總兵。有清聲,請終養歸,迨父母卒後,朝廷起用,不復出,海壇人為建祠私祀之」。馬巷廳誌記載「黃振玉,鶯坑人,任台灣遊擊。」,誥封『武義大夫』,匾額立在西園黃氏家廟。後裔在台灣,或在海壇;約在一九九○年代,有『武義大夫』的後代由台灣台中回到英坑尋根。 一八二○年至一八八二年: ‧十三世黃義宏(私譜記黃義熿,1796~1860)與姪十四世黃禮廷(1842~1909),作伙長行東洋日本國長崎致富。黃義宏生四子禮商、禮月、禮煙、禮松,其後無嗣。 ‧頂書房由十四世黃禮煙(碑文記黃清淵,私譜記黃深淵)兄弟集資興建的塾堂,聘請老師教導族人子弟,甚至鄰近村落子弟亦來求學,經費由鄉人集資或由旅居日本、南洋族人贊助,教育鄉里子弟,持續百年未曾中斷,直到一九四九年,因人丁過少,族人子弟乃轉讀鄰村東蕭私塾,從此頂書房為軍隊佔用,達四十年之久,因破舊失修,又被炮火摧殘,幾盡倒塌,族人倡議集資整修,一九九八年完工,頂書房乃轉為族人祭祖及聚會地方。 ‧下書房為十五世黃瑞靄(1847~1919)所有,諱智良,字祥雲,前清誥授奉政大夫,二子,黃永福、黃永綿皆旅居南洋。現書房已倒塌待修,村落長老對此書房已沒印象,七十餘年來未曾收學生,是否與上書房同期或更早,目前無文獻可查,但是在清中葉後,一個小村落就擁有兩座私塾,可見其財力雄厚。對於族人外出謀生佔有先天的優勢。 ‧黃義宏侄子黃禮烈(1840~1898),妣王氏,字守觀,清廷腐敗,且西風東漸,乃棄舉業商,移居福州,聲譽卓著,樂善好施,皇清封贈國學生;並曾資助福州才子王仁堪(1848~1993)赴試,光緒三年(1877),高中狀元。王仁堪富文才有武略,曾受委託排解英坑與沙美鄉民糾紛。 ‧十四世黃禮廷遠渡日本神戶經商,經營火牌廠,為旅日開基祖。 ‧黃也(1808~1860),英坑人,不知誰之女,適山后王均居(1800~1869),為王國珍(1843~1903)之母,王敬祥(1871~1923)之祖母。王國珍、王敬祥父子在日本神父經商致富,在中堡蓋十八間閩南式雙落大厝,於光緒廿六年(1900)完成,首開山后民俗文化村的基礎。英坑黃家與山后王家均有後裔在日本神戶,據此推測兩村居民到日本發展,極可能是宗族與姻親相互提攜牽引的移民模式。 一八八三年 ‧英坑保存的丁簿,自當年起,每年春秋兩次祭祖,紀錄新婚新丁,到目前為止,雖歷經瘟疫、抗日、國共內戰、八二三炮戰等等,雖族人分布日本、南洋、台灣等地,然丁簿紀錄未曾中斷,所登記新婚必須輪流祭祖做頭,若外出不在金門,無法親自主持,亦會寄款回來請宗親代辦。迄今統計新丁約二百四十筆,新婚約一百二十筆,合計約三百六十筆,其中約一百筆失聯待考,而民國前(1883~1911)就有七十筆,先民離鄉背井出外謀生,他們的後代,不知繁衍多少,亦盼藉由修譜來尋找失聯的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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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92愛情旅程
有了愛情以後,生活全然變調。多了一個人佔據心裡,還不時出沒在原本自己的行程表和備忘錄。愛情帶來甜美,也附帶了不可避免的齟齬。時間久了,愛情開始發酵。會釀成醇酒或劣醋,誰也沒把握。看著已經不再像當初心動的臉孔;聽著熟悉不過的聲音;過去的甜言蜜語和眷戀,熄滅成千篇一律日子裡的餘燼;回憶,泛黃,淡忘。 沒有火花的愛情,像過期的牛奶,捨不得丟,盼著它會變成價值更高的優酪乳,但終究,是不能入喉的變質記憶。 沒有背叛沒有爭吵的愛,漸漸消磨歲月,為了彼時承諾、此時習慣而僵持著,只等待有勇氣的一方提出分別。 傻傻盼著單身,卻忘了愛情像監獄,進來後就永遠回不去原先的生命。失戀的人忘了如何謀生,如何和寂寞抗衡。失戀的人被閹割掉靈魂的一部份,無法忘記和對方的回憶,從此不再獨立,不再完整。 你期待戀愛嗎?踏上愛情的旅程,請你先有萬全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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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手
每次喝喜酒到遠一點的餐廳時(如葡京、盈春閣),我都習慣搭寶珍老師的車。啊!說起寶珍,她讀國中時我就認識她了!她皮膚白皙、個性溫和、未語先笑,讓人樂於親近。她和我大姐美亮是同班同學,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常常到我家來。小學時候的我就常常「越級」的認識了姐姐、哥哥們的同學、朋友。 對於「女人開車」,完全不會開車的我非常佩服,通通把她們當「偶像」看,覺得她們「好了不起喔!」手握方向盤,就可隨心所欲地驅動這「四輪車」。像我,最高等級僅止於「機車」。老公就常笑我又誇我說:「妳會騎機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從來也沒說過任何一句鼓勵我去「開車」的話。其實,說的也是。我有自知之明,像我這種對機器感覺「超遲鈍」,頭腦反應又「慢一拍」的人,確實是做「乘客」比較安全、適合。「學開車」?我壓根兒從來是「想都沒想過」。 有一次我又搭寶珍的車,聊起「開車」種種………。她笑著說:「去學就好了ㄚ。」又道:「妳知道嗎?我以前連腳踏車都不敢騎呢!」「真的!」我有些吃驚。接著她一邊熟練地開著車,一邊談笑風生地聊起學車的種種過程………。 另一半和她是同學,婚後住夫家「成功村」。她在金城的學校教書,每日來回都得搭公車,中午則來回走路到娘家午餐。初時也還好,走路當運動也不錯。但隨著孩子相繼而來,日子也越來越忙碌。孩子為方便就近照顧,學齡後全在她任職的學校就讀。上學的日子,一早起床後,全家都是「快節奏」的動作。因為,要趕搭公車。她笑著說:「算算整整有十年的時間,我都帶著孩子追著公車跑!甚至有一段時期是四個小孩全都帶上車呢!」 午餐時間,娘家到學校的路途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雖然說,把走路當運動也滿好的。但夏天熱,冬天冷,這段路總是也有一段距離。何況還要偕同孩子如此「全家健行」,一天四趟(下了公車也要徒步回家)走下來也很辛苦。身在軍旅的老公看在眼裡,也很心疼、體恤愛妻的辛勞。當時,「戰地政務」尚未解除,「轎車」受到相當嚴格的管制。所以,當「戰地政務」解禁後,轎車不再受限,可以自由入境買賣時,當下、馬上當機立斷,極力鼓勵嬌妻去學「開車」。 目標設定後,老公發揮他的軍中領導才能,他對連腳踏車都不會騎的老婆說:「一切得從基礎做起,不能沒底子就三級跳。」隨即買了一部前面沒橫桿,隨時可以跳車的腳踏車讓她「練習騎車」,有空就從旁給予「技術指導」。老師的工作是很繁忙緊湊的,尤其是一直擔任一、二年級的導師。所以囉!在娘家與學校的這段路變成是她努力以赴學習平衡騎車的「最佳路線」。沒多久,她騎車的技術越來越好,已經可以到處「趴趴走」。啊!不用再坐11號公車四處「走」透透的感覺真好! 而關於騎腳踏車,還有一件令她終身難忘的趣事哩。有一次她穿著「長裙」騎車到最熱鬧的東門市場買菜,下車時裙子居然被輪子給捲了進去,她拉扯了很久,始終是人與裙子、輪子糾纏不清,她被困住了!最後總算在賣菜的李老板幫忙下順利脫困。可見我們在騎、乘車時,衣著也是一個重要的考量。騎腳踏車時短裙會「曝光」,長裙易「危險」。 亦曾看過一則新聞讓人印象深刻。那是一個冬天,穿著長至腳踝長大衣的妙齡女子去坐火車,到站時她最後一個下車,(要命的是她忘了拎起大衣裙擺下車)火車要開了,揚起一陣風吹來,把她的衣擺給捲入門內,門關了,車開了!她措手不及,就被急速前進的火車給拖著走。這則新聞讓人「觸目驚心」。女人愛美是「天性」,但穿衣哲學也要顧慮到「安全」為重。哇咧!話題有點扯遠了!回來,回來,回到「主題」來! 話說寶珍的另一半,眼見老婆大人已能把小小的「驖馬」駕馭得「身輕如燕、來去如風」,認為可以「畢業了」!遂開始進入「第二階段」的訓練。啊!馬上買了「摩托車」給她。早已打底好的她,騎著機車,嗯!超簡單,注意控制把手油門就好。不愧出身軍旅,做事積極又有效率的老公,看著嬌妻輕而易舉的也把機車騎得「嚇嚇叫」,瞧在眼裡喜在心裡。看看又可以「出師」了!接著「緊鑼密鼓」地安排「第三階段」,也是最後的「重頭戲」,終極目標「轎車駕照」。他幫她報了「教練場」的上課課程,一有空她就騎著有著「野狼」別名的機車,在筆直寬敞、綠樹夾道的馬路上「風馳電掣」,奔波往返的前往山外勤練轎車。 有道是:「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另一半每每休假回家時,總殷切的頻頻關心嬌妻的「開車進度」,晉升到那一層級?有那些細節需要小心注意。老公充當臨時「教練」,不時地從旁指導、耳提面命,加油、打氣。寶珍老師在他愛的鼓勵、督促、調教下,自然技術一路「突飛猛進」。甚至說:喔!開車,簡單啦,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樁! 要考駕照了!當然,以寶珍老師的聰明才智加上不斷的努力,那張轎車駕照就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一次過關。哇咧!至此老公已然就像「魔術師」般的把老婆完全「改造成功」哩!說著說著,車子已行駛在「賢厝」的路上,就快到達餐廳囉!寶珍笑著繼續說:「就連我的四個孩子,只要他們一滿十八歲,我先生就會要他們得先去考一張機車駕照,緊接著再去考一張轎車駕照。所以,現在我四個孩子都會這項現代生活的基本技能。以後不論在那裡工作或讀書,行的方面就可自己掌控時間,來去自如………。」 餐廳到了!寶珍手握圓圓的方向盤,熟練的前進、轉彎、倒車、停車。看她的開車技術應該已是「功力深厚」,說不定還早已達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境界。她又笑著說:「開車這麼多年了,也是偶而難免有擦撞過。但都是對方不遵守交通規則來撞我的………。」所以,請大家務必要確實遵守交通規則,千萬小心駕駛。否則「市虎」到處橫行,真的是馬路如「虎口」啊! 我們進了大廳,賓客已陸續湧入,魚貫入坐。我倆亦找了學校同伴合坐一桌,大家愉悅聊談著………而我的思緒仍還停留在「寶珍開車」的故事裡。原來「成功的女人」背後一定會有一個「偉大的男人」在處處鼓勵、支持她。同樣的,「成功的男人」背後也一定會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在全力愛他、挺他。寶珍的老公,也把他「軍人」果斷、獨立、堅毅的特質充分運用、發揮在家庭中。她笑著說,如果背後沒有這一雙強而有力的幕後「推手」,說不定現在的她還在辛苦地追著公車跑,還在徒步行走四方「走」透透呢!而老公看著她們母子五人在他的訓練、調教下個個都會開車,也頗有「成就感」哩!而我,也有幸蒙其利,三不五時的喝喜酒時都做她的「乘客」,所以囉!才有今天這個「推手」故事的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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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艷陽滿天
不行。有了掘井經驗與動作,她就頓時發出哀鳴。那呼天搶地的吶喊,助長了勇往直前的情慾力量。直到井底湧出甘冽的泉水,兩人才癱倒在柔軟的床上。 台東分校圖書館整理妥當,任校長想不出合適的命名。杜潞主持校董會,與會人員發言踴躍,卻不能定案。校醫王清風支持我的建議:在「海燕圖書館」與「杜誠圖書館」兩者選出。 為啥扯到杜誠身上呢?杜潞實在茫然不解,他否定這個命名。 在砲火硝煙的徐蚌會戰接近尾聲,老九團的殘兵敗將僥倖突圍到穆家村,我們衛生連連長林順清點人數,發現連部文書上士于光失蹤。經過查詢,才知道于光腳踝紅腫,不能動彈,只有躺在陣地,準備敵軍逮捕。于光是個士兵,不足輕重,但是他腦袋裡裝滿了老九團重要軍政主官姓名、部隊裝備、通信密碼,以及編制人事關係,瞭若指掌。若是此人被俘,將會造成九團的重大損失。 團長琢磨了一下,指示林連長,派人把于光拖出來,如果實在無法拖動,就地槍決。 林連長是山東沂水人,于光是山東平陰人,這是他心目中的鄉親兄弟,他捨不得幹掉這個文藝小青年。思前想後,派了杜誠排長立即衝進包圍圈,把于光抬出來,若是難以救人,索性把他腿部補上一槍,造成傷殘,讓他去投奔家鄉吧。林順講這些話,眼淚不由地奪眶而出了。 杜誠腰間插著一隻手槍,子彈上膛,準備對付敵人。他摸黑找到了于光,于光當時高燒進入昏迷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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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二十八章 兩世愛戀,死生契闊。天府遺書的秘密,告訴世人這些都是天意,凡是愛戀太過的,感情無法得到解脫,生生世世就會輪迴,命運之船就會載你到你繫念的夢土,所以今生是由前世所決定的。因此,釋尊告誡不可貪嗔癡,彌留之際要萬緣放下,跟著佛光走,你才可以往生清淨的國土。 蔣介石帶著前世對福爾摩莎刻骨銘心的愛,再續前緣,演出了一場轟轟烈烈、拋家棄子的愛情戲碼。 一九四九年,流離的雲朵,苦難的龍吟,發出了長鳴的哀嘶。福爾摩莎成為蔣介石的填房。他離開了大房,帶來很多的家當:有整船整船好幾噸的黃金、有價值連城的古董、有兩百萬的人民與軍隊。他說要與福爾摩莎共組小家庭,只要相愛,我們的日子就會幸福。 福爾摩莎剛脫離日本總督的床舖,得到性慾的滿足,翻身又跳到介翁的懷裡,她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帶有日本母親的味道;假如她沒有跟日本人同床共枕,她是無法領略那種特殊的氣味的。 福爾摩莎總是無法得到性自主,因為她長得太漂亮,常常招蜂引蝶,情史不斷。她常會說:「這又不是我所願。」然後用手巾抿著嘴微微的笑,那種風韻、嫵媚、情致,一舉手一投足,就會讓人愕然不顧。現在介翁的臨幸,她又有新的命運,從他愛撫的動作,使她勾起深層的歷史記憶:「不死的情人,永生的愛戀,當年的盟誓:『海會枯、石會爛,此愛永不渝。』」 她知道他回來了,他沒有食言。鄭成功彌留之際,只告訴她一句:「等我。」然後撒手人寰。為了這一句話,他付出了多少的代價。他把江山讓給了李自成的後身,然後捲著細軟來到她的身邊。 他為了彌補前世的缺陷--短命的相處--請求玉帝重新折算。因此,玉帝很慷慨,以一個月折算五年,讓他盡情跟福爾摩莎相愛,覆雨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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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茶鮪魚上腹肉兩盤
玉階聲聲慢 /呂清照 尋尋覓覓,挪挪搓搓,摀摀掩掩—呼呼! 乍偷「搜夠」時候,最是得意。 「三井」兩宴搓妥,怎敵他,貪「酒」無忌。 宴過也,「晝漸明」,卻是吃多瀉地。 雲湧「紅潮」驟雨,「渭水昌 蓮粧卸卻 廷闕」。 鎖著窗兒,扆座怎生得 枷? 風急更兼細雨,日黃昏,點點滴滴………。 人戚戚,怎剩一地「紅花雨」? 古調今彈 /金三歎 荷蓮何蓮向來荷清蓮清廉不清廉? 希仁瑞仁古今偕同仁同人不同人? 仙人跳加冠/ 官田春分日汗顏 玉山雲掩月遮羞。 一朝風雨千古存 袖裡乾坤臥龍慚。 荷風奇美/ 扁楫躍水舟先行 蓮湖色秀境迷離。 荷槍玉管青雲上 菡萏雙發胭唇繡。 射字娛人/ 隆丘豐邑尋一人 匠心獨具射雙子。 斬掉情邊心猶在 心生旁鬼亦當羞? 葷素不忌 / 南線北線金線鰱 人參魚翅大頭鮑。 一鼎貴羹怎衡量 天秤失修度量橫。 串金控銀/ 三 酒酣東床膽 訟師葫蘆賣藥方。 冰種翡翠夫人攢 凱道悲吟雨夜花。 大家發財/ Sogo裡自摸 國務中發白 高捷又告捷 台開槓上開。 高手合搞搞東搞西搞定江山。 八目今貪貪官貪吏貪盡民生。 「學人作句繡花草,平仄少韻君包涵,蓬門裁衣新作婦,為遣胸懷寫黑白」。 短文簡結一聯:「欲遞還羞羞文難契題,若寄亦憂憂詞不達意」。不成章句自橫一批結語:「不對 對 不對」。?黑貓偷魚,白貓擦鼻,花貓呢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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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壁》讀〈許獬與徐的交遊〉後
隻身負笈在台,對家鄉——金門之新聞,關注之情從未減少。然礙於距離、時空等種種因素,於台無法賭見金門日報社發行之《金門日報》,實為一大缺憾;所幸金門日報社新增網路版,為廣大旅外鄉親於關切故鄉新聞增添一管道,令人欣慰。網路版《金門日報》將當日之新聞、社論、文學作品等等資料置於網路上,透過電腦網路此傳播媒介,讓旅外鄉親與故鄉之距離縮短,亦使其他地區民眾對金門有更進一步認識。 平日閱讀《金門日報》,除了每日之要聞之外,投以較多關注,莫過於〈副刊文學〉。〈副刊文學〉中,每見許多金門文藝作家大作,其作品情感之真、文句之美、意蘊之深,令人感佩。且偶有關於金門先賢傳記、著作探討之文章刊登,除使世人對先賢之事跡有所認識之外,對於文化之傳承,更具意義。筆者於10月28日〈副刊文學〉中拜讀陳慶元先生所撰〈許獬與徐 的交遊———讀徐《祭許子遜太史文》〉(筆者按:此處「祭許子遜太史文」為徐 《紅雨樓文集》之一篇文章,應以「〈〉」篇名符號表示為妥,下文作者按語之《許鍾鬥先生傳》亦同。又徐字下漏缺一「 」字,指徐 ,且文中有字未顯示,為空白,疑為排版時處理不當,或為作者未提供造字檔,或為電腦問題,以至於此。本文為行文方便,皆改正為「徐 」。)一文,對陳先生「讀《紅雨樓文集》,特將許獬與徐 交遊一事拈出,以饗同好」之初衷,尤為折服。然愚於欣慰金門文化幸賴有識之士予以關注、傳承之時,對陳文幾處有所疑問,特提出以討論之。 首先,陳文對許獬(1570–1606)之生平作一敘述。「許獬,字子遜,一字鍾鬥,同安後浦(今金門縣)人」,其中,「鍾鬥」之「鬥」及後文作者按語之池顯方〈許鍾鬥先生傳〉二處之「鬥」均為「斗」之誤字,由於陳先生現任職於福建師範大學,愚以為此誤為繁簡轉換所造成。又愚以為陳文括弧注解之「今金門縣」當言「今金門縣金城」較為妥當。金門於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設縣丞,然於行政上仍屬於同安縣翔風里,與明制同,所不同者,都增為六個,即十五至二十都,領六保。至道光(1821–1850)後,仍統六都,並析為十一保。《道光金門志》言許獬為後浦人,其所言後浦即為翔風里十八都之後浦保,而當時後浦保所轄有後浦、埔後、埔下、埔邊、董林、後洲、東洲、駟湖、前湖、菅裏、吳厝、庵前、後垵、後湖、菽山等地。於今日後浦則為金城之稱,今金城有總兵署,原為許獬宅第,後為清代金門第一任總督楊華予以接收並改建為總兵署。基於此,當言「今金門縣金城」為妥。再者,陳文言許獬「生於隆慶四年(1670)」,此處亦有誤,按明隆慶四年,歲次庚午,為西元1570年。 陳文並提及許獬之科貫,「萬曆二十五年(1597)舉於鄉,二十九年(1601)會元,廷試第二,授庶起士,尋授編修」。照陳文所敘述,許獬於萬曆二十五年中舉,萬曆二十九年赴京會試,為第一名,即「會元」,並於稍後之殿試(即廷試)取得第二名,亦即「榜眼」,並授庶起士一職,不久,又授編修一職。然陳文於此處所言之「廷試第二」,與該文據〈祭許子遜太史文〉「明廷大對,名姓傳臚」一語所闡述「許獬中會元,廷試為傳臚,授編修」之語似有所矛盾。按《明史.選舉志》對明代科舉制度有詳細記載:「三年大比,以諸生試之直省,曰鄉試,中式者為舉人。次年,以舉人試之京師,曰會試;中式者,天子親策於廷,曰廷試,亦曰殿試,分一、二、三甲以為名第之次:一甲止三人,曰狀元、榜眼、探花之名,賜進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賜同進士出身。狀元、榜眼、探花之名,制所定也,而士大夫又通以鄉試第一為解元,會試第一為會元,二、三甲第一為傳臚云。」以之檢陳文二處說法,知廷試第二是為榜眼,而傳臚為廷試二、三甲第一之稱,互相牴牾。考許獬之科貫,《明清進士題名碑錄》列於萬曆二十九年辛丑科二甲一名,明代陳建輯、沈國元訂補之《皇明通紀從信錄》卷三十八記載:「辛丑萬曆二十九年,二月,會試,以吏部侍郎兼侍讀學士馮琦,掌翰林院事禮部侍郎曾朝節,充主試官,取許獬等三百人。三月,廷試,賜進士張以誠、王衡、曾可前等及第出身,有差。」又池顯方〈許鍾斗先生傳〉、徐 〈祭許子遜太史文〉及諸多方志皆言許獬為萬曆二十九年會元,廷試為二甲第一名,故有「會元傳臚」之稱。因此,陳文所言之「廷試第二」有誤,當改為「廷試二甲第一」。 陳文通篇對徐 〈祭許子遜太史文〉一文進行分析,將許獬與徐 交遊勾勒出來,對許獬生平、交遊等文獻史料之苴補,貢獻良多。而本文所指摘出幾處錯誤,或為排版時之疏失,或為行文有所疏忽,然實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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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饗宴─自然與人文的邂逅
最近搬家,發現新鄰居是一對退休老師,他們姓周,看起來相當年輕,歲月似乎不曾在他們臉上留下痕跡,或許是他們退休後依然維持正常作息,早睡早起,飲食清淡的緣故,而下午三時過後,他們一定開車去果園過著農夫生活、流流汗,是休閒也是運動,因為我也喜歡種種花草蔬菜,所以央求他給我機會去一睹那一片四分大的農地丰采,他們說剛退休時,衝勁十足,把祖先留下的農地重新圍籬、疏通水路、搭網室菜園、蓋小木屋、整理植栽,但主要農作物以火龍果為主,起初火龍果一年四季豐碩的收成,讓他們發了點小財,但手、腳、臉被刺火龍果變態硬葉刺傷的痛麻依然深刻印在心中,而火龍果的產出數量也隨著他們歲月增長逐漸萎縮,其實火龍果栽植面積只佔總土地面積的一半,剩餘一半則用來種植各種水果、蔬菜、花卉,只有你脫口而出的水果名稱都可以在果園某處覓著,即便是不常吃得到的波羅蜜,以及罕見的諾麗果都可以發現蹤跡,所以他們說一年到頭都能陸陸續續吃到好多親自栽種的水果和蔬菜,整個果園聞不到任何農藥味,這是一本初衷的堅持,他們說:「化學的東西對人體絕對是毒。」 環顧這片綠色植物營造出來的人間仙境,突然瞧見一塊約三個雙人床大的荒蕪土地,長滿雜草已久,我順勢探聽為什麼他們會讓它荒蕪如此?他們回答得很妙: 「地太大,人太老,做不下去啦!我們從退休開始汲汲經營至今已八個年頭有餘,以前還想掙點錢,現在純粹為了讓身體流汗,已經沒有足夠體力去照顧所有的生命了。」 「那麼,你可不可以將這片荒蕪地暫時給我打理,我想種些蔬菜。」 「好啊!而且當你上班沒空澆水時,我還可以順便幫你澆,不過,收成時記得要分一半給我!」他笑笑說。 「那當然,全部都給你拿去吃也無妨,我只是要體驗農夫生活罷了!」 接著他指著右手邊這片鵝仔菜,說: 「這裡本來播種後有零星幾個發芽,才一兩天的光景就被一群繁殖力強的蛇舌草淹沒,自然界還真是殘酷。」 「嗯!那不正說明了達爾文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棵裸露地面約一公尺高的枯死樹幹旁,他說: 「有一次颱風來襲,將這棵老榕樹連根拔起,卻藕斷絲連,最後,我把它鋸斷成現在這付德性,可別小看它,這枯木裡頭可藏了不少生命,像糞金龜、螞蟻、………」 「哦!難怪英國詩人布萊克說:『窺細沙見世界,窺野花見天國,握無限於掌中,駐永恆於片刻』,更讓我想起老子所云:『道在那裡?在屎尿之中』,唯有細心觀察,方能識得芸芸眾生。」 「你好像肚子有幾分墨水哦!來,過來看看這根甘蔗,整條甘蔗才一公尺半,它的硬節就十五個,平均二十公分就可咬到一個硬節,為什麼會這樣?」 「嗯!可能是營養不良吧!」 「你說對了,因為沒有定期施肥,所以養份就必須從自己的儲藏莖獲取,然後長出更多硬節,每個硬節處就長出氣生根,彷彿向路人宣示:『我要移植,我要搬家!』」 「真絕!原來侏儸紀公園那句真言『生命自己會找出路』在植物身上亦可得到驗證。」 「這樣的例子太多,像旁邊這棵小苦楝樹,它的樹幹表皮已經被天牛啃蝕大半,依學理來看,就是輸送養份的韌皮部已消失,只餘輸送水份的木質部,而它卻依然硬挺地存活下來」。 忽然聽到草叢一陣窸窣聲,卻見周老師笑著說: 「嗨!那小傢伙又來了!」 「什麼?什麼小傢伙?」 「小傢伙就是那隻三不五時就誤入我捕捉老鼠籠子內的小松鼠」。 我們立即趕過去看,果然是一隻可愛的小傢伙。 「對你來說,牠很可愛,對我們農夫而言,牠可是啃食水果的大麻煩,幸好我大部份種的是整株帶刺的火龍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完,他便將這大麻煩放了。 「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果然是鐵的定律,為了求生存,人與動物是沒有差別的,而人性無止境的貪婪,並非侷限在『食物』上面,自然比不上松鼠的寡欲,學校不是沒有教導學生控制本身慾念,只是光怪陸離的社會千方百計誘導學生貪婪的本性,繼而掉進慾望的陷阱」。 「你說得很中肯,坦白說,我也覺得學生受社會不良影響過大,學生並不再將老師的話奉為聖旨,偏差行為的管教上相當困難,這也是我早早退休原因之一」,周老師說。 然後周老師帶著我認識一些神奇的植物。 「這是無患子,聽過嗎?它的種子是早期社會用來洗衣服的,你只要剝掉外殼用手搓揉後,就會有白色泡泡產生,試試看!」 「真得耶!」 「這是常見的蘆薈,它的葉肉溼溼黏黏,塗在皮膚上面冰冰涼涼,是蚊蟲叮咬後消腫的特效藥,那是馬拉巴栗,種子可以食用,又名美國花生,那一片山蘇,只要長出嫩葉,我就會摘來炒菜,蠻好吃的,還有………」。 「套一句廣告詞,『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周老師你這裡可比是『大觀園』,我這個『劉姥姥』到此一遊還真受益匪淺」我說。 「快別這麼說,你沒有『劉姥姥』的老,而我這裡也沒有『大觀園』的大,最後來給你介紹介紹我的招牌水果─火龍果」。 周老師站在果樹旁,說: 「火龍果之所以受到我的青睞是它的『多產』和『營養』,你可以一年四季看到它,它不僅抗氧化、抗衰老、易被血液吸收,又助於消化,也可以瘦身,然後樹身不高,剛好適合我這個矮人族摘取。」 「哈!哈!你真愛說笑,不過你說的火龍果特徵和我的老婆倒很相似,『多產』(今年準備生第四個)和『營養』(可媲美楊貴妃),『樹身不高』(號稱155公分),………」。 「噓!小聲一點,被你老婆聽到,你今晚就要跪算盤了。」 「是!周老師你可不可說明一下,為什麼火龍果大小不一,差異甚大?」 「你問得很好!其實每一棵樹就像一位母親,母親的奶水有限,如果你要養很多孩子,那每個孩子肯定長不大,相對地,孩子少,養份充足,每個孩子就可以白白胖胖了」。 「嗯!好像是國小數學所教的除法,被除數固定,除數愈大,商就愈小,我突然想起軍中服役莒光日影片教學的一段話:『愛不會愈分愈少,所以各位弟兄要多多去愛別人』,這句話立意良好,但仔細推敲,尚值得商榷,當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花木蘭割捨親情、代父從軍;耶穌將奉養母親的天職放在心中,繼續走完祂的十架道路,直到被釘在十字架上,他們當然必須面臨『愛要如何分配?』的兩難抉擇,每個人對國家、親人、朋友的感受不同,即便親人:父母、配偶、小孩當中,誰值得讓你付更多的愛?在在挑戰著人類的智慧,同時顯示人類的無奈。」 不久,下起午後雷陣雨,我們進到小木屋吃起火龍果和波羅蜜,原汁原味很香甜,然而真正香甜的是周老師的用心和智慧,還有大自然付予我們無窮盡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