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共鳴
遠處的鐘聲響起, 在氧的推助下前進著,傳播著, 進入了我的耳裡, 溢滿了我的心底, 在我心底深處引起陣陣的漣漪, 一圈又一圈地, 渲染開:::: 心底彷彿也敲了鐘, 鐘聲彷彿也擴散開, 從心底傳至全身, 然後閉上眼, 再用全身去感受那鐘聲── 那是種很舒服的感覺。 是共鳴吧! 一種令人沈醉的共鳴:::: 鐘聲從耳朵進入我,試著感受我,了解我, 在我體內搜尋; 我把自己融入鐘聲,試著偵察它,觸及它, 在聲波中徘徊著; 於是,我在聲波中溶解, 一圈一圈地擴散開:::: 鐘聲亦也在我體內分解, 一聲一聲地傳播開:::: 那是共鳴! 一種無以倫次的共鳴::::
-
振威將軍李光顯
古寧頭原名古龍頭,位於金門的西北隅,三面環海,自然形成一個突出的半島。由於耕稼漁鹽的生活較為優越,所以人煙稠密,為島上最大村莊。居民百分之九十九為李姓,其先世來自大陸,源遠流長,蕃衍茂盛,分居南山、北山和林厝三村。 清代文臣武將人才輩出,文臣有舉人李國佐,進士李景銘,邑庠生李森巖、李森遠、李錫欽等人;武將有提督李光顯,總兵李耀先,副將加左都督李尚經,副將李永輯,游擊李智,都司李朝侃,守備李光輝、李思高(耀先子)、李鳴皋(光輝子)及千總、把總等二十餘人,而以李光顯之海邦著績,戰功彪炳最為有名。 古龍頭李氏,為唐高祖李淵第二十子元祥之後裔,由南山發展,而分衍北山及林厝。支派分居前水頭、小徑、蚵殼墩(即今復國墩)、後浦、下市、後豐港、烈嶼青岐等處。其後因出外謀生而旅居台灣及海外各地者,尤倍多於家鄉,於是其分布範圍更廣。 李光顯字隆武,號鑑亭,金門古龍頭北山人。生於清乾隆二十二年。少以務農為業,就讀於鄉塾。及長,常挑穀物至金門總鎮右營游擊署前(今金城鎮西門陳氏宗祠,俗稱右府口)販賣,時其兄光輝服務營中,故光顯與營中軍士素稔,每至營前,軍士常邀與角力競賽位為戲,光顯身材魁偉,孔武有力,營卒常不能勝,營將見之,讚曰:「此糾赳者,苟肯從戎,他日必成偉器。」因屢勸其入伍。 乾隆四十二年,光顯二十一歲,慨然投效軍旅,旋即拔補金門鎮標右營外委。四十六年,積功調陞台灣澎湖協右營把總。五十一年,台灣林爽文滋事,光顯被調入台,駐守打鼓汛(今高雄)。五十三年二月,林爽文就擒,以參與是役有功,擢署閩安協右營千總,賞戴藍翎。 嘉慶元年七月,光顯隨參將李長庚至浙江擒賊酋吳興信等八名。三年三月,陞督標水師營中軍守備。時東南沿海艇匪猖獗,尤以漳人蔡牽更為蠻橫,在海上劫掠來往商旅,光顯身為水師營守備,力與周旋,常加追擊。嘉慶九年,調陞廣東平海營參將。十年,調陞福建台灣澎湖協副將。 嘉慶十四年六月,擢浙江溫州鎮總兵。九月,蔡牽被官兵剿敗,赴水死。光顯隨浙江提督邱良功(光顯之姨表弟)駛至閩洋搜捕餘黨。嘉慶十六年二月,署浙江提督。二十一年,擢廣東水師提督,在任內治績卓越,海盜銷匿,貿易暢通,商旅德之。 嘉慶二十四年八月十七日卒於任所,享年六十又三歲。光顯故宅:在古寧頭北山東界,原是一棟三落(進)普通民宅。該屋係李光顯一門兄弟四人合建,宅第冠稱「振威第」,俗呼「提督衙」。 光顯墳墓:在山灶村南公路東側之高地,俗稱「獅子山」,墓坐南朝北,周圍頗寬廣,因失照護,僅墓碑尚完整,上刻字跡,清晰可辨上,餘已損失無存。民間俗傳,光顯及姨表弟邱良功二人皆在小徑許氏舅家誕生,後來兩甥都顯貴,而舅家便告中落,所以金門俗最忌女兒歸寧後,在母家分娩,謂能奪其靈氣也。 光顯兄弟四人,長名光輝,字隆文,其子名鳴皋,譜名馨官,官河南烽火守備。光顯有四子,長名鳴玉,候補通判。次名鳴清,廩生(秀才)。三名鳴岐,金門右營千總。四名鳴和,外委。光顯一門俊秀,闔第榮華,其起家實由光輝倡始,率先從戎,而光顯踵武更發揚光大,所以能光耀門楣,盛極一時。 光顯後代子孫於清末民初間,移往台灣滬尾(今淡水)及旅居南洋星、馬一帶者頗多(如四十年前馬來亞僑界聞人李世龍,即其後裔)。其仍居古寧頭北山者,僅有數戶,前任金門高中校長李光明先生,係其嫡派後裔。至於與光顯祖父尚發(字奇春)之兄弟行派下,多聚居南山,人丁較旺,人才也多。曾任金門縣主委李清正先生,均屬其同系之房親,其他任職軍公教各界者,更是難以悉數。 綜觀振威將軍李光顯一生獻身軍旅,自清乾隆四十二年從戎,至嘉慶十六年署浙江提督,二十一年擢廣東提督,三十餘年中,身經大小戰役數十次,殲滅無數,擒盜七百二十餘眾,撫降四百餘名,擄獲匪船四十五艘,戰績甚著。兩廣總督阮元贈以「海邦著績」匾額, 實至名歸。在廣東任內,更以廉潔自持,清除積弊,開革黷吏,一切悉依法行之,粵人均稱其政績。卒時兩袖清風,身後尚賴粵商感其恩德,代為收斂,歸葬故里,典範可風。 民國七十八年,內政部將其故居評列為三級古蹟,八十年六月,委請李乾朗教授完成規劃研究,八十一年發包施工,於八十四年修護完成。其繼承後裔俊彥李光明先生深明大義,於修護完成後,願規劃為紀念館,提供社教參觀場所,將古蹟社會化,成為國家社會文化遺產,意義非凡。 振威將軍故居,依據古蹟本身的背景性質和鄉土特性,委託財團法人金門縣史蹟維護基金會策辦,經計畫主持者李增德先生、計畫執行者李炳團先生、陳敬興先生進行規劃與展示製作,這是本縣古蹟修護竣工後,在管理應用上的一大創舉。 如今的李光顯府第,可說是美輪美奐,完全脫胎換骨了,儼然成為一幢道道地地的清代振威將軍府衙。開放參觀以後,不僅使人們可以瞻仰振威將軍的豐功偉業,同時藉此也能夠了解清代乾嘉時代金門歷史文物的概況,深具紀念與社教意義。文化傳承的工作,在這可謂一覽無遺、最好不過了。
-
上苑拾穗
一、 俗話說:金剛怒目,不如菩薩低眉。 低眉的菩薩,慈祥、和藹,易於讓人親近! 怒目的金剛,威儀、嚴肅,叫人敬而遠之! 在凡事上,做一個低眉的菩薩,總要較怒目的金剛穩當得多! 它給人之啟示是,菩薩心腸、和氣致祥之道理。 二、 有個富家子弟,好吃懶做、坐吃山空,終淪落到做乞丐。 一日在荒野拾到百金,又和一些孤群狗黨的朋友去吃喝玩樂,被哄騙殆盡,再度當乞丐,僅剩下一床毯子,一日行乞街頭,被識貨的商人看見,即用一百金買了他的毯子。乞丐得了錢歡天喜地,同樣的到處尋歡找樂,完全忘掉了行乞艱困的日子,這次再沒有了毯子禦寒了,終於露宿街頭被凍死了,人性的悲哀,莫過於此! 它給人之啟迪是,人犯錯並不可怕,只怕一錯再錯。 三、 忙碌的生活,日復一日,我們也常忽略身旁一些美好的事物,不妨靜下心來仔細的觀察、欣賞、體會,你也會發現,「生活就是藝術,而快樂就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當下。」 四、 荷澤神會說:「無念為宗,無作為本,真空為體,妙有為用。」 其意謂,一個懂得真空的人才是真自在,真自在的人才可能真正有能力,有大智慧。 五、 「豁達開朗」不是「只讀一本書的人」│它是需要多讀、多看、多體驗、多思考後才能達到的境界。 六、 人間的忙碌擾攘,常讓人心浮氣躁;或許您可試著讓生活變簡單些,不單在吃、在用、::活得簡單;用簡樸的看待生活,珍惜生活的點點滴滴;學習感恩惜福,有一天,您或能感受到「人間有味是清歡!」這句話。 七、 世俗煩惱處要耐得下; 心懷牽纏處要割得下; 意境濃鬧處要淡得下; 意氣忿怒處要降得下。 八、 自在悠然的時光,清心寡欲的清恬,享受生命,享受生活,美麗而恬靜。
-
《生活札記》採新年的心
新年對要往返台北│金門讀書的我來說,是一年之中能源的補給站。當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接近時,心情也就跟著興奮得像一個一個小浪要回大浪身邊傾全力要拍打海岸邊的岩石一般,一步一步,歸心似箭的那心愈來愈強。 對一個就像是遊子,過年來臨的誘惑是魅力無邊的。至於過年前繁忙的準備工作,把那已和新年黏靠在一起的心,比喻成最甜蜜的忙碌是再好不過了。通常首先,過年前的拜拜是一連串的佈滿整個年前假期。而我則在拜拜中,扮演助手的角色。舉凡,跑腿買遺漏的東西、買金紙、端菜、燒金紙等等小雜務。雖然只是從旁給予一些幫忙,但在祭拜之中,對不同的日子,祭拜不同的神明,有不同的金紙,要用不一樣的菜碗,但是有一項是大家都一樣的是,每個人對祖先神明虔誠的心。在拜拜時,那種大家心中不自覺地有著相同慎終追遠的心,一下子就連在一起的感覺。再來便是,全家大小動起來的大掃除、貼春聯。大掃除通常在分工合作中各自完成下結束,家中煥然一新。 對我來說的重頭戲,應該就屬寫春聯。上大學後,爸爸為了讓我們的書法和他一樣更有大將之風,就將這個重責大任全權交給我們姊妹負責。我們先分配一人寫幾付,春跟福也一樣平均分配。賣力地,用幾個書法工作日完成春聯。再由爸爸從中選出一付,貼在能出得了大門的大門上,我們總是不先說出是誰寫的,直接讓爸爸依筆法的功力挑出最好的佳作,作為今年的大門春聯。有時是由筆鋒俐落的妹妹勝出;當然我在奮力地,慢工出細活下,也有過獲得大門春聯的寶座機會。這也是這幾年,年末的最佳的一次表現機會,會不會雀屏中選,選中了,新的一年又是我來領客人的讚賞。 然而最最令我感到期待的就是除夕夜,那種親人一起圍繞在一塊,熱鬧溫暖的氣氛,是處在金門寒冬時,最好的禦寒利器。心中暖和的火焰一定比暖暖包的溫度還要強好幾倍呢!我想這對每一個離開過家鄉的人來說,這把火焰,是未來人生旅途,打拚的力氣來源。 在除夕夜的佳餚中,伯母總是會準備富有年味的年年有餘。堂姊還會添加一道金元寶,大家將水餃一個一個有稜有角的捏好,而堂姊會先選五個加入「一元」的銅板,大家都會很期待的一口一口地吃下金元寶,希望自己能幸運的吃中其中一顆,在來年討個好兆頭,堂姐說那象徵「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在一家人熱熱鬧鬧中吃完年夜飯後,因為家裡小孩多,由堂姊起頭,每人準備兩份禮物,是除夕夜餘興節目的另一波高潮,每個人把自己準備的禮物放好後,興高采烈的抽獎去,每個人的眼中都圍繞在看起來最大的那個,抽獎的高潮總在「大獎落誰家」的趣味中累積。 壓軸當屬發紅包時間,對小孩來說,最期待的還是從長輩手中接過來的紅包,而大家也總是回一聲新年快樂,來回應收到紅包的喜悅,然後,在心底盤算著如何支配這豐厚的紅包,買CD嗎?小弟可能會想他的快打旋風吧! 過年的回憶,總在每次回家時浮現在眼前的田野中,採金門的心,幻化金門的每一寸土地到記憶中,記憶中有金門人過年的特別味道。
-
《難忘的年》大人亂糟糟、囝仔愛年兜
冷冽的寒流由出海口硬闖,進入村中,它們具有北方人豪爽的特質,肢體動作特大就連發出的聲音也咻咻作響,是在示警通報你的到來,還是突顯身份,表現你的強悍,提醒村人生人迴避,最好是關在屋內,才不會被你的「寒氣」掃到,但你誇張的動作,也會踢到鐵板,村人根本不「鳥」你,大清早蠔籃照常上肩頭,男的較粗勇打前鋒,女的隨後跟上,更令你吃驚的是,年近八十的老人家,也不給你面子,排在後衛的位置,他們是神人不怕冷?他們皮厚可百寒不侵?倘若如是想,承蒙你看得起,可是你看走眼了?他們竟然祗是凡夫俗子,與旁人無異的「金門人」,令你詫異的是,今天日子特殊,是百業暫歇,歡喜慶賀過節的「年兜」日,他們照常起居作息,上山下海一切照舊,這是他們的工作,也是他們「海墘腳」子民的宿命!若說他們違逆傳統,抗拒過新年,那你就錯了,他們不但過,而且過得精彩豐盛,美中不足,祗是稍嫌那麼一點「勞碌命」。 「巷仔溝」前的鐵捲門放下半扇,是在擋刺骨的寒風,原來「海口人」還是懼寒怕冷唄!這全屬廢話,叫你不動靜坐在那張蠔桌仔,剝上一擔蠔,看你的脊背會透沁涼,手腳會「皮皮挫」否,年屆八十的老阿嬤帶班坐鎮,剝蠔的速度已不如當年俐落,甚至取出肥美碩大的蠔仔,還有些不完整的傷損,原來阿嬤視力退化,罹患不輕的青光眼,經常會對不準目標,被蠔刀刺到手,她的媳婦不捨會叫她歇息,可是固執的老阿嬤,依然不動如山,深怕她的「位子」會遭旁人取代,唉!早已兒孫滿堂的她,早該卸下擔子享清福囉!可她敬業如昔,依然堅守那塊「蠔桌仔」的小戰場,令人有些佩服,也有些鼻酸,她是我們金門人永遠敬重的老阿嬤;若對比台灣那位退而「不休」,坐領高薪,卻還要惹是非、添麻煩的人物,阿嬤可謂強他百倍、萬倍::::。 昨晚的「豆渣圓」配上那碗鮮甜的土雞湯,真是幸福啊!但這祗是給你一點小甜頭,切莫飫鬼吃太多,聰明人應將胃騰出一點空間,好迎接今日「年兜」夜的佳餚盛宴,「深井」那只鋁盆,浸泡著待軟的米粉,旁邊那尾鮸魚,少說也有七八斤,那罐罐的食材,計有鮑魚、粉鳥蛋、磨菇罐,皆屬上品,廳堂邊那台大冰箱,已負載過量,有些吃不消,裡面有台灣大兒子快遞回來的大蹄膀,二兒子的佛跳牆,三兒子寄的不知是「啥米碗糕」,總之是出自某五星級、知名大廚的手筆,不用說定是「好料」地::::。 太陽已然下山,盛宴正要登場,頭髮斑白的一家之主,從床鋪底下取出那甕不知擺放多久的陳年高粱,廚房的爐火正旺,每道佳餚飄出的味道,皆令人食指大動,更誘使小孩入內偷食的頻率,大人們分工擺放桌椅碗筷,細數今晚食客,至少要二桌以上才坐得下,好在公廳夠寬敞,尚有多餘的空間,供小孩嘻鬧,美食上桌,大人們按輩序坐定,圍爐的氛圍已然啟動!惟獨缺台灣回來的老大、老二的幾個小孩,他們有的在玩電動,有的打電腦遊戲,有的在屋外放鞭炮,滿桌豐盛佳餚,他們好像視而不見,想起早年威嚴十足的阿公,鎮懾孩子的眼神不見了,他變得慈祥,變得聲音柔和,反而是未上桌那些孩子的爸爸,他們威權受到挑戰而動怒,先是數「三聲」不上桌就開扁,這時的阿公反而倒過來扮白臉充好人,並祭出他的「撇步」,從口袋中一掏,就是成疊的大紅包,並對頑皮的孩子說道:來喔,憨孫ㄟ緊來呷好料ㄟ,恁若乖乖呷,呷飽阿公欲發紅包哦!此招果然奏效,金錢萬能,果然能收攏人心,尤其是孩子::::。 冗長的年夜飯終於結束,全家笑逐顏開,和樂融融,兒孫輩由阿公手中接獲盼望已久的紅包,更是興奮,此時的老阿嬤有一項專職的工作,正要登場,祗見她手拿一個盤子,內盛糖果、冬瓜條、一小塊年糕,獨自往廚房裡裡頭去,孫子輩好奇地圍攏過來發問:阿嬤,汝地米台!憨孫ㄟ:阿嬤欲去敬灶君公,因為灶君管咱ㄟ廚房,管咱厝ㄟ好歹事,敬拜伊才會上天講咱ㄟ好話::::。孫子輩聽畢,仍然似懂非懂,有的質疑阿嬤如此做,是否是變相的賄賂?有的更替灶君公擔憂,「甜食」吃太多,不知是否會引發「糖尿病」::::唉!真箇囝仔人「有耳嘸嘴」。 (下)
-
過年忙忙過年
從農曆的臘月初八,臘八粥吃過後,年的氣氛就愈來愈濃厚了。臘月初十至除夕,這段時間叫做「忙年」,因為所有的年貨,包括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必須在「忙年」裡準備好。婚前住在眷村,每年過舊曆年,母親總要蒸年糕、發糕、釀甜酒、灌香腸、臘肉:::。尤其是臘肉、香腸,醃漬好後,每日早上要搬出去曬在院子的竹竿上,黃昏時刻就要搬回家裡廚房裡晾著。如果遇到連日下雨,怕發霉,還會用電風扇吹乾。 有一年,母親灌一種很特殊的香腸,引起左鄰右舍的關注,也都期待分一杯羹。那種香腸裏裝的不是豬肉,而是豬肝。看起來色澤並不好看,聞起來好香。有一天,母親將臘肉、豬肉香腸、豬肝香腸、臘豬頭掛在院子裡的竹竿上,就進屋忙家務,再出來時,眾所矚目的豬肝香腸不見了,不僅是我們家懊惱不已,連鄰居們也大罵竊賊可惡。可也奇怪,那年以後,母親不曾再灌製這種豬肝香腸,而我也從未吃過,不知道這種香腸是否真的好吃。 蒸年糕、蘿蔔糕和發糕,則要到村外的農家借石磨磨米,有時排隊等磨米的隊伍排得很長,還要和姊姊、弟弟輪流去排,磨好的米漿裝在麵粉袋裡,回家後,上面壓一塊木板,再壓一塊石板,等水分流失後,第二天,再加黃砂糖製作成年糕;加蘿蔔絲、蝦米、豬肉絲、火腿絲和蔥花製成蘿蔔糕。蒸糕的時間很久,有時等到半夜,實在愛睏,貪吃的我,只好央求媽媽蒸好糕時,叫我起床。 由於做過多年的母親身旁的小幫手,學會了做臘肉、香腸、年糕的方法,婚後也曾做過幾次,但手藝不佳,總覺得麻煩又不及買來的好吃。所以,每年都在超市買現成的。返鄉定居後,去年第一次在家鄉過年,即愛上了高粱酒製作的香腸、臘肉。今年兩度在農產品促銷展售會中,購買金門特製臘肉。還在金城聯、漁會超市買到高粱酒香腸,令我雀躍不已。準備過年時,大顯身手,征服全家人的胃。年貨也已陸續添購中,看來『忙年』也還是有得忙的。 年長的媽媽們比較辛苦,洗衣、燒飯、做包子、饅頭、糕餅,還要包粽子和年節要用的種種食物,許多工作都要自己親手做。現在年輕的家庭主婦輕鬆多了,有各式各樣的家電,做家事輕鬆愉快。過年過節,只要多去幾次市場、超市或購物中心。那裡應有盡有,甚麼東西都買得到,實在是方便又省事。 接著就要大掃除,洗刷家具,令過年有一番新氣象。平時家中就夠清潔的了,大掃除也只是應景而已,所謂「除舊佈新」嘛!現在的清潔劑種類多,又好又方便,只要噴灑上去,等個幾分鐘,再拿抹布擦擦,就清潔溜溜了。等到除夕前一、二天,再來清潔一番,也還來得及。 除夕有個「辭年」的儀式,家家戶戶貼春聯,準備牲醴、菜碗、粿類等供品祀神祭祖。辭謝這一年來家庭和睦,身體平安,並祈求來年如意。除此之外,還要供奉一碗白飯,叫做「春飯」,飯上要插上一枝紅色紙製的「飯春花」,「春飯」音同閩南語的「剩飯」,所以有「迎春納福,富裕有餘」的意味在。祀祭完成,一家大小團圓,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頓,這就是「吃年夜飯」也有稱之為「圍爐」。圍爐非比尋常,是要全家同桌共食過年團圓,萬一有出外趕不回來的,也要擺上碗筷,象徵參加。住所離老屋有一段距離,燒好了年菜運到老屋去祭拜,再運回住所,天寒地凍實在辛苦。所幸新屋已在興建中,新屋距老屋只有數十步的路程,希望明年能在新屋中過年。今年女兒帶著二歲半的小外孫提前回來過年,家中有個小調皮,熱鬧多了,也更增添了歡樂的氣氛。 圍爐之後,是分「壓歲錢」,這不但象徵財運、平安,也是過年最令小孩子興奮的事。儘管兒女已經長大成人,老公每年還是會準備紅包,給尚未娶妻的兒子和勞苦功高的我。女兒就業後,每年都會給我和老公一人一個大紅包,聊表孝心。女兒升格做了母親後,為小外孫在郵局開了一個戶頭,將小外孫收到的壓歲錢都存在裡面。小小年紀已有數萬元的積蓄。而我小時候,雖然家境不好,每年過年,父親也會給壓歲錢,但都只是過路而已,母親總會叮嚀「不可亂用,那是要繳學費的。」 分過壓歲錢以後,闔家歡聚一堂,談笑歡樂,通宵不眠,直到天明,稱為「守歲」。一般人相信,守歲可以使父母長壽,因此除夕夜的守歲夜,又稱為「長壽夜」。守歲時間漫長,為免長夜無聊,許多家庭都會小賭一番,只是賭博必有輸贏,不過「過年」的賭博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長輩輸錢是應該,晚輩輸錢,賭完之後,長輩得「如數奉還」。這種家庭式的賭博,不外乎讓孩子們在漫長的夜裡,歡愉熱鬧,避免無聊而已。父親是軍人,眷村中又禁賭,所以自小家中的除夕夜守歲,都只是看看電視,一家人邊吃邊聊而已。婚後的我家呢?從兒女們小學一、二年級懂得數數起,老公就教我們玩「擲骰子」和撲克牌10點半的遊戲,輸贏不多,每次也玩得歡聲雷動、大聲喧嘩,既緊張又刺激。 十二點一過,則進入「新正」。這時就會聽到絡繹不絕的鞭炮聲,熱鬧不已。傳說「年」是一隻猛獸,冬天沒有食物吃,就會出來吃人,必須以爆竹聲轟走牠,才能躲過「年」的覓食,迎到新歲,所謂「爆竹一聲除舊歲」。因此,「開正」時刻,鞭炮聲劃破寂靜,久久不絕。 初一,開正忙祭拜,要向長輩拜年,朋友間互道恭喜。初二,出嫁的女兒要回娘家,自然又是一番熱鬧可期。初三為「赤狗日」,是一個相當不吉利的日子,老一輩的人,若無重大的事件,多不願出門。初四,忙了好幾天,也該多休息,收收玩瘋了的心。初五,大部分的商家已開始營業。初六開始,商店已全部「開市」營業,各公私機關行號都已上班。只是人們都好似意猶未盡,總要等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湯圓吃過,才算真正過完了年。 在我國所有的傳統節日中,最受人重視的就是農曆春節了。凡是離鄉背井的遊子,都會回家團圓。「年年好過年年過」,過年雖然忙碌,但忙中自有樂趣。看到一家人團圓和樂融融,一起祭祖祭神,一起大吃大喝閒話家常,實在是再忙也值得。
-
歷史不容扭曲,史實不容誤導
──走過烽火歲月的「金門特約茶室」 況且,在六○年代,歸國學人的形象不僅清新也倍受國人尊敬;往往陪同來金門參訪的,都是國防部總政戰部中將副主任以上的高官。除了聽取簡報,參觀擎天廳、莒光樓、馬山觀測所:::等主要景點以及少數軍事重地外,誰膽敢安排他們參觀軍中樂園?而歸國學人蒞金參訪是國防部總政戰部政五處所承辦,接待單位當然是政五組,承辦是項業務的是民運官,行程會事先協調再做安排,並由組長、主任全程陪同,中午接受司令官在擎天峰的歡宴。據我所知,特約茶室除了接受國防部、陸總部定期視察督導外,從未接受外賓參觀。雖然它只是一篇小說,我們也不能斷章取義,但凡牽涉到史實部分,必須回歸到事實,不能讓它以訛傳訛,誤導視聽。 曾經有人在媒體上公然地說:「每逢莒光日,侍應生會到軍營,義務替阿兵哥洗被單。」 侍應生的衣物被褥,大部分都是包給鄰近的阿婆阿嫂來洗滌。一早,那些阿婆阿嫂們會主動來收取;到了傍晚,再把洗滌過後、曬乾的衣物疊好送回。連自己的衣物都要花錢請人洗,那還有餘興幫阿兵哥洗被單?而且,她們的假期是週一,必須做完抹片檢查後始能放假外出。而軍中的莒光日是週二(後來改為星期四),時間上就不對攏,同時,莒光日下午,依然有不少官兵外出洽公,假公濟私順便逛逛茶室買張票的官兵也大有人在,侍應生豈會放著生意不做,義務去幫阿兵哥洗被單?即使爾後侍應生的假日調整為週四,而每週才有一天難得的假期,自己想辦的事都辦不完,想休息休息或看場電影調劑一下身心都惟恐沒有時間,怎麼還有剩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為十萬大軍施勞?更重要的是,金門大部分軍營,幾乎都是「管制地區、禁止擅入」的軍事要地,侍應生能隨便進去嗎?說謊也要說得合情合理,豈能憑空幻想、任意杜撰?
-
《難忘的年》大人亂糟糟、囝仔愛年兜
「瓊玉仔」從城裡的千金小姐,下嫁我們這個瘦赤著稱的「海墘仔腳」,已屆滿五年了,五年的歲月不算短,想起她剛入門時的「幼秀」細緻,就連燒一壺開水也不會,有一回婆婆叫她煎幾個荷包蛋,孰知她竟然將蛋打入垃圾桶,蛋殼則置入鍋中,若說不小心弄反,情有可原,但她是無三不成禮,接連三粒蛋皆是如此,當然婆婆不忍苛責,誰教她是千金之軀,從小不必料理家務,如今婆婆辭世,由她接管這個家的擔子,鄰里的三姑六婆,莫不睜大眼,準備看她笑話,但好事的眾人,皆估計錯誤,「瓊玉仔」聲音變粗、嗓門變大,與「海口」人已沒有二樣了,山上農務、海裡插蚵鏟蠔,再也難不倒她,生養了四個小孩,個個都是帶槍的壯丁,隔壁哪位人稱「八珍寶仔」,對她從早期譏諷,到如今的極盡巴結,原因無他,「八珍仔」接連生了七個女兒,村人戲稱「七仙女」,她的夫婿軟弱懼內,且公婆早已仙逝做佛多年,論理應無傳宗接代的壓力,然好強加上難以說服自己的封建思想,就是想要生一個兒子,要不是如今歲數大了,老蚌的身軀再也生不出半粒珍珠,否則夫婿不給她「操死」,也會剩下半條命,如今這隻已然淘汰的蛋雞,竟將主意算計在「瓊玉仔」的身上,目的無非是想要領養她家一個帶槍的兒子,因此送玩具糖果、到買小孩衣服、禮物越送越大,這時「瓊玉仔」亦發覺事情不太對勁,倘若長此下去,終將失去一個兒子,然而事情總該攤牌,就在農曆二十九日,屆臨過新年的前夕:::。 大清早「瓊玉仔」就在家裡清點「八珍寶仔」送給孩子的玩具及衣服,竟有二紙箱之多,由於玩具的聲響,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孩子,先是老大知曉他的玩具槍要還人,當然不依,在眠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如雷,旋即感染了老二、老三、老四,哭聲串聯一氣,簡直快掀了屋頂,最後「瓊玉仔」被吵到沒有辦法,一面祭出過年時,將各買一件他們喜歡的玩具作補償,同時並藉機恫嚇:誰收隔壁的禮物,誰就得去做她家的養子。此法果然奏效,小蘿蔔頭年雖稚嫩,卻知道隔壁「八珍寶仔」,動輒打小孩的厲害,做她家養子,無疑羊入虎口,穩死無生。而「瓊玉仔」擺平了小鬼後,就立即拎著哪二箱禮物前去退還,「八珍仔」見此已知來意,索性先發制人,直接挑明自己沒有兒子,想要收養她家一個小孩的心願,且可以用金錢來彌補,或是二名女兒換她家一個兒子,做為條件,「八珍仔」簡直想兒子想瘋了,小孩又不是物件,可買可換,他們都是父母的心頭肉,「瓊玉仔」當然不可能同意,氣氛鬧僵了,二家為了小孩已然撕破臉,「八珍仔」惱羞成怒,已喪失理智,脫口說道:「明天就是「年兜」,往年「瓊玉仔」她家的雞、鴨、鵝都是她幫忙宰殺,今年她心情「勿會爽」,不可能再幫忙殺了」。 二家鬧翻了,「八珍仔」已撂下不幫忙宰殺雞鴨,在旁人看來,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對不敢殺生的「瓊玉仔」她們一家人,就是天大的難題,且明天「年兜」在即,雞、鴨若不預先殺好,除了拜拜牲醴無著,除夕圍爐豐盛的佳餚就遜色囉!想到此「瓊玉仔」不禁開始發愁,所謂:萬事起頭難。事情到了火燒屁股。沒辦法也要硬上,祗見「瓊玉仔」抓了一把切菜用的菜刀,拖著沈重的步伐,走向雙落的門口埕,先是望著熟悉的哪只雞籠,心情複雜,心臟卜通、卜通跳,右手雖然緊抓哪把菜刀,但始終就是不敢去掀雞籠門,這時背後突然發出聲音:安娘,汝地米啊台!「瓊玉仔」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就連菜刀也鬆脫掉到地上,原來是大兒子,好奇前來湊熱鬧,她強忍著驚慌,裝鎮定道:憨子ㄟ,「年兜」到了,安娘欲掠雞來 !但折騰了半天,還是沒見她動手,正陷入二難之際,突然大兒子發出慘叫聲,原來他著開襠褲,不小心「小鳥」溜出來透透氣,被門口埕四處遊走的一隻鴨子,誤認是蚯蚓,而展開啄食攻擊,試想「小小鳥」尚未長大,是何其脆弱,被攻擊自然悽厲哀嚎,「瓊玉仔」被這一幕怔住了,除了不捨心肝寶貝的「遭遇」,馬上回神檢查受傷程度,所幸僅是破皮紅腫,否則長大將::。 也因為兒子的受創,激發了「瓊玉仔」的哪股怒火,她不再膽怯,她右手撿起菜刀,左手快速抓住哪隻鴨子兇手的脖子,掄起菜刀使勁一劃,當場血濺了她滿臉,驚悚的這一幕,引起雞籠裡的雞群騷動,咯咯顫抖的聲音彷彿在說:好加在,不是我!而尚未斷氣的鴨子,也補了一句:有夠衰,怎麼是我:::。 (上)
-
歷史不容扭曲,史實不容誤導
──走過烽火歲月的「金門特約茶室」 而且,侍應生除了依規定把照片貼在售票處外,並沒有一字排開在休息室前任君挑選的情事。大部分都在自己的房間候客,官兵憑票進場,在尚未輪到他上床時,可以先在庭院內走動,亦可在侍應生門口等候。俟侍應生呼叫自己的號碼,持票的客人會依先後秩序憑票進房,這就是軍中特約茶室特有的文化,與台灣一般妓院的「一字排開,任君挑選」是截然不同的。況且,一到星期假日,特約茶室熱鬧的情景,不亞於電影院排隊買票的人潮,又有多少侍應生可一字排開任君挑選的?或許是錯把台灣民間妓女戶當成軍方的特約茶室吧? 有一位女作家寫著,當歸國學人蒞金參訪時,接待單位安排他們參觀軍中樂園,「那個地方和普通宿舍沒有什麼兩樣,有許多小房間,房間裡一張桌一張椅一張床,摺疊得像軍營裡一樣整齊的被,床前站著一個穿著很整齊的年輕女子,每間房都一樣,沒有個性,沒有色調,連床前站的女人們似乎都統一化了。」 特約茶室發給每位侍應生一床棉被、一對枕頭、一床墊被、一條被單,但並未受到侍應生的青睞,多數人寧願自己花錢買新品,也不願使用這些被面有斑點,裡面發霉的陳年老古董。因此,侍應生床上的被枕,大部分都是自行購買的,其色澤和式樣,幾乎是五花八門。床是她們的「戰場」,在殺進殺出之時,她們那有時間,把棉被摺疊得像軍營裡一樣整齊?她們的穿著,只要不過分暴露,也是輕鬆隨便,並沒有規定她們要穿什麼款式的服裝或制服,穿著睡衣睡袍到處走動的大有人在。雖然認同這位作家對侍應生房間「沒有個性,沒有色調」的描述,但侍應生是人,與一般妓院的妓女並無兩樣,和客人打情罵俏、有說有笑,充分發揮她們在歡場中所扮演的角色,絕對沒有像她描寫的那麼呆板和生硬。(十六)
-
《生活札記》新年談年畫
每當春節將近,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之際,家家戶戶都把房院打掃乾淨,在窗旁、門上、廳堂、臥室、以及灶前、院內的神龕上,貼上新的年畫,現在生活方式改變,通常只在牆、門、窗上貼年畫。藉此以祈求上天賜與幸福,消除災禍與不幸,整個屋子也因此感覺煥然一新,充滿了喜氣洋洋的年節氣氛。年畫的內容,在歷史上,由早期的門神,拓展為歡度喜慶、納福迎祥,後來亦延伸至故事戲曲、民俗風情和時事,表現了民眾的情感,以及關心的事情。有時政府亦利用年畫輔翼道德,例如滿清盛世時,朝廷勸導百姓孝順父母,和睦鄉里,以及相夫教子,安居樂業。於是,年畫中出現了如「蓮生貴子圖」、「仕女圖」等以仕女、娃娃為題材的作品。 在蔣夢麟先生著的︽西潮︾一書,第五章「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開頭部分,我注意到一段關於年畫的記載。他講到新年時,有小販前來村子販賣年畫,年畫的內容,有的是國家大事,有的是劇中的情節。有一年,一套新鮮的五彩套色年畫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因為它畫的內容是一八九四年的甲午戰爭,書中寫到:「其中一張畫的是渤海上的海戰場面,日本艦隊中的一艘軍艦已被幾罐裝滿火藥的大瓦罐擊中起火,軍艦正在下沉:::」另一段則有「一幅畫中則畫了一群戴著銬鍊的日本俘虜,有的則關在籠子裏。」當然,年畫中的勝仗不是真實的,事實上是清廷打了個大敗仗,巨額賠款外,還割讓了台灣。不過,這套年畫的出現,反映了民間對國事的關心,雖然與事實不符,與其說是有意欺騙,不如說是當時人對國富兵強的期盼吧! 他所描述的地方是位於浙江省錢塘江沿岸,沖積平原上的蔣村,是成千上萬的類似農村裏的一個,自此以後,蔣村及其他各地還要經歷不同程度的磨難,其主要情節,即是在「西潮」之下,民族救亡圖存的故事。關於甲午戰爭的年畫,我在一本介紹浮世繪的書中,看過日本製作的年畫,把清廷軍艦畫得比實際更加不堪一擊。可見得都以年畫作為宣傳,鼓舞民眾沉迷於勝利的喜悅之中,只是我方未記取失敗教訓要付出代價,而日本以為可以征服世界,恣意侵略,日後也要導致失敗的惡報。 記得小時候,曾經看過外公展示一幅特殊的年畫,是民國初年的,所以有些發黃破舊,那人物造型,以及用色,十分像當年的廣告畫,穿著深紅色旗袍的婦女,拿著象徵富貴的牡丹花,除了勾邊以外,還儘量模仿西方傳來的光影表現,雖然技巧稱不上純熟,仍造出一種立體感,在年畫中,算是較稀奇的。如今外公已經過世,那幅年畫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想到沒有保存下來,也沒有仔細地詢問這年畫的來龍去脈,真是可惜!只是聽說來自廣州,想來那裏是五口通商地點之一,久與外國接觸,民間藝匠在耳濡目染下,學習到西方版畫技法,應也是自然的事了。由此可見,從內容到技法,單看年畫的演變,我們就可看出受西方影響漸深了。 前幾年到大陸觀光,看到一本書,是︽現代中國年畫︾,我好奇於是怎樣的現代法?閱覽欣賞後,才知道畫中有的是對政治人物的崇拜,以及對現代生活的頌揚,技巧是寫實表現,類似於許多我們早已習見的學院派繪畫,只是既是年畫,即主要以版畫為主,方便於大量印製。例如一幅︽春暖萬家︾,是鄧小平抱著肥胖的娃娃,歡喜地過新年,滿桌子水果與零食,充滿祥和富足的氣氛。我想,年畫西化之後,有這樣的發展,也算合乎邏輯的:用西方技巧表現中國式的理想,讓人覺得政治領袖能與民同樂。而台灣地區則吸收了現代藝術的養分,因此較追求形式上的個人風格,題材方面,承襲吉祥圖案的象徵居多,例如陳永欽的︽榴開富貴慶有餘︾,石榴象徵多子多孫,魚象徵「有餘」,即富貴的意思,然而中軸排列的構圖,帶有喜感的造型,都有作者的個人特色。 至於民間,年畫採用了新的印製技術,可以印製得更多,品質又好,形式和內容,卻反而有復古的趨勢。形式多是線描填色,縱使有漸層的效果,也常是近似傳統的渲染法,而非西方的對光影之表現。內容則是歷史及戲劇人物,或吉祥圖案的年畫,佔了大多數,曾一度新奇的輪船、大砲、西服:::都不見了。「若是年畫裏有現代的東西感覺如何?」我問。「那不是很怪嗎?」年輕人這麼回答我。也許中國人還是習慣過傳統的年吧!許多書局都有販售年畫應景,我選購了幾張年畫,有雞年的金雞報喜,還有象徵財、子、壽的三仙人,另有一張有滿籃的金桔,貼於室內,果然使家中生色不少,配合新春新喜新氣象,願來年平安順利、國泰民安。
-
不一樣的年
媽媽的年 年老一輩的人,生於戰亂時代,長於貧瘠年代,日日辛勤著顧三餐能否有著落?唯恐家中的稚兒餓著,年節的到來,更是雪上加霜煩惱有加,據我們金城這邊習俗,除夕日祭拜一回外,大年初一也如除夕日一樣的重操一遍,父母苦的是有何祭品能上供桌?而新年的到來,環境的大整理、洗滌工作,在忙著生計之餘,這又是另一項多出來的工作,家中成員過年的新衣如何準備?年節時的鋪張應對費用更是雪上加霜,印象中的父母,以農家傳統的方式來解決,那就是靠平日的農作產品養小豬,以「養豬儲大錢」來度過每一年,養豬賺錢?讓他每一年養個兩批小豬,每一個成長期需費時一年光景,假設你家農產豐收,依那年代樣樣需靠手工人力的年代,能有多少產能?算你較有能耐,每一批養個十頭豬來計算,小豬成本價一千多元,平安養肥後,百斤豬肉賣三千五,印象中一批次的豬價能賣個兩三萬元就很了得,扣除小豬成本,再把錢債還清,而家中所有的開銷,多靠這一筆錢來支付,你說這樣的年好過嗎? 從小印象中的年都是在父母苦哈哈的張羅著過,直到他們慢慢的改變謀生之道,轉換到靠海謀生的跑道後,日子才比較有改善,年的氣氛也比較看得到笑容,然而,生活是更忙碌了,除了農物要忙外,下海的日子是天天不能斷,剝海蚵的工作是要全身以對的,每一時刻都沉浸在剝海蚵的工作中,才能有好產量,高產量之下才能有好收入,過年時的工作又添加一樁,捕捉回來的漁獲物,是讓伙食更有年節的氣氛,至少「年年有魚」有餘的理財方式是做到了,但是一家子人人每日每時辛苦的代價,就連大年初一也不能停擺的忙著,這樣的過生活是何意義?記得約二十年前的大年初一,在「初一、十五日午滿」的潮汐下,父母清晨天未亮四點多鐘就下海去,在寒流來襲的清早氣溫三四度的冷列天氣下,他們興高采烈、滿臉笑容開懷大聲的呼喊著我們快起床,原來是海龍王眷顧我們,在大年初一的清早就奉送我們家五條大鱸魚,大鱸魚一擺上桌長度剛好是桌子的直徑,很誇張吧,但那是事實,一條二三十斤的大鱸魚,連捉回宰殺都不容易,記得當時自家留下一條食用,兩三塊魚身就裝不下,實在是魚兒太大了,而時機不應景若果在除夕日捕獲,或是更早幾日前捉到,肯定大魚兒能賣得好價錢,記憶中的鱸魚一斤可賣120元,而那大鱸魚一斤才賣得五十到七十不等,說是魚大肉質纖維粗不好吃,不容易賣出的情況下,只好賤價出售,雖然賤賣,但那一年的大年初一實在很特別,也是有生以來的頭一回,也成了媽媽向兒孫們記憶猶新的訴說那捉大魚過新年的光榮見證。 自己的年 成長過程中,有忙不玩的農務、家事,時時刻刻和工作打混,以覺得辛苦厭煩,若再加上逢年過節的環境大整理、祭拜物品煮食的張羅等雜事,更是討厭有加,所以每一回的學校作文,如何歡度春節的題材,我皆不知如何下筆,打從心理討厭過年,尤其是準備祭拜物品的厭煩感,充塞成長過程,如今,已自立門戶下,一直排斥著過年時的張羅應對,大多以平常心來對待逃避祭拜等雜務,小時候的成長記憶深植我心,工作中的童年?自由成長的童年?快樂的童年?生命存在的意義到底為何? 記憶中的年,紅包中可領到那上頭印有限金門通用的藍綠色直式與紅橙色橫式的十元鈔票兩張,那時的一元,用處可大著呢?曾經拿來買糖吃也拿來賭運氣──抽白馬黑馬,原本一元可買十塊糖吃,若果和老闆約定用抽的,就靠自己的手運,何時抽中黑馬,何時遊戲就終止,一年中也只有過年時才玩他一回。也會和家中兄弟將紅包合資購買讓小朋友抽的物品,廠商很有設計頭腦,設計出各式各樣的賭運氣的抽籤玩物,我們儼然成了小老闆的在左鄰右舍間遊走招引顧客,也自己當起消費者的遊戲其間,也曾按耐不住的將販售物品自己享用掉,也曾在小燈泡下將抽籤號碼的小紙片一張張的透過燈光照射後而將一些可憐、可恨的號碼動手腳的先行抽出,就這樣移情的深信雜貨店的老闆也會這麼作的欺騙我們的來教育自家小孩別上小販的當警告他們,故而聯想到,很多的經驗是來自於大人們的教授和媒體的播報兒學得的,參差不齊下,就看個人接觸的環境來決定,這就是身不由己的寫照。 至今深信沒有意外之財的運氣,也是受過年時的一次事件中印照出,小一那一年的大年初一,自家門前的馬路不知走上幾回,見到地上一個紅包袋,每經過一回,就踩踏他一回,上頭充滿了我無數的腳印,就是不曾想要彎下腰來撿他,終於眼見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子撿起那紅包帶來,有想看笑話般的注視他,而他竟然從紅包袋理將鈔票掏出來在我面前的將數著給我看,這事件事隔三十多年了,我都還不能忘懷的提醒自己沒有那不勞而獲的偏財運,故而至今從沒做公益買樂透過,也沒那夢想發財過,總說一句,對自己沒信心啦! 長大後比較有過年氣氛的是寫春聯,在未出嫁前,老一輩的想法中是女孩子寫的字哪能上大門,會有不敬的感覺,使得咱們的字留著自己欣賞,上不了門面的情況下,倒使自己養成欣賞別人家的春聯字句,常想著這是何人下的筆?該字體是如何寫法?:::終於,在幾年前參加金城鎮公所的書法班後,有機會幫寫春聯送人,也顛覆老一輩的思想,女生的字體也是能上檯面的,自此之後,自家的春聯年年自個寫,也曾覺得麻煩的就一併多寫幾副留著下年度繼續用「新」年的氣氛又被我這心存應景的態度給破壞了,世間的煩瑣事情還真多! 近年來,覺得有點像在過年的是在台定居生根的大弟攜家帶眷返鄉過年,增添了他們帶回的新鮮感,為一成不變的生活中圖上了鮮麗的色彩,歡樂的年節氣氛會在小姪兒的身上找尋回來,也在街頭上、遊樂區,及縣府舉辦的各種活動中從人潮中找到了年節的歡樂喜氣,近年來日子就比較有像是悠哉的年,愉快的年,歡樂的年:::。 小孩們的年 父母輩的新衣哲學是一件衣服縫縫補補過三年,我們小時候的年代是購買學校的卡其服當過年新衣穿,而且要買加長加大的,以防日後長大穿不下,而目前的孩子們每年到底有多少新衣上身,任誰都數不清,何以差距這麼大? 小時候是撿鄰家長串鞭炮燃放後的未燃零星鞭炮來點燃,而現在的孩童們託小三通之福,鴛鴦炮、仙女棒、沖天炮、煙火::來自對岸的各式各樣的鞭炮,便宜又實惠,幾乎家家戶戶都要買來燃放,花個多少紅包也不心疼,誰叫現代的父母有如印鈔機般的提供優渥的大紅包呢! 什麼跨年晚會,什麼班遊:::年輕一代的過年方式是有我們不知的玩法,畢竟他們的運氣比我們好,生長在物質富裕的年代,他們的過年法,不知也!
-
歷史不容扭曲,史實不容誤導
──走過烽火歲月的「金門特約茶室」 因此,從這些手續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發現到,特約茶室所有的侍應生,都是循合法而正當的管道入境的,絕對沒有女犯人、流鶯或被取締的私娼,被遣送到金門從事這種行業;更沒有所謂逼良為娼的情事,一切都是出於當事人的自願。倘使來金後有適應不良之情形(畢竟是少數),或有特殊之事故,依然可隨時申請返台,但所借之安家費,必須還清;來金服務未滿三個月,台北召募站請領之召募費,亦須繳回。 在平面媒體上,我曾經看到一則:「小姐分批上班,每梯次一、二十人,在高雄搭乘登陸艇到金門後,先前往總室報到和接受分發。」的報導,除了搭乘登陸艇到金門後,先前往總室報到接受分發是實情外,侍應生並沒有分批上班,也沒有一梯次來了一、二十人或走一、二十人之情事。召募站必須依特約茶室侍應生實際缺額召募,往往都是三、五位較多,甚至會出現一些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的老面孔,但絕無像部隊換防般地,分批或分梯次來去。 特約茶室除了短時間開放「社會部」,供無眷公教員工娛樂外,其餘純以服務三軍將士為對象,偏偏有人「據老一輩地方民眾指出:早年這些八三一是合法妓院,也是軍中阿兵哥、甚至坊間少數民眾寂寞時的尋歡去處」當尋芳客排隊進入後「鶯鶯燕燕在休息室前一字排開,任君挑選。」 撰寫此文的人,聽老一輩的地方民眾隨便說說,就隨便寫寫讓讀者隨便看看,如此地道聽途說,的確是不求甚解之至。因為,除軍人及「社會部」開放期間的無眷公教員工外,一般民眾無論有多麼地「寂寞」,也不能公然地到特約茶室去「尋歡」。(除非是尋不正當的管道,但畢竟是少之又少,一旦查到、軍方追究下來,難逃被送「明德班」管訓的命運,純樸的島民,鮮少有人會以身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