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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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山城—田浦
一、源起─望天長嘆 戰亂連年,民生凋零,故相率亡命於海,掠奪交易,作起殺人越貨勾當,以求溫飽,更求一朝富貴起,滄海紀遺記載『元末瀕海盜起,張士誠、方國珍餘黨導倭寇出沒海上,焚民居,掠貨財,北自遼海、山東、南抵閩、浙、東粵濱海之區,無歲不被其害。』在烽煙四起年代中『田浦城』誕生正因倭寇四擾所賜,而在福建沿海構築防禦體系佔一席之地,包括國共分據中也努力扮演它環海山城,穩固海疆之態,現今光環退盡,洗淨鉛華,它正在消逝中,因戰亂產生,錯綜複雜的滄桑味,原始巡檢司城,試圖從中拚出原味,你有聽山城正道一段故事。就在一瞬間,請你及時用心聆聽。 二、敘起滄桑 洪武二十年,明太祖復令周德興到福建,負責福建的防倭工作,實錄洪武二十年四月戊條記:『命江夏侯周德興往福建,以福、興、漳、泉四府民戶,三丁取一,為緣海衛所戍兵以防倭寇。其原置軍衛非要害之所,即移置之。德興至福建,按籍抽兵,相視要害可為城守之處,具圖以進,凡選丁壯萬五千餘人,築城一十六,增置巡檢司四十有五,分隸諸衛以為防禦。』『洪武初,立保障法,鹽灶戶丁率十丁為一戶,九年抽軍,全戶抽一充留守衛軍,軍亡,勾取灶丁繼補』『二十年置守禦所,抽人戶三丁取,大約以千一百二十名為千所,百十名為百戶所,每一百戶,設總旗二名,小旗十名,大小相維,編成隊伍。』(舊志)。巡檢弓兵『洪武二十年周德興置官澳、峰上、田浦、陳坑、烈嶼五巡檢司。每巡檢司從九品巡檢一員,司使一名。每司原編弓兵一百名,工食名皆七兩二錢。嘉靖三十九年(公元1530年),以兵興裁減三十名,扣銀改布政司充餉,嗣又裁減五十名,四十二年,名司只留十二名,以備探哨盤詰。萬曆九年(1581年),陳坑、田浦併司裁革,峰上存三十八名,官澳存三十二名,烈嶼存一十九名』(見府志滄海紀遺)田浦寨在明洪武二十一年左右設立,縣志記載『在十八都,距後浦三十里,距峰上五里,與東碇島(即今北碇島)相望,其內外皆大洋,明為巡檢司城,周一百六十丈,基廣一丈,高一丈八尺,窩舖四,東西門二。』清代『田浦設汛,煙墩三座,配兵十三名』在種種兵制中,深深影響田浦城人口結構,在當地耆老求證在田浦也有煙墩山的地點,在外城軍區內(安管組所在地)並說峰上一座、田浦一座、山后一座,田浦汛三煙墩其中傳聞二座位置還有在考據中,敬請期待。 三、田浦城原始座向 田浦城位置在金門東半部,突出的尖形小半島,岸邊四周海水,江水環繞,門前前浦江出海口,前望後扁、寒舍花,右方與後方和圍頭灣相望左方接大地。它位卡圍頭、泉州咽喉處,在明代海防有其預警效用,當倭寇乘秋冬,東北季風南向掠奪就可一目了然,可燃起狼煙相告,田浦城左後方為東碇島(現稱北碇),也有節制作用,也因其東北季風首當其衝,留下傳說故事,有『寶塔壓住魟魚穴,使金門飛沙走石』,『金門十八支,不值圍頭一個屄』在圍頭也留下『十三支涼傘廢塔』的傳說。 據耆老對巡檢司城座向口述「以早的ㄟ城門,有二門,一個在祖墓後這門叫『鎮海門』向西,一個門向東叫『觀日門』,鎮海門在國軍修內城時敲去,城門的大石條拿去做城牆地基,寫鎮海門ㄟ石頭,我撿去放王家(門牌12號)牆邊,後來讓國軍拿去作城牆,不知作在那,內城沒變大,是照原本規模修理,本來要作耳(指城垛),因為部隊二年到,作不及,就沒作,外城以早沒,是國軍去四處炸山搬石頭來起來。」現在鎮海門位置還在,用鐵架門現為排水溝口。『今田浦內城有四門,東、西各一,南邊有二門,南邊門為國軍起』,百姓從內城要位南邊的門有一全日開放通行,今內城大門前有鐵門為管制,當時管制時間從早上到五點左右日夜不得隨意進出,東面、西面可自由進出方便內城下海牽牛種作。『內城有三位地道通外城分三條,入口一條是鎮海門邊去外城邊,一條是城牆邊位在內城鄭家照壁對面,戰備水池旁通那角(指在外城門24號旁為八角形碉堡,現在還地於民碉堡已毀),一條通去東北邊的阿兵哥營區』,當戰況吃緊時可作掩護,在地形探測中發現軍方早期防禦非常堅固。 四、浦城海日 古人筆下金門八景珠江夜月董嶼安流洗馬湖光豐蓮積翠雙陽霽景仙陰瀑布嘯臥雲樓浦城海日。其中浦城海日,據老智者柯老述『日出觀日門‧日落鎮海門,每日當頭東昇時氣候好ㄟ看到圍頭漁船(夜泊海中漁船)海中浪花白白一波(請讀閩南語波之意)一波,日出雲彩是彩色ㄟ,日頭ㄟ光會位(閩音ㄨㄟ)觀日門中照起,天就光啊,鎮海門看出去,日頭落西山,光會印在前浦溪中,(雲彩天連溪中反光非常耀眼,感覺田浦日頭照比人早,日落比人晚。)』 五、浦城姓氏尋源 在馬巷廳志中『田浦巡檢司舊從安溪源口渡徒置十八都浯洲嶼』。在柯氏祖墓碑文記載『柯祖晉移居,同浯田浦城』,記載由晉江等地移居田浦城。在內洋吳氏族譜記載『每春夏秋靜風,日夜自赤蠔礁東,溪頭環圍輪來往,烏坑口、九礁、熊嶼頭,至陽平止取魚于海岸之上,歲以為常,其鉤網,小日舵仔係正德年間(1506─1521),田浦巡司弓兵,柯、張、王、鄭四姓屬晉江破石間人暗曉此利懇求我。』『拾肆世,世器諱連啟莊長了為人明斷有為,始創浮網鄉人效以為業,田浦城柯、張、鄭、王四姓皆其網戶焉。』由此可見田浦居民出處。據內城耆老先生口述『田浦早期四姓,柯、王、鄭、張,張家招贅大地吳姓,張亡後,吳姓攜幼子返大地,現在只有三姓,我、王住內城,姓鄭住外城。』,『祖是明萬曆來自晉江來金屯兵。』在柯氏祖墓碑文記載『天朝錫類宏仁府君生於萬曆乙酉年六月初三日寅時(明萬曆十二年1585年),卒於順治庚寅年五月初三寅時(明順治七年1650年)』中得到印證。據現住在外城王美源先生述『內城現在住柯、何、王、鄭四姓,外城住王、柯二姓,以早內城住柯、王、鄭、陳,在民國五十五年因老父和鄭、柯、王、陳在外城起厝。』據內城王家太太表示『因厝邊13號門牌姓王,及厝沒得賺吃,就搬去台灣,厝門口前二棟厝姓陳搬去新田墩,此人過逝,在旁邊前後姓鄭,後厝破,去台灣,這幾年才回來住,在往邊仔姓陳是沙美榮華舊家早已移出,以早住阿兵哥,在往城門姓鄭,人去台灣以早也住兵。」另外何姓是由浦邊而來,由此可知此地貧瘠,生活頗苛。連門口厝邊,都沒局。在以早田浦城並沒有陳姓,請教柯老才知陳姓在清朝時買地而居,為舊田墩人,現在搬去沙美與新田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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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有沒有單獨見面?」她關心地問。 「沒有,晚會散場後她們就走了,」我頓了一下,「她請主任的秘書帶給我一封信、二本書:::」 「信上寫些什麼?」她急促地問。 「一堆廢話,」我看了她一眼,「看過後我把它撕成一片片,沿途丟棄在太武山谷,那朵小花卻扔進明德池塘裡,唯一留下的是那二本書。」 「你還是那麼固執,書比王蘭芬重要是不是?」她似乎不認同我的做法,「為什麼就不能把她當成朋友來對待!」 「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人生嘛,本來就是這樣,認清自己的角色和身分,比什麼都重要。」 「絕情!」她怒指著我說。 「我又負了誰呢?」我強辯著,逕行上車離去。 迎著刺骨的寒風,經過頂堡、后盤山,車子直往沙美方向奔馳,沿途依稀可聽到鑼鼓的餘音,不久即可進入官澳的村郊,馬山就在不遠處。 今年或許是我們關鍵性的一年,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一待黃鶯約滿,我勢將不顧一切,陪她步入我們夢想中的新世界,過著與世無爭的幸福時光。相信這個醉人的美夢,在明年春花綻放的時節裡,即可達成,我衷心地盼望著、等待著::: 當車子左轉進入通往馬山那條泥土路時,在右邊不遠處的木麻黃樹下,我隱約地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和一位軍人在爭吵。 當車輪繼續向前滾動時,我把頭伸出車窗外,睜大眼睛一看,她竟然是黃鶯。我囑咐駕駛就近停下,快速地奔跑過去,黃鶯一見到我,猶如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 「陳大哥:::」她直撲我的懷裡,放聲地哭了起來。 「怎麼啦,」我輕拍了她一下肩膀,關心地問,「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等了你很久,不見你來,走了一段路,卻碰上這個瘋子……」她低聲地告訴我,而後又驚恐地哭泣著。 我抬起頭,定神地看著和她爭吵的這位軍人,一眼就認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北貢。只見他歪斜的軍帽下是一臉的橫肉,眼睛佈滿著血絲,隨風飄來濃烈的酒臭和蒜臭味,像是一個人人欲誅滅的凶神惡煞。 從他領上的兵科和官階,我很快地就意識到,他就是那個糾纏著黃鶯的中尉電機官。 「你就是金防部那個龜孫子!」他直指著我,大聲地斥責著。 我沒有理會他,只管安撫著遭受驚嚇的黃鶯。 「陳大哥,你千萬不要惹他,」她沙啞而哽咽地警告我說:「他身上有槍。」 「什麼,」我驚訝地,「他拿槍威脅妳?」 她點點頭。 我睜大眼睛,死命地看著他,他非但無懼於我,還露出一副猙獰的面孔,一步步逼近我。 我跨前一步,撐開雙手擋住黃鶯,我必須用我的身軀護衛著她,以防止她遭受任何的傷害。 「你他媽的是那路英雄好漢?」他說著說著,竟不分青紅皂白,一拳揮了過來。 「神經病!」我伸手一擋,順手把他推回去。 「你敢推我、罵我?」他衝上前來,「你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而後瘋狂地朝我身上,胡亂地揮舞著拳頭。 (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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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鸕鶿,阿門!
時值「立冬」,天氣漸有涼意,只是,天公常給「笑臉」,氣溫有時不降反升,夏不夏、冬不冬的,這時節是四季中的「四不像」,本是逢春才綻放的桃樹,被紊亂的氣候給打昏了頭,胡亂迎春風;可知桃花乍開時,也正是我的歸鄉期啊! 前天,瞥見媒體報導一則有關家鄉推出「鸕鶿季」的新聞,當下,第一個映入我腦海裏的,是一整群排列有序,讓我拿著計算機都來不及數數的鸕鶿(就算是心算好幾級的高手,我看也是同樣數不清),拍著黑壓壓的趐膀,飛越過我的眼前。它們是來自北方的「嬌客」,從「神州」的彼岸,經由陸路而後水路,再穿越「金廈水道」,最後才降落在金門附近的海域或湖泊,千里迢迢、不辭辛勞地來到我的故鄉避冬,真的感謝它們看得起這個窮鄉僻『島』啊! 它們分批前來,或自高空而下,那是一群空降的傘兵;或是以近貼海平面的方式而來,那又是一群企圖躲過敵軍雷達偵測的戰鬥機。它們井然有序,或飛成「人字」、或飛成「一字」,從不相互排擠,不會「塞車」,也不會「撞車」。當到達目的地的天空時,會先盤旋一番,之後,降落在被北風吹得快乾裂的木麻黃樹枝上,降落後的第一個動作是拍著趐膀,嘎嘎地叫著,彷彿是彼此在道賀著「空降」成功;白色的樹幹不是槁木死灰,而是它們往年駐紮時所遺留下來的「足跡」(排洩物),用以標示這裏是屬於它們的權力範圍。當另一個遷徙的季節來臨時,它們從遠遠的天空中,就可以看到先前所做的「記號」,這「記號」的所在,就是它們此行的「終點站」;或許這個『記號』也有它的特別用意,我想應該是作為「眼茫」的老鸕鶿以及「莽撞」的小鸕鶿於不甚迷失航向時,一個辨別方位的指標。 鸕鶿,一年一度地來到家鄉「作客」,不論是族群來到的先後,都未曾見過它們相互排斥或驅離對方,當新的一批報到時,早到的鸕鶿一定會拍打著雙趐,歡迎它們的到來,它們在相同的一個區域內一起生活,和樂融融,不分你我,也不必像人類一樣,處心積慮、費盡心思撰寫「歷史」。隨著季節的變化,它們只是悄悄地南來北往。 鸕鶿棲息時會輪流地派出「哨兵」,在棲息地的四週「巡邏」,為的是整體的安全。它們「手無寸鐵」,也買不起武器,唯一可以逃命的本領,就只有「飛」;還好故鄉人生性純樸,或許是經過戰爭的摧殘,深知殺戮的可怕,所以對鸕鶿也愛護有加。 它們天生生得「黑」,但樣子倒是可愛,不像上回我在拉拉山碰到的那群「惡魔黨」(烏鴉)逢人就觸你「霉頭」。 仰望鸕鶿輕盈地翱翔著,每一隻著實像極了「F16」戰鬥機,成一個「十」字,只是在飛行時少了冗長的白色凝結雲。 當它們在金門度完嚴冬,北風稍歇,枝椏新蕊,花兒含苞,它們便開始活動快被冷冽寒氣給凍僵了的「四肢」;把羽毛侍候得服服貼貼、油油亮亮地,好像每一隻鸕鶿都上過美容美髮店一樣,全身都上了「髮彫」,既整潔又美麗地討人喜歡。 只見它們一批批地從花崗岩的山腳下,搭趁帶著鹹澀的海風,重回來時路。聽不到它們說「再見」,因為離別總是感傷、不捨的,加上這個節氣海霧瀰漫,要道別離,難! 耶穌在天空灑下無數的「十字架」,連結「彼岸」與「此岸」的兩個極端。「鄉愁」化為無盡的祝福,願遊子平安歸去,再敘「鸕鶿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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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拉瓜」拉掉七臉盆花生
部隊駐在瓊林的乾溝邊,是民國四十年秋天開採昔果山鋁礦的時候。大概是高頭(上級)和台灣鋁業公司訂了合約,要在九月底裝船交貨,師部就要求我們在中秋節前,每人每天要繳交一立方公尺礦石的「業績」,同時搬出競賽的配套措施(那時,無事不賽),於是,我們不得不「朝五晚九」的挖、挖、挖! 挖礦雖苦,但就大兵而言,比出操上課輕鬆多了,因為,農村出身的士兵,穿條短褲,腳著草鞋,拿圓鍬十字鎬做笨工,比穿戴整齊,拿戰士課本,或做隊形變換操演,要伶俐百倍,幹部也樂得像牧童,早上趕出,晚上趕進,不必翻︽步兵操典︾或︽射擊教範︾。連長也快活,不必主持早晚點名及準備「訓話」資料。 許是連長一下子變成了「寡人」,有點寂寞難耐了。某天,獨個兒喝了點酒,發起酒瘋來,扛了挺重機鎗,提了一箱彈樂,便對著單槓下面的沙坑幹起來,板機一扣,就是單發、連發十幾發,表演他抗日、剿匪的精湛射技,特務長奔出來一看,嚇了一跳,箭步過去,從連長背後箍著連長的雙手,死勁一抱,便把連長撂倒在地,一面叫伙房來人,把鎗彈抬了回去,並把連長架回屋裡洗臉。連長定神,後悔不迭。後來聽郭班長說,連長在斗門愛上了一個小娘們,對方不願意。是否因此而有那種「大排場」的宣洩演出,沒人敢去求證。 現在回想起來,連長雖是個老粗,畢竟是個有血有肉,過了中年的男人,半生戎馬,漂泊無定,總難免希望有個女人愛他,但又不被女人所愛,當然有所怨恨,惟因係出身禮教風氣濃厚的山東農村,且受過嚴格而正派的軍事管教,故能自制地選擇這種自我發脾氣的方式來宣洩,而不傷及無辜並連累長官(他若用手槍把小娘們幹掉再自戕,禍就闖大了),這倒也不難看出連長粗中有細,及感情不掩理智的一面。更可愛的,是事後在一次晚點,能以自己的糗事做活教材,以身作則,當眾悔過,表現了一個帶兵官勇於認錯的美德。這點,是過去大老粗幹部能深得兵心的原因之一。 連長大概是因為自己吃了沒讀書的虧,對我們四個「黑見習官」,頗有父兄對子弟般的期許與呵護。但他交下的任務,不完成是不准睡覺的。若做得好,除精神獎勉外,也常有物質獎勵。可憐,他一月也只七十八元薪餉,能開支的公費也不會超過兩百元。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窘境下,只能間或賞個一包「粵華」煙,或用梅林牌豬肉罐頭煮一大盆麵,來個「眾樂樂」。 中秋過後,領了點挖礦獎金(官兵皆有),一個星期天傍晚,不知連長那來的雅興,突然要我去師部請一位他認識的河南籍同學來「拉瓜」(山東土話,等於四川的擺龍門陣)。我啣命前往,順便拖了三、四個同學來。 客來了,連長咧著鑲有金牙的嘴,拿出兩包「粵華」來招待,一面吩咐傳令兵擺了兩張矮飯桌,十來張小板凳,放在連部大門外,又要特務長去向房東買花生,交代伙房燒開水,用白糖代茶葉,玉兔東昇、桂風徐來。兩臉盆鹽煮曬乾的金門小花生,端上了桌,鋁飯碗排成了一個大圓圈,「拉瓜」開始了。 焦同學是河南少林寺附近的人,少林寺的故事裝了一肚子,而且還能比劃幾下。於是,那個「瓜」就從少林寺「拉」起了,只見他連拉帶做,眉飛色舞,把大家的煩惱都拉到九霄雲外去了,也把兩隻臉盆拉見了底,連長吩咐再要兩盆來。 連長是個跑遍大江南北的老兵,有說不完的風土人情和戰場上的小插曲。但他最高興談的,是營長初到任時,見他是「老大哥」,要他少帶頭示範單槓。他一聽,很不服務,就來了個「正面上」,單槓一抓,一個浪擺出去,從手到腳,一條直線與單槓平齊,然後,雙腿像鯉魚打浪,一蹺一壓,肚子一挺,盪鞦韆似的盪了回來,雙臂一撐,人就筆直的撐在單槓上,接著,又來了個蹬槓下,穩穩的站在沙坑中,贏得滿堂彩,從此,營長就不敢再勸他了。 黃排長談著談著,蹦出了一句「有『胰了』洗澡就好了」的話。老廣籍的林幹事就接口說:「有一個還嫌不夠,還打起姨子的主意來。」把大家笑翻了天。經解釋,才知北方人說的「胰子」就是「肥皂」。 王排長是四川人,行伍時間在十年以上,嘴上經常掛著「乖乖隆的冬」,提起當兵,他最喜歡幹步兵。問他什麼理由?他就搬出了抗戰時的順口溜:「步兵緊,炮兵鬆,工兵只會打地洞,吊兒郎當幹交通。」他說的「交通」,就是運輸兵和通信兵,他認為最沒出息。 貴州籍的老排長,咧著掉了一顆門牙的嘴,談他一件倒楣的往事,開場白是:「人倒楣,卵(睪丸」打腿,雞巴背時流口水(淋病)。」他說,年輕時愛過一個姑娘,人長得不錯,卻是個陰陽人,沒有「洞」。說完,又加了個「真他媽的,倒楣!」笑得大家前仰後合。 天南地北,有人說黃河鯉魚好吃,有人說湖南辣椒下飯,我們幾個「黑見習官」到過台灣,就說台灣的香蕉像汕頭的芭蕉那麼大,又香又甜又便宜,到了金門,連香蕉皮都看不到。 花生吃到第七盆,糖開水光了五大壺,香煙盒空了兩隻,賓主才盡歡而散。唯一不散的,是金門花生給我齒頰留香的回味。二十多年後,幫我帶孩子的李大嫂,常以家鄉特產的風濕酒和花生送我,前者我是一滴不沾,至於花生,不僅樂於照單全收,即使剝出來的花生仁只有穀子那麼大,我都嚼得津津有味,如見金門,如逢故人,如拾回了黃金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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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閱讀及優生、優養、優教的「三優」似乎要從小時候開始。由於整個社會價值觀的改變與經濟活動的影響,晚婚、或不一定要結婚現象十分普遍;結婚後,工作壓力大,很多人孩子生不出來;或由於孩子的教養與經濟負擔十分沈重,以至於很多人不敢有孩子或儘量少生。因而根據內政部戶政機關最新的統計,新生嬰兒的出生率逐年降低,每一對夫婦產下的孩子數約為一點二四人。比法國的一點九人,美國的二人還要低,現在一般家庭的孩子數越來越少,一般說來,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與家人心目中的寶貝,因而孩子從小所受的呵護關愛付出特別多,物質儘可能給與滿足。另一方面對其期許要求也較嚴格,孩子面對的壓力與競爭力也分外的大,因而對於孩子的教養,逐漸產生特別重視與難以照顧等兩極化的現象,閱讀習慣要趁早培養 。 在退休的家居生活中,陪小孫子玩,每天或經常與其一起閱讀童書、讓其聆聽兒歌童謠、玩玩具、對話,激發其思考,一起閱讀可能是很多人的共同經驗。幼兒在三歲以後,對外界的刺激,資訊的吸收更為敏感,由於語彙理解與口語表達能力的提升,擴展了孩子的智能,慢慢產生好奇心,會開始問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那樣?同時也會聯想到許多問題?雖然有時候讓你很累,但也是孩子進入學習關鍵時刻,更是家庭中美好的時光與溫馨情景,讓孩子在自然的情況下靜下來學習,慢慢從圖片(畫)中去理解內容,增進親子的互動與溝通,同時也希望孩子他漸漸學會認字,建立了喜愛閱讀的良好習慣,奠定日後良好的學習能力與基礎。 基於陪小孫子玩書的需要,我們也會經常到圖書館或書店找書,當你面對書架上琳瑯滿目,印刷精美,數以千計的中英文圖書,呈現出智慧的結晶與亮光,才會深深覺得自己的無知與淺薄;當你看到許多家長對孩子的教育可能比我們重視,親子共讀的情景,會自覺用心與付出的不足,對扮演好本身親職工作的倍感不易,或許會油然興起自我充實的念頭,需要不斷的自我修正與調整,教學相長也會在親子共讀的互動中自然產生。 在生活中,或許我們少看一些電視,少接收垃圾資訊,少參加不必要的活動,讓思慮清靜些,生活單純些,設法善用政府與學校圖書館資源,使閱讀習慣成為家庭生活的一部份。讓書香滿家園,闔家共享在知性的歡樂時光中。閱讀中享受閱讀陪伴著我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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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寄不出去的信
七月十日,是我一生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天!朋友!你知道嗎?現在我好想再見到你們喔!但是為何我只能見到你們模糊的印象及那幕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 現在時間是凌晨三點。我不清楚自己是否還在睡夢中,這是夢嗎?我睡眼惺忪,半朦朧、半恍惚的意識下開了電腦,想紀錄心中歷歷在目心痛情景:::。 今天我們又如往常約在報社一起打球,時間一樣是下午四點三十分,你們總是先到,我才姍姍來遲。老規矩兵分成藍、白兩隊進行比賽,我很幸運的跟你們一組,或許我不強,但是我喜歡跟朋友在一起打球的感覺,就算我是你們的包袱,但我也會盡力的!練習賽開始了,你們今天很不一樣,發揮比平常強悍的水準,但是我隊並沒有領先,我們卻一直在緊要關頭失常,你要大家放輕鬆,好好打,我們一直堅持苦戰到最後一節,你總是運用你巧妙的控球與抓時間差的技巧,調球給籃下的隊友,你假動作後的墊步,跳起來投籃,我站在你們兩個後面專注的看著你們精湛的技巧,想不到此刻你沒投籃,反而從背後傳球給我,你轉頭對我笑著說:「投吧!我相信你的實力!」我錯愕了!接了球,此時心中專注著只想把球投進籃框中,我已經出手了!突然敵隊的隊員衝上來,一個重心不穩!就被撞倒在地上,直到我摔倒那刻,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球看,最後:::球還是沒進! 我正為自己的球技生氣時,你們兩個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對我說:「摔傷嗎?沒進沒關係,不可以喪失進球的意念喔!」我抬頭望著你們,我咧嘴笑了!你們合力拉著我起來,忽然我腳一陣抽痛!緊閉雙眼,有種涼到骨頭的孤獨感,再度睜開眼睛的瞬間,眼前的景色都變了!為何都不一樣了呢!剛剛我們不是才一起打球嗎?摸摸身上的衣服,衣服也濕濕的,還流了好多汗,跟平常打過球回來一樣::::朋友你們到哪兒去啦!為何我千聲呼喚、到處尋覓不著好友呢!有誰可以告訴我:::。 今天幾號?十二月一號!好友!難道今天晚上,你們回來找我們了吧?我們這一群都有夢見你們的經驗。雖然自從七月十號那天令人傷心欲絕後,但我們一致都認為你們精神永遠的活在我們身旁,你們走了!不代表一切都走了!你們的意志、精神、信念,不會磨滅!可是我好想再見到你們打球的身影:::,球場的一幕常會不由自主的晾過我眼前!又是令我心頭一陣抽痛:::。好友!記住我們的約定喔,下輩子,一定要再做一次朋友!在一起打球!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 你們知道嗎?那天,我們都很自責,每個朋友都想跟你們一起一走了之,連我也一樣!可是:::我們都有好多事放不下,包括我們身旁的人、事、物,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們走了!我們才目睹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呼天喚地的驚憾!及深深體會失去好朋友的痛苦,我們誰都不想讓這種傷心欲絕的心碎再度發生,絕對不讓週遭的親朋好友嚐到這種痛苦,也因為我們身上同時還負有著你門倆未完成的:::,我們要連你們「兩個的份」一起活下去:::。 那天,金沙盃籃球賽剛結束,你們興高采烈的前往海邊消暑去,你們兩個都是泳技不錯的人,為什麼你們會消失在水平線的另一端呢?為什麼我們深深的呼喚你們都不回來呢?為什麼大海會這麼無情?我真的好恨!因為我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失去你們的理由! 你們現在就好像走在我前方,而我在後面想拉住你們,可是不管我再如何努力,怎麼也追不上:::怎麼也拉不到。原來,你們的背影,已離我好遙遠:::,好遙遠:::現在我真的好懷念你們!你們倆千萬要記得喔!早去早回,不能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下輩子還要再做好朋友,再一起打球喔!」我總是覺得你們還活著,因為:::我感覺到,現在你們倆應該坐在我旁邊吧!朋友!夜深了,天都快亮了!你們也快去睡覺吧!豪a還有紅茶,你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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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跟他住在一起。」李小姐指著我,笑著說。 「什麼?」張素霞一臉的驚訝,「不可能吧。」 「我是說同住在一個營區,」李小姐哈哈大笑,而後解釋著說:「王蘭芬以前在金防部藝工隊服務過,不僅和我們經理很熟,也是很談得來的『老朋友』。」 「原來喔,」張素霞仔細地打量我一番,「看來傻傻的,還真有女人緣呢!」 「我倒不認為他傻,」楊玲翠一臉的正經,「只是『擔屎無偷呷』而已。」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沒有回應她們一言一詞,任由她們消遣。 不一會,伯母已端出來好幾碗蚵仔麵線,連同駕駛,圍成一桌,在這個寒氣逼人的天氣,的確是吃在嘴裡,暖在心裡。 坐在我身旁的李小姐,不斷地從她碗中,挑出又肥又大的鮮蚵放在我的碗裡,我是毫不客氣地全數盡收、大快朵頤,但卻引起張素霞和楊玲翠的抗議。 「怎麼啦,」張素霞看了她一眼,「頂著大風大浪,好不容易剷回來一擔蚵,又得在這個大冷天裡,一顆顆來剝,把手都凍僵了;煮熟了又捨不得吃,拚命往人家碗裡送,這又何苦呢?」 「人家可是嘴裡吃著妳剝的海蚵,心想的是遠在馬山的小美人,難道妳忘了,自古多情空遺恨啊!」楊玲翠說。 「少說兩句沒人會把妳們當啞巴,」李小姐笑著說:「再說下去,一旦人家變臉不吃了,妳們可要負全責的。」 「你會那麼沒有風度嗎?」張素霞笑著問我。 「妳問問阿麗就知道了。」我看看李小姐,笑著說:「有這麼又肥、又大、又鮮的海蚵吃,妳們現在罵我絕不還口,打我也不還手。一旦吃完海蚵,情況馬上改變,因此,我建議妳們要罵、要打,要趁早。」 「好了,別盡說些廢話啦,」李小姐收起了笑容,問我說:「你和黃鶯約好了沒有?」 「在電話中講好的,」我無奈地說:「轉了幾個總機,聲音實在太小了,不知她聽清楚了沒有。」 「不是剛調來古寧頭播音站嗎,怎麼那麼快又調到馬山去?」她關心地問。 「她被一個變態的老北貢糾纏著,還口出狂言威脅她,大隊部惟恐發生意外,不得不把她調離。」我坦誠地說。 「難怪我上一陣子去看她的時候,她的情緒非常低落,我也不好意思問明原委。」 「她說妳帶了一罐煮熟的鹹海蚵送給她,要我見面時向妳道謝。」我突然笑著說:「什麼時候帶她到妳家來吃蚵仔麵線好不好?」 「什麼?」張素霞瞪著我說:「帶女朋友到老情人家裡吃蚵仔麵線,你還真有學問呢!」 「別胡扯好不好,」李小姐白了她一眼,「我和黃鶯本來就很熟。」而後轉向我,「什麼時候帶她來都可以,反正我天天在家,萬一下海剷蚵,在家稍待一會,漲潮時就會回來的。」 「設想還真周到,」楊玲翠不屑地,「真不知道妳為誰辛苦為誰忙?」 李小姐並沒有理會她,繼續對我說:「吃完後你就上路吧,免得讓她等太久。」 我喝下最後一口湯,以一對感激的目光凝視著她,然而,當她送我上車時卻又問:「王蘭芬來金門勞軍時,有沒有和你會面?」 「在擎天廳碰了面,」我坦誠地說:「她唱︿一朵小花﹀的時候,竟走下舞台,除了和那些大官一一握手外,最後卻走到工作人員的席位上,輕輕地把我從座位上拉起來,把手中的小花送給我,牽著我的手,唱起:『我要和他帶著小花一起回家,陪他騎著白馬去到那山上的古樹下:::』,在那麼多人面前,簡直讓我出盡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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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君一粲
之一 有一個馬來西亞人去大陸旅遊。 有一天,他去嫖妓被大陸公安逮到,他驚慌失措,深感不安。因為他的護照被扣了。於是,他就去找公安,送了五千塊馬幣給公安,好話說盡,公安把護照還給他,他打開護照一看,赫然發現護照上蓋上兩個「嫖客」的字,他內心更是害怕,害怕回家如何向太太交代,又帶著護照及五千塊馬幣向這公安說情,公安答應他,就在護照上蓋上「不是嫖客」四個字,他拿回護照一看,怎麼又多了兩個字?此時他心裡更是著急緊張,無奈之下,又拿著護照跟五千馬幣去找那公安,經他百般懇說,公安亦答應了,待他取回護照,打開一看,竟又多了兩個字─「肯定不是嫖客」。他一臉無奈,不知如何是好。 之二 有一金門旅客赴大陸旅遊。 大陸導遊問:「聽說金門鋼刀很有名。」 「那是你們送的。」 大陸導遊愣住了,不解又問:「是嗎?為什麼?」 金門遊客說:「要不是你們打那麼多的砲彈到金門,那有材料做鋼刀?不是你們送的是什麼?」 大陸導遊聽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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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查某子賊與灶腳子婿
「查某子賊」與「灶腳子婿」所展露的信息,令人迴腸盪氣,所沁出的是親情、溫情、愛情與濃郁孺意所交織的天下倫常至情與至性,那種令人窩心與溫馨的感受,感應與感動,只要閉上眼即現會心的笑意,好動人的親子互動場景,既可愛、可羨又可貴。 在「要看後生尻川,呣看祖子面」重男輕女的年代,雖說查某子出嫁像「潑出去的水」那麼「覆水難受」,但母子連心是天性也是天理,不管女兒嫁的是「雞」還是「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樂天知命的認知,卻是「婦德」的彰顯。(不管以現代的觀點是對是錯,是擇善,是愚昧)女兒回娘家一進門,永遠是父母的「心肝」,數不盡的痛惜與痛疼,許多人一見至親,常常是「目眶紅」、「喉管鄭」,是喜悅,是思念,是委曲,總一句話,就是人性的自然流露─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悲從中來。 然後是做母親一連串關心、關懷、關切、關注典型的「碎碎念」,尪婿有好對待嗎?乾家官有好款待嗎?同姒有好相處嗎?小姑有刁難故意嗎?大伯小叔有好感情嗎?一家大小有否和諧過日子?平日食有飽?穿有燒?有傷風感冒?生苦病痛?如果有外孫的,那就話題更多,話門更長,三天三夜還不一定講會完。女兒也會把握機會,將所受的委曲、冤屈、欺侮,與一些雞毛蒜皮,「不搭不七」的話語,像出閘的水流,滔滔不絕,一一訴說。這時母女說不定又有一些趣味,好笑的事物作為「講出氣」的尾聲,結束「目屎流、目屎滴」的場面,最後常常是心情舒暢,破涕為笑的結局。女兒回「後頭厝作客」的最後段,是母親老早準備好要讓女兒帶回的物品:食的、用的、「芋瓠草菜」,「無好無歹」儘量地讓女兒帶回,大包小包,越多越好,越顯得親情的濃郁,與「外家」對女兒的看重,這樣才能博得「乾家官」的歡心與重視,一般以「祖子賊」作為暱稱,其實裝載的是濃得化不開的至情與無微不至的關心,何等的珍貴。 做子婿的,不論新舊,與「家後」的感情愈好愈恩愛,對某頭親的一家人就會愈親愈好,尤其對丈人丈姆更有一番不一樣的表情與表現。許多例子是「人未到,聲先到」,用「嘴花磨倒人」,一見到岳家的人,不論遠近必先揚聲聞問,光這一點就會得到許多「民心」,進了門,如果丈姆娘在廚房忙,也必定會往「灶腳」闖,說好聽的是要當「小工」幫忙,實際上,在「灶腳」這種每天有忙不完家事的場所,是向通常是「灶腳」主持人的丈姆娘討好親近的所在,「丈姆看子婿,愈看愈意愛」,這種上「古經書」淺顯的道理,只要稍微用心「操弄」,「做作一番」,這個子婿在丈姆厝的地位必定明顯地「向上提昇」。動作輕快,笑口常開,身段低,嘴巴甜,能把握這些要點,「灶腳子婿」的角色,雖不一定成功,但也近矣。 歲序在運轉,社會在變遷,隨著多元價值觀的出現,「倫常」疏鬆症已與日加重,舉眼所見是莽漢持刀至岳家索討老婆,開車撞岳家意圖同歸于盡,汽油加火柴要與岳家玉石俱焚,岳婿關係急遽的惡化令人觸目驚心,我們無意深責任何人,也不樂見任何憾事,只是衷心企盼人與人的「親和」、「親密」、「親近」的關係永遠不要鬆脫。尤其「岳親」往往是人生旅途中的一股支撐力量。可以斷言,「灶腳子婿」越多,恩愛夫妻與美滿家庭就越多,道理至為淺明誰都了然於胸。 現在社會,「一個孩子不嫌少」、「男的女的一樣好」、「女兒比兒子貼心」的觀念,是普遍存在的,實在是「生得起養不起」,而「養子防老」與「重男輕女」也被視作是不合時宜,許多認知中;「娶一個新婦等於嫁一個兒子」,而「嫁一個查某子也等於娶一個子婿」,如果每個人的心將「新婦」當作「查某子」,「子婿」等於是「後生」,那世界上婆媳也不需要「過招千百回」,畢竟「不孝新婦三頓燒」、「有孝查某子」還在「路得搖」,等她「搖」到了已經是「三晡日晚到」,所以,將心比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偏有「雙重標準」的情事發生,新媳進門,兒子想幫老婆洗個碗、拖個地或當個「灶腳尪婿」,作「乾家」就會瞪眼變臉,好像小倆口親密合作是什麼大不該,卻偏偏向鄰居親友誇耀女兒嫁出後是多「好命」,多得到公婆尪婿的痛疼,子婿什麼都不讓老婆做,每天睡到「日頭照尻川」才起床,早餐「乾家」已「存好」了,碗筷有老公洗,什務有老公做,好命做「娘子」,言下有無比的「滿足感」。其實,不論女兒多點心,終究是鞭長莫及,真心對待「新婦」才是根本。我們要「灶腳子婿」,更要同心的好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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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看人生幾個無解的數字
人的生命只有一條,從呱呱墬地出生起,到壽終正寢死亡止。短短幾十寒暑,似朝露更像雲煙,無從捉摸,也難留下什麼。古人言:「人生七十古來稀」,現代醫療進步,人的壽命可延長,卻意外頻傳,平均活的日子並無大幅增加。如果以七十歲計算,一輩子才有貳萬伍仟伍佰伍拾個日子可活。扣掉三分之一無意識的睡眠時間,清醒中活著的歲月,只有壹萬柒仟拾天,您嚇一跳嗎?我還沒有除去童稚時期及老病在床的時段,否則人生在世健康快樂的時光更短促,既然如此,在活著的每一天,就要好好把握,營造美好的人生過程,窮畢生之力追求夢想,遙不可及的妄想要放下。人生不可能事事順遂,絕不能因一時的困頓,亂了陣腳失去鬥志,在人生的舞台上,還未出場表演就提前謝幕。您甘心白白空走這一回嗎?記住珍惜自己,努力的快樂地活下去,因為人只能活一次! 地球村的人口早已超過伍拾億。那是一個伍,後面加九個零的長串數字。人是很多,多到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但您曾否精算過,在這無盡的人海中,真正和您有關係的人有幾個?我們試著把「有關係」的範圍擴大解釋,可以納入的人包含:直系血親、旁系血親、朋友、同學、同事、同鄉、同袍,再延伸至敵人、仇家,甚至把一夜情的人也算進來。請告訴我,有上仟人嗎?叫得出名字的人有伍佰人嗎?因為失去這個人,會讓您產生錐心之痛的有貳拾人嗎?相信沒有一個人的數字是一樣的,但可以確信,排列的順序一定是,越親近的人越少,篩選到最後,或許只剩下個位數!但有種反常的現象卻一直出現在我們的週邊,長久以來,我們把對我們好的人,視他們的付出為當然,常不經意地作了傷害他們的事而不自知。愛我們的人可能就是被我們傷害最深的人!您一定要等到失去他們的時候才來懊悔嗎?為什麼不趁著他們還在身邊的日子,好好善待每一個人,不必探究為什麼,因為他是伍拾億中的唯一,因為有緣在一起,無論陪伴您渡過的是生命中的那一個階段。 另一個值得深思也常引發困擾的數字,究竟人一輩子要賺多少錢才足夠?以當下物價,千萬身價只算一般,億萬家產堪稱小康,富可敵國畢竟人間龍鳳,你我皆凡人,但求妻子兒女溫飽健康,平安無缺過日子就很滿足。然還是有人為區區債務走上絕路,豪門巨賈一擲億金面不改色,同一天的報紙媒體,常會披露兩種極端的訊息。幾十年前愛國獎券風行時代,貳拾萬元第一特獎,就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天文數字,與今日樂透彩頭獎獎金動輒數億相比,簡直小兒科。通常總認為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但物質欲望無止境,超越了王永慶還有蓋茲,永無終點的競逐,就有永遠無法滿足的痛苦。如何找到平衡點,端視個人修持去掌握。多提醒自己吧!生活簡單,知足才能常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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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我們為您加油!
日昨帶著孩子前往文化局欣賞「浯江舞蹈團」的年終成果展,三點不到,已有許多民眾入座等待,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觀眾的人數還算不錯,雖然沒有像上次來欣賞的「川劇民俗藝術團表演」般座無虛席的人潮,也因此沒有因為怕沒位子坐而有用衣物佔位的盛況。但,熱情的觀眾及家長們還是持續不斷的增加中。我們家么女因為也是此次展演的小小舞者之一,我特地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運氣不錯,剛好中間第三排還有三個座位,正好夠我和兩個孩子坐在一起)。 距離開演的時間愈來愈近,觀眾也隨著愈來愈多,但第一排的坐位始終空著,我想大家都知道那一排通常都是主辦單位特地留給長官們的「貴賓席」,以至於一般人是不會刻意去坐的。果然,陸續看到幾位長官蒞臨,其中當然免不了有我們的地方首長││李縣長和他的夫人。他們的座位就在距離我們不到兩排的斜前方。突然,李縣長一個轉身,與我眼神交會,或許認出了曾經在學校擔任代課老師的我,也或許想起我的孩子去年剛從夫人任教的班級畢業,他客氣的與我點了點頭,我也回以淺淺一笑,並點頭向他致意。不過,這時的我卻不知為何,心裡閃過一個小小的念頭:不知道待會兒縣長如果上台致詞,會不會又扯上一些與今天演出沒有多大相關的政治語言,尤其在這立委勝選的時刻? 終於,演出要開始了。司儀小姐用她美妙的聲音,依著慣例,慎重的邀請李縣長上台致詞了。我看著縣長緩緩起身,一步步走上舞台,當工作人員快速的將麥克風拿給縣長時,我的腦海開始不斷的出現那些不經意在縣府留言版上瀏覽時,所看到的許多對李縣長的謾罵字眼與不屑語句,我因此不斷在心裡祈禱著:「不要談政治,不要談政治喔!縣長,為了你自己好,千萬別在這場合又談政治了喔:::!」或許是我的祈禱奏了效?但我的思緒卻很快的被縣長的話語打斷了,怎麼我愈聽愈覺得不太對勁?我仔細的聆聽著縣長的一字一句,竟沒有半點政治語言?也沒有絲亳勝選的喜悅(或驕傲)?倒是覺得這致詞聽來有點幽幽的感傷,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反常(請原諒我的用語粗糙,我無心冒犯)::: 李縣長先向大家致意,並說很高興看到浯江舞蹈團在張團長的帶領下,每一年都有精彩亮眼的佳績展現,除了感謝老師們辛勤的教導,也因一群小小的舞動精靈,讓我們看見金門未來的希望與熱情而感動。同時,他語帶肯定的稱讚現場所有重視孩子教育的家長們,不計辛勞的為培養孩子們的各項才能而努力,以及在座願意利用機會,帶著寶貝孩子們前來欣賞表演的父母,欣慰大家都能把握所有能與孩子共處的美好時光,陪著孩子們一起成長。接著,他提到早上前往參加登山活動時,看到的也盡是全家一起出遊的溫馨場面,他非常鼓勵每個家庭都能利用假日,經常全家一起共享親子之樂:::當縣長說到「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中的寶貝」時,語氣稍稍停頓了,我彷彿感到四周空氣的不安,雖然台下有些吵雜的聲音。接著在幾次談到「一家人」或類似語句時,他總是無法順利的把話完整說完,我甚至感覺一股隱隱的痛在他的話裡,而那些好不容易出口的話語中,則藏著他強忍住的哽咽。 我突然憶起大約兩三年前發生的事故,也許這正是今天縣長在面對大家時,必須面帶笑容語帶祝福卻難忍自己內心悲痛逾恆的感情衝激,而表現反常的原因吧?畢竟堂堂一縣之長,總是經歷無數次的公開講演或致詞的,然而竟在此刻有這樣失常的表現,我實在擔心他是不是也忘了該如何繼續或結束?還好,在一個深呼吸調整心情之後,縣長仍是盡職的結束了他的致詞。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發現了他的異樣,大家只是本能的為他的致詞結束而拍手鼓掌致意,而他則禮貌的向觀眾致上深深的一鞠躬,然後踩著蹣跚的步伐,緩緩步下台階。此時我的視線仍跟著他,發覺他不只一次的輕抬眼角,我想他是努力試著不讓早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落下吧?果然,當他回到座位時,我看見他將眼鏡取下,並拿起手帕不斷的擦拭雙眼。在逐漸暗沈的燈光下,熱烈的掌聲中,所有的人都興奮的等待著第一個表演節目開始,或許沒有人留意到這些,而我卻殘忍的目睹著這一切,我的心不禁泛起了陣陣感傷。 我想起作家黃春明在失去兒子之後,曾寫過一首名為「國峻不回來吃飯」的詩,看來像輕描淡寫的字裡行間,卻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尤其詩的最後一段:「我們知道你不回來吃飯/就沒有等你/也故意不談你/可是你的位子永遠在那裡」。多麼的錐心刺骨的痛啊!雖然縣長兒子離開他的方式與黃國峻並不相同,但他們走後,在各自的父母心中的地位,卻都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的。我相信今天縣長的致詞會如此反常,或許正是因為看到眼前許許多多的家庭和樂圓滿,反觀自己再也無法和摯愛的兒子共享天倫而悲從中來吧?我不知道發表這篇文章會為縣長帶來什麼困擾或引來什麼的後果?但設身處地的想,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我實在無法想像如果失去其中一個,我將有多麼的痛苦?而縣長除了為人父,他還身為地方父母官,除了屬於家庭,他還屬於所有縣民,他必須隱藏內心的悲痛來面對群眾,這是多麼艱難的任務啊!因此,我只希望在此藉報端一隅,向李縣長說聲:縣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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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我仔細地一想,的確有失言之處,於是趕緊轉變話題,問李小姐說:「伯母呢?」 「媽,我們老長官來向您拜年啦。」李小姐朝著右廂房大聲地喊著。 伯母不好意思地走出來,我迎上前,必恭必敬地說:「阿姆,新年好!」順手取出紅包,雙手遞給她,「祝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歹勢啦,歹勢啦!」她猛搖著雙手,不肯接受。 李小姐見狀,走了過來,接過我手中的紅包,看了看,而後對著老人家說:「媽,您看到沒有,紅包袋依舊印著司令官贈,您就別跟他客氣了。」 伯母白了她一眼,而後對我說:「年年拿你的紅包,真歹勢啦!」 「阿麗沒說錯,是我代表司令官送的,」我趕緊幫腔打圓場,「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 「好了,媽,」李小姐把紅包放在她的手中,「天氣那麼冷,他又剛忙完,您就煮一碗蚵仔麵線犒賞他,不就成了。」 伯母點點頭,笑笑,緩緩地移動腳步。 「不啦,下次再來吃,我還有事。」我推辭著說。 「有事,有什麼事?」她不解地,「年年辦完遊藝競賽,不都沒事了,今天還有什麼重大的事?」 「黃鶯要到我家,」我據實相告,「我要到馬山接她。」 「吃一碗蚵仔麵線再走,又能耽誤你多少時間,」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真是的!」 「人家急著去會女朋友,怎麼吃得下。」楊玲翠以諷刺的口吻說。 「可不是,」張素霞也插上嘴,「擔心人家受寒挨凍,人家可曾關心過妳上山下海受風寒。這個年頭,好心不會有好報的,還不死心!」 「妳們吃錯藥了是不是?」李小姐笑著,「別替古人擔憂好不好。」 「不是擔憂,是不平!」楊玲翠咬牙切齒地說。 「我早就告訴過妳們,別亂點鴛鴦譜,妳們偏不信,這一下可看清楚了是不是?」李小姐淡然地,突然說:「年前台灣來的影歌星勞軍團,妳們看過沒有?」 「在金西文康中心看的,」張素霞面對著她說:「那天人真多,擠了老半天才擠進去,其實節目並沒有什麼特色,大家想看的是那些影歌星的真面貌,倒是一位叫王蘭芬的歌星,她不僅人長得漂亮,台風和音色也不錯,可說是唱作俱佳,她個人就唱了五首流行歌曲,可說是風靡全場,欲罷不能,簡直讓全場觀眾瘋狂到了極點。」 「有沒有唱︿一朵小花﹀?」李小姐問。 「有啊,妳怎麼知道?」張素霞看看她,興奮地,「我聽過很多位歌星唱這首歌,就是沒人能像王蘭芬唱出它的韻味。當她唱起︿負心的人﹀時,或許投入太多的感情,台下的觀眾眼睜睜地看著她腮旁掛著二串淚水,讓大家感動不已,我也差一點落淚。」 「扮戲空,看戲戇。」我以鄉土俚語作比喻,低聲而不屑地說,但還是被她聽見。 「不要笑我看戲戇,」張素霞不認同我的說法,「如果你聽到她的演唱,也會被感動的,除非你是鐵石心腸。」 「唱來唱去還不是那幾首歌,有什麼好稀奇的。」我說。 「每位歌星都有幾首招牌歌,別人是摹仿不出來的。」她辯解著。 「王蘭芬是老金門,妳們知道不知道?」李小姐告訴她們說。 「真的,」楊玲翠訝異地,「住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