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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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金門邊上
翟山水陸坑道 金門島是一個綠色的島嶼,當年國民黨軍隊駐紮進金門島後,從50年代開始,大力開展植樹造林,以綠色掩護軍事基地。如今,整個島嶼基本被墨綠蔥蘢的木麻黃和榕樹枝葉披蔓。車行在金門島上,隨時可見從綠蔭中露出的坑道口,有的四周佈滿了鐵絲網,有的是一扇沉重的大鐵門緊閉,時而仍能見穿著迷彩服的軍人出沒其中。 據悉,金門島上原來國民黨軍隊屯兵有10萬之眾,隨著兩岸交流日益頻繁,海峽堅冰逐漸消融,尤其是金門與福建沿海實現直接往來後,金門的軍人已減至1萬多人。 當然,我跟旅行團到金門時,都會來到位於金門島金城鎮古崗湖東南方翟山腹裡的翟山坑道參觀。 走進裡面,猶如進入一座蘊藏在地下的水陸之城。走進坑道深處,只見坑道呈A字形,坑道洞天高約8米,寬約11.5米,全長350多米,據說可容納42艘艦艇駐泊。坑道分為水陸兩個部分,水道部分入口接海。導遊小姐告訴我們,翟山又叫賊山、鐵壁山,這座坑道於1961年開挖,整整花了5年時間鑿成。 從陸地部分往低處走,進入水道部分,洞天森靜。 為開放為旅遊景點,出海口早已被閘門關死,裡面水渠在燈光照射下清澈可見。坑道頂上,沒有用水泥抹平,仍保留著原來挖鑿的痕跡。坑道右邊靠著懸崖,峭壁下,開鑿一條寬約一米多的水泥通道,為保證遊客的旅遊觀賞安全,管道岸用不銹鋼的作為護欄。岩壁上,仍可見到當年用紅色油漆寫的從1至42的編號,標明了42艘艦艇的停泊位置。佇立洞中,耳聞從洞口傳來一陣陣海潮拍打礁石發出的喧嘩聲響,如雷貫耳,令人怵目驚心。 如今,這些鬼斧神工的坑道都已成為歷史,成了觀光客遊覽的好去處。 觀測所播音室 在金門島面對大陸的一面沿海,在海水退去之後,可見到幾米之間就有一根水泥鋼柱高豎,密密麻麻的水泥鋼柱深插在海灘上,那是一種鋼條外包水泥的柱子,號稱「軌條砦」,儘管日夜受海水衝擊但不會被腐蝕,這是當年駐軍用於防禦海上軍艦船隻靠岸而布的。 在島上陰翳蔽日的木麻黃林掩映中,不時還可見到一根根水泥柱剌天而立,上面還有三根釘子。這種柱子是當年駐軍為預防飛機空降而設的。 如今天下太平,這種防禦措施,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只是旅客看到時,依然會駐足觀看,或拍照,作為娛樂的背景畫面。 位於金門島上金沙宮澳北端的馬山觀測所,是金門島上距離大陸最近的據點,在那裡可以非常清晰地望見對面的廈門、晉江圍頭及大嶝、小嶝島等。我首次去金門時,馬山觀測所的大門口布著用鐵絲網編織的防護柵欄,大門兩邊,有軍人把守。隨著時代的發展,推廣旅遊業的需要,這裡已經全面開放。 通往馬山觀測所的坑道有數百米長,窄得如同一條小巷,寬僅1米左右,高約2米多,地面全用水泥鋪就。裡面裝有電燈照明。坑道彎彎曲曲,裡面還設有值班室,並有機槍口。 在坑道中,我們見到一扇朱紅的大門緊閉,門上橫額寫有「馬山播音站」幾個大字。導遊小姐告訴我們,這是當年向大陸進行心戰廣播的廣播站,心戰播音早已停止了,現在廣播站裡偶而播放一些流行音樂或閩南歌曲。「鄧麗君在這裡向大陸喊過話呢!」導遊小姐總是會拿著名歌星鄧麗君來為金門的旅遊作宣傳。 經過十來分鐘的穿行,走到了觀測所的盡頭,裡面擺放著數台大型望遠鏡。其實從這裡只需肉眼便能看到對面的人、樹、房子,從望遠鏡裡看,更是近在咫尺。導遊小姐說,這裡距對面最近處才1800米,所下的海面遇上退潮時,可以步行踩水到大陸,連小船都不要。為預防半途突然漲潮,只要抱一個籃球就絕對安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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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歹命人
秋霜難掩內心的興奮說:「感謝汝較早對(亻因)的照顧,兩個兄弟仔才有今仔日的成就。」 「是(亻因)家己努力拍拚的成果,出這款好囝兒也是一種福報,我先共汝恭喜!」福生哥說後不禁想,才短短的幾年間,兩兄弟竟然能在台灣賺大錢,一寄就是五十萬,台灣錢真的有那麼好賺嗎?即使他有如此的疑問,但他們兄弟寄錢回家則是不爭的事實,豈容他懷疑。 「(亻因)講古厝若修理好,欲倒來請人客,時到汝著共我湊相共。」秋霜看看福生哥,以懇求的語氣說。 「這點汝毋免煩惱,時到我才來去揣管饡開菜單,然後來去街路辦貨,絕對袂予汝漏氣。」福生哥保證地說。 「若是按呢我就放心啦。」秋霜嘴角掠過一絲燦爛的微笑,興奮地說。 「(亻因)敢有講啥物時陣欲倒來?」福生哥問。 「時間抑未定,可能無彼緊,著等厝修理好。福生兄,修理厝的代誌,也是著靠汝湊相共。我家己一個查某人,無彼個才調啦。」秋霜實說。 「隔壁莊有一個塗水師,伊有二三十年起厝的經驗,工夫袂歹,嘛誠起工,咱會使先叫伊來看覓。」福生哥建議說。 「我看也是著拜託汝行一逝,代誌才有一個起落。不時磨汝的工,歹勢啦。」 「逐家攏是幾十年的好朋友,無啥物通歹勢矣。我才揣一個時間來去塗水師(亻因)兜,佮我伊講看覓。」 「修理古厝佮請人客的代誌,無汝共我湊跤手,是無法度通辦好勢的。福生兄,我實在誠感謝汝。」秋霜由衷地說。 「無彼嚴重啦,無我,抑擱有別人。我只是負責行跤爾爾啦。」福生哥不在乎地說。 (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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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根南先生二三事
陳根南先生,何許人也?原來他是我念小學時,成功村金再興商店的老闆,他是一位律己極嚴,待人卻極為寬厚的長者,因年紀略小於先父,所以先父命我尊稱他「根南叔」。 記憶中的根南叔,每天清晨三點多鐘,就要起床,然後隨軍車到後浦買菜,後來自己有了搬運車,他就開著車子,往返於成功與後浦之間,且數十年如一日,不以為苦。 早期的金再興商店,位於目前店址後面約五十公尺處,目標不是很顯眼,但因有斗大的市招,所以遠遠的就足以讓人辨識那是一家商店,因它的位置正好在成功村南方宗祠和北方宗祠之間,所以當年,無論我們是在哪一間宗祠上課,下了課,想去買個東西,只消走個幾十步路,都可快速到達,極為方便。 那時因為家貧,每天早餐,都是胡亂喝下兩碗地瓜稀飯後,就從夏興排隊,步行到成功上課,只才一走進學校,不爭氣的肚皮,早已咕嚕咕嚕作響,好不容易一直苦捱到第一節下課,真的餓得受不了,才忍痛自掏腰包,拿出一塊或五毛錢,找根南叔買東西吃,那時一個包子賣一元,一個饅頭賣五角,我常羨慕有錢的同學買包子吃,而我通常只能選擇吃饅頭,因我只要想起媽媽遞錢給我時,那阮囊羞澀的身影,意欲買包子充飢的衝動和念頭,馬上又縮了回來,鼻子摸摸,退而求其次的乖乖啃饅頭了。 當年還有一角、兩角和五角的鎳幣和銅板,母親賞給我的零用錢,有時真的「零用」得可愛,五角還好,一角和兩角,一放進口袋裡,往往隨著下課奔跑、跳躍,「跳」了出來而不自知,常常待到我要跟根南叔結帳時,卻發現有時少一角,有時少兩角,當場讓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糗態百出,根南叔見我找得心慌、焦急難耐,總是和藹地說:「少一兩角沒關係,你下次再還我就好了。」等我害羞地抬頭一看,只見他那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投向我:「不要緊,你就先拿去吧!」然後,我只有連連稱謝而出,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從身上緩緩流過,激動之情,不在話下。 我聽根南叔的哲嗣森照學弟說,其父當年雖只是做小本生意,但幾乎中午都不敢休息,因他怕顧客臨時急著要買東西,會找不到老闆;所以他寧可自己辛苦一點,也不樂見顧客吃閉門羹;他每天休息與睡眠的時間,實在短得可憐,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就在他虛歲七十四歲那年,因積勞成疾,遽歸道山,讓識與不識,都同感難過與不捨! 根南叔秉承其父天賜叔公遺訓,要他一生遵循家風,擇善固執、樂心助人,而根南叔真的戮力奉行,一輩子除了做生意,就是獻身公益事業,平常即喜急公好義、排難解紛,在他晚年,更把平日省儉用的五十萬元,全數捐給他的母校--正義國小(其前身為陳坑國校),作為優秀學生的獎學金,總總善行義舉,博得喝采,掌聲無數。 有成功村民某,曾向我說了一個根南叔不為人知的小故事,他說:有一次,他向某人進了一筆為數不少的漁貨,因魚販一時起了貪念,竟在其中參雜了一些「奧魚」,他不明就裡,就載回店裡來賣,不意因生意特好,連奧魚也都賣了出去,事後,他被奧魚買主狠狠的臭賣了一頓,一向童叟無欺,以恪守信義馳名的他,頓時百口莫辯、啞口無言,只能一再的向他賠不是。其後,此事為魚販所聞知,頗為自責與愧疚。後來,根南叔還是如常的向魚販買魚,且在他面前,卻從來不提此事,好像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寬恕忍耐,換來的是魚販知錯能改,從此不再心生歹念。聽說,兩人後來竟成了莫逆之交。 村裡有一婦人,閒來無事,性喜說長論短、月旦人物,在她眼裡,很少有人是她沒有微詞的,獨獨有一次,當她在聽我談論根南叔的誼範時,聽完後,她不僅補述他生前的種種善行義舉,還煞有介事的,操著一口流利的閩南語做結論:「唉,這種兒子,很難生(得出來)啊!」我想根南叔若地下有知,對於有人這樣評論他,一定會感到非常高興的,這番話,最少表示他做人成功,沒有辜負其父的教誨與期許。 現在,金再興寶號,已經搬遷到成功村新舊辦公處的中間位置來了,其旁邊就是公車站,只要搭車經過,就可立見它古樸的店面,而在馬路對面,就是新近最夯的老房子蚵嗲店了,目前由森照的弟弟和姪兒在經營。 學校放暑假期間,我時常在夏日午後,當孫女肚子餓得慌時,自然而然就會想起它,我也總會騎車來買幾個回家解解饞,每見他們父子一絲不苟的處理著炸物,其父、其祖父根南叔,當年和善待人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想,這樣的一個善良家族,是有他們受歡迎的道理在的,因為在他們的基因裡,多的是與人為善的細胞,他們的生意之所以興隆,早已是預料中事。他們所販賣的,不僅僅是毫不起眼的蚵嗲,還有那看不到、卻依然一直存在的祖傳誠信與公道啊! 森照的大姊玉卿和三位妹妹,承襲乃父之風,每天臉上總是堆滿了笑容,所以大家都喜歡和他們親近,森照除了滿滿的笑意,更迷人的是他的孝順與敬心,只要有空,他一定陪伴高齡母親遊山玩水,盡人子之孝,他們一家和樂,兄友弟恭的景象,不知羨煞了多少街坊鄰居。 根南叔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他生前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在我看來,都足以當我們現代人的模範。前天,好友黃逸歆老師,把他的著作《品德完人--黃偉》親送給我,我連夜翻看學習,深覺受益良多。在我心目中,根南叔的人格與風範,像極了黃偉先賢,他就是足以振聾發聵、擲地有聲、現代版的「品德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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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金門邊上
金門,舊名浯洲,又名仙洲,是臺灣與大陸之間文化、貿易、移民的中轉站;自1949年台海對峙之後,金門頓為台澎的屏障,並以秀麗的風光美景獲得海上公園美譽。如今金門已經褪去昔日煙硝烽火的戰地,成為觀光旅遊的勝地。很有幸,2004年5月就作為泉州新聞采風團的一員到過金門,就喜歡上金門,爾後,常常去金門,去過多少次,我自己未去統計,只是「走金觀島」中,留下了一個個難忘的印象。 守護神風獅爺 一到金門,導遊小姐就給我們講風獅爺。她說,風獅爺是金門的精神堡壘,它替金門人抵禦風沙,辟除邪魔,成為金門人的守護神。 一路上,我們在蒼天綠野的大地上,在紅瓦古厝的村落邊,看到一尊尊風獅爺披上一身碎花粗布的紅袍子威武地站成一個個標誌性的景觀。不管是泥塑的風獅爺、石雕的風獅爺,風獅爺總是圓瞪著雙眼,咧嘴露牙,一幅全神警戒,要吞噬風沙鬼怪的模樣;那份神氣,表現在持旗握印,拉弓張弦,似乎隨時要調動千軍萬馬守衛鄉里;當然風獅爺也有婉約之美,胸前飄飛的巾帶,靈動的繡球、鈴鐺,把風獅爺刻畫得活潑生動、馴良溫和,甚是有趣。 沒有人知道風獅爺在這塊土地上站了多久,沒有人懷疑它庇護鄉里的神威法力,年復一年,風風雨雨,日頭赤焰,北風襲捲,風獅爺仍站得高高的,讓金門的五穀豐登滿枝滿穗,讓金門的百姓黎民笑顏逐開。 翻開金門的歷史,是一本風的歷史,風培養了金門人與大地搏鬥的生命力,風磨練了金門人飄洋過海的勇氣和毅力。 金門島上何時開始有風獅爺的,一直是個謎,只能約略地推斷。明末鄭成功佔據金門,伐木造船,以及清康熙二年(西元1663年),清兵堅壁清野,掃蕩鄭家軍,金門島上遭受這兩次浩劫,森林地景的驟變,使得金門由翠綠到黃沙,這之後,一直到清康熙二十二(西元1683年),居民重返故土,重建家園,金門島上始復人煙。居民們為求抵禦黃塵飛沙,豎立風獅爺,崇拜禱祝平安。 風獅爺又名叫石獅爺,風獅爺有人形直立姿與獅形蹲踞姿兩種。在瓊林風獅爺就是直立風獅爺,它座南向北,有1.88米高。它還不是最高的風獅爺,在金門最高的風獅爺據說有近4米高。像安岐風獅爺就高達3.80米。 風獅爺豐富了金門聚落的景觀,他高如人、張開大嘴,吞噬風沙鬼怪,成為村落的守敵護神。人們膜拜它,三炷清香,燃燒紙錢,把祭拜的供品--湯圓或糯米飯塗上獅口,為它裁制一身紅豔謝袍、感激它護衛鄉里的辛勞。有關文史工作者認為,這是中華民族對獅子的威武共同的膜拜和認同。 風獅爺成為金門旅遊的一種精緻的工藝術品擺在攤位上。一對風獅爺少則三、四百元台幣,多則幾千上萬元台幣。到金門的旅客不少人都買它作紀念。那些精明的商家也盡力向旅客推銷「風獅爺」,說到金門不買「風獅爺」紀念就好像沒到金門。 古厝老街牌坊 來金門,看古厝,走入明清時代的歷史長廊,走入明清時代的生活空間,人的心情,也跟著古典起來。 古早的金門是一個傳統的農漁社會,聚落的集結,大致以血緣為主,所營建的居室大致是屬於「一顆印」式的小型住宅,一旦子孫繁衍眾多,就分支到鄰地又築居室,如此經過幾個世代。就形成集村的形態,這些村莊散佈在金門的大地,有的依山傍水,有的靠山向海,房屋大小不一,密集成群,流露一種隨地而安的閒情。 金門傳統聚落的住屋,為求避風向陽,大致以南北向為主,但少數配合建築當年的流年利向,以及吉凶尺寸而建的形式,則有例外。金門厝的配置,最具特色的就屬「棋盤式佈局」的房子,這種住房由高往低,從橫排列整齊,既利通風又利排水,也善於發揮防禦功能,而且只要開起牆門、隘門。藉著房屋之間的巷道,可通聲息往來,這是閩南建築的一大特色。 紅瓦、石牆、後翹的燕尾屋、圓柔的馬背屋。 山后民俗文化村的十八棟厝最為得名,它是金門僑民揚眉之作。金門當地有諺語「有後山富,無後山厝」,十八棟閩南古厝,連厝成村。清同治年間,族人王國珍東渡日本,經商致富,其子王敬祥繼承父業。基至「回饋家鄉,安定故里」的心願,王氏父子號召族人,闢建族居、祖厝,統計二落大厝十六棟、三落鄉塾及二落宗祠各一棟,合稱「十八間厝」。從清光緒二年動工,至二十六年完工,共興建了25年。此古厝群除了依山向海,棋盤式整齊排列,全景優美壯麗,各建築物的泉州白砌牆、交趾陶壁飾、斗拱雕琢、橫向隘門等等,都有值得細心觀賞之處。 在金門的建築名樓中,得月槍樓也是最具特色的一座。得月槍樓為旅印尼的富商黃輝煌於1931年所建,樓高11公尺餘,屋頂女兒牆築有垛口,可供火槍防禦使用,地下坑道可通往鄰棟的洋樓。以得月樓為標竿,左側的三棟連接一氣的富麗洋樓,欄杆、窗櫺甚富巧意,山頭裝飾精緻細膩,多彩多樣。 因得月樓離水頭碼頭相當近,因此來回時,都要經過,因為喜歡買書,故每次都會到得月樓蓋旅行印。 古厝老街,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已有180多年歷史的邱良功母節孝坊,位於金城東門街上。導遊介紹說,邱良功,金門金城人,出生35日,父親便與世長辭,母親許氏,年末三十,矢志守節,茹苦含辛,撫育良功兄弟長大,計守節28年。良功長大後投效軍旅,勇猛善戰,屢建奇功。嘉慶十四年升任浙江水陸提督後,獲仁宗皇帝嘉許,誥贈邱母一品太夫人,並建坊表彰其守節撫孤教子之功。 與牌坊相連的模範街位於金城鎮金城車站後面,原名自強街。1924年由金門商會會長傅錫琪集資興建,建築風格取自日本大正風格,融合西洋磚作。為二進店屋,第一進為日式洋樓,第二進為閩式建築。外觀整齊,樸實端莊,是金門維持許久的老街之一。 牌坊和模範街是遊客打卡的地方,也是每年城隍爺巡街拍照的最好地方。去拍迎城隍活動,我會到那裡去拍長長的蜈蚣陣,效果都是相當出色。 金門有三座明代古塔,其餘兩座先後於近代被毀,文台寶塔為目前僅存者,建於明洪武年間,歷經600多年漫長的歲月,如今依然屹立于金門城南門的磐石之上。 廢彈殼打鋼刀 金門特產以菜刀、高粱酒和貢糖最為著名。在金門的田野上,最為壯觀的風景就是成片的高粱地,高粱株在海風的吹拂下,展現出波瀾起伏的田園風光。這是其他島嶼很難見到的,其美,當然這裡風光獨特了。 在金門鋼刀廠,我們看到了打鐵鋪鍛打鋼刀的過程。 每一把鋼刀都需要製刀師傅以手工鍛造,而且必須經歷材料切割、加熱鍛煉、鋼刀打造以及研磨拋光等繁瑣過程,怪不得刀的品質那麼好。 據瞭解,金門刀廠先祖於清光緒三十四年習藝於廈門,以打鐵為營生,專事農具鍛造。後人繼承先祖志業服務桑梓,不避交通梗阻崎嶇,肩挑鐵爐重擔,朝出晚歸,出門打鐵。 戰爭提高了金門在全世界的知名度,戰爭也使金門人利用廢彈殼進行製造發財。在日據時代,金門島各物料短缺,鋼鐵材料尤其欠缺。困頓中,刀廠遂以盟軍轟炸所遺下的炮彈殼試鍛刀具。1958年,廢炮數量鉅增,金門刀具遂以廢炮彈殼為鍛材,研製菜刀,並在全島內收購廢彈殼。大量的廢彈殼對製刀業而言,無異為取用不盡不竭之寶藏。 金門鋼刀的價格不菲,少則上千元台幣,高則達到上萬元台幣。雖然價格不低,但在門市部我們看到不少旅客紛紛爭購菜刀留作紀念。 我們在金門走訪發現,廢彈殼不僅成為刀具廠的製刀材料,也成為裝飾材料,有的把廢彈殼做成檯燈架,有的將廢彈殼放置在風景點,吸引外來參觀的顧客,有的則把它用於給旅客照相的道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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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加咖啡,盛情比酒濃─ 金門黑金剛陳年高粱未飲先讚
老兵刺槍隊成軍五年了,每週日上午團練兩小時。今天一如以往,先到團練的新地點-也是二十五日第三屆軍民通用刺槍術對刺比賽場地-自行練槍。一個多小時後,德誠坐公車來了。一下車就到站,團練處正好有公車停靠。因病正在調養中的德誠,總是第一個到場,儘管無法團練,人到精神同在。 練槍之際,德誠打電話給澤新,一陣子沒見到他了,因為龍體欠安,日前才從醫院回家調養。兩人對話特別有感覺,因為同是病中人。隱約聽到澤新提起有咖啡就來,就向君咖啡訂了。咖啡香若能引人來,咖啡有妙用。 陸續,基本盤來了:廣安、新俊、邱學長。奇妙的是,咖啡前腳到,澤新後腳來。咖啡果然好! 人來,其實不是為了喝咖啡,澤新神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裝的高粱酒,為每一杯咖啡注入些許之後要我們品嚐。只見邱學長二話不說,端起咖啡唱起歌來「美酒加咖啡……」,唱的永遠比說的動聽,原來澤新是來為咖啡添香的。 有吃有喝,團練於是幾乎成了談話會。新俊與廣安身為刺槍隊隊長、副隊長,覺得愧對職守有虛此行,我們仨就下場「比劃」應個卯。 寶劍不輕易出鞘,老槍也不該只是應卯,既然用槍,我們就認真練了一回,才回到樹蔭下,繼續開講。 說起酒,澤新是行家,他的名下收藏保守估計約有各類上等好酒數以百計的陳年高粱。大家都為二十五日的餐會為酒請命。只見澤新搭著我的肩膀,表情凝重,欲語還休……「教官,那我就回去找找!」 團練解散後,澤新卻又來電,約我再見。 我們在君咖啡碰頭,澤新捧著一瓶金門黑金剛。只見酒盒上標記著五位數字,而且那是多年前收購的標價。取酒一看,竟是75.03.05,掐指一算,此「公」已逾35載。 澤新說,這酒任憑我處置。言下之意,可以公開,也可以「私了」。 謝謝澤新盛情,餽贈如此珍貴美酒。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奉澤新之名,此酒我狠心做了決定︰將在二十五日餐會上公開亮相! 至於美酒「僧多酒少」該如何處置?我可要再做斟酌。首先想到的是:餐會訂於當晚1830,遲到的不是罰三杯,而是罰他一點酒都沾不上唇邊,至於是否可以聞香,再看看吧。 美酒加咖啡,我們曾經品嚐,謝謝澤新! 美酒在體幹班之友社暨刺槍戰技運動委員會的餐會上,只要不遲到,總有機會嚐一嚐。謝謝澤新。想要一睹老酒風貌,甚至一親它的芳澤,那就趕快報名吧。 拿人家的手軟,無以回報,回贈精美「氣刀體一致」水晶紙鎮。最後還是要謝謝澤新,更要祝福他好好調養身體恢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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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歹命人
回想剛結婚時,在「新烘爐、新茶鈷」的驅使下,元富對性的需求是相當強烈的,也讓她真正享受到男女交媾的性愛樂趣。甚至志清尚未滿月時,他就忍受不住壓抑的性,急著和她親密,想不到竟在月子裡讓她懷孕,才會年頭生一個,年尾又生一個。如今歡樂的時光已過去多年,她寂寞的心田何嘗不需要滋潤,何嘗不需要灌溉。然她卻是一個傳統的女性,豈能隨隨便便跟男人上床,唯一讓她欣賞只有福生哥一人,可是他竟然不懂她的心,的確讓她感到失望。莫非他生理上有問題,才會對女性不感興趣,但這只是她的臆測而已,沒有親身體會是不能亂下定論的。 然而,當她諸事感到不順時,太陽竟然打從西邊出來,命運也在驟然間翻轉,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鮮少寫信回家的志清,突然寄回新台幣五十萬元,要她整修古厝。而且兄弟倆還準備待古厝修葺完成後,返鄉宴請村人和親朋好友,就如同「番客」從南洋回來一樣。孩子的舉動,不禁讓她大吃一驚。五十萬元對她來說可是一筆天大的數目啊!難道是孩子在台灣發了財,還是中了獎券或彩券,總不至於是偷來的或搶來的吧。於是她趕緊把這則好消息告訴福生哥,並把信和支票拿給他看,而福生哥卻半信半疑,久久才說: 「秋霜啊,汝行運啦,囝兒總算出頭天啦!五十萬箍毋是一筆小數目,一定是志清佮志勇兩個兄弟仔佇台灣搰力拍拚趁來的。」 (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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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代 人
碰上疫情,不得不讓實體課程變為線上,遠距增加了距離感。我現為新聞領域的大學生,課程皆實施線上教學,其實不太方便,畢竟著重討論和思辯,但在教授與學生仍摸索課程模式和關係時,唯獨「看的方法」這堂課,完全不影響我上課的熱忱和專心程度,且教學品質也未受影響。 「看的方法」這堂課的老師為紀錄片導演楊力州,原先形式採實體教室播放紀錄片,再進行座談和問答;遠距後,觀看的影片數量變多,但時長皆較短,老師講述的次數變多變廣,我認為這樣的形式,是我身處在「當代」社會下的一種體驗和演變,從未想過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碰上疫情,導致課程大調度,雖然略為不便,但我仍想像這樣的新型態模式。 有兩部令我印象深刻,為《鴉之王道》和《怪咖系列》短片。先談《鴉之王道》的背景,這是一部實驗性、內容強烈的短片。老師說到1988年是微電影尚未發展的年代,因為好奇所以詢問了父母,發現他們對實驗性短片的觀感,相似於微電影,而其概念又源自於「廣告」。他們的印象中,當時開始陸續出現許多有劇情、時間較長的廣告。其實完全可以對照至今,現在也有諸多廣告採取相同形式,不過當然更加多元。我特別上網搜尋,看見風傳媒有一篇報導統整了2018年最成功的五支YouTube廣告,其中「小時光麵館」是我也看過的著名廣告,描寫客人與麵館的故事,完全不同於一般行銷食品,會將商品、Loge放好放滿,反倒前面都在鋪陳,利用唯美畫面搭配旁白說故事,最後才出現統一麵的標章。形式非常令人印象深刻,不論對商品的行銷助益有多少,至少能確定,實驗性的拍攝手法深植廣告、電影、戲劇或當今日常周邊。 大概了解背景後,回過頭看《鴉之王道》這部短片,導演從台北街頭、電箱等處出現的塗鴉,挖掘創作者與動機,且探索、展現出塗鴉與時代交會的意義。「塗鴉是血液或本來就應該做的事情。」街頭塗鴉創作者鴉王(簡稱)這句話,令我思考許久。他的繪畫風格大膽、強烈,利用噴漆及畫筆,在台北鬧區的牆壁、電線竿等處揮灑色彩;片中,路人對他的畫作觀感不一,有人認為是趣味、藝術,但更多人認為是種反骨、恐嚇性的象徵。對我而言,此為一種表達,新型態的畫作與制式的設施相互對應,像是一種符碼,暗示著這個時代已悄悄產生變化。對應短片趣味性地開頭,被攝者將這些街頭塗鴉,稱為「外星人」的傑作,口語滿是詼諧和趣味,我想,被攝者並不希望有人真要探究源頭和動機,似乎是想讓社會的流動感、神秘感得以延續下去。 以我自身經驗思考,塗鴉是每個人的天賦,不論使用的媒材是否為畫筆,人們與生俱來就會「生產」出一些圖像和故事,只是隨著成長,塗鴉這種隨意、沒有邊界和規則的行為,逐漸被社會化埋沒。所以我挺認同,人在成長時,某種程度也在經歷退化。社會追求固化、安定,學校即是典型固態社會下產生的機構,美術成了一門課程,諸多事物和天賦都被制約,好像搞得任何事,都得使用一套形式才能在人生旅途中通關。我出生在民情單調的離島,發展和城鄉形象的塑造、演化相對慢,街頭塗鴉更是極為少見。直到我小學畢業典禮,第一次到台北西門町,看見滿滿人潮和繽紛密集的商家,才真的大開眼界;我同時也注意到街頭塗鴉,當時走下遊覽車、映入眼簾的是一棟充滿繽紛塗鴉的高樓商家,因為對於房子成為「畫布」一事太新奇,甚至與同學和房子合影。對當時的我而言,那是種潮流、繁榮的象徵。 但隨年齡增長、獨身來到台北後,才發覺那曾經認為「酷炫」的塗鴉,好像並沒那麼標新立異,反倒有股孤獨、孤身掙扎的感受。短片裡有句鴉王說的話令我印象深刻,「簡體字像是不被理解的年輕人,你看得懂,但又覺得哪裡怪怪的。」他的塗鴉有時會摻雜簡體字,多數路人的觀感皆為不以為然,像是簡體字早已被眾人習慣,可攸關地域性或政治立場,又覺得簡體字與繁體有著妙不可言的差別,就算我接受、與它共存,但並不代表我完全的接納這個「與我不同」的存在。這種感受應該多數擁有自我意識的年輕人也有,畢竟身處在變化迅疾的時代,卻被無數傳統和僵化的框架制約著,處於兩難間的年輕人,總有感到同溫層狹隘、沒辦法融入群體之共感。當我憶起這個感受,突然間覺得那些塗鴉倒挺真誠,在冷清街道上添加一點自己的情緒,也不期待多少人能看見和理解,就是想以塗鴉顯示自己存在,並證明這個時代正在轉變。 談到時代轉變,《怪咖系列》短片皆符合新時代的風貌,此系列尤以〈多肉女子的存之道〉令我印象深刻。從早期乃至當今,人們皆難以接受群體間、有一個體與大家「不同」;小學時期,班上就常有因為長相、身材而被霸凌的同學,當時其實也不懂什麼叫討厭和排擠,就知道他好像跟別人有些不一樣,但卻從未想過,我什麼時候和別人「一樣」了?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這已是老話重談,但得保有並實踐這個概念卻非常難。 記憶很深的是國中,當時算是兒童進入青春期,開始堅固自我意識等人格的重要階段,卻也滿多人在此時迷失和誤入歧途。當時的霸凌很猖獗,討厭一個人也沒什麼理由,昨天是朋友、今天變敵人的戲碼幾乎天天上演;班上有一位矮小、身材有些肉感的女孩,她的身上總散發一股刺鼻味道,可能因家庭導致他的衛生不良,其實大家都知道這點,但就是有一群人仍抓著這點欺負她,幾乎每天都能聽見污辱的字眼,評論身材、氣味和家庭,兩三天就出現動手動腳,需要靠老師和家長進行調節。現在回想起來,不知道她的心該有多堅強、受多少傷,才能撐完國中那三年。 現在的教育總說,要培養每個人的差異和特長,但當學生滿懷期待和信心邁向社會時,職場卻又不願接納獨特的個體,使富有自我的靈魂,再次回歸順從與單一。也許這就是新時代人們的挑戰,沒有人天生就願意故步自封、限縮自我發展,但現實又是無奈;每當我看著心智年齡較低、保有天真無慮的個體時,都會羨慕,卻又替他們惋惜,因為這樣的條件未必只有小孩,像我的家庭中有自閉症的親人,每當看著他天真爛漫的笑,不知人間煙火的模樣,心中真的滿是快樂地無奈,聽起來可能有些矛盾,但這確實就是一個無解的情緒。一方面替他開心,因為他不了解這世界充滿負面與歧視,面對他人惡意的嘲笑和排擠,他只會以為別人也和一樣、正開心地生活著;另一方面即為多數人皆可猜測到的,他該如何在這混沌社會生存呢?不懂複雜的人際關係、情緒,該如何「安逸地」生活呢?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欺負不在少數,很多時候都是親人替他抱不平、感到悲傷,但他卻總笑嘻嘻地安慰著父母,這股傻氣,到底是禍還是福? 社會上除了有身心障礙者等明顯需要幫助的族群,連只是身材、外貌與他人具差異者,都成為了「弱勢」一群。這群人的痛苦可能更加龐大,因為他們有清晰意識、明確知道自己受到排擠和欺凌,此時不免會否定自我,這也是我看〈多肉女子的存之道〉最悲傷的感觸。我也曾因身材而自卑,但事實上我的BMI在正常範圍間,只是因為同儕間有一套對於「美」的定義,使我非常自卑,常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身體,唾棄並感到失望,因此忽略自己的獨一無二,一股腦地希望成為大家眼中期待的模樣。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挺徬徨,且替自己抱不平,現在較成熟後才明白,美的形式各式各樣,就算追求體態,也能在磨練、改變過程中,展現不同模樣的魅力。 我覺得不論紀錄片短片還是文字等形式,都能從中看出時代的變化,各種媒材皆在進行「表達」,各個創作者利用被攝主角、故事角色,傳達人們與社會連結的改變、演化;像我認為,當代電影越來越著重科技、心靈層面的內容,事實上,反應了當代人們認為當今社會何謂「重要」,與未來的發展走向。我挺慶幸自己能身在這不斷摸索且推進的時代,希望有朝一日,社會能真正落實平等與包容,人們能更加展露自我人格,讓個體的樣態更加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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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
葉子, 如果也有生老病死,那麼今天你看到的它正處於哪個階段? 生,有無常和有常存續。 老,是歲月凋敝的刻痕。 生命, 在晨醒與呼吸間開始靈動……。 生活, 每一天在撕去一張張的日曆裡逐漸老去。 是否, 有著隱藏某處的天使在默默地揮動魔法棒, 點點滴滴的刪除所有可能的老病死……,讓白雲蒼狗沒有經常,讓藍天白雲可以常存。 在明朝破曉,風仍徐徐的日月循序下,祈,期許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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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這條路上
從小我就是家裡比較喜歡念書的小孩,文靜而乖巧,那時大人們囑咐我要好好念書,我便聽從他們的話,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寫作業,考試前也一定會寫上一回測驗;從國小一直到高中的參考書,幾乎每一頁都是寫滿的。那時候的我,理解力不錯以外,加上願意用功的性格,成績一直都在中上程度。一直到高中畢業後,我才對於「吸取知識」這件事,有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我在念大學時,認識一位北一女資優班畢業的學姊,當時她加簽了我們系上的一門課,她大學時念二類組(與物理相關),而我們上的這堂課是三類組(與醫學相關)的內容。課堂上,我似懂非懂地聽著教授的授課內容,然後寫下老師講過的內容在上課講義上,而正當她詢問我某張講義一些問題時,我發現我不僅回答不出來,而且完全沒想過她的這個問題。望著她下課起身去請教教授的背影,我思考著我們學習知識的方式是不是有些不同。這使我回想起:上大學後的我總有個很深的體會──當沒有測驗卷檢視我的學習成效時,我便不曉得我是否真的有念熟一個範圍內的書本知識,而當考試成績出來後,才曉得自己並沒有融會貫通。或許這就是大學與高中十分不同之處:上大學後,教授賦予的知識是很廣泛的,多數時刻必須自己熟讀,而因為準備時間不夠,所以必須安排念書時程,才能在短時間內讀懂上百頁的書本內容,尤其許多時候要面對自己不熟悉的外國語言。我想,讀研究所更是如此,研究生不僅要對你所涉獵的領域了解,還要設想一些問題、訂下你想做的研究,再用有系統、有效率的方式做實驗或調查,接著統整與歸納。 從高中畢業後的學習路程,就不會有求好心切的老師在黑板上寫下許多整理與重點,有時候要想方設法地看懂老師在黑板上或投影片上寫的潦草字跡,當老師跳過沒上的內容時學生也只能照單全收,因此,「主動學習」、「時時審視自己念書的方式」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在念大學時的我,因為學習得十分吃力而有所挫折,最後是透過結交摯友、參加社團,來謀得繼續求學的勇氣,也不容易地從大學畢業了。但是儘管現在的我已經得到了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仍然覺得自己的專業知識學習得不夠,因為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聰明,沒能夠吸收我所念的書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知識,所以更覺得需要時時複習書本內容,並尋求各種方式來找到最適合我的念書方式。為此我上網找過許多資料、看一些前人分享的技巧,目前也還正在摸索、調整自己的學習步調。有一個能夠鼓勵自己的理由是──幸好自己沒有被曾經求學遇過的挫折所阻撓,儘管重修過某些大學的課程,仍然沒辦法熄滅我對學習的熱忱,或許這便代表著:我是真心地渴望知識,非為了考試、為了就業謀生計。若學習是為了自己,那麼成績不好也不該覺得對不起自己,因為我還正在學習的路上,孜孜不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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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歹命人
有時秋霜不禁想,如果當年被元富傳染到肺癆而不去醫治的話,或許早已到陰間和元富作伴了,現在也不會為兩個不肖子而煩惱。而這兩個孩子,可能是父親早逝缺少父愛,或是自己沒有把他們管教好的緣故,才會變成不服管教的浪蕩子,這是她料想不到的。自己除了自責,也要負起最大的責任。孩子一走,往後的人生歲月,勢必要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單老人,真是情何以堪啊! 福生哥是一個謙謙君子,兩人相處時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未曾對她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即使她歷盡滄桑,但她自信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都不會比同齡的婦人遜色,難道福生哥看不出來?當元富死後她寡居期間,福生哥經常到他們家噓寒問暖,可是為什麼不對她有所暗示。尤其玉卿嫂已賭氣回娘家,長年沒有女性陪伴,難道他不寂寞?壓抑的性不想發洩?如果兩人能在一起生活,不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麼?想必她會以當年服侍元富的一顆誠摯之心,來服侍他的。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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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秦立彥譯《華茲華斯抒情詩選》
畢業於劍橋大學的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威廉.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一生有許多優美的抒情詩,流傳一百七十餘年而不衰。他的詩激盪著時代的旋律,與雪萊、拜倫等齊名,也是湖畔詩人的代表,在英國文學史上占據了顯赫的地位。詩,是他生活的藝術折射,也飽含著最純真的感情;基調儒雅而細膩,節奏輕盈,能開啟心胸與思想,讓人重新獲得心靈力量。 而秦立彥將其抒情佳篇集中出版,這無疑是對華茲華斯詩創作的新貢獻。此書最突出之點,是譯者本身也是學者、詩人,因此,她在翻譯上特別注重韻腳,以體現原作詩美的意象和意境,能做到這一點是難能可貴的。比如書裡的(一篇少作)一首: 整個大自然如靜止的車輪般平和,/幾頭母牛俯臥於沾滿露珠的青草;/我在經過的時候,只隱約看到/一匹馬站立著,將傍晚的牧草嚼嚙;/地面黑沉沉的;彷彿睡眠悄悄漫過/谷地,山巒,沒有星星的高天。/現在,在這萬物的一片空白裡,/一種家中感到的,家所創造的和諧,/彷彿治癒了悲傷,而它一直從感官/獲得新的養料;只有此時,當回憶/寂然無聲,我才得到安寧。朋友們,/請你們克制試圖減輕我痛苦的焦心:/就由我一個人吧;不要讓我感覺/那多事的觸碰,那會讓我再度消沉。 讀後頗感有滋味,內裡包含了詩人藝術思維的多向化和愁思。由於他的母親在他八歲時去世,之後他那當律師的父親就把他送到附近的小鎮霍克斯黑德(Hawkshead)讀書,所以他的詩裡時常蘊聚著對霍克斯黑德鄉景的愛,甚至在劍橋唸書期間還會在夏季返回這鄉間漫步、遐思。 再如(歌),最能代表詩人以情為動力,借物抒懷的特點,也證實了詩的永恆力量: 她住在人跡罕至的幽徑間,/鴿泉邊的去處,/沒有人為這位少女讚歎,/愛她的人屈指可數。/一朵紫羅蘭,在生滿蒼苔的石旁,/半被遮住了容色,/--星一般美麗,當天上只有一顆明星閃爍。/她一生無聞,也少有人知,/露西的生命何時走盡;/但是,啊,她如今在墳墓裡,/這於我是多麼不同。 此詩唱出了年輕詩人對露西熾熱的思念之情,也寫出了在視覺和含蓄的藝術表達中所造成的形式美。華茲華斯的詩,有別於法國象徵派詩歌的先驅波特萊爾(1821-1867)重視音樂性和韻律感,他擅於把具體景物概括昇華為一種不同尋常的藝術境界。他是個心思細膩、對大自然及親友都充滿憐惜與溫柔的人。如人們稱讚的這首(麻雀的巢): 看,五枚泛青的鳥蛋閃著光!/我很少見過比這更美的景象;/這單純的場景,比它更歡樂,/更令人愉快的,不會很多。/我吃了一驚,彷彿看見/那家和隱蔽的床榻,/是麻雀居住在裡面,/就在我父親的房子旁邊;/妹妹埃米琳和我,晴天雨天,/都一起去看它。/她看著那鳥巢,彷彿害怕它,/滿心期待,又不敢靠近它;/她有如此的心,當時她只是/人們中一個言語絮絮的孩子。/我後來歲月中的福澤,/在我童年時就與我同在,/她給了我眼睛,給了我耳朵,/謙卑的關懷,細膩的畏怯,/一顆心,從中湧出甜蜜的淚波,/還有愛,沉思,歡快。 從中可看出,華茲華斯也是個情感充沛的詩人,善感而擁有寧靜樸素的心。詩裡讓我覺著大自然一切活潑生靈,都是鮮明的。詩中浸透了詩人對他的家鄉親友的由衷讚美,而這份浪漫的愛與沉思恰恰是詩人在未來歲月中要為幸福而前進的決心所帶給讀者的感動。 閱讀友人寄來這本譯書,已是遠方大雪紛飛的十二月,卻給人一種值得回味的親切感受。她在另寄的一本今年出版的書裡寫下這樣的一段詩句:「如果打開一本新書/發現它是自己喜愛的/那有多麼幸福/彷彿忽然認識了一個新的人/越過幾個世界的距離/來到他的靈魂旁邊/聽見那裡發出的低語」這裡有著詩人內心的獨白,而我正為她除了翻譯研究以外,仍執著地追求詩美的新探索,而感到欣喜,也祝願她在今後的創作與教學中取得更大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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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望鄉
社區主席一夥人的強行推動一妻多夫制,除了解決棘手的社會問題,還想藉著生聚教養,產生更多人口,有朝一日可以一統南門二Cc!社區主席一夥人的專制獨裁,使得有些人萌生逃亡的念頭。半人馬市的各個社區各有各的規章,按照主席一夥人新訂定的規章,如果未經允許私自逃脫,被抓回來就要判處勞役,勞役屆滿之前不許接觸異性,如有違反,得處以閹刑。 李大爺被配給一名他不喜歡的女子,做為她的丈夫之一,那女子長得還不錯,但像個花癡般整晚纏著他做個不停。李大爺一面虛與委蛇,一面尋求機會逃脫,一天他藉著上山放牧,逃入拉美區,被一名寡婦收留,成為她的男人。 拉美區約有兩千多人,大多是些遭流放的政治犯,收留李大爺的寡婦就曾經打過游擊。拉美的兩千多人分成好幾個派系,雖有不少亡命之徒,但組織鬆散,也就形成不了和其他社區抗衡的力量。 李大爺原本一句西班牙話都不會說,和收留他的寡婦相處幾個月後,已能夠表達簡單的意思。華人社區實施一妻多夫制的事,其他社區早有耳聞,他告訴寡婦,他不贊成一妻多夫制,也不喜歡社區配給他的女子,寡婦就請來神父做見證,宣佈他倆已結為夫妻。 當主席一夥人偵知李大爺逃到拉美區,決定不擇任何手段,一定要把他抓回來,否則他們的統治可能鬆動。起先派人前往綁架,李大爺打過游擊的妻子一面手舞著菜刀不要命的衝出來,一面大呼大叫,引得鄰居跑出來看熱鬧,把前來執行綁架任務的三個壯漢嚇跑了。 綁架不成,就派人和拉美區的領導人交涉,偽稱李大爺犯了強盜和強姦罪,請求引渡。華人區人多勢眾,又大多是些年輕小伙子,拉美區得罪不起,權衡利害得失,怎能不同意?李大爺也明白,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他仍堅持不回去,主席那夥人很可能藉機入侵,到時生靈塗炭,豈不是天大的罪過!儘管他的拉美妻子指著自己的肚子,哭得像個淚人,李大爺還是跟著前來押解的人回去了。 李大爺被主席那夥人判處服勞役二十年!白天押到各個需要的地方做苦工,由小孩子組成的兒童團監管,晚上再押回去鎖在只有兩張床舖大小的牢房裡。當人們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只有他那強制配給的妻子每週都來探視他,帶給他點吃的,鼓勵他挺下去,期待他服完勞役後仍可一起過日子。他那配給的妻子奉命不得透露監外的事,李大爺知道內情後,再也沒問過她。 李大爺原本十分厭惡他那強制配給的妻子,但二十年如一日的隔著窗櫺探視他,撫慰他,使他愈來愈喜歡她,愈來愈看出她美好的一面,愈來愈期待重新成為她的丈夫。他那曾經被他拋棄的妻子,成為李大爺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服完二十年苦役,李大爺已從二十五歲的小夥子變成四十五歲的中年人,這時社區主席已經死了,領導已換了人,一妻多夫制下所生的小孩大多已經成人,下一代的男女比例已恢復正常,一妻多夫制在他們這一代及身而終。 李大爺一出監,就去打聽她那拉美區的妻子,才知道他被抓回華人社區的當年,就因難產死了,娃娃也沒活下來。這結局雖然讓他難過,也算是對配給他的妻子的一個交代。他已別無懸念,唯一的心思就是怎麼好好對待他原本很不喜歡,如今成為他唯一的妻子。 南門二Cc空氣本來就很稀薄,半人馬市地勢高,空氣含氧量大概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二,上了年紀大多會得肺氣腫,進而併發氣胸、心臟病等。再說自從核子大戰,半人馬市失去地球的支援,他們不再有任何藥物,一個很普通的小病就可能奪走性命。李大爺出監後,才知道當年同來的三千人,有不少已不在人世了。 李大爺妻子的五個丈夫,已死了兩個,剩下的三個,除了李大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肺氣腫,他們呼吸困難,渾身乏力,胸部疼痛,非但無力照顧自己的妻子,還得妻子照顧他們。李大爺回來,無異為這個家添了一位生力軍。 李大爺的妻子沒生小孩,半人馬市沒有正式醫生,但憑著常識就知道是她的問題,不是她那些男人的問題。 李大爺清楚的記得,他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妻子就纏著他不放,當年他覺得她像花痴,如今從她口中給出答案:在五個丈夫中,她真正喜歡只有他一人!過不幾年,她的另兩個丈夫也病死了,夫妻倆過起幸福的小日子。 李大爺仍在沉思往事的時候,一聲「小李子」把他喚回現實,一個很老的老太婆從暗夜裡走過來。「小李子,該回家了。」 妻子走到身邊,李大爺指指天空:「妳眼睛好,能分辨出太陽是哪顆星嗎?」 「能分辨出來又怎樣?你每天來這裡看星星,滿腦子都是那顆現在已經不能住人的地球,不嫌煩嗎?我們的家在這裡,在南門二cc的半人馬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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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歹命人
然而他幫她犁田耕地,挑水肥、挑糞土,以及以金錢資助志清和志勇讀書則從不間斷。一旦上街,也會買點魚肉替他們加菜,但從未在她家吃過一頓飯,對秋霜而言可說是仁至義盡,也對得起早逝的朋友元富。久而久之,他對她們家的協助,也博得大部分村人的讚賞。當然,少數幾位喜歡說三道四、無中生有的大嘴巴除外。這種人莫非就是傳統聚落正常的現象,她們以批評別人來凸顯自身的清高,實際上卻是男盜女娼。 轉眼,志清和志勇已長大,但卻不是讀書的料子,志清讀了四年才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已不意外;志勇初中只讀了二年就讀不下去。兄弟倆雖然聰明則不思長進,而且好高騖遠,既不聽母親的勸導,也不想留在這塊土地上務農,或在島鄉習藝,兩人準備結伴到台灣闖天下。秋霜在屢勸不聽的情境下,除了感嘆自己教子無方,竟也無可奈何。福生哥長年關懷他們的心血亦已白費,即使感到痛心,但畢竟不是他的子嗣,在無權干涉的情境下,只好隨他們去,也免予再替他們兄弟倆傷腦筋。可是對秋霜的關照,仍然如常,彷彿是前世欠她的。 兄弟倆到了台灣後,鮮少寫信回家問候母親,秋霜也不知道他們在台灣從事什麼工作,更別想要他們寄點錢回家貼補家用,她內心的苦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福生哥的幫忙和照顧,並適時加以開導和安慰,想必她會更加的孤單和無助。當年高興年頭生一個,年尾又生一個,更高興孩子已長大成人,原本以為孩子是她後半生的倚靠,想不到兄弟倆會變成另一個人,教她不痛心也難啊!只好把淚水往肚裡吞。 (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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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詩】 雨傘
一朵花 又一朵花 無根的花呦 會走路的花…… 雨下得越多越大 她們也開得越多越大 一朵花 又一朵花呦!押著 雨的韻腳……淅淅 瀝瀝……嘩啦嘩啦地 唱歌:「雨下得越多、越大 我們就開得越多、開得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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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之跟
鞋跟 她總孤傲的凸起 不論幾吋 皆如一根隨時充血陽具 一左一右 或疾或徐 親吻每一步的地面 發出不害羞地聲音 偶而踩進泥土 就看見深深交媾 再艱難拔起地窘狀 於是你知道 她是裝扮過的春風 喜歡撩人喜歡拂人 而踩入泥地是不慎 是心中有恨的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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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望鄉
李大爺已很老了,南門二Cc首府半人馬市的華人社區可能以他年紀最大。他頭髮全白,臉上布滿皺紋,眼睛皺成一條縫。由於皮下脂肪減少,上下顎陷縮,使得牙齒有點外露。他舊事記得特別清楚,但剛發生過的事卻經常顛三倒四。 一般來說,孩子們不喜歡接近很老的老人,甚至有點怕他們,這是因為很老的老人長像怪異,有點像漫畫中的妖魔鬼怪。可是李大爺卻很討孩子們喜歡,他每天傍晚都會出現在關帝廟前,坐在供桌旁的石凳子上,口袋裡鼓鼓囊囊的裝滿糖果,這時孩子們就會不約而同的圍攏過來,除了可以分到糖果,還可以逗著他取樂。 孩子們問李大爺今年幾歲了,有時說七十幾,有時說八十幾,每問一次回答都不一樣。問他今晨吃了什麼,見過什麼人,也是每問一次回答都不一樣。他回答得愈是剎有其事,孩子們愈是笑成一團。當孩子們問起幾十年前的往事,他的頭腦一下子變清楚了。 「你們知道嗎?這座廟是我帶著一批年輕人蓋的。」敘說往事的時候,李大爺總是很自豪的從這句話開始。 稍大點的孩子已有點宇宙史地常識,知道他們的祖輩是從地球上的中華聯邦來的,年紀小的哪知道那麼多,除了癡癡的傻笑,就是趁著老人說故事時,伸進老人的口袋裡摸糖果。 李大爺索性把口袋裡的糖果全部掏出來,讓孩子們隨便拿,年紀小的拿到糖果就跑到關帝廟四周玩捉迷藏去了,剩下幾個年紀稍大點的還願意多聽幾句。老人接著會說: 「聯邦政府召募年輕人到南門二Cc工作,那年我二十歲,就和一批青年男女來到這裡。……」 孩子們打斷老人的話:「後來爆發核子大戰,回不去了……」。 「你們這些小鬼,知道什麼!」 「當然知道了,還知道你服過勞役。」 李大爺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幾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孩子嘻笑著招呼一聲,對老人做個鬼臉,也去玩捉迷藏了。 南門二Cc的太陽(南門二)漸漸沉落在小山的後頭,天色開始變暗,孩子們已回家,關帝廟周遭變得靜悄悄的,剩下李大爺獨自坐在石凳上望著蒼穹發呆。 半人馬市的濕度低,很少陰雨天氣,太陽一下山,地面上的熱量迅速散逸,氣溫急遽降低,李大爺披上纏在腰間的羊皮袍子,縮著身子舉頭望著天際。半人馬市海拔一千五百米,地勢高,空氣清新稀薄,天上的星星顯得格外明亮。 李大爺的眼睛有白內障,十幾年前白內障還沒惡化時,仍可辨認出哪一顆星星是地球圍繞著運轉的太陽。只要看到了太陽,就像是看到隱沒在太陽外圍的地球,不禁回想起在地球時的點點滴滴。如今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暈,但往事卻像是距離自己更近了。 李大爺清楚的記得,他年輕時中華聯邦和北美聯邦的競爭已從地球擴展到系外行星,聯邦政府號召年輕人到南門二Cc發展,消息傳出,立刻吸引上萬名熱血青年報名,有關單位挑選了三千名,其中男性兩千五百名,女性五百名,各自簽了五年合同,分批來到南門二Cc首府半人馬市。 這支三千人的隊伍分成兩個大隊--博望大隊和定遠大隊,取意效法張騫和班超。那時半人馬市仍在草創階段,他們圈了一片土地建起華人社區,又在市郊圈了一片更大的土地建立起農場和牧場,種些耐寒、耐旱的大麥和馬鈴薯,養些山羊、綿羊、羊駝和天竺鼠,藉以取得衣料、糧食和肉類。 三千名年輕人夥同早來先到的的上千名華人,胼手胝足的將華人社區建設得有模有樣。他們在社區的東側建起文(孔子)廟,又在西側建起武(關帝)廟,李大爺就是當年建造關帝廟的領班。 然而,就在五年合同即將期滿,華人社區已建設得初具規模時,中華聯邦和北美聯邦陷入史學家所說的強權陷阱,雙方的衝突螺旋形升高,終於爆發了核子大戰,結果雙方同歸於盡,整個地球也籠罩在高劑量輻射下,已不再適合人類居住。地球和年門二Cc之間的交通中斷,即使想冒著致命的輻射風險回到地球,也回不回去了。 才不過五年前,三千位熱血青年懷著張騫、班超般的豪情來到南門二Cc,如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逃過核子大戰,憂的是將要老死在這顆距離地球四點三光年的系外行星上,再也沒有回到故鄉的一天。 半人馬市主要分成華人區、拉美區、白人區和雜居區等四個社區,地球上的核子大戰,使得各個社區初步建立起來的機械文明失去源頭,迅速倒退成中世紀般的農業社會,手工製品和農產品成為主要的經濟來源。 除了生活愈來愈苦,對華人區來說,婚姻也是個大問題。當年引進三千名青年男女,是為了做好各項基礎建設,以備日後引進大批移民。合同上規定,他們五年內不准結婚,所以也就沒有婚姻問題。如今地球爆發核子大戰,大家回不去了,不准結婚的約定形同廢止,但三千人中女子只佔六分之一,要怎麼分配著實讓社區的領導階層傷透了腦筋。 坐在關帝廟前沉思往事的李大爺,地球爆發核子大戰那年才二十五歲,即使沒有成家的限制,他也無意和那些和他們一起放牧,一起燒製磚瓦蓋房子,一起種植大麥、馬鈴薯,變得粗裡粗氣的女子們交往。一旦合同期滿,挾著開發外星的英雄經歷,又拿到一大筆錢,什麼樣的好女孩娶不到! 一場莫名其妙的核子大戰,使得大家的想法變了。男子們開始隨時隨地有意無意的在那五百名女子前炫耀,那些女子也變得愈來愈有女人味,也愈來愈會勾引男人。男女比例懸殊,女子們可以東挑西挑,男子們卻饑不擇食的只想抓住一個再說。 男女比例的不均衡,使得人們不再信守道義,不論女子否與人定情,都免不了成為其他男子的獵物,性侵司空見慣,有些女子也樂得在眾多男子間周旋。社區自治政府為了解決因男女比例不均衡所引發的社會問題,強制實施一妻多夫制,也就是以抽籤方式,每個女子配給她五個男人,輪流和她同床,有了小孩就從《百家姓》中隨機抽出一個字來做為姓氏,不跟著任一個丈夫的姓。 並不是每個男子或女子都贊成這種做法,特別是有意中人的男女,反對得更是強烈。然而核子大戰過後,社區自治區政府不再受到任何制約,權力迅速膨脹,社區自治區主委沒經過任何民主程序,就自稱主席,在一干死黨的簇擁下,儼然成為為所欲為的土皇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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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著多重女性元素的夢景
1. 那房間內有一張靠窗的床。陽光照在床上,感覺溫暖又亮麗。 思嘉往窗邊走去,在床上躺了下來。我的目光跟著凝注在窗外的風景上,那像浮島般「浮在窗畔」的風景上,感覺到剛剛開墾犁過的乾淨田園上,有三棵等距離、新植下的整齊樹木,像柏樹或聖誕樹那樣的錐形,深綠色,並且都不高大。 2. 一棟美式雙層的白色獨棟木屋坐落在那個莊園裡。 ……「對啊,本來下面那層是要留給我的!」…… 那棟房子是大姊的。但沒有人回答我的發言。 3. 大姊變成比較年輕時的媽媽了。 她來宿舍探視我們。 我、思嘉和另外一個朋友一起住的一個房間。而我剛好不在場。 兩個好友幫年輕的「媽姊」過生日。 4. 陽光再次照進房間。我在狹窄的房間一角,打開兩個圓腹的包包,裝滿了水,要用它們來清洗什麼東西。 1+2+3+4 媽媽或大姊在這幾個場景中來來回回出現至少三次。童話裡那種三次性重複。半夢半醒狀態下,只能慢慢地一點一滴拼湊這些純粹的女性元素;雖然離離落落,但是恩情滿溢,顯然是洗之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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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
生在冷戰後期金門的我,肅殺戰地的氣息,觸目所及一逕是單調色系,傳統破舊的閩南建築,搭配常綠木麻黃、榕樹、相思樹,慘綠枯燥的戒嚴生活,在貧困鄉間連課外讀物都是奢侈品。國中時代縣立社教圖書館搬到學校隔壁,常利用放學後流連在圖書館裡,囫圇吞棗,沉迷於閱讀的樂趣,最喜愛閱讀琦君的散文,尤其是那一篇「故鄉的桂花雨」。文章中自然生動、細膩深情在我心裡刻畫出一幅寧謐溫馨、淡香縈繞的農家生活。 長大後因工作之故,有幸在林務單位服務,因工作之需,常親至林場驗收各項植栽花木,從中了解各植物的特性,也常利用工作之暇,優游於林間步道,體驗大自然之美。喜歡常綠大喬木烏心石,淡雅的香味又可滿足童年的夢想--爬樹;喜歡樹姿高雅的香冠柏,常年翠綠,樹葉含特殊香氣,又具有驅蟲功效;擁有文人氣質的榆樹也是我喜歡的樹種,似錢樣的榆葉小巧可人,一串串流韻出滿枝繁華;有四季不同風情的烏桕,已成為在地原生種,菱狀卵形葉在秋日時節轉化為黃紅色,一抹艷紅,為深秋憑添幾許愁思;當然也看到琦君筆下的木樨和養在建築中庭的金桂,桂花怕風,樹型單調,小巧的叢花不起眼,隱蔽在樹葉間,閒步過,周身盈繞著淡香,令人徘徊不捨離去……天生萬物,各有特色,各領風騷。 後來成家自己規劃建房,對花園造景著實用透了心思,住屋旁不適種大樹以免危及房子,也不宜在門前種大喬木擋住視野,名字不雅不宜入庭院,思來想去,終以庭前種下三株桂花為佳,信奉風水之說的夫君認可其音與「貴」同,藉此祈求富貴、吉祥,而我實現年少夢想。晨起日落,三株桂花,像守衛我們家的班兵,看著我們忙進忙出,陪伴著我們迎接新生命的到來,記錄著生活上的點點滴滴,悲歡離合,一晃眼,二十餘年過去,當初不及膝蓋高的桂花,如今樹冠已延探到二樓,最喜在廊前看書,泡一杯蜂蜜桂花茶,浸身四季桂花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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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歹命人
尤其福生哥身材魁梧又強壯,跟玉卿嫂分居多年後就未曾接觸到女性,體內勢必儲存著大量的精液急待發洩。只要兩人有親密的行為,秋霜替他生下一男半女亦指日可待。說不定會像元富在世時,年頭生一個,年尾又生一個,共同組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如此的安排,或許秋霜有強烈的意願,因為她迫切地需要一個男人,來分擔她肩頭的重擔,來幫她培養正在成長中的孩子。 然而,福生哥是否有如此的想法呢,卻也不盡然。即使玉卿嫂個性怪異又多疑,但畢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室。如果當初她賭氣回娘家,福生哥能多一點包容、遷就她一點,去把她叫回來,或許就不會搞得不可收拾,也不會任由她跟兵仔跑。但明顯地,福生哥已不能忍受玉卿嫂怪異又多疑的個性,寧願自己一個人過著沒有精神壓力的生活,也不願意去遷就她。 儘管他對元富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有情有義,他死後對他的遺孀和孩子也百般照顧,可是他純粹是站在朋友的立場。而且從以前到現在,並未曾有不良的意圖,所以他感到問心無愧。假如真的跟秋霜撮合在一起,勢必又會引起村中那些婆婆媽媽或好事之徒的非議,原來福生哥只是假藉照顧她們一家,實際上則有把秋霜佔為己有的意圖,果真如此,他還有什麼格調可言。 倘若他心存不軌,那時又正值身強力壯的中年,甚而多年未曾和女性有交媾的情事,壓抑的性不也急待紓解麼?於此,或許早已和秋霜躺在床上繾綣纏綿了,又何須等到現在。當有人暗中試探福生哥的意願時,他卻不置可否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經過一次兩次,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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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這些事
在物資匱乏的五、六十年代,生活艱苦,人人克勤克儉,不敢浪費,許多生活物品用壞了,捨不得丟掉,仍堪修補。例如,家裡的細瓷碗碟可以在裂縫旁打釘連接,油鍋穿底可以錫條燒焊,絲襪拉絲可以織補,皮鞋可以輪胎皮換底,球鞋磨破可以熱燙一層黑膠再穿。街上常有修理雨傘、藤椅、紗窗紗門的流動師傅一路呼叫,然而這種手藝已經失傳。 那個時候,家家戶戶大多吃個粗飽,想要過年吃得好,自己要養雞養鴨,小孩生日是煮兩個雞蛋,最多買一個海綿蛋糕,算是慶生。由於傳統市場多在市區,偏遠的鄉里出現了流動的推車或三輪貨車,切好的豬肉是用姑婆芋葉包好,蔬菜是用草繩捆綁,一串串地賣,攤車上醬菜、家庭五金、掃帚和拖把、水桶和臉盆等、應有盡有。 以前有人家裡生兒生女,賀禮是送兩罐奶粉,有些家庭未必買得起進口奶粉,「子母牌」和「育才牌」代奶粉因而出現在嬰兒潮的年代。最初日本奶粉如「明治」、「雪印」等一度佔領國內的市場,後來纔有「勒吐精」(Lactogen)、「克寧」(KLIM)和「樺樹」(Birch Tree)等與之競爭,1953年設廠的「味全」奶粉是歷史最悠久的國產奶粉,信教的人偶爾可在教會領到美國的脫脂奶粉。 小時候住眷村最怕上廁所,公廁是定時沖水的蹲溝,那時沒有衛生紙這種東西,用來擦屁股的是米黃色、粗糙的「玉山牌」草紙。車站和市場的公廁裡臭氣衝天,通常男女隔間的入口有一個狹小的空間,總有一個婦人坐鎮在那裡賣衛生紙,以一疊4張為單位零售。捲筒式和抽取式衛生紙是後來的「重大發明」,最早的品牌是「白光」,「五月花」和「舒潔」應該是它的晚輩。 孩童們最興奮聽到幾種聲音,竹筒的搖櫓聲表示賣烤地瓜,卡啦作響的搖筒聲是以空鐵罐換麥芽花生糖的時刻(用木匠的刨子將堅硬的糖塊刨成片,加上芫荽),吧噗聲是冰淇淋車來了,轟然巨響是爆米花聲。路邊挑擔的庶民小吃有豆花、麵茶、臭豆腐、碗粿等。一碗陽春麵只加幾粒榨菜,不少味精,也吃得津津有味,餛飩麵算是高級,牛肉麵是請女朋友吃的頂級。 餅乾是秤斤兩賣的,「金雞牌」筒裝餅乾是送人的好禮,「台富餅乾」是懷念的好滋味,為了省錢常到漢口街的門市部買袋裝的碎餅乾,雖然賣相不佳,一樣可以吃到肚子裡。「可口奶滋」是後起之秀,比「旺旺仙貝」要早出世,它曾經贊助過一支乙級棒球隊,但戰績不佳不久就解散了,到現在鐵觀音口味的「可口奶滋」仍然是拜拜時給神明的供品。 公園裡可見到賣棉花糖、氣球、麵人的攤販,小朋友用舊報紙做成的風箏飛上天空。口渴時到冰店叫一碗剉冰,仙草冰和紅豆冰最普遍,蜜豆冰是從台中傳來的,吃不夠就再來一碗祇加糖水的清冰。柑仔店的抽獎玩具或零食令學童放學後徘徊不去,連發的左輪槍是男生最渴望的新年禮物,必須裝填子彈圈纔有硝煙;女生能擁有一個會闔眼入睡的洋娃娃,就感到無比幸福。 學童喜歡飼養的寵物是蠶,從吐絲到作繭自縛,破繭為蛾,過程相當有趣;也有人從池塘裡捉大肚魚,在樹上捕蟬,各顯神通。童年的玩具可以自製,筷子槍可以射橡皮筋,以竹筒槍擊發豆子,用彈弓打麻雀,線軸可製作「坦克車」。手錶是貴重物品,有些人遇到考試得向家人借錶看時間,我繼承父親的瑞士製伊波路手錶(Ernest Borel),一直戴到大學,纔換了精工舍(Seiko)新錶。 在瓦斯爐沒出現前,生火作炊用煤球爐,從香港來台灣時,家人帶來一個煤油爐,我賺零用錢的方式是到鎮上幫媽媽提整桶的煤油。家裡的電器祇有一台德國製的Grundig真空管收音機,高中畢業時添了一台「將軍牌」黑白電視機,以前這兩種電器都要申請使用執照,在老三台的時期,每在颱風過後,必須調整屋頂上的天線,纔有清楚的收視畫面。 在烘焙業缺乏創新的年代,麵包的選項不多,奶油和肉鬆麵包不宜保留到隔日。1962年,退伍軍官劉哲基在台中創造了不含蘋果的「蘋果麵包」,因達到國際標準,開始供應駐台美軍食用。1967年,「名立食品」推出第一種叫做「生力麵」的泡麵,風靡全省;1971年,「統一企業」不落人後,開始販售附有肉燥包的泡麵,與「名立」、「維力」、「味味」等合稱為速食麵的四大天王,這是食品界的一次革命。 有關洗滌劑的歷史,以前家庭洗衣是用「南僑」或「象頭」肥皂,粉末狀的「天鵝牌」非肥皂帶來了方便,也引導了後來改良的「白蘭」和「雪泡」洗衣粉。彼時洗頭髮不是使用「脫普」,就是用「耐斯」洗髮粉;1972年,美國可麗柔公司(Carirol)輸入「綠野香波」洗髮精,它特有的青草芳香,大受女性歡迎。在英國「麗仕」(Lux)香皂尚未進口前,「蜂王黑砂糖」和「四合一」香皂在國內已是一流的品牌。 有些早年創始於上海,來台設廠的老牌子商品歷久不衰,「明星花露水」(1929)仍然是理髮店熱毛巾的香料,「百雀羚」(1931)不輸給德國的藍罐「妮維雅」(Nevia),都是大眾化的護膚面霜。「黑人牙膏」(Darkie)從小用它刷到大,也是來自上海(1933),早期的商標是一個臉黑齒白的黑人,1990年因涉及種族歧視,廣告遭到抗議,英文名稱改為Darlie,商標名稱還是「黑人牙膏」,但臉孔變白多了。 牛仔褲曾經是大學生最愛的潮流服飾,那時台灣的服裝業還沒生產,我的第一條褲子是「蘋果牌」(Texwood),香港的表妹送的,質料比得上美國的名牌Lee和Leve Strauss,穿了多年,直到變胖纔捨棄。現在的年輕人卻喜歡穿破的牛仔褲,搞不懂破的反而比較貴。以前女生的穿著很保守,迷你裙和短褲為學校禁止,如今裸肩露背,招搖過市,已不足為怪。 在手機還未發明時,祇有準備零錢打公共電話,忘了號碼可以打104「查號台」,每通3元。每年中華電信會送來一本電話簿,厚得可以當作枕頭。有了手機,加了LINE,時時刻刻都可與人聯絡。電子郵件取代了FAX,很難得收到有溫度的來信,郵局發行過的明信片和郵簡,現在已經看不到了。農曆新年大家懶得再用電話拜年,傳送LINE到群組就算是禮貌周到。 電腦帶來現代的生活無比方便,厚重的字典被想到會被「谷歌」淘汰,太久不動筆,許多字已不會寫。影印機代替了複寫紙,畫素清楚的手機取代了傻瓜相機,失聯的朋友可以在臉書上打撈,滿街的低頭族,車上看書的學生曾經有我,那是以前求學時熟悉的風景。 二十年為一個世代,不知不覺過了三個多世代,從社會的實習生,過渡到退休的資深公民。好的事物僅能在記憶中翻找,那些年學校有規矩,公務員有官箴,軍人有志節,社會講求儉樸勤勞的美德,然而一切都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