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爺爺的遺照     停格在水漬的廳堂 一場罕見的大霧     停格在奶奶的眼眶 一道裊裊娜娜的炊煙     停格在破落的屋頂上 一隻被生活煎熬的吳郭魚     停格在餐桌上 一支父親肩上扛著的釣竿     停格在福祿溪的小橋上 一顆欲掉不掉的蛀牙     停格在弟弟的微笑上 一班卸完貨物的火車     停格在無人的小站 汽笛響起 一滴汗  停格  一顆淚  停格 一條皺紋  停格  一座墳  停格 停格  停格  停格  停格  停格 在 已經不存在的 故鄉。

  於是北貢兵以孔武有力的男人優勢，快速地脫下她的褲子，然後解開自己的褲帶，掏出充血的陽具直往她的下身挺進。只見金花痛苦地哎喲一聲又皺了一下眉頭，寶貴的少女貞操就這樣被奪走，身心更是受到嚴重的傷害。當他滿足獸慾提著褲頭倉促地跑開時，她則把臉埋在草堆裡，失聲地痛哭著。歷經這場風暴，她往後要怎麼做人啊！而她是否該把這件不名譽的事告訴父母親，還是保守秘密不要讓這件醜事曝光，以免對自己和家人造成更大的傷害？凡此，莫不讓她感到十分的痛苦和困惑。   當母親從山上回來時，問她為什麼眼睛紅腫，她說煮飯時被煙燻的，對於遭受北貢兵強暴的事則隻字不敢提。如果她據實說，父親勢必會到村公所報案，而駐守在附近的軍人無數，她對這隻色魔並無深刻的印象，唯一可以辨認的或許是他魁梧的身材和操著霸氣的威脅口音。然若被傳喚去做筆錄或指認，她將從何說起、認起，難道要每個人都說一句：「不許喊叫，不許反抗，要不，我就掐死妳！」來作為聲紋比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此，若逕行去報案非但不能把這隻惡魔繩之於法，反而會鬧得滿城風雨，將來要她如何做人？要她如何在這個村莊立足？甚而父母的顏面也會盡失。經過深思熟慮，她決定讓滿腹的苦水往自己的肚裡吞，不然，又要怎麼辦？（三十一）

   水墨部份完成之後，接著便要上色了，荷花最主要的色調便是紅花綠葉了，除此之外當然可以再根據畫面的需要去調配自己喜歡的色彩，但我會一再的提醒孩子，顏色要稀薄一點，千萬不要濃稠，務必讓先前的墨色透出來，這是中國傳統寫意畫的精髓，果然有了彩色的襯托，墨色也更亮麗了，當敷色後的作品被張貼在白板上，孩子的喜悅真是溢於言表，看著他們對著畫作，你一言我一語的比手畫腳，快樂的談論時，此情此景真的讓人心滿意足，古人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確實是一種人生至高的美麗境界！   接下來的兩天，我帶著孩子臨摹簡易的樹石法，希望他們能在筆墨的技法上得到一些啟發。也在學校前忠仁廟的山門陰涼處，對著八達樓子寫生，這裡是小金門的地標，對卓環的學童來說更是陪伴成長的地景，意義更不尋常，今日用手繪圖像記錄，也是美事一件，將來更可能成為記憶庫裡的一項寶藏呢？最後一天本來計畫帶孩子畫牛去，但因天公不作美，下著傾盆大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聚集在二樓活動中心前的走廊上，畫一張學校前景的遠眺圖。這種俯視的寫景和一般的平視法真是大異其趣，對孩子當然又是新的挑戰啦，整個寫景的過程當中，學生當然是叫苦連天囉，我深知這都是正常反應，故而不加理會，只顧著像平常般的解說示範，無奈的孩子也只能亦步亦趨的試圖去刻服眼前的種種困難，當學童歷經千辛萬苦的完成一張圖稿之後，那臉上露出的笑容自是益發燦爛。   最後我要對余鳴校長願意在孩子的快樂童年，投入如此多的美感薰陶。對張瑞麟主任給我的百般信任，提供這樣的機會，使我有「大顯身手，自吹自擂」的舞台，讓我這初老之人，不僅能從與孩子的童言童語當中，沾染一些赤子童心，更也因之發揮了一點生命的價值，讓自己感覺「還有點用」，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感謝」二個字了。   其四〈山美水庫寫生〉   八月下旬，應泉州市威遠樓吳培植主任之邀，由金門縣美術學會翁理事長清土領隊，一行十幾位畫友同赴泉州參加一個名為「飲水思源」的寫生攝影活動。這個活動所要彰顯的意義是過不了多久，金門就要自大陸接水飲用，我們這群人正是要去打頭陣，利用這接水之前跑一趟相關的水源地，包括山美水庫和周邊與供水有關的一些湖庫景觀，畫友們可以藉著這一連串的參訪活動，選取適宜的題材去創作發揮，因為將來還要印製畫集，所以學會張清忠總幹事特地將兩張創作畫繳交期限訂在9月20日之前。   第二天我們先到一個名為「金雞攔河閘」的地方寫生，這攔河閘主要是攔截晉江支流西溪的河水，河水順著西溪朝東南而去，與東溪匯流之後就稱之為晉江了。眼前出現的這攔河閘實際上就是一個超大的現代化水泥建築體，橫跨溪流兩岸，下端有十幾個攔河孔，可以控制河水自上游往下游的流量，我遠遠的端詳這龐然大物，長方體又有近二十根的水泥大柱，硬梆梆的直線條，要想將之妥善的安頓在畫面上，還真是有些難度。然而這是我來泉州的第一站，無論如何都要畫出個名堂，為自己討個好彩頭，何況大伙〈尤其是那幾位攝影家〉都已就位上工，我還能不快馬加鞭嗎？心動之後便立即行動，即刻找一個與閘口距離較遠的地點，先用素描勾勒個大概吧！主意拿定之後便開始動手，心想今日無論如何不能把這大建築體給畫呆板了，也就是說這建築體應如何與周遭景物融為一體才是關鍵，但為了不給自己太多壓力，也一再的自我提醒，寫生不過就是一個「格物致知」的過程，畫呆板了又如何？只要今日能夠通過手上的這支炭精筆，幫助我理解眼前的點滴片斷，那也就可以了。就這樣手不停的動，心也隨意的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中一張攔河閘的全景速寫圖便浮現眼前，畫完之後再隨處走走，用相機拍了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對我來說，他日如果以此景創作水墨，那麼今天搜集的這些材料應該是夠派上用場了。   隔天我們來到山美水庫的水源區，山美水庫位在南安市，屬於晉江上游，水庫面積大約15平方公里，容水量可達6.55億立方公尺。來到這個面積比我們小金門還大一點的水庫，眼前所見盡是山巒蔥翠，碧波盪漾，讓人為之心曠神怡。起始主辦單位讓大夥先遊湖，坐上不燃油的電動汽船，我們可以將這毫無汙染的水域世界仔細的端詳一番。這個時候在船上的我們都只能用相機取景了，我也和別人一樣，不斷的用相機攝取心中的美景，此中那無數紛列散布於水面上的無人小島最吸引我的目光，心想這空曠的水域，若少了這許多像珍珠翡翠般的小島，會不會顯得單調一些呢？一趟遊湖下來帶給大夥滿滿的笑容，尤其是攝影家們更是笑顏逐開，相信在他們剛剛無數次的快門按下之際，一定可以出現不少的佳作吧？   午餐之後因天氣太熱，大伙只能稍事休息，一直到3點之後才來到水庫的大壩之前，大壩的牆面上，超大的「山美水庫」四個橫式白色大字顯得十分耀眼，我沿著河邊的人工木板步道來回穿梭了幾趟，看著自水庫暗渠流出的大量湖水，那清澈的流水日夜不停地往下游流去，心想不久的將來我們金門的居民也能共飲這一潔淨湖庫的水時，心中自是歡愉的，海島人飲用水的侷限人盡皆知，這回若真能接水成功，那將是島鄉的一大福音呢！想歸想，還是動手畫畫比較重要，我先畫下那寫著山美水庫大字的水壩，那光溜溜的一座斜牆實在單調，無奈之下只好用鄰近的雜樹來與之相互掩映，這樣才稍稍的增添了幾分生趣。接著順著畫紙往下走，又畫下河岸上繁雜的茂密林木，這些樹隨著地勢的高低起伏而產生流動的變化，動筆至此算是完成了畫作的下半段，至於圖畫的上半段則是準備用上午遊湖的經驗加以構思連結，除了透明的湖水之外，務必添上水庫裡散落的小島和遠處的青山，但這一切都得等到回鄉後水墨創作時再來落實。這張水庫圖像有譜之後，猶如一塊大石自心中掉落，人也跟著輕鬆起來，此刻已近黃昏，那多變炫麗的雲彩，現在更顯璀璨了。   之後主辦單位還帶我們參觀龍湖取水泵站，斗大的幾個「金門供水站」大字醒目而親切。也在圍頭的海峽第一村，看到和家鄉一模一樣的古厝、洋樓，也了解僑匯對家鄉建設巨大的貢獻，而戰壕的設施又引發了戰爭的聯想，那是戰時前線子民永遠也揮不去的慘痛記憶。最後來到月亮灣海岸，大伙興奮的眺望金門東海岸，逆光下的故鄉看得並不太清楚，但依稀還可辨認那兩支立在許白灣上的大風扇。月亮灣石塊嶙峋，高低錯落，是個很入畫的地方，故而畫友們依然各自取景，堅持地作畫到最後一刻。   返金後不久便開始利用這些寫生稿，著手創作水墨，我足足花費一週的時間，才在畫仙版上完成兩張水墨，一張是山美水庫，另一張是金雞攔河閘，畫作完成的這個時刻，才真正是給了這趟行程畫上一個完整的句點。（下）

  近年來，在教育界一直流行的詞彙叫「翻轉教育」，但翻轉教育的目的與本質是什麼？除了角色與發言權互換外，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其實還有許多可以努力的空間。   今年的十一月，「雜學校展覽」集結了許多對教育議題有興趣的族群前來擺攤，不管是關於體制內的改革還是體制外的另類教育學都吸引了大量人群去參加。看到越來越多年輕團體開始在為台灣教育做反思與改革是一件相當值得慶幸的盛況，每個攤位都有著活力與創意的結合，也吸引了許多人關切，而絡繹不絕的人潮來自於各個不同的身分，有的是老師、有的是學生、有的是家長……等，身分不同關心的面向也各有所不同。例如老師不外乎就是對教育有相當大的熱忱，但有感於體制內教育改革力道的貧乏，故前來看看所謂體制外的教育究竟是在說什麼，有什麼可以學習借鏡的地方；而學生會來觀展，主要原因大概也就是想看看有什麼「好玩、新鮮」的教育可以吸引他們注意；至於家長來觀展的原因就變得很多元，有的是純屬看展、有的是陪同小孩、有的則是想知道這些教育改革對自己小孩所造成的影響……等，而因為最後面這個原因前來的佔大多數。由此現象可知，家長絕對是最關心小孩未來教育發展的族群。雖然從家長的反應並看不出來他們對於「教育改革」或是「翻轉教育」有著什麼樣的見解，但事實是家長卻時常是「阻隔教育發展的源頭」。   會說這麼嚴重的評論不是毫無來由，只是從小到大的經驗與耳濡目染的環境使然。所謂「教育」究竟要教學生成為一個「聽話」的人還是一個「懂事」的人？   在此有必要區分一下，容許我做短暫的名詞解釋：   聽話的人等於--不知道為什麼上課要安靜，但因為老師要我安靜，所以我就安靜。懂事的人等於--因為當老師在講話時，身為學生要懂得尊重並不打擾他人學習的機會。顯然，兩者有相當大的差別，但通常，我們從小所受的教育即是將我們一個個栽培成「聽話」的人，原因很簡單，因為乖寶寶才比較惹人愛。久了，教室變得愈來越安靜，老師來了上課，大家安靜聽課，老師在台上振筆疾書，學生一頭霧水的埋頭苦幹，這樣的教學雖然老套毫無新意，卻是台灣教育一脈承襲下來從未改變，最弔詭的是現任家長幾乎都是這套古板的教育體系的「受難者」，但卻又想讓此套規局延續給下一代。   「失語的教室」除了可以形容現在中小學課堂外，最奇妙之處在於當老師（或說主講者）地位（權威）或是聲望越高時，越容易出現。因為世界奉行一個準則：「當一個人相當具有聲望時，詭辯都會成為真理。」沒有人會想反駁他們所說的話，但很多時候我們應該選擇更相信自己。不是說他們所說皆是錯，而是要培養自己去反思各種資訊的來源與脈絡，而不是一昧地接收，這樣才可以將學到的東西真正屬於自己。   每當上課鐘一打，好學生們的失語症便開始發作，教室一定只能讓學生成為接收者嗎？比起這些，我們應該要注重更根本的原因，不要一開始就急著樹立老師高高在上不可違抗的形象，應該要教學生對待每個人都給予尊重的態度，並試著在課堂上與老師共同對話，如此才有教學相長的成效。

  氣笛聲在遠方悠悠揚起   距離就從港口一路延伸而去   現在  巷子裡還彌散著酒香與三兩步履   我們或著擦身而過  在沒有交集的橋頭   以千幀影像匯焦成一幅靜默的風景   映照沿途的瑰麗與感傷   風景難掩光影   回過神來細細品讀姿影婆娑歡歌亮燦的昨天   我若緊緊簇擁著你的繁紋縟飾   忘卻世紀外的雲空   信仰你的絕美你的不朽與優雅   站立成一道諸神都詠嘆的堅貞彩虹   藏不住的除了喜悅悲傷幸福憂悶   還有眷念與愛      還有關於童稚青澀芳華正盛乃至凋零   以及永遠來不及記憶的種種記憶   無以抵擋的魅惑據說比遠古還久遠   指北針脫軌鏽蠹時   馬蹄鐵步履已蹣跚   古老的風帆匿藏在層層覆層層的皴摺裡   風啊雨啊捲雲掏浪   城堡已杯晃昏眩   耽溺於記憶與幻夢的大洋   左心扉最柔軟那方   在每一程平靜與風浪濤天的浮浮沈沈中   我們一起迷失時間與空間   註：   以反覆層疊修裁調佈的六幀影像，記憶即將終結的二零一六光和影、斑駁與瑰麗，虛虛實實掩映著置身的時代風景在此之前，時間和歷史都被遠遠的拋在前頭除了風雨苔痕，其餘的一刻也不曾停駐把精心編修的影像印成年卡，問候所有神隱的朋友。

  然而事出必有因 ，有些事情若想遮掩亦只是一時的，因為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往往以為事過境遷沒事了，說說也無妨。於是就會在不經意中，透露出許多之前不願說的事情，或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次福生哥能得知關於金花婚前的種種事宜，可能就是由此而來的。但是否詳實可靠，或只是路邊新聞，誰也不敢保證它的可信度，惟金花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則是不爭的事實，倘若不是受到外來刺激的影響，難道會是魔神仔纏身？世間總有許許多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即便兩者都有可能，然若從一般常理來推測，外來刺激的成份似乎較大。   可不是，少女時期的金花，可說是一個活潑、健康又可愛的村姑，然而在她十八歲的那年，不幸在自家的柴房遭受駐軍的強暴。即使這件事在當事人刻意地隱瞞下鮮少人知，可是紙永遠包不住火，就如同俗語所說的「雞卵密密也有縫」。唯一的好處是這個純樸的村落，並沒有一些好管閒事的三姑六婆。甚至每天都被沈重的農事和家事折磨得疲累不堪，哪有多餘的時間去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因此，並沒有在村中引起風暴。   那天，金花的父母忙著春耕，一同到田裡種花生，獨留她在家煮飯、洗衣和餵養家畜家禽。當午飯尚未煮熟柴火即將燒光時，她起身走到屋後的柴房，準備取一捆柴火回家繼續燒飯。而正當她雙手抱起一大梱曬乾的雜草準備回家時，只見一個穿著草綠軍服、身材魁梧的北貢兵突然走進柴房，並從背後緊緊地把她熊抱住，然後把她壓倒在柴火上，快速地用手摀住她的嘴巴，繼而露出一副猙獰的嘴臉警告她說：「不許喊叫，不許反抗，要不，我就掐死妳！」可憐的金花，已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哪敢喊叫，哪敢反抗！只有任由那隻魔鬼擺佈、踐踏。（三十）

  在鐵嶺的另一件要事，是隔天在中國書法博物館參加「荷韻墨香」──兩岸〈鐵嶺、 金門〉書畫節暨鐵嶺書畫展開幕式，在這個活動當中，讓我們看到了鐵嶺市當代蓬勃的書法風氣，那種大篇幅的創作正是呼應著目前大陸的書寫潮流，他們的作品普遍表現出一種寬宏的氣象、大膽的用筆和精心的布局。至於我們的作品，由於路途遙遠，為了攜帶方便，參與交流的同好大都帶著小尺幅的作品，但集中於展場的一個區域，倒也能自成一格。此中因有多幅工整的楷、隸書體呈現，這可叫中國書協蘇士澍主席大為讚賞，直說這種穩健靜默的書寫形式，當是值得推介的。其次是從館藏的清末民初書法家精品展裡，看到了一些我們熟悉的近代書法家，如何紹基、吳昌碩、于右任、弘一大師的字跡，毫無疑問的那各具面貌的不同書體，正是書寫者學識人品、胸襟氣度的具體顯露，可見書法藝術的追求，臨池的基本功夫是一回事，但字外的學養風範，人格特質才更是關鍵。再是看到了中國書協蘇主席對年輕朋友書作的評點，一種濃濃的傳承氛圍瀰漫了整個室內，大家專心一致的聆聽著蘇主席深入淺出的精闢解說，那種「授與受」之間的滿足和喜悅，已盡在不言中了。而台灣中華書學會會長張炳煌帶來的e筆畫書法，正迎合當代的科技潮流，現階段書法的推廣與傳承，得先抓住年輕人的心，要做到這一點就不能忽視與時俱進，書法若真能結合電腦科技，那正是一大突破，也必能吸引更多新一代學子的加入。   交流的重點就是在走走看看，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我想今日在中國書法博物館的所見所聞，那些有質量的書法元素，都會在我往後的書畫生涯裡，產生一些影響的。   其三〈水墨畫夏令營〉   半年前我辭掉卓環國小的藝文深耕課程，離別時張瑞麟主任希望往後短期的書畫課我能再給予協助，我當下允諾了。暑假前張主任偕家人來訪，我陪他們在兒子開的店裡喝咖啡，張主任開門見山的說暑假要辦個水墨夏令營，希望我能挪個時間，我回說八月初可以，就這樣今年的爸爸節我又來到卓環國小，花了五個晨光與喜歡塗鴉的小朋友，一起探討水墨畫的奧秘。   盛夏時節搭船來到這熟悉的地方，還沒開工就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但既來之則安之，只要孩子有興致，其他外在的因素都不要緊了。但我的水墨畫課有一半的時間要在室外上，總不能叫孩子在大太陽底下工作吧！這一種「避暑趨涼」的意念，讓我不自覺的想起學校附近，基督教堂前方那一潭盛開的荷花池。哈，真是太好了，有荷花的地方自有涼意，這次的夏令營，就讓我們從「夏荷清涼」這一命題起個頭吧。   我先帶領學生到目的地，寫生之前先來個提問：「小朋友眼前的大水塘裡，你看到了什麼？」天真活潑的學童都搶著回答，有人說：「好多好多大大的葉子。」另一頭接著：「像綠色的小圓傘，一個疊一個，好多層樓喔。」「還有花，一瓣一瓣紅紅的，色彩真鮮豔啊。」「看，還有蓮蓬頭呢，像我洗澡時用的蓮蓬頭，好可愛啊！」當學生說開了，便不自覺的連周邊的教堂、樹木、圍牆，甚且天上的飛鳥通通納了進來。我想這就是繪畫的第一步，先通過孩童敏銳的感官認知眼前的景物，然後再根據自己圖繪的需求，擇取想要的繪畫材料。散開後，學童對一池的荷花，反應可是千百樣，篤定者有之，茫然者亦不少，對於前者，我盡量不去干擾，只給鼓勵的話語。至於後者，我可要得先言語提示，若還不成，再拿起他手中的畫筆，在潔白的紙面上鉤勒個幾筆，引導他們就眼前的事物去對照思索，這樣做像給了定心丸似的，當孩子有了一點頭緒之後，便自然而然的會隨著眼前的景象去聯想，去發揮。此時的荷塘周遭一片安靜，才沒多久的時間，那一張張童趣十足的圖像便隱然成形，野外的寫生算是大功抵定，接下去是要引領學童返回教室繼續水墨探索。   在畫水墨之前，我仍是賡續先前藝文深耕時一再強調的用筆八字訣：「皴、擦、點、染、乾、濕、濃、淡」，同時我要學童充分運用身邊的那張舔紙，好好的自舔紙上去觀察濃淡墨，乾濕筆，待合乎心裡所想的墨色才畫到宣紙上頭，畫上宣紙的時候，要能一筆從濕畫到乾，中途盡量不要去習慣性的沾水或沾墨，這樣筆墨的乾濕變化自然會更豐富。初始學童當然是不習慣的，這中間透過我多次的現場示範，學童們亦能漸漸地累積出一些心得，當克服了水墨畫工具和技法上的一些困難之後，孩子那天真純潔的本性，便自然而然的隨著手中的畫筆流露到紙面上。這時候孩子若不再此起彼落的呼喊著老師時，那正是他們「心畫合一」的時刻，寧靜的時光似乎過得特別的快，沒多久便有人完成了畫作，我特地請替代役大哥哥張貼在白板上，接下來完成的人亦如法炮製，對孩子來說被張貼的畫作當然是一種鼓勵了，不只作者本身高興，對那些尚未完成者亦起了激勵作用。 （中）

  撒嬌貓   門外響起此起彼落的貓叫聲，好奇的啟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兩隻聯袂而來的虎斑貓，一身型較大、斑紋鮮明、是呆沉著臉的霸氣貓；一身型略小、斑紋淺淡、雜混淡橘色彩，是熱情活潑的撒嬌貓。還來不及拿出貓糧放食，撒嬌貓就一個勁兒喵叫親近過來，不停的拱起身軀展現熱力，磨蹭我的小腿，兩支褲管沾滿了牠身上風塵僕僕的沙灰以及一根根扎人的鬼針刺。看牠可愛動人無限熱情的模樣，忍不住低腰伸手輕觸牠的頭和背，這時牠更興奮了，磨蹭得更起勁了，彷彿從小就被我飼養疼愛一般。   家貓進食時最不喜歡人家摸碰觸干擾，撒嬌貓可不一樣，從棒球場盡情翻滾來要食，忙不迭的向我討愛愛要拔草刺，一邊進食，一邊享受拔刺的舒適感，有時還接受我附送幾下簡易按摩的意外驚喜。   食量大的撒嬌貓常常撐著圓滾滾的肚子來要食，有時隨便給一把飼料敷衍，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清光，我試探性的問：「還要不要？」牠總會回應：「喵」，發音竟然與「要」相近，於是我又再給一把，直到牠滿足為止，這樣的對話竟然成為我們每天必定上演的場景。   撒嬌貓的本事還不小，竟然敢盜狗糧？要不是我聽聞了還真不相信！有一天，對面芳鄰聊起：「那天，對面二樓住家的吉娃娃叫個不停，我從四樓往下看，那隻虎斑貓身手矯健從遊樂器材那邊跳上鐵皮屋頂，然後穿過欄杆進去吃狗飼料，可憐吉娃娃被關在落地門內，氣急敗壞的狂叫。」難怪每回牠來門口要食，斜對門二樓就傳來一陣陣急促的狗叫聲，屢試不爽！是牠見了冤家，想要回被盜的飼料。   撒嬌貓不懂得察言觀色，不論親熟或生疏，一概親熱地貼向前去，牠的可愛和憨態贏得不少人緣，隔鄰養生館的幾位美女，爭相把飯後的魚骨送過來，指名要給撒嬌貓，有一位愛貓美女還不時來問：「撒嬌貓今天來了沒？來了要記得通知我一聲！」   打稿的此時，斜對門又傳來一陣陣吉娃娃的怒叫聲，我得去看看，一定是我那隻可愛的撒嬌貓來了！得趕快開門迎接牠最熱情的磨蹭舞蹈！   鼻涕貓   鼻涕貓不是流浪貓，是對面鄰居豢養的成年虎斑貓，平日買魚，我會把吃剩的魚骨頭拿去餵食，自從門口來了其他流浪貓之後，就成絕響，沒想到牠發現我家門口有貓飼料可吃，就毫不客氣認為其他貓隻駕臨是侵占牠的地盤領域，於是常常展開宣示戰，由於我的介入，最後贏家當然不是牠，不過，牠仍然每天不死心到我家繼續當食客。由於霸氣貓的身形和牠一般大，剛開始我常分不清，只要有喵叫聲，我就開門餵食，後來發現牠叫聲有嚴重鼻音，再仔細一看，鼻頭十分濕潤，有時濃稠的鼻涕還會沾到食盤，十足是一隻鼻涕貓。   鼻涕貓因為近水樓台的關係，一天總要來個三五次，把家門口當作點心城，牠沒有霸氣貓氣宇軒昂的外貌，也沒有撒嬌貓磨蹭翻肚的討喜，加上獲得牠飼主「不再餵食」的諒解，久了，不免對牠的頻頻造訪表示不歡迎，有意忽視。雖然如此，見面次數多了，我發現牠的出現有一些有趣的地方，值得抒發一下。   鼻涕貓的耐心十足。當牠守候在門外，發現我不予理會，牠會發出一聲嘶啞的喵叫聲搏取同情，確知我要出門，牠會離開我的機車跳上另一部，讓我騎出門。一個小時之後，我從菜市場回來，牠還在，又喵一聲討食，我不理牠，把菜提進門就關上。洗好菜處理完家事，開門一看，牠還在，又喵一聲要食，看牠哀怨又可憐的表情，心一軟又抓一把貓糧給牠，牠的十足耐心與執著還是有了回報！   鼻涕貓的模仿力強。有時牠模仿霸氣貓，沉穩的趴坐機車坐墊，雙眼直視，見了我，喵叫一聲一躍而下，讓我以為是霸氣貓來到，直接給食。有時牠趴坐在機車踏墊，學母浪貓抬頭望我，用氣音低吼，然後鑽下車底求食，讓我誤以為是母貓來了，也即刻給食。牠耍的陰險狡詐舉止，讓我在好氣又好笑之餘，佩服起牠的聰慧機智。   鼻涕貓懂得什麼是識趣哲學與知足常樂。不知怎的牠和撒嬌貓、霸氣貓一見面就吵，三貓對峙的局面劍弩拔張，避免貓隻受傷，我只好請牠回家。這時經典影片中的慢動作出現了，只見牠不情願地慢慢邁開一腳，邊嚎邊慢動作的移開另一隻腳，短短兩三公尺左右寬的馬路，牠花了很長時間才越過，這識趣退場的畫面令人印象深刻。熟悉以後我一眼就能辨識出鼻涕貓來，隨便抓一把貓糧餵牠，不論量多量少，只要有給，牠就滿足不計較，飼料一吃完就回家，不再賴皮。有時我一忙讓牠久等許久，也不在乎，高興地低頭猛吃，我真心喜歡牠的知足而不計較。   鼻涕貓懂得追求品質較好的食材。除了貓，牠的飼主也養狗，因此常以狗飼料餵食，狗糧沒有貓糧香，牠常常提不起食慾，因此腦筋就動到我家了。有時被撒嬌貓吃的魚鮮味吸引過來爭食，比叫聲比鬥狠牠都行，完全不承認自己漸漸年老體衰了，這讓我佩服牠追求好品質的勇氣。   鼻涕貓懂得知恩報恩。飼主告訴我：「今天廚房裡發現了一隻沒有頭顱的老鼠，一定是牠撲殺咬掉了。自從養了貓，家裡的老鼠減少了！」據我所知，很多人養的家貓喜食熟食，根本不捉老鼠，鼻涕貓盡本分為飼主捕捉老鼠是懂得報恩。一直以來以為鼻涕貓老氣不活潑，直到與其飼主聊天時，見牠又是磨蹭又是拱身翻肚，才曉得鼻涕貓撒嬌的功力其實了得，牠不是不會，是因為牠清楚誰才是牠的主人。相處久了，一天看牠鼻涕濃得影響呼吸，很想設法幫牠擦拭，牠左躲右閃繞著機車轉，發現我堅決要擦，直覺反應掃了我一掌，我虎口處馬上有痛覺，舉起來仔細一看，只有抓痕沒有傷口，「好一隻掌握力道恰到好處的貓！」我知道平日的餵食之情牠都知道，鼻涕貓手下留情了！   這麼一隻模仿力強、執著有耐心、識趣而知足，勇於追求、知恩懂報恩的虎斑貓，讓我真正見識了何謂高智商的貓界資優生。

至少每根菸，還頑強著 不會被時間給捉走 在夜深的燈影下 為解酲的枝骨，再次校閱出 火之島的分針 遍地的煙蒂 仍未嚥熄，應該是說 只有風聲才意願定義 在缺頁的章節裡，那一抹 用微笑咀嚼鋼刀的身體 腳印的意象彷如麒麟 是呼吸裡的菸草 想像著；直至菸盒被折進去 水溝裡的星辰，再來 便是高粱酒的詩句了， 這個夜晚很長 適合貢糖，讓蟻蟲來撕開 這份夜晚 真的很長很長 只是這一段敘事 根本是甜在歷史；蹲了好久 又得回去，不是回去的 營區簽到了

　 在職場要生存，必須要具備足夠的心理條件，像是習慣被拒絕，就是其中之一。從求職到上班，每個環節都可能面臨挫折，像是去了十幾家公司參加面試，沒有被錄取，或是和眾多客戶談業務，對方也不見得答應成交。　 　　對方會拒絕，是理所當然的，這就像在球場打擊，三成就可算是強打者，這也意謂著，十次打擊機會，有七次是失敗的。在職場也是相同的情況，必須要把挫折、別人的拒絕視之為常態，而不要太在意被打擊。如果因為如此而失去信心，就會少了繼續努力的鬥志。 　　如果碰到挫折，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好好的思考，反省自己在工作上的每個環節，尋找錯誤所在，如果自己沒有發現，也可以主動的向身邊人請教，包括同時、主管、老闆等。畢竟，自己無法轉身看到背後的髒污，但如果從別人的角度來看待，就很容易看出來。一旦別人願意提供建議，甚至是主動建言，無論他們表現出的態度如何，不妨大方接受。這就是你進步的契機，畢竟，每次都採取相同的做法，只會得到同樣的結果，錯誤仍會循環式的發生，你還是會不斷的被拒絕，唯有你願意改變，廣納各方意見，你才可能修正錯誤，讓自己變得更好。 　 被拒絕是職場生活的常態，這也是一項你人格特質的重大考驗，如果你能放寬心，坦然面對各種逆境，你就會從其中獲得養分，進而成長茁壯，這絕對是你寶貴的無形資產。

  但一切並非如他想像中那麼美好，她竟是一個帶有神經質的女人。而她這種症狀是與生俱來？還是受到某種刺激的影響而形成的？他並不瞭解，亦未曾聽人說過。舅舅說，憑我們這種人家，有女人願意嫁已是阿彌陀佛了，還有什麼好挑剔的？還有什麼好打聽的？尤其能趕在母親百日內完婚，更是不容易啊！他老人家說的不無道理。這莫非就是他格外珍惜這段婚姻的最大理由。   儘管剛結婚時金花只是疑神疑鬼、偶而地發發脾氣，可是自從生了小孩後，情緒不但不穩定，情況亦更加地嚴重，甚而經常和他爭吵不休。但看在夫妻及孩子的情分上，他依然抱持著能忍則忍的態度。即使有些不明就裡的人說他怕老婆，他亦只能含笑又無奈地吞下這顆苦果。縱然他的為人處事及熱心鄉里事務受到諸多村人的肯定，可是碰到如此的妻室，又能如何呢？   或許，無論大小事他都可以包容，唯獨獨懷疑他和罔腰仔有不可告人之事他無法接受。即使秀春嬸婆的喪事他幫了不少忙，可是豈能放任自己的妻子昧著良心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尤其像罔腰仔這種命運乖舛的婦人家，站在村人的立場，更應發揮和衷共濟的精神，適時給予關注，不應以不實的語言來誣陷她，讓她承受難以承受之重。可是金花會想到這一點嗎？倘若她真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必須原諒她；假如是無理取鬧，則應該予以譴責，絕對不能任其無中生有、波及無辜。   在忍無可忍的情境下，福生哥為了想瞭解金花是否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於是他透過多方面打聽的結果，謂其家族個個都是身心健康的正常人，絕對不會有精神疾病方面的遺傳基因，由此亦可證明她先天的心理狀況是沒有問題的。而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卻也讓人感到好奇與費解。（二十九）

  炎炎夏日，人被太陽曬得昏頭轉向，古人所謂「夏日炎炎正好眠」真是一點不差的。在這種燥熱無比的日子裡，任誰都想學那羲皇上人，成日無所事事，做做白日夢或什麼的。然而生性勞碌的我，總是被那麼一些外在的事務牽絆著，這倒讓我有更多的機會去動動腦袋，活絡活絡筋骨，有時想想，像我這早已年過花甲的人，如今尚能如此奔東走西，應也是上天的一份恩寵吧！就在這「有事忙」的當下，時間似乎也溜得特別的快，倏忽之間炙熱的夏天又已成雲煙，這裡就讓我用手中的這支禿筆，追記暑氣逼人的夏日裡一些鳳毛麟爪吧。   其一〈行草見章書法展〉   五月的中旬，收到金門縣書法學會的一份公文，說我所屬的第三組會員將於七月中舉辦「行草見章」書法展，希望相關會友預做準備。章草這一書體，我曾經在杭州進修山水畫的時候寫過一陣子，但寫寫停停，一直都不深入，故而對它頗為生疏。現在學會要我們以章草做專題展示，正可趁此好好的琢磨一下。主意拿定之後，最先讓我想起的是一位近現代的章草大家──王遽常書法前輩，我曾在「二十世紀書法經典」的套書裡，看到他的字跡，他那厚重而略顯笨拙的筆意形態，深深地吸引了我。心想距離展出日期才只有一個半月左右，若扣除裝裱的時間也僅只一個月而已，今日若要由王遽常的字進入章草，可不能猶豫，得快馬加鞭才行。   主意拿定後便用賴聯絡社大學員陳玉貞，要她幫我向書商探詢是否可以買到王遽常的書法集，玉貞的辦事效率果然俐落，沒多久即回說不只王遽常的書法集能買得到，甚且連他的老師沈曾植的也有，這真是太讓人喜出望外了。收到書之後，我便一頭栽了進去，寫得十分起勁，書家那以中鋒筆為主的書寫韻致，很合我的味口，在臨寫的當中得知，書家曾經在很長的時間裡以小篆書體寫日記，這點真的很不尋常，試想一般人能持恆地寫日記已經就很不容易了，而他竟不只用毛筆寫，更用了不是很靈便的書體來寫，這份能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也深為折服。這種由衷生起的崇敬之心，讓我更想見賢思齊，也就益發勤奮了，那一個多月的求索，可以說已幾乎是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展出時有好事者見我這次的字很不像一般的正規章草，問說是來自何種碑帖？我便將這段期間學習章草的經過簡略陳述，並提出書家較特殊的生平事蹟與同好分享。說完之後我總要再次叮嚀，展出的這幾件作品，都是臨摹而來，尚談不上創作。我很清楚這個階段的我，只不過是像隻桑蠶的幼蟲，拚命的啃食桑葉，寫得再好再像也只是別人的代言而已，但對一個有志於書法的人來說，學習的唯一途徑仍是臨摹，透過不斷的臨習，才能熟悉新的書體。我先前對章草的一知半解，經過展前一個多月的緊追不捨，才稍稍有了一點皮毛。故而展後我仍繼續的追尋，趁著七月底去台北的機會，跑了幾趟書店，買了一些著名的章草字帖，包括：史游、索靖、皇象、鄧文原和宋克等，而最高興的事，莫過於無意間在蕙風堂的書架上，找到已經絕版多年的「二十世紀書法經典──王遽常」專冊，當下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喜悅之情縈繞我的心頭，現在雖然「行草見章」書法展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但我對章草的熱情卻依然不減，待我將王遽常的章草再寫得透徹一點，便要追本溯源的去和史游、皇象等大家打打交道，只是要實現這一想法，恐怕又得耗去幾年的工夫吧？   其二〈鐵嶺市之行〉   七月下旬我隨金門縣政府文化交流團走了一趟鐵嶺市，主要是去參加一個名為「荷韻墨香」兩岸書畫節活動，鐵嶺市究竟位在哪？恐怕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原先我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只被通知要去瀋陽市，根本沒將鐵嶺放在心上。當坐了3個小時的飛機來到了瀋陽，說是還得再坐上2個小時的車程才會抵達目的地──鐵嶺市，這時我才會過意來，原來鐵嶺不是瀋陽，它是一個緊鄰瀋陽但卻是更為偏向東側山區的城市。   隔天上午驅車到調兵山市，參訪調兵山第二小學的書法教育，起先大夥先對這「調兵山」三個字用來作地名頗有好奇，後來從發下的資料才恍然大悟，這調兵山原來就是南宋時，金兵大將金兀朮調兵遣將的地方，故至今仍以調兵山為名，知道這個地名的典故後，內心不覺莞爾。畢竟一個地方的地名能與歷史事件連結總是好事，更何況金兀朮不正是當年南宋名將岳飛的死對頭？他的騎兵軍團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幸虧有岳飛的拐子馬出現才挫了他的銳氣，南宋也才得以保住那搖搖欲墜的半壁江山。   進到學校，天正飄著小雨，我們先被帶到操場旁邊的圍牆，一位可愛的小學生很有禮貌的說著：「各位遠道的貴客早上好。」便開始邊走邊介紹鑲嵌在圍牆上的書法碑林。這位小男生介紹的是中國歷代著名書法碑刻，包括大篆、小篆、隸書、魏碑、唐楷以及行草等書體，按年代先後一路說下來，講得十分清晰明白，贏得眾人熱烈的掌聲。接下來是換站在中段牆邊的一位小女生介紹歷代著名書法家和他們的作品，包括王羲之父子、唐代楷書大家歐、虞、褚、顏、柳諸家，北宋的蘇、黃、米、蔡也都一一入列，小女生也是唱作俱佳，博得喝采。然後再換一位男學童按著碑刻的順序，很有頭緒的將鐵嶺市近現代著名書法家的作品一一簡略陳述，讓參訪的客人對鐵嶺市豐富的的書法底蘊有個輪廓，這一別開生面的迎賓儀式，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接著是進入室內參觀，一群師生正站著臨帖習字，有的已寫得不錯，有的還在初階摸索，但專注的神采卻無不同。隔壁還有學童在學習水墨，一位老師正在畫山水，幾個學生圍著看，因此一情景和我在家鄉國小藝文深耕的書畫課程有些雷同，故而這熟悉的畫面，令人特別感到親切。值得一提的是學校不只推廣毛筆字，也提倡硬筆書法，走廊上的布告欄裡，那一張張筆畫分明，工整挺秀的硬筆字，特別吸引我的目光，學校還為它取了一個頗富詩意的名字──靈動的筆尖，便不難想像重視的程度。校長在座談會中的報告，清楚說明該校書法教育的推廣與提倡，已是自上而下的既定政策，也正因為這樣才能執行得如此全面而徹底。為此我特地在接下去的現場揮毫交流活動裡，寫了兩件章草體的橫幅：「調兵山書法傳芬芳」和「筆墨童心」致贈學校，真誠的表達我的一份崇敬之意。（上）

  自從當了貓奴之後，晨起再也不用鬧鐘。當天色還曚曚亮時，挑嘴貓就以牠獨特的聲音「以窩，以窩」提醒我該起床了，見我不動如山，乾脆直接跳上床，把貓臉湊上來，用牠的鬍鬚輕觸我的臉頰，非得把我從被窩裡挖起來不可。此時寧靜的社區適合抱牠蹓躂蹓躂，天亮後屋頂上大喜鵲嘈雜的「洽洽，洽洽」叫聲；冷氣機窗口鴿子的「咕咕」呼喚；牆隙間小麻雀的清快跳躍；紫荊樹叢裡綠繡眼的不停穿梭；鳳凰木枝條上小喜鵲的身影；棒球場草地上著灰衣斑鳩的覓食，在在都是牠凝視捕捉的對象，尤其是啁啾婉轉、清脆悅耳的鳥叫聲最能吸引牠駐足三五分鐘。   挑嘴貓之所以挑嘴，飼主要負很大的責任，第一次養寵物貓，沒有先做足功課。兩個多月大的幼貓來到家中，除了餵食貓糧，餐桌上有鮮魚就餵個一兩口，煮湯的魚，清蒸的魚，煎炸的魚，通通讓牠品嚐過；偶爾給個兩三尾鮮蝦，雖然不加調味料，但是那種鮮美的滋味，讓牠對飼料失去胃口。後來又買了副食品罐頭，重口味的鮪魚罐頭使牠從此連鮮魚也不吃了，後來亡羊補牢的主食罐頭加入卻為時已晚，腥味重的主食罐從山珍到海味，牠通通沒興趣，只有便宜了屋外的流浪貓了。貓糧從甲品牌一路換到丁品牌，好不容易見牠願意吃，再買同品牌的就膩了，最後只好多種品牌混搭著餵食，還是常常輕嚐幾口即止，失去酥脆的貓糧也是分享給了屋外眾貓友們。   見我煎小魚分食貓友們，心中很不是滋味，常常意態闌珊的趴在窗台冷眼看我分愛，見牠吃味，把分享前的魚先讓牠試試，卻一副「不是我的菜」的表情。隔著窗台見久看多了也會有樣學樣，見貓友「卡滋卡滋」吃得香脆，不免受到刺激，跳下窗台，也肯努力埋頭吃起自個兒的糧食，這時胃口可棒了！原本不隨便讓貓奴們觸摸的孤傲模樣，見到貓友對貓奴又是拱身翹臀尾，又是磨蹭翻滾露肚，這時也不甘示弱躺在地上，縮起前兩足，翻肚賣萌，把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硬是擠上賣萌第一的寶座。   挑嘴貓是白色金吉拉，有如水晶般碧綠透亮晶瑩的雙眼，長長柔柔的毛髮，脊背有一條深色的個性條紋，呼喚牠，牠會左右擺動長尾輕柔回應。牠最喜歡居高臨下，除了窗台、鞋櫃，裝酒的箱子、樓梯轉角處都是牠愛盤據的地方。膽小的牠也喜歡躲在紙箱裡，擠壓在紙盒中，甚至抽屜裡。要是屋外響起鑼鼓聲，不得了了，牠會驚慌失措的找一個隱密處把自己隱藏起來，一改牠霸氣兇狠的一面。牠對小小球類一向情有獨鍾，無聊時常常用前足驅球自得其樂，孩子們逗牠玩丟球遊戲，只見牠跳躍出手的英姿，有如籃球員跳投進籃得分，又似百發百中的打擊手，「啪啪」屢屢擊中，功夫十分了得！   挑嘴貓的叫聲一向秀氣斯文，飼養一年多，只聽過急切的喵叫聲三次，一次是不小心被關在房內，愛乾淨的牠尿急之際悽慘連環呼叫；二次是趁人不注意之際身手矯健的溜出屋外，然後驚恐不得其門而入時大聲呼叫，其中一次還在屋外徘徊呼叫半個多小時，當時還以為是附近流浪貓正在呼朋引伴呢！孩子至今還津津樂道，要不是他剛好有事出門，要不是挑嘴貓夠聰明，尋貓啟事鐵定多一則了！   挑嘴貓的霸氣展現在主權領域上。一天，屋外來了兩隻身材伯仲，勢均力敵的公貓，正在進行主權宣奪戰，孩子抱著挑嘴貓在門口觀戰，只聽牠一陣低吼，然後把潑氣撒在孩子身上，銳齒一咬，孩子虎口處瞬間血流如注，趕緊求醫就診，至今一個多月了，外表痊癒的疤痕處仍隱隱作痛，可見挑嘴貓是不容自己的領域受到威脅的。   我出外參加活動，幾天不見一進家門，牠會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熱情從樓上飛奔而下，一路喵叫表達強烈的思念，一陣搖尾繞轉然後等在貓盤旁邊，看到空空如也的盤子，我知道牠受委屈了。看到我提進門的大包小包的塑料袋，用貓鼻一一檢驗，如果有牠的罐頭、零食包和化毛膏，牠會跳上平日放零食的紙盒旁，表示想吃的強烈慾望；見到我吃香脆的堅果，牠也要啃幾口飼料安慰一下；我在廚房忙著，牠也要來湊熱鬧，把雞蛋當成乒乓球，試圖從盒子裡翻出來玩樂；我呼喚家人吃飯，往往是牠先輕聲回應，然後到貓盤候食；時不時出奇不意從身後追逐我的後腳跟，然後一轉身跳開「躘躘」走，像匹小馬奔騰般有趣……，我只能說，這隻聰明的挑嘴貓只差無法用言語傳遞牠的心聲，其他都一應具全了！

　　過年期間，是很多人不得不面對長輩的時刻，有人覺得這是沉重負擔，至少讓此成為甜蜜的負擔。特別是那些罹患重症的長輩，多活一天就是撿到一天。 　　如果長輩得了嚴重疾病時，最難過的是這些晚輩們，尤其是照顧一些難纏的慢性病兼失智的老人，家人必得做好心理準備，耐心和歡喜心陪伴他。 　　近期陪伴病中長輩小小心得如下，根據長輩的病史，和醫生的建議。他的腿不是一般外傷，是吃太多藥，還有血糖太高，抵抗力弱、而感染的後遺症，因而僅一個小傷口，就導致影響整隻腿發炎腫脹。 　　長輩一想到要對喜愛的甜食忌口就心情很不好，感覺要餓死，便無故破口謾罵，而且還會因細故遷怒家人。例如，孫女只是晚飯遲到十五分鐘，他便大發雷霆。這時就要轉移話題，給長輩台階下。 　　節制飲食對幼兒與老人特別難，晚輩們只能柔性勸導，有空電話或當面勸他。重複告訴他，很多人不吃或少吃那些病人不能吃的，還是活得很好。從醫理看必須控制血糖，食物控制剛好的量，不是完全不吃或吃太多。怎樣是剛好，他只能自己體會，他的身體他最知道，如此那傷口才有可能完全好透，不會復發。 　　如果長輩同時有低血壓的問題，各類食物不能不均勻。因為他也已經半失智很容易遺忘，晚輩們輪流，不斷柔性重複灌輸他正確醫學知識，每次對他重複勸說、協助履行，才能緩慢改善其病情。 　　長輩的病是晚輩們的警訊，他們走在前面示範，讓我們引以為戒，不要輕易去患那些疾病，是人們活活的醫學老師，供照顧他的有緣者參悟，必須愛心對待之。然而，久病床前無孝子，平常多鍛鍊身體與意志，自己日後不要造成晚輩太大的負擔和壓力，離世前做個快樂健康老人，才是根本之道。 　　打拚一整年，就回去看看長輩吧，即使是不可愛的長輩，也是自己的長輩，就用歡喜心陪長輩快樂過新年吧！

  可是在男多女少的島上，像他們這種靠天吃飯的種田人，想娶一個老婆談何容易；而舅舅則承諾要全力幫忙，並託請媒人四處物色，終於蒙受老天爺的保佑喜從天降，不必付聘金，也沒有什麼附帶條件，就娶了金花為妻。這種好事在島上極為少見，福生哥可說是福氣啦！   可是萬萬沒想到，在那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當兩人燕好過後，金花竟問他婚前有沒有和別的女孩親密過。他心裡不免打了一個問號，怎麼一個剛結婚的女孩，會突然間問起這個不得體的問題，的確讓他深感訝異。甚而他也發現到，當兩人交媾後，妻子並沒有如傳說中處女初夜會落紅的情事。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更不會去過問這種無聊的事，只要往後幸福就好。   倘若她婚前真的有過性行為，畢竟已把她娶進門了，現在再去詢問這種事，非僅毫無意義，亦於事無補。假若因此而衍生齟齬，更會讓人恥笑。因此福生哥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追問她的過去。但金花並沒有就此作罷，同樣的問題又問了一次，福生哥只好淡淡地說：「沒有啦！」可是她卻疑惑地，「真的沒有？」而他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新婚之夜，一直問這個無聊且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莫非她精神異常？不然的話她理應保有少女的矜持，而不是隨便問問、胡亂說說。   金花見他久久沒有回應，又問：「到底有沒有？」福生哥極其不耐煩地連說了三遍：「沒有、沒有、沒有！」她非但沒生氣，甚而說：「你似乎也應該用同樣的問題問問我才對啊！」她此語一出，的確讓他滿頭霧水，不清楚她說這種話的用意是什麼？即使她曾經和別的男人親密過，但現在既然已成為他的妻室，問這種事情不是多餘的嗎？假若婚前真有其事，避談都唯恐不及了，怎麼會主動地向新婚夫婿提起這種有辱自己人格的問題呢？的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真不是俗稱的「在室女」，但在這個男多女少的島嶼，還是有許許多多未婚男人搶著要。更何況，除了她自己外，又有誰知道她是處女或非處女呢？而初夜是否每個女人都會落紅，卻也是一個未知數，難道還要找第三者來做見證？如果不是老天爺的恩賜，從天上掉下來這份禮物，又如何能把她娶回家。因此，只要她往後安份守己做一個賢妻良母，縱然她婚前真有性行為，他非僅不會計較，反而會格外地珍惜這份夫妻情緣。（二十八）

  不作生意，回老家碧山住了幾個月，生了長男家駒，父親疼愛逾常，未幾為照顧余生活起居，復遷住後浦，小兒家驊誕生，妻子得病，幸蒙東門王裕遠兄診治，又自費購藥，吉人天相，手到病除，余衷心感激，不敢或忘。   此一期間，妻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為辛苦，但些小零錢還有，晚間常常帶小孩去金城電影院看電影，余天天加班無法相陪，屢屢央託好友楊忠志兄陪同，忠志兄忸忸匿匿，不好推脫，老實的不得了，其實怕人言可畏，他還得花錢購冰淇淋哄我小孩，我則坦然處之，果不然有小人瞧之，曾對我冷諷熱嘲，吾則以小人視之，一笑了之。   陸、短暫的快樂生涯   我在金門縣政府待得太久，幾經請調台工作，長官對我太疼愛，幾任長官均如此，致使我死水浸蟑螂（家抓），一待二十七年多。迨民國七十五年六月，行政院派吳立委金贊先生，任福建省政府主席時，承其看重，來函商調我任主任秘書，幾經向長官請求，拖了一個多月，戰地政務委員會主任委員（司令官兼）始點頭批准，未料國防部竟然以未透過該部而伸腳作梗，吳主席不得已，乃直接簽呈行政院俞國華院長批准，余終於是年九月一日赴省政府報到。   在省政府兩年多歲月，甚得吳主席器重與照護，余亦賣力執行任務，清理老檔案，建立文書制度，整理內務管理，一切行政走上正常軌道。   在一次友誼餐會，遇到老同學，把我呼到外頭，使我非常意外，竟然要求我到高雄，當他建設公司總經理，負責房屋建設事宜，我在無法推辭之下，當時酒意正濃，乃隨口允予三個月考慮，實是敷衍之詞，詎料三個月期到，該同學即時來電催促，堅決硬要我履約幫忙，余左右為難，斯時亦因在中和訂購新屋，每月須還銀行貸款七萬多元，不得已硬著頭皮向吳主席報告，吳主席一陣錯愕，三度來我辦公室懇留，並掏出四萬元，謂以後每月給我如數斟貼，益增余感愧內疚，幾經要求，竟要我替他提出接替人選，余誠實地提出幾位妥適人選，都不中意，幾天後抱著欣喜心情，匆匆走來告我，謂馬祖縣政府科長曹先生，問我看法如何，余答以非常妥適，於是乃同意我提早退休，並承致贈貴重紀念品，隆重為我舉行餐會送行，濃情盛意，永銘心懷。   民國七十八年七月一日，德宏建設公司蔡董事長，在台北設宴為我接風，隨即急急陪我搭機飛赴高雄就職，開始我一生經商的新生活。   妻子隨我住高雄，董事長待余特別優渥，在文化中心緊鄰租由國泰建設公司蓋的大樓三樓一戶大樓層，大客廳，兩寢室，書房、廚房衛浴一應俱全，約有百坪之大，押金五萬元，每月租金22,000元，余夫婦住起來顯得空闊無比，租金、伙食暨使用的礦泉水等開支，概由公司負責。妻子過得優游自在，只是閒得無聊，公司配給我一輛福斯新車，我倆常於假日遊遍高雄屏東台東附近風景區，此一期間算是妻子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在高雄幫公司蓋了「站前金礦」與「芝蘭芳婷」兩批大樓與透天厝，由於價廉物美，一搶而光，利潤合理。逐漸建立信譽，老闆放手由我全權管理。彼則前往深圳廈門等處購地，準備大展鴻圖，可惜我福薄，與董事長緣淺，無何，董事長突然猝逝，老闆娘無心繼此行業，員工遣散，唯獨挽留我幫她清理財務等善後，薪資照發，後來因吳主席善意，一再要我回省府工作，先任顧問，未幾派曹先生任連江縣縣長，其遺缺由我接任，重做馮婦，以迄八十九年屆齡退休。   柒、意外病魔纏身   內子身子一向軟弱，可能由於先天不足，養育四個子女，過度勞累，伙食不好，省吃儉用，後天無補，經常身子痠痛，氣喘咳嗽，上氣不接下氣，自九十六年以來，頻頻赴台北榮總看氣喘科、腸胃科、泌尿科、婦產科，八十年間及九十餘年，曾先後在三總及榮總醫院做過心導管兩次。   九十六年元月在台北榮總手術取出膽結石，之後服藥總算穩住，詎料於九十七年七月十四日，不慎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住永和耕莘醫院治癒，迨九十八年五月廿六日，發現卵巢長瘤，乃在台北榮總手術摘除。   之後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子女孝順，頻頻護送台北榮總診治，幾成榮總常客。   自一○三年五月間臥病，迄一○五年十二月，將近兩年七個月，看盡內外各科，不是腰痠就是腿痛，尤其右腳最嚴重，動彈不得，病魔纏身，何其可痛可恨！在此期間，累壞了子女四家，尤其小女寸步不離，甚感謝女婿張烈青孝心，主動要小女將照顧岳母，視同上班，必須認真盡孝，衷心永難忘懷。   捌、忍心西歸去   近月來，媳婦楊靜梅與小女秀慧，經常共推輪椅赴榮總看診，上午八點出門，回到家已是下午四點多，艱辛不堪言喻，無怨無悔，孝心可掬可敬。   蒼天何不憐憫，竟然於今年十二月十日午後二時十分，攜引瑤池西方，也許不忍讓她繼續痛苦，索性令其脫離苦海，永享另一世界樂趣。可憐一群內外子孫，辛酸欲絕，淚眼潸潸，欲哭無淚！老夫德薄，雖然訣別時，能見最後一面，還能伸手相握，睜眼相視，但口不能言，眼臉神色，不捨之情，溢於臉上，轉頭看我幾眼，疲乏眼睛，漸漸閉攏，哀哉！斯人絕情而去，蒼天何忍？環繞身旁內外子孫，個個淚眼潸潸，因在病房，不敢放聲哭泣，傷心何止彼等哉？   玖、人生如夢嘆奈何   夫妻結縭一甲子，感情如膠似漆，雖生活清苦，但我倆知足常樂，甘之如飴，如今愛妻西歸，突感人生如夢，轉瞬過眼雲煙，若要相見，除非南柯夢裏，棄我孤單老人，雖然我亦去日無多，夫妻感情，捨我來日生活何堪？胡天不佑好人乎？雖然子孫女兒女婿都孝順，可我折翼老人，踽踽何處入南柯，相會待何時，奈何！奈何！奈若何？但願吾妻魂兮魂兮得安息，瑤池長留仙人?，從今駕青鸞逍遙遨遊天堂！ （下）

  門外垃圾桶不時有流浪貓或鄰家家犬們來翻找食物。午后，門外傳來一陣垃圾桶翻覆的聲響，開門一看，只見一隻比一般成貓頭要小很多的母貓，移動瘦巴巴的身軀，把我剛剛收拾好的一包垃圾撕扯開來，翻找可以裹腹的食物。看到牠瘦小的腹部有著發漲的乳頭，纖細的小身體肩負著育雛的重任，於是拿出昨晚吃剩的三尾小鯽魚給牠，然後躲到對面鄰居的廊下觀察，見牠很快咬住第一尾，奔到附近車底，吃個精光；見我沒有敵意，第二、三尾則在原地進食，一陣撕咬，稍稍舒緩花了一點時間用餐，留下中骨和尾鰭，然後蹲坐原地滿足的舔拭前足，這是我初次與母貓會面的情景。   接連幾天，每到下午這個時刻，母貓都會在屋外出現，我開始把家貓的飼料拿去餵牠，有時還送上幾尾小魚，牠不管有沒有吃完，只要一吃飽馬上離開，絕不戀棧食物，總是來匆匆，去也匆匆，頭也不回的快速離去，想必是不捨身邊的幼兒，不敢離開太久。   此後，牠每天上下午各來要食一次。上午十點半左右，牠的身影會出現在機車踏墊上，下午三時半時分，只要一打開門，似乎牠已靜靜久候，要食時從不喵喵叫，只管低身仰首，發出哈哈第四聲、嘶啞低吼的氣聲，然後躲藏在機車底下畏畏縮縮的進食。   一天下午，我抱著家貓在住家附近轉悠，無意間發現母貓三母子躺臥在一戶人家空地上，享受午后陽光的溫暖，一幅天倫之樂美麗畫面呈現在眼前，十分動人！流浪貓在飢不擇食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可以把兩隻幼崽哺乳照顧得活潑可愛，真的很不容易！   幼貓能自行進食後，每回放糧，牠都讓幼貓先食，自己在一旁警戒守候，稍有動靜，馬上起身保護幼貓。母子連袂來門前要食時，遇到壯碩的鼻涕貓搶食，牠也發揮母性「為母則強」的勇氣，毫不客氣的賞鼻涕貓幾個巴掌，為了孩子，忘了自己身型嬌小，母貓的母愛和人類比起來毫不遜色！   莫蘭蒂颱風來襲後，因為種種原因，有四、五天沒有前去餵食，見到幼貓趴在地上、咪著雙眼、奄奄一息的模樣，很是不捨，攪拌了一碗罐頭粥餵食，牠才恢復了元氣，可憐的小貓是因為飢餓失去了體力，如果我再不伸出援手就要餓死了！前兩天輕颱風雨交加，母貓母子無處可棲息，等雨稍停，聽到我的拖鞋聲趕緊出來吃幾口止飢，一到晚上躲在一輛休旅車下，我提醒司機開車前趕貓，這種母子落荒而逃四處亂竄的情景每到雨天總會不斷出現。   餵食母貓母子將近三個月了，母貓對我仍懷有戒心，不輕易讓我靠近，幼貓也一樣，原先我以為母貓不會喵喵叫只會低聲嘶吼，是因為面對敵人太多求生不易，人類沒有善意對待動則驅趕的緣故，因此小貓見我靠近也模仿學習只會哈氣警告而已，後來看到小貓尋覓母貓時，發揮本能，會不停的在原處細聲喵喵叫，原來母貓不是不會喵喵叫，而是要等到一個真正愛牠的主子出現。

  最近看了一部《鋼鐵英雄》（Hacksaw Ridge）的電影，是梅爾吉伯遜所導演的，描寫二戰中的戰爭英雄戴斯蒙．杜斯（Desmond Doss），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堅持不帶槍，也要上戰場，更發揮救人的力量，於美軍登陸沖繩島的鋼鋸山脊戰役中，在最前線當醫務兵，搶救了七十五位受傷的同袍，他的表現，鼓舞了大家的士氣，終於讓部隊達成任務，戰後，杜斯也接受了杜魯門總統的表揚。   戴斯蒙．杜斯英勇事蹟，固然值得敬佩，但電影中畢竟有許多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鏡頭，這是戰爭的無奈，軍人為了國家的榮譽或保國衛民，大部份的人還是得用上武器，當時最前線的戰鬥兵員，最多使用的就是M1步槍；戴斯蒙．杜斯在新兵訓練營中，班長所介紹的基本武器，也是M1步槍。   M1步槍是世界上第一種大量服役的半自動步槍，是二戰中美軍的制式步槍，也是那時候最先進的步兵基本武器，凡是你看的二戰電影，美軍步兵拿的就是M1步槍。   M1步槍也是我民國五十八年上成功嶺參加暑期大專學生集訓班時，連隊訓練所使用的步槍，所以，我看《鋼鐵英雄》電影，在訓練新兵使用M1步槍時，頗有親切感，也記得以前連隊兵器室裡，擺置的槍架，那一排排閃亮亮的M1步槍，代表著「我們擦亮著槍，也擦亮著我們的日子」（朱西甯 《八二三注》一書中的句子）的辛苦卻有收穫的訓練。   的確，每天跟M1步槍接觸，出操帶著它；站衛兵肩著它；刺槍術時持著它；休息時，還得擦拭它；它的結構，我們都太熟悉了。有些同志，連關燈或矇起眼睛，都能將它分解再結合，真令人敬佩。   我初拿M1步槍，還覺得它頗重，剛高中畢業，受盡聯考折磨，瘦弱不堪的我，只有四十九公斤，拿起將近五公斤的M1步槍做刺槍訓練，覺得很吃不消，後來經過兩個月訓練，才稍好些了。等到八週結訓，體重增加了三公斤，說成功嶺生活，或說M1步槍，讓我增重了，也不為過。   讀完師大，再度當預官入伍，當時部隊早已改用五七式步槍，步兵排長則拿較輕的卡賓槍，軍中M1步槍已少見了，但我仍然懷念M1步槍，畢竟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使用到的武器。

  「我不會騙你。」金花指手畫腳、膽懼地說：「剛才我準備到罔腰仔家抓猴，一進門，一陣陰風就朝我吹來，而且大廳還有一個黑影在晃動，一定是秀春嬸婆的陰魂不散，還在她們家裡。如果不是這樣，就是她們家有鬼，有魔神仔，嚇死我了！」   「抓猴？抓什麼猴？」福生哥瞪了她一眼，不屑地說：「我看不是她們家有鬼、有魔神仔，而是妳心中有鬼，有魔神仔！如果再這樣下去，妳總有一天會跟阿貴一樣、起肖！」福生哥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你不要嚇唬我！」金花以一對輕視的眼光看著他，「我知道你的用意是什麼，一旦我和阿貴一樣得了神經病，你就會像罔腰仔一樣地把我趕出去。然後你們兩人就可以公然在一起，要如何地親密誰也管不著。是這樣嗎？」   「妳不要越說越過份，成天到晚胡思亂想、胡說八道！萬一讓罔腰仔聽到，不撕爛妳的嘴才怪！」福生哥氣憤地警告她說。 「反正你不要再到罔腰仔家就對了。如果你背著我和她相好，鬼不抓你，魔神仔也會抓你；魔神仔不抓你，秀春嬸婆也會找你算帳！因為你的行為不檢點。」   「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福生哥忍無可忍，高聲地咆哮著，甚至握緊拳頭，作勢要打她，「妳這個肖查某，簡直不可理喻，妳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揍死妳！」   向來說話沒有分寸卻又胡言亂語的金花，鮮少看到丈夫如此地生氣，竟不敢再回嘴。難道真是「肖的驚打」？還是福生哥之前把她寵壞，讓她「軟土深掘」騎到自己的頭上來？抑或是她患了與阿貴同樣的疾病？不管如何，假若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一旦讓她繼續胡言亂語而傳入村人或罔腰仔耳裡，勢必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於是福生哥橫下心，往後絕不再縱容她，以免橫生枝節，為自己添麻煩，但卻也因此而讓金花產生更大的誤會，她認為福生哥自從幫罔腰仔料理秀春嬸婆的喪事後就變樣了。她說這樣也不對，做那樣也有錯，經常故意找她的麻煩，如此的行徑不是變心什麼才叫變心？內心不禁湧起無限的感慨，自嘆是一個容貌不及罔腰仔的查某人，更是一個丈夫不愛的歹命人。她想著、想著，情不自禁地悲從心中來，淚水一顆顆滾落在她略顯乾癟的臉龐，口中則喃喃地自怨自艾：「我哪會這呢歹命啊！」   但歹命則是她自己說的，全村子的人幾乎都公認她是最好命的人。田裡的工作全由福生哥一個人在耕種，回家時還得幫忙餵養家畜家禽或做家事。她每天則揹著未滿週歲的兒子四處閒逛，有時竟連飯也不煮，任由兒子哭鬧也不管。但福生哥深知她那種略帶神經質的鬼脾氣，為了家的和諧以及免予讓人看笑話，始終沒有和她計較，卻也因此而讓她得寸進尺、無理取鬧，說來真是窩囊啊！誰叫他急著娶老婆。   而實際上並不是他急，乃因寡母病故，身為獨子卻已達到適婚年齡的他，在舅舅的做主下，希望他能於母後百日內完婚，要不，依習俗必須再等三年。 （二十七）

  壹、弁言   愛妻碧華，與我難分難捨，民國一○五年農曆十一月十二日下午二時十分，竟然忍心離我而去，淚眼潸潸，哽咽無聲，徒歎奈何！   因時間倉促，隨即在台誦經火化，擇吉奉骨灰返金，於民國一○六年國曆元月十日，假金門縣立殯葬所舉行拈香祭拜式，然後安厝仙洲福園，遨遊天堂。   貳、與妻戀愛說從頭   余與愛妻婚姻，可說先經媒妁牽線，然後頻頻厚著臉皮，前往她家訪視攀談，一次生兩次熟，準岳母禮待有加，但每次當我到訪，其姐妹伴都會四五人聚集在她家走廊巷頭門旁，竊竊私語，假裝談笑，事實是在相視未來的女婿，弄得我未婚妻羞紅滿臉，不敢與我談話。而我對準岳母招待的冰糖煮雞蛋，吃起來也怪憋扭，但是羞在臉上，甜在心上，這是我初戀的滋味。   之後來往頻頻，時而見面，忙時魚雁來往，每日等候書信，心急如焚，非局外人所能體會，如今回憶當初，猶然竊竊私笑。   參、愛妻青少年生活   婚後據其談起，岳父早年隨令兄長遠赴南洋謀生，民國卅八年後，欲束裝返鄉，未知金門已然淪陷，到了廈門，進退唯谷，舉眼無親，淪落街頭，後來尋找零工過活，迨民國七十七年間，余託福建省政府秘書程法望兄，透過大陸友人，向中共有關單位，申辦大陸同胞來台依親手續，將岳父楊水金從廈門轉道香港來台，余親自開車赴桃園中正機場接機，將岳父接回台北家裡，並邀宴陪送岳父來台朋友，致贈薄禮，聊表謝意。岳父在台北小住幾日，余妻即專程陪伴護送返金。離妻別子四十餘年，乃慶團聚，老來終能樂敘天倫，亦人生一大樂事。   在岳父離家期間，一家六人生計，全然落在岳母一個弱女子身上，文不能舉筆，武不能挑擔，兩個小內弟年小，且須上學，可憐岳母暨吾妻及令姊三人，必須分工合作，有的種田耕地拔草，種些地瓜果腹，下海撿螺絲、啄海蚵，藉以佐食。有時撿野菜曬乾醃滓、或曬蘿蔔乾、栽些辣椒，亦可作為副食，岳母有一手好手藝，經常為人裁製、縫補衣裳、內子即為阿兵哥洗衣服，賺些蠅頭小錢以維生，雖然辛苦，但處此戰時環境，母女姊弟亦甘之如飴。寧可吃苦，不求人也不怨天怨地，清白度日，令人佩服。   由於小時窮生活過慣了，竟然養成儉樸習性，一生從不吃好穿好，亦不化妝，為我省了不少錢，否則娶個富家閨秀，我這窮公務員真是養不起，夫妻生活也不可能如此水乳交流，如膠似漆，至感幸福。   肆、甜蜜的婚姻   余與愛妻於民國農曆四十五年十二月初六日結婚，迄民國一○五年十二月初六，將屆一甲子，妻子天天算日子，準備小小家庭與子孫慶祝一番，詎料天不假年，內心喜悅突成泡影。傷心何止斯人哉？   婚後住家碧山，是年底長女鳳仙出生，全家喜悅異常，我兩疼為掌上明珠，與公婆相處和睦，余在國民黨金門特派員辦公處任職，每逢星期六下班，即急急搭乘公共汽車趕回家團聚，過著美滿的新婚生活。俗語說：公媽疼大孫，有了小寶寶，全家喜氣盈盈，尤其爸媽整天春風滿面，快樂無比。   砲戰期間甘苦與共，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正逢星期六，下午大約六點多鐘，余按慣例搭乘公車欲返碧山老家，金烏西墜，晚霞美景十分可愛，車至何厝，突聞密集陣陣砲聲，齊向太武山麓轟擊，起先以為我方砲兵演習，之後看到轟向太武山頂以及金東師部洞口，始意識到是大陸敵方猛力攻擊，此時公車急駛沙美，車站旁還有許多民眾企首觀望，公車上乘客等不及停車，有人撥開車窗，紛紛往外跳逃，我等就近躲進農會防空洞，該洞平時沒有戰備觀念，無人管理打掃，積水及膝，此時也顧不得衣服打濕，甚至有一魚販連扁擔魚框也往裡面擠，等約一小時多，天黑砲停，洞裡逃難民眾始聞到陣陣魚腥味，紛紛爬出洞外，驚魂未定，有人發現我等避難之農會西邊牆角，中了一砲，幸未打到防空洞，否則我等全部化為烏有，早當戰地冤魂。   夜黑又無燈光，各自回家或找親友棲息，我也不敢回老家碧山，幸遇小浦頭黃蘇源同學，請我到他家閣樓暫時棲息，板蕩見忠貞，逃難遇救星，余至今感懷在心。翌日搭陳圓兄便車返後浦辦公處，不敢回家。   自是，父母為免余來往危險，黨部許多同仁偷偷搭登陸艇逃往台灣，承盧三讓書記好意，欲帶我赴台任台北金山鄉幹事，余考慮家有祖母及雙親，還有兩個妹妹，何忍自私而拋棄親人，因而婉拒，雙親乃要我將妻子及長女帶在身邊，承長官謝廷森總幹事美意，將黨部前面破舊宿舍，撥供住宿，雖然有了臨時安棲處所，但斯時白天夜晚，仍有陸續砲擊，有時是宣傳單空爆彈，夜間屢屢聽到霹霹啪啪砲片落到瓦頂青脆的恐怖聲，故此期間，我與妻女經常在黨部屋旁一個用杉木沙包架設的簡陋防空洞過夜，日日過著驚惶恐怖的生活。   未幾，適逢戰地政務委員會，假借黨部大廳，舉辦會計補習班，經過招生考試，錄取一班四十人，利用晚間上課，我本來每晚都在辦公室加班，補習班開課後，對我辦公有所影響，於是要求長官向該班朱主任建勛先生提起，准我免試插班參加補習。那時晚上不准開電燈，使用煤油汽燈，下課後，余將汽燈帶回睡房，繼續溫習功課做作業，妻子在旁陪我，小女先就寢，此段戰時又是新婚生活，互為依倚為命，回憶往事，真是甜蜜。   補習班為期五個月，考試結果，余僥倖得到第一名，蒙班主任朱先生介紹到金門縣政府主計室擔任統計股長，此乃四十八年四月一日之事，自此換了跑道，在縣政府由主計室而財糧科，待了二十七年六個月，從未離過一天。幾度欲調台工作，歷任長官都太疼愛於我，總不放行，也許是宿命使然。   伍、可憐的媽媽   在縣政府任股長以至調任財糧科長期間，自認才疏學淺，因之兢兢業業，日日讀書、加班，只曉得上下班，那時待遇又薄，除了外面應酬吃喝外，還得撥出半數供奉鄉下雙親家用，能交予妻子的少得可憐，家庭開門七件事，以及教養子女，悉由妻子一肩挑。   好名聲在縣政府當股長科長，那曉得我連住的狗窩都沒有，在城裡東西南北門都住過，一共搬了六次家，每次都是只有一間房，所謂一家六口一張床，曾經住過大門破爛得裡透外，門閂不能上鎖，事實上也不必關，破屋空空如也，窮得比王寶釧還不如。房間外牆壁是紅磚與紅土砌造，敷層白石灰，石灰早已剝落，紅磚也腐蝕一半，不堪拳頭一擊，即可打穿，房間用兩張單人床拼湊而成一張床，四周釘木條四根，掛張軍用蚊帳，每遇大雨天，三更半夜得趕快起來，用面盆放在蚊帳上，屋頂雨水滴滴答答打在面盆裡，宛然打擊音樂，夫妻耽心吵醒孩子睡覺，此種生活，妻子無怨無悔，如今想來，不覺羞愧萬分。   風行百貨行，乃金門數一數二的百貨大商行，全家對我特別照顧，一度要我從商，斯時年輕，對生意沒興趣，予以婉辭，之後主動提供資金，鼓勵吾妻與一好朋友，到陽宅合夥開小雜貨店，吾妻照顧店面招呼顧客，吾負責向風行賒購商品，該好友蘇先生掌管會計財務，那時陽宅附近阿兵哥多，生意興隆，吾妻身旁帶著兩個小女孩，又得看店做生意，還聘個小姐當店員幫手，可是小女秀慧年幼（才一歲多）不懂事又愛哭，累得妻子打了小孩還得做生意，艱難受苦有誰知？    生意做了一年多，我除了每月薪水全部拿出來補貨外，還向農會貸款補充，可是仍然沒有現款可還給風行商店。承老闆娘李太太好意，有一天，很溫和地向我說：「榮泰叔仔（習慣上的跟著其子女稱呼），我不是向你要帳，依我的經驗，你補貨很勤，可見生意興隆，何以無錢還貨款，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又懂得會計，因為你與太太都不管帳，其中必有問題，為了免傷你和朋友感情，不如快刀斬亂麻，趕快拆夥，免得越陷越深，虧蝕連連。」余非生意角色，接納其美意，及時拆夥，所有貨架用具暨沒賣完之貨底，一概由我承擔，清算起來，我虧損十幾萬，那是民國五十年間，每月薪資只有六七百元，此次生意雖然虧蝕，損失非淺，但得了一次經驗，認識一個朋友。只是害妻子浪費一年多青春時光，帶了兩個俏皮的小女孩，累壞了身體，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上）

  霸氣貓老是坐在機車坐墊上，有如獅身人面像傲氣的坐姿，有種居高臨下俯視地面的感覺，當你開門從牠面前經過，牠會不慌不忙從上一躍而下，姿勢優美而流暢，彷彿是牠習慣性的動作。我很少看到這樣身上斑紋顯明清楚，體態均衡適中的壯碩虎斑貓，看起來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光看身型，你很難相信這是一隻流浪貓。   霸氣貓與我第一次會面的場所是在社區遊樂場下邊的汽車旁，吸引我目光的不只是牠矯健的身手，更多的是牠穩健的樣貌。社區遊樂場旁的道路每到傍晚時分川流不息，要能抓緊空檔穿越不是件易事，只見牠時而低俯停靠路邊車身下，時而跳上另一部車的車頂，等待適當時機輕易的蹤身而過，那麼輕鬆自如而不著痕跡。   一天下午，門口傳來一陣聲響，開門一看，原來是隻斑紋鮮明的貓，見了人不怕生，再仔細一瞧，這可不是那天見過的霸氣貓嗎？於是拿出家貓的飼料抓一把餵食，沒想到吃完了不離去，竟然躍上機車坐墊蹲坐起來，偶爾還把坐墊當作貓抓板，抓耙抓耙幾下，有種堂而皇之準備接受你收編的樣子。   此後，每回開門，牠會喵一聲從坐墊上躍下，激動地等我餵食。每每吃完飼料，牠會把身體拱得高高的，然後翹起尾巴，以S型的動作在我小腿側磨蹭，開心地發出聲響，當我輕柔的撫摸牠的頭部和背部，牠會順勢翻躺地上，放鬆地露出腹部的毛髮，翻滾幾圈，可愛到極點！誰說只有毛色亮潔的寵物貓令人喜愛？流浪的虎斑貓討抱抱的時候，萌樣的可愛也是破表的。   霸氣貓的另一種可愛不在逞兇鬥狠，有好幾次牠偕同撒嬌貓來門口叫食，共用一紙盒的飼料，撒嬌貓毫不客氣的低頭佔據整紙盒，牠只好退居一旁禮讓年幼者，等撒嬌貓吃了差不多了才輪到牠進食，這情景頗讓我訝異，貓類竟然也懂得禮讓！見了另一隻母貓也一樣，但是這可不能說明牠對同類都一向如此。對面鄰居家的公貓三不五十近水樓台也來要食，卻時有兩貓對峙的局面，誰也不讓誰，紛紛比賽唱貓歌，最後總在我當和事佬，讓牠們各自分食的情況中落幕。   霸氣貓到我家要食其實並不安全，對面鄰居家的魯魯大狗也不時來訪，龐大身軀的魯魯一旦大駕光臨，霸氣貓肯定要落荒而逃遁進車底，真實情景卻是這樣：一晚，當魯魯如常地到門口左聞聞右嗅嗅時，不見坐墊上的霸氣貓，只見坐在汽車頂上氣定神閒的霸氣貓，由此可見霸氣貓的聰明真不一般！   月初，我到對岸參加慶典活動，三天不見，見了我牠有如幼兒見了母親一般，本來一日只來門口要食兩次，那天牠足足要了三餐，而且不停的撒嬌、磨蹭和翻肚，把所有牠能表達愛意的動作不停的完整呈現，讓我有了幫牠在頸上繫掛鈴鐺的念頭，霸氣貓在我心中的地位這時已經超出家中寵物貓了！

  日前看到一句話：天底下，有什麼樣的工作是「老闆出錢請員工增進知識、與時代不脫節的？」自問自答的是一位媒體從業員。老天眷顧，我也有這樣一位老闆。   自從踏入助理的工作，我的眼界突然就亮了起來。從一張白紙開始，老闆慢慢的每日都讓我書寫一些經歷，經年累月已成為一冊人生閱歷簿。記得書上有一句話說：「有工夫讀書，謂之福；有力量濟人，謂之福；有學問著述，謂之福；無是非到耳，謂之福；有多聞、直、諒之友，謂之福。」我正是一個充滿福氣的人。   初入辦公室除了基本行政工作什麼都不懂，老闆從不皺眉頭，他很有耐心為我找老師，讓我在最快速的時間裡步入軌道。那時我像一塊大海綿，來者不拒的竭盡吸收各方知識，就擔心辜負老闆的期望。那段夙夜匪懈捧讀的日子讓我愛上閱讀，學而後知不足，於是去唸了一個碩士。拜老闆之賜，讓我有工夫讀書。   老闆對我真的特別有情有義，給薪不手軟，其實自己心裡也明白，這樣的待遇簡直讓我羞愧。於是，我將老闆的良善美意轉而認養更多的孩子。在台灣遭逢家變的兩個孩子，以及在海地連年飽受內戰的孩子，都間接受到老闆的照顧。當孩子們每年寫卡片給資助人感謝時，我都會在心裡感念這些善款其實都是來自寬厚仁慈的老闆。有力量濟人，這是我最大的福報。   也因為經常要撰寫企劃案，面對五花八門的各類活動課程以及參加對象，我得時刻備妥一支筆，揮灑出一份能說服支持者的計畫書。於是筆下功夫不能太差，寫久了自然就容易水道渠成。很開心這些年得助於不斷的寫，竟也能寫出百餘篇的投稿，這真是增進自信最佳良方。有學問著述，是始料未及的福氣。   我的個性太過耿直不知變通，要在這個需要圓滑待人處事的職場，我常得罪人而不自知，也因此有些案子的推展就顯得力不從心。老闆見我力有未逮，就囑託同事幫忙排除障礙，讓案子能如期順利推行。老闆恰到好處的引導同事們，以至於不會有偏袒等閒言非語，大家相處的十分融洽。無是非到耳，在這裡我充份感受到和樂的氣氛。   多年來辦理活動及課程之故，與學識淵博、才當曹斗、方正不阿的老師及同學們，都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們都是我人生中的老師，教導我許多人生哲理，感佩萬分。有多聞、直、諒之友，今生夫復何求，福氣不就正來自於此嗎？   這份工作為我人生添了繽紛色彩，「有福同享」是我未來要持續落實的人生座右銘，報答給我這麼多愛的老闆。

  處理好秀春嬸婆的喪事，後續仍有許多帳目必須和罔腰仔當面結算，才能告一個段落，卻也因此而引起金花更多的懷疑。明明秀春嬸婆已抬上山頭，福生哥竟然還天天往她家跑，如果兩人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問題，鬼才相信。她非得親自去看看不可。假若當場被她發現兩人有什麼曖昧關係，或是有卿卿我我的親密行為，她絕對會讓他們好看，甚至讓全村的人都知道這對狗男女的醜事，以消心頭恨。   當她躡手躡腳來到罔腰仔家門口時，看到她仍舊穿著一身黑色的孝服，神情憔悴地坐在大廳裡，而且裡面陰森森的，並沒有看到福生哥。金花不禁想：罔腰仔是否已知道她準備去抓猴，而把他藏在房裡，要不，這個死鬼又會跑到哪裡去？當她想跨過門檻進去看個究竟時，突然一陣陰森的風朝她的臉部吹來，她已顧不了福生哥是否和罔腰仔在房裡相好，全身冒著冷汗轉身就跑。回到家已是氣喘吁吁地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驚魂未定地直打哆嗦，罔腰仔家一定有鬼！倘若不是，一定是秀春嬸婆陰魂不散，神魂還停留在她們家。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那陣陰風朝她吹來。或是她家不乾淨，有魔神仔？當她想起這些時，全身莫不起雞皮疙瘩，而且唇角還不斷地顫抖，難道她真是惡人無膽？   不一會福生哥回來了，金花仍然心有餘悸、結結巴巴地說：「福、福、福生哥，你、你、你，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我幫罔腰仔到小舖結帳去了。」福生哥如實說。   「以後你千萬不要再到罔腰仔家裡。」金花提醒他說。   「為什麼？」福生哥不解地問。   「她家有鬼，有魔神仔！」金花依然驚魂未定地直打哆嗦。   「神經病！」福生哥不屑地說。（二十六）

　為了落實深入各家戶宣導防火救災工作，金門縣消防局將一群充滿熱情與活力的姊妹組成「婦女防火宣導隊」，其主要工作為協助消防局辦理機關團體、學校社區……等防火宣導活動。 　　「婦女防火宣導隊」於民國八十八年六月六日成立，記得這天天公不作美，無畏瑪姬颱風來襲，婦宣姊妹們冒著颱風帶來的大風大雨，全心投入該項研習，也象徵著我們這群「打火姊妹」往後肩負著防火宣導的工作，要以積極用心、風雨無阻、全力以赴之精神來從事宣導工作。 　　婦女防火宣導隊最偉大的使命感，是要把災害降低到零災害，希望防火宣導隊的足跡能走遍金門每個角落，讓民眾、學校、機關團體……等，能多了解消防，更認識防火常識。 　　防火宣導工作是默默耕耘之良心事業，專業之素養，更要有熱忱奉獻之愛。快樂學習；快樂作，也真正實踐了「施比受更有福」的真理。記得風氣幽默的湯康齡教官，來金門給婦宣姊妹上課時，曾告訴婦宣姊妹四個如果：「如果防火宣導只是例行事，那麼它只需要被完成；如果防火宣導是個遊戲，那麼遊戲就要有規則；如果防火宣導是個教育，那麼教育就是個百年樹人的工作；如果防火宣導是個可以救人命，那麼我們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這件事。」可見，防火宣導工作是多麼重要啊！婦宣踏入各社區深入諸家戶，提供更完整之宣導知識，正所謂「防患未然」，防火宣導做得好，自然可免除很多火災之發生。   一○五年全國婦女防火宣導評比活動，金門縣由金沙婦女防火宣導隊參加評核，那時我們感覺有點才不勝任，不知是否能勝任這份任務？特優獎似乎對金沙婦宣姊妹是遙不可及，但「不經一番寒澈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在金門消防局長官與金沙消防分隊蔡主任給予金沙婦宣姊妹莫大的鼓勵與支持，及金沙消防分隊弟兄共同協助，讓我們士氣大增更有信心，專心致志的完成使命，只要姊妹積極用心，定能收穫美好的果實。 　　在蔡主任與「張分」的帶領下，大家無不卯足全力戰戰兢兢的來執行每項任務，防火宣導工作是多元創意，為落實防火宣導，不能照本宣科。宣導本身不具強迫性，較為隨性。如防火標語之張貼，民眾可能視若無睹或一笑置之，也有可能牢記在心，奉為圭臬。所以我們就深入校園，讓學生實地操作，體會逃生知識、ＣＰＲ、緩降機……等。 　　配合國家九二一防災日與金沙國中共同辦理地震演練，教導學生抗震保命三步驟－「趴下」、「掩護」、「穩住」實際演練。適逢暑假期間，金沙消防分隊與金沙婦宣防火宣導隊共同舉辦暑期學生體驗營活動，這是一項宣教娛樂的活動，讓學生多認識體驗消防車、救謢車、住宅用火災警報器，救謢裝備器材介紹。燒燙時如何正確應變觀念「停」、「躺」、「滾」之動作，並讓學生親自畫自家逃生圖比賽。融入時事議題，如八仙粉塵爆炸事件震驚全台，金沙消防分隊特別精心製作粉塵爆炸實驗讓學生了解，並加以提醒學員參加類似活動時，應特別小心注意。學生透過實際體驗式學習加深印象，深植正確觀念進而能將所學落實於生活中，若能與家人朋友分享，即能達到最大效益，逕而減低災害之發生，則活動將變得有意義。 　　走訪社區，探訪居家，苦口婆心的叮嚀民眾用電用火安全…等，金門縣消防局近年積極推動預防工作，如住家用獨立式偵煙探測器，透過婦宣姊妹家戶宣導，及消防弟兄協助民眾安裝於正確的位置，在共同努力下，績效不錯，目前安裝率達九成以上，居全國之冠。這也要感謝可敬的消防人員，不辭辛勞的為民眾來安裝。我們也精心設計「平安福袋」，藉此推廣鄉親用火、用電、用瓦斯……等安全，俾減少災害發生，確保生命安全。 　　因評鑑而使金沙婦宣更成長；因評鑑而使金沙婦宣更加凝聚。相互勉勵與扶持，施展所能，分工合作，共同探討防火宣導技巧與要領，讓防火更能上層樓。過程中有喜悅、有挫折，或許是求好心切，有時難免有爭議，但終究目標一致，盡心盡力，凡事有時轉個彎，就會看到美好。   內政部消防署一○五年度災害防救團體志工評鑑，金門縣消防局金沙分隊婦女防火宣導隊，在全國計117個志工團體隊參與評鑑中脫穎而出，榮獲全國特優的殊榮，金沙婦女防火宣導隊從百餘支勁旅中獲得中央肯定。 　 皇天不負苦心人，很榮幸得到這份得來不易的佳績，婦宣姊妹感到雀躍不已。這份榮耀承蒙金門消防局長官鞭策與勉勵，以及預防課、金沙消防分隊蔡主任、消防弟兄們的協助，因為你們的用心，不斷適時給予婦宣姊妹指導，授與正確專業的資訊，讓婦宣姊妹得以有效傳達給民眾，知其防火之重要性。在此感謝蔡主任的用心良苦，精心策劃，領導有方。以及昶志任勞任怨協助，你們功不可沒。當然，還有婦宣姊妹們相互扶持，用同心協力得以專心致志來完成這任重道遠的工作，才會有這麼亮麗的佳績，也嚐到先怎麼種，就怎麼栽甜果食了！   記得與莒光婦宣姊妹交流時，會場播放一首歌曲「手牽手」，歌詞是那麼讓人動容，旋律是那麼優美，其中有一段詞，「把我們的手牽在一起，用青春的手來寫奇蹟；把我們的心放在一起，共同渡過風和雨……」。正也代表婦宣姊妹之心情寫照，相互勉勵，相互扶持。 　「沒有永遠之教室；只有無盡之學習」這一句名言與婦宣姊妹共勉之。希望在全體姊妹共同之努力下，讓我們防火宣導隊工作一日千里，早日達成全民消防這個神聖之使命。 　　凡事抱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精神，積極用心，夢想定會成真。 （稿酬轉贈金門家扶中心）

  壹、前言   一件書法作品的完成，往往是創作者的心血結晶，勇於創作是藝術工作者邁向成功的必經之路，然而創作必定要有方，一是方法，一是方向，掌握住正確的方法與方向，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就傳統書法藝術來講，勤於書寫，對於碑帖常臨多練，這是根基的養成，是創作技巧的鍛造，廣讀詩書典籍，這是豐富養分，有助於作品內容的昇華，這是方法。至於方向乃屬創作者個人性向，能認知自己性格趨向，確定目標，踏步漸行，必有所成。   書法的創作，就傳統的面向來講，其境界的提升，是由技巧面提升到思想面，由「形而下」提升到「形而上」，是書法藝術表現的上乘境界。以下就形而上之「」與「意」作探討。   貳、論   當觀察一件書法作品時，經常會稱讚作品有味。什麼是味，這是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抽象名詞。中國古代後梁時期畫家荊浩在《筆法記》裡說道：韻者隱跡之形，備遺不俗」。就是說「」的表現很隱晦，隱隱約約而不露痕跡，是暗示的，而非和盤托出的。套句現代說法，就是說的表現是很低調的，不強調、不張揚，似有非有、雅而不俗。   中國的傳統藝術，書法、繪畫、詩歌……等所追求的審美目標，發展到了唐朝以後，漸漸由理論的探討進入到自覺的味之追求，使傳統藝術的審美觀念產生了一次大的變革。以書法來說，自晉代開始就有崇尚氣之風氣，南齊時期的謝赫在《古畫品錄》裡提到品評人物畫的六條標準，稱之為六法。而六法的第一法就是「氣生動」，到了五代後梁時期的荊浩，又在《筆法記》中將謝赫的六法分析整理成六要，在氣當中，單獨的提出了，把書畫藝術講求的味、餘味和象外等審美觀點突顯了出來。自此書畫藝術對這一新觀念的追求，與詩歌藝術所追求的觀點，形成緊密的結合。唐朝詩人司空圖著重從味談詩，強調好的詩必須有「外之致」與「味外之旨」。要超以象外，得其環中，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南宋詩論家嚴羽以禪學比喻詩，提出作詩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瑩砌玲瓏，如空中之音，象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相，言有盡而意無窮，這是說只有清空和虛靈才能產生神。同此時期的北宋詩論家范溫在他的《替溪詩眼》中說道：「有餘意之謂，不足而有，行於平夷，不自矜炫，而自勝」。所以說是一種藝術審美標準，是經過心隨筆運，取象不惑，才能取象的藝術效果。也就是說是通過虛所表現出來的。   參、談意   「意」是很感性的東西，不能用理性的思維去看待它，意應該解釋為書法創作者對書法藝術的感受性，清代經學家劉熙載於其著述《書概藝概》中說：「意、法、氣乃書法藝術的精髓」，意為法中之法，是作品的核心，在書法藝術創作中，意的表現可以有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在創作之同時，可以感受到自己彷彿駕馭著一種飄逸雲外，能得到精神灑脫之靈動感，能自由不拘的抒發自我情懷，這是天生自然的感受，是創作者的天生秉性，第二個層面是，思想導向，創作者的學識修為，加上不斷學習，臨池摩帖，古法今用，所獲得的對書法藝術的感受力，蘇東坡在論吳道子畫時說：「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寄妙理於豪放之外」這裡讓我們看到，意是在法度之中的，意是法之主宰，但同時又受制於法而不能隨欲而意，唐太宗說：「吾之所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唐代大書法家虞世南在他的著作《筆髓》裡說道：「……其一為辯意，蓋書雖重法，然意乃法之所受命也」說明了書法藝術是重視法度的，而意又受命於法度，清代書法家周星蓮在他的《臨池管見》中說道：「凡作字不可信筆……意為筆之蒙則筆爛，筆為意之拘則筆死，要使我順筆性，筆隨我勢，兩相得則兩相融……」在書法創作中，若筆到意不到，或意到筆不到，就造成了筆意不暢，情與筆相滯的矛盾情結。要能夠意在筆先，以意來帶動筆，才能夠筆意順暢。   書法藝術在意的表現上，是很個性化的，意包含了一個人的思想，而思想是受文化教育影響的，這其中含蓋了個人的品德及人格修養，在書法的藝術創作表現中，尤其注重文人性格，在創作過程，追求形而上之意的表現，在作品中能表現出「雅意」、「文意」之高思維境界。   肆、結論   在書法藝術的理論中，向來有「晉尚，唐尚法，宋尚意」之說。書論中不僅僅指對象的生命精神，還包括作書、作畫、作詩者的精神意興。它所體現的是對象內在生命和作者精神意氣興致共同構想。藝術家只有抓住這種所要表達的共同構想，意才能超越精微謹細的表現形式，而提高藝術價值到所謂作品具有神似意味的境界，這就是明朝書畫家徐渭所說的：「不求形式，求生的高度」。是建立在由點染的物象實景、意態、造型的情事、體勢所表現的意，在追求意的同時，強調富於書畫意的空間造型，而最終上升到一定的味。書意和畫意是中國文人書畫所推崇的，「虛實相間」所要表現的高度。明代書畫家岳正在它的《畫葡萄說》裡寫道：「在意不在象，在不在巧」。所以書畫藝術上的意是的前提，才是意所要表現的最高境界。

  她，眼睛流血不止，到醫院就診，那醫師說，腦瘤，活不過半年，拒絕為她開刀。   家人帶著她到另家醫院求診，這醫師說─「是腦瘤，如果不開刀將活不過半年，如果動刀放手一搏或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果真，三年過去了，動完刀的她也已逐日康復中活得希望日日、感恩滿情懷。 她，腳麻求醫，醫生說，脊椎神經被壓迫到。得開刀治療。   家人再另尋名醫。   這溫文儒雅的良醫看完核磁共振報告後，很是耐心的細細解說著，病灶在於血管的阻塞，應使用電療刺激復建來療治，並非脊椎神經的開刀了事。   同樣的病情，不同的醫師卻有不同且差異迥然的「判斷」與「處方」；患者，卻在地獄與天堂的兩極化心情裡跌宕、糾苦、纏縛中，竟日惶惶惴慄。   「先生緣，主人福。」還好，這兩人，都緣遇了醫術精湛的良醫。

  如果她沒猜錯，福生哥現在一定在她家裡，兩個人會幹什麼好事誰知道？而她又不敢直接到她家抓猴，因為看到大廳擺著秀春嬸婆那副黑色的棺材她就害怕。萬一秀春嬸婆掀開棺蓋爬起來，不把她嚇死才怪。很多人都說惡人無膽，可是她自信不是惡人，居然會那麼沒膽量，不僅看到死人害怕，竟連看到棺材也毛骨悚然。假若有一天福生哥死了躺在大廳的水床上，她又該如何來面對呢？     縱然金花全往壞的方面想，但有時候卻也捫心自問：說不定福生哥純粹去幫罔腰仔料理秀春嬸婆的喪事，她理應不該疑東疑西。尤其他熱心鄉里事務並非一朝一夕，幾乎村子裡的婚喪喜慶都少不了他。也因為他做事勤快和認真，才會博得許多村人的好評。她應該感到光榮、給他一點掌聲才對啊！可是卻也因為自己生性的使然，往往有違背良知的想法，甚而無理取鬧。如此的行徑，要是嫁給一個性子剛烈的丈夫，也許會被打個半死。福生哥的修養以及對她的包容，她似乎應該感激，而不是處處懷疑。   可是金花卻也不免想，對於自己在同一個時間裡，既懷疑他又肯定他，讓兩種勢力相互衝突和排斥，到底是基於什麼心態她竟茫然不知，為什麼會有這種矛盾的心理她也說不上來。除了我行我素也不在意別人的批評，金花就是這種內心充滿著矛盾的女人。然而，究竟是先天就是如此，還是受到後天的影響，抑或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似乎沒人真正知道她的底細。而福生哥娶到這種老婆，到底是福氣，還是苦難即將開始？誰也不得而知。（二十五）

花費了多少日以繼夜的慢工琢磨 才能從色相肉身黥紋出橫豎的古道 每一條來時路的阡陌，顛簸中 不經意駐足著歸去的煙塵 叼根白長壽，風箱般吞吐 把向晚的孤寂趕走 不需喁喁置喙激辯些什麼？ 藝術的、傷痕的、晦澀的、滄桑的…… 在時間與空間交叉的剎那 喀嚓！快門一閃 九十九個春天── 凝結為一幅不朽的浮世雕 一刀一斧的鑿痕 兵燹馬蹄踐踏擠壓出奶汁哺乳 繁殖藤蔓水草生生不息的精神不死 鑄鐵般的座右銘堅示我仍頑強 執拗追溯自島嶼亙古的靈魂 喔！橫眉後的俯首──因為領悟 滅與不滅，偷偷藏著菩提的會心微笑 流浪的，漂流的，存在的，虛幻的…… 我已習慣不哭亦復不笑的淡然 喀嚓！快門一閃 九十九個春天── 濃縮包容須彌山的一粒芥子

  送走了2016最後一道夕陽之後，緊迎著接踵而來的，便是2017。2016諸多的不滿、不悅、不吉祥，都在絢麗的晚霞中，與我們揮手告別；我們引頸期盼著，等待著2017將是一個充滿美麗，充滿幸福與憧憬的一年。   那一天，在臉書上看到一句非常令人讚同的推文：「2014惡靈已死。2015惡靈已無。2016惡靈已溜。2017惡靈已息」，瞬間，所有的陰影都一掃而空，彷彿新的一年將沒有任何的煩憂與恐懼，我們都這麼祝禱著，希望一切成真。隨著第一道曙光射進之後，光芒畢露在天，灑在大地，所有的人歡迎鼓掌，紛紛許下美好心願，我們在等待什麼？在渴求什麼？   回首過往，自己一年來的生活，若用一個代表字來形容，那應該就是「忙」吧！「忙」，說文解字而言，便是「心」加上「亡」，意即「心已死」；我看看自己，還真有一點類似之意在我心中進駐、籠罩著-心死，所以生活無法解鎖。忙碌，是現代人的通病，是許多人的障礙；曾經我以為「忙」只是一種藉口，卻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忙」底下的犧牲品。   常常，我是這樣的。今天早上一起床，忙著梳理，忙著吃完早餐，就急著往車庫走，再急急忙忙地到上班地點；一路上，車子壅塞，我的心又不自覺地「忙」了起來、緊張了起來；有時候，匆匆忙忙進到辦公室，一急，又飆出汗來，整個情緒在辦公室中，載浮載沈，心神不寧；這一年來，接了幾個大案子，搞得自己人仰馬翻，也讓自己的情緒時有不穩之處，我也終於慢慢體會有些商家在結帳的地方寫著：「忙碌之處，若有微笑不夠，請多多包涵」。   一早的忙，只是揭開簡單的序幕罷了；接著，八小時的上班時間，我忙著處理公文、忙著與上頭和老師們聯絡，忙著輸入輸出資料、忙著完成交辦的事；我恨不得八小時的時間可以擴編為十六小時，好讓忙碌可以稍稍化解。其實，我是一個急性子的人，所以一有棘手任務，便希望能當下處理，絕不拖延； 有時，看到同事的動作稍慢，或是感覺沒有效率的話，便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其他同事看了，常跟我說，要我不要太急：「慢慢來，輕鬆做，事情永遠做不完的，一急，把身子搞壞了就不好。」聽了之後，心有戚戚焉，事情一件來一件，永遠做不完的，如果不是急件的話，何不輕鬆一點呢？   下班之後，時有公文得扛回家處理。晚餐之後，總沒有多餘的時間再看些電視、陪家人聊天，我便抱著那一疊資料在電腦桌前，思考著、抱怨著，但有時會也有一種「多做多學」的良性感覺召喚著我，要我「歡喜做，甘願受」。忙碌，確實會有一些抱怨，一些情緒上的負面反應，我也經常學習，如何化解這些悲觀，讓自己過得更好。   有一次，聽了一場講座，講題是教導大家如何在忙碌中取得一點輕閒。主講者說，他以前常常要跑外務，上山下海是家常便飯； 他說，以前總是很緊張地拜會客戶，又急急忙忙地下山處理案子，但這樣的生活，只剩下「開車」和「陪客戶」；了悟之後，他說，他喜歡慢慢開車上山，在找客戶的當下，也欣賞了好山美景，甚至把沿途的風景拍下來存在手機，自己欣賞、傳到臉書或與客戶們分享；他相信，「心隨境轉」，自己的心態可以改變做事的方法；從此之後，他每次出差，都是快快樂樂的，甚至就當做難得的小旅行，讓自己放空；這樣的生活小確幸，是最容易唾手取得的；順便看青山，讓眼放鬆，順便賞美景，讓心沈澱，不用額外再付出時間，何樂而不為呢？   我聽了之後，深有同感；我的工作，每個星期得到學校一次；自從高雄市合併之後，原高雄縣的偏遠山區，全都屬於我們的服務範圍。我給自己一個「禮物」，我發誓新的一年，如果到深山學校走訪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品嚐山裡的湖光景色，慢游其中，樂活其間，好讓忙碌的心，找到出口。忘記是哪一位作家曾經說過：「旅行是最好的療癒方式」，她說她常是在工作中找到旅遊，也在旅遊中順便工作，這種心情真讓人恨不得可以成為自己的快樂處方；在一些書報雜誌中，我偶會翻翻國外的休閒生活，看到歐美的下午茶時間，總是令人欣羨，他們常常就是坐在咖啡小店中，一待便是一個下午，一本書，一杯咖啡，一陣書香攪和著咖啡香，光是用想的，就令人想沈醉在裡頭，有時旁邊一台小筆電，或是一些文件，便能在悠閒的氣氛中完成任務；我想想自己，好像從來不曾這麼做過，這似乎也意味著，未來的我，應該有更多放鬆、偷閒的可能。   閒，這一字，寫得恰到好處。「門」加上「月」，這個字的涵義是，古時候只要有時間可以站在門邊，抬頭望見月亮，便象徵著一種清閒、悠閒的生活。有醫學報導指出，人若能適時地找到生活的調劑品，包括休閒娛樂、聊天、紓壓、戶外踏青、睡眠、運動，對於身體是有幫助的；反之，如果長期處在高壓、緊張、忙碌、易怒的情況下，則容易讓抵抗力下降，引來不必要的疾病。我視此報導為殷鑑，深深期許自己能擺脫煩憂，也與每一位讀者共勉。   有時，我渴望讓古人清悠的生活進到我的日子裡。想想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種月下品酒的生活，現代人幾乎是無人有閒能品讀了；我們喝的酒，已經不是雅緻性的品酒，而是放縱式的酗酒，缺了情調，也缺了文學的雅緻。試著想想看，忙碌中，豈有可能如此悠哉呢？酒，曾幾何時，已經變成了沒有韻味，難登高堂之物了啊！   又或是陶淵明在<歸去來辭>當中所提及的「舟搖搖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的灑脫；一個人可以很平靜地在湖上划著小船，和輕風一起在湖面上慢游，感受風吹過身上又吹過衣服的輕快感覺。是呀！如果心過於忙碌，有辦法這樣享受嗎？又或是朱熹<觀書有感>：「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如果生活當中，沒有一些坦然自得，怎麼能夠注入源源不絕的活水，來滋潤自己的生命呢？生活當中，如果容不下一點「閒」，怎麼有時間去思考生命的問題，感受生命的層次呢？   就我所知，現代人，對於「閒」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許是網路過於發達，讓大家下班之後還得隨時在網路平台上接受訊息、執行任務； 也許是許多工作的質量越來越高，讓每個人肩負著不可勝數的壓力；也許是我們都太習慣忙碌的生活，反而讓清閒的生活變得有些格格不入。新的一年，也許我們都可以改變我們的思維，換個不同的角度，想想自己要過的生活； 浪漫一點的話，試著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播放輕柔的襯景音樂，在桌面置放一盆讓耳清目明的小盆栽，又或是一缸小水族，看著魚兒在水裡搖頭晃腦地樣子，又或是相約和同事在辦公室裡，來個二十分鐘的下午茶時間，又或是和同事在辦公室外，信步放空二十分鐘……。   生活的閒，的確會讓人舒適與愜意。在一個「翻轉」當道的現代，我們確實要「翻轉」忙碌的生活，讓清閒留住。我很喜歡佛教的偈語，其中有四句是這樣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特別是後面兩句，「若無閒事在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細細咀嚼，味道濃了，道理悟了，生活自然就開了！2017，也期許每一位朋友，都有嶄新的夢想，幸福的生活！

　新春將近，最吸引人的銀柳，就以成熟風韻攫奪眾人的青睞；每當風兒盪起，銀柳就會不自覺的擺起婀娜多姿的臀浪，不單吸引大家的目光，就連辛苦照顧銀柳的花農們，也漾開了久違的笑意。 　　銀柳的故鄉，也是我生於斯長於斯的好所在，因此每當銀柳展現迷人風采時，我一定會撥冗返回故鄉；一方面與故鄉親友閒話家常，二方面也能與生長在田園未採收的一大片銀柳，以最自然的方式見面，銀柳也以最興奮的心情，搔首弄姿來迎接我，真的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呢。 　　回到蘭陽故鄉，剛好遇到一些親友正在採收銀柳，依據不同尺寸與需求整理好，準備運到花卉市場迎接有緣人；她們很努力的摘除銀柳葉片，讓花苞展現最美麗的姿態，我順便與她們聊了幾句，因為很多都是認識的親友，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急著想要與我分享銀柳的故事。 　　由於銀柳與台語的「銀兩」諧音相近，加上又是年節應景的花卉，不需要特別照顧，保存期限又特別長；同時在新春時節，帶來許多富貴吉祥的氣息，所以深得眾人的喜愛，也是年節花卉市場的寵兒。 　　為了讓銀柳與地方特色相互結合，相關單位花費眾多人力與物力，年年舉辦銀柳節，讓國人能夠擁有更深一層的認知；除了國人喜歡以銀柳當擺飾或裝置藝術外，就連東南亞許多國家，也喜歡拿銀柳當花材，並且加以裝飾，以便增添新春喜氣洋洋的氛圍。 　　最近幾年，有人栽種比較迷你型的銀柳植株，連土壤一起挖起來，不但可以種在盆子裡當盆栽，也能剪下來插在花瓶或花器裡；這樣一來，觀賞價值更具多元化，同時也能讓銀柳的生命永續，一舉數得，實在難得啊！ 　　最近市場悄悄的出現銀柳的身影，不同於往年，只看到剪下來的銀柳枝條，今年多了保有根部和土壤的迷你銀柳；我看到這樣熟悉的場景，便不自覺的走向前去，想要一睹銀柳的風采。 　　販售銀柳的商人還真貼心，不但設想週到，而且還教人家如何栽種與裝置；這時攤位邊圍了一大堆對銀柳有興趣的人們，一方面被銀柳的多采風情所吸引，二方面也想要學會如何照顧銀柳的「小撇步」。 　　每一束兩株，一株可以當盆栽來照顧，另外一株可以拿來當作插花的花材；一大堆待價而沽的銀柳，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有緣人買回去照顧囉！ 　　說真的，生意人腦筋動得快，除了應景花卉，擁有市場需求之外，還祭出特價大放送呢；許多愛花的人，看到插在花瓶裡的樣品，深深被銀柳的美姿美儀所迷惑，於是紛紛掏出荷包，不單期待銀柳能夠招財過好日，更希望在銀柳作陪下，賞心悅目一整年喔。 　　看來邁入二○一七年，不但有「金雞報喜」相迎，又加上「銀柳佳話」；想必人人必能在正能量加持下，透過不斷努力去打敗不景氣。大家就帶著喜上眉梢的好心情，去迎接有希望的一年吧！

　　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財富，養生是健康的不二法門，而修身養性卻是養生的起點，換言之健康來自養生，而養生卻必須以修身養性為基礎，也就是說養生必須先養心、怡養心性、改進習性、調整心態，正向思考，若光注重養生而不作養心的修為，則在養生方面所作的一切努力自當徒勞無功，因而修身、養性、養生、健康這些環節便構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關係鏈，缺一不可。 　　坊間盡是一些養生的論調滿天飛，告訴人們應如何去做健康的運動操，元極舞、香功、甩手功，如何去從事氣血循環的提升，如何服用神奇如仙丹的健康食品，使用養生的有機蔬果，其實這都只是治標而已，雖不能否認其效用，但其「本」卻未觸及，猶如皮膚病患者，治癒了表皮的皮膚病，但隱藏在腑臟的毒素，卻尚未能清除，縱使表面的皮膚病暫時消失了，過不了多久，它還是會再回來，殊不知「病由心生」，「治病應治本」。 　　修身養性其關鍵重在於情緒與心態，因為人體各種情緒都是從心所發出的，而心態更是決定著對事的認知與觀點是否持正向或負向，既是「病由心生」，當然也可以「病由心解」。 　　談及情緒，首先必先了解一個重要名詞叫「習性」。以中醫觀點來說，肝主怒、脾主思、心主喜、肺主悲、腎主恐，也就是說喜傷心、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怒則會傷肝，肝傷人，人就更容易發怒，大多情緒都很容易進入這種惡性循環圈，而形成一個人強烈的情緒特徵，俗稱「習性」。大多數人都有很重的特定習性。情緒上的變化是漸進式，就算是長時間也不會有不適的感覺，別人也不太容易發現，只在氣色或外觀有些微小的變化而已，至於要到造成生理上的傷害，則必需要到非常嚴重時才會被檢查出來。 　　中國人一向講究「修身養性」，但養生卻必需從修身養性做起，沒有良好的心性，就不會有良好的健康，因為性格它可以影響人的一生成敗，什麼樣的性格，造就什麼樣的人生，同樣的什麼樣的性格，生什麼樣的病症，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疾病是修身養性中非常重要的工具與指標」，前面說過大多重病患者都有相當重的特定習性，除非患者改變了習性，否則就算找到了正確的生理調養方法，其功效也難以和特定習性所造成的傷害相抗衡，再好的調養手段都註定要遭受失敗的命運，幾幾乎乎所有的慢性病都是如此，患者一直在生活中執著於某種特定的習性，不斷的在身體同一個臟腑造成傷害而不知。 　　改變習性，改變心態，改變個性，其實也就是修身養性的工作，儘管改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個性是何其的不容易，但如不改變，任其自由發展，將使情緒日益惡化，相應器官的問題也日益嚴重，最後成為不治之症。但如果在陷入情緒的惡性循環圈時，若及時醒悟，「改正自己的習慣」、「自我反省」、「調整與改變自己的性格」，去除了疾病的原因，自然有機會跳脫悲慘惡性循環圈的命運。這種說法恰好印證了科學證明「心存善念身體好」的論述，因為正向思考的神經系統所分泌的神經傳導物質經過實驗證明，具有刺激細胞生長發育的功能，因此一個樂觀的人，因為經常使用正向思考的神經系統，所以經常分泌讓細胞健康的神經化學物質，難怪樂觀的人比較不容易生病。 　　因此，苟一心一意注重養生的外在的一切，卻忽略內在心性的陶治與認知，其效果減半，甚至更多，再多再好的養生食物，終抵不過長期對腑臟的殘害，最後難逃大病的侵蝕，故曰：修身養性是養生之基礎，更為養生之起點！一點都不為過。

  「為了秀春嬸婆的喪事，你放著田裡的工作不幹，三番兩次往罔腰仔家裡跑，你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如果想去看她就明說，別假借買棺材、請道士，天天往她家跑。」金花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說。   「妳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扯到罔腰仔身上好不好？這樣對人家是不公平的。做人要厚道一點！」福生哥警告她說。   「你不要老是往她家跑就沒事了，難道不是這樣嗎？」金花反問他說。   「莫名其妙！」福生哥不再理會她，轉身就走。   金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罔腰仔這個女人生來就有一副桃花臉，懂得面相的人都曉得，這種女人對性的需求特別強烈，不能沒有男人。尤其阿貴已走了好幾個月，想必這段時間她一定很難熬，所以就以秀春嬸婆的喪事為藉口，藉故來親近自己的丈夫，甚至千方百計想來勾引他，叫她怎麼能不憂心。   雖然自己只大罔腰仔幾歲，但容貌和身材確實不能與她相比。罔腰仔生來就是一副細皮嫩肉的俏模樣，雙峰高聳腰細臀部又渾圓，生了孩子後更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美感。反觀自己，自從孩子斷奶後，胸部就萎縮，臀部亦扁平，臉部則滿佈雀斑，空有細腰大眼、伶牙俐齒又有什麼用。難怪福生哥這個死鬼會被她迷得團團轉。（二十四）

  穿上軍服的播音員，英姿煥發於馬山，身影飄忽在眼前，以為是女青年工作隊，亦即現代女軍官，憧憬將來長大也一樣，當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豪……。   民國六十三年出生的黃玉慧，西園人，家務農，父親為剃頭師，因受八二三砲戰的影響全家遷到台灣，民國五十七年才回來。從小，黃玉慧受播音員的堂姑影響，每天看她著軍裝，以為是女軍官，因此嚮往當軍人，直到年紀漸長，資訊廣泛，才了解軍人與播音員的差異。原來軍官係由國家培養的職業軍人，播音員則為國防部心戰總隊所聘，可說處在兩種截然不同的領域，但並未因此而澆息她將來從軍的意願。   高職畢業後，同學相約報考士校，雖有二人報名，但只有她一人去應試，卻順利過關，今生注定成為女士官。即使大哥苦勸，從軍吃苦如吃補，千萬要考慮清楚，倘若此趟難過日，記得求救於小哥。而母親陪她赴台，依依不捨，淚灑公車，但依然改變不了她從軍報國的心志。   國防管理學院專業士官班，位於中和積穗國中旁，適應了四天，三百多人於第五天搭火車到南部，抵達陸軍官校，成為入伍生。一頭長髮瞬間剪短，軍、士官一起受訓，基本教練、兵器分解結合、震撼教育……等等，頭頂插上三根草，滿山遍野跑。懇親會，沒有家屬探視，靠同學幫忙，領出校門，與她們的家人分享了天倫樂。而數百位入伍生，只有兩人打滿靶，黃玉慧是其中的一個，教官誇讚，她回以：我是金門來的，受過軍訓、出過操，班長認為她太囂張。   入伍受訓六星期，磨練過後身體覺得很不錯，剛入伍時被罵得如小狗，完訓後卻被捧在手掌心，紛紛唱著周華健的歌：「其實不想走，其實很想留……」，再回國防管理學院唸書二十四週，算是最晚下部隊的。其間的專業科目，教官努力講，同學有聽沒有懂，只得動腦筋，用另一種上課方式來鼓勵大家集中心思。    民國八十六年六月畢業時，想不到金門籍的同學運氣好，不必抽籤即能自行挑選回金門，於是黃玉慧到南雄師師部報到，該二八四師師部位於埕下，而同期的金門同學則分發到金東、金西、砲指部、後指部，她也是第一批下師部的女士官，長官驚愕於沒有申請女性，怎麼會來女士官？但因安全起見，上級讓她們每天回家，而每星期二與星期五則必須集中於幹訓班，方便部隊管理掌握。起初，金防部派大巴士定點接送，後來以悍馬車，再來自己想辦法，有的騎單車，她則以機車代步。   她們單位的業務，原為阿兵哥在做，當她與他辦理交接時，惹來對方不悅，雙方沒互動，只好自己摸索，終有一天會成功。在她們單位裡，黃玉慧原本業務就多，與各連隊的參一配合作業，所有弟兄役滿退伍，兵籍資料由她移轉到團管區，同時軍士官亦由她登記，當時沒電腦，所有資料全部手寫，而且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去司令部核對軍士官資料。   民國九十三年，部隊組織調整，為史政業務的需求，特編史政士職缺，而此缺若由士官來佔編，等級太低，但上級仍然屬意由她接手，而此刻軍方已進步到用電腦管理。不認識的字可請教別人，不懂電腦則很心傷，她一動表格就當機，心頭亂紛紛，人腦分明比電腦好，此際竟敗在資訊上。數月後，努力總是有收穫，第一本部隊的史蹟資料終於完成，並送司令部查核。   沒職缺安置，黃玉慧調往通信連，而在民國八十八年四月一日，師部改為旅級，原二八四師亦改為五八四旅。原本要輪調台灣的黃玉慧則收到金東旅的徵調函，立即離開五八四旅，到金東一一九旅旅部連報到。昔日的單位，先兵籍、後史政，如今則是兵籍、史政一起來。三個月沒人管理的業務，她花費時間來處理，連長體恤，不必站哨，就安心彙整資料。當一切就緒，昔日南雄一百多人，現下金東則為六十幾人，人少事情多，人數又分散，她照樣要輪班，每天中午十二點到二點的堅苦哨都排她。民國九十六年十一月，她接任補給士，服務的二級廠位於屏東文康中心附近，某日休假返家，隔日驚聞黑衣人侵入營區，虛驚一場。   民國一○三年四月，旅部組織更改為金門守備大隊，黃玉慧調到機步營，營部位於藍天戲院附近，各單位無人接補給，而金西的補給士接履保士，她這位從金東師過去的則接補給士，帳籍要修正，部隊推數位化，各項物料亦推條碼管理，獨自摸索於軍方的要簡化，但差點難倒了她。想想，這一切都是磨練。   同年於退輔會職訓局，以中餐烹飪為主軸，四個多月即完訓，並於十二月以上士軍階退伍。軍人不怕苦，昇恆昌的助廚、洗碗工她做過，酒廠的廚工她待過，現下有了新的出路。   回想民國八十三年六月的官校校慶，接近端午節，花蓮籍的許珍昌連長從金門休假返台，公車上，黃玉慧見他提著金門貢糖，目不轉睛盯著看。許珍昌以為水庫沒關，穿著迷彩服的他尷尬低頭看，服裝很整齊，納悶眼前奇怪的女子，於是問她我們認識嗎？雙方互留電話，當黃玉慧返金要報考軍校，去電問他何科最佳？他細說分明，經理士滾油桶、扛大米，建議走行政，他的話她聽進去了。   下部隊後，兩人秘密交往了七個月，才讓同袍發覺。雙方的母親均叫秀鑾，真是奇蹟出現，也註定了兩人的姻緣。當許珍昌輪調返台，二人相思苦，每月電話費一萬多元，由許珍昌買單。遠距離的愛情太辛苦，許珍昌於民國八十七年年底和他人對調職缺，到幹訓班擔任少校隊長，一個半月後再到師部擔任作戰官。   祖父過世，三個月後祖母也往生的許珍昌，徵得父母的同意，向黃玉慧家人提及百日內完婚，而黃玉慧的祖母高齡九十歲，為求一個圓滿，雙方依習俗訂婚，再隆重結婚。婚後的軍旅生涯，許珍昌台金來來去去，黃玉慧則一路留金。   婚後育有一男二女的許珍昌和黃玉慧夫妻，於民國九十八年二月，購屋在太湖社區，老家花蓮客家庄鳳林鎮，與金門的民情風俗相近，緣分的使然，他愛上了金門姑娘，同時也愛上了金門的好山好水好地方！許珍昌說，能當金門女婿，是他今生最快樂的事情，這就是幸福。

  出身寒門，從小沒唸什麼書，但腦筋一等一靈巧，看什麼學什麼，學什麼像什麼，才國小學歷而已呢。十幾歲跟著裁縫師學做衣服，提頭知尾，一點就通，手腳伶俐勤快，老闆娘讚美，師傅也傾囊相授，沒三年就出師。娟如習慣穿著洋裝，自從學了裁縫，自己的衣服更是自己打理，至少質料是自己喜歡的。細瘦勻稱的身材，總是滿面春風笑臉迎人，又無師自通廚藝精湛。二十歲媒婆就上門提親嫁給一位從事水電工程的包商，日子從此有了翻轉。生養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也在努力栽培下，個個上進成材，出了社會都獨當一面，整個家庭欣欣向榮。   學會炒地皮其實是無心插柳，幾個三姑六婆閒來沒事消息靈通，嚼舌根說起那兒有一塊土地要賣，價格可以再談，因為賣方生意失敗，需錢孔急，地段好，如果吃得下來，轉手一定可以大賺一筆。說者嘆無錢投資，徒呼負負。娟如聽在耳裡，放在心上，連商量都沒，心想馬不吃險草不肥，她偷偷把家裡房屋地契拿去銀行抵押貸款，加上自己多年攢下的私房錢，押對寶了，第二年以一倍的利潤轉手賣出，不僅還清貸款，還大賺一筆。因為還款能力好，成了銀行座上賓，之後十幾年間，宛如銀行大戶，從櫃檯到經理，沒有一個不客客氣氣，以禮相待。   幫兩個兒子娶妻，豐厚的聘金先聲奪人，購屋也不手軟，女兒結婚更是車子樓房一樣也不少，出手闊綽。如此大手筆行徑也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話題，幾個常一起聊天的太太不免大聲讚嘆說能嫁入方家或娶方家女兒，少了三十年的奮鬥，他們的小孩就沒這麼幸運呢。善於理財的美名不逕而走，方圓十里無人不知買賣土地，找娟如仲介就對了。換句話說，在房地產仲介業還沒普遍成立公司之前，個人魅力雄厚的娟如已經有如八爪章魚，或自己投資或幫忙介紹，從中穿針引線，賺進大把鈔票。   大抵人賺錢永遠比不上錢滾錢速度，而每天翻滾在錢堆裡，自然而然地就吃了熊心豹子膽放起高利貸來。該怎麼形容呢？所謂利令智昏，當眼中只有金錢的存在時，對於借貸一方，他們是搖錢樹，豐厚利潤的金主，至於還不起利息甚至想拖延母息歸還日期，門兒都沒有。或聲色俱厲聲討或旁門走道找黑道恐嚇，總說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樣情勢緊逼讓金錢的堆疊加速，但也弄得聲名狼藉，原來個性純樸的那個娟如不見了。   看似風平浪靜，卻在一場意外的出遊車禍埋下禍端，彷彿未卜先知，出事前幾天，娟如還在嘮叨著財產這麼多，該如何分產才不會引發爭端，還說得先寫好遺囑才行，不然三個孩子中有一個是螃蟹走路。話才說完，沒想到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一語成讖，娟如當場罹難，先生成了植物人。爭產風波於焉上演，且越演越烈，終至對簿公堂。俗話說「金錢是罪惡的淵藪。」一場又一場攻防戰，霸氣的小兒子算盡心機，兄姊無力招架，齜牙裂嘴的對槓彷彿瘋狗般互相撲咬，手足親情至此蕩然無存，上億的財產成了魔鬼的考驗。   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如此，可曾後悔不顧一切炒地皮放高利貸？一回十萬火急，萬不得已借高利貸的阿福，時間到了還不出錢來，苦苦哀求差沒下跪卻得不到任何寬延，阿福聲淚俱下詛咒著：「希望你賺到也用得著。」如利箭射出的言語好像下蠱般找上門來了，她知道龐大的田產正帶給這個家另一場鋪天蓋地的災難嗎？生命的追尋中，怎能只是利之所趨，忘了其他呢。生活中汲汲營營於錢堆中，金錢是窮其一輩子都賺不完的，錢夠用就是富有，因為除了金錢以外，人存活著應該還有其他目標才對。那個夏天，草木抽長，娟如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她終年徹月等待的大富大貴到頭來是一場夢來一場空。

  因為經常路過那個廟口的關係，所以不自主會注意廟口附近十字路口賣菱角的攤子。   攤主是一個胖胖的老大爺，從不吆喝叫賣，但卻是老攤了，幾乎天天可見，攤上推著一小堆如倆頭尖尖似牛角的半撥開黑色皮殼的菱角，個個露出一半米白色肉色，這樣黑白分明的菱角總引來一些好奇老外觀光客的快門，老大爺也總是默不吭聲，也不屑一顧。在台北，這樣的菱角攤子已經很少了。   說實話，雖然我三天兩頭會順路到廟口去拜拜，所以也自然會經常路過他的攤子，但我不知道他的生意好不好。有一陣子，我有意放慢腳步，或故意在路口假裝等著路過馬路，甚至站在對面馬路多逗留一會，這樣做是為了以便有更多時間做觀察。結果是，他的生意顯然不佳，少人問津。   兩天前，我們又路過他的攤子，所有的一切都沒絲毫改變，同樣的擺攤位置，同樣的一小堆如倆頭尖尖似牛角的半撥開黑色皮殼的菱角，同樣的默不吭聲，也不屑一顧。我想以很久沒吃菱角了，於是停在老大爺的菱角攤前。   老闆，一斤多少錢？   一斤八十。低沉又含混的語音幾乎讓我不得不低身側耳去傾聽。   那就先買四十塊，可以嗎？   老大爺隨手抓了一把菱角入袋，然後再秤台上秤了秤，接著在那一袋菱角撒入一些鹽巴，最後遞到我面前。我接著給他四十塊零錢。   是七十塊，不是四十塊。老大爺提醒我說。   我遲疑了一下，我清楚的說要買的不是四十塊嗎？   或許是我聽錯老大爺的話了。這世界上容易有一些大大小小紛擾，想必與說話和聽話之間的差距或隔閡有關。   一旁的老婆悄悄用手肘示意我，我隨後又遞出了三十塊錢。   一路往回走，我要老婆多吃一點，但老婆還是遞給我一個她扒好的菱角，這一菱角入口，鹹鹹的鹽巴味道立刻充斥了整個口腔，老婆見狀我的表情有異，問道：「怎麼啦？」   我笑了笑回道：「沒什麼，我記得我小時在南部吃菱角是不添加鹽巴的，呵呵，這又鹹又甜的，現在添加鹽巴應該是為了提升菱角的甜味吧。」   有了一點點鹽，或許這世界也會多了一點甜吧。

  「怕妳？」福生哥反問她，而後冷笑一聲，「妳要搞清楚，我純粹是看妳這種三八樣子不願意跟妳計較，而不是怕妳！」   「你向來對我都是百依百順不敢跟我頂嘴，怎麼現在不一樣了。如果沒有問題，鬼才相信！」金花疑惑地說。   「妳不要成天沒事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要知道夫妻間除了相互尊重，也要互相信任，這樣才有意思，不是誰怕誰的問題。希望妳不要『軟土深掘』！」福生哥不客氣地說。   「你是說我看你老實而欺負你？」   「我的意思是彼此要相互尊重。」   「反正你給我少到罔腰仔家就對了！」，   「我能放著秀春嬸婆的喪事不管嗎？」   「沒有你，秀春嬸婆的屍體就會放在她家生蛆嗎？就不入殮、不出殯嗎？就沒人幫她埋掉嗎？不要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其實你是做白工，沒人會感激你的啦！」金花挖苦他說。   「為鄉里盡一番心力，是每個村人的義務，如果要人家來感激，又有什麼意義可言。」福生哥為自己辯白。（二十三）

  農忙時節，我年紀小，乏人照顧，母親特央求村長跟學校溝通，讓我可以到學校就讀，她好加入家庭的勞動團。由於年紀實在太小了，母親講了半天，學校老師才勉為其難的答應，讓我與鄰居的瘦猴一起到學校寄讀。   一個灰濛濛的早晨，我跟鄰居的瘦猴一起到做學校的祠堂寄讀，那時的我不知道我幾歲，瘦猴也不知道。我想：或許媽媽知道，也許不知道。但姊姊一定知道。因為她在我一歲多的時候、沒多久就出嫁了，一直辛苦的過日子。姊姊常常對我說，我出生後都是她在照顧，打從他穿上新娘服後，我再也不給他抱了，每回看到她，都跑去躲起來。所以囉！我幾歲，她一定知道。我跟瘦猴逢人問年齡時，一律伸出一隻手，比五。比出後都會得到一陣哄笑，同學笑我們小孩子也來讀書，要我們回家去放牛。總說：讀書是大人的事，那麼小也學人家讀書，根本就不會，要讀！過兩年再來。座位是兩人一張的。他們不跟我們坐，總把我跟瘦猴趕到最後面放雜物的那個座位。我跟瘦猴只好擠在一起，到最後面的位置上去坐、上課。   瘦猴人瘦瘦小小的，總是在我身邊跟前跟後的，而且問題特別多，問東問西的，有時非常煩人。問到我無法回答時，我就把他罵走，但一會兒，他又會死皮賴臉得靠過來，很快的，我們就會和好如初，一起玩一起混。   學校（宗祠）的旁邊有一片芭樂園，我跟瘦猴很早以前就盯上了，當然盯上的還有很多小孩，男的、女的都有。這一片芭樂園是誰的？是學校的還是私人的？我們不清楚，也不會在意。我們不怕老師，不怕父母，我們最害怕的是芭樂園旁邊的住戶─五里香─他亂恐怖的，只要聽到有人偷摘芭樂的聲音，就追出來，追的時候一面跑還一面罵。而且耳聰目明，一點點聲響就追出來，誰是誰家小孩，他都知道，也不管。「感覺他好像沒有家眷，好像也沒有什麼事做，以追小孩為樂」。最恐怖的是─被他追到的都恐嚇要割掉小雞雞！這也是我們害怕的地方。遠遠的、只要看到他，所有人就死命的跑。   到學校寄讀，我們沒有書。我跟瘦猴每天的工作，就是上課睡覺，下課玩占王、擠大個這些遊戲。尤其是擠大個（沿者牆壁分成兩邊，人數不等，兩邊的人一起往中間擠，把人擠出來後，擠出來的人再往最後一個擠。後來演變成把瘦小的同學往牆上90度的地方推，再使命的擠，大家以此為樂。這種玩法在現在就是霸凌）我跟瘦猴比較瘦小，常常是大家推擠玩樂的對象。大朋友們總是把我們擠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直到大哭討饒，才放過我們。   幾天前，瘦猴偷偷的告訴我，（一副怕人聽到的樣子）說：（金帥，「我小名叫金帥」芭樂園的芭樂好像熟了，誰、誰、誰偷摘了多少顆吃，都沒被五里香發現到。把大家羨慕得要死）。還說：（上課很無聊，我們以寄讀的身分到學校，老師也不太管我們，揪個機會，我們溜去偷摘幾顆吃吃）。經不起瘦猴的慫恿，跟芭樂的誘惑，幾天後我們就出發了。   趁著老師一個不注意，我們從後門偷偷溜走，沿著宗祠的牆邊閃過老師的辦公室，彎過其他教室，一路往芭樂園遊走。一面閃老師，一面閃同學，還怕鄰居叔叔跟伯伯們看到。途中經過宗祠後面的山洞時，瘦猴叫住了我，問我說：「金帥，五里香真的抓到小孩，會割小孩的小雞雞嗎？我說：我也不曉得，可能會喔，大家都這麼說。還不只割小雞雞耶！我聽說五里香他家有很多蛇，他家的雞蛋都是蛇蛋，他常常煮蛇蛋吃。有一回她煮蛋的時候，從鍋子內跑出來一隻蛇，他一把把牠抓住，還吃了牠。而且，晚上從不點蠟燭，整個屋子一片漆黑，從外面看起來就像鬼屋一樣。說完後，瘦猴無語，睜大眼睛望著我。我們都很緊張，在山洞的旮旯裡踟躕不前。深怕一個不小心，落入五里香的手裡。但又忍不住芭樂的誘惑。後來，決定冒險一試。   出山洞後不遠就看到芭樂園，我們貓著腰、顛著腳，輕聲的來到樹下，（生怕一個不小心驚動了五里香）。驚訝的看到！樹上不大不小的芭樂長滿樹，樹下更誇張，有那熟沒熟的，大的小的更是掉得滿地都是。（我們幾乎是踩著芭樂前進的）。很快的，我們進入了芭樂世界，爬到樹上，忘情的採摘、品嚐、丟棄這些心中的聖品。（我看到瘦猴把衣服脫下來，兩頭打結，忘情的把摘下來的芭樂，熟透的就往裡裝，不熟的，有疑慮的，咬一口就往下丟）。我想這也就是為何樹下都是芭樂的原因，（因為，大家的動作、方式都跟我們一樣的）。就在我倆毫無警覺時，五里香出現了，他手裡拿著一隻掃把，聲嘶力竭的從他家追出來，我倆一驚，直接從芭樂樹上掉下來，緊接著我倆就沒命的跑。（我們都害怕被抓到，怕他割我們的小雞雞）。五里香一會兒追我，一會兒追瘦猴，追的時候還不忘罵我們幾句。我們心驚膽跳的一直跑、一直跑……！最終也沒能逃過。   我跟瘦猴被帶到他那漆黑的房子，我們用大哭來表示我們的恐懼與不滿，希望藉此保住我們的小雞雞。五里香帶我門進屋後，就人影不見，不再理我們。而死命的哭變成唯一的選擇。也不曉得哭了多久，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我倆醒來再哭……哭累了再睡……最後一次醒來時，已在父親的懷抱了。經此一驚一乍後，我在家足有多日不敢上學，很久才恢復正常，隨著學期末的到來，我們也就結束寄讀的日子。

 　每一年到了秋冬之際，當老樹要新生綠葉之前，總會像脫皮一樣，淘汰老舊的枯葉，光禿禿的枝幹度過蕭索後，得到春季的滋潤與養分，才能一樹綠意盎然。這種大自然的定律，令我十分著迷。  　當春季走入萬物的天地間，也走入人類的世界，帶來的或許是梅雨，或許是花香，也或許是既有梅雨又有花香。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大自然的定律。  　如果，一整年只有冬天，三百六十五日天天下雪，這世界除了蒼白再沒有其他色澤，還會有什麼鮮豔的生命力可以欣賞呢？  　在不長不短的生命旅途中，陪伴我們度過喜悅與憂傷的心情，不正是晴雨裡的四季嗎？就算不曾留意經過的風景，季節也給了一種提示，為萬物調了一盤顏料。  　既然世界是多彩的，就不可能只存在一個冬天了，也不該無視於萬物的盎然生機。  　當我發覺自己有欣賞和認知的能力，四個季節的氣候，立刻充滿著許多美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當詩詞走入我的生命中，透過意境，我認識了四季，也經由景色不同之美，闖進了攝影的領域。攝影對我而言，是興趣，打發時間，只是我後來認識許多會拍照的朋友，皆是高手，在每個不同的地點時間之下，拿起相機，勇往直前，不屈不撓，腳踏實地。一旦決定了方向，他們就會努力完成，毫不猶豫。  　如果，我也用不猶豫的方式去闖蕩歲月，我的生命會不會變得美麗而更美好？有很長一段時間，約莫十年間，我的生活步伐是忙碌的，是一個分秒必爭的都市上班族。然而，匆忙的風景再怎麼美，都只能擦肩而過。這種遺憾給了我很深的省思與堅強的考驗，抓住歲月的笑容，我拿起相機拍照去。  　有了勇氣，便不畏艱難，畢竟還很小，我就愛上攝影，心情上並不陌生，只是疑惑著意念會不會跟歲月一樣，倉促離開了？所幸，我擔憂的事情沒有發生，日升月落，花開花謝。我在追逐攝影的腳步因為馬不停蹄，而懂得四季的遷徙，明白了美。  　拿相機的手也在四季裡漸漸長大，拿得那樣穩當。  　如果，在我們的城市裡，剛好遇見了不喜歡的節氣，連續好幾日的雨天，溼溼悶悶還有點霉味，那該怎麼辦呢？我有一個住在高樓的朋友向來討厭悶住的溼氣味，尤其是規劃好的旅遊行程，因為一場不請自來的雨，必須延後或取消。「妳都不知道，下雨天有多掃興啊！」朋友在取消登山計畫後，很沮喪的對我說。雨天，打亂的，不僅僅是生活步伐，還有心情。  　不可諱言的，因為這一場又一場的雨，也讓他加長了待在室內的時間，幾乎成為像一株溫室裡的盆栽那樣的安靜孤傲。  　我和他相識之後，關於雨水的美感，他試著聆聽我的聲音，也漸漸地做出改變。那一次，整個大台北地區籠罩在風雨之中，連續好幾天了，都是十幾度的涼空氣。水氣噴濺後的視野很模糊，將熱鬧的人潮與寒冷和淒清連結在一起，由近到遠的華燈逐一點燃，清晰一個雨夜甜美的涼意。高樓是理想的地理位置，藉由登高望遠，懂得飄落大地時雨水的美。  　拿起相機，用四季裡追逐風景的好心情，穩當的按下快門，留下那一張張雨水力量的影像。  　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中，青春也像流水一樣，一去不回，朋友的浪漫卻像返老還童一樣愈來愈有活力。「是溼意帶來的詩意，從室內往外看，雨水像分秒似的滴答滴答，將窗戶刷洗得潔淨；刷洗開開落落的花與葉；刷洗卸下壓力的心情和居住的整座城市。看著窗外，吟吟詩，心中滿懷詩意也好愜意。」  　如果待在室內吟詠詩詞是一種雨中的愜意，那麼小動物們避雨的畫面，應該是另一種精彩。  　曾經，在多數人討厭的雨中，我撐傘牽小兒子的手走入巷弄裡的小公園，那一天是個心情愉快的日子，全世界彷彿都是我的好朋友。正專注聆聽雨水敲響大地萬物的聲音，忽然，小兒子拉住我，我們都停下了腳步。接著，我看見前方不遠處，一隻蝸牛從容不迫的爬行，小兒子指著牠對我微笑，我點點頭，理解了他。風吹雨打的午後，我哼著歌，歡快的看著牠走進搖搖晃晃的草叢中。  　有些事物的美好，跟自我的心情有關，古典詩詞說的沒有錯，的確是「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來自阿拉斯加的鳥朋友 乘風 為了 遠行 成就 永遠的生命密碼 是他鄉 是故鄉 沒有人知道 只有身上 烙印的基因 引領 隨著 寒流的啟動 不必攜帶 行囊 展翅 遠行 飛越 一山又一山 一水再一水 山青水秀 起風的日子 吹起 飄泊 一處 思念的他鄉 我不是吉普賽 但 我愛流浪 血液裡流著 風起 遠行 風吹吧 他鄉的水岸 我來了   附記   去年二月拍到一隻繫著腳環的度冬水鳥，不知經過十二月的時光，是否如期再來赴約？避冬來了！

  「你不要緊張好不好，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並沒有說你和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老實告訴你啦，罔腰仔只不過二十出頭，以前還有阿貴跟她相好，現在阿貴一走，我不相信她不會想男人。我是怕萬一你和她走太近，一旦她不能克制而主動投懷送抱，那就糟糕了。」金花擔憂地說。   「罔腰仔會是那種人嗎？」福生哥嚴肅地問。   「我是女人所以瞭解女人，我也知道罔腰仔長得比我漂亮。但你也得時時刻刻給我記住，不要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不然的話就給我試試看！」金花提出警告。   「我們這個村莊也真不幸，走了一個神經阿貴，卻來了一個三八金花。往後這個村子將永無寧日啊！」福生哥挖苦她說。   「三八不三八是我自己的事，全村的人大大小小哪一個不知道你怕我？」金花神氣地說。（二十二）

  （一）無花果   年輕時常來往員林，與友人閒散八卦山，路經住家隔院，不是稻埕是晾曬著一攤攤的蜜餞，蚊蟲蒼蠅群飛，從此對蜜餞有了陰影。更早前約國小年歲就知道彰化八卦山盛產蜜餞，任軍職的兄長往來員林親戚家帶回一盒盒精美五彩糖漬蜜餞。無花果沒在蜜餞中歸類也不入我心，我甚至不認識她，生時死後都一樣，不開花就結果，有違天意，食之百般滋味，隱藏悲歡離合。偶爾也會想起家鄉的木麻黃，一顆顆熟落的小小毬果，是不是也算是無花果，又詩句：春城無處不飛花。   （二）桑葚   上街時，總會經過沙美老街的外圍，拱形石牆外一條小小窄窄小石路，一旁是殘破屋宇牆瓦，一邊是青草地，繞過老街巷口外牆會看見幾棵老桑葚樹，高大樹身枝葉十分茂盛沿牆攀爬而出，長滿累累紫紅桑葚，過熟的桑葚掉滿地，被踩踏濺出汁液，一顆顆一灘灘血紅泥，泛血色的悲傷。前二年鄰居送來過多的桑葚，母親熬製成酒釀，用大玻璃罐封住，待夏天冰飲桑葚汁，天然養生。二年了，一直擺在廚房角落，沒有人去動，暗紅顆粒發酵成了桑葚酒，不知滋味如何。因為賤生，就被遺忘了，連悲傷都無著落。   （三）胡椒餅   等車時，不喜歡進北車新站的精品美食街，人太多聲音太吵雜香味太濃，寧願走出外附近繞了繞，尋找熟悉的從前，天牆後站圓環中華路西門町，有我們的曾經，異鄉人的革命情感。轉角巷弄一個圓圓大鐵桶，火熱著，貼上一個個黑胡椒餡餅，還有蔥油餅，冷天人群圍著取暖，吞吐香氣，香味貼近家鄉的燒餅，當年的鄉愁斷斷續續，維持一個寒暑而已，卻喜歡上黑胡椒餡餅，豬肉牛肉酸菜各式口味。現今的北車新站，精華地，早已沒有鐵桶餡餅攤，連蔥油餅都不知去哪兒買。回鄉，燒餅的鐵桶也科技化，不改滋味與想念。   （四）洛神   當人的神魂遺落了，該用什麼提神呢。隔壁院子婆婆晾曬洛神花，好奇著看，一朵朵美麗豔紅花朵攤在大竹籃裡，被太陽曬的伏貼而後乾硬，於是知道一種美麗的花茶叫洛神，沒有站在水中央，是攤在陽光下。洛神花不是花落了成一瓣一瓣，而是人們在她還未凋落時就摘下，曬乾收藏與糖熬煮成洛神花茶。洛神茶只是花茶，清香酸甜。芳華正豔的花不必可憐，遺落的神魂不必提神，只須出走讓靈魂自由。冬至聖誕跨年總是連成一串，寒冷中美好的念想，告訴我，該回鄉了。   （五）豆品   喜歡吃豆製品，百頁豆腐、芙蓉豆腐、油豆包、湯豆皮。韓國習俗吃豆腐去霉運，後來才知道，日本的豆皮叫湯葉。上市場，眼中平凡的淺黃色豆皮頓時耀眼著嬌貴美好，好美的名字，感覺就是一葉葉的秋，在溫泉湯中旋轉。喜歡是不是蘊藏著基因而發酵，還是人為。母親長年茹素，大部分配菜都是豆腐類，板豆腐切方格油煎雙面脆淋上素蠔油，有時豆干炒芹菜，有時只是豆腐乳就一餐，初一大清早祖先們就跟著母親吃素，菠菜麵線豆腐湯，一家子都是，溫熱吃一碗。   （六）麵食   送往迎來，就喜相逢後談天樓。二家麵店比鄰而賣，一樣的牛肉麵紅燒清燉，滷菜，外加燒餅酒釀湯圓。不同的是一刀削一家常。我說這間店一點都不浪漫，沒有裝潢，沒有細膩精緻，老闆說地方小，要顧品質，不接觀光客，堅持一碗一碗的下麵。店內大氣豪放，二大熱窩水炊煙裊裊，飢腸轆轆時，桌上二大碗牛肉麵一大盤滷菜，浪漫心思就只在面對面。你揶揄神情說，夜色還早，碗盤需見底。我學用他人的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壯烈說：開動吧。怎麼過都是一種人生，解讀，幸福滋味。   （七）茄子   閒時看書曬流光，有一道「嫁妝菜」，我一面看一面存疑，我娘也有給我嗎？   翻一翻食事，原來一直討厭吃的茄子叫落蘇，原來魚香並沒有魚，原來大頭菜有一句浪漫的詩：春色屬蕪菁。上市場腳步也浪漫起來。小時候不喜歡吃茄子，母親總喜歡煮茄子，茄子料理很簡單，洗過去頭去尾滾刀切，一沾板水亮紫色裹住白嫩內裡，油爆蒜蓉燜茄子至軟爛。婚後的茄子，繁複成了花樣，想要浪漫卻讓憂傷多了顏色，像一串串的落蘇，美人垂簾，越有年紀越喜歡將一則一則往事當故事說。   （八）雞腿   出閣時，在異地旅館，母親一早央人去買一碗白飯一隻炸雞腿，要她吃，她不依，怕亂了妝容胭脂口。一輩子作媒牽新娘無數的家鄉母親說，這是習俗，咬一口，意思到就好，祈望婚後富貴衣食無缺。當年她不懂，現在想想，那天其實是緊張到餓了也沒感覺的，就著化妝桌吃了幾口，然而一碗乾飯一隻炸雞腿，油膩香味似乎被胭脂融化了。妝飾罷迎進人來人往，整個早上胃空空的，心脹脹的，看母親忙進忙出的堅守金門女兒出閣習俗，紅絲線緣粉……配身上物件，在婚紗蓋頭覆下那一刻，一顆顆淚珠如玉碎。   （九）便當   累了的晚餐就是便當，抬頭看牆板，一樣菜色不一樣的名稱，排骨雞腿排魚。複雜的可以選，滷烤炸。想都沒想永遠都是排骨。便當永遠都是一種味道，燜熟熱過疊在一起保溫漸涼，微油微膩微醬料的白飯青菜肉混在一起的沉靜香，打開是一種妥協姿態。吃便當時無言，有時候划手機看訊息，思想有時候會連結流浪時期，有時候會當成鄉愁，大都時候一點也不堅持的吃下，只是飲食男女。訊息：「如果日子飛快點，來到一切都可以放下，然後回家鄉，那該有多好。」   （十）滋味    轉出巷口，大榕樹下，一青衫老朽一手推車青草茶，天光雲影隨風聲流轉，自成一小小驛站，古往今來，漫漫野草熬成茶，要了一杯溫吞吞的解渴，滋養脾肺，感覺又活過了一世。青草苦茶水，孩童避之視為畏途，寧願一杯糖水，要濾過歲月才能體會回甘滋味。日前泡溫泉昏迷，眾人用一杯紅糖水，一顆薄荷糖，續我人生，甘苦甜膩，都必須承受，沒有誰能替誰過。

  「感謝飄落的樹葉，讓我們有工作做！」這是博物館委外清潔工領班阿華的話語，簡單一句話，道盡了她的認分和樂觀。   淡水古蹟博物館所管轄的古蹟點很多，清潔工作一直是委外經營，博物館負責監督的角色。委派人力的薪資是基本工資，又是一份靠勞力賺錢的辛苦工作，吸引不了年輕人，從事人員清一色都是一些弱勢族群，或是年紀較長的長輩朋友，每天看著他們頂著烈日，冒著風雨，忍受酷寒為大家清掃園區，清掃廁所，我的內心除了感激，還有一份心疼，畢竟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願意出來承擔這份工作，也是為了生活的溫飽，說穿了，他們是社會底層的一群小人物，但是靠自己的雙手和勞力，換得一份微薄的薪水，自食其力，有尊嚴的生活著！   園區的整齊和清潔是提供參訪者基本的服務，監督的主管會因人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想法和要求，有人認為落葉也是一種美，它是自然的一部分，呈現與古蹟相容的景致，滿地飄落的樹葉是容許的，所以清潔人員不必追著樹葉跑，只須清除人類製造的廢棄物，只要參訪者水準夠，基本上早晚維護就可以了。有些人觀點卻不同，一併視為有礙觀瞻的垃圾，這下就苦了清潔人員，尤其在秋冬之際，枯葉隨時飄飄落地，他們就得疲於奔命，有時還會動手去撼動大樹，希望枯葉一次掉個夠，別再折騰大家了。望著他們佝僂掃地的背影，有時，我也會幫忙祈求風兒，請風先生一次颳個夠，一天來次狂風掃落葉，讓清潔人員工作輕鬆些，但，有可能嗎？大自然的輪轉法則，誰又能左右？   最近主管對園區清潔盯得特別緊，除了落葉，廁所是重點區塊，有更高規格的要求。每天送往迎來大批的遊客，廁所使用率超級高，並不是每位參訪者都有基本的水平，所以廁所清潔是艱鉅的任務，況且變化性超高，這刻剛刷洗乾淨，說不準下一位使用者就搞髒了，主管強勢要求，組長層層盯梢，略有不慎，清潔人員就會被責罵，最近離職潮頻頻，領班阿華壓力很大，迫於生活，勉為其難地撐著！   多次在園區目睹阿華被責罵的畫面，有天私底下偷偷問她：「妳是如何轉化被罵的情緒？」阿華回答：「被罵無所謂啦，反正把工作做好就好，我最擔心的是有人離職，我找不到人員頂替啊！」她還是一臉的笑意和認真。今天在小白宮，趁著她小憩時鼓勵了她，她便叨叨絮絮和我談著。阿華，四十開外的小女人，獨自撫養兩位尚在國小和國中就讀的孩子，經濟自然困頓，但她沒有抱怨，盡說些兒子乖巧懂事的話語，自己不畏辛苦換得孩子的窩心和協助，一家三口有一個積極向上的力量，孩子成績名列前茅，家事主動幫忙，甚至利用放假之餘也會主動去幫助弱勢，聽了相當的感動！   一位清潔工，社會底層的勞動者，碰到挫折不退縮，一股傻勁的勇往直前，只為了一家的溫飽，認份樂觀的身教帶領著自己的孩子，不管在經濟上和精神上，她是可敬的女人，值得我們疼愛和學習。

  這時代，朋友之間情誼的維持與聯繫，不見得要彼此相見，打個電話噓寒問暖是很方便的。即使這麼方便，未必能夠，電話有時怕打擾對方。臉書、line等社群網站倒成了朋友之間傳遞訊息、聯誼的捷徑。這方法雖然方便，卻也容易使彼此在複雜的人際關係與氾濫的資訊中相忘於江湖。現實中，我們好友能幾人？但在社群裡，誰又不是社團成群、好友成堆？親友的聯絡熱度與頻次難免會被虛擬的網路分蝕，甚至取代。   突然想起有一陣子失聯的朋友，再連絡時已失去音訊。臉書上找人也不知所蹤，人呢？現實中的人不見了，連虛擬的世界裡也找不到人。後來才聽說，人已經走了，解脫於艱澀的現實，脫離迷惘的社群。我們是好友嗎？我連送他最後一程都不曾。   突然想起幾個臉書上的好友，許久不曾光顧，他不來看我，我也忘了看他，當我驚鴻一瞥重新看見他的蹤跡時，趕緊問候，才知他正在養病，那段失蹤的歲月，就是他和病魔纏鬥期間。我們是好友嗎？他的病苦我竟無關痛癢。   當人生過了弧線的高點，生命逐漸滑向未知的終點，變數相對增添，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恐怕不再是驚艷而是錯愕，甚至是傷痛。   社群網站搭起人際關係的橋樑，卻也在不經意間錯失了既有的人脈，原本偶爾打打電話、碰碰面的親朋好友，都被複雜的、紛亂的網絡推擠到邊邊角角。錯綜複雜的網絡既是通往人際之間的捷徑，卻也是一張迷離的網，遮斷了朗朗人情。   有些好友以前經常連絡，偶爾見面，如今猶如失散的浮萍。是我迷亂於新的人際網絡抑或是他們有了「新歡」？難以探究，無從查考，或許我們就這樣逐漸彼此淡出，成了陌路？曾經擁有就算永恆嗎？   親情、友情不會被竊取，但會被沖淡、稀釋，人情氾濫之後，注意力失焦、情境轉變，情意難免在熙熙攘攘的熱鬧中起落、分合、離散。   親人不能只靠名分，必須保持連動；朋友不能仰賴虛擬社群，必須彼此走訪。見面三分情，對於生人如此，對親友亦然。想念嗎？去看看吧；想到了，去走訪吧。日子再忙總得趁機連結互動，為彼此找個名目見個面、敘敘舊吧！趁現在！

  秋去冬來一年四季交替輪流更迭者，氣候會變力溫度會變，人事會變、氛圍會變、人世間唯一不變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血濃於水的親情，而唯一讓人牽掛的、留戀的就是那割捨不掉的親情啊！   自我家小白於8月24日為我們家族誕生生第一個金外孫宇翔後，全家人即籠罩在一片歡愉、喜悅氣氛中，沖掉家中沈沒許久的低迷氣壓，家人的疏離感、輕忽感因此消除，家人情感因此更加凝聚、緊密。   在小白做月子期間，為人父的我心繫她的身體復甦狀況，即每於三到五天即赴菜市場購置相關雞肉、豬肉(心、肝)、排骨等進補食品，送往玉美妹妹那代為料理，供其補充營養，上天保佑讓我家小白平安順利出關(即做滿月子 ) ，寶貝孫宇翔在小白細心照顧下亦成長得白白胖胖，可愛至極，非常討喜，小白也因此替宇翔開了一個臉書專頁，記錄下宇翔的成長過程與生活點滴，為成長歲月留下痕跡，讓宇翔青春不留白，立意甚佳，值得推廣。   小白產假結束後，於10月15日將宇翔托付給自小照顧她長大的玉美姑姑照顧，舍妹也基於家人情感，承攬下照顧襁褓中的宇翔重責大任，這份恩重情誼我銘感五內，銘記在心。   每天早上大約7 時20 分小白即會開車將宇翔送至玉美妹妹這來托付，而我也自然而然在這個時間點去妹妹那看宇翔，有時他眼睛張的大大的似乎在等待親友的擁抱般，即表示宇翔昨晚有睡飽，倘若雙眼緊閉又縮成一堆，即表示昨晚宇翔不是沒睡好，即是太晚睡。宇翔的任何一舉一動，已深深喚醒我埋藏己的內心響往，即親情的回歸與重現，業已撼動我對親情價值觀的改變。人生觀的轉變、感情觀的轉念、生活觀的轉化，那是積極面、進取面，感謝老天將宇翔賜與，使我們重回親情的懷抱，重新出發。   我於每早上班前的空檔在看顧宇翔的過程中，舉凡換尿布、換衣服、甚至餵奶各項育嬰褓姆動作，在在皆難不倒我，妹妹還笑我寶刀未老哦，回溯這段時光，已是30年前的事了。 　　在這過程中，宇翔三不五時牙牙學語，一付欲與人講話交談的模樣，時而微笑，可愛至極。   所以我深信幸福是一種正能量的吸引加法則，幸福要相信才會擁有。（稿費捐金門縣大同之家）

  福生哥在他們村莊可說是一個非常熱心的年輕人，大凡村裡的婚喪喜慶，他無不暫時放下田裡的工作，主動站出來協助。而且處理事情有條不紊，交代他的事從不推辭，深獲村中長老的肯定和信任。就比如說此次秀春嬸婆的喪事，從購買棺木及請道士、請古樂，分配抬棺、提孝燈、敲大鑼、拿草龍、放銀紙……等工作人員的安排事宜，幾乎全都由他負責。儘管有些村人比他年長或輩份比他高，也都欣然接受他所分配的工作。可見他在處理繁瑣的鄉里事務上，必有其獨到的一面。   已婚的福生哥雖然熱心於鄉里，但卻偏偏娶了一個帶有神經質、喜歡疑神疑鬼的老婆叫金花。有時候竟然不給他留顏面，在大庭廣眾前當場數落他。然而為了家的和諧，福生哥往往都是忍氣吞聲鮮少和她計較，但卻也因此而被村人誤以為他怕老婆，實際上金花帶有一點神經質，是外人不知道的。尤其秀春嬸婆往生的這次，因為有許多瑣事必須和罔腰仔當面溝通，故而接觸較頻繁，金花終於開口了。   「福生哥，我警告你，不要趁著罔腰仔她母親去逝，家裡又沒有男人，你就天天往她家裡跑。這樣會讓人家說閒話的。」金花警告他說。   「我純粹和她商量秀春嬸婆的喪事，有什麼閒話好說的！」福生哥不屑地說。   「我是好意提醒你。難道你沒想到，罔腰仔她母親已過世，家裡又沒有男人，就如同守活寡一樣，俗話不是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嗎？最好少到她家，免得惹來一身腥。」金花解釋著說。   「妳不要愈說愈離譜好不好？」福生哥有點不耐煩，「我不是告訴過妳，到她家是和她商量秀春嬸婆的喪事。」（二十一）

  悠忽人生六十餘，方知歲月不饒人。   欣逢母校寧中建校五十週年校慶，回想起昔日的國中生涯，點滴在心頭。日前經由祉蓉告知：刊在《金門日報》副刊〈風雨寧中路〉的作者神盾先生原來是她表弟，亦是我們寧中學弟。他生花妙筆，文采豐富的生動文章，字字句句道盡精彩絕倫的寧中往事，也激起了我在寧中三年的串串記憶……   我是寧中第二屆校友，國一開學伊始，我們還沒有正式的校舍，因陋就簡，借用了位於下堡翁氏祖祠及鄰近民房充當教室，而老師們的辦公室就在教室後方，僅一排鐵櫃之隔，我們就在那樣簡單、克難的教室裡上課。   初始，學校僅設有兩個年級共四班，二年級的學長姊們甫自借讀的沙中校區轉回寧中。一年級新生則是來自金寧鄉各國小畢業的同學，大多是陌生的臉孔，但也因為學生少，沒多久大夥兒就都熟識了。儘管教室環境簡單克難，卻因著師長們的殷殷教誨，同學們個個認真努力求學，互相學習互相照顧，整個教室充滿朝氣與活力。每天天際方白，就有早到的同學遠道趕來學校早自習，寒冬酷暑，始終如一。一直到安岐校舍興建落成，全校師生才興高采烈的搬至新學校，迎接嶄新的環境與精彩的國中生涯。   首任校長呂水涵先生，個性溫文儒雅，一付黑框眼鏡，一身卡其中山裝，典型的學者風範；他是我最敬佩最景仰的大家長。記得畢業多年後的某一天，我正邊走路邊吃零食，竟然在台北市的某天橋上巧遇了呂校長，急忙恭敬的問候一聲：「校長好！」換來校長慈祥的關懷：「亞金，妳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呢！在外面要小心喔！沒事趕緊回家去……」校長視學生如子弟，親切慈祥的樣子，常記我心。   那時，學校老師以男性居多，且多位來自台灣，師生之間互動良好。一些調皮搗蛋的男生本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本領，亂給老師們冠上封號，諸如：殺貓仔、殺狗仔、草包、飯桶……比比皆是，還有我們班導馬紀生老師的「老馬」綽號。看似不敬不雅的字眼，卻是同學們對老師另類的膩稱。人不輕狂枉少年，最是無知少年時。   何治華與林久如二位老師是夫妻檔，育有二女，叫小如與小不點，空餘的教室是他們暫時的家。請了一位古寧頭阿婆當管家，幫忙照顧小孩。彼時學校尚無自來水，阿婆每天必須自教室後方水井取水煮飯、洗衣服。我們幾位女生下課時都會自動幫阿婆提水，就像一家人。何老師教我們數學，上課相當認真，老師台上講得口沫橫飛，台下同學則頻頻點頭，不愛唸書的同學則搖頭晃腦見周公去了。我對林老師的英文與家事課頗感興趣，老師以歌唱方式教我們背頌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簡單又有趣。家事課對女生受益匪淺，初嘗手握鉤針，在老師的指導下，將硬梆梆的尼龍線鉤成一個可愛的小錢包。即便被尼龍線纏繞的手指頭疼痛不已，但見到親手完成的小錢包，心中那份喜悅非筆墨所能形容。   永遠西裝筆挺、一頭油亮頭髮與雪亮皮鞋的馬老師是我們國文兼導師，不僅授業解惑，對我們的生活管教尤其嚴謹。老師誤以為一頭捲髮的彩娟同學懶得梳理頭髮，而屢屢責罵她是雞窩頭，害得向來帥氣的彩娟很是委屈，天生的自然捲髮，真是無語問蒼天，莫可奈何！   猶記得一個午休時刻，馬老師找我個別談話。他從口袋裏抽出一封信：「這是一位男生寄給妳的信，妳年紀還小，應該專心求學，努力向上，將來長大才可談戀愛。」然後摸摸我的頭，將那封已被拆開的信給了我。頓時只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不知所措。一直挨到放學回家，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看，是我寧小畢業的一位學長寄來的，少女情懷總是詩，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初嚐戀愛溢味，甜蜜塞滿心房，如今想起不禁莞爾。   在那物質缺乏的清貧年代，國中生正值發育期，能享用學校的營養午餐已是萬分慶幸，瞧那香噴噴的白饅頭配鹹粥，便是心目中的人間美味了。午餐結束後，值日生早已備妥一桶水置於教室外的走廊，供班上同學清洗自己的餐具。有一回，我正在洗滌時，李金溝帶著餐具走來，我提醒他：「快來洗，桶裏的水快『流完了』。」他竟然狠狠的對我說：「妳怎能這麼說呢？真不夠意思！」我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因為水桶有個破洞，好心提醒他，快「流完了」，他竟然還兇我！真是百思不解！後來，他同村的同學解釋，才知李金溝的阿公，人稱「老頑伯」，都是台語發音所惹的禍！並非我對老人家不敬，不知者無罪吧？   初二那年，執教鞭的姑丈，赴台參加暑訓，特地選購一台紅色跑車（腳踏車）獎賞我。當我威風凜凜、神氣十足的騎著水噹噹的小跑車上了湖南高地，正要享受著下坡時的舒暢快感，一個不留意，小跑車快馬加鞭直衝進校門右側樹林，摔個四腳朝天、傷痕累累，真是慘不忍睹。爬起身，淚眼汪汪撫摸著我那心愛的紅色跑車，不忍它也跟著受傷！而我右手臂的傷痕至今猶存，陪伴著過往的麈封舊事！   教室後面的土堤坡上，留有我們認真努力的朗讀聲，印記著歡樂追逐的嬉戲聲；麗貞、我、一梅（維璐），自封松、竹、梅歲寒三友，我們最喜歡登上土堤坡，眺望眼前那片遼闊的青青草原，盡情談心、盡情追夢，揮灑著無敵青春少女心中的尋夢園。   那是一段夾雜著喜悅與悲歡的青春年華，在我們熟悉且親切的島嶼上，我們接受師長教誨，平平安安的完成國中三年生涯，帶著滿懷信心與理想，離開了成長的家鄉，向未來展開生命的旅程。   年邁初老，常常懷想起母校寧中；地靈人傑，人才輩出，各行各業皆有傑出優異的校友，福地福人居，願我寧中師長、校友均為有福人，祝福母校五十歲生日快樂！校運昌隆，薪火相傳萬萬年！

  欣逢金門縣文化局首度辦理「文化金門新書發表會」，榮幸受邀，心中感到無比振奮與雀躍！然，這幾天氣溫驟降，雨又接連著下個不停，實在惱人！發表會前一天我不覺憂心起這樣的天氣，是否會影響明天的活動呢？   是我太多慮了。晨起，曙光微露，天地間大放亮彩，放眼望去，遠山含笑，周遭景物清新可人，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呢！   文化局的濱濱小姐幾天前就來電告知：要準備10本左右的贈書及3分鐘左右的致詞。贈書是沒問題的，然致詞就得先作準備了。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特別是不善在眾人面前說話的我，更得充分做好準備才是。因此我早早用心的擬講稿，但精簡的3分鐘講稿實在難擬，總覺顧此失彼，若討了哥心又將失了嫂意，無法面面俱到，講得周全。正發愁時，外子竟破例提出他的看法，且試著念我的稿子來看它須花幾分鐘。哇！這真是破天荒、頭一回讓我好感動的事呀！於是這份致詞就在老公的審核下定稿了。   一到會場，早有先到者，濃濃的書香佈滿整座大廳，每位與會嘉賓也盡是散發著典雅的文化氣息。只見工作人員喜氣洋洋、熱情接待與會嘉賓。當我走到簽到處，工作人員馬上殷勤的為我別上一朵紫色胸花（可是新鮮的花喔！），讓人備感尊榮呢！大廳的長條桌上早已擺好每位作者的新書及「名」牌，且設想週到的放著一支上好的水性簽字筆，準備簽書會之用；後方則豎立著為作者精心設計的著作海報，這海報會後就貼心的贈送給作者，讓他們各自帶回家去做紀念了。對作者們來說，這張海報特具意義，頗有價值，所以我特別開心，無限感恩主辦單位這別出心裁的設計！   感謝吳副縣長代表陳縣長前來致詞，感謝呂局長用心於藝文活動的耕耘，他們一致的期盼：留下歷史，留住文化，闡揚海濱鄒魯、朱子遺風的歷史風華。本縣向以文化立縣，在近年物質生活不斷提昇下，闡揚文化真是不容忽視的一環，必使人文素養的水平與之並駕齊驅，因為人的可貴性便在那一份氣質內涵啊！呂局長致詞中也提到金門設立音樂班、美術班的迫切性與必要性，俗話說：「輸人不輸陣！」金門怎可淪為全國唯一沒成立音樂班、美術班的縣市呢？早在多年多年前就有友人建議再建議，也許人微言輕，也許當政者當時尚未預見這片遠景，然而長久以來，音樂人在金門及兩岸三地所辦的活動，大家有目共睹，目的就是為提升金門人的文化藝術素養啊！今天欣聞呂局長高瞻遠矚的見解，真是令人欣慰，衷心佩服。呂局長鼓勵金門人保存文獻不遺餘力，他投下重金，使贊助地方文獻的補助款不再間隔2年才得以申請，這真是一大福音！金門人當一起來致力於金門文化的播種、耕耘與灌溉，相信不久金門將會是一片繁花似錦。「人生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努力書寫，為保存金門文化而加倍努力吧！    個人認為：今天的新書發表會真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活動。誠如文化局表示：「此次新書發表會的構想是有鑑於每年皆有眾多作家積極參與地方文獻之建立。發表會對作者而言，是個人興趣的落實，心血的結晶，以及成果的分享，對地方而言，是文化的匯聚，文獻的採擷，人文的呈現，對民眾而言，有利其認識金門，探討島鄉……，有鑑於此，今年特別辦理『文化金門新書發表會』，廣為推廣宣傳，讓大家一起認識金門作家，熱愛自己的家鄉。」文化局真是立意甚佳、用心良苦啊！雖然是首次辦理，卻是一場非常成功的新書發表會呢！   也由於這是心所嚮往的「新書發表會」，亦是我生平第一次初體驗，所以特感溫馨、特別甜蜜！因而，我盡心盡力的廣發武林帖，並用line傳遞訊息，可惜的是我所邀約的朋友出席有限，這多多少少難免引發我心中的落寞，我總以為這是消息的傳遞、喜悅的分享，然而世間人忙於世間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可以同情、是可以體諒的！如此一想，心中便坦然多多了！最感慶幸的乃是王先正老師──金門寫作協會理事長，他親切的表示，儘量趕過來，不知怎地，就這一句話我就認定他一定會來，許是他的熱心加增了人們對他的肯定與讚許，果真於百忙中應約而來（王理事長雖然退休了，但退休生活比不退休時更為忙碌，因為一旦退休，人間「雜務」便一一上身了），也還好他用相機留下了紀錄，將這份對我們來說是神聖的、歷史性的一刻po上了臉書，並廣為宣傳，周知好友，喜悅均霑，當然，這不是炫耀，這只是「分享」。我更佩服他能神準的抓住我以為最完美的剎那，一起見證這難忘的一刻，讓我好感恩！   說實在的，今天在諸位作家前輩面前，我算是資歷淺、輩分低，是晚輩中的晚輩，很榮幸有這樣的機會與諸位先進相互切磋、砥礪交流，讓我備感珍惜、格外開心！所以，我是抱著學習的心態而來，除了享受這份濃濃的書香氛圍，更是虔誠的來向作家們致敬，並學習前輩們獨特的典範風格與成功之道，真的是入芝蘭之室，不沾染芬芳也難啊！讓人大有不虛此行之嘆呢。   我深深以為：「新書發表會」後，是使命的延伸，責任的加重，因為今後不再受限於間隔2年方可申請贊助，而是年年皆可申請，各位鄉親、文友們大家可得快馬加鞭、努力寫我家園，來響應政府的德政，為保存文化、留住歷史而竭盡心力、奮力不懈，這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呀！

  今天站在這裏心情有點激動，因為這是故鄉第一次頒獎給我。一百多年前我們的先人在此休養生息、出洋扎根、歷經艱辛、回歸故里又開枝散葉，一個多世紀後，沒有想到，故鄉為我出書，還頒了這個獎給我，令我感到萬分驚喜！   感謝金門縣文化局舉辦這個比賽，讓我乘這個機會寫下了有關祖屋「甲政第」的11萬字長篇小說；感謝金門著名作家楊樹清先生大力鼓勵我參加，之前我讀過台灣、金門島文學作品，水平那麼高，我對自己完全缺乏信心，要不是他的鼓勵我早就放棄了。是楊先生的兩句話給了我信心，他說，東瑞，你的祖屋雖然消失了，但你可以讓它在你的文字裡復活；東瑞，你行！正是他這兩句話，消除了我的文學自卑，給了我勇氣和信心，下了決心試一試。今天借這個機會衷心感謝他。   我對百年祖屋的消失一直感到惋惜，我也很想在大膽嘗試中，對我們的祖輩的生活做一番較深入的探索，回顧我們先人生活的艱辛，為我們黃家子孫的百年祖屋寫個文學色彩的小傳，但是在我千方百計收集資料、將力所能及的資料都收集後，發現資料是那麼少，我猶豫了。不過，我又想到了我在南洋有生活十幾年的體驗，到金門前後也多達十五次，至少我熟悉故事現場，於是我開始邊記筆記邊敲鍵了。從2016年2月底開始寫，每天從寫幾百字到最多三千字不等，一直寫到六月中，將初稿完成，在去歐洲旅遊前還打印一份，帶到飛機上校對和修改。謝謝我另一半瑞芬的支持和寬容，這一段時間她辛苦地主持家庭大局，家的內外大事小事她都一手承擔起來，令我這一個鍵上舞者沒有後顧之憂地順利完稿。   最後我要感謝初審和終審六位評審的辛苦審稿，評我和另一位參賽作者獲得優等獎，尤其要感謝評審給我這部歷史小說以一定的評價，鼓勵和加強了我的信心，更感動的是還非常中肯地指出了我小說裡的不足，令我今後寫長篇小說時可以改善和避免。   《風雨甲政第》能獲獎與否都值得一寫，畢竟甲政第名氣很大，它的消失也產生太大影響；文字上的重建需要較熟悉的人進行。獲獎值得高興，沒獲獎，它也算完成了我一直以來的心願。正如楊樹清先生說的，「更重要是，終於逼出，為甲政第完成一部有歷史、土地、文學價值的長篇。」   我希望天假以年，給予我再寫幾部更大的長篇時間，讓我寫出我們幾代華僑華人百年來的汗水和血淚、悲歡和拚搏。謝謝大家！

  想起自己三歲父母雙亡，由伯父母做主送給她老人家收養，其疼惜她的程度，簡直比自己的親生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她擺脫神經阿貴如願替她生下孫子時，原以為祖孫三人能過一個幸福安康的快樂時光。當她上山耕種時，她則在家幫忙照顧孫兒，或做一些較輕便的家事，甚至幫她煮飯、餵養雞鴨，讓她真正體會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俗語。而現在，她老人家竟等不及讓她盡孝道，也無緣看到孫子長大，就那麼匆匆地先行離去，叫她如何不傷心。因此，她多次伏在母親的棺木上嚎啕大哭，有時幾乎到了快昏厥的地步，幸好有村人的關心，才讓她度過難關。   但不管她如何地悲傷，終究還是挽回不了母親的生命。村裡某長老建議讓阿貴回來幫她「舉幡仔」，以了卻她老人家的心願，她卻堅決不肯。對阿貴這個神經病，她早已失望透頂，好不容易才把他趕走，就絕不讓他再回來。況且，有孫子天賜來代替已足夠，相信母親必能體諒她的苦衷，村人也認為她的做法並沒有錯。甚至也認為：既然把他趕走，就別讓他再回來；要跟他切割，就必須徹底，以免請神容易送神難，日後再橫生枝節，為自己增添無謂的困擾。憑她的年紀及姿色，一旦將來想再婚不怕沒人要。至少，經過這次教訓後，往後即使矇著眼睛，也不會再找一個像阿貴這種不正常的男人。   秀春嬸婆的喪事在村人的協助下終於順利地出殯。即便經濟拮据沒有大排場，罔腰仔依然竭盡所能，請道士、請古樂，金亭、銀亭、恩主轎，樣樣都有；棺木上也安放著別著白花、白鶴的「棺罩」，前來相送的親友及村人更是綿延數百餘公尺，讓秀春嬸婆風風光光上山頭。   出殯的那天，天賜頭綁「頭白」，身披麻衣，手持「幡仔」，孝孫代替孝男，由鄰居福生哥抱著，跟隨在棺木後頭送阿嬤一程。即使小小的年紀不懂得人生中的生老病死，但聽見母親悲傷的哭聲，竟也跟著嚎啕大哭，讓來送殯的村人感動不已，甚至連抱著他的福生哥也紅了眼眶。（二十）

  書法為中華文化的核心，漢字除了傳達情意外，尚有藝術欣賞的功能，非勤耕不能入其門，非師古不能得其根本，非善悟不能有其所成。孫國粹先生正是依靠自己的勤奮，通過心追手摹和對藝術執著與努力，才找到自己藝術的方向。從而成就自己，分享他人。   孫國粹稱自己的書法是傳統楷體字，這點頗讓我同意與讚賞，楷體書法也許是通常學習書法必經之路，而國粹兄的楷體書風是我們欣賞當今書法字跡精髓的根基是否扎實的依據。同時，也是我們觀照當代實力派書法家心路歷程和書法藝術根基的要件。但它在當代書法作品創作展場中容易被人忽略，但是，它們往往是書法家經歷無數努力和探索才頓悟出來的智慧，它們的墨蹟佔有重要的歷史空間，是其他書體所無法匹比的。   國粹兄出生在金門烈嶼農村，兄弟姐妹中只有他熱衷書法，七歲入學跟老師學寫字，十歲開始臨帖，以顏真卿的麻古帖為臨摹的範本，每次交作業，老師都會在較正確的字旁畫個圓圈，更好一點的字，就畫兩個圓圈，就這樣鼓勵他繼續不斷的臨寫，到高中時期因功課有升學的壓力，暫時放去練習書法的時間，當完成學業後進入職場，又重執筆桿，自我要求，每天以一到三個小時不等的時間臨遍柳公權、王羲之、黃自元、華世奎等字帖。以三年臨一帖，每天一至三小時的節奏，歷經三十多年的時光，練就一手好字。金門地區公務部門或私人要有重要題字，都會找上他。孫國粹先生是金門縣書法學會創會元老，亦是會內楷隸一線會員，一有重要書法活動，非他出馬不可。那是大概在民國九十一年到民國九十八年，作者帶他跑遍臺灣大部分縣市，二○○八年後與大陸文化交流，走遍大江南北，參加上百場書畫藝文活動。因此，擴大了視野才覺得自我努力力度，還需要更上一層樓!等待有心人，再加充實與精進   孫國粹從農村走往城鎮，再走到中國大陸，走到國外，腳步越走越遠，越走越寬，越能體味書法藝術的精深博大，就是窮畢生之力尚未能盡其全功。 近十年來，孫國粹的書法世界，百花齊放，除拿手的楷隸外，更涉及篆、行、草各體，竟連古文字甲骨文等也偶見蹤跡，看來已具備獨當一面開辦個展條件，請大眾檢視，批評，對照我的看法，更盼各界先進批評指教。金門地區在書法藝術這一區塊 在政府的贊助與獎勵下是否有了好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