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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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心路
──情牽同安渡 (三)犀牛望月 昨天 鄭和的船由絲路歸來 夜泊故鄉高掛紅綵 帆 在微曦中 又從同安渡頭揚起 金烈水道帆影點點 串成 縷縷情絲 在新房的紅眠床上 編織一床花樣的籐蓆 問歸期 且待 簷前的燕兒歸來 清明後燕兒只銜泥 夜來 梳妝台上殘燭垂蠟淚 鏡前 鏡裡 雙成對 雙印在紅眠床的籐蓆上 印在嬰兒熟睡的臉龐 紅眠床的紗帳高掛銀鉤上 遠處的狗吠聲 驚醒了熟睡的孩兒 急卸鉤帳 緊緊地將孩兒抱在懷裡 夢歸期 寅時的公雞已晨啼 午後的巷口 心明算命師的角叩聲 總是 「犀牛望月 犀牛望月 年又一年 月又一月」 後記: 半世紀前,「青瞑掽仔」在這僑鄉島嶼上,是一號家喻戶曉的人物,他由孩童牽著,沿大街走小巷,敲著牛角「叩!叩!叩!」高喊:「算命啦!算命!」那群問卜的阿嬤、少婦掀開籤詩簿後,「青瞑掽仔」總低吟著:「犀年望月!犀年望月!」大家相視苦笑說: 「又是一年過一年,一月過一月。」 阿嬤說著說著,她說:那一年,孩子的爸從番邦回來,私塾先生當媒人,父母做主,他們成了親,隔年嬰兒出世剛滿月,番銀已所剩無幾,孩子的爸一看,長久下去,坐吃山空不是辦法,只好重新收拾行李。臨行時,告訴新娘:「此去番邦要好好打拚、賺了番銀回來起洋樓,修理書房仔」。 孩子的爸跟他表叔與堂弟,拎著包袱走了後,批信番銀時斷時續,偶爾鄉親從番邦回來,托帶了鹿筋、籐蓆、白樹油,公婆妯娌提著到處誇耀,此時少婦插嘴急問:「他在番邦有沒有再娶番婆?」阿嬤大叫:「別插舌!」繼續說:「直到孩兒成親時,他沒有回來過。」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春,浯洲島上,歷代很多僑眷,卻在僑鄉島嶼守活寡,單親依門撫育子女守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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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成就外遇
如果他的身分證上面的配偶欄是空的,那我會鼓勵小米去追求她所謂的真愛,我們還可以算數差一點,忽略他大小米近二十五歲的差距。但是今天不是,他不僅有家有兒,還是一個高級主管,在地方上人人尊敬;而小米是個柔弱的女子,結束上一段戀情後,彷彿對愛失去了信心,就在此時這個男人知道小米的處境,時時虛寒問暖,沒有多久就迸出了火花,但一路在旁看著他們的發展,真是不禁為小米捏一把冷汗,她當初所期望的單純戀情,怎會走到不倫的窘境。 如果感情可以伸縮自如,愛上對方只需要一秒鐘,說放手也不需要大呼一口氣,這樣人類的感情會簡單些。怎麼小米還料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難處,她的感情線真的牽錯了起點,不論是婚姻或愛情,三人行似乎都是擁擠的些。 見不得光的愛情像一盞燈,這樣開開關關,會讓彼此陷入痛苦。也許我還算不曾真正對誰心動過,所以我實在無法理解小米所謂飛蛾撲火也誓死不悔的愛情。 姊妹淘們老是說我遊戲人間,我不在乎是因為我覺得真愛是一個奢侈的概念。它不是不存在,只是還沒到我該見到的那一刻。我曾經遇見過很多人,大家來來去去在彼此生活中,我們都像是只是輕飄飄的一朵雲,是點綴天空的美麗,我實在不想恭維飛蛾撲火的熱情,甚至是狂風過境的憂鬱。 直到遇見世勇,我真的瞭解有一種男人像颱風,快來快去,要有防災知識,才不會弄得家破人亡。我告訴小米我實在沒有想過,我會成為他眼中的一道獵物,我想他是習慣性的出軌犯罪者,他的每一個步驟真像極了電視上演的中年男子外遇記,只是我沒必要跟他玩遊戲,當下斷了他的詭計,因為在他那種身經百戰的年紀,他要的不是我這種稚嫩女孩付出起得,拒絕一個老頭,壯士斷腕的決心是那麼的容易。 我想要的是輕輕的愛情,不是不倫的窘境,不想成就自己與已婚男人糾纏的不幸,是因為我不想成為第二個小米,擁有見不得光的憂鬱。別人的愛情可以是自己的借鏡。現在,我只想把我的心空出來,等待其他男子的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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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感動的冬,思念的年
伴著可魯的風潮,市上開始風靡著一股拉拉(拉不拉多犬簡稱拉拉)風,也可說是延展了一種寵物狗飼養風潮。我的思緒就是這樣游移不定的,準備想重拾那漸漸遺忘的感覺。 「再見了,可魯」上映期間,阻止了自己到電影院觀看的衝動。在電影上映前看過書本上紀錄的可魯一生,看書的一開始就抽動了我的心,因為養過狗的人都知道分別與失去有多難受。就好比一段你曾經付出的感情突然消失,你愛的人不在或是不愛你了,從此之後你將依賴誰而活下去。雖然狗兒不是人類也沒有那麼深的情感付諸在有意義的一切上,然而,與你相處的牠們卻是用最誠懇忠貞的生命交換所有,哪怕是換作你比牠早些離去甚至「分手」是你提出的。懂嗎?失去的痛如果你曾經有過,那你絕對會感受的比任何人深切。 六、七年前的我還是個半大不小的高中生,生命的過程經歷了些許事件,我把快樂留在學校單純無邪的同學朋友身上,讓他們感受甚至認為我比誰都天真愉快,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我悲傷。然而,我只是一個也會有不愉快的普通高中生,或許,我可能顯得堅強獨立罷了,所以,我依舊是同學朋友眼中的樂天派甚至是同儕的開心果。我可以很不負責任的不愛唸書,甚至會爬牆找藉口不上學,又或者被教官訓誡寫寫悔過書:::等,因此有些時間我會為了當時養的皮皮而假借自己生病的名義請假,帶狗兒去看診之類的。 六年前的十二月十七號,中午請假外出的一群高中生來到了皮皮送診的地方,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我們,在得知皮皮已經離我而去的當下,好朋友跟我都哭了,一個向來在學校表現異常堅強的我哭了一個下午,臉臭到更是沒有人敢來跟我打鬧。因為每當家人太忙碌不在金門的時候,都是我跟皮皮為伍窩在那空無一人的家,所以我跟牠有著一種革命情感,所以我愛牠出於真情流露甚至依賴。失去牠我壓抑了好一陣子,朋友的支持陪伴跟鼓勵是讓我平復心情的一個原動力,親人隔海的電話關懷亦是,然而卻總是抵擋不了所謂觸景傷情的感傷,每當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家的時候。 那一段傷心的日子已經離我遠去,我忘了傷痛真實的感覺,卻忘不了心裡瀰漫的那股悲淒與難過的苦澀味道。於是直到今日六年過去了,我才有一絲真正想再飼養另一隻狗兒的衝動,不過我還是很想念皮皮,就像思念一個人一樣,很難抹滅印象的外表,甚至觸動心弦的每一處感動。六年的時間可以讓人念完國中以及高中,而現實的我也利用這六年經歷了好多牠沒參與到的生活,自責當初沒好好照顧牠而讓牠受苦的同時,才發現人在成長,而時間在不停的轉動。僅在此表達六年整以來對皮皮的思念,以及那些共伴我一路而來的好朋友們--回憶是一種美也是一種不能再來過的精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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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古厝的傷痕之三:「倒房」
「春娘」嫁入門可謂「賢德淑芳」,扮演稱職的好媳婦,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一年半過去了,腹中始終沒有喜訊,婆婆「矮仔珠」開始不耐,似有若無的給她白眼,或是無理數落找碴,尤其是公公「賊仔清」不在家最為明顯,「春娘」也自知肚子不爭氣,對於婆婆的刁難,祗有眼淚往肚子裡吞,屋內凝結欲使人窒息的氣氛,隨著一件災劫噩運的降臨引爆:::。 「春娘」入門第二年的初秋季節,公公「賊仔清」出了趟較遠的船運生意,船行中途卻不明原因翻覆,人貨皆葬身海底,屍首始終沒有尋獲,事後對「賊仔清」之死,有二種傳言:其一船隻機件故障,又遇初秋的颶風,導致船隻翻覆。第二項說法是:「賊仔清」是不折不扣的海盜,經營二十餘年的船運生意,祗是一種掩入耳目的偽裝,他的「同安」大哥是匪首二當家,所以多年來別人不敢碰的船運工作,他敢承攬,而且營運順利,從來沒有遇過麻煩的災劫,此次船隻不明翻覆,是「賊仔清」參與海盜的「大買賣」,在半途遇到清朝水師圍剿,船隻遭水師火碼擊沈。此項傳言應較為屬實,從他的綽號被冠上「賊仔清」,多少透露些當海盜的可信度:::。 所謂「免子不吃窩邊草」,此話非假,即便「賊仔清」是海盜,但他對本莊始終「秋毫無犯」,而且興資建廟,造橋鋪路,從不落人後,故村人始終對他有不錯的評價,然「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歹路走多了,除了報應在他自己身上,更可能因此波及家人、改變家運:::而親人往生,家屬總是悽苦傷痛,「賊仔清」驟世噩耗傳來,「矮仔珠」自是肝腸寸斷,最傷心莫過於「春娘」,想起公公昔日的百般疼惜,如今天人永隔,頓失了靠山,未來家裡的處境會如何,「春娘」除了垂淚,腦子是一片空白。唯一不哭的反而是「賊仔清」的獨子「順發仔」,他神態自若,一付輕鬆樣,莫非竊喜:「死爸江山換人坐」。真箇「寵豬舉灶、寵子不孝」。由於「賊仔清」的屍首始終遍尋不著,最後無奈祗能結扎草人,穿上他的衣服,草草入殮埋葬,唉!可憐哀嘆「賊仔清」,拚搏半生,打造了如此輝煌的雙落大厝家業,死後竟然祗留個衣冠塚:::。 「死人快過日」,轉眼「賊仔清」往生已屆「對年」,她的老妻「矮仔珠」依鄉俗,來趟「找三姑」牽亡魂,想要查探「賊仔清」在陰間的近況,並順代「覓花叢」,查一查「春娘」娶入門三年有餘,肚子始終沒有懷胎的動靜,央請的是後浦老街,頗具知名口碑神準的老三姑,稟明事由來意後,老三姑一開口,便有「賊仔清」慣用的口吻:「訐恁老×,汝這「矮人厚悻」,恁爸「對年」汝才燒哪一點銀紙乎阮開,拵辦欲乎恁爸飫死,真是破狸」!當問到死因時,脫口丟了一句:「恁爸被人害死 」!便以陰間事忙為由,就沒有下文了。第二件問「春娘」之孕事,老三姑說道:「恁新婦的花叢係,花枝雖然水,但是紅花、白花嘸半蕾,若要得花蕾,除非換花叢」。「矮仔珠」聽畢,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解讀老三姑話語為「春娘」雖美,但子嗣命淺,無生兒女之命格,後半句「得花蕾,須換花叢」,意為要得子嗣,必須要續弦納妾:::。 「矮仔珠」原本對「春娘「就有成見,此次又獲得老三姑的妄言背書,她的怒火已沖昏了理智,認為尪婿」賊仔清」的橫死,是因為「春娘」的「白腳蹄」帶晦氣所剋死的,更對她嫁入門已三年有餘,尚無法生育延續香火,全是「春娘」的罪責。殊不知生小孩這檔事,男女雙方皆有一半的責任,且村人指證歷歷,「矮仔珠」之獨子「順發仔」,自小被家人寵膩過了頭,幼年可謂「過動兒」,有一回因為嘴饞貪玩,爬上鄰人一株「麗仔佛」樹,偷採成熟的紅心芭樂,不慎一腳踩空從樹上跌落地面,不巧他的「卵葩」剛好插到樹底下的枯枝,流了很多血,人也暈死過去,事後人雖無恙,唯替他看診的城裡大夫說過:「長大可能會影響生育能力」。此件事情與他同齡的同伴皆已知曉,且經常以:「順發嘸卵葩」譏笑他:::。 「矮仔珠」的眼裡,兒子是寶,是完美無缺,媳婦是草,是賤命的「土香」草,無法延續香火,當然要拔之而後快,那一年的八月中秋,天上烏雲罩頂,「月娘」不肯給面子露臉,但莊內依然充滿人團圓的氣氛,唯一例外的「溝仔尾」那棟雙落大厝,傳來吵嘈的聲音,音量忽高忽低,一直延續到午夜才停止。翌日傳出「春娘」承受不住婆婆「矮仔珠」要替獨子納妾的壓力,投井自盡,「春娘」死了,大陸新娘解脫了且魂歸老家了,「矮仔珠」她們一家,三天不到也搬走了,走得匆忙、走得害怕:::唯一留下的是雙落大厝,及無人祭拜的神主牌,還有「賊仔清」畫像中哪雙看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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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回憶
天邊一輪皎潔的月光撒在滿潮的浪花上,波濤聲沖擊著岩礁,一波緊接一波,傳來的聲音感到很柔和、清晰與溫順,眺望湛藍的海天,被那美好的夜景吸引住,不禁激起了無限深思和追憶,已將屆齡退休的心緒彷如滿潮浪花般洶湧起伏、迴旋、盤錯,使人難以克制其心境。 流雲飄過歲月走了,轉眼間我已在報社服務四十二年又二個多月的日子,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本著一步一腳印,默默為自己來盡一份棉薄之力,奉獻著小螺絲釘同舟一命的團隊精神,兢兢業業盡其在我,然而只有珍惜,沒有貪婪,無怨無悔,只有感激,感謝報社惠我、恩我四十二多個春夏秋冬;以及歷任長官牽成、厚愛、提攜;同儕間的和睦相處,彼此的疼惜和愛護,這份濃濃的情誼,沒齒難忘,銘感五中。 已是耳順之年,最易觸景生情,斯時也勾起了我串串的往事,所謂水之流長不能無源;木之長不得無根,並要飲水思源,我總是念念不忘生於湖下、長於慈堤的番薯石蚵囝仔,家境清苦,再加上無情的烽火就在我們這一年代不幸燃起,連讀書的機會都無法在自己的家鄉求學,適逢「八二三」戰役,小學畢業剛考上位於陳坑的金中,因煙硝彈雨而停學,斯年十月九日的傍晚就拎著簡單行囊跟著鄰居長輩們乘著登陸艦艇到遙遠異鄉求學─寄讀於省立嘉義中學,來到他鄉為異客,每每在晚自習後,會獨自偷偷躲在棉被裡想念家鄉的親人,淚水就忍不住潸然而下,好不容易熬過了初中三年在異地讀書的生涯,以不辜負父母的期望、師長鵬程萬里的祝福聲中而「學成返鄉」,在五十年十一月一個偶然因緣進入報社工作。 ●戀戀陳坑情 報社原在金城鎮中興路借用二樓房作業,因長期受到中共砲擊的威脅,並於五十一年遷移到陳坑原軍中廣播電台地下坑道工作,報紙作業全部進入地下化,激勵員工士氣與信心,從此我們就跟陳坑結下深深情誼和濃濃的緣份,並紮下村民間融洽友善情感,近水樓台先得月,有些同儕亦獲得陳坑美麗小姐的芳心,締結連理,因此報社和陳坑互動更密切,無形中也感到如家中的溫暖了。 剛來報社當學徒,月薪是台幣三百元,軍管時期員工「以社為家」,每天工作、用餐、睡覺皆在一起,一切軍事化管理,每當在黃昏時三五成群踏著夕陽的餘暉漫步在陳坑巷道、庭院,徘徊留連,留下無數的腳印和足跡在沙灘上、在田埂裡。 在那段無憂無慮天使的日子裡,總是過得特別快,同儕們相繼結婚生子,我也在五十八年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告別單身貴族生活,婚後數年因家庭鴻溝和兩代的差距,只好含淚忍痛遠離父母生我、養我的大恩,不孝拎著一個包袱和一卡皮箱來到陳坑租屋,一待就是二十多個年頭並和陳坑再結下濃濃的緣份和深深的感情。 婚後數年尚未生育,在家中為香火單傳,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壓力大,以及父母求孫心切的期望下,也讓內人受盡苦楚,這些無奈只有暗自流淚、哭泣,但在我倆信心和毅力的驅使下,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六十四年生下老大,相繼老二和女兒的出生,從小倆口爆增到一家五口,但所租的一間約三公尺平方的房子,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房子要當臥房、書房、餐廳、客廳、衣櫃::::無所不用其極,真是佩服內人的空間設計 ,也領悟一家五口一張床的苦樂趣,點滴在心頭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以五、六十年代的薪水要養活一家人溫飽,仍要縮緊腰帶,那敢奢望呢?但孩子日復一日長大,就在老大七十七年國小畢業那年,總算有了一間夢寐以求屬於自己的「窩」了,也圓了我倆多年來不敢企望的美夢。 每想到人生中許多起起落落辛酸苦辣坎坷的往事,如飄浮雲絮層層裹著,久久不能自己,尤其想到住在房東阿婆家裡那段漫長的歲月,阿婆待我如子,對內人如媳的朝夕關照和呵護,雖然阿婆已仙逝,那份恩情和有緣作伙,以及她那慈祥音容、微駝的背影,永記心坎裡。 ●念念鉛字緣 再來就要感恩我在報社四十二年又二個多月寒暑,更感懷當年和我同在「什件房」日夜同甘共苦的夥伴們,回憶在那段戰地政務期間,地區所有軍民印刷品均在報社附設印刷廠承印,別無分號,承蒙長官的厚愛,要我負責什件印刷的排版工作,從一本厚厚的刊物至一張小小的名片,都要在密密麻麻的方格字架上一字一字的檢在手盤上,一塊一塊的空鉛疊組成版,其作業上的繁雜,真是「誰知書中字,字字皆辛苦」呢!儘管將畢生最珍貴的青春和旺盛精力熔入在鉛字、空鉛和字裡行間,不怨天尤人,只有珍惜和感激昔日逗陣作伙打拚的夥伴們了。 隨著科技的進步,電腦、影印機崛起,人工鉛字和手送印刷行業,也跟著E世紀遞嬗而式微,甚而遭淘汰走入歷史,也曾風光一時的平版印刷,很可惜沒有保存部份「遺產」,好讓將來報社闢建一間「博物館」,陳列報社平版作業的流程供遊客參觀,也讓我們這一群退休「老兵」能重溫舊夢了。 鉛排印刷已「功成身退」,我也面臨到另一個新環境的「挑戰」,以一個學識淺薄的我,渥蒙長官的牽成和肯定擔負校對工作,是責任的加重,其樣稿的千變萬化,無所不包的校對工作,且要謹慎虛心求證,眼明手快和不恥下問,好讓每天呈現在讀者手中的報紙,是一份「零錯誤」的報紙,才是我們這一群在深夜裡默默從事新聞工作者最大的欣慰! 整理今夜已校完的稿件,仰望窗外星光閃爍、歲月悠悠、轉瞬間從那懵懂的少年郎到今兩鬢已霜,然「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揮別了四十二年多的公職生涯,是一份執著和榮幸,撫今追昔,只有說不完的感謝和滿載溫馨的情誼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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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心路
──情牽同安渡 (二)白鴿 白鴿 在道姑的鈴鐺 鈴鐺 鈴聲中 從白幡隙間震翅 從火中震翅 盤旋在白色沙灘上 盤旋在熱帶雨林的樹梢 悠悠 悠悠 在太陽從旗影消失後的清晨 鴿 飛到同安渡頭桅杆上 帆在長風中鼓浪 鼓浪在暗夜裡 烈日中 在驚濤駭浪中 船 停泊在熱帶雨林的小島 鴿 飛到滿是新枝的小樹旁 小樹在鴿肥土地上成長 成長在炎陽下 風雨中 故鄉的巴洛克迴廊 在新枝綠影裡 鴿 在南半球的星夜裡 總夢想去追尋北斗七星的蹤跡 夢想 震翅上銀河 一圓牛郎織女夢 當小樹成林時 樹在閃電雷劈中 在火中 鴿 舉頭嘆息 遙望著銀河系 久久 久久 道姑的銅鈴聲已遠 白鴿頻回首 來自東北方的妻 兒 凝望著水盆裡的玫瑰丁香花瓣 凝望著水影中的花容與華髮 掬一把花香 掬一把清水 在臉上 在髮中 在心裡 後記: 二十世紀末的節氣已深秋,印尼航空在東爪哇島雨林旁落地時,東北方的家鄉,西風正呼號著花崗塵沙,這裡,熱帶濕雨卻在昏黃的車路上落未停,直奔殯儀館的途中,接機的老僑親再三叮囑著:「見了面,就讓他無牽無掛的去吧!就別再哭泣了。」 火葬的按鈕,在誦經聲中啟動時,漂泊的靈魂,彷彿附身於道士手中的白鴿,在銅鈴聲中,從白幡隙間震翅而起,盤旋在熱帶雨林的樹梢,盤旋著、盤旋著:::不知白鴿是否飛回靈魂的原鄉。 葬禮後,依據當地的習俗,親友在灑滿玫瑰丁香花瓣的水盆清洗著手和臉,髮臉濕漣漣的,分不清是淚是水,抬頭張開模糊的雙眼、夢想去追尋白鴿的蹤跡。 回程時,年老的僑親在車上說著說著:說當年,同安渡頭一別,拎著麻袋由太古碼頭(現廈門和平碼頭)搭乘火船出發時,滿船落番客,信心滿滿的從鼓浪嶼海域鼓浪,船經香港各奔前程,在番邦各角落從苦力做起,「儉吃!儉穿!儉用!」「一絲一厘 一分一毫的粒積」「存了本錢自己作生意,一心一意只為來日回鄉照顧某子,起大屋,造福鄉里。」經過多年打拚後,隨人的命運造化不相同,有的用血汗錢回鄉起了番仔樓,還有很多很多鄉親屢起屢仆長期不得志。 僑親在番邦的歲月有的另娶番婆,有的落拓番邦終身生思著僑鄉的妻兒,說著說著,說到牛郎織女每年七夕鵲橋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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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
失眠者吸收街衢的雜音 小心翼翼遊走於 虛構與紀實之間 廢墟的投影倒掛在枯枝上 我們幫街燈量體溫 邊走邊唱替新路命名 順道為未來著色 走出街口 剝開一枚橘色的落日 充分浸滿寂寞 轉彎,再走向下一條街 眼睛跟著霓虹燈旋轉 流浪 徘徊十字路口 隱藏焚燒一座城市 錯綜複雜的慾念 失去自己空間的絕望 我們,繼續生活著 曬曬灰暗的太陽 散散步,用窟窿濺起的水珠 書寫成酸甜苦辣的筆記 曲折的迴音留在暗夜 獨自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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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在閒話廈門足浴
去過廈門的鄉親應該都會發現大街小巷都看得到「足浴」的看招,這種新奇的行業,對我們外地人來說是新鮮的。「足浴」就是洗腳,在廈門你時常可以聽到周圍有人這樣招呼:「走,洗腳去!」 「足浴」在廈門開始出現大約在四年前,在廈門不分男女老少,不論國內國外,不管春夏秋冬,都有人在洗腳。女孩子把洗腳當成美腿、美腳課程;老人家洗腳想的是養生保健;生意人則通常把洗腳當成是一種應酬的方式;受薪階級則純粹想藉由洗腳來休閒放鬆!單在廈門島就有近百家的足浴店,足浴正以其獨特的養生保健、豐富多樣的面貌成為廈門新興的觀光旅遊指標! 「足浴現身市場時,許多人對它有著『朦朧』的感覺,更有的人誤以為是色情場所。」一旁的廈門友人翹個腳ㄚ子,瞇著眼享受個「足健員」服務的時候,以行家的心情對我說。 廈門足浴市場蓬勃,應該要歸功於應酬文化。在廈門應酬不免吃吃喝喝,但通常三杯黃湯下肚後,談什麼都是多餘,這時相偕去足浴不但可以讓酒意盡消,在身心放鬆的當兒,談生意、求人求事反而成功率高!不僅如此,最近,還有些大型的足浴「城」與旅行社合作,發展出「中藥足浴」的旅遊休閒專案,吸引了許多國外遊客上門。用「文化」來包裝「洗腳」,可不得不佩服人家的生意頭腦了! 「足乃人之底,一夜一次洗」,很早以前,人們就把「睡前一盆湯」看作養生保健的方法之一,這與台灣媒體曾鼓吹的「早晨皮包水(喝水),晚上水包皮(泡腳)」的養生方法,倒也一致,只是廈門人把洗腳這門技藝堂而皇之的搬上檯面,加以標準化、企業化,加以發揚光大罷了! 要說足浴的功效,試過的人應該都會表示肯定,畢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偶爾泡泡腳,捏捏腳部穴位,不僅能清潔皮膚,更可以舒筋活絡,緩解疲勞酸痛,振奮精神,有助再次的工作投入。當然,在廈門足浴得以蓬勃發展,有賴廉價勞力的支援,在台灣恐怕不是太多人放得下身段做這類「捏腳ㄚ」的工作。而且僅就「足浴」這門生意,現在也發展出許多的名堂,例如:有所謂的半桶水、一桶水,說的就是泡腳藥湯的多寡;藻泥足療、香薰足療、溫泉足浴、各種藥湯足浴等等,則是針對不同的健康訴求,將足浴與保健、醫療掛勾,提昇足浴的附加價值,讓消費者花銀子,買健康! 真要計較足浴的功效,我想紓疲解勞是有的,就算我們自己在家裡用熱水泡泡腳ㄚ子,似乎也有同樣的功用,廈門足浴強調的養生功效,或可以拿來參考,卻不可盡信!一般進了足浴店,首先會有著旗袍的美麗小姐幫你導引,雖然整體環境燈光略顯昏暗,倒也還有些休閒俱樂部的味道。一般的足浴店都會有小隔間,還配有電視或按摩椅,你可以指定或由店裡幫你推薦「足健員」,一般都是帥哥找美女,美女選帥哥,花錢的客人自然有選擇權。一般「足健員」大都來自外地或內陸,他們做這行工作,得自己先花錢去培訓,然後才能持證上崗。洗一次腳的價格是一個鐘頭四、五十元人民幣,足健員可以分得十五、二十塊,既沒底薪也沒獎金,要掙多少得看自個手藝如何,能不能留住顧客,養成固定客群了! 因為市場的需求,廈門的足浴店是一家一家的開,卻也關了不少,究其原因,應是「強者愈強」的結果。一般的消費者要洗腳時,通常會選擇較具規模的足浴店,因為在衛生、素質上顯得規範、有保障。尤其最近廈門又傳出以一元一包的藥粉充當高價藥湯及拿二手洗腳水讓顧客「享受」的新聞,更讓人對「巷子裡」的足浴店望之卻步! 至於足浴店可以有多大的規模,高級又能高級到那裡?以新進在祥西路古龍商城營業,面積號稱有一千五百平方米的足浴城的消費經驗,應可略窺足浴這行的競爭與發展。該店號稱是閩南最大的足浴城,首先,顧客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玻璃牆面後的配藥房和廚房,向你保證品質絕對沒問題。需要設置廚房,是因為一般大型的足浴店只要顧告消費滿一定的金額,都會無限的提供膳食、飲料,甚至在特定的晚間時段,還可以在按摩椅上看電視、過夜,聽來好像蠻超值的,可是想想百來塊的消費,含洗腳、吃東西、睡覺,其實店家也不會虧,重點是大爺滿意下回再來!在這裡,洗腳只能算是陽春級的享受,另外還有修腳、磨甲、按摩,甚至是整套的足健療程,還為顧客供免費皮鞋除臭、擦拭等服務,洗完了腳再送你一雙全新的襪子,真正做到讓你知「足」常樂,「足」下生輝! 蘋果電腦創辦人賈伯斯說:「企業的生存之道,在於創新。」金門擁有相當多得天獨厚的文化和特色,但是有心去開發,甚至將特色、文化包裝成產業的例子卻不多!最近,常聽到發展「金門文化創意產業」的訴求,用文化來包裝產業,用產業來實現文化價值,雖說是嶄新的概念,卻是經久有頭腦的生意人都在做的事。連「洗腳」這麼平常的一件事,都可以搭上養生、保健的風潮,發展成新興的休閒觀光事業,金門,還有什麼不能做和做不到的!? ││系列之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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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古厝的傷痕之二:「春娘」
俗話說:「香無過爐不香」,「賊仔清」在養父母費盡心力呵護栽培,加上內地私塾老師的授業教導,果真思想見識大大凌駕村人,在他二十歲之齡,養父母抱孫延續香火心切,就幫他娶了一房媳婦,而「賊仔清」亦未讓養父母失望,媳婦過門一年後,就幫他生了一個白胖的兒子,試想二老延續香火的願望達成,內心的快慰喜悅可見一般,對「金孫」的寵膩簡直過了頭,祇要金孫的「金口」一開,不論天上飛的,地上爬的,祇要可以弄到手,阿公、阿嬤就「通通買給你」!大概是二老對孫子的寵膩過頭,開罪了老天爺,在金孫三歲哪一年,阿公在年頭,阿嬤在年尾,相繼無病過世,享年均不及六十歲,此時的「賊仔清」內心,喜多於憂,暗想做人養子多年,終於苦盡甘來,盼到了對方的「家產」了::。 村人對「賊仔清」繼承養父家產,咸認:「請鬼貼藥單」。這下「穩死」無生,但他是合法繼承,你又能奈他何,可是事情發展,竟出乎眾人意料,「賊仔清」棄農從商,改行做起生意,而且做的是高風險的船渡生意,哪時候的村人原本認定「賊仔清」,敗光家業祇是遲早的事,此番竟膽大包天,做起船渡生意,莫不擔憂他的老婆,隨時可能守活寡,而且斷送家族香火。村人如是想,並非全無道理,當年時局混亂,盜匪橫行,市集店家遭股匪劫掠,時常發生,更何況船隻行走於浩翰汪洋,遭海盜洗劫,輕者船貨銀兩損失,重則遭殺害,棄置大海餵魚,落個屍骨無存。因此縱使船渡業可暴利興財,想入行者祇怕是「有命賺,沒命花」,故尋常人豈敢以生命作賭注呢:::。 「賊仔清」敢與死神打交道,村人對他有多種臆測:「他」年輕氣盛,有「青瞑人不驚槍」的憨膽。「他」命底硬,尋常人四兩命,他少說有八兩重,故屬閻王老爺拒收之人。「他」有堅強的背後靠山,故遇海盜,有人出面擺平護航,故能事事平安,化險為夷。不論村人對他何種推斷,總之他活得好好的,且船渡事業,越做越興旺,從原先載人、貨往來「金同」二地,較近的航線,到後來船行上海,甚至遠到台灣,均有他的生意網路。人的事業順遂賺了大錢,就會想到起大厝與娶新婦,二件人生奮鬥的目標大事,哪一年的中秋前後,「賊仔清」開始著手實現他的人生大事,將「溝仔尾」舊矮房剷平,規劃蓋一棟氣派的雙落大厝,哪時候的村人無不欽羨他的大手筆,祗知他發達了賺大錢,但並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直到拆舊矮房的當天,「賊仔清」特別放下手邊工作,禁止泉洲師傅靠近他睡覺的臥室,竟自行拿了工具,鎖上房門,自行拆他的臥房:::事後他十六歲的獨子「順發仔」,不經意漏了口封,說出伊老爸在床底三尺處,埋藏十幾甕白銀及珍寶,為恐工人知曉,所以自行挖掘。此時的村人才驚嘆「賊仔清」真的發大財,而且錢銀是多到整甕整甕裝:::。 發達的「賊仔清」有了錢,也開始迷信風水,及顯露不凡的身份,哪棟雙落大厝「深井」的哪口井,就是風水井,是用來聚財庇蔭後代子孫,而後落廳堂的人物畫像,畫的正是「賊仔清」他自己,所穿的清朝服飾,並非一般百姓衣服,而是大有來頭的「官服」,其前額直禿到頂,為何少了一頂官帽呢?原來按照大清律令,若無功名或是花錢買個「捐官」,尋常百姓是不准著官服地,而「賊仔清」既要名,又不肯花錢,索性來個祗穿衣、不戴帽,既滿足個人的虛榮,官府也莫可奈何。至於廳堂另側的哪幀畫像,有人說是他的養父,又有人說是他「同安」的生父,已不可考:::。 「賊仔清」之獨子「順發仔」十八歲之齡,他也是抱孫心切,趕忙幫獨子娶了一房老婆,新娘子名喚「春娘」,也是內地「同安人氏,據說還是「賊仔清」的「同安」大哥,居中牽線媒得的姻緣,「春娘」長得標緻大方,待人謙和有禮,侍奉公婆更是無微不至,故「賊仔清」雖是粗人,對這位有同鄉地緣的媳婦,自然疼愛有加,唯一看她不順眼的是婆婆「矮仔珠」,有此稱號亦頗為貼切,人除了矮小,待人更是勢利眼,尤其她哪張觜巴,得理不饒人,村裡的人鮮少沒有被她的「利嘴」修理。此番「春娘」的入門,婆媳本天敵的矛盾情愫,正在醞釀著,悲苦的命運,正在等著哪位坎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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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樓
前言 前水頭的中界,在洋樓群之中,有一間小方形直立的樓房,上面題著「得月樓」三個字,因其建築奇特,異於其他樓房,因此形成了金門島上觀光的景點,凡到金門來觀光的遊客,一定要到前水頭去看個究竟,並多在該樓下拍照留念,甚至有僱專車特地來觀賞者,於是該樓竟成為前水頭村莊的地標。此樓乃是為預防強盜來搶劫而建造者,當時請后浦東門境許維舟老先生題名,他竟以在前水頭建造高樓,採用「近水樓台先得月」之佳句,題名曰「得月樓」,他明知此樓是為預防強盜所建造,為何不用武衛的字樣題之,竟然題以文靜幽雅的名稱,蓋許老先生在題名之前,不無深思遠慮,在這文靜的鄉村裡,或有冀望由武轉文,寧願備而不用,達到大家永恆平安,才是眾人的心願也。 構造 此樓地面上建四層樓,四角的洋灰鋼筋柱子,各五十公分四方,牆寬三公尺六十公分,樓高連同頂端的城垛堞計十二公尺許,尚有地下室一層,共是五層樓高,在抗戰之前是金門島上最高又最多層的樓房。地下室及一樓,均用長條石板砌牆,牆內灌水泥結合,地下室的牆厚一公尺許,亦即是地基之用,一樓的牆厚六十公分,可謂加強牆,甚為牢固,二樓以上的牆,則僅紅磚配水泥砌成,四樓頂端的板坪四邊均突出四十公分許,板坪頂的牆均建有城垛堞,遠看與城牆頂端無異,唯是每個垛的下面,各留一個四方形的小洞,二樓僅在東面的牆壁,留有一個窗戶及兩個槍眼,三樓則南、北二面留有窗戶各一個,但四面均留有槍眼各二個,四樓則是四面各有窗戶並配有槍眼各二個,全棟共有七個窗戶及十八個槍眼,地下室僅有一條地下道,可通往自家住宿的洋樓群,一樓則僅在靠西面的牆邊,留有一個寬七十公分,高八十公分的小門,設二重門扇,內是木板門,外是鐵板門,且在狹巷裡,實難破門而入。 功用 窗:叫做虎頭窗,窗內不設木門,只用鐵條、鐵板做成如虎頭的形狀,安裝在窗內突出窗外三十多公分,朝地面的鐵板,其形狀如虎頭的下顎,並鑽有小圓洞,使樓內的人,伸頭出窗外觀察時,有那下顎的鐵板做掩護,利用小圓洞,可看清地面的狀況,地面上的人根本無法看到窗內有人在觀察,這就是虎頭窗的功用。槍眼:即是以圓鐵管做中心,用洋灰包起來,做成一粒圓球狀,安裝在壁間,手持中心鐵管,可作上下左右一百五十度的轉動,具有觀察與射擊兩種功能,二樓東面的一窗及二槍眼,只能照顧自己住宿的洋樓群前的天井,三樓南北二窗及四面八個槍眼,僅能照顧村裡部份的動靜,四樓的四個窗戶及八個槍眼,即可照顧全村內外的安全。四樓頂端的城垛堞,可觀看村內村外的情形,據老輩傳說,在建造得月樓之前,該樓主人,已擁有二十響卜殼手槍一把及五響步槍二枝,火力亦夠強的。 業主 得月樓業主黃輝煌,字乃焜,生於清同治七年(公元一八六八年)屬於金水黃氏長房五樹派第十九世裔孫,家本務農,為人誠懇篤實,和睦里鄰,育有五男二女,長男積山,次男積玉,三男積元,四男雷壴皮(少亡),五男積勳,長女杭州,次女蘇州,兒女們均甚傑出,清末民初,南洋群島正在開發,兄弟們備足路費,告別雙親,便往南洋去謀生,初抵印尼三馬林達埠,依在宗親所開設的魁元公司工作,時適峇厘吧板埠開採石油礦,建煉油廠,亟需吸收人力,兄弟們便辭掉魁元公司,轉往峇厘吧板,因該埠人口遽增,兄弟們便在該埠找得適當地點,賃屋營商,開設「和源」商店,其兄弟平素和靄可親,友愛待人,經營不到半年,就已是絡繹不絕,近悅遠來,經營兩年餘,就自力建一棟寬七公尺,深四十公尺的大店屋矣,因此由零售商轉為批發行,他們兄弟亦甚孝順,雖然生意忙碌,但也輪流回金門家中,陪伴雙親膝下,因為生齒日繁,且舊厝狹隘,便決定在中界自己的園坵建樓房自住,隨即由南洋攜回洋樓圖案,興建一幢二層樓,內設二廳六房間的大洋樓,在樓的西畔,又建了一排三間張的番仔厝,可供孫輩們讀書寫字之用,洋樓群完成後,又考慮到前水頭村莊,曾於民國十六年及民國廿二年間,因南洋歸僑太有錢而引來大陸盜匪兩度的搶劫,因此在民國廿三年間又在自住的洋樓西面的牆角邊,添建了防盜用的槍樓(即得月樓),樓因吾國東北日軍壓境,舉國民心惶惶,估計南洋的和源收益,足以養活全家數十人口的生活,故在七七事變之前,舉家即遷往印尼三馬林達埠居住,黃輝煌於公元一九四四年病逝三馬林達埠,享年七十六齡葬於該埠華僑公墓。 結語 在抗戰以前,吾國並未生產洋灰,所用的洋灰,均由英國進口,每桶二百公斤,金門的老匠師多不慣用洋灰,所以特地請來惠安籍陳南山匠師來主建,陳匠師的腦筋實在聰敏,自設計此虎頭窗及兩用槍眼,一時聲名大噪。可惜在金門未淪日前夕,人去樓空,洋樓群竟成空屋,使人不無滄海桑田,世事多變之嘆也,本文承蒙住香港黃定堅提供部份資料,順此致謝,註:黃定堅係黃輝煌的五房孫,也是香港金門同鄉會的現任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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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家鄉、新故鄉與周遊全國
雲林,濁水溪南邊的農業縣。林內,相思樹林搖曳的故鄉。祖母、爸媽、哥嫂、姪女們都還住在那邊,是我的家鄉故里,我的老家。北上旅居之前,我在那裡生活了十八年,有著深刻的記憶與回憶,而且我不會忘記我來自雲林林內。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離大學畢業的花季,已經十年有餘了。而辭卸公職轉進大學教書,也將屆滿一年。這一路走來的歷程,有點像是迴旋的夢境,心裡頭的感觸很深,也很複雜。 其實,蠻感謝大學及研究所期間所有老師給我的教導及訓練,也沒想到我現在會以此為業;更沒有想過,一度任職國家文官的我,還是喜歡粉筆灰的味道,捨廟堂而就學塾,這也許跟曾沉浸執鞭補教界的糊口經驗有關吧。 關於教書,原本奔波於台灣南北私塾,走遍補教江湖的我,雖僥倖重返校園之內,但跟以往相同的卻是,仍須全國走透透,而且幅員也比以前更廣。因為我現在所待的學校,是在台北、桃園、金門、馬祖都有校區,也都開設有課程的系所,很特別吧! 也許這就是命中所注定的勞碌命,也是上天給我的生命軌道,由不得我加以改變,但幸運的是,我還挺喜歡的。有趣的是,補教私塾的學生,南北的程度是有差別的,台北人比較聰明,但慧根不見得高明多少,也比較冷漠;愈往台中、高雄剛好相反,愈是南部人愈充滿熱情,但由於慧根長期欠缺教育資源的啟發,以至於看起來比較憨厚。連學校內的大學生、一般研究生,也有如此東南西北之差異。 比較特別的是,則在職專班的研究生們。台北地區的就很有活力,領悟力都很強;桃園地區的也不賴,學習能力與意願也都很強。至於,文風鼎盛的金門,還是如此,更富有閩南風情,通常抵擋不住高粱酒薰陶的老師們,是很難立足於當地的。還好我自認為酒力、酒品都不錯! 到了連江,也就是馬祖辦理招生時,當地的熱情招待、強悍民風,則讓我見識到完全不同於金門,更是不同於台灣南北各地的喝酒文化。在那裡教書的話,單單酒力、酒品不錯是不夠的,酒膽也必須足夠,否則是沒有辦法在三巡酒後繼續講課、教書的。 除了補教私塾期間的教書、自己學校的授課,加上政府機關的演講,還有其他學校的兼課,我因為執教講學的關係,才有如此絕佳機會踏上國土的偏僻角落。迄今回想起來,補教私塾期間的我,足跡曾遍及台北、板橋、宜蘭、羅東、桃園、中壢、台中、台南及高雄等地;現在的我,除寒暑假期間之外,則是偶而於外雙溪臨溪兼課(當然,也另曾在新竹香山的學院兼課過、流浪至淡水的學府代課過),時而在台北士林圓山講學、桃園龜山遊學教書,三不五時還得到金門、馬祖等離島地區周遊授業,或是到政府機關演講。 正因為如此,有機會乘坐國內線飛機的我,常常可以看到台灣的群山之美,山陵與平原的不同景觀,還有各地海岸線的波濤、浪潮,即使前往金門、馬祖兩地,我也是如此欣賞之。特別是,每當航機飛越濁水溪時,我常禁不住地從機窗往下瞧,時而望見嘉南平原的樸實、中央山脈的險峻,偶而也可於夜間看到六輕工業區的明亮。 我原以為是故鄉在呼喚著我,後來才發現即使旅居北部之後,只要有機會周遊全國各地教書,我還是習慣把家鄉當作台灣地理教科書的中心點。巧的是,我現在就定居在雲林人北上的重鎮,淡水河畔的沙洲之地:台北三重。這個落地生根之處,是每次搭乘國內線飛機要降落松山機場之前,我也會瞧瞧的新故鄉,因為我的妻女都在此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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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古厝的傷痕之一:「賊仔清」
夏夜的海堤,圍攏了男女老少的村人,男生著短褲汗衫,女生著長褲短衫,相同的是都穿拖鞋,吹海風的感覺真好,說人是非,道人隱私八卦更是有趣,隔壁村的「憨財」,跨坐在哪輛古董腳踏車上,一開口便是勁爆十足的八卦,他說:他們村裡哪位「豬哥忠」,年過四十好幾,才娶了對岸「大嶝」老婆,過門才三年,竟然生了四個小孩,而且個個都是兒子,他懷疑多出來的孩子,是從何而來?此話一出馬上引來眾人的圍攻話題,「火旺仔」率先開砲:哇咧×恁老師,俗話講「袂做衫、先做領、袂嫁尪、先生子」。人家先上車,後補票,難不成犯法,或礙到你,真箇「人食米粉、汝在喊燒」。「雪仔」亦按奈不住。接著幫腔:「憨財」汝唔通看大陸婆仔嘸起,敖力生子是伊ㄟ本事,哪像你同樣四十好幾,還在當「十一叔仔」。在一旁靜坐許久的耆老「通叔公仔」,見大家環繞著娶大陸新娘話題,好像若有所思,「咳呸」!一聲,終於吐出梗在喉嚨的哪口老啖,並緩緩道出一段發生在本村的陳年往事:::。 「通叔公仔」說:「溝仔尾」哪棟要倒不倒的雙落古厝,前落尚完整,後落已傾倒多年,「深井」長滿了雜草,「櫸頭」牆壁上,竟然憑空長了一株鳥榕樹,樹幹已有碗口般的粗,最特殊的是雙落宅內,有一口古井,井口是用一面鐵皮蓋住,上面貼滿無數張的鎮宅符令,話說到此,眾人莫不面面相覷,不解「通叔公仔」為何對雙落古厝,如此的瞭解呢?原來在他孩提時代,哪棟古厝已矗立村中,當年雙落完好,祇是與現今相同,依然沒有住人,在其印象中,唯一有人住進去是民國三十八年,由大陸撤退來金門的國軍,且因為有水井的關係,雙落曾充當國軍的團部,到了部隊有自己的營舍碉堡後,哪棟雙落古厝,就再也沒有人居住了。 年少時期,他與村中的同伴,受不了好奇心的驅使,偷偷的解開綁在門環的鐵絲,進入屋內發覺古厝寬敞完好,後落的公廳擺設,與一般人家沒什麼兩樣,也有奉祀土地公、灶君公等神明,另一側還有三尊神主牌,祇是香爐空盪盪,乏人祭拜,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正廳吊掛二張著清朝服飾的男人畫像,前額皆禿到頂,雙眼睜得大大地,不管走到哪裡,好像都在瞪你、看你,當年與同伴就是被畫像,嚇得奪門而出。事後不經意漏了口風,被他的俺公,用枴杖打到屁股多日不能坐椅,後來伊俺公才道出雙落古厝的過往故事:::。 雙落古厝起建於清朝光緒年,曾經有過光鮮輝煌的過往,試想晚清時期,浯島經常面臨瘟疫、苦旱不雨,農作欠收,及內地股匪強摃的襲擾,村人普遍赤貧,有一處豬寮般大,可供棲身及安奉祖先的窩居,已屬萬幸,可敢奢言有棟雙落大厝安身,當年蓋得起如此氣派的雙落大宅,主人除非「落番屏」賺大錢,或是經營船渡運輸,與內地往來做生意致富,而本村的這位雙落主人,他是後者,他經營船渡運輸,也賺了很多錢,他的錢是用瓦甕罐裝,整甕整甕的白銀,埋藏於床底三尺處,他孔武有力,長相兇惡,他膽大過人,別人不敢接的船運生意,他照接不誤,他有一個不雅的外號,人稱「賊仔清」。說起他的發跡史,就必須談談他的身世來歷:::。 「賊仔清」是內地「同安」人氏,早年命運坎坷,家境清寒、三歲之齡就被父親以十只白銀,賣入本莊當養子、養父母自己無出、自然對他寵膩有加,惟農村莊稼,傍海插蚵鏟蠔,沒有勞務,哪來三頓溫飽,祗是尚屬稚齡的「賊仔清」,僅幫忙一些輕便的雜務,直到七歲起放牧養牛,成了他的工作,哪一年「賊存清」的身上,發生了二件大事,第一件是他的養父,為顧及他的前途,不惜花費鉅資,聘請一位內地頗負盛名的私塾老師,來家裡教他讀書習字,此件事情還是莊內絕無僅有的創舉呢!第二件大事是「賊仔清」他哪位相差十一歲的「同安」大哥,跨海找上門來尋親,並通知一件噩耗,告知他的生父因積勞成疾,已病逝一年了。而此番他的大哥前來尋親,純屬因「工作」之便,前來敘兄弟手足之情,也因為他們兄弟的今日相會,竟從此改變「賊仔清」的命運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