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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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舌不灰讀後感
我們的 國父孫中山先生,本不應懷疑,卻有在位的要人硬說他是外國人,而引發一陣不必要的爭議,讓我一直感到很納悶。就在 國父誕辰紀念日十一月十二日這天,我在金門日報副刊,讀了洪進業博士的大作:「唯舌不灰││漫談『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的重整之一」後,才讓我的心情振奮起來。 洪進業先生,金門人,臺大歷史研究所畢業,令人欽羡榮耀的最高學位。我與洪進業博士只有一面之緣,素不相識,十一月十五日晚上,在金門文化中心視聽室,舉行「金門文學叢刊」讀書會,引言人顏炳洳先生,特別介紹他,請他發表一點對金門文學的看法,他聲稱事先沒有準備,不便談論,只聽他很無奈地說,這次返金甄選教職,沒被選上,沒有工作:::欲言又止。我想起了他︿新金門人﹀的詩句:「一個失業的爸爸,躺在女兒的搖籃上,看電視:::設想那『搖籃』,變成了『屍體』,會有多恐怖?」我多少體會到他,那種不能貢獻所學落寞的感慨。孔子說:「行有餘力,則學文」,現實的生活問題真多恐怖,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需要錢,生活最低基本需求沒有解決,真不能放心快樂從事文學創作。然古之學者都是窮然後能工,好像不窮困潦倒,就不能激發內在的傑出才氣似的。所以洪博士無奈的述說,我無奈的吶喊:無能為力,愛莫能助!只虔誠祈願,希望他不要灰心喪志,牢記泗湖阿嬤叮嚀的兩句古早金門話:「東洋無水過西洋」!「有頭殼在矣,又豈驚無紗帽戴」! ︿唯舌不灰﹀大文一開頭就提起鳩摩羅什譯經家的感人故事。鳩摩羅什發願,若其所譯經典能忠實真誠無誤地傳述佛陀教義,願他死了身體火化後,舌頭將不會隨之化為灰燼,後來果真如他所言,他於長安圓寂,遺體荼毘後,果然「唯舌不灰」。鳩摩羅什三藏法師,天竺人,龜茲國的佛教高僧,因前秦符堅久仰他的大名,仰慕其高德與神思俊才,為了要發揚中國佛教,特別派遣將軍呂光等率領七萬大軍,出兵西伐龜茲國,硬迎請鳩摩羅什入關。由於羅什精通中國話語,學養深厚,翻譯佛教經文自然順暢,而圓融通達。全然不負國人的期望,成為中國佛教四大翻譯家之一,並有「譯界之王」的美稱,開闢中國譯經史上的新紀元。他譯出的經論,計三百多卷,在中國佛教史上造成巨大的影響。 洪博士提起鳩摩羅什這位高僧偉大翻譯事業,似有見賢思齊自我期許的味道,祝您成功,我相信您有多少願,上天會給您多少力。開創事業以人才為本,符堅愛才攬人,令人敬佩。他為開創佛教事業,不惜出兵硬迎請鳩摩羅什來中國譯佛經,推展佛教事業。想起事業輝煌的羅什譯經家;想起「失業」的史學洪博士,多麼希望金門有「符堅」愛才攬人的主政者,趕快找他來為金門古籍文獻叢書作翻譯重整。因為金門要文化立縣,文化金門,正需要像洪進業博士這樣優秀的專業人才,把金門古籍文獻叢書作翻譯重整,讓這部份的智識,傳承到世世代代的金門子弟。敬愛的主政者,請協助他,資助他,給他機會,讓他發揮才能,完成心願,為金門下一代作偉大的貢獻,趁他「失業」,趕快交偉大事業給他辦,否則人一旦有了高就,也許他又會感到工作困難,而退縮了! 洪博士表示:他要重整金門先賢所遺留下來的古籍文獻,對金門的地方史、鄉土文化來說,可以提供諸多的潛在資源。他更闡述如何藉由這套叢書、來建構整個屬於金門自身的地方性知識,從而對國際的學術文化交流圈,提出不同於以往的認知模式,而讓世界重新認識金門這一蕞爾小島。 我認為洪博士的構想,這正是金門文化立縣金門人真正的心聲,金門需要像洪進業這樣長期寢饋於文史的人才來領導,從事金門古籍文獻叢書翻譯重整的工作。他規劃古籍文獻叢書略分五類: 第一類:指屬籍金門的私家著作等古籍,如丘葵的︿釣磯詩集﹀,洪受的︿滄海紀遺﹀,蔡復一的︿遯庵詩集﹀,蔡獻臣的︿清白堂稿﹀,盧若騰的︿島噫詩>等。第二類: 指屬籍金門者,其對古代經典的注疏和研究,如丘葵的︿四書闡旨合喙鳴﹀,呂世宜的︿古今文字通釋﹀等。第三類:指屬籍金門的名宦、學人、才士、貞烈等其道德言行功業或事蹟,而留存於相關歷史記載中的材料。第四類:指非屬籍金門,然其著作以金門為主,或內容間有涉及金門的史實,風土,人情等記錄者,如南宋朱熹、明鄭成功、魯王等在金門的作品與事蹟。對這類我建請延至民國,如說這就符合古籍文獻,我認為也應另類整理,因為這段時期非屬籍金門,而著作金門詩詞文獻最豐富。現在還在的作家:諸如洛夫、鄭愁予等如能再實施專訪,當更完滿。第五類:指現存或其他未來可能的考古與田野發現,如古代遺址調查報告、古文書、古地契等。 誠如洪博士所說的:如何處理好這份屬於金門的龐大歷史文化遺產,不也正是落實「文化金門」理念的一個具體展現,並且極具深遠價值的一種千古不朽的盛業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以往出版古籍文獻都是由「金門文獻委員會」策辦,但文獻委員會好像從新任縣長上任,就未曾開過會,民政局是否籌備開個會,邀請洪博士來會報告,如可行,就馬上請他企劃進行,請原諒!我不知是否太「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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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李小姐是從同事間的相互關懷中,演變成一份似友似愛的淡淡情誼,雖然她沒有出眾的姿色,但卻伶俐乖巧、勤儉樸實,是一個賢妻良母典型的女性,倘若有緣結成連理,何嘗不是前生修來的福份。 只是她走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情景已不在,久而久之,勢必會有一份疏離感,誠然近在咫尺,但與當初的朝夕相處,則全然不同。 自從她離開後,也久未見面,倘若想延續爾時那份情感,似乎也不易。或許,再不久,她就會嫁人了,屆時,我連夢想的機會也將失去,這是一個極端現實的問題。 和王蘭芬這段感情,是無意中衍生出來的,對於一位在藝工隊複雜環境下工作的女孩,誰敢去碰觸她們。而今天,卻出乎意料地和她同嚐愛情的甜蜜果實,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全身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青春氣息,而我竟不能自持地被她的熱情所迷惑,但我並沒有失去理智,始未造成不能挽回的憾事,這是我無愧於自己良心的地方。 以她在音樂上的造詣,倘若再經過名師的指導,無論她走的是聲樂、抒情或流行歌曲路線,假以時日,勢必是歌壇上一顆閃亮的慧星。一旦有了名與利,一旦置身在繁華的都市裡,她是否還會想到,曾經在這方島嶼留下的情愛和許下的諾言?是否還有在這塊島嶼落腳的意願?是否還願意與一位金門青年廝守終生?這是我不敢想,也不願意想的問題。 而黃鶯呢,一位自幼失怙失恃的少女,我是否該對她多一點關愛,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她曾坦言,倘若不能留在金門,勢必會回到孕育她成長的育幼院,終身為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們服務。或許,一切尚早,我不敢想像這份感情是否會有什麼變化,但對於未來,似乎應該抱持著樂觀的態度,倘若一味地鑽牛角尖,那是自討若吃。 想不到在我平淡的青春歲月中,竟然能獲得她們的青睞,這是我始料未及的。誠然,彼此之間尚停留在男女朋友階段,距離結婚的禮堂還有十萬八千里,而我必須從她們之中有所取捨。是友情,必須讓它回歸到友情;是愛情,則必須專一,絕對不能以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週旋在她們之間。欺騙別人、矇騙自己,那是天理難容的。 黃鶯已從小金門湖井頭播音站調回古寧頭播音站,然我正忙於整理檔案和統計資料,準備接受陸總部年度視察組的業務檢查,並沒有去探望她,也未曾和她聯繫,內心始終有一份無名的愧疚感,但這畢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只有等待視察完畢後,再和她見面吧。 在福利業務部分,上級最重視的依然是「低價服務」和「四大免費服務」,我已依照檔案處理原則,「計劃」、「執行」、「考核」分門別類地建檔,來文、發文字號詳細記載,案由書寫清楚,並依序貼上「見出紙」,讓視察官可以一目瞭然,省卻許多翻閱的時間。 正式檢查的那天,我們把所有的檔案集中到「政戰管制室」,並依政一、二、三、四、五組排列,接受視察組相關人員的詢問和檢查。雖然我辦理大部分的福利業務,但畢竟只是一位聘員,依體制必須由福利官李中校到場接受詢問和檢查,我事先也向他做了一個極其完整的解說,但他依然置身在福利業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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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懷先慈談風水
憶我兒時,依農維生,余家無產業,先慈闢其潭邊,種點小菜,無米、無油、無鹽,惟和蕃薯,以水混湯,勉強糊口,當時之生活,人不如犬,而精神之樂,是以母子相依為命,今日為先慈墓園種草皮而澆水,購齊用具,亦用車送,亦用肩挑,是以園藝之心情,忙中流汗,即可懷念先慈生前之勞苦。 先慈生前,均住金門,一生勞苦,至其不孝為職遷台,齊家同行。她生於光緒戊申年四月二十日(農曆),卒於民國次庚午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農曆),安葬於台北中和鹿寮墓園。依其地理習俗,墓園正中,安葬之靈位,只可栽草皮,不可鋪洋灰,方可行通風水之龍脈。不孝尊俗而行,又另購草皮重新栽。民國九十二年九月初,台北患旱,水庫乃有節水之安排,此時余將先慈墓園所栽之草皮,每天挑水上山灑澆,而臨中下雨,其務全免,且草皮活長力,亦得了百分之百。 先慈一生勞苦,今已離開人間,生前之偉大,無可作補,為人子者,尚應存份孝心,方是為人之本,古人傳言;「百善孝為先」,余無以為報,即以美化她之墓園為答恩,於始澆草皮時,天即降雨助淋,戚友知其情,有對我言,孝能感動天地,此雨水之助,並非人為,惟天可行,惟孝可得。 今我已退休,自主時間較多,整理先慈墓園,時間足夠,安排之下,每週開車上山一次,拔除雜草,意義深重,且可發動車輛,亦可賞光山上風水,更可望遠墓前風景,及可呼吸山上新鮮之空氣。最有心得者,乃可勞動筋骨,益我健康。其中欣賞自然環境,賞其周圍之花草樹木,有陶冶心情之樂。對心理之助,並非物質可補,而是精神可嘉。每當思念先慈之一生,並非普通人可以代替。她是以節義、守寡、刻苦、耐勞,一心教養惟一之獨生子,其時無依無靠,惟憑意志、堅決、信心,從夫教子,做其人家無法做之工,行其人家無法行之務,吃其人家無法吃之苦,堅其人家無法堅持之決心:::她一生之心願,只有養我教我。當我幼時,無知而過,至今年老,回想往事,先慈之偉大,使我難以忘懷。 往事已矣,先慈今已離開人間,不能奉侍,余惟一之方,只可力行吾身,多在墓園之地,做些打掃,常在墓園之處,栽植草皮作美化,將所勞之忙,當為此乃園藝之樂也。 鹿寮墓園,原是一塊山坡地,只有樹木,而無做墓,原因地主,與堂弟金土很熟,有一天,兩人聊談,堂弟說他的母親,現齡甚高,地主說:「鹿寮此地,可擇風水,你母親若百年壽終,此山可由你選擇你母親的風水地」。 當伯母仙逝那天,堂弟欲為母親找風水地時,即想起鹿寮此山,又他胞兄之長男,懂得命相,更懂得風水,即請他擇地。經闢之後,往觀之人,無不讚美,後面環山,左右配圍,前堂美景,四周觀之,似坐在一把椅子賞美景。至其出葬當天,往送者見其風水,人人稱讚葬其地實在很有福氣。余聞之後,就想起我的母親,年亦甚高,因之即託堂弟代買一門地,原先安排,欲兩門併齊。伯母葬後,邊所留之地,後被看墓園之管理員偷賣掉,經爭吵後,地既被別人先葬,只好移往退後一門之地。 其時,我母親尚在,於某日,有一位旅台鄉親亦往其地找風水,看了之後,風水師說:還是我母親那塊地點最好,想向管理員購買,而管理員不敢再亂來了。 金門民間,有句俗語,福地福人居,原風水與算命,因太抽象,我都不相信,但依我國之哲理,有些事情,也確有其實,以我之家況而言,我有兩個男孩,均先後赴美留學,長男歐陽銳出國讀書時,其實我母親尚健在,並無風水可得助,他讀書原比老二好,而所得之學位,只有碩士,而無博士。到了我母親死後葬其地,我的次男歐陽堅才出國讀書,原他讀書詳情是比不上老大。但他得了博士學位。有些重視風水的人士對我說:「你兒子能得博士學位,是因為你母親安葬那塊地的風水很好,才有可能拿到博士」。那些重視風水之人士,也作了不少之舉證,說台灣有某某發大財、某某做大官,都是因為他祖先那塊風水地好。所以才有辦法得到。 從人言之所傳,都是抽象,都是迷信,毫無科學之根據,根本不能當為事實,但話說回來,民間之信賴,民意之信仰,我們做人之修養,只可順民意,得民心,不可送行不管風水得助此事是有或沒有,要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之作法才是最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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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轎抬過三千年
———金門轎業淺談 一、前言 自漢朝以來就有轎子,不用馬,稱之步輦,晉稱之肩輿,至唐有兜輿,唐朝始有「轎」之稱,沿用至今;金門有轎是在明清之際,但多為官轎,因法令規定縣令以上者始得乘轎,按官品須以帷色分第級,金門民間有乘轎者約民國十年以後,至民國七十年止,本次訪談即以「民轎」為主。 二、訪談資料整理 金門人用轎一般是在婚事及喪事上,婚事又分三種用法,訂婚的時候由媒人坐一頂轎由兩名轎腳抬去「插定」;「迎娶」的時候一般用六頂轎,即媒人一頂,子婿一頂,男儐相兩人兩頂,花童兩人一頂,新娘空轎乙頂,轎頭負責替子婿起轎引路,有時候需與轎腳輪替,起轎引路有規矩的,起轎時,轎頭分擔前檐(其實並不吃力),較功夫的會與媒人唱和說吉利話,如「子婿要去娶水某囉」,這種前二後一轎的抬法叫「三名伕」,意謂「好命」,此時男方需以二塊豬肉,每塊一市斤餘餽贈轎頭,叫轎頭肉。轎至女方家時轎夫及轎頭不准入內廳(一般停轎於外),由媒人攜子婿、男儐相、花童入內,此時女方主人會準備酒食(起轎前),約四菜一湯一瓶酒(男方起轎前亦備有酒席)讓轎伕吃粗飽較有力,轎夫一般不敢將酒喝完怕誤事,待起轎回夫家,轎子抬法是新子婿一頂,媒人一頂、花僮兩人一頂,男儐相兩人各一頂,新娘一頂,同三名伕抬法,此時女方亦需回贈轎頭二塊斤餘轎頭肉(又稱糟頭肉,因瘦少肥多,多為肚邊或膀子下肩夾肉)。 照上述轎的抬法,「男去女回」,轎頭加轎夫應該是六轎十五名伕(含轎頭),但一般僅用十四名,是因為轎頭為多賺取一名轎資,俗稱「偷一名」。 若遇到窮人(歹命人)娶親,一般用二頂轎子,俗稱「黑紅轎」,即媒人坐黑轎,紅轎(蓋被紅綾)位空抬去迎娶,回程時新娘坐紅轎,媒人坐黑轎,此時轎頭可不隨行,亦無轎頭肉;新娘轎亦可用或不用三名伕抬法。 喪家用轎,僅用一頂,即請「點主官」為喪家點主,腳伕二人,僅收傭金。瓊林迎娶用轎時有「四名伕」抬法,但只用於新郎、新娘,加媒人轎,一般迎娶上只用三頂轎子。 民初,金門約有五處轎站,後浦二處,即東門轎頭叫利興公(歿,不可考)、北門轎頭叫莊頭(歿,後傳其弟莊續水,亦歿)、榜林謝和(歿)、沙美一處(轎頭歿不可考)、瓊林一處(轎頭土名豬公仔,歿不可考),其中以莊頭為期最早,莊熟水承其兄業數年,及其年老託後浦北門陳金標『土名鴉片扁(存)』及莊滿生(歿)代營。代為管理者稱之攏頭,南門攏頭許選(選仔,歿)。 而後車行天下,轎站沒落,劈轎為薪,金門轎業遂終。 金門的轎,一般以二名伕為主,轎以竹藤為椅,木竹為檐,結之以繩,偶有被彩綾,結彩或掛五色紙花,烈日捲起雨天放下,轎頭、轎夫以惠安人為主,因為惠安人遷金較晚,以扛工(苦力)為生者甚多,又轎在行進時,不可半路停駐,遇有上坡乏力時,常於轎底撐杆停靠,稍息便走,稱之「不落土」。 轎金自民國二十年至六十年,約為十元至五十元,六十年末後增至二百元左右,以當時幣值,為數頗豐,但轎夫需取十分之一贈與轎頭謂之「頭家份」。迎娶一般有鼓吹陣隨行,當後埔道士壇分東、北門二派,鼓吹陣及轎站亦分東、北門兩派,各有固定班底,轎伕亦有固定班底,甚至同轎兩人也用固定兩人謂之「和腳」,腳步才會合。 另有一種轎的用法稱「先生轎」,即「醫生轎」,昔時,因醫療缺乏,醫生地位崇高,病人臥病在床時,常有僱用二名伕抬轎請先生到家診療,稱之為先生轎,此種轎的用法,亦常運用聘請地位崇高、身份特殊人士如地理師、西席夫子(老師)、德高望重的耆老(處理糾紛之和事佬)等。 根據陳金標老先生的回憶,當初他開始從事轎伕工作時,續水伯常勉勵他「抬轎步步進,指轎嘸免驚」、「黃中解元」,意思是說,抬轎子和做人一樣,不必急,一步一步來,從轎伕作到轎頭就不必自己抬轎了,只須吩咐手下們去作事,只要肯努力像黃一樣,從轎夫苦學中解元,終有出頭的一天。 老轎夫有時候會故意避抬大箇(胖子)的轎,這時資歷較淺的新腳就吃虧了,迎娶的隊伍在進行中是有指揮官的,俗稱轎令,隊伍由轎頭喊「起轎」開始出發,由轎頭引路(抄近路趕時辰到女方家),轎陣出迎到男方村口,轎頭便自行回轎站休息等迎娶隊伍回來,此時指揮權就由第一頂轎子(媒人轎)最前面的轎伕指揮。(通常轎令都由攏頭或資歷最老的轎頭擔任。) 轎位抬法以右為大,以左為小,若遇巷窄路小或彎路、轉向,轎令喊「揋大」,即向右轉,「揋小」即向左轉,「看上」即上有障礙物(電線或屋簷等),若路面崎嶇難行或有污物,則喊「污區爛路」,轎至女方家,先喊「停轎」,再喊「落轎」,新郎牽新娘出娘家門時,以右手牽新娘左手出門,待轎至男方家門時,新郎左手牽新娘右手入門,此謂之佔位(出入大門以龍邊為大),在迎娶途中若有喜轎相逢,轎令喊「停轎」,由媒人「落轎」向對方換取捧花(換花),以先換為贏,此時除了媒人可以落轎,其餘五頂轎都停駐原地,不能落轎,謂之「不落土」,有時遇到黃道吉日,一天下來換了好幾次花(換越多越福氣,但以先換者為贏)。 轎迎回新娘到男方村口,轎頭又出現了,此時轎頭又負責引路,故意繞路而行,讓全鄉里的人,都能知道某家在娶媳婦,辦喜事,此種轎法謂之「陪迎」。 用轎迎娶一須聘用兩陣樂團,即大鼓吹陣及拾音陣,迎娶隊伍排列方式如下: (一)大鼓吹陣、(二)媒人轎、(三)男儐相、(四)男儐相、(五)花童(兩人一頂)、(六)子婿轎(三名伕)、(七)拾音陣、(八)新娘轎(三名伕)。 大鼓吹一般是十人隊伍(偷一名),即三吹一鼓(大鼓)一鈸(大鈸)兩哨角,二名抬鼓腳伕,吹奏曲目大多用將軍令、狀元遊街、牡團花等喜慶曲樂為主。 拾音陣一般是九人(偷一名),即兩支笛子、一支二弦、一支胡琴、一支三弦、一付鈸(小鈸)、一面南鑼、一個銅鐘(帶雙音),曲目以一粒星、天下樂等最為常用。 三、結語 街談巷議殊多可考,口述歷史可補正史之不足,亦可為地方誌之依據,金門可述之歷史甚多,這次訪調金門「轎站」之歷史,驚然發現,昔人已遠,老成凋零,深為感慨,口述歷史的工作,真可謂今天不作明天就會後悔。 訪談對象:轎頭、攏頭、轎腳、媒妁、姻親、喪家、鼓吹陣 訪談時間:二○○四年五月至九月 訪談地點:沙美、金城、榜林、瓊林 訪談方式:開放式(不具名) 訪談人數:約四十人 訪談年階:六十七至九十二歲,平均年齡七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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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仗義不行俠
外甥女貞貞說:她有位同學小雯,在網路上認識了個大她十多歲的男網友,兩人「網交」不到兩個月,這個網友拋下工作生活搬到學校附近住,小雯便顧不得學業,整天什麼都不想做地蹺課、夜不歸營,對同學苦口婆心的勸解仍不為所動只是和他成天窩在一起。老師和舍監最終還是知道了小雯的事,責備貞貞和這些同學要為「包庇」小雯的行為負連帶責任,並要貞貞等人帶她們到那網友的住處去把小雯帶回學校。 「我如果把老師帶去那裡,小雯會恨死我;可是我如果不,老師說我這樣害小雯更沈淪下去我也有錯,我好為難::」。 朋友阿華唸小二的兒子在麥當勞吃薯條,因為「勸告」鄰桌的人不要抽菸而被窮兇惡極的怒罵:「老子就是爽,死小鬼再講就扁你!」而被嚇得號啕大哭───他不懂:老師不是說看到有人抽菸要勸告他不要抽菸嗎? 我的小侄子出去玩,很有心的撿起地上有人亂丟的果皮飲料空罐,可是一路上他找不到垃圾桶,所以為了「照顧」那些垃圾,他什麼都不能玩,好不容易找到垃圾桶,發現沒地方洗弄髒的手───他很後悔遵行書上教的「看到地上有垃圾我們要撿起來丟垃圾桶」這件事。 同事阿玉的兒子因為勸解同學欺侮、打架行為,被對方當成「同夥」給打得頭破血流,學校以「聚眾鬥毆」懲處他───他喊冤:老師不是說要有道德勇氣嗎? 孩子都沒錯,師長們的出發點也都沒錯,但現在的社會形態裡教育的方向需要修正了。我想起了名作家吳若權在報章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文章大意是說有一名七年級生在下雨天時開車經過某處,目睹到一椿肇事逃逸的車禍,由於視線不良沒看清肇事者的車牌號碼,他原本要停下車來察看、救助那受傷的人,但忽而想到現在的社會,他很可能會因此被誣指為是肇事者而好心沒有好報,於是他向前開了數公尺,請附近的商家做證,再打電話報警,救護車很快的來了::::作者稱讚這位年輕人年紀輕輕思慮卻十分週全。他提到:在我們的「國情」裡,我們從小教育孩子從大處到要「濟弱扶傾」要「行俠仗義」,小處就連看到垃圾也該發揮「你丟我撿」的精神;但在歐美他們不教育孩子這些,甚至於他們認為這是錯誤的。 試想:我們做大人的可有多少能力去「濟弱扶傾」?更何況是孩子!既然他們沒有能力,如此觀念的教育豈不是讓孩子去「送死」?所以我們應當教育孩子的是:要懂得找對人「求助」,而不是自己下去「救助」。 因此當發現隔壁鄰居有火警時,第一個反應不是拿滅火器去幫忙救火,而是拿起電話報警;因為救火是專業的事,一般人沒有專業能力、沒有專業配備,去幫忙救火不但沒有效率還可能礙事,說不定賠上自己一條小命。當有打架事件或不法之事時,別上前勸架或仗義執言,應離開現場或直接報警;「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往往是會惹禍上身的。 別說這樣的教育豈不使得我們的社會更加冷漠?太多的例子讓人相信教孩子「明哲保身」比教他當一個「正義使者」來得重要。 那───有沒有維護正義又能自保的方法?有,那就是懂得求助!世界上不可能有全能的蝙蝠俠和超人,我們的孩子更不是!因此教他們遇到狀況時懂得求助就是最好的方法。 我告訴貞貞:小雯網友的舉動不是「深情」,而是人格上的一種「偏執」;他若夠成熟應會勸小雯回學校上課,妳一直去勸小雯甚至還帶了老師去,難保他不會因此對妳心生敵意,而做出傷害妳行為;所以不要再到那網友的住處去找小雯,老師如果要去也不該由妳帶路,她應該找其他相關人員陪同前去。 就我上面舉的例子,有人在禁菸區抽菸應向商家反映,由商家出面勸阻,如果商家不願處理,那麼這家店並不值得你再度光臨,離開並且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垃圾問題一定有環管單位可以反映清理,若環管單位不理會,現在的網路媒體發達,所有的訊息、訴求都可以告諸天下,他不理還不行哩!打架的事發生在校園或社會角落都各有可以管的人,這種事只有有「公權力」的人管得了;要發揮正義精神不需凡事「挺身而出」,「隱身相助」一樣可以發揮效果。 在這個是非混沌的社會裡,我的朋友教育他的孩子連問路的對象都得謹慎選擇;我們相信:教育孩子知道「貴人在哪裡」,比教他一身「俠肝義膽」來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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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自從那次在太湖吻了你,讓你罵了半輩子三八,還深恐我王蘭芬口水有毒似的,竟然回去猛刷牙,整整用掉一條黑人牙膏。」她笑著說:「陳大哥,如果你吻我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一旦自己三八當然也就不會罵別人三八了,你說是不是?」 「妳的三八理論還真多!」 「我倒有一點想問你,」她用肩膀輕輕地撞著我的肩,笑著說:「你吃到我的口水,不知會不會感染到那份三八味道?」 「你存心要笑死人是不是?」我捏捏她的手,「別盡說些廢話了,時間不早啦,我們也該走了。」 「難得有那麼美的夜晚,我們就不能在這裡多談一會?」她有些不捨。 「別忘了這是一個什麼年代,別忘了身處何方以及自己的身分,在妳尚未離開時,永遠置身在戒嚴地區裡,一旦超過宵禁時間還不回軍營,不發佈『雷霆演習』到處找人才怪。」 「這或許是島民唯一沒有自由的地方。」她幽幽地說。 「在戒嚴地區講自由,簡直比妳先吻我還三八!」我說後,站了起來,並順手拉了她一把。然而,她卻沒有走的意思,睜大雙眼凝視著我,彷彿想從我身上發覺什麼似的。 「陳大哥,我真的捨不得走。」她有些哽咽。 「人生只有捨得,沒有什麼捨不得的,」我拍拍她的肩,「歡迎妳隨時回到這個小島嶼,但別忘了要挑得動一擔水。」我強裝笑臉。 「我會好好鍛練的,」她仰起頭,一滴悲傷的淚水順勢滾下,「你願意等我回來嗎?陳大哥。」 我無語地牽著她的手,跨過一塊阻擋我們前行的巖石,緩緩地走在太武山房的階梯上。 山谷的夜早已沈寂,陪伴我們的是草叢裡的蟲聲,以及無盡頭的黑夜。我熾熱的心已難忍此時的愁滋味,走了李小姐,走了王蘭芬,我的心中似乎也有預感,有一天,黃鶯勢必也會離我遠去。雖然她們曾經帶給我歡樂,但那美好的時光卻一去不復返,徒留我孤單的身影在漆黑的山谷裡獨行,這似乎是我遲早必須面對的問題。 我又一次地陪她穿過陰冷的武揚坑道,走在綠葉扶疏的尤加利樹下。武揚台那盞微弱的燈光已在眼前,又到了說再見的時刻,而今晚的道別聲,卻聲聲激動著我們的心扉,我無奈地鬆開她的手,目送她走向燈光明亮處,眼裡閃爍的淚光,是否象徵著永恆的戀曲和無聲的祝福,且讓無情的時光來告訴我們吧::: 第十五章 李小姐辭職了,王蘭芬走了,我的感情生活似乎也單純了許多。 人雖然是感情的動物,但對於許多意想不到或突如其來的感情,卻也容易產生無謂的困擾;儘管我不是情場上的老千,卻和三位女子有所牽扯。 (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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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從寫家課說起
每逢假日,咱們家一場親子的戰爭,總是無法避免的展開。喜歡動腦,卻懶得動手的兒子,總是在老媽我威脅兼恐嚇的聲聲催促下,眉毛深鎖、嘴巴可吊五斤豬肉的慘況下,展得他與家課的奮戰歷程。這場戰役不到最後的關頭,是絕不罷休的。每週都是轟轟烈烈、可歌可泣的史篇,也為這「四肢不勤」的一代留下了最佳的例證。 學校裡,每天升完旗後,總有廿分鐘的整潔打掃時間。這時小朋友有的扛掃把,有的拿笨斗,大家各就各崗位,開始「玩」起打掃工作了,整個校園就屬這時是人數分佈最平均的時候了。教室內「玩」得像煞一回事外;操場跑道上,更是數位同學揮灑著竹掃把。仔細一瞧,他們掃的既不是落葉,更非垃圾、紙張,而是不幸落到PU跑道上的草屑、灰塵,人人都似在立功般的賣力。上課鐘敲了,大家又扛著掃把回教室了,一時忙碌、紛亂的校園,剎那間又安靜了下來。打掃過後的校園,好像比之掃前給人的感覺是舒適、清潔多了。但好景不長,不消兩堂課的工夫,教室裡、走廊上、樓梯口,又是紙張齊飛、垃圾滿地,真由不得讓人要問:「這樣的打掃有成效嗎?」 向來一絲不苟的個性,塑造了我不能有一絲零亂的習性。因此只要教室地板上有一張紙屑,即使是正在上課當中,我也一定非停下來,先處理掉紙屑問題,才能安心的上課。這時常請就近的小朋友撿起地上的紙屑,大部分的小朋友都會理直氣壯的回應你:「那不是我丟的。」好似英明的老師應先找到丟紙屑的「兇手」後,才能與他談論令「紙張消失」的事一般,能夠「毫不計較」主動把地上紙屑撿起來的,真是少之又少。但也常碰到少數幾個非常熱心的小朋友,就會「不遠千里」的從教室的另一邊跑來把紙屑撿起來。當然他的舉動,總是先贏得我讚許的眼光,接著是公開的口頭獎勵。雖然如此,小朋友主動撿垃圾的習慣,卻仍是停留在有「建」沒有「立」的混沌階段。 教室的紙屑是如此的「乏人問津」,那屬於「三不管地帶」的走廊或川堂,更不消說了,到處可見小朋友吃過的零食袋、糖果紙,甚或從教室裡不甘寂寞「飛奔落跑」的考卷和紙張了,如果上面沒有屬名,那是很難找到它的「失主」的。小朋友走路向來是眼睛朝天,只要保佑他平平安安,不要撞到在走廊上奔跑的「冒失鬼」,就要感謝上帝兼阿彌陀佛了,至於地上的垃圾、紙屑,他們常是視若無睹,更甭想為它找一個「收養者」。流浪的垃圾難以重回失主的懷抱,從小朋友掉的運動外套和衣服,向來乏人問津的情況下,就可想而知了。 小朋友的整潔習慣,從亂丟垃圾,到不撿垃圾,令人覺得不快外,瞧他們桌子下的抽屜和椅子下的置物格,更是令人不敢恭維。小小的抽屜裡,塞滿了雜亂無序的課本、紙張和考卷,連早餐吃剩的饅頭、包子,喝的飲料,吃的零食,也在排列之內。更甚的是,常見垃圾桶邊滿地是垃圾,這些在垃圾桶邊「掙扎」的可憐流浪兒,都是那些亂丟垃圾的「嫌犯」,有意無意所遺留下來的犯案現場,真是為善「倔井九仞,功虧一簣」,除了讓人大搖其頭外,當然也為這「四肢不勤」的一代,留下了犯罪的歷史見證。 現今小朋友整潔習慣不佳,其實是肇因於「四肢不勤」,吃喝玩樂占滿了他們的生活,哪還有時間整理書包、抽屜?電視、電動的誘因,促使他們終日沈迷於「動腦不動手」的惡習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每天早上,住在學校鄰近村子的小朋友,連幾分鐘的上學路程,都要家長用車子載到校門口,就可見一斑。孩子缺少了四肢運動的機會,加上部分家長過度保護的心態,使得這新一代的小朋友,少有「勤勞」的習性,殊不知這是「福」?抑是「禍」? 猶記得小時,讀書與寫家課是次要的工作,每天都有幫不完的例行家事,鮮少有時間讀書和做功課的。逢到假日,更是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準備明天的考試?與現今孩子,還要爸媽拜託寫家課,考試論分領賞的情景,簡直是天差地別。人也真是奇怪的動物,沒時間讀書的人,愛煞了讀書這件事;有大好讀書機會的人,卻視讀書為糞土,不屑一顧。這或許就是上天給人類開的最大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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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會元天下通
「會元天下通,狀元天下福」,在古早朝代,開科取士,金榜題名,大魁天下,是士子十年寒窗夢寐以求的心願。從鄉試、會試、殿試,功名的取得是何等的不易,尤其,當年交通不便,長途跋涉的艱辛苦難,險阻重重,沒有十足的毅力與耐力,連京城都到不了,遑論中式登科。天下士子,個個苦讀飽學,能得到會試的榜首,就是進士的第一名,稱為「會元」,如非文章出類,策論拔萃,學貫古今,何能在讀卷官嚴苛挑剔下,脫穎而出,十足的真才實學,一點都不可能有絲毫的僥倖成份,所以,能登「會元」者,就獲「天下通」的美名。至於會試及格的準進士們,經皇帝老爺的親臨金殿廷試所欽點的「三鼎甲」─狀元、榜眼、探花,則除學問外,還需加上「福份」。 家先祖,明太史鍾斗公,自幼即隨其祖滄南公,父振之公,在「叢青軒」苦讀。(叢青軒後被佔為官衙,清總兵陳龍並據為總兵署,之後一直作為衙門所在),雖聰慧過人,機智出眾,但仍晚至二十八歲的萬曆二十五年才在丁酉科鄉試中五十九名舉人,卻在翌年的戊戌科會試下第。在「天不從人願」的打擊下,所幸受師長的策勵,親人的支持與自身的毅力,才得於三年後的萬曆二十九年(公元一六○一年)辛丑科,奮力勇奪會試榜首的「會元」,殿試卻僅能取得二甲及第,文章策論雖是首選,可是來自偏遠小島,「龍脈」小細,稍嫌福薄,又因名帶「獸旁」的反狗「獬」被人指為非吉祥之兆,只有屈居二甲,但仍為居首的「傳臚」(殿試等第點名傳呼,一甲狀元、榜眼、探花均為單獨唱名,二甲僅唱二甲某某等幾名,不一一傳唱)。在科舉時代,能得三鼎甲,固為無上榮寵,但能同時得會試的「會元」與殿試二甲的「傳臚」亦是難能可貴的榮耀了。 鍾斗公文章甲天下,館課一出就爭相抄傳,人稱「許同安」而不名,正如他的同榜年第熊明遇在為「叢青軒」文集作序所推崇的:「載觀子遜,詩則逸閒清綺,動與天游,論則雲行波立,策則氣填膺激,表則刻羽引商,序則揆權規搆,柬則真摯朗發,俱自成一家之言。」非常中肯而觀察入微。頂著「父子進士」、「五桂聯芳」(萬曆己丑科與蔡懋賢、蔣孟育、陳基虞、黃華秀等浯邑俊秀同登金榜)光環,御賜里名「瓊林」的鄉前輩、湖廣按察使蔡獻臣亦在序文中說:「其生平讀書,不盡一卷,不復他涉,故能韞釀致精如是」。只是「子遜性耿介狷急,不能少濡忍,顧獨喜讀書」,還好能反躬省悟,「及官翰林,則折節為恭謹,而其中若介然有以自得者,杯酒諧謔,往往絕倒,蓋其天機過人。」雖天縱慧敏,卻不假年,萬曆二十九年辛丑科始中式,萬曆三十五年即盍然辭世,正慶鴻圖起步,孰知倏然結束,空懷滿腹經綸,卻無施展機緣,才高八斗,福薄如紙,留給後人的是既景仰又浩嘆。 會試掄元且廷試二甲居首,為開同第一,未登鼎甲固美中之不足,實亦不需視為憾事,四百年來,並沒有降低他在學術上的評價,反而加重對他的肯定與讚譽,這正也是許氏後裔子孫一直將他作為惕勵向上的標竿,後湖許家子弟有「十八擔書籠」之譽,是同時有十八人入庠就學的盛況。民國七十年,族人在後湖新建「會元紀念館」,慶成奠安,筆者奉長老之命撰擬祭「開閩始祖,漢武靖侯上柱國左翊將軍元亮公」、「開浯始祖忠輔公」、「太史鍾斗公」等列祖祝文,在撰祭太史祝文中,筆者心中沸騰的是先祖卓越的成就與所享的隆譽,所以直筆「惟我太史,文章魁首,會元開同安之首譽,傳臚增吾族之榮光,沐孔孟之教化,闡儒家之真章,文采冠於宇內,巨著士林同仰,詩禮傳家,書香盈庭,世代相承,瓜瓞綿遠,人材輩出,世有達人。以仁為矩,以義為經,箕裘克紹,翰苑蜚聲,金馬玉堂,德業日新。」 會元太史公個性耿介狷急,急公好義,嫉惡如仇,民有不平委曲,樂為出頭,嘗以「取天下第一等名位,不若幹天下第一等事業,更不若做天下第一等人品」自勵,不知何時招來徵集民夫助建祠堂生出「爛塗有刺」之譏,會元在世三十七載,遍查浯島許氏宗祠家廟均無在其間修建的記載。據清雍正九年(一七三一)許觀海(康熙五十九年一七二○年庚子科舉人)所寫「珠浦許氏重興祠堂序」自明世宗嘉靖十年(一五三一)許氏曾重興祠堂後(在許鍾斗出生前三十九年),至清雍正始再重興,且許鍾斗中舉後以思親還鄉至鴻漸傾圮不幸逝世,僅短短三兩年,病中之身,又非地方官員,何權徵集民夫,且此強權之事,許鍾斗恐亦不屑為之。 會元讀書故址「叢青軒」已由政府以清「總兵署」面貌重現,四百年(含會元先祖恐已五百年)前浯邑樹人之地的歷史故址,該比僅三百年的總兵署悠久而重要了,記得揭牌之日,一群官員嘉賓手拉綵帶,獨不見許氏長老隻影,「明會元許鍾斗讀書故址叢青軒」何其寂寞,何其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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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在金門教書
沒去過金門當兵的我,卻喜歡上當地風情,請看吧(金門校區2003~2005年的那一班同學,謝謝您們!)::: 金門孤懸海外,鄰近中國福建廈門,本屬閩南之地,舊名浯洲,又名仙洲,另有浯江、浯島、浯海、滄浯等別稱,更是文儒朱熹大師講學的落腳之處,文風可謂鼎盛。就在二○○四年九月十七號,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五,跟老婆告別之後,我就準備前往浯州教書。 因為筆者服務的機構也在浯州開設課程之故,並且已邁進第五、第六個年頭,在那邊的全名則叫做「銘傳大學公共事務學研究所碩士在職專班金門班」。原本當地的校園是在浯州水頭的古蹟保護區內,而屬於國家公園所轄,並以當地國小校舍為上課地點,頗像古代的私塾,甚至自己偶而也會感覺到自己或許是另個朱熹,這大概是虛榮心在作祟、搞怪吧。很特別的是,水頭那邊還有美美的、古色古香的成群金門厝,更有別具歐式建築味道的南洋厝。 很可惜的是,自從國家公園收回我們昔日在水頭的私塾園地之後,在正式的金門校區尚未大興土木、完成建設之前,我們系所的金門校區已經移轉至國立金門技術學院內,暫時寄人籬下,形成「校內有校」的特殊景象;那是在金寧鄉古寧頭戰場旁的紅土郊區上,很靠近海邊的大學路內。 儘管我是在二○○三年八月才轉任銘傳教書,惟在此之前,曾於內政部民政司任職專員的時候,就曾藉全國縣市政府主任秘書聯誼活動的浯州之旅,到過金門考察,並喜歡上金門的風景文物,甚至想到金門退休生活;這個念頭在我去過金門教了幾次書之後,感覺愈來愈為強烈,而且言談之中尤其明顯,常常不經意稱讚浯州的人、地、事、物。 實際上,二○○四年九月十七號,是我第五次前去浯州。踏出家門乘座飛機到浯州之前,飛機從松山機場離開後,是先沿著中央山脈航行;航程中,壇狀的白雲朵朵開,還有彩虹的陪伴、疊疊山巒的景緻映入眼簾,實在有夠美的。刻意選擇靠窗位置的我,心情感到特別舒坦與輕鬆,等到飛航至台中上空之後,約是從台中港、麥寮港之間轉向西邊,沒多久就可看到整列的澎湖群島,綠色的大小島嶼交錯編織,很多白色、金色的沙灘也清楚可見,在陽光的反射中,配合海上的波光洵潾,真的蠻漂亮的。 行經澎湖群島之後,約略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我就看見了中國大陸福建沿海的群山之美,也開始緩降在金門尚義機場。剛下飛機還不到一分鐘,已經畢業惟仍相當熱情念舊的同學,也是在當地政府機關服務的長官,竟然前來接機,備受禮遇的程度,讓我受寵若驚;或許在銘傳任教的老師,對他們而言,算是亦師亦友吧,更何況當時我只擔任過他們論文審查的口試委員而已,是上學年才正式到金門教書的。 陳勵志秘書、蔡顯然參議帶著我先到金城鎮的牛家莊用餐,那邊的水餃美食、涼拌牛肉,對我而言,感覺上比高坑牛肉店的美味更棒。晚上教完書後,煌興同學就先帶我到新開幕「就是十樓」的咖啡廳(而金門那一帶最高的建築物也只不過僅十二層樓高而已,所以十樓的建築物算是摩天大廈了吧),遠眺金門的夜景,再送我回到金湖鎮珩山老爺山莊休憩,那是我們學校同仁家人所經營的旅館。隔天(二○○四年九月十八號)早上,學校的同仁王淑慎秘書把我載到金城鎮用早餐,她另外去辦事,去迎接別的老師來任教。而我自個兒呢,則在金城鎮享用金門特有的廣東粥,做法跟台北真的差很多,不僅便宜,用料更是實在(而台北的廣東粥,我則是不吃的);填飽肚子後,我自己去逛清代金門鎮總兵署以及邱良功母節孝坊一帶的老街。 等到淑慎秘書接我再回學校內開始隔天週六早上的課程之後,中午,我那班的同學,其實也都是當地的長官,也是朋友啦(嚴格來說,他們不能說是學生;應該這麼說,我雖是那門課以及上學期課程的經師,然而他們卻是我的人師,彼此既是互為師生,也算是很值得認識的長官與朋友呢),除謝惠婷必須忙近期人權婚禮的規劃與執行,還有洪念慈、謝彧玥、林義勇、江守寰、許玉昭、呂清福、陳煌興、陳珮珮、郭永森、林海珠、方燿勳等同學,以及特地趕過來的許善靈同學,就帶我到浯州東南角的復國墩。 這是我第一次到復國墩,在阿芬海產店那邊,既可以看到美麗的海岸,更可享受絕佳的海鮮大餐,因為這群敬愛的金門友人之熱情,更讓當地特有的黃魚、蛤蜊、龍蝦、海蟹與石蚵等海鮮美食變得特別好吃,那天中午真的吃得好撐,而且是撐得好有舒服飄飄然的感覺,因為喝了些高粱酒的關係。還好,我的酒力還不錯,下午又繼續上起了課,他們說這是他們班上近期喝最多的一次吧。待課程結束後,非常熱情的金門同學讓我帶著閩式燒餅、金門高粱酒,以及再一次美麗的風景回憶、美食味覺返回台北:::,讓我念念難忘,必須再度跟老婆與家人說起金門的什麼很不錯,浯州的那個也很好,真的,我已經喜歡上金門了。 總之,金門的景點其實都很不錯,道路也都沒什麼車,行道樹也很多,生態也很特殊,例如候鳥特別多、田園景緻特別豐富,到處都是有山有水的樣子,到處也都是美美的金門古厝;所有的生活步調,都比台北慢,還比台灣的鄉村地區慢,而且慢得很休閒、慢得很健康。更重要的是,金門除了有好吃的芋頭、蚵仔麵線、廣東粥、海鮮大餐、牛肉美食:::之外,金門人的熱情,更是浯州風情的基本元素。我記得以前民政司內的莊國祥科長,就曾給我這樣的感覺,那就是金門真的很不一樣。最後,我要說的是,金門這群亦師亦友的同學友人與長官們,謝謝您們讓我愛上金門,謝謝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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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王蘭芬,該我的,跑也跑不掉;不該我的,也不能強求。妳清清白白來到這個島嶼,理應清清白白回到妳的家鄉,」我突然感傷地,「一切就讓命運來安排吧!」 「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陳大哥,你是一個少見的處男,我會記住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也會珍惜我們相處的每一段時光。」她又在我的脣上輕輕地吻著吻著,而後摟著我的腰,柔聲地說:「陳大哥,我愛你!我愛你!」 「好了,」我輕拍她的肩,「別老是把愛掛在嘴上。」 她突然坐直了身軀,雙手撫著我的雙頰,認真地問: 「陳大哥,除我之外,你吻過別的女人沒有?譬如說:黃鶯啦,李小姐啦,或是其他的女人。」 「妳為什麼會問起這個、那麼沒有學問的問題呢?」 「你告訴我嘛!」她搖晃著我的肩膀,急促地想得到答案。 「妳是想聽真話、還是謊言?」 「當然想聽真話。」 「那麼我就坦白告訴妳,我此生遭受兩次『狼吻』,那匹妖豔的母狼就在我身旁,而且還蠢蠢欲動,想吞噬一顆處男心。」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吞下!」她輕輕地捏著我的右臉頰,「我王蘭芬總算沒有看錯人。」繼而地又說:「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有沒有被別的男人吻過?」 我未說先笑。 「笑什麼?」她不解地,「可見你一點也不關心我、不在乎我。」 「我關心的是妳的未來,我在乎的是一顆純潔又誠摯的心,」我坦誠地說:「如果妳是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或是情場上的老千,想掩飾都來不及了,還會這樣問我嗎?」 「陳大哥,還是你有學問,難怪我會愈來愈喜歡你。原以為今晚在這個景緻怡人的翠谷裡,有天地為證,有蟲兒為我們奏著幸福的樂章,是我們此生最難得的良宵美景。想不到你的理智勝過情感,讓我們守著一顆處女心、一個處男情,倘若爾後有緣在一起,那勢必會讓我們的感情更彌堅!」 「王蘭芬,雖然我們錯過一時的歡愉,卻能換取永恆的心安。在我們青春歲月裡,在妳旅居金門的這段時光,相信只有甜密的回憶,不會有憾事,這是最值得我們高興的地方!」 「陳大哥,你可以吻我一次嗎?」她仰著頭,期待著。 「妳就不能少點三八嗎?」我反問她,「妳吻我,我吻妳,又有什麼兩樣的。」 「當然不一樣,」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不願意人家老是把我當三八。」 「話怎麼說呢?」我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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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我也是「解說大使」
高粱、花生、一條根是金門的經濟作物。隨著老師解說的照片來到了「后沙」,開始了許百萬(許盛)的故事,因為年紀輕,家貧又會吃,人家想害他,拿東西毒他,在廟裡睡覺的他,因口渴而隨口喝掉花瓶中的水,慢慢睡著;嬸嬸鼓勵高頭大馬的他去當兵,做鞋子給他,讓他從軍去;他當「掌旗官」,敗退之際,鞋子掉了,因此往前衝去「找鞋」,部屬看了跟著衝,結果這仗因這「福將」而打了勝仗;軍隊的人想陷害他,正值某縣太爺死,推薦他去,途中見一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他當縣官恐有「血光之災」,建議他進縣衙時「背著」走進去,此時縣衙灶牆一怪物走出來,急忙之下,他將「朱筆」丟過去,接著牆倒,現出九十九萬兩,公門再給一萬兩,總合一百萬。 談到「匾額」,又是一門學問,古時送匾額給人,得要身份一樣或身份高的送,否則會被以為是在拍馬屁。古時候的考試制度實不簡單,由秀才、舉人、貢士、進士而狀元、榜眼、探花,先會考,到同安縣考,到福建省政府考,到京城考,然後殿試:朝廷用宮,皇帝欽點,第一甲、第二甲、第三甲:::,第二甲第一名(或為第四名)為傳臚,第一甲│進士及第,第二甲│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后湖許獬,即為會試第一名的「會元」,可惜皇帝欽點時成了第四名傳臚,因名字關係,實在冤枉!「獬」身上有很多動物和危險物:犬、牛、角、刀,許氏子孫乾脆將燈號寫為「會元傳臚」,金城鎮的總兵署,即為許獬讀書的地方。 許獬,明朝人,與金城的「觀音亭」有那麼一段因緣,相傳許獬未當官時,神明已看出他將來會不會當官,知道廟必定要經過許獬的庇蔭;許獬經過時,觀音起來致意;觀音喜吃糖果,善男信女拜完總得留一些,因而有人開始抱怨,許獬聽說若拜完不留會「被捉弄」;許獬某日來到,觀音要起來迎接,許獬說:「你在這裡要興,要惦惦仔興!」所以我們看到的觀音造型不太一樣│「要站起來的樣子」。 葉老師發明了「搏狀元餅」,用六顆骰子就可以玩古代考試制度的學歷,學起來後就對於不易懂的進階有概念。莊姓有個「御墨錦繡」的傳奇:莊某某,賣豬肉維生,但有一物絕不賣,那就是「豬肝」,孝順的他要留給父母吃,除非家中多了,或父母覺得有人比他們更需要。某日,一地理師來和父母談,地理師以身試法,一人死去,他將自己裝入棺木中,而奇怪的是棺木常被搬至某處,這次也是如此,所以告訴莊姓父母將祖先埋在此地,會出人丁,陪皇子讀書,日後果真應驗,於是皇帝將「鬼仔山」改為「錦繡山」。 「世界六桂宗親大會」剛在金門會師不久,洪、翁、龔、方、江、汪也有一段傳奇故事。相傳翁姓某人為避遺害,於是六個兄弟分別改姓,後來在不同時代成為進士。拜訪神明的家時,有所謂的「角頭廟」,非全村拜的廟;神農氏嘗百草,所以是黑臉。來到有二、三百年歷史的「雙鯉古地」,其實是驚奇處處,雙鯉迎珠輝生佳里,古龍蟠鎮福在寧鄉;廟前雙鯉湖光映照忠肝義膽,境內三村香火仰酬帝德神恩,始建於清乾隆十三年的雙鯉古地有著歷史的痕跡,也有著新生的喜氣。屋簷右上方的八字圭、脊墜、山牆,讓人可以佇足許久,吉祥物趨邪祈福、美觀大方,「雲」象徵水,古時農田需要水,亦象徵神仙住的地方,而八字,是因燕尾的尖處會讓人不安,於是稍作改變。 雙鯉古地位處「蓮花穴」,古時王船進的時候,常常帶來災難,某年六月二十二日,王船又進雙鯉湖,透過聽字的翻譯:宮「保佑」說:今天是我生日,我要看子弟操兵。於是南山、北山的居民互丟石頭,王爺不高興,來散播瘟疫被趕出,關聖帝君說:自取其辱!所以送王船,也送瘟疫;第二年,王船又來,居民又丟石頭,第三年,居民自己互丟,王船也就不來了,居民們丟得頭破血流,用泥土糊一糊就止血,晚上,南北山的居民又一起喝酒了,所以外人說「古寧頭番」,未必吧!也許是當時解決困難的方法。 保靈殿供奉「大道公」,即保生大帝,為中國醫藥之神,祂醫了龍的雙眼,治療虎的病,虎為感恩圖報,所以自願成為大道公的坐騎。「水尾塔」的最頂層刻有四字佛、法、僧、寶,寶面向村落,有其特殊意義。 金寧鄉有全金門最高的風獅爺,約三百八十五公分,位於安岐,其他村落也有造型不同的「鎮風之神」,榜林、東洲、后盤山,后湖的是一百九十八公分,我們笑稱說:可以去打籃球了!。其實,用心看、用心體會,我們會發現不管自然、人文,裡頭都很有「解說」的內容及效果,讓我們這群解說大使齊為金門的各鄉鎮而盡一份心力,慢慢的,我們會更發現金門之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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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一水隔兩門自古本一家
金門的文明史,如果從晉元帝建武元年蘇、吳、陳、蔡、呂、顏六姓入島算起,迄今也有一千六百多年的歷史。唐代貞元十三年在泉州設置五個牧馬場,浯洲陳淵任牧馬監,又有十二姓居民隨他來到金門養馬。金門牧場止於何時未詳,但許多遺跡都與「馬」有關,如官有牧馬侯,廟有牧馬祠,溪有洗馬溪,湖有泗湖,地名有馬坪、馬坑,山名有馬山、牧山等,這些都是歷史陳蹟。但建國前金門盛產騾駝卻是事實,同安柑嶺不少村民往金門買騾駝,用船載到蓮河碼頭,然後牽騾回家。雖說今天成群馬隊已經不見,但金門仍有以騾駝為「鴛鴦馬」的旅遊節目,這或許是當年牧馬的遺風留俗。從公元九三三年同安實施縣治到一九一五年元旦正式成立金門縣,其中除馬巷設廳這段時間外,金門一直為同安縣的行政轄地。所以南宋紹興年間告熹到同安縣擔任主簿時要「下鄉」到金門「採風島上,以禮導民」,並在燕南山創辦「燕南書院」。金門本島面積為一三四‧二五平方公里,與廈門島差不多,而民間以往又有「金門貴島,廈門富島」之譽,兩門合為「富貴」,真是得天獨厚。廈門與金門的大膽、二膽僅隔十一公里,在廈門環島路可以一目了然;從劉五店坐船到金門「同安渡」,據說祇需一○○八櫓。因此,早時民間有閩南歌謠傳唱:金門廈門真靠近,同風共俗又通婚;海水起落同時 (時辰),來來去去坐帆船。 現在的金門、廈門由於歷史上同屬同安縣的行政區域,所以兩門的百姓是血緣同根,神緣同廟,語緣同腔,文緣同源。由於多種歷史原因(如倭犯、遷界等),兩門的居民互遷頻繁,血脈一體。如金門賢聚顏氏徙居同安前街,而該村盧氏是由同安盧嶺遷入;金門沙美彭氏分支同安松山(今彭厝),而該村葉氏又是同安蓮花的移民。所以兩地的宗祠也都奉祀共同的開基始祖,如盧氏盧鄒,葉氏葉洙,許氏許 ,辛氏辛文逸等。今年八十一歲的王開伏老先生於一九四八年在金門沙美中心小學當校長,他回憶說,建國前每年清明節,他們邀請同是來自金門的許氏(丁號浯浦),劉氏(丁號金安)一同搭船回金門掃墓;而每年的冬至日,金門賢聚盧氏、昔果山余氏、前水頭黃氏、珠山薛氏等宗族也要派人到同安「吃冬祭祖」,兩地血濃於水的親緣可見一斑。 金門之所以有「貴島」之譽,是說歷史上「貴人」多。金門原是地瘠民貧之島,大概是「山高栽松柏,人窮想讀冊」緣故,所以「士多讀書取高第」,也就是「讀書堂裡出賢人」。古同安縣(包括今天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龍海市角尾鎮等地)歷史上出過二百二十三名的文武進士,而金門這個「蕞爾小島」就有四十四名,「錄取率」之高,令人讚歎。明代萬曆十七年同安縣中式八名進士,其中金門籍就有五人,至今金門尚有「五桂聯芳」匾額。 而金門籍的進士又都是些出類拔萃的人才。如陽宅陳綱是開同進士,歐隴林釬是同安唯一的文探花,後浦許獬是同安唯一的會元傳臚,金門所邵應魁是同安首位武進士,內洋鄭用錫是開台進士,瓊林蔡廷蘭則是開澎進士::::這些「暮登天子堂」的進士步入仕途後都成了顯宦名儒,一個小小的洪厝村,竟是「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清代武功之盛,金門則是「九里三提督,百步一總兵」。這些傑出的鄉賢,既給貧窮的老家海島注入新鮮的文化血液,給「文化金門」創造了豐厚的精神財富,也給銀城內外留下了眾多的文物古蹟。二十多年前筆者進行全縣文物普查時,發現金門歷史名人遺留在同安境內重要的文物古蹟有六十多處,其中明代金門陽宅陳滄江和瓊林蔡獻臣這兩個家族的遺蹟最多。如三郡知府陳健(號滄江)的「九十九」間古厝,滄江壩、「岳伯」石牌坊、夫妻合葬墓以及他的兒子、孫子的墓葬、石雕等;光祿寺少卿蔡獻臣及其父親蔡貴易、長子蔡謙光的墓葬,蔡獻臣庶祖母楊氏的「節孝」石牌坊等。這些歷史文物保留完好,原來的同安縣人民政府已經公布了六處金門歷史名人的重要遺蹟為文物保護單位,即:陳滄江的「岳伯」石牌坊及其墓葬,廣東按察司副使陳基虞倡修的五顯第一溪橋,五省經略蔡復一故宅,國子監助教洪敏的「鳳山鍾秀」石牌坊,戶部主事陳睿思的澹園石刻。這些珍貴的文物古蹟,既是兩門人民共同創造的歷史文化遺產,又是研究金門與同安歷史上有著「無金不成銀」(同安縣城別稱「銀城」)親密關係的實物資料。 金門與廈門的風俗習慣,民間信仰,方言詞匯,建築飲食也都如出一轍。光緒版的︽金門志︾就這樣記載:「島中歲時習俗,大概不遠廈門。」金門有六十九尊古代風獅爺,被譽為「風獅爺的故鄉」,大嶝也有風獅爺,筆者十五年前徵集石質文物時,也徵集到風獅爺(今陳列在同安博物館)。歷史上都是「神隨人移」,同安洪塘三忠宮的「三忠王」香火被迎請到金門沙美,烈嶼西甲的玄天上帝是同安瑤江大元殿的分靈;金門厲府王爺宮的朱、劉王爺被縣城米市劉的金門移民帶到劉氏家廟供祀,清代同安柑嶺一村民到金門賣番薯藤,因生意遂心便把當地的五府王爺神像「偷」回村中奉祀。馬巷許羨,大嶝許純於建國前都到過金門後浦、瓊林教唱南音,而金門古寧頭北山高甲戲班也到同安與名旦「烏鬼仔梅」同台唱戲。︽金門縣志︾收錄的︽打鐵哥︾、︽天頂一枝竹︾、︽阿舅來︾等閩南語兒童歌謠,也和筆者十多年前蒐集、整理並收入︽中國歌謠集成‧福建卷‧同安縣分卷︾幾乎一模一樣。蔡復一夫人李氏(縣城西門驛路潮州令李春芳孫女)發明了薄餅,兩門民眾歷來都有吃薄餅的習俗。 如今同安吳招治專門開辦薄餅店,廈門文化人士稱她為「薄餅嫂」,還以「招治薄餅店」名字注冊商標,金門媳婦蔡夫人始作的「夫人薄餅」得以傳承和發展。至於祠堂的奠安儀式,中秋的搏餅遊戲,尾牙的「雞頭魚尾」宴席,娶新娘的唸四句等傳統民俗,兩門的作法及其含義也都大同小異。所以金門縣長李炷烽說:「每次到大陸,就如回老家探親一樣。」這種自家人的親切感,是地域的融合,血緣的凝結,也就成了今天感情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