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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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隨筆──古風草堂偶寄系列
之十三:︽法治︾ 因吳銘漢夫婦命案而產生蘇建和等三死囚案,歷經十餘年更審,三次非常上訴,五位法務部長,日前在高等法院合議庭以証據不足,宣判無罪。面對這個司法史上大逆轉案,坦白說,誰也不敢斬釘截鐵說當事人無辜(証據不足與無辜是非等號的)。但人權保障的精神,毋寧是本案在痛感猶新後的唯一收穫。 此次高院宣判無罪之著眼,仍在宣示法治國家一項最重要的要求:定罪不能只憑懷疑,甚至不能只憑合理的懷疑入罪,而必須是證據確鑿達到超級合理的程度時,才能判決有罪。此種寧願錯放,而非錯殺的相對主義,所謂罪疑唯輕,和罪疑唯重的觀念,正是文明與野蠻的分野。也因此,藉用當事人進行主義,重視程序正義及貶低自白的證據效力,促使檢調在案發之初必須重視科學採證,讓證據說話,如此治案品質才能堪孚眾信。 易言之,由於時間場景不能倒流,因此審判即是事後發現事實真相的過程,長久以來,這過程的目的在實踐司法正義,但今天先進的法治觀念卻是在保障人權。此次合議庭以證據不足,意即無法發現事實真相,而無法發現事實真相時,就不能以自由心證假設為有罪,而要推論其無罪;與其錯放,也不錯罰。從這觀點看,確是人權上的一大進步。 此種法治觀念,是需要全民運動的,不但司法人員需要法治的擔當,人民更要有法治的監督,如此,人權才有可能獲得保障;人權獲得保障,才是打擊犯罪有效利器,所以,法治教育應推廣至高中教育,若不如此,曷克臻此!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二十日) 之十四:︽英雄︾ 大陸導演張藝謀的武俠大戲「英雄」,在他一貫唯美,色彩張力(不過本片在色彩方面太過匠化,根本失去了他所意念的國畫意境│簡約玄澹。)及大卡司製作下,已在影壇捲起一陣旋風。由於全片充滿法西斯、讚揚多數暴力美的意識型態,引來不少嚴批,這問題是滿有討論性的。一方面在大陸及香港是不便討論的,但台灣卻又不幸陷於「統獨」意識中,總令人有迂闊疏空之感。 戰國時代,戰爭頻繁,生民塗炭,因此百家爭鳴,希冀為大時代的人民帶來生機。就入世諸子中,儒、法兩家是最具影響力的。但弔詭的是,這兩家思想在人性及用世上雖不同,但都具有強烈的大一統思想。其理論簡單的說:只有在一個統一的國家狀態下,才能阻止血流漂杆的時代。為何會有這種思想?已逝的黃仁宇先生曾提出氣候與地理環境論,頗具神思。但儒、法兩家的手段卻是大相逕庭:儒家希望以「仁」得天下;法家則是以「法」得天下。因此英雄片中,秦始皇雖厚葬「無名」,卻不能放過他,只因「欲得天下,必須令行禁止。」但儒家就不一樣,號稱的是仁義之師,如宋襄公;如史記之稱頌刺客。雖說「其行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行,其行必果,」最重要的是「不矜其能,羞伐其功」。因此基本上,李安的「臥虎藏龍」中,講求辭受進退的修己功夫,正足為儒家代表。 若將上述思想放在今日,則儒家近似個人主義的民主國家;而法家就是集體意識的社會主義國家了。這比喻雖不嚴謹,但從某種知識論來說也多少可行。準此,則為何名揚國際,應該深具國際觀的張藝謀,和生長於台灣現旅居美國的李安,為何會有「原鄉風格」的影片出現,這才是有心人應該關切的「英雄」課題!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二十三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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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野」創造「歡樂童年」
如何讓孩子適性快樂的成長,是家長與老師思考與探索的問題。「童年沃野」這本書,是由美國兩位自然觀察者,透過不斷旅行與大地的漫遊,寫出孩子與自然間的互動關係與教育意義,自然對孩子成長具有提供豐富的滋養與資源,有待人們重視與運用,此書值得關心孩子教育的人們一讀。 由於時代的變遷,人們不得不由鄉村向城市集中;謀生與經濟的方式也由傳統的農業,逐漸走向製造業與服務業,及高科技的產業。而人們住所,更由於過度考量人們生活的功能;也漸漸遠離大地,摒棄自然,齊集在水泥叢林中,無奈的面對著擁擠的人群、急駛的車流、污染的空氣、嘈雜的空間。在孩子的成長過程與環境中,加上人的疏離與不信任感,產生缺少玩伴,周遭也少曠野,少了大自然植物、動物等這些珍貴的環境條件,讓人覺得若有所失。 事實上,孩子透過與自然的接觸可學會很多事。在自然中可親近泥土與動植物;在自然中有林林總總的事物,在其中可進行許多的遊戲:可跑、可攀爬、滾、經過嘗試遊戲讓生活更加豐富有趣。深信哪些三四十年代的人們,有很多人迄今依然有那美好的記憶與經驗。在童年時光:夏日聽著蟬鳴好黏蟬、抓著金龜子轉圈玩、在村郊躲樹叢追逐嬉戲、春暖花開稻田埂上找野莓、夏日放學後,到岸邊小溪摸蛤抓小魚、暖暖冬陽下,大夥兒結伴到地瓜田上爌窯去、幫家人收花生與高粱等農作,享受豐收樂、採著原野上不知名的野花,送給心愛玩伴、以及玩自製陀螺、鬥蟋蟀、設法偷摘鄰居家的幾顆番石榴等等童年往事,均與自然及生活有關,其樂趣令人難忘懷。自然界豐富的物種、生命的多樣性,也在無形中影響人們,需要不斷孕育與激發思考,幫人類解決問題提升著人們潛能;同時也滲入心靈深處,滋養與塑成一些價值觀與人格特質,產生對生命的尊重、大地的關懷,影響到人們的一生。 當我們面對未知的荒野,激發人們試探的勇氣、凝視浩瀚的穹蒼、一望的無際海洋、草原,高聳的山峰,使人對自然的神奇產生敬畏感動外,油然升起謙恭。在自然界中,一花一樹,一草一木,到各種種昆蟲走獸,只要仔細觀察,都可發現到它們都是獨一無二,有其獨特的奧秘與神奇之處:有不同的種類、不同的鳴叫、獨特的味道與功能、不同的體味,產生不同的存活方式,構成多采多姿的世界。不少的動植物供人們食用、藥用。而動植物之間本身亦存在著有難於割捨的食物鏈與循環等共生互助的關係。由於人與自然的互動頻繁,也讓人們產生愛土地、依賴土地、紮根,在地的歸屬感。 由於生活型態改變、生活與工作限制,因而產生許多壓力負荷及緊張。可惜的是:人們接近曠野、接觸大地,親近動植物的機會似乎越來越少,與自然漸漸疏遠,很多人更沈溺與滿足在現代科技的視聽媒體聲光虛擬情景以自我放鬆。事實上,人們要快樂過活;讓兒童有效的成長,除了智育、成績、分數外,我們更需要全人的教育,因而不僅僅要兒童從書本、電視影帶、博物館去獲得自然的知識,而是要設法讓兒童多接觸從周遭的自然環境,走入動物園、植物園,休閒在田野與戶外,適時提供旅遊機會去生活去貼近大地。讓他多接近自然,去看山、去看水,去看動植物及自然界的變化。去敏銳觀察、去瞭解發現探索、去動手操作、深入思考學習、去感受到一些自然界存在成長的道理,慢慢領悟到如何以自然為師,從大地中獲得一些文化與智慧,落實到生活中,獲得到一些書本少無法得到的體認與情懷,建立自我的價值觀。 我們的鄉土,它有獨特的自然條件與景觀,存在許多花、草、動植物;而家鄉,玩伴與文化活動等許多自然事物,都是值得用心投入的地方,它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將留下獨特的經驗與美好的記憶,往往是永存在心靈持續一生。而廣闊自然與大地更充滿無數有趣的事物、無盡的寶藏與資源,是我們探索成長、感受愉悅,學習的來源。聰明的父母,讓我們經常帶孩子多多親近它、了解它,讓「沃野」創造美好「歡樂童年」。 註:主要閱讀資料來源:「童年沃野」Gary Paul Nabhan/Stephen Tri mble著 陳阿月譯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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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齊白石
在文學、繪畫裡,經常會採用隱喻與象徵的表現方式。隱喻與象徵的含義,有的比較淺近,為眾所周知。有的偏重於個人經驗或特殊的感受而較不易理解;必須先對作者的身世、感情、經驗有所了解之後,才能恍然大悟。也有的儘量求其隱晦難解,一方面可能係所含蘊的哲理深奧,或增加作品的趣味及神秘性,另一方面,也可能作者有不得已的苦衷與環境中潛在的危險性;於是,要等事過境遷,或改變另一個角度來苦苦思索之後,才能體會出作者所隱含的真正意義。 往往作者的處境越艱難險惡,所受的壓力越大,也就越需要採取隱晦的表現方式;但反過來說,作者所應用的隱喻和象徵手法越巧妙難解,也就越會引起當勢者的敏感和推敲;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也。 「清風不識字,何得亂翻書。」表面上看是寫景記趣,但清代的庶吉士徐駿,卻因為這兩句詩被雍正皇帝指為譏訕朝廷,受到正法的慘禍。 「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表面上是詠黑牡丹,但已故的禮部尚書沈德潛,卻被乾隆皇帝指為懷念朱明,譏諷滿清的逆詞,而遭到剖棺剉屍的蹂躪。這些都是以隱喻與象徵而得禍的明顯例證。白石老人逢亂世,內憂、外寇,屢遭巨變。其一生詩畫,經常採用隱喻與象徵手法,或表現其特殊的經驗與感情,或嘲諷漢奸亂賊的愚昧,怒斥強敵外寇的橫暴。因此,在欣賞齊白石作品之際,不能不對他的感情和遭遇有所理解,也不能不欽佩他的膽識、氣魄和凜然的正氣。 下面就齊白石畫集中常見的題材,試加分析,以冀有助於對他詩畫的欣賞和理解。 荔枝 「荔」與「利」諧音,「柿」與「市」諧音,荔與柿在國畫中,常被當做「利市」的象徵,齊白石也並不例外。 楊貴妃喜愛吃新鮮的荔枝,使杜牧留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詩句,也為荔枝蒙上了一層浪漫的情思。蘇東坡流放嶺南,「日啖荔枝三百顆,此生長作嶺南人」。荔枝更因名士而憑添了一種幽雅的意象。但齊白石筆下的荔枝,卻又別有寄託。 光緒三十三年,他四十五歲,第二次到廣東省的欽州。應邀教好友郭葆生的如夫人畫畫,並且為欽廉兵備道郭葆生代筆,作一些官場應酬用的繪畫。邊城細雨,增添了詩意,但也增添他的客居寂寞。當荔枝成熟的時候,園裡搖曳著的,行人挑負著的,到處都是艷紅的荔枝。有人用荔枝向他換畫,使他覺得非常別緻。有位歌女,為了報答這位兵備道的幕賓為她捧場,常常用纖纖玉手剝出如珠似玉的荔枝肉給他吃。這不但填補了他客居空虛,也留下了永恆的懷念。他在詩中寫: 「客裡欽州舊夢痴,南門河上雨絲絲;此生再過應無分,纖手教儂剝荔枝。」此後,荔枝不但被他視為百果之王,時時入畫;直到八十七歲高齡,還在畫上題句: 「老饞曾作天涯客,纖手能為剝荔枝。」秋天在北京城的風沙中,在白石老人的眼前,重又浮出當日的景象──欽州,天涯亭,細雨霏霏的南門河,繚繞的歌聲,客中的寂寞,珠圓玉潤的荔肉從纖手紅殼中一顆顆地滾落。 牽牛花 在國泰美術館的明清畫展中,展出一幅梅蘭芳的扇面。淡淡的幾筆黃菊,勾劃出一代名伶的儒雅,和義不事敵的節操。而齊白石筆下的牽牛花,除了使人聯想到牛郎與織女,聯想到纏綿的哀戀,聯想到七夕的鵲橋之外,還象徵了他與梅蘭芳濃厚的友誼。 五十八歲,定居北京的第四年。在好友陳師曾的勸告下,他改變畫路,獨創出紅花墨葉的畫風。幾筆濃艷的花朵,鮮活靈化的墨葉,然後再配上猩紅的印記,使人心神為之爽亮。雖然潤格已逐漸地升高,雖然在篆刻方面也有了相當的成就,但,他卻依然那樣的落寞。生長在寒微得不能再寒微的農家,木匠的出身,在帝京的某些勢利眼中彷彿已為他烙下一顆無法磨滅的烙印。然而,他發現,他此刻正陷進一片冷漠的視線中。他很後悔,也許他不該應姚玉芙的邀,他不該來,他應該想像得到這種官宦之家的應酬場面。不幸,他來了。他侷促地看著自己身上半舊的袍褂,侷促地看著滿廳的座客,他不知道該坦然地坐下好,或是該悄不做聲地退出去好。可是,曾經一面之緣的梅蘭芳,卻一眼就看到了他。 「齊先生至矣!」梅蘭芳一面說著,一面走過來跟他寒暄。他的話語與他發自內心的敬重,好像一陣暖風,融解了座客們對這位衣著樸素的畫家的冷漠,紛紛走來跟他酬酢一番,總算驅走了他進退兩難的尷尬。這就是人情,他早就該看得破的,然而,仍給他心中帶來了很大的感觸,使他對這位京中名伶,生出由衷的感激。過後他把這種感激與感觸,具現為一幅「雪中送炭圖」送給梅蘭芳,他題道: 「而今淪落長安市,幸有梅郎識姓名。」 九月的一天,他在齊如山的陪伴下,應邀到梅蘭芳的書齋去訪問。梅家住在前門外的北蘆草園。他於齊如山的家中,見過梅蘭芳所臨寫的中堂,看來簡直可以亂真。他知道,梅蘭芳與很多書畫名流交往,學書之外,也在學畫。 在佈置典雅的「綴玉軒」中,這位劇藝上有著空前成就的伶人,顯得愈加溫和、儒雅,完全一付謙謙君子的氣度。不但沒有一般演藝者的江湖氣,更沒有一絲傲氣。也許這樣,使他愈加受到敬重,成為北京城的寵兒。 梅蘭芳的庭院,種滿了花木,尤其是牽牛花,碗大的、梨大的,竟有百餘種之多。到處都是鬚蔓,到處都是重重疊疊的花葉。 他畫草蟲給梅蘭芳看;梅蘭芳為他舖紙,為他研墨,彷彿故友,又彷彿師生。然後,他為他唱「貴妃醉酒」,作為對他的酬答。也許是那曲子,也許是秋天,也許是那動亂的時代,觸動了他的情緒,歌聲越唱越峻拔,越唱越淒清,好像無限的感觸,從那圓潤的歌喉中,源源的流洩。在歌聲的震顫下,齊白石多少年來的顛沛流離,多少年來的悲酸,隨著泉湧出來,整個的心弦都被扣動了。終於,他不知怎樣打斷了他的歌聲,默然辭出,也許很無禮,他相信他能明白。第二天,他以詩回贈: 「京華無怪眾相輕,口不能誇兒可憎。不忘梅郎欣理紙,再為磨就墨三升。」 牽牛花,滿籬,滿樹,攀爬,糾纏;而那天,他似乎是第一次注視那平凡的花草,它們竟那麼多變化,那麼富有韻律。每一朵花,每一個蕾,都那麼亭亭玉立,英挺挺地開著,在秋風紅葉間,微微地顫動。 「梅畹華家牽牛花碗大,人謂外人種也;余畫此最小者。」他題在畫中。 此後,他的筆下,不時出現或繁或簡,或盆栽,或攀爬離架,或綴以飛蝶,或配以工筆草蟲的牽牛花,至死不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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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釀青春
現代少年的面貌,跟十年前的「我那個世代」似乎有許多不同,叛逆性更明顯地寫在臉上,也更有勇氣要表現自己的優點與想法:::。 常常在公車或捷運上遇見一群群中學生,總是笑容洋溢地互相說笑,此時我心中總是回憶十年前的我,穿著制服坐著公車,鮮少有話語,表情嚴肅,我喜歡稱為「慘綠」。 這是否就是世代的差異,抑或是城鄉差距? 屬於青春期的思想,一樣都是那麼一回事。 最近有兩部台灣電影受到觀眾的重視,恰巧其中的主角都是當下的年輕人,︽藍色大門︾講的是恣意陽光少年的純純愛情,︽美麗時光︾卻是描寫年輕人的徬徨無助,以及社會中的黑暗面。這兩部電影多少呈現了現代少年的面貌,跟十年前的「我那個世代」似乎有許多不同,叛逆性更明顯地寫在臉上,也更有勇氣要表現自己的優點與想法。 但是屬於青春期的思想卻一樣都是那麼一回事,看著電影回想年少,不禁會心一笑。 生長在鄉下地方的我,對︽美麗時光︾中混黑道的青少年有似曾相識的熟悉,鄉里之間總會有許多這樣的臉孔,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加入黑道,但是總喜歡露出很講義氣的瀟灑,見到需要「出手」的時候總不會缺席,但是大部分是來湊熱鬧的。國中的校園裡,看見操場上出現類似颱風雲圖的人群聚集,就知道又有學生打架了,主角就在颱風眼中,周遭盡是不相干的,頂多在旁跟著吆喝。這騷動卻是鄉間校園中最引人注意的大事了。 尿尿都是分岔的 進入準備升學的男子高中,似乎跟耍流氓的學生們劃清了界線,生活進入了通車、念書的不變生活。那是個兩性壁壘分明的年代,沈重擁擠的公車內,即使有空位,卻因為旁邊坐著其他學校的女生,只見一位男生寧可繼續站著。眼睛偶爾會注意其他女學生中,有沒有吸引自己的,暗戀的心情有時會在心中浮動,不過沒有︽藍色大門︾中男主角騎著單車追逐女主角的場面,也很少聽見同學炫耀自己的愛情故事,有什麼因「公務」而和那所女校學生接觸的機會就夠讓男同學得意洋洋了。 心中所想的事卻和片中男主角心中的秘密─「尿尿都是分岔」的差不多吧!大膽的同學吐露自己值得炫耀的私密,其他人偶爾跟著大家大談黃色笑話,或是站在教室外的陽台上,對樓下走過去的女老師品頭論足一番,身處校園,言語間的尺度也夠驚人的了。 青春年少只屬於自己一人 至於女生想些什麼,應該也跟︽藍色大門︾中的女學生想的一樣,幻想跟哪個類型的男生在一起,有著美好的未來,可是見到心儀的男生,卻害羞的很難走出第一步。不論自己的青春時光是充滿了愁苦滋味,或是像︽美麗時光︾充滿好鬥血氣,卻茫茫然的,還是如︽藍色大門︾中女主角的母親一樣,就這麼走過來了,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辦到的,但心中百感交集,︽藍色大門︾處處充滿陽光笑容及初戀的甜美。不論自己屬於五年級生、六年級生、新新人類或E世代,青春年少絕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不論心情如何,都是值得深藏記憶深處,偶爾提領出來,再次咀嚼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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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燈火裡守候
他們在燈火裡 守候。守候今天的不再明日的將來 萌發希望之籽│帶著微笑帶著陽光 帶著滾動在眼眶盈握在掌心的新露 開墾春天步伐後的祝福。 他們在燈火裡 守候。那燈火是黑夜中 最後一盞熒煌,領著夢想 在墮落與光明纏繞的身影後 燦起天光的慈悲 他們在燈火中 守候:擺蕩的世紀光陰 原來是眨眼間的一瞬 幻化而成,左眼雖成枯槁 右眼還要守著堡壘唱出 生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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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
有時候,事情就那樣發生了。美麗的錯身,恆是文學最動人的題材。 那一年秋天走過河岸,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柔荑女子婉約行來,錯身而過時,忘了喊伊的名字,故事就結束了。 美麗的錯身,蒹葭依舊蒼蒼,可謂伊人,在水一方。沒有死生契闊的盟約,沒有廝守的信諾,彷彿一切就是這樣了。 相見爭如不見。那一年秋天,如果訂下盟約,現在不知道還相不相愛? 生命過程永遠沒有如果,逝去的歲月也不能假設,重要的是交會那一刻,心底下了怎樣的決定,似浮雲輕輕掠過,還是飛鴻踏雪泥?泥上雖然偶而留下了指爪,鴻飛卻已難計東西。生命裡錯身而過的緣會,又怎訴說得盡? 四面環山的小村,穿著圓頭絆帶小皮鞋的公主,在春天的時候,辮子上繫了兩隻朱紅的蝴蝶結。我總是坐在教室靠右的窗口,遙遙望著同學們的嬉鬧而無法加入。公主髮辮上的蝴蝶飛呀飛,飛成滿溢的春天。記憶裡便是這樣一幅美麗的圖畫,深藏心底,直到有一天,公主的家人送伊到台北念書了,圖畫中的童年纔隨蝴蝶消逝。 總是想起那隨風飛舞的蝴蝶,那樣亮紅的顏色,在童年的夢裡翱翔。 考大學那一年,青春奔馳的年歲,懷抱鴻鵠之志,要到遠方去。就在整頓行裝的時候,公主的姊姊到家裡來,要我去看伊的妹妹。記憶裡那張紅潤明亮的容顏忽到眼前來,闊別六年,我再沒有見過伊。令人不解的,記憶裡似乎竟連話也未說過,在那略帶卑微心靈的童稚年歲,我總是躲著街路的小孩,而愛同山上的孩子玩一道兒。對於班上的小公主││那被街路小孩層層保護的黃瑩,我似乎未交談過片言隻語,只是一逕兒那樣遠遠地望著,想著。而童幼心靈又能想著些甚麼?還不是一些諸如王子公主之類的童話故事,而我卻是比較接近那惡魔強盜的。斷絕了六年的音信,黃瑩的姊姊找到家裡來,總也令人莫名所以。而找我的理由祇是去看一看黃瑩。 到達青果合作社邊上那幢連環老屋││那是村子裡最早的一棟水泥房子,黃瑩的姊姊引我入內,在天井邊一間光線不太明亮的小客廳,我見到了黃瑩。還是六年前的模樣兒,更消瘦了些,感覺上似乎髮上還該有蝴蝶結似的。 黃瑩的姊姊拉拉我坐近藤椅,向黃瑩輕聲地說:「彭明輝來看你了。」 黃瑩看看我,一臉的茫然。 姊姊急了,拉著黃瑩的手:「彭明輝啊!妳還記得嗎?」 黃瑩定住眼睛,仔細地打量我,仍然搖了搖頭。 姊姊哭了。我問到底怎麼回事。姊姊娓娓訴說著小學畢業那年,家人送黃瑩到台北唸書,一天黃昏放學的時候,下大雨,黃瑩沒帶傘,淋濕了衣服坐公車回家。回到家時,剛巧姑姑不在,便在外面冷了一夜,得了重感冒。送醫以後,感染肺結核,就此一病不起,不能上課,記憶力也衰退了,六年來就是這樣一路茫然度過的。黃瑩的姊姊邊說邊落淚,斷斷續續道出其心中的梗概。我坐在老舊的藤椅上,昔往歲盡那鮮明的圖畫頓時褪了顏色。我上前握住黃瑩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切就是這樣了,童年那幅最美的圖畫破碎了,歲月逝去不再回。 如果不到台北唸書,如果不是那場雨,如果姑姑那時候在家,這些都不會發生。而生命怎能從頭來過?走過的歲月沒有如果,生命不堪回首,第一次我懂得了甚麼叫做無奈。 就像後來遭遇的一些事,生命之程途,總有著追也無及的緣會。在那一刻錯失了,便是永遠的缺憾。 園裡西瓜採收的季節,我剛剛戴上方帽,父親說採瓜忙,不來參加我的畢業式了。我想著這些年來父親在田裡揮汗的辛苦,總是那樣默默地耕耘。而我在寒假時偶而的插花,把自己裝扮成一副農人模樣,陪著父親下田、耘草、施肥、噴農藥,在父親心裡可能也期望著我快快畢業,服完兵役好回家幫忙。六十歲的人了,依然壯碩的身子,頭髮早已花白,而我,多麼希望父親同母親能來參加畢業式,家裡第一個戴上方帽的孩子呢!可是農事繁忙,母親又行動不便,我也不好太堅持,便這樣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參加畢業式。六月微雨的早晨,匆匆走完校園,鳳凰花在雨中紛飛,領到畢業證書後,急急整頓行裝返家,竟連留影的事也不太在意了。事後檢驗自小到大的剪影,獨缺大學畢業式的照片,心中不免怏怏。然而,時光一去不回,我再不能穿上學士袍,到大度山這裡那裡地拍照,就讓缺憾還諸天地罷! 總是這樣的交錯,在生命之程途,許多緣會錯過今生,沒有來世。 七月入伍的時候,父親騎著小摩托車把我送到村子的小火車站。在月台上等車的時候,晨曦微矇,父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摺成四方角的紅包交給我,說出門在外,偶而會有急需的。我把紅包交還給父親,說這兩年寫文章存了些錢,使不到的。父親堅持要我收下,我執意不肯。火車遠遠從溪口那邊駛來,不善言詞的父親眼眶紅了,我低下頭去,賦別的感覺忽爾升起,父親矮胖的身影,一如多年前送我負笈遠行的場景。而此番投身軍旅,再歸來時已是千山萬水。對在台灣長大的男孩子而言,入伍服役是真正的轉骨成大人,而我正要去接受這一場磨練。父親仍然什麼話也不說,就像每次我的離去歸來,他老人家都是平靜無波。廿二年的父子之情,關於父親,我所知道的亦僅僅是這樣一個終年勞動,達觀而木訥少言的農夫,他的內心,他的感情世界,他的過往歲月,我幾無所知,而父子親切,便如此相處了廿二年。 不意小火車站的賦別竟成永訣,再歸來時已是父子人天永隔。坐上北迴線的夜車,我一路想著最後的年節,父親與我每晚對酌幾杯,在台灣,這是父親認定孩子已經長大的特許,而我亦覺自己是可以與父親同桌共飲的男人了,想到以後每逢年節便可與父親對酌,心裡有著莫名的欣悅。誰知,最初的對酌亦是最後的宴飲,再不能,我再也不能和父親共歡相坐,對飲閒話桑麻,最後的賦別已成永訣,忍不住的淚水潸然而下,今生緣會,父子緣已盡,情未了,小火車站那胖嘟嘟的身影,此生永遠錯身而過,留下天地間永恆的缺憾。 一位排紫微斗數的友人,許多年以後為我排命盤,說我與父親的緣分薄,難盡父子之情。我辯稱與父親相處和樂,從無爭執。友人問我與父親共處多少年月。屈指算來,十七歲負笈遠行,廿二歲自戎馬倥傯中歸來,父子已天人永隔,不識人世的垂髫之齡又處無知情狀,父子相處竟止一支年,真真是情重而緣薄了。 如果那一年夏天父親參加我的畢業式,如果賦別之時受下父親最後的愛,我心何傷悲?生命的事沒有如果,情緣永不能假設,今生錯過,惟將缺憾還諸天地,縱使再有畢業式,縱使披上博士服,父親已永眠黃土,再也看不到了。那一年夏天,是生命程途的第一次永訣,而在成長過程中,又將遭逢多少交錯?今生父子緣會到此已是盡處,他生遭逢又將如何?總是這樣人力難回天的惘然,一路行來,百轉千迴,卻都是早已命定。 宿命論不是面對人生最好的防禦,還有許多的事要做,雖然在交錯時,不免有著些許的無奈與感懷,天地悠悠,人生憂患自識字始,愈益煩瑣的思維,愈來愈多生命的交錯在前路展開。 生命裡錯身而過的遭逢,追也無及,試究其實,似亦無須追悔。悔少作,悔青春之浪莽、任性,孤意與執著,常常是無濟於事的,何如勇邁前行,生命之程途,花開果成,有人太息好花落,有人喜其結成果,縱是時光一去不回,也當珍惜,那曾有過的美好回憶,那曾有過的天倫和樂,在內心深處寫下生命的記事。 那時候,初意要做古代史研究,連題目都找好了,要研究「春秋戰國時代的俠與客」,慕「十步殺一人,千里不流形」的壯士襟懷。而「俠」與「客」在最初是兩回事的,「俠」指孟嘗君、信陵君或朱家、郭解之流,擁有極大權勢,可以上交王侯,下接百姓,是中國社會非正式結構中極重要的一環,而「客」則指的是食客,又分「文客」與「武客」,「文客」如馮諼、毛遂之流,「武客」最有名的要算荊軻,就某種層面而言,「客」是要替主人賣命的,簡單地說,「俠」是養客的主人,「客」是被「俠」養的「文客」、「武客」之屬。所以,後代所稱的「俠客」,其實是把「俠」和「客」連起來說,而且專就「武客」、「武俠」而言,這就狹化了「俠與客」的原始命意,就像「士」的轉型,最初,「士」包涵「文士」和「武士」,其後轉成讀書人的通稱,即專指「文士」而說。對於「俠」與「客」的欽慕之心,使我對春秋戰國時代的人物興趣濃厚,也因此專注於中國古代史料的研讀,不意到了要寫研究計畫和請指導教授時,發現我就讀的研究所沒有專攻古代史的教授,並且所裡的重心是近現代史,於是轉了個彎,改做現代史學有關古史材料的辨難,而以古史辨運動為主體,進而解決古史研究的材料問題,將民初打破儒學體系的古史辨運動做一修理爬梳,甚至做完古史辨運動後,方向轉為民初的歷史地理學研究,而用心於現代中國史學發展的來龍去脈。這樣一層轉折,距離古代史就愈來愈遠了,而最初所鍾情的「春秋戰國時代的俠與客」,便成了研究之暇的閒情,以讀武俠小說為消遣了,雖然武俠小說也可以成為專門的學問,但對我而言,「春秋戰國時代的俠與客」,便成交錯而過的煙塵往事。 往事如煙塵,不堪回首,就像至交好友所期望的,成為一個專業的歷史研究工作者,或是文學創作者,而我不免是令人失望的,在歷史的天地裡,我忙著栽花蒔草,卻未耕種出滿園青翠;在文學的世界裡,我播種育苗,卻開不出鮮艷的花朵;總是這樣一路躑躅,行道遲遲,那在水之湄的伊人,雖想溯洄從之,卻道阻且長,便祇有隨波逐流了。 隨波逐流又不甘心,遺世而獨立,拋不開,放不下,許多生命裡的合當有事,便如此交錯而過,山邊有水,水傍是山,山水迢遙卻是永生的交錯,美麗而帶著些微感傷,那涉江而過的往事便成一種悵然了,未曾訂下盟約的此生,一路百轉千迴,卻真真是今生隨緣,交錯無痕。 留不住的生命之河,悠悠而下,偶然佇足沉思,清風漣漪,何須感懷?波瀾壯闊,又焉敢多求?生命之程途,有多少追也無及的錯身,便把缺憾都還給諸天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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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許崇楷、許懿善與許德樹 在現今「金門縣志‧人物志‧文秩表」中,對乾隆年間的許崇楷記載如下:「後沙人,署絳州分州,補山西冀城知縣。」這裡面有個錯誤:許崇楷任官的地點其實是在山西的「翼城縣」。雖然他在縣志內並沒有著作的存目或詩文被選輯,然當他知縣任期將屆之前,曾為翼城縣重修新版縣志,他的文章也因之保留下來。現今成文出版社印行的中國方志叢書本「翼城縣志」,底本雖是民國十八年鉛印本,裡面依然留存有許崇楷的文章;筆者為了齊全起見,又到中研院借出了許崇楷纂修的原刻本一覽。過去金門縣志內對許崇楷任官的表現並無述及,所以現在還是先看看民國刻本「翼城縣志」卷二十四「名宦」中對他的記載: 「許崇楷,字禮門,福建侯官舉人,乾隆三十二年任。宰翼時卓著循聲,己丑(三十四年)倡捐俸銀修學宮。潞公軒舊有河亭,林侯所建。公嗣修,並於軒內正南創建書院一所,迄今稱為『許公書院』。又於北倉西新搆五楹,可為數十年儲積息穀,時方旱,役興而甘霖降,因名之曰『喜雨倉』。均各有文以為之記。」 以這段記載來看,許崇楷既能被列入任職地區縣志的「名宦」,「卓著循聲」且多所建設,是該為他在家鄉的縣志「宦績」部份立傳才是,不知為何清代以來的修志者們都將他給漏掉了。另外,這段記載稱他是「侯官舉人」,諒因許崇楷是去侯官縣的縣學就讀後應試,此所記載是其「學籍」。至於他的任期,據前面提到的「名宦」列傳,下一位被列入的知縣是在乾隆三十七年上任、也就是許氏交接的時候。這些不提,且來看看許崇楷纂修的縣志中保留了哪些作品。 不消說,頭一件就是序文。而且筆者在中研院得閱的這部原刻本「翼城縣志」,許崇楷的序文並非以一般匠體字刊出,由其筆勢觀之,這應該是據許氏本人的手跡所刻成的,即使不是直書紙上,但藉由這篇序文仍可揣摩許崇楷的書法功力;遺憾的是這部縣志還沒製成微卷或光碟,筆者是以沒有取得書影,但這件介紹工作諒必是會有金門許氏後人擔起的。筆者且先將這篇序文抄出如下: 翼城縣志序 余業春秋,而性耽諸史。春秋雖尊為經,實亦史也,日星風雨、城邑苑囿、錫命列爵、軍制稅法,莫不筆之於書;至於山川之險易、民物之豐耗、與夫典禮之舉廢、風尚之貞淫,則三傳(指注解春秋經之左氏、公羊、穀梁三傳)備矣。列史自班馬以下,雖互有得失,然勸懲之旨、記載之法,皆本於春秋;故其無關世教者,雖華而不錄,而其有關焉者,雖細而必詳。當余未通籍(尚未中舉之前)時,嘗肄力於其中,而上下其議論,以得其貫通。竊以扶世立教之功,莫大於此,生斯世者,苟不獲置身館閣、從容簪筆,以繼前人不朽之業,則莫若師其意,以纂述揚闡於志乘之中。蓋志乘者,與史相表裡者也,特隱惡揚善,寓懲於勸,其體裁義例視史略殊耳。夫春秋為聖人所作,而夏五郭公(意指有闕文)之類,猶不免於傳疑;下至列史之載,或一地而兩層、或一事而互異,誠以作者當時過境遷之後,拾遺求舊,無成書可據、無耆宿可諮,是以詳略失均、舛訛滋甚。使當前史已往、後史未來,而得一人焉,出其見聞之實,以綢繆補綴於其間,必有事半而功倍者。國史且然,況於志乘?信斯言也。續修翼志之舉,余不得以譾陋辭矣。 是志修於前令滇南李公居頤,為乾隆丁巳之歲(二年,西元1737),綱舉目張、體要具備。然事歷三紀,物換星移,官制時有增汰、禮俗時有沿革、戶口賦役時有乘除、廨署橋梁時有興造;上之鴻裁懿規、下之幽光潛德,亦時有可法可傳者。余五載蒞茲土,修舉廢墜,惟日孜孜,於凡養士勤民之政,固已先其急者大者;聿念徵文考獻,踵往蹟而昭來許,是惟守土之責,不可以後。且邑志者,省志郡志之權輿也,失今不為,使其更歷數十寒暑,則事跡日就湮滅,而繼事者愈憚其勞;他日郡國按籍而求,將何所取據焉?故及瓜期之未代也。亟與僚屬紳士,儲費展力,矢之以公、持之以慎,採資博雅而總其大成,凡五閱月而功竣。其中分條析類,悉仍前志,無所更張,唯訛者正、遺者補,續紀者確而不誣,使其足以信近而行遠而已。後之官茲邑者,稔土俗而知因勢利導之方,論民材而得興學立教之法、考形勢則山川瞭若指掌、占祥祲則星土粲若列眉;墉壑審濬築之宜、田賦絕冒隱之弊,均徭以平政、崇祀以報功,則是書亦不無小補也夫!是為序。 清乾隆三十六年歲次辛卯嘉平下浣(十二月下旬)知翼城縣事古閩許崇楷撰 在這篇序文之末有兩方印文,一書「許崇楷印」,另一為「端木 字禮門」。序文之後列出工作人員表:「乾隆辛卯年纂修姓氏」。「纂修」為「翼城縣知縣許崇楷」,其下小字注「字禮門,號端木,福建侯官縣人,己卯舉人。」;「分纂」有三人,其中之一是「許懿善,邑令崇楷次子,字道秉,辛卯舉人。」;「參訂」有四人,包含「許懿顯,邑令崇楷長子,字道彰,貢生。」許崇楷擔任知縣時,他的兩位公子也在官署,除了當「見習生」之外,也在父親主持修縣志的工作中擔綱。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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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隨筆──古風草堂偶寄系列
之十一:<草坪> 日前返鄉,看到所謂的鄉村整建,竟是將林木、草皮剷除,全面舖設水泥,騰笑中外之荒唐舉措,豈僅令人痛感在心。眾所周知,環境保護是本世紀最重要的工程,自一九九二年在巴西舉行的第一次地球高峰會議,與會的代表都有一個共識:綠色環保是關係到人類生存與地球永續發展的工程。從國土的整體規劃到國家建設,都必須以「環境生態,綠色優先」為標的。若以此目標來環顧,那我們的生態觀念豈僅是斑瑕累累而已。 當全球皆以維護生態環境為普世價值時,卻見我們動輒以破壞生態的行為,從最小的鄉村整建竟是滿地舖設水泥之愚行,到各開發案動輒摧毀整個的生態,無一不是今日環保普世價值的一大諷刺,更使得國人活在「富裕中的貧窮」環境中。但環保問題是項大工程,以國人之素質,一時難以說明,因此振金以為不妨以往昔一再強調的「綠帶生態」為入門捷徑,或能及時挽救環保於當下。 所謂綠帶生態是說森林植被等大自然綠帶,要像綠色海洋一樣地浸淫都市,建築物則如同島嶼般地散落於綠色海洋中,營造出一片人與天地共存共榮的生活空間,與傳統植栽綠化的概念是不同層次的。國外城市甚至在水泥叢林中規劃出綠色走廊,以便將季風、海風引進市中心區,當然在建築時,自然會很慎重地「禮讓」林木草石,讓它們與住宅建築物共存,而非剷除林木草石來獨尊水泥建築。 不過,對一般市民而言,要他們立即改絃易轍是很難的,所以可由基礎的「草坪文化」開始。廣植草坪不但是綠帶生態的基礎,更是空間人性化的起步,看看歐洲住宅區的碧草如茵,平疇鋪綠,那處不是令人留連?行文到此,讀者自應體會本文之意旨,同志們,且讓我們就從種草坪開始吧!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七日) 之十二:<附羶> 政府沒錢,人民已窮,這是不爭的事實。據財政部長林全六日在立法院的報告:至九十一年度止,中央政府債務未償餘額高達二兆八千九百四十八億元,他坦誠,「要還清國家債務,不是一、二代人可以做到的。」讓人不寒而慄;更為子孫擔憂。但在此時刻,全國議長們竟群蟻附羶地向行政院要求增加助理、出國旅費等自肥方案,引發全民非難譏誚,但是誰造成今天這種無恥的人心呢? 今天各級機關首長及民代各種變項、圖利個人的特支費,嚴重浪費國家公帑,早已引起人民的公憤,尤其在此國家財政困難,失業率節節攀升之際,這些自詡為民喉舌的領袖們,竟敢冒大不韙,不但不愧他們何德何能卻坐擁高薪;理應減資濟貧才是,竟敢爭先要錢,吃相豈僅難看。但始作俑者卻是無知無恥的選民,國家沉淪到此地步,全是選民貪賄所致,也可以說是現世的報應。 有什麼樣的選民,就有什麼樣的政府及民代,因為他們是選民選出來的。無關天命;更無關風水。天命自我民命,風水來自民意。所以今日整個國家社會淪落到上下交相利,各政治人物不僅外不慚清議,內更不疚神明,風氣淪落到此地步,應歸咎於選民的無知收賄、和無恥助賄所造成的。且回想下列場景:一個胸無點墨,外形粗糙的人,內則不知政治學理為何物,外則不知國際局勢是什麼者,選前嘲弄那些摩頂放踵在他口中一批「笨蛋的拜票者」,而他則氣定神閒在家泡茶等開票;當選時「理直氣壯」,不屑謝票;沐猴而冠就職後只會裝腔作勢,謀私營鑽者。請問:是誰選了他們!是誰自掘了子孫的墳墓? 所以:附羶無恥者不是這些自肥的民代們,而是選民們!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九日)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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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隨筆──古風草堂偶寄系列
之九:<遲鈍> 日前與友人談起高雄市議長賄選案時,要本人談些己見。本來對這種在台灣地方選舉中早已司空見慣,令人血脈賁張的事,振金根本無意再撻伐這種無奈又無力的事,因為不管是執政黨的作秀也好,在野黨的沉淪也罷,天下烏鴉一般黑,尤其是在野黨的表現,只有一句話:「遲鈍」! 基本上,地方選舉,尤其是議長選舉,每被視為議員回收成本之終南捷徑,誠如某民意代表所說的,除了台北市,有那個縣市敢說他玉潔無瑕,其實台北市若非馬英九事先警示中央,阻遏陳家班蠢動,其後果可能也是近墨皆黑。但就在高雄市民進黨黨團表示支持向有爭議性的朱安雄,引起其支持者一片嘩然後,我們不能不佩服阿扁的當機立斷,不僅嚴令該黨議員不得支持朱安雄,且劍及履及指令張俊雄南下督陣,至少使民進黨在第一回合中懸崖勒馬。 但反觀在野黨?真是令人不敢置信他們的應變能力。據說,當連戰聽到朱安雄當選消息時,尚以為是民進黨支持的關係,天啊!若此消息是真,那國民黨已不是遲鈍兩字可以形容;而親民黨的不戰不和的爛指示,同樣是令人不敢想像當年精明過人、向有大內高手稱呼的宋楚瑜竟是這等模樣? 誠然,在此事件,各黨是附羶不讓。但對照於阿扁在星夜指示張俊雄南下,在野黨尚陶醉在「總統夢」時,看在支持者的眼中,只能說:何其遲鈍!尤其是其後續中那些隔靴搔癢的「懲戒秀」,再看看國民黨竟派了個「前人」來接掌高雄市,唉,蹈常襲故之形象,又豈僅是令支持者有壯志成灰的痛感而已!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三日) 之十:<撤僑> 美軍決定以撤僑小組名義參與國軍漢光演習,但朝野以撤僑一辭有唱衰台灣之意,要求改名。本文不想隨政客談這問題,而是想探討何以年費數千億元預算的國防,所謂整軍經武的結果,卻是換來不堪一擊如巴拿馬部隊的渾稱?(引美軍所言) 戰力歸為人與裝備,但首要在人,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但多年來,朝野無視於現代科技戰爭需要有高素質戰士的需求,自始屈就於徵兵制,及役期的一再縮短,使得士兵的素質根本不符所需;但更嚴重者是將軍們素質之低落,才是令人擔心的。以今天科技戰爭,身負決策之將軍們,至少應該擁有國立大學水準以上之通識能力,及相關兵科之學術知識。但不諱言,這種在美軍早已成為晉升之基本能力,在國軍卻是緣木求魚。國軍雖號稱有各種指參進修,但內行人都知道,那只不過是一堆寫不完的「口水戰法及美工作業」;只能自我陶醉及唬外人而已,若再加上不錯的公關能力,就有可能晉升成所謂的將軍。當然,內中也不乏有學術成就者,但軍中輕視學術,及不良工作環境之影響,這些人泰半想盡辦法脫離部隊,惡性循環下,國軍素質更形惡化,以致在部隊中,很多涉及現代知識之工作,早已是委之於預官手上,因為預官至少懂一點。至於應該真正負責的將軍們,不知是宿命或是諷刺,泰半正如二次大戰時美軍駐華戰區參謀長史迪威在日記上,對當時國軍將領所描述的:「一個個只會裝腔作勢盛氣凌人。」 所以美軍能參與國軍的表演秀,對國軍言都是好事:藉由美軍實事求是精神及實戰的經驗,使國軍病況能原形畢露,進行大手術,或許國軍才有機會移變轉轍乃至脫胎換骨,至於名稱,天助自助吧! (中華民國九十二年一月四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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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藝文訪佚︿三﹀
在八十八年底筆者撰寫「金門藝文訪佚」一文時,曾抄出許琰在山東齊河縣助其同榜好友上官有儀(時任齊河知縣)修纂縣志時所撰寫的一篇序文;但筆者當時卻疏漏了該檢視這部「齊河縣志」的其他部份是否保有許琰的其他詩文。為了避免遺漏,筆者於中央研究院傅斯年紀念圖書館借得雍正年間上官有儀刊印的「齊河縣志」來查閱,該志書首的許琰序文,文末亦如「普陀山志」一樣,鈐有陰文「琰字保生」與陽文「厥號瑤洲」兩方印文,而該志「藝文」部分亦有許琰的兩首詩和一篇文章。兩首詩中,一首為重修該縣學宮之文昌閣落成而作,一首則是遊覽當地名勝「玉湄園」後所寫的;這兩首詩都是許琰與東道主上官有儀的唱和之作,故筆者也將上官有儀的詩作一併錄出,也算誌念兩人間的友誼。至於許琰於「齊河縣志」內留下的文章,題為「玉湄園賦」,是很少見的賦禮,但筆者將「齊河縣志」內記載名勝園囿的部份翻閱了好幾遍,竟都找不到對這處「玉湄園」的介紹,至今還是無法對其獲得更多資料,只能由許琰的詩賦中看出它離齊河縣城不出四五里地,位於河邊。這幾首詩與賦如下: 重修文昌閣 上官有儀 重樓高閣壯黌宮,燦爛星文接太空。 曾對南山開錦繡,旋窺北斗著玲瓏。 檻前碧水浴仙鷺,窗外青雲度海鴻。 莫吒科名從此盛,菁莪棫樸已蔥蔥。 重修文昌閣 許琰 文星璀璨映微宮,樓閣崢嶸擬架空。 綠水環來多委宛,絳霄飛到覺玲瓏。 風吹書卷香偏潤,月度鐘聲韻正鴻。 且喜河陽春色近,甘棠桃李映青蔥。 游玉湄園 上官有儀 郭外林泉雲外山,青青樹色映花斑。 玉河肯自層巒落,濟水偏從曲岸環。 徑入煙霞香細細,地當戶牖草閒閒。 悠然乘興聽歌鳥,疑在瀛洲蓬島間。 游玉湄園 許琰 在水之湄萬綠環,高人抱膝隱雲間。 種松為壁成幽徑,架石當門恰小山。 望遠亭收煙漠漠,藏深竹護鳥關關。 定知別後游人意,塵外長思玉一灣。 玉湄園賦 許琰 騁余馬於東闉兮,遂旋折於城南。里未及於四五兮,騎僅戒夫二三。乘春氣之圜照兮,覺和淖之初含。雪方殘而留白兮,河已泮而澄藍。夾槮欞而振策兮,指名園以停驂。鞠稚子之候門兮,竦地主而肅客。歷浩劫以聚足兮,穿芳徑而徐舄。洞綺寮之旁開兮,駭柍振之交冪。何燾奡以離樓兮,嗄棼橑之金碧。乍飄零其迷穾兮,席藤蔦之憑憑。紛槎牙以挺幹兮,翛從風而蒞鑏。柏垂珠而之龍矯兮,檜迴翅而雁橫。雜連卷而 荏兮,見窶數與寄生。木葰茂其千章兮,竹蒼苞其萬人。叢勞思與求黽兮,倒天帚而下掃。雨滴楯而音鏗兮,風錚窗而韻過。編松鬣以為牆兮,棶鬚織而網戶。披髮鬘以互糾兮,楺孫枝而綻補。既曲邃而迴環兮,儼 峭之列伍。爭黃公之鳥道兮,聽定甲於森林。工爵巢於木末兮,結遼囀而好音。 雉何為兮翁隱?鸝何為兮語深?固菴藹之多翳兮,樂棲托於眾禽。登臺榭以肆望兮,標粉堞之峻芨。邈署禹之凌漢兮,繡村落而煙集。繄泰岱之鬱律兮,峰駢羅而若揖。聳崷崒而獻翠兮,或削貐而驟鴗。俯 之宛潬兮,鑿池沼以承渠。群泳溯而噞喁兮,物五色之神魚。若空遊而可數兮,豎鬐鬣以當旟。萃經營其信美兮,酣久眺而忘倦。漱日鑄之乳花兮,列薄持之玉麵。傾鵝黃而卷波兮,熊白擘而饕嚥。酒膽豩而樂甚兮,忽撫古而浩歎: 此祝阿之陳城兮,實齊嬰之采壤。維漢傑之淮陰兮,晨飲馬於泱漭。張錦幕以看花兮,移總管之臺敞。昔人既已沒兮,故墟不可想。勝地荒為荊榛兮,華筵委於灌莽。悟盛衰於黔雷兮,知斯理之莫強。奚若茲之名勝兮,地不溢於數弓。樹無枝而不虯兮,石靡架而不峰。傍玉符之湄漘兮,訪僧朗之遺蹤。課朝晴於隴友兮,彈夜月於道翁。類抱膝於梁甫兮,時叱而臨風。(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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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藥名輯成的情書
醫是治病之方法,藥是治病之物品,合稱「醫藥」。我國醫藥發明最早,約在公元前二千七百年間,「神農乃始教民,嘗百草之滋味,當此時一日而遇七十毒,由是醫方興焉。」 所謂「嘗百草之滋味」,就是分辨那些草木可以食,那些是不能食,這時我國的醫藥已開始萌芽(原文見淮南子一書)。 「神農本草經」(據歷代各家的考證,多認為是後漢時期的著作,偽託神農之名而成的作品)一書,內載藥品三百六十五種,分為上、中、下三品。上品一百二十種,為人參、甘草、龍膽、五味子,杜仲等。中品亦一百二十種,為當歸、麻黃、厚朴、貝母等。下品一百二十五種,為常山、大黃、半夏、桔梗、烏頭等。 依其名例之解釋,上藥為君、中藥為臣,下藥為佐使。三百六十五種藥品中,計包括動物、植物、礦物三界之物,其中屬植物者為二百三十九種、動物六十五種、礦物四十三種。 湖南名醫定禪先生在民國二十五年時曾用中藥名稱撰寫了一篇遊戲文章「兩地書」(妻致夫書及夫覆妻書),頗饒趣味,現抄錄於後,以博讀者一粲(括號內為藥名)。 妻致夫書 (秋石)(使君)如晤:自(天門冬)間一別,瞬又(芙蓉花)謝,(木槿)花開,將屆(半夏)時節。長念(使君),雖抱封侯(遠志),然久羈(生地)不歸,其奈妾(青黛)鬢消,(白薇)帳冷,(苦參)離別之情,竟無(忘憂)之術。每對臨水(楊柳)悔教夫婿遠隨(將軍)覓封侯也。眼前(胡虜),猖獗,勾通(草寇),為害(熟地),君與妾難以互(通草)書聯繫,時時以(續斷)為念。昨請(密陀僧)一卜,謂在(三七)之前,必(當歸)家。然此事豈卜能(預知)?妾念(使君)素體(慈菇)之心,行期莫待七夕(牽牛)時歸,特修(桑皮)之書,順頌(益智)進步!妾(桂枝)謹啟。 夫覆妻書 (桂枝)細君妝次:昨得(白頭翁)遞來(故紙)手書,深(知母)心、掛念(秋石)。自投筆到(常山),恰遇(蒲公英)明,派充常(山查)哨之職。嗣(馬藺子、劉忠奴草蔻)作亂、蒲公率(貫眾)士(百部),往剿於(蕪荑)邊境之地,誰料該匪勾結(木賊訶子),將(馬兜鈴),乘(夜明沙淨、露水)未乾之際來襲。幸前鋒(石葦)與(胡黃連)均有備,(連召)諸軍應戰,將(馬藺子、劉忠奴)等寇全殲,無一寇(濁活)。凱旋至(澤蘭),而(秋石)忽患(無名異)病,(沒藥)見效,後來喜得(威靈仙)醫治,服(山藥)痊癒,今可食(胡麻)飯矣。特向(蒲黃)二公及王主帥前請假還家。無奈(蒲黃)二公互相推卻,幸喜(王不留行),現已批准在插(茱萸)時節歸來也。此覆以慰(桂心)。夫(秋石)手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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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有相逢
第一次到金門是在民國八十三年,夜裡投宿在華僑之家,我還記得那晚天氣好熱的呀,夜裡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都躺不住。兩年後,我第二次到金門,也是玩,那時候太年輕了。第三次,我甚至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過來,而這一年是民國九十年,我年近三十,花事已了,有更多時候只是想要靠在牆邊什麼都不做,我是那種覺得只要天氣好,做什麼都好的那種人。 這裡仍有一種特殊甜涼的空氣,已經多年不曾呼吸過了。 我一直認為,所謂的舊地重遊,是一種很另類的冒險,畢竟,那是一種更有人情味,而且更難得可貴,若是看見沒什麼改變,或是改變,是一種喜悅,也是一種滄桑。金門總讓我有一種捨不得離開的感覺,好像在天涯海角尋覓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前世的故鄉。 客居金門的這段期間,我尤其喜歡看人,特別是在坐公車的時候,不管是好看的人也罷,不怎麼好看的人也行,反正在我的眼中,每個人都像隱藏一段豐富經歷的主角,憑著我自以為是的年少想像力,我總能編織出一套套故事版本,隨著我坐車當時聯想力的高低好壞而起起伏伏。甚至有時候,我猜測著,觀注的那人臉上微笑的嘴角上揚是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愛著的人?有時候看著看著我覺得一陣虛軟,也不知道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 在我的心底,其實一直有一個歲月的抽屜,經年累月的收藏、蒐集著曾經經過我生命中的美好與感動,尤其是當你就站在歲月灘頭,來往顧盼之間,漸感青春逝去之後,對於很多不能重返的年代,不能再來一次的遺憾,不免有太多眷戀及追憶。和金門的這一場萍水相逢,是有多少生命的玄機暗蘊其中?我想,這種緣份,想必是一種看不見的磁場,而我在金門所交到的朋友,個個皆是出自真心的關懷,以及滿懷著幫忙解決問題的熱忱,也許,只因為我們都是善良的人,於是造就了我們的因緣際會。 我想,所謂的幸福並不是在時光的洪流中,千山萬水的去尋找什麼,我領受的幸福,就是願意領受你所喜歡與不喜歡的事情,而成長的代價之一,就是在失去之後懂得疼惜,在幻滅之後願意諒解,因為,人生,本來就沒有所謂圓滿,是我們日趨寬容的心,補足了那些缺憾,讓記憶變得圓滿。 其實,我想寫的故事實在太多,尤其並不真切的曉得應該從哪一段開頭,我也相信每個人的人生道路非常不同,也許你曾經和我短暫的交會在這座小島上,朋友們至情至性盡善盡美的關懷照顧到今天都還溫暖著我。只是,我知道我的少年離家讓母親從不甘心辛苦養大的女兒從此經年不在身邊,但是我知道她起碼已經能夠諒解我的苦衷,雖母親還是常叫我不然回去台灣吧!台北工作多,容易混活,這是起碼的理由,但我想,工作機會,多,沒有用,適合最重要,那是因為我希望過一種從容不迫的生活,於是拒絕被安排,要求自己作主。但每次回家看著母親,總覺得母親彷彿永遠是那個樣子的,這讓我覺得很安全,彷彿不會真的失去什麼,但其實頂著歲月長廊裡的風,母親的身體緩緩蒼老,日漸微弱,於是不孝的內疚,總是令我非常自責,但我飄零的命運,更是教她心疼,畢竟,一個年紀輕輕離家的女孩子,對生命的無助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 也許我的人生,就像是在玩一場拼圖遊戲,簡單的東西,學問大,看似複雜的東西,反而會比較容易解決,但是毋論如何,不拼上最後一塊,我將永遠無法看到圖案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