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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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在刀口上的驚喜
錢不是萬能,沒錢卻萬萬不能,有時花點小錢,讓自己心情愉快也是不錯的選擇。 日常中我習慣省省過日子,講省省或許是朋友們眼中的我,可我卻覺得日子過得舒服自在,或許是從小家庭教育養成,啥事都得自己親力親為,可以自己完成,可以省錢,就絕不會另外花錢請人做。這是存在於我血液裡的道德信念,可這勤儉美德卻不能促進經濟成長,因為有進不出怎能活絡經濟呢? 我與老公傍晚散步常路過7-11,總會看到那玻璃門「叮咚」「叮咚」的聲響,人們來來往往買茶葉蛋、咖啡、麵包……等等,人潮絡繹不絕,可是我並不屬於那裡的消費族群,而是屬於大賣場,踏進7-11的次數寥寥可數,老公常戲稱還好這種店不靠我撐,否則怎麼可能門庭若市一家接著一家的展店。 代步的這輛老爺車車齡已近二十年,平常開車總是小心謹慎,車的外表刮痕甚少,但還是看得出些許歲月痕跡,愈是舊車愈覺得不管它。相較於平常愛乾淨的我,每星期總會定期清洗家中一次,反觀,我卻對這每天載我上下班的老爺車不聞不問,雖然不到棄如敝屣的地步,但常用完即晾在那裡甚少聞問,不像剛擁有它時那麼在意它,或許是它舊了,外表不再容光煥發,引不起我為它付出,久不清洗塵土厚厚一層黏在毛絨絨的腳踏墊上,有時路過加油站的洗車房花費了些平日加油積點所送的點數,將老車緩緩駛進洗車閘門內,由洗車工讀生塗抹肥皂,再讓透亮強力水柱驅走車子外表的灰塵,可是內裝污垢卻無法同步,只因已塵封多年,通常我再使盡吃奶的力量也無法將它完全清除乾淨,久而久之從看到了就厭惡到漸漸習慣,將它的髒與我的習慣融合,於是坐上車時我總告訴自己它只是代步工具,只是陪我五分鐘車程,隨時會與我分道揚鑣,不需理會更無需在意,因為它只是「路過」。 俗云:「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對於老爺車我真的也是久不清理,也忘了其髒,有時甚至還會覺得有點髒挺好的。反而是老公看不下去了,總會無意中向我談起,想花個錢請洗車廠將這台老爺車內裝與外觀都清洗打蠟一番,但總被我省省的觀念回絕了。 星期六與友人參加了健走活動,老公說想送給我一個驚喜,約莫兩個鐘頭活動結束後,老公已將車子開到洗車廠,再見到的老爺車已煥然一新。 車內的空氣不知是心裡因素,還是真的空氣變得好了,心情變得神清氣爽了起來,車子變乾淨了人的心情也愉悅了,這錢可真花在刀口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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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
一位媽媽,因為女兒愛上的男人,她不喜歡,母女僵持不下,大吵後,女兒離家出走。母親十分傷心,因女兒從小失去父親,她是母兼父職把她養大。 誰知女兒大學未畢業,就急著想嫁,偏偏這男人又大她20歲,且離過婚,是公認的生活不檢點的男人。母親好言相勸,女兒就是不動如山。 她恨女兒絕情,為愛盲目。過去的往事湧上心頭。她記得女兒小時乖巧懂事,常膩在她身邊,女兒曾對她說:「媽媽,你絕不能先老,要等我長大後一起老!」 女兒上國中時,依然是位貼心懂事的小孩,彼此分享心事。她曾問女兒擇偶的條件,女兒對她說:「她不想嫁,要陪伴媽媽一輩子!」這些話言猶在耳,女兒怎麼忘了呢? 女兒為了男人,罔顧母女情份。有天,女兒打電話給她說:「媽媽,我要結婚了,希望你來參加婚禮,給我祝福!」,但她憤而掛上電話。怎知女兒女婿度蜜月途中發生車禍。女兒車禍死亡,女婿重傷,她在醫院抱著女兒的遺體,放聲大哭。怎知女兒會就此消失?內心有著無數的遺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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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沙歲
挖「沙歲」一直是金門婆婆喜愛又總是被禁止的活動,經常聽到先生打電話給婆婆要她別再一個人去挖沙歲,因為挖沙歲經常得頂著大太陽,在沙灘上曝曬3~4小時。沙歲的盛產期在每年的春夏季,婆婆靠著農曆日期計算退潮時間,再帶著她的工具到最近的尚義海域或后湖海域上挖沙歲。 沙歲中的「歲」是躲藏的意思,被稱為沙歲是因為這個生物總是躲藏在濕軟的沙灘底下約2~5公分深處,需要人們挖掘才能找到。而沙歲其實就是常聽到的花蛤,從花蛤的名字也不難想像,這是一種帶著各式花紋的貝類生物,這也讓我想起,小時候外婆家客廳有張鋪滿貝類殼體的桌子,應該就是花蛤吧。花蛤與菜市場常見的蛤蜊不同,花蛤的殼較扁也較厚,肉也較小,主要因為花蛤無法被養殖在低鹽度池水,較難以人工養殖,大多生長在未被汙染的沙灘潮間帶,而潮間帶食物不如人工養殖來源豐富,因此花蛤的肉相對較小。 金門像個被海洋包圍的蝴蝶結,潮汐漲潮與退潮帶來了豐富的潮間帶生物,而這些被海洋帶來的生物夥伴們,也需要人類的保育,才能在人類活動的地域中與人類和平共存。為了讓花蛤能夠永續生長在金門的潮間帶中,過小的小小花蛤就讓牠們繼續在潮間帶成長吧。 花蛤這類濾過性生物靠著伸出殼內的入水管把海水帶入體內,藉由入水管上的纖毛留下浮游生物或微細藻類後,再將用不上的沙子跟過多的海水吐出去,靠著這樣一吸一吐維持生長與生命。而越是乾淨的海域,對花蛤的生長是越有利,在我們享受花蛤的鮮美時,也別忘了一起保護金門的海域,帶給自己與花蛤安全的環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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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記遺
打從小時候,我就是一個調皮、好動的小傢伙,又因要協助分擔家務,不管空閒或忙的時候,都會往山裡鑽、田裡跑,而離我家西北方最遠的農田,就是目前延平郡王祠所在的西南側第一塊農地,該地段吾村居民俗稱「西宮」,突出海面的岬角則稱呼為「西宮鼻」,個人經常出入該地,斯時有一陸軍步兵連駐防在現在郡王祠後側休閒公園之處(民國五十六、七年,前司令官尹俊之公子尹立人上尉亦曾任該連連長,並曾致贈感謝狀予家父,感謝其擔任漁民隊長期間,協助建功嶼守軍急性病患漁船運輸作業之辛勞,獎狀目前尚懸掛吾家客廳壁面),負責浯江溪口、夏墅、西宮、建功嶼、後豐港到水頭、塔山沿海一線防務(吾村因係漁港,當時駐有十幾人的加強班,由一位排長負責),於尚未農地重劃之前,有一處手槍射擊靶場,管制不嚴,每次射擊後,我們這些小毛頭,都會去挖彈頭以換好吃糖(閩南語,意即現稱的麥芽糖,該靶場重劃後廢除了),依稀記得郡王祠之興建,就是農地重劃後才施建的,但當時乃不懂的是,在農地重劃以後才取得夠大的建築用地(公地)的。 當時年紀小,對於新鮮事物總是感覺新奇,但又事事不關心,不會擱在心上,而迅即遺落在記憶的扉頁角落裡,就只知道是軍人在建造郡王祠,也忽然有一天看到建地北側多了乙座水泥墓地,但都只是逛逛走走,不懂也不會去深究的,然後日子就這樣走了過來,從小學一路到高中,其間,當然陸續從兩處的碑銘中知道,郡王祠落成在民國五十八年間,而該軍人墳塚則修建於民國五十四年九月間,就僅此而已,直到高三畢業那一年,正是老蔣總統仙逝的民國六十四年,咱也投筆從戎,於四月十日登艦赴台,志願報考入伍陸戰隊專修班37期,離金赴台踏入軍旅生活矣! 時光就這樣靜靜的,但又匆匆的流逝,我也由軍旅中退伍除役,然後再步入社會,投身公職,迄民國一○五年提前申請退休,歸返布衣與山林,邁入花甲之列;但是依然還記得,大約五年前的某天假日午後,閒來無事的我騎上機車,來到郡王祠休憩與散步,忽然間第一次發覺這軍墳的週邊雜草割除了,地面也清理乾淨了,所以趁此機會,用手機拍下該墓三面有文字的碑銘,正面右上寫著:生於民國十七年河南省攸縣人,中間主文為:故陸軍上尉文連雲之碑,左下則寫:中華民國五十四年九月九日九九一八三之七部隊全體官兵敬獻;右側碑面銘刻著:中華民國五十四年九月七日,忠勤足式,長城部隊長賈乃隆題;左側碑面則寫:中華民國五十四年九月七月,勞績永懿,長城九門部隊長何勁軍題,造型是簡雅肅穆的七層浮屠,觀之令人生敬,但也不免浮生惆悵之意。 前幾天,我又閒來無事到該地休憩,走一走散散心,不自覺的又走到該墓前,一看卻又是荊棘橫陳,雜枝漫生,亂草枯葉滿地,讓我好生無奈,軍方每年都會整理和公祭陣(公)亡將士,為何獨遺此墓呢?於是我又隨手拍了一張現況照。 這兩天看著這未整墓地的照片,心有所感想吟詠一番,而寫了一首俳句如下,〈唏噓〉:英靈吁聲歎,失義無祀荊棘纏,薄情鬼神寒。寫後想選用一張符合圖文的照片,忽然想到之前拍的照片,所以就打開電腦圖片檔,找出照片庫搜尋,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找到,重新傳回手機細看,這一看不打緊,我的腦子終於開竅,豁然開朗來,也終於連接出了以下一條思路,事件的前因後果和全貌了。 話說郡王祠現址,在明鄭時期,是郡王和吾先十五世祖洪旭公(洪伯爺)訓練水師的舊址,所以建址才會選擇在那兒,但斯時為公私有地雜陳,為取得足夠之建地而實施農地重劃,取得土地後,才在民國五十三、四年間,於現址開始施工興建,而文連雲上尉應是某施工單位之主官(個人懷疑文上尉即該連連長,尹立人或在其後接任該連連長,也曾參與郡王祠整建工程),督飭該工程之施作,忠勤負責又任勞任怨,致積勞成疾而病逝(此可由部隊長之題字窺知),而為感謝其辛勤與勞績,所以才就近擇吉地建墳陪葬斯地矣。 想通了,應該是件很高興的事,但我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呢?其實無他,我知道金防部每年都會在太武山公墓舉行春、秋祭國軍陣(公)亡將士,但像文上尉這種勞績素著,因公死亡的軍墳與軍魂,為何沒有專責單位或人員管理、打掃與祭祀呢?個人曾經想到,如若早幾年想到此事,也事先拍了照片,那麼在多年前,於隨團赴河南旅遊時,或許還可以將此信息告知相關單位,協助轉知其後人,了卻烽火離人之心願;可惜的是事已至此,唯一可期的是金防部應主動出面處理,不管是由軍方,或委由地方政府,或共同管理維謢,每年亦應定期予以祭祀,以彰顯良德善行,以告慰英靈! 後記:本文完成後,我又想到建功嶼上好像也有一座士官長的墳墓(好像也有他的故事堪頌),亦應一併納入管理和祭祀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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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
太陽緩緩探頭 像 早起忙家事的母親 深怕 吵醒一家子大地 卻 驚落滿天星斗 公雞正睏睡著 路燈攪亂作息 一夜 啼到無力 我像患了職業病的幼教老師 竟欲與曉日分享黑夜和黎明的道理 靜謐 此刻 勝於昨夜 真乃眾人皆睡我獨醒 身體疲憊 心情愉悅 如同那年一大清早在建功嶼沙灘上 踩下人類第一個腳印的感覺 我不知太陽能否理解黑夜 與黎明的差別 也無興致哼唱那首歌曲— 〈白天不懂夜的黑〉 唯我意識到太陽 急欲起身窺探黑夜 看來還是聊些別的吧!比如說 子夜猶能傾聽蛙鳴 之後則為雞鳴所苦 起身喝過幾次水 沖過兩次馬桶 頻看時間 數著自行改良 放慢節奏 千百遍仍是 「一隻羊」的數羊新招 單調緩慢的新招該是有用的 惜 人生經常事與願違 遂 太陽在我眼皮底下升起 然我因此未失之東隅 正 獨自享受著 一夜無眠後的 晨 哦!大地你無須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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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恕
再相遇的那天 我們還是懵懵懂懂 青澀的愛情 遇見了以後更懂得珍惜 眼淚與歡笑 飛舞在塵封的回憶裡 可不可以不要分離 能不能再說一次我愛你 你的離開 彷彿是懲罰了我的自私 但又有何時能明白 因為我不想失去妳 在沿海公路奔跑 請饒恕我的少 缺失的那一部分 需要你來為我補好 在沿海公路奔跑 請饒恕我的傻 想要再次的牽起你的手 一起走到天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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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無常,把握當下
接連金門日報副刊文學,讀到何壓玉老師發表的文章,圖文並茂,意義非凡,尤其同學會一文,筆者雖是金沙國小第37屆六乙(金沙國中第19屆)畢業,唯讀完描述第35屆同學會全文,令人感動,因為,文中諸多人物,都是筆者在金門小浦頭古厝老家的好鄰居及學長(姐),再者,何老師及其夫婿楊金通,都是我們金沙國小的老師,何老師教音樂(第37屆六甲班導),楊金通老師則教數學,亦是,金沙國小鼓隊指導老師,更是,家兄王天福的班導師(沙小第29屆六甲畢業),他們乃杏壇伉儷,作育英才,臨老,更把昔日在金沙國小犧牲奉獻及美好人事紀錄,著實令人感恩、欽佩! 近期,內心澎湃不已,再次,喚起筆者,想舉辦金沙國第37屆六乙第2次國小同學會,或許,因拜讀何壓玉老師發表的文章所賜,而且,我們亦自金沙國小第37屆六乙畢業37年,著實巧合,再者,2020距離筆者於1999年(高二)號召舉辦的第1次國小同學會,已邁入30個年頭,諸多同學,遠離金門家鄉,散居各地,也有人,則刻正面臨生離死別之難關! 在何壓玉老師發表同學會一文啟迪下,筆者在2020/5/11(一)剛成立金沙國小第37屆六乙LINE群組,目前陸續正在邀請35位失散多年的六乙同學加入,希冀藉此LIN群組,成為彼此情感的交流,待新冠肺炎疫情緩或結束時,在2020年舉辦金沙國小第37屆六乙國小同學會,2020/5/15午後,沒有下雨,窗外,酷暑悶熱,筆者拿起手機,在金沙國中19屆群組裡,發現沙美戰鬥營創立者張玲月張貼,請同學默唸阿彌陀佛為歐陽榮陣同學集氣,經筆者詢問下,才知,昔日我們六年乙班總是充滿笑容的同學,目前癌末,在安寧病房,等見親人最後一面,著實令人感傷,筆者遂於金沙國中19屆群組留下,歐陽榮陣同學,加油,我們金沙國小第37屆六年乙班全體同學,都在等你一起參加國小同學會。 2020/5/15(五)金沙國小第37屆六乙加入群組的成員,來到10人之際,才發現,我們六年乙班全班36人,已往生2人,1人癌末,目前在安寧病房。或許,我真的回來六乙晚了,希冀,藉此文,能幫過往總是充滿笑容的歐陽榮陣同學集氣,並祝福他,順利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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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有緣!
每一位朋友的離去,都促成吾人的覺醒。 人類的會遇乃至相知相惜,沒有一定的道理;而曾經的好友卻轉變為形同陌路,其中必有因由。 人際關係的詭譎多變,往往存乎一心,而左右這一心的,則可能是吾人所失察的微小事件。俗諺云:「愚鈍者被賣了,尚且幫人數鈔票。」誠然,凝視無緣朋友離去的背影,正是吾人得以覺醒進而成長之時。當人們到了不再為人際之生滅而逢迎或沮喪時,正可謂漸次邁入身心成熟的心靈自由。 友誼的短暫是必然的,長久才是異數。如果贈送些小禮物,偶爾請用餐竟想要對朋友情緒勒索,期待朋友與其嫌惡之人不接觸。因朋友與自己討厭之人有接觸,而疏遠之,則為常見的遷怒。有太多的原因,常常是想也想不到的,會讓人與人之間的情誼產生變異、疏離。因為事情的發展而各奔西東,是最常見的一種,佛家曰:「有緣千里來相會」。反之,無緣對面不相識,尤其在失聯一段時間之後,雙方都有不同的經歷與變異。 曾經有一位眾人眼中有如「明星」般的朋友,她應對得體,時常熱情關心人、照顧人和鼓勵人,她身邊總圍繞著靠她能量生活的人們,其生活有如眾星拱月般精彩、尊貴。我數十年前在住家附近一個社團中認識她的,也來往過一段時間,在我們的孩子都還小時,她甚至跟我提過「易子而教」的建議,後來因為我搬家且工作忙碌,而未完成「易子而教」的期待。 轉眼多年過去,我們的孩子都長大了,她也時不時從網路通訊帳號,遠距傳來鼓勵我的問候文字或貼圖。過一段時間我搬回原來的住家,再度於社團看到她時,她已中風了,是坐在輪椅上咬字不清的病患。月亮黯淡無光,星星就各自明亮,除了看護,她的身邊少有人圍繞。 多年來,與她的友誼雖有間斷,但一直是我深信不疑的。然而,之前我竟然看到從她的網路帳號,傳給我「妳去死!」這樣的字眼。雖然隔不多久她已經收回,但是,這種軟體即使發文者收回,受文者還是能從提醒頁面看到。 接到此咒詛式的發文,我非常詫異,這完全不像她的溫良處世風格,而且,我忙於諸事,近期與她鮮少互動,篤信無嫌隙。然而,我的朋友確實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使我幾乎完全不認識她。我只好暫時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後來從側面理解,她因病產生幻覺,自此我才對那封奇怪的發文釋懷,不會誤以為自己哪裡得罪了她。 準此,我深刻意識到「妳的離去,是我的覺醒」,正如我只好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有關係的關係也是很好的關係,至少彼此不是敵人。「不反對吾人者,暨幫助吾人。」遇到「無緣」的人際轉變,平靜看淡就好。 曾經熱絡,熱情相待的朋友,卻因細故而離別,有時確實讓人感傷;新年不妨交新朋友,且留在身邊的才是真朋友,若是朋友要走就隨他去吧!讓吾人學習等待,等待那有緣,即將不遠千里而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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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廖風德
「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誰是廖風德嗎?」我思忖著 升大四那年,聽歷史系學長姐說廖風德老師在系上開「台灣史專題」課程,給分滿「營養」的,修課同學很多;此外學長姐說廖老師是國民黨籍立委,平常很忙、常請假,也不太會補課的樣子,在如此強大的「誘因」,加上我喜歡台灣史,又盼望甜美分數,二話不說就選廖老師的課了。 印象中從來沒有看到老師穿著休閒裝來上課,每次都是西裝筆挺出現、西裝筆挺下課,講課內容事隔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只記得參考書單中有代表著台灣農村生活的田野調查報告《小龍村》,還有1970年代張光直主持的「濁大計畫」;大四下學期繼續修廖老師的「台灣史區域研究」課程,這次老師希望同學們在期中考後擬定要研究的區域,由於當時想研究太平山森林鐵路做我未來研究所碩士論文題目,就把目光放到日治時期因太平山而興起的宜蘭縣羅東鎮,用歷史研究的角度分析羅東興起的原因,以及林業的發展,我知道老師的老家在宜蘭,但並不是想跟老師攀關係,而是真心想要研究這個地方,老師聽我的口頭報告,點頭稱是,我就照著擬訂的脈絡撰寫報告,而期末也得到不錯的成績,大學生涯畫下了Happy Ending。 由於老師還滿常請假的,為了給修課同學一點彌補,老師請修課同學在政大學生餐廳「憩賢樓Ken & Richard」吃飯,老師一開始就點了兩瓶法國波爾多的紅酒,向同學們大談他的「品酒經」,例如:紅酒的瓶底要厚、軟木塞要薄,這瓶酒才算是頂級的;喝紅酒的時候,要先一小口喝,讓紅酒的香氣在喉頭間醞釀之後再慢慢地入喉,方有「品酒」的優雅。初生之犢不畏酒,老師向我敬酒,我一飲而盡,老師覺得驚艷,誇我真是「酒國英雄、千杯不醉」,我笑說這應該是阿公、老爸酒量也不錯的遺傳吧!接著提到歷史系老師們的酒量都很好,尤其是系主任彭明輝老師,他的大肚子就是喝酒喝來的……,跟老師唯一的一次聚餐,就在愉快的氣氛下結束。 時光荏苒,2008年馬英九勝選,內閣人事布局酬庸有功,時任國民黨組發會主委、譽為「福將」的廖風德老師受層峰垂青,發表擔任內政部長。正當我內心欣喜「哇!修過課的老師要當天下第一部的部長,真是政大歷史的光榮」時,不幸的消息傳來,廖風德老師與師母在住家附近的台北市文山區140高地公園爬山,宿疾復發撒手人寰,當天是2008年5月10日,距離上任只差10天,徒留無限的遺憾與不捨。 說來慚愧,廖老師去世,看了許多紀念文集、參加追思會之後,我才慢慢地瞭解廖老師這個人,說他是「被政治耽誤的文學家、歷史學家」絕非過譽。廖風德是政大歷史系第一位博士畢業生,論文《學潮與戰後中國政治》,是研究國共鬥爭、國民黨失去大陸江山的學術專著;鄉土劇「親戚不計較」乃脫胎於他的原創小說〈隔壁親家〉,他也有個具有詩意的筆名「蕾夫」;由於也研究宜蘭故鄉,臺灣省政府教育廳請其撰寫適合兒童閱讀的文史讀物,而有《臺灣早期開發 宜蘭地區》的問世,我小時候就有翻過這本書。 或許人性的通病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但廖老師的驟逝,對我來說,不只是國家的損失,更重要的,是一位典範人物的消逝。歷史系常被人笑說只能埋首書堆寫文章做研究,或是當歷史老師誤人子弟,更好笑的就是挖死人骨頭!廖老師的一生,或許可以說是「學而優則仕」,但如果就他當內政部長這件事來看,或許你可以說他是跟對了人,雞犬升天,但這能夠給歷史系的學弟妹當個標竿學習對象「歷史學得好,也是有機會當政務官,發揮經世濟民的理想」,只可惜真的天不假年,倘若廖老師忍住當天的好天氣不去爬山,或許命運就不一樣了吧? 2020年的520前夕,回首一輪十二生肖年序的過往,倘若風德師還在,是不是國民黨能發揮他擔任組發會主委時選戰勝利的「福將」榮景,2016、2020總統大選不會敗得這麼慘?到如今與青年、民心、執政的距離越來越遙遠?歷史沒有如果,也許是、也許不是吧,留予後人評論。 「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誰是廖風德嗎?」至少,我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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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魏斯」
多年前,我在花蓮的「時光二手書店」尋寶,偌大的店裏,只挑中一本畫集,封面寫著「魏斯」。 當時,尚不知他是何許人也,單純被魏斯的畫深深吸引了!書雖薄,卻是那麼精彩,只花了一百元就淘到寶,我覺得好幸運!也暗自竊喜:我的幸運是許多人不識貨才得以擁有的! 回到金門後,再次聽到「魏斯」,是我畫畫班的賴同學提起的,他用一句話形容魏斯:「很會畫白色的藝術家」。 魏斯確實很會畫白色。各種層次的白,他的畫經常予人一種蒼涼孤寂的感覺,對此,他自己的解釋是:「人們常提到我作品中的憂鬱氣氛,而我的確至今仍有這種鬱悶感覺--那些值得我懷念的事情在別人看來也許帶有悲傷感。……但我想我的作品不能說是『憂鬱』,而應說是『有思索性的』。」 我在金門經營的二手書店裏有許多介紹藝術家的書,去年夏天我特別又買了一本「魏斯」的專書,陸陸續續看了好幾個月(因為我有太多床頭書跟太多可分心的好事)。 昨晚,我終於將「魏斯」看完了!但不知是魏斯還是咖啡,讓我失眠!無論兇手是哪個,結論皆指向:睡前太興奮是影響睡眠的! 魏斯是美國畫家,生於1917年,我換算他的年齡,若能跟金門百歲人瑞一樣長壽的話,今年是102歲。一生陸續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的魏斯,是少數仍在世時即享受到名利雙收的藝術家之一。二十歲首次畫展,第一天全數的畫皆被訂購。 持續不斷創作了40年時,他寫了一篇關於創作的自述,編書的人將這篇放在整本書的最後。一般的床頭書,看著看著就眼皮沉重,可幫助睡眠:而這本「魏斯」卻讓我越看越興奮,終究導致失眠!隔天(沒錯就是現在),還反常搬出電腦,開始分享我的「讀書心得」。呵呵,還好現在不是半夜,否則你大可用閩南俗諺罵我:半夜吃西瓜--「反症」(反常的病症)。 魏斯的成名作,許多人應該不陌生:「克莉絲蒂娜的世界」,描繪一大片緬因州黃褐色的田園風光,左下角畫著他不良於行的鄰居克莉絲蒂娜,背對畫面的她,匍匐在地、望向遠方農舍。畫面透出一種要跟某種事物搏鬥似的氛圍與無奈--是無遮蔽下的烈陽?遙遠不可及的農舍?還是使得她異於常人的「命運」? 魏斯的這幅畫隨後被紐約現代美術館收藏。多年後,他自己提到這幅畫時,我感覺到一絲他對社會大眾「國王的新衣」般的調侃。他說,當年畫完這幅畫後,把它擺在那裏,許多人走過去都沒多瞧它一眼。時至今日,如果它沒被收購的話,他會告訴人們,這畫多麼有金錢價值。然後,人們看待這幅畫就會不一樣了, 他們會再三地看這幅畫,甚至從畫裏獲得一些有的沒的感想,並且更加肯定這件藝術品了! 幼年時期體弱的魏斯,一生只上學兩週,輟學之後,一直在家教育。影響他至深的父親老魏斯,是著名插畫家,卻從來不教他繪畫技巧,而是教導兒女自己觀察、獨立思考,不要落入巢臼或捷徑,尤其是畫人像或樹木,更需要自己摸索學習。 魏斯最大的人生打擊,應該是他28歲時,父親老魏斯過世。那是一樁過平交道時發生車禍的意外。突然從人間消失、亦師亦友的父親,怎不讓魏斯悲痛萬分。幸好,魏斯的一生仍比其他藝術家幸運,他擁有賢淑美麗的妻子、陸續出生的兒子,即便連接踵而來的戰爭,甚至160萬美國失業人口的時期,都影響不了魏斯的創作與經濟。誠如他所言,在這方面他是幸運的。 是幸運?是他持續不斷的努力?還是他深知自己要的是甚麼?我認為以上皆是。他從來不滿意自己的任何一張作品。當他創作時,從不願被打擾、被看到,他總是躲起來畫畫!有次跟他合作的友人模特兒拉斐,與他氣味相投--同樣不願被任何人看到,所以他倆總是躲在小閣樓偷偷進行這創作;他的模特兒還特別在門上裝了鎖,以防他們離開時被人闖入!您不妨試想一下,他倆的投合、竊喜、安全感以及滿足感吧! 魏斯的畫到底帶給他多少財富?他說,他從來不看存款簿。他的太太會幫他保留幾張非賣品,例如他在這篇自述裏主要針對的創作「愛國者」這幅畫,至於其他畫則會賣掉--但就他來看,所有的畫都不必保留,因為沒有他一張滿意的作品! 魏斯一生的創作特色都是「孤寂風格」。終其一生,他描繪的只有賓州的故鄉小鎮以及偶爾去渡假的緬因州小屋附近;即便人們慫恿他出國啊去歐洲啊增廣見聞啊讓你創作更寬闊啊,他都不屑一顧,並認為那些從歐洲回來的是傻子、喋喋不休說著旅遊經驗的人真是厭煩!原因是,他認為自己的故鄉像個寶庫,已經讓他探究不完了,何需它尋?無論畫人或畫風景,他終身致力追求純粹「美國感」,他自述裏提到他畫的友人(拉斐.克蘭,「愛國者」畫作模特兒)未經污染,就像一顆純種的美國蘋果。 你或許可以從他特異的行事風格當中,探出藝術奇才的訣竅:「我經常在夜晚走進畫室凝視自己的作品,在黑暗中透過月光,使我以一種不同於日間的心情來看畫--欣賞畫中的抽象本質。」魏斯活在現代,卻捨燈光而就月光;我認為透過黑暗可以掩蓋某些部分,也可以凸顯某些部分,就像畫家為了獲得更大的(明暗)反差,經常邊畫邊瞇起眼睛看他所要描繪的物件,無非是一樣的道理?有些畫家還會將他的畫作刻意反掛,這些看似古怪的做法,都有其意義。 魏斯不知他的畫賣多少錢?他認為:不能太貴,因為如果太貴,那他的模特兒友人,不就會有被利用的感覺? 魏斯畫人,不追求「像」也不追求「美」;他所銘記的是,模特兒讓他觸動的「那瞬間」,並且努力把那瞬間表現出來。他畫一位禿頭老人穿著往昔軍服、上面掛了許多徽章的畫,名為「愛國者」,他努力營造、表現出模特兒背景的感覺是戰爭印象的「污濁、骯髒、煙草汁及汗臭」。 他擅長刻畫被畫者的內心感觸;例如他畫一位表情驚恐的人,半張臉在陽光下、半張臉在陰影裡,打扮貌似農人,微彎的背,兩手交叉在胸、膝蓋之間,整個人嚇到縮起來,要不是坐在椅子上,恐怕會墜倒的那種姿態……,魏斯想表達的是,那瞬間農人聽到烏鴉從上空飛過,驚恐的模樣是因為他相信這是不祥之兆(因為他們總是遇到不幸,所以更加迷信,這是我個人解讀)。 再例如,他畫鄰居克爾的側面,只露出一隻耳朵,天花板有兩個金屬釘子以及裂縫,他想呈現的是:克爾聽到樓上地板(他家天花板上面)突然傳出聲響的「那一瞬間」。克爾側耳傾聽,那表情好像跟魏斯說:「嗨,不單是我,你也聽到了吧?」 畫作沒完成前或正在作畫,都不讓人看的魏斯說:「即使是一個孩子進來批評兩句,我都受不了。」但完成後,魏斯經常會拿去當地一家的雜貨店,把畫放在罐頭食品架上,看畫作跟桃子罐頭上粗糙顏色以及現實物相較之下效果如何?畫完拉斐後,魏斯首先把畫拿給拉斐的家人看,他的太太看了悲嘆欲泣,他兒子一語未發走過去抱緊拉斐,其他的親朋好友看了也是泫然欲泣……,他回憶,那是令他感動的一大經驗。當然,後來這畫也拿去雜貨店了,他常用這方法品評自己的畫。 這本書沒提到的是,1986年魏斯覺得自己夠老了,主動公開,他從1971-1986年,長達15年期間以鄰居看護赫佳為模特兒,畫了許多水彩與裸體素描,藏在朋友家的閣樓(魏斯太太請不要難過,當然是畫別人, 難不成畫您,哪位藝術家有這種前衛與胸襟啊)。之後,也特別舉辦以此為主的展覽。 閱讀這本書的期間,我一直在想「連納德E.B安德烈」這人是誰啊,是親人還是「大戶」?因為他收藏了大量以赫佳為模特兒的素描及水彩。翻到文末的魏斯年譜,答案揭曉,魏斯將240幅赫佳連作,賣給了收藏家連納德E.B安德烈。書中還有一張魏斯跟他的合照,魏斯兩手撐著屋門的小矮木門,露出難得的笑容;兩人都沒看鏡頭,倒是相視而笑……。這讓我忍不住揣想其中有何奧妙?魏斯一口氣把大批的「赫佳」都賣給同一人,是為了方便日後展出嗎?(像梵谷因為生前作品只賣出一張,所以荷蘭才能有個館藏超豐富的梵谷美術館)還是他太中意這個收藏家了?依照魏斯的個性,他並非一個金錢至上的人,想法從不流俗,因此我更好奇背後的原因是甚麼?合照中的他,一派輕鬆,莫非他心想:「我太太很討厭那些畫,所以剛剛統統賤賣給你了(約600萬美元)。表面上是你賺到了,其實最樂的是我,我終於脫離苦海了!」(歹勢,把溫柔的魏斯太太想得如此陰沉又強勢,這純粹是我不當的幻想)。 最後,回歸到屬於藝術的嚴謹話題,僅將魏斯自述裏幾句撼動我心的話,與大家分享: 「緬因州海邊砂礫淺灘的白色蠔貝也令我激動不已,因為那是來自海的--海鷗從遠處銜來,陽光和與雨水使它變成白色,旁邊還豎立一根樁木。大多數的藝術家只注意處於那兒的對象本質,而未注意形成它的各種因素。」 「說來奇怪,當我開始有難以言喻的感受時,我的頭髮變會豎立起來,而且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我去做它。」 究竟是咖啡,還是魏斯,讓我失眠?結論是兩者都值得!甚至還鞭策了我,寫下這篇心得,神奇啊! 向魏斯(Andrew Wyeth)致敬!(2009年1月16日,92歲的他病逝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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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
五月是溫馨的季節 康乃馨燦爛了母親的容顏 山在微笑 海更情深 五月是思念的季節 康乃馨憶起了母親的容顏 山色蒼鬱 海水更藍 五月是怎樣的季節? 我摺了一朵紅色的和 一朵白色的 康乃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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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組曲
之一 天空很累 貪戀苦澀的 咖啡一杯 或是害怕 熄燈後的 漫漫長夜 只能漠然地 與85度C 相陪 等待打烊白天的 黑夜 之二 漂浮的靈魂 拖曳在繁華擁擠的 台北之夜 交錯的 陌生的鬼魅 帶走的影子 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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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我愛你」
記憶中小時候的我,喜歡稱呼媽媽叫「媽咪」,我找到許多以前寫的母親節和生日卡片,最後一句都不忘寫上「媽咪,我愛你」。 等我當媽了,才知道我每個撒嬌都是給母親最棒的鼓勵。 兒子自從會完整表達之後,幾乎每天都會跟我說「媽媽,我愛你」,有時候調皮被懲罰後也會嗚咽的說他愛我,害我聽的很捨不得。 去年的端午節,2歲多的兒子在學校做了個布粽子給我,老師特別跟我說:「你兒子強調要選粉紅色的粽子,因為說要送給媽媽。」聽到的當下,媽媽整個很「驕傲」。回到家,哥哥迫不及待拿出美勞作品,像是戴項鍊一樣的幫我帶上,我的內心十分溫暖,兒子果然是媽媽的小情人。 今年的母親節,哥哥借花獻佛拿著玫瑰花跟我說母親節快樂,弟弟也模仿哥哥的樣子獻花給我,爸爸也遞上一份,媽媽我在家的地位實在很「崇高」啊! 睡前時光,是我和兒子說故事聊心事的時間。兒子最近認識人類死亡這件事,我用「成長」這件事向他描述,就像小嬰兒會長大成兒童,然後變成爸爸媽媽一樣,再變老像阿公阿嬤一樣,如此解釋人的生老病終將走向死亡。或許這實在無法讓一個小朋友理解,但是哥哥聽完說「媽媽你不要死」時,我其實很難過,過了一會兒才回覆他:「不會,媽媽會一直陪著你。」 孩子的爸時常會提醒我:「小孩大了要懂得放手,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家庭,只有我是會陪你走一輩子的。」「愛」,是最打動人心的溫暖,感謝孩子們愛我、依賴我,我也因為這份愛而強壯,我愛你們,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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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崗湖
1. 一煙帶雨晚霞中,照與梨花滿樹紅。 古徑蝶飛人跡外,疏林葉落鳥鳴東。 柳絲無力催詩句,湖影留痕入夢叢。 漫看浮雲來且去,眼前光景太匆匆。 2. 古崗雲水洗風塵,彩筆難摹畫裡真。 樹老樓高三丈尺,花開月滿一湖春。 山圍暮影燈初上,戶接星河雨後新。 待過夜長攜旭日,隨由鷗鷺駐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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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防疫幸福鍋物
防疫期間,在家料理機會多了,三不五時燉個大鍋湯,放入冰箱,讓上下班時間不一致的家人,即使無法同桌共餐時,卻也能依自己方便的時間,微波或電鍋加熱,分享美食。 枸杞紅棗燉山藥,是我與女兒協力烹調的養生湯品,防疫顧健康,提升免疫力。兩個女人用心料理,除了思慮減少這段時間在外用餐機率以降低感染疑慮,也為偶而需要熬夜加班或夜半肚子餓了想吃夜消的家人,隨時奉上一碗熱湯暖胃。 山藥又稱薯蕷,是《中華本草》收藏的草藥,是人類食用最早的植物之一,唐朝詩聖杜甫詩中就有「充腸多薯蕷」名句,且曾是歷代皇室貢品,可見古人對此美食的鍾愛。山藥營養價值很高,可以預防心血管疾病、健脾養胃助消化、益肺止咳、降低血糖,還能去油膩瘦身健美呢,難怪會如此備受青睞。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山藥的強肺護心血管的功能,在此聞疫喪膽非常時期,稱為防疫聖品,實至名歸。 山藥塊莖富含各種氨基酸、礦物質和維生素,能增強身體免疫力,肥厚多汁,細膩綿密,吃起來帶點黏性,是非常棒的保健食品。將玉米與山藥一起煲湯,清甜濃香,有利於身體吸收蛋白質和維生素,營養加倍,再添加一些菇類和豌豆,增加咀嚼感、飽足感及防癌作用。 而紅棗和枸杞一向是煲湯完美絕配,紅棗加枸杞有補血養氣滋補功效,也能安神改善睡眠品質,所以食療藥膳中,經常見其身影,而它們圓滾滾紅通通的型態,讓人看了就食欲大增,心情特好,大大提升了「色香味」美食之效。在疫情緊繃生活下,希望這鍋紅棗枸杞山藥煲湯,能為家人帶來溫暖與舒壓。 「上次那鍋紅豆湯還真好吃,還有紅豆嗎?」老伴在客廳看電視時,突然詢問坐在一旁的女兒。 我與女兒四眼相對、會心一笑,老爺子說話有時候就愛繞著講,嘴裡正喝著山藥燉湯的他,心裡卻想起愛吃的紅豆湯。他繼續說著紅豆的好,能調解血糖、預防結石、降血壓血脂等等,我趕緊答話:「上次女兒帶回來的老鷹紅豆還有大半包,今天先泡一晚,明天再燉給你解饞。」 其實喜歡喝紅豆湯的不只老爺子,我和女兒也很喜歡,只是我偏愛熱食,喜歡加熱後再吃,然女兒則是冷藏後加鮮奶泡著吃。煮紅豆看似比燉山藥來得簡單,其實並不簡單,山藥湯只是料理食材多了一些,切切洗洗丟入電鍋,按下開關,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只需等候就能佳餚起鍋。 想煮出顆顆飽滿粒粒分明、不爛不破又甜度入味的紅豆,除了浸泡一晚的基本工夫,還得先入鍋燉一回,起鍋待涼,放冰糖等入味,再放入電鍋燉它一回。雖然很搞工(閩南語),但因家人愛吃,且老一輩人常說紅豆防疫效果奇佳,富含膳食纖維,又能健胃解毒,再辛苦,為了家人健康與幸福,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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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溝通者
父親對我的愛是內斂的、傳統的、或是說不知道如何表達的,相反的母親的愛是一目了然。 小時候的我個性外向,好同學好朋友全班皆是,假日時常愛往外跑,但家裡住郊區,得搭公車至城裡,常常需要得到爸媽的允許,才有辦法出門。我記得母親總是贊成的那一方,父親則是反對方,而我總是採用贊成當成許可證,一溜煙的跑去搭公車, 回到家時父親總給我臉色看,一句話都沒說的低氣壓氛圍,瀰漫在晚餐的餐桌上。 記得高中的我喜歡參加童軍社,一有露營活動總是舉手報名參加:「爸媽,我想去參加露營活動,三天兩夜。」 一如往常父親同樣的投下反對票,母親多問了一些細節,便也同意我出門。年輕的我不想嘗試了解,也不明白到底為什麼要反對,抑或父親也從來沒有好好的跟我們對談,只好一再的上演沉默、冷戰。 大學上台北開啟住宿生活,自己決定是否打工、幾點回家,不用再取得許可證的日子,生活沒有因此狂妄糜爛,反而多了一點自律。工作一年後決定出國打工度假了,第一站是紐西蘭,提早兩個月辭掉了工作想回家陪陪爸媽。 「我簽證、機票都買好了,住宿會先找好,不用擔心。」我靜靜地說著計劃,這次沒有反對聲浪,換來一陣靜默。 之後的日子父親母親輪流說道:要仔細考慮清楚啊、這麼遠的地方、要去一年也太久了、工作都沒下落、去了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要不我給機票錢吧、上台北再找工作吧、台中台南高雄都可以啊。每天的精神喊話,不到一個月我就煩躁得受不了,只好外出尋求短暫工讀機會。 時間一到,我便收拾好東西準備起飛。一開始每週固定跟父親母親視訊,嚴格來說都是跟母親對話居多,後來因為工作順利、跟朋友玩樂的時間增加,視訊電話就變成了兩三個月一次,母親總是消遣我說玩到都不想念他們,連通電話都不打來。 流浪幾年再回到家時,母親對我的溺愛更顯而易見,早餐午餐都要早起幫我準備,當日新鮮現煮,隔夜菜都放進自己的便當盒,掃地拖地都自己來,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趕緊嫁人。 偏偏我消極抵抗,總覺得現在的自己步入婚姻有點像在玩扮家家酒。而父親每每看了新聞報導就想跟我聊聊時事。這次換我不想溝通,嗯啊的回應不想深入討論,可能還在氣憤父親在我的成長路上總是持反對票!有時他會大聲喊叫著不行就是不行,連個理由原因都不給。啊,後來才自覺自己走上跟父親一樣的道路,同樣做一個沉默的溝通者。 買葡萄要挑無籽的,吐司要全聯的,奇異果要吃黃金的,火龍果則是紅色果肉的。這是我回來家裡吃東西的習慣,因為特喜歡吃水果,家中是備好備滿,父親總是在籃子剩下最後幾顆時及時補貨,一心只想餵養口味如此刁鑽的女兒。 後來我才漸漸感受到父親內斂的愛,也開始檢視反省自己的行為,偶而弄個果汁切盤水果倒也不是難事,帶父親母親去日本旅遊也還可以,有空吃吃外面的餐廳,有時間就去宜蘭找姐姐姊夫。 我想我對父親母親還是有愛的,可能看著漸漸年邁的他們,頭髮都灰白了,走過的地方沒有很遠,看過的風景沒有很多,我會想著天氣好的時候一起出門走走。 李安導演曾說過,要教會孩子愛,而不是孝順。因為有了愛,做起事情來心甘情願,但如果將來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不會重蹈覆轍,做個沉默的溝通者,我想大聲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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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己安人
蘇軾與佛印是僧俗兩界的知己好友,有次兩人談佛,蘇軾問佛印:「你看我像什麼?」佛印答:「我看你像尊佛。」蘇軾聽後反譏笑佛印:「我看你像一坨屎。」蘇軾得意返家,跟蘇小妹說起這事,蘇小妹說:「哥哥你輸了,佛印心中有佛,看什麼都像佛。」這件禪宗公案,給我的啟示:凡事不能逞口舌之快,也不可看表面論是非。 我原本是個文化工作者,中年轉型至養護業,承朋友支持當了高階主管,因為剛入行,所以特別謙虛學習。後來朋友轉向房地產業發展,教養院易人經營,我便離職了。多年後我已勞退,但自覺體力尚可,便回教養院謀份大夜班的基層工作,以便多存點老本。教養院經十幾年發展已頗具規模,我一向喜讀書寫作,在初老後,仍樂此不疲,尤其因手機方便,網路講座甚多,更喜歡蔣勳的美學藝術、中國式管理大師曾仕強教授的易經風水學、老莊哲學等,受益良多。我很相信因果宿命論,生命中遇到的人,有的就是投緣,有的卻看不順眼,除了以前世今生因緣果報來解釋外,真的講不清楚。 人常會對自己不欣賞的人,用放大鏡看其缺點,對於喜歡的人往往不計其小過。教養院收容的身心障礙者類別很多,真的很不好照顧,彷彿就是在考驗我們的修養,所以我就以《修己安人》自我期勉,將院生當自己家人對待。我不敢自誇多有愛心,但做為一個慈祥的老人,大致上能與院生融洽相處,並得他們的喜愛,亦足以安慰了。 我曾觀察一個成功者,大都有下列幾個特質:留有餘地、保持謙虛、重視細節、有始有終、看淡得失,其處世風格非常有氣度,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禮。他們都秉著氣忌盛、心忌貪、才忌露、欲忌滿,如此修持克己復禮的功夫,便成為大家都喜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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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歸
黃金海赤腳沙灘 橫跨祖先接踵腳烙 海牛在此喘息驚恐 踏浪如同踏田 總是兜滿魚貝讓夕陽 帶路斜陡竹籃 回到土角厝遮風之屋 赤腳細沙終成黃金海岸 赤熱風帆撐起 海鄉溫飽 老伴仍在後面 讓手拐撐起八十尊嚴 六十年的相約扶持 妳在前方我在後頭 讓浪潮掩過歲月白髮 我們雙手結繭 兒女進入社會洪流 讓我們白髮共枕 傾聽東北季風呼嚎 如同西拉雅族嚎海(註) 祀壺哭貝尋祖靈 註:佳里麻豆北門等西拉雅平埔族,是個祀壺族群每年舉辦嚎海夜祭,祈求出海平安漁船豐收並祭祀亡靈之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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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清晨微光,他騎著二十多年相伴的老爺車,慢慢繞著村莊和田地,緩緩呼吸泥土的芬芳,在巡禮中細數摯愛的田地,在翻土耕耘中開始踏實的一天。 十點許,太陽發威,老爺車由遠至近入到院裡,摘拔的青菜遞給她。他洗把臉,淨去髮鬚上的沙塵;沖個澡,刷去腳趾上的沙礫。 煮了開水,泡了茶,打開民視職棒,深深啜了茶,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眼盯著螢幕,耳聽著報導,心裡掛著颱風在西南打轉是否帶來豪雨的消息,念著遠方子女房貸與工作的壓力與辛苦,想著孫子們的健康和可愛的模樣,站起身來,撥了電話紛紛問候。 累了,打著盹,鼾聲起,偶爾醒來,拿著遙控器漫不經心轉台,除了她,只有電視裡聲音光影的陪伴,日常一日。 午餐過後,太陽毒辣,他躺在五間餐桌旁的搖椅上,她坐在五間門口小椅子上,肩靠著門,風由門口吹向她和他。清風徐徐,他鼾聲喘息,她臉望著庭院,想起以前和幾天前兒女和孫子們回來的歡樂情景,在幕幕回憶的熱鬧聲中,她漸漸打著盹點起頭來。 除了風聲、電視聲、偶爾的電話鈴聲,偌大的屋裡,寬敞的庭院,他陪著她重複的對話劃破唏噓的孤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秋天來了,南部三合院裡,兩老相伴,秋風也來相伴,秋風帶來了寧靜,帶來了溫暖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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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山村即景
從杉原海岸往富山村一座山的前端攀緣而上,正是白浪拍岸的一個早晨。 山間綠意盎然,有大卷尾、烏頭翁啁啾;陽光間歇地出現,在岩壁上茂密的葉緣,在一串串尖端帶著微微絳紅的月桃花叢中,白色的花序彷彿鈴鐘叮噹、叮噹地響,引我凝眸顧盼。 穿越小徑時,我看到遠方弧狀的海灣南緣,蔚藍的天空上,絨毛狀的積雲移動著……都蘭山,用那美麗的眼睛注視我,──唱著不朽的詩歌。我覺得這裡的大自然是野趣的,三五隻蝴蝶是我的旅伴,木澤蘭是深冬的春意。走近小溪畔,蔓生的賽芻豆開著暗紫的蝶型花冠,怯怯地萌芽,一群狼尾草颯颯舞動。 此刻,忽而想起明代文學家陳繼儒在《小窗幽記》裡的一句「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心中感到寧靜,也多了一份清喜,不知身在何處。 而我最鍾情的,還是這片老樟樹林,像守護的一排排勇士般穩重樸拙,每時,每日,都伸出它們粗壯的胳臂,挽住陽光的金鬍子。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吹過……啊,我想像著,這裡的夜晚,瀉出的月光灑落在姑婆芋、馬纓丹等野生植物上,週遭盡是海濤等大自然音效。 我喜歡在這裡重溫舊夢,哪怕是看一隻人面蜘蛛(如圖)從尾部吐絲、結網,或是看椰林似矗立在雲端的巨人;聽微風吹過竹林發出嗦嗦的聲音,佇望著山村鮮有人知的原貌,就像靠在溫暖的大地身邊。 我也喜歡收集咸豐草與原生種鳳鬚菜密談的小故事,野鳥和昆蟲也喳喳應和,很是精彩。之所以好聽,大概就是因為能喚起心中的感情,讓人一再想起那心湖蕩漾的聲音吧。 啊,富山村,在歲末飛燕去來之間,讓我更加惦想。我願陶醉於眼裡看到的藍天蒼穹,我願是那朵浪花,親吻著天邊的一朵雲彩。在它純淨的淺笑裡,有我夢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