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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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狂歡
一個人吃飯,我倒不覺得有多窘困,與其說是困窘,倒不如說是小小困擾,首先是位置,我會儘量避開用餐巔峰期間,否則就會陷入無位可坐,或者是好不容易有位子,正準備慢條斯理,悠哉用餐時,店家就會問你併桌,注意這是告知,而非徵詢意見,一個人用餐時,這種多數霸凌層出不窮。 再來是節慶活動,多半是情人節,單身狗得識相點,大部分店家,不接待個人,我分成三個階段,一開始消極對抗,直接外帶回家,再來,我會乾脆去好樂迪唱歌過節,K歌之餘,還可以自助吧吃一餐,後來看成雙成對,造成二次暴擊傷害,最後,我成了型男大主廚,從簡單的泡麵水餃火鍋,一直到八菜一湯上桌。 後來我成家,情侶活動到親子活動,都限制不了我,我倒是覺得,現在社會對「一個人用餐」越來越友善,光棍節的慶祝,困窘與否,端看於心,實在不行就外帶,不然就學我,努力精進廚藝,一開始滿足自己口腹之慾,到最後就會成了滿足一家人胃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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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
學生時代老師教過一首歌,許建吾作詞,劉雪庵作曲的〈追尋〉:「你是晴空的流雲,你是子夜的流星,一片深情,緊緊封鎖著我的心。一線光明,時時照耀著我的心,我哪能忍得住喲?我哪能再等待喲?我要,我要追尋,我要,我要追尋,追尋那無盡的深情,追尋那永遠的光明。」深情的曲調一直都難以忘懷。每個人一生不斷的在追尋,每一個階段 有不同的目標,追尋的強度不同,有時能達到目標,有時永遠追不到。《詩經.蒹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洄從之、道阻且長。遡遊從之、宛在水中央。……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遊從之、宛在水中沚。」辛苦追尋,一直無法靠近,沒有得到的,最美。 「蟋蟀秋風起,蒹葭晚露深。」秋天來時,蘆葦荻草白了頭,季節將臨冬,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所願尚未償,一片白茫茫的景致宛如生活中的不確定,那伊人可以是所有的想望,置身於迷茫的世界,所求不得,「追尋恨無路,唯有夢相思。」道出每個人的苦楚,也是人類的共同心理,此情此景,無敵強大,無敵美麗,也無敵無奈。 網媒《關鍵評論》在二零一四年十月六日發起「二十個最動人的壯遊故事,在路上追尋旅行與人生的意義」票選壯遊故事,其中最令我注目的是「破峰」計劃發起人顧明翰在升大四的暑假:「用徒步環島的方式,發起「一人募一百」的捐助急難家庭計畫。後又陪伴身障者衝浪、登山、單車環島,協助她們完成夢想,並遠赴尼泊爾震區勘查、協助救災工作。」當他站在尼泊爾五千的山頂,望著白茫茫的雪嘆息:「山是越爬越高,但,那又如何?回頭,牽著四肢截肢的好友-郭韋齊,我們一起上了台灣之巔。從此,壯遊對我更有意義。」誠如李白的的詩句「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每個人理解自己的渺小,實踐在生活的力量更強大。他認為:「從過程中,開始看見自己的渺小,懂得謙卑,並領悟到,生命是一趟彼此陪伴,一起完成目標的旅程。」壯遊的目標人人不同,有人專注於個人內心的探索,有人著眼於外在世界的理解,當探索和理解提升到關懷與協助,有了社會群體意識,協助殘疾人士完成夢想更具意義。 一時的感嘆,虛無的感受是必然,回到真實的世界,許多人默默實踐著自己的夢想,追尋是過程,翻山越嶺,飛越太空,不管走多少路,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凡努力過必然有所成就,願世間所有人夢想都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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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今天怎麼會那麼衰潲,這一注竟然是通賠,尤其是天河把我贏去那麼多,簡直快讓我輸到脫褲子。」大頭狼狽地,然後邊洗牌邊催促著說:「下、下、下,快一點下,最好是下大一點,我不相信今天的運氣會那麼壞!」 天河除了原先的錢,又把贏來的錢全部下注,而且還神氣地說:「下大一點就下大一點,誰怕誰!」 大頭誇讚他說:「有種,這才像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我看你們也得跟他學學。」卻也不忘為自己打氣說:「這一注只要贏天河就好,其他都是零零星星的啦,我不會看在眼裡。」 阿西聽後不是滋味,從口袋掏出一疊鈔票,數了五百塊加上去說:「笑話!你大頭不要瞧不起人,除了天河外,還有我阿西。不信,大家就來試試看。」說後朝天河笑笑。 「對,就是這樣,讓他輸到脫褲子!」天河笑著說。 「好,看誰脫褲子!」大頭把牌放在手中,看看眾人說:「還有沒有人想加碼?如果沒有我要發牌了。」大頭見大家不動聲色,就逕自發牌。 天河拿到牌後,依然慢慢地推開牌,瞇著眼睛細細地看,竟然是9點。於是難掩內心的興奮,這一下大頭可真要脫褲了,除非他有狗屎運,拿的是三公。天河含笑地把牌蓋下,就等候大頭掀牌,大家好來比一個高下。如果他真是三公,就算他倒楣,若非,他勢必要賠不少錢。霎時,只見大頭用力地把牌摔在桌子上,興奮而激動地說:「三公,通吃!」說後就把桌上所有的錢,全部往自己的面前挪,其他人苦笑,只有天河和阿西笑不出來,兩人情不自禁、異口同聲地說:「哪會彼衰潲!」但衰潲歸衰潲,錢已全部放在大頭口袋,只怪自己賭運不好。況且,三公每人發三張牌,然後再掀開比大小,莊家應該不會作弊才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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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與理性--兼賀李台山新書《蘭湖散記》出版
李台山出新書囑我寫序,自量無法勝任婉辭再三,因個人閱讀素來閒散隨性,書評書介非我擅長。他三申五令交代我說不能不寫,於是恭敬不如從命,忐忑不安地接下這大任務。 愛因斯坦創立了偉大的相對論,關於時空和重力的理論,它改變了人類對宇宙和自然界,展開一種全新的概念。當我翻開台山大哥的新書,逐頁閱讀時,心裡不斷地嘖嘖稱奇,腦海中浮現類似相對論的字眼-「感性與理性」,形容書與人,最貼切不過。 翻閱篇章,深感文如其人,尤其書中流露的一股精神,正是他平日為人處世的寫照。 初識李台山,因緣際會,始於金門旅外藝文圈。多年來我聽其言,觀其行,私下推論一個成功的企業家,長期浸濡於商場,培養出一種恢宏的氣度,即是視野不凡和心胸寬闊兩大優點。環境磨練加上性格使然,他手一揮,大氣的樂捐出一百萬基金為《金門文藝》復興。於是一群熱愛文學的金門遊子包括我,因此而兜攏在一起,文藝期刊自2014年59期秋季號出刊至今的75期,一路走來,篳路藍縷已有十個寒暑,幕後重要推手有他與牧羊女。 《金門文藝》編輯群像是一個大家庭,忝為一員,與有榮焉。彼此情誼如兄弟姊妹,一起當志工,一起談文說藝。或許是,台山大哥與我長年身處於錙銖必較的商場叢林,特別珍惜這種得來不易的文學生活,單純且快樂。每有聚會或活動討論時,他頭一轉,神情歡愉朝向我說:「玉芬,我們這樣談文學不是很快樂嗎?」那一刻,唯有知音,才能深深了解其中意涵。 牧羊女常打趣,李台山的名片若要印下所有的頭銜,恐怕正反面都不夠印,可印到她的名片上。雖是戲謔語,但是親近他的人,無不了解他事業有成後,便投入多項公益事業,不啻是「儒商」的典型代表。尤其對金門島鄉的藝文與教育發展,更是念茲在茲,出錢出力,不遺餘力。 兩個他,感性與理性,在書中與現實世界皆是如此。感性的他,筆下帶有濃濃的鄉情與利他的大愛;理性的他,則是對生命的反思與精神思想的辯證。感性與理性,時時交錯在他的人生,以及書中的篇章。 我想文學的本質,無非是闡揚人世間之真善美為出發點。這本書以(外婆的三寸金蓮)寫出金門舊時女子命運的故事揭開序幕,寫手足之情他大哥漂流的生命故事,寫講更生人重返社會的新希望……。寫人寫情,作者善良淳厚的個性,自然流露,與文學蘊含的力量,相益得彰。 全書內容多元豐富,不見隻字片語誇耀自身商業的成就,全是溫潤委婉的文字,娓娓道來胸臆所藏的人文思想。時以小故事包裹著意義深遠的道理,時以知識份子的良知深入淺出針砭時政,或寄情文學的研讀,追尋精神上的安頓。 做為一名知識分子,除了自身事業外,關心國事天下事,他平常修養是如此。書中有一單元關於國際情勢與兩岸關係,他以犀利的觀點,簡潔有力的文筆,剖析兩岸中美台海的微妙關係,藉自身兒時對戰爭驚悚的記憶,提醒為政者應為天下蒼生著想:避戰、免戰、除戰。 一個人的成功與否,取決於天賦、努力與運氣三大要素。我想天賦是老天爺的賜予,無法強求,但自身的努力不懈仍可創造出運氣。有句話:做自己的貴人,自己夠努力夠認真,貴人自然出現。讀此書時,類似的感觸屢次出現。試想,他離開學校四十年後,重返大學唸起他有興趣的「中國文學系.碩博班戲曲名家名作」碩士班,光這股精神就讓人打從心裡佩服不已。 平日聽他談話,引經據典博學多聞,隨手拈來即是出口成章。如不是真心喜愛文學,怎會年紀一大把重返學堂,孜孜不倦古籍詩文?引用書中一段話,可一窺他對文學所懷抱的理想:「文學肩負千年以來文以載道的使命,化為一陣感知人性、撫癒人心的微風,風中有感情、有體悟、有真理、有人生境界;最終,文學不應分別俗雅,不該有高下,而因適時、適地、適性,讓每個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心靈依歸。」 令人玩味的是,台山大哥一直是「台灣關公文化協會」的理事長,協會宗旨如下:「發揚中華信仰文化,提倡關公忠義精神」。平日私下接觸,出口成章,崇尚正義,所以書中多篇闡述他的宗教觀,人生輪迴以善念為依歸,很玄的理念,卻能感受他苦口婆心,文以載道,如展鴻鵠大志,予人一種生命無限遼闊之感。 此書付梓前夕,有幸搶先閱讀,僅以上讀後感,表祝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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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黍(閩南語)
十萬的駐軍,貨物靠船運。胡璉新政策,燒酒好節準。 蘆黍交換米,一斤換一斤。經濟有根本,百姓得福份。 作穡人就山,大牛犁出溝。掖籽綴尾後,捅青來等候。 約量半尺懸,欲來芟互開。欉仔離鬆鬆,芟屹誠省工。 有的密閃閃,芟矣誠是悿。見大節無出,討栽去就近。 即過壅落肥,雨來青噴噴。凸粒蘆黍穗,覘覘覘展開。 蘆黍誠是懸,出手揪落來。拐仔刀割屹,菜刀趨勢刐。 規垺擁來縛,動著離落落。貯矣滿出車,到第相接卸。 巷仔兩頭圍,蘆黍內底摔。 粒袂跳出巷,歇睏亦有工。 糝頭糝精出,喙焦去啉水。 有風勢通汲,畚斗拄來抔。 入袋囥迄廳,明日扛去埕。大日一直曝,烘矣粒紅紅。 咬落有夠脆,會使貯入袋。袋喙紩密密,坦倒好相疊。 相疊有墊枋,加圍原子網。 鳥鼠無咬空,逐包都相款。 鄰長來通知,蘆黍換大米。 酒廠出貨車,作業佇大埕。 蘆黍鋟來試,度計記焦離。 偌是袂通過,才來相分會。 大日閣再曝,欲換出鄉社。 換矣食有賰,過濟換錢銀。 有的幾十擔,有的誠百斤。 輸人毋輸陣,墾荒出力拚。 歹的亦著講,經驗拍攏通: 欠肥袂起氣,香枝芒仔命; 風颱偌是來,規坵大敗害; 含莓曝矣焦,汲走免秤重; 收成無鬥幫,鳥仔食空空; 噴藥無到工,龜蠅來抦弄。 當今無相款,矮稈會擋風。 烏土肥助贊,淹水濟人工。 機械夠立捷,種矣規山坪。 出收人就知,種作夠厲害! 一冬過一冬,福氣金門人。 尚好的酒芳,得獎品牌紅。 研究好發展,名聲世界顯。 當年的創辦,感恩感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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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馘碑
坐落於台灣場域裡的紀念碑不少,而位於宜蘭市中山公園內東南側的獻馘碑,是宜蘭縣境內最高且體積最大的石碑,興建於日治時期,以紀念開闢宜蘭地區初期遭原住民所殺害的漢人。 微雨的黃昏,人車似乎逐漸多了起來,繞過蘭城新月廣場,緩步轉往中山公園的方向,沿途問了一些人,能明白告訴我獻馘碑確實位置的人似乎不多,在手機導覽下,抵達了公園,走向靜謐的角落,二○○四年三月公告為縣定古蹟的獻馘碑,位於忠靈塔遺址旁,幽靜而無太多的塵世喧囂。 獻馘碑,是埋葬無主孤魂的納骨塔,興建於明治四十二年(一九○九年),當年由地方商賈仕紳集資籌建的,立碑人與碑文都無關殖民政府的治績,所以,至今仍完整保留下來。馘(音同「國」),指古代戰爭時割取敵人左耳以獻功;在此指的是頭顱,早期活躍於宜蘭山林間的泰雅族群,有「獵人頭」的習俗,清朝時期雖曾派兵圍剿,都失敗而歸,日治時期,設立宜蘭隘勇線,監控剿撫泰雅族群,迫使泰雅族群歸順,自深山的祖居地遷移至靠近平地的地方,建立新的部落,甚至繳交武器和曾經獵獲的頭顱,並且革除出草獵取頭顱的惡習。 獻馘碑的碑名為目前罕用的篆字,碑的造型由下而上分為台基、底座、碑身、碑頂等四個部分,碑體下方有林拱辰所撰的緣由,碑記的內文約七百字——蘭邑僻在臺灣東部,北山面海,沿山一帶以上,俗有呼為「生番」者,性極慓悍猙猛……爰是紳耆倡捐,閤邑響應,因為築塚建碑以安亡魂,且俾爾熙來攘往者得以知聖世之澤及枯骨……。 一九○八年十二月,當時的南澳大頭目帶領八百多位族人下山,自下午列隊於當時的宜蘭郊外圓山警察分遣所前廣場,發誓從此以後不再出草獵人頭。之後,宜蘭仕紳為了紀念不再受泰雅族人獵頭的威脅而發起募款,於一九○九年興建了紀念碑。獻馘碑以大南澳所產的大理石為建材,高約九點八六公尺,碑下埋有泰雅族所獻出的武器和所馘獵的頭骨二百餘具,絕大部分是葛瑪蘭拓荒且身分不詳的殉難者。沈筠說,碑的造型無政治圖騰的象徵,隨著年代的久遠的往事的淡化,洋溢的是公共雕塑的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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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盛夏和風 飄向丹鳳樓台 靜掃軒窗 吹綠閒雲 歲月在波光虙隙中翻湧 驀然成一方禪境 於光年之外 東望蓬萊 撐篙揚帆 自銀河搖櫓前來 唱首清平調 燕語鶯聲百囀曲未終 翠袖殷勤 紫陌花影重重 楊柳飛絮 流過小橋東 一輪皓月正當空 (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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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的日子
這一年的夏天特別的熱。當用手擦著汗水,要用兩個手掌來回撫去頭皮上的水漬,才有辦法將不斷冒出的炎熱感,逐一冷卻。 有別於以往,太陽下山之後,稍涼的氣息,就會灌到屋子裡來。然而,今年卻是整日都熱轟轟的。燒灼的地板、鬱悶的空氣、巨大的太陽、透身的針刺光芒。地球的確著火了! 此刻,找一處陰涼,軀身在蔽光之境。和緩的氣流在動,宛如沙漠裡頭的綠洲。啜飲清水、手插一塊芒果,填入口中,也補入一陣清涼。 因為太熱,哪兒都不想去。窩居在家,拾起一本《英文幽默小品》。或躺或坐,就能打發了一個半天! 聽說,印度只有熱季跟雨季。泰戈爾的《新月集》與《飛鳥集》,就是在酷暑的時節誕生。難怪,細細品嚐下,含著濃濃的南國風情。加一些午後滂沱的隱隱濕氣。「溫咕」在家可不一定都廢,也能閒散地「有個性」、「超文青」! 在酷暑之下,人與自然間的關係,竟然意外的親近了。突然,我們看見了地球的痛苦吶喊,也讓原本覺得大自然可以任由人類捏塑的我們,必須重新省視自身跟環境的關係! 在書寫跟閱讀中,身外的熱氣,轉化成身內的靈氣。在叫苦連天的當兒,酷暑的意義,當如那口芒果一般,甜中帶酸,又餘韻不絕。盛夏之中,用哲思與轉化,體悟生命的樂趣跟智慧,想必也是一種陰錯陽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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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天河一聽,認為大頭所說的有理,自己的賭運或許不會太差。要是剛才把贏來的錢全部下注,9點碰到三公,不死也沒命,面前的錢勢必被他掃光光。幸好他當機立斷收了手,還贏三百二。於是他決定跟大頭一搏,除了剛才贏的錢,再加上五百塊,總共是八百二十塊。天清見狀趕緊提醒他說:「哥,不要賭那麼大啦。」 「你不要吵,哥的運氣不會那麼差,跟他搏一下!」天河對著弟弟說。 大頭洗好牌後對著其他人說:「你們看到天河的氣魄沒有,他一下就是八百多塊,你們幾個下的賭注,加起來也沒有他一人多。再加一點、再加一點。」 於是眾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紛紛加個三五十塊,天河催促大頭說:「算了、算了,他們要下多少隨他們便,不要勉強他們。發牌、發牌,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大頭發給每人三張牌後,天河輕輕推開牌,細瞇了一眼是6點。心想這下可完了,要大不大、要小不小,如果想贏,得看運氣了,希望大頭的牌是5點以下,他不禁在心中默唸著:「天公祖保庇。」而萬萬想不到,真的蒙受老天爺的保佑,大頭掀開的牌竟是4點,整個臉全綠了,罵了一聲:「衰潲」而且通賠。天河興奮的神情全寫在臉上,但卻故裝冷靜,不敢刺激輸家。(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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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牧羊女走
二○一九年十月三號,我發表〈牧羊女與我走在一起〉短評於《中國時報》人間副刊,隨著牧羊女近幾年獲得浯島文學散文首獎、新詩佳作,以及兩岸金沙文學獎優勝,撰寫聯合報副刊金門專題,並且以〈乾杯不是酒〉獲得「飛閱文學地景」製作節目青睞,主角與金門景觀入鏡,牧羊女文學面貌更加清晰,標題簡化成「跟著牧羊女走」,意思多元,有吃飯、喝酒、抬槓以及文學。 最早,我們兵分兩路,雖然都來自戰地金門,也都因為作家楊樹清,企業家王水衷、李台山等而結識。朱西甯於六○年代間曾訪金門,在《金門日報》讀牧羊女作品,讚嘆她是「金門的張愛玲」。當時崛起的金門作家陳長慶、林媽肴,都對這位才女另眼相看,在報導文學取得重大成就的楊樹清更不止一回,在宴會場、藝文場乃至於醉酒場,提及牧羊女舊作〈假如,麥芽糖不賣〉,有時候魔術般讀出幾段,並且出示剪報,讓在場氣氛回歸六○,一個牧羊女叱吒江湖的好年頭。 我呆鵝一隻,肯定沒有做好驚訝、佩服等表情,牧羊女看在眼中,心頭必然有氣,「這鬈毛小子,未免欺老娘太甚……」這哪是我的錯呢?牧羊女的確風華早茂,開得太好、太香,很快金盆洗筆,嫁做人婦,做羹湯是很其次了,撫養兩個幼囝長大,才是要緊。 多年後,我在牧羊女家裡跟宴會見過當時的兩位幼囝,茁壯不足形容,都事業有成,不再需要牧羊女掛心。少女成為妻室,折斷不少女人的筆,牧羊女再以《裙襬搖曳》重拾文學情時,我已擔任《幼獅文藝》主編多年,牧羊女成為我眼裡的、出道很久的文藝美少女。藝文界的潛規則是,不論年齡,而序出道輩分,中斷數十年寫作的牧羊女名符其實的進退維谷,很早出道、又像是剛出道,所以,我才表情為難。 我跟牧羊女還會重提走在一起的關鍵,都曾在中正區上班,中午時候,常就重慶南路、博愛路散步,為午餐消脂,走著走著,怎麼牧羊女竟在前頭了,一回見、兩回瞧,渾似劇裡主角,怎能不約午餐、不約喝咖啡呢?一如往常聚會,都是牧羊女買單。很可能這幾段難忘共談,以後活動牧羊女都算我一份,包括後來「文學金門豆梨季」。 牧羊女慣用不找我喝酒要脅,「你不給《金門文藝》稿件,喝酒就沒你的份?」我裝作受迫無辜,向「惡勢力」低頭,其實是版面珍貴,不想多佔,而我深知牧羊女搶救停刊多時的雜誌,是為了培育文學香火,讓關心金門成為行動。牧羊女從事保險業多年,被外商公司高薪挖角,很明白愛東、愛西的口號人人會說,亂愛一通以後,很可能最愛的就是新台幣。 新台幣牧羊女也愛,看到存摺上,數字每個月增肥,多好啊。新台幣牧羊女愛,更樂意看到金錢變身,成為文化支柱、文學的棟梁。我多次調侃她,賺這一生都花不完的錢,何苦來哉? 有一天她私訊我,說是辭了高薪工作,打算寫寫小說或新詩,我熱烈響應她的人生起義,至少連發十個大讚,但也懷疑她能寫出什麼來。 牧羊女的散文敘事依附抒情傳統,簡約、素雅、迷人,正如她的模樣。女孩們化妝時,可能都在想,眉筆要多畫兩道嗎、腮紅得多抹兩回嗎?牧羊女反其道,想著哪邊得少用形容、哪裡要去掉「然而」、「所以」等不著意義的字。減法應用,使她的散文非常節約。倉頡有知,當感謝她惜字、愛字,而且懂字。 散文集《海邊的風》最感人的是她對陳年舊事的回溯。老宅與灶腳、勞動但幽默的父親、少女時陪母親上街不知賺錢困難而花高價買衣物,她多直敘,妙的是在直抒當中,委婉之情溢於言表,與手足爭奪父親手編的籃子,當它作為生活用品,平凡無奇,但作為父親的遺物,再與籃子緊密、交錯的藤蔓用料對比,一只籃子裝填的不只是蔬果。無論是誰奪下那只籃子,大約都不會拿來裝東、裝西了,而擺放與親人共擁的四季。這是一只空的籃子。這也非常滿。 散文的直抒敘事,步數如象棋的「車」,乾脆俐落,但常能「將軍」,讓人感動,詩集《井邊的故事》,牧羊女則常差遣「馬」,可以橫向跨出,到達棋局的極左跟極右,也可以倒退兩步,才一著就回到直線上。我驚訝從未寫過新詩的牧羊女、散文風格不斷減了又減的牧羊女,竟能從容駕馭寫詩的基本、同時也是核心的「意象」,想當年,我正是走車、走馬都不是,很快地被「意象」給「將軍」,只好棄甲新詩,轉往散文跟小說。 牧羊女卻能「車」「馬」同駛。這是我下象棋的兩員大將,是牧羊女驅動新詩的兩個武器。「車」延續散文的直敘,充滿故事性,「馬」是分歧而出的意象,極左是現代、極右是古典,牧羊女很自然地讓它們黏合。這讓我想起那隻被婚姻折斷的筆。婚姻並非都是斷筆台,更多的是花草如茵,不過,牧羊女的筆暗處逢光,比如〈我的江湖〉,「我的江湖裡沒有人/只有花草樹木和一顆心/偶爾豢養牛馬雞鴨/沒有對話」;又如〈雷聲〉,「嘆息比較擄獲人心/憂愁和焦慮在暮色裡/因為雷聲/嚇壞了沉思」。 牧羊女有車、有馬,把新詩寫得千迴百轉,且熱情洋溢,難怪詩人許水富、楊永斌校長,在聚會時讀啊讀,都哭了。難怪我會跟她走在一起。雖然我沒有車跟馬,但性情都屬自在,對愛與厭惡、對喜歡喝酒與大笑,都沒遮掩。更要命的是我生肖屬羊,牧羊女,不就專門牧羊的嗎? 牧羊女不僅跟我走在一起。她跟心中有愛的人走一塊,用文學行動與書寫,牧養更多需要她的人。牧羊女再度以散文發聲,新作《島嶼,沒有遠方》,收錄我非常喜歡的〈家書〉、〈起風了,霧會散〉以及曾經作為金門新店辦公處啟動展出的〈花帕寂寞、花帕不說〉。 「纏綿」常用在男女之間,放在父母情、手足情,更見牽絲。愛情是逢遇,親情則註定,前者可以選擇、後者是想換都換不了。在恆常的倫常中,牧羊女發抒為文,沒有牽絆的人生,哪來生活與故事?「纏綿」超越性別,而在與舊人、舊事的繾綣難忘,這就揭發牧羊女的真性情,佯裝糊塗卻事事上心。 吾輩文友只宜「纏」,纏她的人以及新詩與散文,至於「綿」還是留給她自己,讓牠們長大成為綿羊。那是我們帶不走的,屬於她的圍牧,只是豐收時候,我們必然知道,她將鬆開羊的柵欄、人的結,悠悠人間填寫幾個符碼,而我們很慶幸,緊鄰牧羊女的牧場。《島嶼,沒有遠方》再度圍牧讀者,戰地金門不僅砲彈與死亡威脅,需得懷抱溫暖和感恩,才能以圓滿補綴殘缺、以蝴蝶翩飛鬆解僵冷窮冬,牧羊女散文筆耕多年,至此穩固了溫厚面貌,〈家書〉以父親與弟弟信件往來寫戰亂下,親情大弧度的跨越,太平洋再深再遠,一句「父母親大人尊前」,再回到舊時庭院。 〈島嶼,沒有遠方〉、〈我們把時間過慢了〉,生動情節爬梳歷史,牧羊女的率真、深情,隨意點染都是厚實筆力,她不需要遺憾沒有當成朱西甯期許的「金門的張愛玲」,她已是金門的牧羊女、兩岸散文的牧羊女。先來、後到順序可以改寫,她的默默認真書寫,已足以「飛越」文學山頭,填補數十年文字空缺,這倒讓我擔心,萬一有一天,她不再謙稱我為「老師」,甚且我得改稱牧羊女為「老師」呢? 「師者」也是「學生」,「學生」也可以「為師」,文學場域上,先起跑的不一定率先跑到終點,或者說,那個終點被不斷不斷地往後推移……在散文、新詩、散文複沓的牧羊女告訴我,複沓是作家心靈的反芻,實則已經到了遠方,屆時,我必然心悅誠服敬酒,她也會舉杯齊眉,瀟灑再乾幾杯。 我們都明白文學不需要「將軍」,而是有了兵與卒,以及過河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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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熟悉的辛勤畫面
如果你不曾經歷過,是不會了解到這個畫面的意義。 這就是我小時候的生長環境,以海為家的我,三不五時就在課餘之際,到我家附近的海岸邊,以半天的時間,頂著烈陽,辛勤撿拾海中生物,回家簡單料理,就是一道鮮甜的菜餚,當時看到家人吃得開心,我也吃得歡喜,新鮮無污染又不用花錢的自然食物,是我們那個年代,只要依靠勞力付出,就能得到的歡喜。 到海岸上撿拾貝類或螺類,是需要技巧跟敏銳的觀察力,因為牠們都會躲藏在石縫裡,必須用心尋找才能夠獲得,尤其牠們身上還有保護色,沒有經驗的人是很難發現的。 還有一件特別要注意的事是,澎湖的海岸上都長滿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受傷,我就曾經發生過一件滑倒受傷,小腿大出血的事件,這事件已過四十年,傷痛的記憶還在,因此在海岸撿拾海產生物時,行進的每一步要選擇踩在乾燥的石頭,才能保平安。 掌握海岸活動的技巧與訣竅、以時間換取空間,就能平安歡喜,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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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
天空的形狀一如既往 像是眼底從不曾有過悲傷 你終究不懂自由 卻無適所從偎倚在角落 到底是 哪一步開始出錯的 過度溺愛 過度成窒礙 於是活成了脆弱紙上 被肆意爭奪的寶藏 失衡的仲夏 你卻被迫選擇捻熄陽光 隨行的魅影 逐漸幻化成像你的輪廓 釋然的替你擋下災禍 於是又一次 不痛 於是 無力又調暗了色階於珠眸 像癱軟的提線木偶 不被允許肆意蠢動 然後再也 再也尋不著足跡未被吞沒的角落 那份黯影 用保護名義包裝受限的寂寞 也不是不曾奮起反駁 試圖衝破勒贖構築的牢籠 但你知道的對吧 對嗎 漫長過頭的 窒息悶濕的夏天 早就遺忘了冬日寒冽的苦味 或者說再也無法釋然適應 像是 並非童話中桀驁終將逃脫破局 例如我 例如那個曾經以為是自己的我 凝視建築物後那過度飽和的 湛藍的 晴空 終究轉頭選擇 扯鬆身上那束縛過緊 勒出血痕的細線 而不是剪斷 至少這樣看來輕鬆多了 對嗎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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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其他人都是8點以下,大頭興奮地說:「通吃!」但天河的牌仍然在他手中慢慢地推,正當大頭要把他面前的鈔票取走時,他激動地說:「慢點!」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中的三張牌。 當他把牌攤開在桌上時,大頭一看竟是9點,霎時收起笑臉,看了他面前那疊鈔票一眼,少說也有好幾百塊。於是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屑地說:「恁娘咧,贏你們這幾個人的錢,還不夠賠天河這一注,真衰潲!」果真一數,竟然是六百二十元,天河拿到錢後就往口袋裡塞。 大頭邊洗牌邊說:「下注、下注。」天河這一注竟然只下了三百塊,大頭見狀消遣他說:「怎麼啦,只下那麼一點,怕輸是不是?」 天河笑著說:「慢慢來、慢慢來。」當他把牌稍為推開,輕瞄了一下又是9點,暗中後悔沒有像剛才那樣多下一點,錯失贏錢的良機。可是當大頭攤開牌時,竟是三公。他毫不客氣地把桌面上的錢全部掃到自己的面前,天河則慶幸自己判斷無誤,興奮地說了一聲:「好佳在!」 大頭洗好牌,催促大家說:「下注、下注,多下一點,又不是沒有錢。說一句老實話啦,莊家不一定會贏,莊腳也不一定會輸,誰輸誰贏只有老天爺知道。就譬如說,上一注就被天河贏走六百多塊,這一注才只贏他三百塊,算起來還倒輸三百多塊。總說一句,賭博沒有師傅,全靠運氣啦!」(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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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狂歡節
「明天是狂歡節,警察都放假,你要搞啥都可以的,啥規舉都不用鳥!」李柏玉向新來到柏林的陳約翰解釋。 「哎那不是超危險?」約翰驚叫道,手中的調酒灑出了一點在茶几上。 「哈?」其他四人都是一臉不解。 約翰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但他想不出哪裡不對。「不就是國定殺戮日嗎?沒有法律,大家在街上殺人放火、拿槍互射。」 「搞笑!你以為這裡是美國,隨便去個二手展場都能買到離子炮?哪來那麼多做人失敗到仇家想殺的啊?」柏玉吸了口水煙,「難得一年一次的狂歡節,要搞啥都可以,誰要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 「不對,你們在唬我吧!哪有這種事。」約翰拿出手機查了維基百科,「哇!還真的。那你們都做什麼?」 「開趴、喝到翻、在街上裸奔、跟看對眼的人打炮。」斜躺在沙發上的阮漢娜回答。 「在市中心把音響開到最大聲唱歌、放煙火、在馬路中間生篝火。」托馬斯.列提邊說邊從柏玉手上接過水煙。 坐在托馬斯旁邊,林奈.揚森的答案只有兩個字:「吃肉。」 「哎,那不會太過份了嗎?哪隻動物惹到你了?」漢娜用抱枕打林奈。 「土耳其烤肉和咖哩香腸就很好吃嘛!」林奈躲進托馬斯的懷中。 漢娜說:「合成肉也一樣好吃啊!」 林奈說:「感覺不一樣。吃真的肉,知道它曾經是活的動物,有種刺激的感覺。這是狂歡節,搞啥都可以的嘛!」 大家沉默了一陣,然後柏玉試著打破尷尬:「所以約翰你知道要做什麼了嗎?」 「保全會上班嗎?」約翰問,「我能不能去搶銀行?」 「害矣,虛到爆!」柏玉說:「你們美國人超沒創意。一年只有一次的機會,你用來追捧資本主義。」 「那不然……」約翰想了想,「拿著啤酒、戴著面具搶銀行?」 曾在美國住過的托馬斯翻了白眼,「公共場所喝酒本來就合法喔!」 「哎!美國不允許嗎?這群清教徒根本瘋了!」漢娜驚叫。「要搶銀行的話我推薦德意志銀行,藍色斜線那間。」 「搶錢很無聊的啊!」柏玉說。 「怕無聊的話帶瓶『飛費依』薄荷酒就沒事。」漢娜說。「話說你好意思說別人?你第一年過狂歡節幹的蠢事要不要說說。」 林奈噗嗤一笑。柏玉滿臉通紅,默默給自己還沒空的酒杯又倒了滿了汽泡酒。 「他做了什麼?」托馬斯小聲問林奈。 「不要在這天向喜歡的人告白。」林奈說,一邊用眼神示意柏玉和漢娜。 *** 隔天一早,約翰把家裡找得到的音波起子、鐵槌、雷射刀等工具,以及兩瓶施滕貝格啤酒,裝進大肩袋。飛費依薄荷酒是約翰喝過最噁心的東西,絕對不會再碰。約翰用微整型化妝筆去掉指紋,戴上全罩的獨角獸頭套出門。 約翰遠遠看到有人在灑亮片,便繞路而行。廣場上,兩人沒戴拳套在打架,一群人圍著鼓噪,場上還有一位裁判和一位提著急救箱的醫生。另一邊,一張大床墊放在地上,上面至少四團肉色的東西在動,約翰移開視線,但各種聲音還是傳入耳中。大約五、六歲的女孩牽著父親走在街上,大聲向每一位路人喊著「臭豬!」,一位頭髮染成七彩的爺爺笑著回罵:「腦殘!」 銀行沒開。約翰在街角斜對面遲疑了一陣才靠近。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挖起一塊人行道的鋪石,打破玻璃窗。 霎時間,警鈴大作。約翰正要跑,卻看見一旁兩名穿著黑背心、滿身刺青的人,也拾起石塊砸向銀行的玻璃窗。「去他的德意志銀行!」他們喊道,然後舉起手上的科倫堡啤酒向約翰致意:「幹得好,查理!」 約翰尬尷地笑了笑,待那兩人離去後,爬進窗戶。他找到警鈴,切掉了電源。 櫃台的抽屜都上了鎖,約翰從肩袋裡拿出工具,花了些時間才撬開,但裡面什麼也沒有。 「沒錢就不要鎖啊!」約翰咒罵一聲。敲敲打打了半小時,很熱,約翰從頭套底下灌了一瓶啤酒。天花板上有監視器,約翰不敢拿下面具。大家說什麼事都能做,但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有警察查上門? 約翰看向走廊末端的大保險櫃。用他的業餘工具肯定是撬不開的。他研究了密碼轉盤,一萬種組合。他試了試,每個組合大概三秒。就算是最糟的情況天黑前也可以試完。約翰瞄了眼街上的情況。一群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大聲打鬧著,經過被打破的玻璃窗時絲毫沒有在意。 保險櫃總算打開時,第二瓶酒也早已喝掉了。約翰汗流浹背,肚子也餓著。但至少離天黑還有段時間。 約翰背著一大袋錢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都是玩瘋了的人,沒有警察。這袋錢感覺無比沉重。街上有個不知道吸了什麼的男孩,又笑又哭,並試圖脫掉每個路人的褲子,約翰緊抓著肩袋,無暇顧褲子,所幸他的皮帶阻止了那男孩。有個長得挺可愛的年輕女孩搶下約翰的面具套在自己頭上,約翰沒有阻止。反正是需要處理的罪證,就給他吧。 五十歐元的橙色鈔票迎面飛來,貼在約翰的外套上。約翰下意識摸了摸肩袋。電磁拉鏈關得緊緊的,這大概是別人掉的錢。在大街上撿錢太引人注目了,要是有人看上這五十歐元而搶劫的話,剛才的努力都要白廢。區區五十歐元,就扮演個拾金不昧的善心人吧。約翰用清楚的動作把這張鈔票放到路旁的窗台上,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 又一張橙色鈔票。然後約翰看見有幾個看起來大概是移民的人蹲在路邊撿錢。附近零零落落不少鈔票,綠色、橙色、藍色……。 「怎麼回事?」約翰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坐在路邊的一位全身沾滿了彩色粉末、看起來無害的中年大媽。 大媽指向對面公寓的三樓:「那間住戶灑錢,然後有幾位路過的人就決定跟著把身上的錢都丟了。」 約翰看那群人一派輕鬆,用不知哪國的語言聊著天,不急不徐地撿錢。 「要加入嗎?」正在撿錢的一位男孩注意到約翰的目光,招了招手,用英語問他。「足夠大家分的!」 約翰遲疑了一下,轉頭問大媽:「你不去撿?」 「撿來幹嘛?平常賺的就夠用了。給需要的人撿吧!」大媽說著一邊把手中的香蕉櫻桃汁遞給約翰,「你看起來累壞了,一定玩得很開心吧?」 「超開心的。」約翰苦笑。「狂歡節要搞啥都可以的。」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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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蔬樂兼賞花趣
職業婦女幾十年,天天像陀螺忙得團團轉,好不容易孩子出外就學就業,不用起早備早餐、不用趕著上市場採購一周食材,這些年愛上了拈花惹草樂當綠手指。 長年蟄居鄉下小農村的優勢、就是平房四周多空地,正好可以種花蒔草,蔬果也湊一腳,鬆土除草澆水抓蟲,忙得不亦樂乎,每天半小時浸淫在花草堆裡,假日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當綠手指。 疫情三年,沒敢跟團到處遊山玩水,也不敢出外踏青,庭院裡偌大的花園菜園果園就夠玩樂忙碌了,和蜜蜂一起追花,蔬果採收欣喜當天有鮮嫩食材,總會留幾棵讓蜜蜂分享,春暖花開時節,旅遊勝地到處有追花賞花人潮,遊遍了各個花開勝地美景,不管有無疫情影響,自家院子裡的花草蔬果就是賞花最佳地點,蕃茄、九層塔、青蔥、莞荽、大陸妹、絲瓜、苦瓜、各種豆類青菜瓜類......,最美是茼蒿,黃澄澄的小小太陽花多吸睛多療癒啊! 疫情嚴峻時、剛好從職場退休,人心惶惶的恐慌期,沒敢到處趴趴走,自家院子裡花花草草瓜果青蔬正好可忙碌,不用趕朝八晚五、不怕打卡遲到早退,親身體驗當家庭主婦,每天有很多時間可運用,澆水除草鬆土賞花拍照,和蜜蜂、蝴蝶、螳螂、蚱蜢一起分享,專責當煮婦,不再匆忙急促料理,午餐晚餐備料魚肉菜,自家院子的有機青蔬最實在,涼拌、水煮、拌炒、油煎,鮮嫩的現摘怎麼食用都可口,煮婦再拙有菜出場就高興。 鎮上超市方便,不用起早趕傳統市場,總是在午後進超市,幾個店員專門招待我一個顧客,疫情期不急不徐採購民生必需品,蔬果種籽小苗順便購回,鄉下地方有超商賣場方便採買,退休後的歐巴桑,算準了沒人潮時間可以放心慢慢挑選,兩間賣場的魚肉蔬果比價,家庭主婦不簡單呢! 自家生產有限青菜,多樣化仍然需要市場補給,網路發達的時代,手機line跟攤販咚咚咚,只需出門付款取貨,不怕多停留,不怕耗時間,買賣雙方皆大歡喜,可以有更多時間在院子裡當綠手指,採摘蔬果兼賞花拍照,臉書和line的群組裡與親友們交流互通有無,不只花草蔬果美照分享,食譜交流很重要,集思廣義個個是烹飪高手美食家,在親友眼裡我是嘴饞家,只要美食當前就想下手,糕餅點心太費事了,鮮花蔬果入菜最容易,不只天天食蔬樂、賞花歡喜趣味樂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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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 雨
是那樣一閃一閃的閃電畫過 一陣一陣的雷聲 轟隆轟隆的作響 這樣的夜晚 雷聲劃破天際 閃電在淺眠中閃爍不定 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在這三種大自然定律的帶動下 伴隨著黑夜無止盡的讓人迷茫 多了一分懼怕多了一分惶恐 這夜這雨這雷聲 頓時全島的人都醒了 睡吧 別害怕 等待白天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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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狀態寫作
很硬的下午。一杯水 他一直和時間寫未竟的詩 沒有句點。剩結束後的一勺口沫 在第九頁翻到自己在自言自語 敘述曾經的一段沾染身世 陌生。白色的。很舊的角落紀念日 我們擁抱在一起卻溶化成液體笑話 今天很久。沒有人知道會有以後 所以沈默是對的。世故也是對的 在衣食和情欲間找人生各自真理 一扇窗可以看到曠野。一種癢有許多的說辭 多愁善感的十六點零七分當下 我崇拜我。在僅僅的片段苟活 無可取代的是現在。現在是捏塑的人生 像書寫。刪掉。加乘。永恆的挖掘再挖掘 很硬的下午。一如碎片。一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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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雖然不能就此斷定天河和天清兩兄弟,會成為被人恥笑的「筊仙」或「筊鬼」。然若不知收歛而嗜賭成性,距離那條路似乎不遠;秋月如果知情而不加以約束和勸導,總有一天抽屜裡的錢也會被她兒子輸光光。除非他們有本事做莊家,否則的話十賭九輸! 「賭三公」的動作相當快,每人發給三張牌,然後掀牌比大小。除了10是死牌外,其他只要擁有K、Q、J三張的任何組合,便是所謂的三公,然後以數字的1─9比大小。輸贏幾乎都是好幾百元,甚至千元以上也有,端看各人的手氣。當然真正的贏家是莊家,大頭也因此而賺了不少錢,但他也花了不少錢去打點那些不肖的情治人員,以免他們藉故來找麻煩,搞不好還會被移送明德班管訓。 一旦疏通了這些人,把他們打點好,即使有線民密報,他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所以大頭經營地下賭場已有一段時間,卻鮮少有情治單位的人員上門來盤查,大家都說大頭有辦法,在裡面聚賭的賭徒似乎也放心了不少。可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無非就是當今社會的通病。 當晚,天河和天清兄弟倆,可說手氣相當好。他們分開下注,天河較有野心,下的賭注幾乎是天清的兩倍。只見他從口袋掏出一疊鈔票,數也不數就抽出三分之一,神情自如地壓在自己的面前。大頭邊洗牌邊說:「還沒有下注的趕快下,要加要減也要快一點,發牌後就不能再更動。」說後看了天河一眼,「你要下那麼大的注嗎?要不要拿一點起來。」 天河臉不紅、氣不喘,屈著中指敲了一下桌子說:「跟你賭了!」 天清看看哥哥,似乎也在替他擔心。 於是大頭開始發牌,三輪過後停止,然後掀開自己的牌說:「8點!」(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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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古代文人的那點「星」事
記得很多年前由媒體帶動起了西洋星座學的流行,一時之間許多人閒聊的話題都是:你是哪個星座的?這個月哪些星座的財運最好、最有異性緣?等等話題到處充斥著。而擁有近千年歷史的中國星相斷命學,自然而然也趁勢興起,其中「紫微斗數」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但紫微斗數或許是因為需要更多的經驗以及其探討的星群較為複雜,所以給人的印象總是帶點神祕感,似乎只有少數人才駕馭得了這個主題。 記得當時公司裡有一個很有名的易學大師,那時他每個月都得進總統府和李登輝總統談談易經,我們私底下稱他為國師,此人是我們公司掛名的總編輯-劉君祖。此外,我們公司旗下子公司的總編輯-林大哥,他則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紫微斗數大師。只有特殊身分的人,才有資格讓他為之解其命盤。工作閒暇之餘我跟著林大哥看些中國星象學的書籍,並且還大言不慚的從星體運行以及現代天文學的角度和他探討古代星象學,這是我探索星相學之始。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彼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年少輕狂! 雖然在當時已經歸納出來,天上那些看似位置不變(有週期性出現)的「恆星」,就是天上的座標。而太陽系中的行星,月球與太陽本身則在這些「座標」規律地穿梭著,這就是所謂的「行星」。特別是在地球繞太陽的軌道平面(黃道面)上的恆星,更是全球古文明中最重要的星曜。西洋的十二星座即是在這一區域裡的恆星,而在中國古代星象學則是將之組成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廿八星宿也是基於此區的星辰分布。不過,話說回來為何是「廿八」星宿呢?原來祂們是對應到月球繞地球的週期,月球每天會投影在一個星宿。這裡所謂的星「宿」的宿,就是月亮每天停歇的寢宮-月宮。關於這個關聯性,若非為了比較東西方文明的星座差異,也不會有機會閱讀到這方面的訊息。要知道廿多年前的網際網路訊息,跟現在是完全無法比擬的,相關的記載需要到圖書館或坊間書籍堆裡慢慢尋找。 再深入研究之後,古代中國的星群記載中,除了廿八星宿之外,比之更早的命名方式還有將黃道的星辰歸納成「十二星次」,並且與節氣息息相關。十二星次的記載最早出現在《詩經》、《國語》、《爾雅》等書,主要用於標記木星的位置。木星古代稱之為歲星,其繞行太陽的週期約莫十二年,對應到計時的十二地支(亦即十二生肖)。《史記太史公自序》:「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在《集解》裡,張晏曰:「八位,八卦位也。十二度,十二次也。十二次就是『十二星次』的簡稱。也稱為『星次』。」這和西洋的十二星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讓當時的我感到十分意外。 十二星次分別有:星紀(時間坐落在大雪與冬至),接著順著節氣便是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這是對應到地球在黃道面的位置,意味著你得按照太陽曆來計算,而不是用農曆來推算自己出生時是屬於哪個星次,這和傳統上紫微斗數等中國的數算是不同的。可是中國自古以來就是用農曆來記載自己的生日,並且推算自己命與運。對於這個困擾,其實也很好解決,就是用節氣來記錄自己的生日。雖然沒有人會特意記住自己出生在哪個節氣?但或多或少可知道個大概。例如:出生在大雪和冬至這兩節氣,其星次就是坐落在「星紀」;同理出生在小寒及大寒則是屬於「玄枵」,更準確的方式是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可推敲出來自己所屬的星次。古人還根據星次的神格,以及星次所屬方位的五行屬性,給予了星次的特質,也就是出生在哪個星次的人就會有該星次的特質。並且當行星及日月繞行其中時,行星對該星次產生一些擾動,這種說法和西方以星座來定義一個人的個性根本上是一致的。但是這套「星次說」卻未能在中國文化裡渲染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西洋的十二星座。 想想古代東西方文明交流的甚早,而十二星座早在希臘時代即已通行於地中海沿岸人們的生活當中,所以可想而知西洋的十二星座應該很早就傳入中國。西洋十二星座的概念不僅很早就傳入東方,更是許多文人雅士鑽研的奇事,而且還掀起了一股小風潮。根據文獻記載,西洋十二星座於西元元年左右傳到印度,到了六世紀隋朝隋文帝時,再由僧人那連提黎耶舍翻譯後與佛教典籍《大乘大方等日藏經》一起傳入中國。一開始十二星座的名稱和現代的不同,有:「射神」、「磨蝎之神」、「水器之神」、「蟹神」、「師子之神」、「天女之神」等。其中,磨蝎便源自於梵語的「摩伽羅」,意思是:鯨魚、大魚。直到唐朝時,坊間流行的一本占星書《靈台經》,將西洋十二星座翻譯為:「獅子、人馬、磨蝎、寶瓶、雙女、巨蟹、牛、羊、魚、陰陽」,從此奠定了十二星座的名稱,這裡的陰陽指的就是雙子座。 說起名人的「星」事,就不能不說到北宋大文豪-蘇軾。他甚至在作品中裡曾提到,因為自己和唐代詩人韓愈同屬摩羯座,所以常常被貶官在外,都是屬於懷才不遇、命不好的一族。從這裡就可知道,蘇大學士對於星座學應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根據韓愈的自述:「我生之辰,月宿直斗」,進而推測出韓愈應該是摩羯座的。所以蘇軾曾寫下了:「僕乃以磨蝎為命,平生多得謗譽,殆是同病也。」意思是說:自己和韓愈都是摩羯座,一生多遭口舌誹謗,簡直同病相憐。未料這種說法竟引發了後代文學家掀起了一股「摩羯情愫」!像是南宋詩人周大必就感嘆自己和蘇軾、韓愈「星辰偶同」都是摩羯座,命中注定「宜退不宜進」。然而從他的出生時間推算,周大必應該是水瓶座而非摩羯座!比較有趣的是,當時的摩羯座稱作「磨蝎」,其源於梵語「摩伽羅」,為鯨魚、大魚的意思。後來這個情愫還演變成各種有趣的器物(商品化的先驅),例如:南宋的銅摩羯筆架、耀州窯青瓷摩羯形水盂等物,「摩羯座」就成了西洋十二星座在中國當紅的炸子雞。 不過,在中國歷史上十二星座都有各自的代表人物,非摩羯座一枝獨秀。例如:最具領袖氣質的「白羊座」,當屬個性爆炸、渾身充滿英雄主義的趙匡胤。而最重視家庭的「巨蟹座」代表人物則非唐高宗李治莫屬,他的母親長孫皇后去世時,他哭天搶地,乃至於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他的父親李世民遠征時,他幾乎每天都與前線通信,李世民受傷回來時,他還親自給他吸瘡。最後,甚至還主動讓自己妻子(就是後來的武則天)幫忙處理朝廷上的事務,還有誰能比他更在意家人。至於有點強迫症特質的「處女座」,范仲淹可作為代表性人物之一。出生寒門自小喪父跟著母親回舅父家生活,從小看不慣表兄弟浪費的行為,即可見一斑。年長時才回歸本姓,卻被自己族人排斥,節儉習慣了,寥寥幾件衣服都得洗的發白,身上總會乾乾淨淨的。他懟奸臣、懟小人,看不慣朝廷的不作為,就直接去懟宋仁宗。他容不得這大好河山裡黑一塊白一塊的,沒想到最後那個世界也沒有容下他。 心思縝密、幻想浪漫的「雙魚座」自然而然會讓人想起那位「既種芭蕉,又怨芭蕉」的李清照。這位跟宋朝兩位奸臣高俅、秦檜都有親戚關係的名門閨秀,把愛情寄托在趙明誠一個人身上。在那個三妻四妾的年代裡,老公納了個妾,就讓她悶悶不樂一輩子。她的詩句:「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也只有浪漫心細的雙魚座才能悟得出這樣的畫面。至於最不能得罪的「天蠍座」人選,就該屬王陽明先生!不論是王爺、當權太監,還是地痞流氓,只要是得罪了他的,都不會有好下場。王先生最後就只是揮揮手說:「這跟我沒半毛錢關係,我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他們得罪的是蒼生百姓,是天下公道啊!」 天生不受拘束、個性奔放的「水瓶座」唐太宗-李世民。他滅東突厥和百濟,對戰高句麗,攻克了不少城池,最後不能將高句麗完全拿下。待他班師回朝後,當年那些拜把的眾朝臣問他:「都已經打贏那麼多場戰役了,為何還這麼生氣呢?」李世民會說:「我大唐雄師,竟然沒能滅了高句麗。真XX的,這讓我怎麼見人啊!」而衝勁十足的「射手座」,則當屬敢一馬當先推動新法的王安石!節奏快速、且不計後果的個性,就算是輸了也能自我安慰,這一點從他和朋友下棋時的個性就可以看得出來!記載中有一次他和朋友下棋時,他那急性子的個性霹靂啪啦的快速落子,朋友提醒他這樣肯定會輸的。最後,他果然輸了那場棋,而他卻說:「下棋是件放鬆心情的事,現在還要勞心費神,這豈不是捨本逐末嗎?不玩了,不玩了。」 世間的人口那麼多,即使是世界上同時出生的、擁有了相同「星盤」的人如此眾多。但因成長條件不同、生活環境迥異,其所能塑造出來的個性肯定不會一樣。無論東西方文明中的星象學,從觀測夜空裡星辰的運轉,到賦予神格或個性,最後用來卜算人的命途與運勢,都出現了類似的思維。這樣的結果顯示了人類基本的需求並無太大差異,處理面對未知時的恐懼與期待都有相同的態度。但如果能只是抱著好奇心面對自己所處的世界,則世間萬物都充滿了趣味。對於夜空裡的星辰,以及世界各文明的傳說,都能讓我在探索的過程中感到樂趣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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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連續贏了幾次,兄弟倆食髓知味,以為賭博很好賺,竟然帶著贏來的錢,來到地下賭場。這些以賭博為業的賭徒,無論社會歷練和見識都比他們兄弟廣,甚至賭博的經驗也相當豐富。儘管賭場上沒有絕對的贏家或輸家,除非是莊家作弊,不然的話看的是手氣,但誰敢保證裡面沒有詐賭的老千? 那晚,他們決定到綽號叫大頭的地下賭場賭「三公」。所謂三公,也就是撲克牌的一種,只要有撲克牌的K、Q、J其中的三張牌,都稱為三公。如果莊家握有這三張牌,就可以通吃,9為次之,餘類推。而地下賭場的賭注,均以百元為起跳,沒有三五十塊的,賭得起者就來賭,賭不起的就不要進來。萬一有線民密報警察來抓賭,就各自逃跑顧性命,誰被抓到誰倒楣,莊家不僅保不住莊腳,而且開設地下賭場還要受到重罰,說不定會被移送明德訓練班管訓。但不管規定有多麼地嚴格,仍然阻止不了那些不賭手就發癢的賭徒。 即使有些人剁斷手指發誓不賭,管訓結束後得到教訓不再涉入賭場,甚至發誓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可是狗永遠改不了吃屎,不久又重蹈覆轍。果真如此的話,或許,「跋筊仙」或「跋筊鬼」的惡名,將跟隨他們一輩子,無法用時光來漂白。(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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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
橫躺堅毅的心志與身軀 永遠在過來和過去之間拉扯 和天地,也和自己拔河 每一個踩踏的過往 都是一則不平凡的故事 從哪裡來 又將往何處去? 不說,不問 一步一蓮花 如是觀 浮雲悠悠 流水淙淙 身是不動的禪 心是悲憫的蓮 靜默修行,度化眾生 歲月總是等待 何年何月 把自己等待成 一尊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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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門當兵站哨的時光
在金門當兵時,感到最痛苦的,莫過於晚上要站哨。 雖然每日晚間9點多,「我愛中華」唱完後就寢時間就開始了。但是,長夜漫漫,大伙身處前線戰地,是非常危險,如履歷薄冰之上的。 之前聽學長說,多年前有整個野戰部隊連,被對岸的水鬼摸走的。全部被無聲無息地,割喉斷頸的,個個靜躺在大通鋪上,簡稱「摸哨」。 所以,崗哨衛兵及安全士官,很重要。事關全島全局全連的生死大事。師部營部長官們也是非常注重,不時派出查哨部隊,及夜間巡邏人員,以最高標準處理。因為事關重大,不可不慎。 夜間哨兵有學長制度,通常老鳥有「黑軍」及「紅軍」的免站哨優待措施,另外破金冬、破冬、破月也有之別。井然有序的衛哨排法,是鞏固部隊的重要基礎。 奇數偶數小時交叉穿插其中,大門及安全士官軍官輪值督導各崗哨,保護著整個金門島嶼上全部人民和士兵官員,一島、一師、一營、一連、一排、一家子老老小小婦幼的無數的生命上。 站哨時,要中斷睡眠,是很痛苦的事情。剛到金門,身為菜鳥,總是站在最愛睏的時段,站到天人交戰之時間點。加上白天出操訓練辛苦,總是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然後發現自己的極限,是如此無限。例如:晚點名,只要一值星,帶著連上弟兄,做完二百下伏地挺身、一百下開合跳後,處理國事如麻的庶務後,回到寢室,一沾到枕頭,立刻呼呼大睡起來,鼾聲如雷。 等到早點名時刻,立馬就躍起。分秒不差的準確。站哨時也是如此。(當爸爸後維持傳統泡牛奶給小孩喝就有好習慣。) 拖哨是大忌,拖延到別人的崗哨時間,早期發生老兵欺負新兵,引發玉石俱焚的狀況,也是不時耳聞。但絕對不要佔別的弟兄便宜,這是當兵,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學長,學長,輪到你站哨了!」 「喂!輪到你了!菜鳥仔!」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 除了大聲的叫聲,及小小聲如蚊子飛翔的叮嚀,包含了無數梯次的差距和尊敬前輩的經驗累積。眉眉角角,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兩岸緊張時期,崗哨牆壁上用血,血淋淋地,大大寫著:中國海軍萬歲!就是被「對岸」蛙人部隊,摸哨成功了。 當然,我們被摸哨,大大丟臉跌股後,我們國軍的蛙人部隊,一定到「對岸」討回公道的。如此一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軍民生命無辜? 所幸,我民國80年金門當兵時,兩岸敵對狀態,已緩和許多了,不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當我民國82年,平平安安,退伍回到了台灣的家。體悟:可以解甲歸田,可以一睡到天明,不用再站衛兵哨,不用再站安全士官及夜行軍,除了感恩自己服役的努力之外,也感念我們曾經在金門外島服役的弟兄們,是他們的每一個個犧牲奉獻,換來了我們一段段安居樂業的日子!感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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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語──情竇初開
漫步山徑小路,突然見到一個油桐花排列的心型圖案,讓人不禁讚嘆起有心人士的創意巧思。 油桐花在每年的四、五月間盛開,桃紅色的花蕊、淡黃色的花心、花瓣潔白素雅、純淨無瑕。當油桐樹整片雪茫茫的花開綻放時,更像是一幅自然界裡的風景畫,遂有「五月雪」之說。其花瓣紛飛墜落時,又成了一條夢幻、浪漫的油桐花大道。令人無比驚艷!古人有云:「老去能逢幾個春,今年春事不關人。紅千紫白何曾夢,壓尾桐花也作塵。」其實倒也不必桐盡悲來、黯然神傷;畢竟油桐花花期雖然不長,但是它創造的美麗、風華,卻是永恆的留在了人們心裡頭……。 油桐花之花語:情竇初開。彷彿是感情初萌芽的少女,陷在忐忑不安、心煩意亂中的心情寫照。卻不知道那位排花的人,是不是也情竇初開?或只是一位愛花的性情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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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髮型,換個心情
陽光明媚的連續假期,帶著雀悅的心情到家裡附近的診所進行B肝超音波追縱,原本以為會像前幾年追縱的那樣。醫生會說:「沒事,過半年持續追縱即可的話語。」可,這次追縱換來的卻是醫生的轉診單,上面寫著「消化系統性未明腫瘤」的字樣。這下子,我懵了,這是什麼操作,那幾天的美好假期,因這件事情的影響也隨之成了泡影。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所有不安的思緒佔據了我的大腦,因為是連續假日部立金門醫院沒有相關門診,我如坐針氈,開始搜尋網路資訊,爬梳有關肝臟腫瘤的訊息,愈看文章心越慌。心想若真罹患癌症,那我往後的人生就變成黑白,一想到此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那淚水像水龍頭直流關也關不住,衛生紙更是一張接著一張擦拭,無助中,我唸著藥師佛解冤咒: 解結解結解冤結 解了多生冤和業 洗心滌慮發虔誠 今對佛前求解結 藥師佛藥師佛 消災延壽藥師佛 隨心滿願藥師佛 在一遍遍的誦讀聲中,心靈像沙漠的綠洲獲得水源的灌溉,滋潤了,心情也平和了許多,但只限於白天某些時段。一到夜裡,那恐懼的鬼魅又佔據了心靈,讓我無法成眠,腦中的思緒比白天更活躍,一會兒想到:「醫師說那白點亮亮的,很有可能是良性血管瘤。」又一會兒思緒:「去年檢查時並未發現任何腫瘤蹤跡,而事隔不到一年,未明腫瘤長得如此的大,若真是良性腫瘤,不會就無端長得如此的快速。」不禁又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體重像溜滑梯似的直線下滑,平常死嚷活嚷的要減肥,經過這件事的刺激,真的一下子掉了四、五公斤,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自責的以為,一定是我平日飲食太不注意,愛吃油炸的、烤的、或高溫烹飪食物,亦或過年期間吃太多香腸或加工食品,我開始疑神疑鬼,探討平日的飲食習慣,上網查詢若罹患癌症後的飲食應如何吃法。看著某些名人罹癌後康復的現身說法,從打坐、冥想、氣功、生機飲食到養生蔬果汁,我真的是看了喜歡,但想到以後要這麼的生活,及準備如此煩雜的食材就覺得疲累,我哀怨的以為如果命運要將我置於此,也只能乖乖順從,於是開始烹調改變,魚由油煎改成水煮魚湯,蔬菜由高溫熱炒改成川燙青菜,開始吃得口味清淡,不再大魚大肉。 經過幾天的渾渾噩噩,我接受了家人的提議到台灣接受進一步檢查,為了快點知道答案,我自費做了核磁共振,當自己躺在如太空梭的艙間,配合著檢驗師口中反覆所述:「呼氣、吐氣、閉氣。」當顯影劑從我的右手臂經由靜脈緩緩流入體內,心中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向我襲來,我的身體正在接受這股能量的洗禮。但這僅僅三十分鐘左右的檢驗,彷彿渡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之久。有人說,人在經歷痛苦的事情,時間是會變得緩慢而扭曲的,我相信了。 當我再次回到休息室等待檢驗報告時,醫院的服務人員敲門進來,貼心的詢問: 「累了一天,滴水未進,是否需要一些食物充飢。」 我點頭回應:「好的。」 或許,是餓昏過頭了,或許心中還在擔心等一下的檢驗結果,根本不覺得肚子餓,只覺得全身無力,只想好好睡一覺。 約莫半個鐘頭後,一位繫著藍色領帶,穿著白袍,中等身材的醫生走了進來,他頭髮黑白相間,戴著方型銀邊眼鏡,臉上戴著口罩無法透露他此刻的表情是什麼,只能從他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慈祥,說著:「妳,沒事啦,是良性的水泡,以後追蹤即可。」此刻,我顧不得臉面,在他面前放聲大哭,彷彿要把近日裡所受的委曲、恐懼、擔心、害怕,一股惱兒借由淚水宣洩而下,我知道此刻的我,是受幸運之神眷顧的。 經過了這震撼的一役,我更珍惜當下,不斷告訴自己「今天,是妳餘生的第一天,得努力過好每一天。」在生活習慣上也做了一些調整,與另一半的關係,因為此事件的影響,變得更加親密更加珍惜彼此。 在同樣陽光燦亮的午后,我又穿戴整齊走出了家門,老公問我:「這次妳要去哪兒?」我回他:「上美容院剪個頭髮,換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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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然而他們似乎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的娘會變老,成為名符其實的老娘。商機也會因局勢的變遷而改變,門庭若市誰敢保證不會變成門可羅雀。甚至有了青山,假如不勤奮去砍柴,照樣沒柴燒。兄弟倆在母親的溺愛下成長,他們可曾想過這些問題,還是抱持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或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設若有一天他們兄弟成為家庭的累贅,或是社會的敗類,秋月勢必要負起最大的責任,這是責無旁貸的。當然,如果能及時回頭,汲取他們老娘的經商經驗,並以他們老娘歷年來賺取的錢財為資本,然後以他們的智慧把它發揚光大,如此,則又另當別論。(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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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行十帖
1 夢 囈語不斷 紅塵千里 蜻蜓滑過水面 2 眸 突然想起 下雨的眼睛 但找不到妳受傷的淚水 3 離 分手後 妳用愛抵抗 讓夕陽終於閉上了眼睛 4 忘 忘了妳忘了我 忘了台灣忘了中國 也忘了全世界 5 酒 往事撲鼻而來 陳年後 靈魂終於長出了翅膀 6 盼 妳用眼睛向我掃瞄 我在這裡 等待時間 7 雨 我在天堂悶了一個上午 一把傘的午后 泥濘的一條人間路 8 雲 緊偎雨意 愛妳一萬年 愛到明年春天 9 海 台灣海峽閉上眼睛 最後一班渡輪 走過淡水 10 詩 語言最後 留下波羅蜜多的 寺裡的重重疊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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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跟著媽祖迺台灣
也不曉得是基於哪種情緣,打從大肚火車站回到家,休息了一天,身體的疲勞恢復後,心裡老想著還在遶境中的媽祖,尤其香客車播送的那首歌頌媽祖的歌,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散。也就是這樣的氛圍,促成了我再度背起行囊,踏入媽祖遶境的行程。 上網查詢後,得知媽祖將於星期一晚上抵達新港,而台北有直達車可以到嘉義,嘉義有公車可以到新港,我可以星期一的時候,到新港去迎接祂。想想我還有時間準備。有了前天前輩的教育經驗後,我利用了星期天空檔,迅速的來到專賣戶外用品的商店,挑選了睡袋和一個地上鋪墊。打包行李時又加了一雙拖鞋,只等著明天的到來。 星期一的下午,我順利的來到了新港的奉天宮,此時的奉天宮正被全省的媽祖信徒圍得水泄不通,只見到處都是人群。在街道上盡是賣香、賣板凳賣各種紀念品的小販,而商店裡賣伴手禮的也是擠滿了人,大家生意好到不行。妳會發現,整個新港地區就像是在辦一場媽祖的嘉年華會,熱鬧極了。 我在新港地區溜達了一圈又一圈,本想找一個晚上的安身之所,可幾乎所有可以擋雨的騎樓都住滿了人,一連走了兩圈,感覺腿都走細了,還是不得其所。索性不找了,此時一個念頭襲了上來,心想,我這回就是要跟媽祖去繞境的,可我連媽祖的鑾轎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那不是白來了嗎?我應該到前一個廟宇去迎接祂,至於晚上睡覺的事,就再說吧。 我沿著插滿旗子逆著人群遶境的路線往回走,來到了一個叫做古民村莊裡的一間廟宇,此時廟裡正在做迎接媽祖的最後準備,我跟一群人選在一個不妨礙他們又視野很好的地方等待。不久後,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雨的聲勢嚇人,等待的信徒們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說:大甲媽祖又叫做風水媽,祂啟程繞境必定帶來雨水,非常靈驗。又有人說:明天祝壽的時候,一定放晴,大家等著看看。就在大家互相的討論中,迎來了一長串的鞭炮聲,很快的,媽祖的鑾轎出現在眼前,我的心情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此時的雨雖然下得很大,卻澆不熄信眾的熱情,只見廟的四周擠滿了人,直到儀式結束後,信徒們才紛紛跟在媽祖鑾轎後面繼續往前行。媽祖鑾轎走後,雨勢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我連忙換上拖鞋,穿上雨衣,為我晚上的窩,繼續尋找。 我避開大路一個人在雨中獨行,來到了一所名叫藝術高中的學校,學校外圍只要是可以避雨的地方,通通搭滿了帳棚,這讓我有點失望。往前沒多久,在一個通往地下室的角落,兩頂帳棚的中間,終於發現一個足以容身的地方,一個前輩正在那邊休息。交談後,因為他晚上要回家,他願意讓出那個地方讓我晚上打地鋪,交談中,還告訴我很多我不知道的訊息,尤其是諸如哪個地方可以住宿,哪個地方可以洗澡,洗衣等等等。此時,帳棚的主人回來了,他們問前輩晚上要不要留下來,前輩表示不要,還說:這個帥哥晚上要睡在這裡,帳棚主人對著我還有我的鋪墊望了過來,說話了:「帥哥,你就帶這些嗎?那你晚上準備被蚊子抬走,還笑笑的說,新手都是這樣的;又說:不過沒關係,我這裡還有一頂單人帳,晚上搭給你用,你先去廟那邊的點心站吃晚餐,回來時我就搭好了」。哇!真是太感謝了,感謝幫助我的人,感謝媽祖,幫我解決晚上住宿的問題。 早上天還朦朧亮時,我已經起床了,雨不知道啥時停的,我信步來到奉天宮的廟埕,只見廟前給媽祖祝壽的舞台已架設完成,整體感覺肅穆莊嚴,美輪美奐。這時的廣場到處都是人,免費的點心站前更是擠滿了人,其中還穿插著賣香、賣小板凳的小販。而舞台正前方的街道都被一些團體給占領了,他們拉上紅線延伸很遠很遠,一般的大眾只能往街道兩旁的巷道延伸占一席之地,大家打開板凳,都在等八點半開始的祝壽大典。我無事可做,又繞回我的帳棚邊。 八點半一到,砲聲一響,鐘鼓齊鳴,典禮開始,此時鼓樂聲大作,各大小官就位,司儀朗讀各式的祝禱文,信眾們隨著司儀的口令節奏雙手合十跪拜,現場人潮鼎沸,好不熱鬧。我由於占不到一席之地,只能遠遠望之,加上對媽祖祝壽細節不甚了解,我又回到我的帳棚邊。 祝壽典禮一直進行著,忽然間,一聲砲響,五彩煙火衝上天,廟埕前廣場的人潮開始往外溢。整個新港的大街小巷彷彿活了起來,由肅穆安靜的狀態進入人聲鼎沸的吵雜市場中,到處都在發點心,有壽桃、肉粽、香腸、水、各式飲料等等。大型的點心站更誇張,整片區域擠滿了人,每每菜一上桌,立馬被搶空。我繞了一圈後,又回到我的帳棚邊。 隨著祝壽典禮的結束,有些走全程的信徒紛紛收拾起個人物品,再度踏上旅程,我無所事事,也跟著往回程的路上走。坦白的說,我還滿恐慌的,因為我根本不曉得要往哪裏走,還好沿途都是人,也都會路過村莊,而村莊都是補給站,只要跟隨著大夥的腳步,一定不會迷路也不會餓肚子。就這樣一路跟到了虎尾,住進了虎尾天后宮的香客大樓。 凌晨三點多,我已醒轉多時,心想趁著夜間行走,比較舒爽,不似白天那麼炙熱,可行走的路線,我又不太清楚,這讓我有點擔心。我佇立街頭,遊目四望,四方的人群都是進廟休息的,一時之間找不到同行的夥伴,我只好盲目的往前行。偶一看到前方行人的身上依稀有閃燈,我連忙趕上,一問之下,也是貪黑起早趕路的香客,就這樣跟著串街走巷,忐忑不安的心這才放下來。一路行來,細看之下,原來一路上都有指標,轉彎處標示得更明顯,只是當時我心裡緊張,沒注意到。 過虎尾進西螺,很快的來到西螺大橋,困擾我的住宿問題再度浮現,就在進入彰化溪州的路上,我的好運再度來臨,在台一線上有一個寶島鰻頭的愛心點心站裡,幾個年輕人正在幫愛心站的老板搭棚,搬桌,準備食材,因為我也有湊上去幫忙,有聽到一個重要訊息,就是:其中一個帥哥說,點心站就緒後,吃完饅頭,他帶大家晚上找可以睡覺洗澡的地方,這讓大家喜出望外,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接下來幾天,在有經驗的香客前輩帶領下,順順利利的走回大甲鎮瀾宮,結束行程前,在鎮瀾宮的大殿裡,我雙手合十膜拜,我感謝幫助我的人,趕謝媽祖一路庇佑,心中除了感謝,還是感謝,感謝所有人幫我完成了這次的旅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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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廢話少說!既然大家想喝個痛快,我們兄弟倆奉陪,就把今天所贏的錢全部打死。這樣總可以吧!」天河看看天清,爽快地說。 「爽快!想不到天河剛出社會,就有大哥的架勢,以後就看你了!」阿丁說。 「阿丁說得對,我們這幾個人,就數你體格最好,不僅塊頭高大,又有力氣,出手也大方,我們心目中的大哥,就是你這種人。」阿立說。 天河經過阿立這麼一說,興奮的心情不言可喻,但還是謙虛地說:「當大哥,我沒有那種本事啦。」 「只有你天河最適合當我們的大哥,你就不要客氣。」阿仁說。 「對,就是這樣。」阿丁說後拿起酒杯:「來、來、來,我們一起舉杯敬大哥。」 「乾杯。」阿立說。 「乾杯。」阿仁附和著。 天清並沒有附和他們的提議,勉強地拿起酒杯說:「我的酒量不好,你們乾杯我隨意。」 「酒量不好要訓練啊,乾啦、乾啦,乾一杯就好。不要忘了,大家都是為你哥哥天河而乾杯的,身為弟弟的你,更不能不乾。如果不乾,就是看不起你哥哥!」阿丁強迫他說。 天河對著天清說:「好啦、好啦,米酒的酒精濃度不會很高,你乾這一杯就好,不會醉啦。」 於是大夥兒舉起杯,乾下一杯杯苦澀的米酒。兄弟倆今天所贏的錢,也全部被小餐館搜刮一空,換取的酒菜則祭了他們的五臟廟。但他們可曾想過,是否每賭必贏呢?在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情境下,要是輸錢該怎麼辦?即使旁人替他們擔憂,可是他們卻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們家抽屜有錢,他們老娘很會賺。 而這些錢,是他們家秋月小舖,從阿兵哥的口袋搜刮而來的。因為他們有一個精明能幹的老娘,是那些豬哥兵口中的小阿嫂,東西賣得比別家貴,生意卻比別家好。老娘賺的錢供兒子花,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麼?所以他們兄弟倆,一點也不在乎沒錢可用,甚至有「只要有娘在,不怕沒錢花」的幼稚想法。(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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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三峽老街
紅磚瓦層層疊高出一棟矮樓的模樣,矮樓相依偎,一個院落接著一個院落迆邐而去,排列成典雅而陳舊的老街。行走其間,不聞戰火聲,但見舊河山,只因那未修繕的斷垣殘壁還是有的,只是不多,新生的小草沿著高低縫隙,放肆成長。它就在不遠處存在,與老街的華麗形成對比,成為一則傳奇與兩個世界。 這裡是三峽老街,又名三角湧老街。老街上,有著歐風式建築;美食攤販以外,還有歷史悠久的寺廟以及孕育過人間悲喜的古井。春日午後,陽光暖暖,我與老公偕伴而行,走入祖師廟。 三峽祖師廟,名聞遐邇,信徒們男女老幼,一到假日便絡繹不絕地拈香祭拜。我聽見木魚共鳴佛經的聲音,聆聽時,一切情緒皆放空,能甘於平凡;可平靜淡泊。遺忘紅塵煩惱事,滌淨心靈之塵埃。我也融入信徒行列,焚香祈願,看圓柱上的雕梁畫棟,巧奪天工;看殿堂內外的神像石獸,栩栩如生。廟宇就矗立在藍天白雲下,雄偉壯觀。外國觀光客,或雙手合十,或鞠躬參拜,只見他們入境隨俗地,向神明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三峽在地文化充滿古色古香,手工香包、木製毛筆,以及百年茶莊,在晴雨晨昏之下,等待遊客的蒞臨參觀。歲數超過百年的,還有孕育過上個世紀居民的一口古井,就在三角湧老街上,至今仍源源不絕著活水,向旅人展示著它百年來的歷久不衰。 三峽老街結合了古蹟、美食、與文化精華。散步於這條曾經繁榮一時的商業大街,嗅聞樟腦氣息;欣賞染布技術;品茗一口清茶,再咀嚼古早味餅乾,皆是享受,輕鬆愜意。 暮色漸濃,晚霞滿天,打道回府前我們將結合古希臘羅馬與巴洛克風格建築之老街再走一回,方便留下一個回味無窮的印象。隱約有琴聲吊嗓,從不確定方向的閣樓裡傳來,是誰在彈琴唱曲呢?周璇的(花好月圓)餘音繞梁,彷彿屬於上個世紀的絕代風華並未退去,以一曲悠揚唱著今日的落寞。 剛出爐的金牛角麵包香氣四溢,瀰漫了整條街,我們買下一袋,結完帳轉身看到天空,才發現,暮色,更濃了,一彎新月正準備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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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跟著媽祖迺台灣
台北的冬天總是陰晴不定,陰雨的時間多,天晴的時間少,每每把人的心情搞得起伏不定,打亂行程更是常事,尤其今年又報了金門馬拉松半馬的賽程,本是想說藉由金門較低的氣溫,能夠突破自己的成績,看到這樣的天氣,還是讓人有點擔心。 這是一個假日的早晨,本來預定住家往返碧潭吊橋路跑16公里訓練,但是一早大雨紛飛的天氣,打亂了我們的計畫。一家人眼望天空,這大雨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大夥紛紛回房,補眠去了。吃完早餐後,我有點不甘心,坐在電視機前,搜尋各大電視台的氣象報告。由於非整點時間,自然找不到任何訊息,此時的遙控器正由我毫無目地的翻轉。忽然間一個電視台的節目吸引著我,主持人跟隨一群人正隨著媽祖在中台灣遶境,此時正在訪問一個點心站一群熱心的人員,他們的無私,使人尊敬。我連忙叫妻一起觀賞。只見他們穿過村莊,走在小徑,四周環繞著絡繹不絕的進香客,加上此起彼落的鞭炮聲,真是熱鬧極了。沒多久節目正式進入尾聲,而節目中的場景,在我腦海裡久久不散。 也就是在跑完金門馬拉松的隔周,我再度跟妻觀賞到這部影片,也知道這部影片的片名。是任賢齊拍攝的一部紀錄片,片名是媽祖迺台灣。片中看到媽祖的精神,熱情的人們,無私的奉獻,鄉下的純樸,每一個細節都讓人很感動。我跟妻看著看著,都有一種去參加的衝動。 幾天後當得知了今年大甲媽祖的遶境行程後,行動派的我們就興起了參與的念頭。我們火速的上網查詢各種資訊,在完全不懂的情況下制訂我們的行程,我們邊查邊修正。最後決定,我參與9天8夜的全部行程,妻則從星期五晚上走到星期日再回家。影片中看到參與進香的進香客,都人手一枝進香旗,簡直帥爆了,我們決定也要請一枝進香旗,共同參與這次的活動。 到了鎮瀾宮,我們才知道,原來參與遶境的信徒,要跟媽祖(博杯),聖杯取得媽祖同意後,才能參與。(當然還有很多規矩)知道這個程序後,我們就開始動作,我很快就得到聖杯,而妻一直博不到。由於鎮瀾宮的信徒實在太多了,人流不斷,大廳常常找不到立身之處,加上也沒有很在意,所以匆匆的買完進香旗,就追求大甲的美食去囉。 臨出門時檢查裝備,妻幫我準備幾套換洗衣物,晚上怕我冷,特地幫我準備了一件厚外套,她則背了一個小背包,我們就這樣帶著我們新買的進香旗,快快樂樂的出門進香去囉。 火車南下分山線與海線,大甲位於苗栗以南,火車線路屬於海線,分界點在竹南。經查詢當日對號車次,班班客滿,又選擇不多,後來決定到竹南換海線的區間車。在火車途經新竹前後幾站時,那背進香旗的香客,真多到有一點嚇人,不但擠滿車站月台,更是塞滿車廂。過了竹南站往海線方向,每一站都是上來的人多,下車的人少。我們就這樣一路擠、擠、擠,擠到了大甲站。 到了大甲更誇張,無論車站、馬路上,整個鎮瀾宮周邊幾無立錐之地,到處擠滿了人,這時已經是傍晚七點多了,我們無所事事,也不曉得要幹嘛,百無聊賴之際,卻迎來了第一次的爭論。我說要提早啟程,理由是,因為我們走累了要休息而媽祖的轎班卻是輪流的,我們很容易被趕上而落後,妻則認為既然是跟著媽祖遶境當然要走在媽祖鑾轎的旁邊比較有誠意有意思。幾經溝通商議後,又看到大批人流陸續啟程出發,後來決定我們先去吃平安餐八點半出發。 吃完平安餐後沒多久我們就出發了,這時妻感覺腸胃有點不適,我們稍事休息後,繼續前行,在旁邊的點心站,我又拿了一瓶水跟一瓶舒跑,以備路上行走時補充。匆匆的,我們來到大街跟著擁擠的人群往前行,一眼望去路邊盡是善心人士的補給點,他們提供各式點心、水及飲料,還有各式各樣的結緣品,讓進香客走來無後顧之憂。這時的我開始後悔出發時多拿了那兩瓶水,沒事徒增加背包的重量。這一路行來,真是讓人感動與感謝,感謝一路上默默付出的善男信女,也讚嘆媽祖力量的偉大。 這擁擠的人群一直到過了大甲橋才逐漸散開,過橋後只見橋的另一頭又萬頭攢動起來,熱鬧非凡。這裡除了一般的補給品外,隊伍排得老長,有一群熱心的善心人士正在檢查個人裝備,沒帶盥洗用品的給用品,沒帶毛巾的給毛巾,為了晚上路上安全,給沒帶亮亮燈的再補上一顆,臨行前再獻上結緣品加上滿滿的祝福。由於妻的腸胃不適沒有完全好轉,我們趁此空檔,停下休息。 幾天前,在規劃這次遶境的時候,曾想過,趁遶境走路時,打開寶可夢的遊戲,好好的孵幾顆蛋,如果可以孵到稀有又能力強的寶貝,那就太棒了。當下趁休息時,打開背包,找到手機,立馬打開遊戲。此時怪事發生了,手機螢幕整個黑掉了,無論你如何重開機,按任何鍵,通通都沒有作用,我跟妻當場傻在那邊。經過與妻深討後,一致認為,一定是媽祖的旨意:要我們行走時注意安全晚上不可以邊走邊玩遊戲。而妻的腸胃不適,一定是媽祖認為我們還沒準備好,所以出發前的博杯,一直得不到媽祖的聖杯。這種種的不順,一定是媽祖在提醒我們。認定後,我們就更小心的跟著其他的進香客繼續前行。 我們跟著人流來到清水的一間廟宇,時間已經是凌晨的一點多,人之多超乎我們的想像。只見廟宇的廟埕搭滿了帳篷,大廳與廊道都是和衣而睡的信眾,就連佛桌底下都睡滿了人,信眾拜完插香更需跨過眾多人,而此時信眾還陸陸續續的進來。看到這景象,我和妻茫然了,我們不知道要下榻何處,往何處安身。臨時在廣場處找到了兩張空椅子坐了下來,這時妻詢問了旁邊的一個進香客,問他一些走香路的細節,還問他何處有香客大樓可以過夜。只見該香客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們,當得知我們是第一次走香路時,非常詳細的跟我們解說。(到此時,我們才知道,原來,跟媽祖出來繞境,睡覺是要自己想辦法的,我們想像中睡香客大樓的美夢,有點搞笑。也知道了遶境方式、時間長短,完全由自己決定,不管是走路,騎腳踏車,摩托車,或者是開車,要一天三天五天,要走完全部行程,通通歡迎。)最後建議我們,以我們帶的保暖衣物,可能無法走完全程。說完後他就啟程出發了。 稍事休息後,我們也繼續往前走,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我們發現腳底好像越來越腫脹,身體的疲勞度也極度上昇,需要停下來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頻繁,期盼唱著媽祖歌的香客車更殷切。氣人的是,香客車每次都坐滿了人,頗讓人失望。途中經過了一個市場,剛好看到鋪著紙板的地上沒人,我倆二話不說,倒頭就睡。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此時的天空已經朦朧亮了,我與妻收拾完畢後繼續踏上征塵。沒多久,唱著媽祖歌的香客車又來到了我們身邊,這回有空位,我們毫不猶豫的就爬上了車。 香客車載著我們在下一站的宮廟就放我們下車了,他要回頭載那些走不動的香客,就在大家一片感謝聲中離塵而去。此時我與妻再度行走起來,只是這回感覺每跨一步都非常辛苦,我們的意志力正快速的流失中,就在經過大肚火車站時,我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我們要回家了,我倆就這樣結束了行程。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