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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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而且聽說在北魏王朝衰落時,退出平城今大同時,下令用泥土封蓋石窟,在若干年後才被牧羊人無意間發現,也才沒被人為的嚴重破壞,怪不得,阿瑞他們參觀過洛陽龍門石窟,直覺雲崗石窟比龍門石窟好看太多了,三大石窟我都參觀過,雲崗石窟的佛像及石壁上的各種雕刻確實是保存最完整,如果是對藝術或佛學有興趣,這可真的是值得參考的文化遺產。 這五窟的五尊大佛,在北魏王朝人佛合一的思想理論的基礎上,就是北魏開國以來的五位皇帝,即道成帝拓跋珪、明元帝拓跋嗣、太武帝拓跋燾、景慕帝拓跋晃和當時主政的文成帝拓跋浚。 在開鑿五窟建第十八窟時,因是為主張滅佛的太武帝造像,特將象徵太武帝佛像,將自己左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個懺悔的姿勢,在雲崗石窟萬尊佛像中,唯有這一尊大佛像的手印是這樣的,而且在這尊大佛的袈上充滿了無數的小佛,稱為千佛袈裟,在主佛肩膀兩旁各有五個面相不一,姿態各異的佛陀弟子,為佛教的十大弟子,有眾星拱月的感覺,但也有著太武帝滅佛時,死去的佛徒,在壓著太武帝懲罰他,十大弟子的雕像,有深目高鼻,面貌蒼老,有嘴角上翹,笑容可掬,也有雙手捫胸,心領神會,慈容憨態,令人稱絕。 雲崗第二十窟是藝術坐標露天大佛,也是每個遊客留影最佳之處,圓目這辣媽阿嬤太懂得鑽,我們大家在大佛前拍來拍去,她竟然去花錢拍了好幾張與佛貼身照,還有手貼大佛臉,把大佛的下巴貼在手掌心上,阿瑞看了照片,也要幫他老婆大人招治來張與佛貼臉美美的來張沙龍照,就是取不到那種角度,開玩笑,人家可是在這兒賺吃的專業攝影師,如果我家老伴在此,我非擺各種不同的?婕ose,跟圓目比個高下,但退一步想,跟圓目比搔首弄姿,我只能甘拜下風。 看了最美的露天大佛,往西走的二十一窟到四十五窟,還用得著去看嗎?走回停車場,到大門口的雲崗石窟石刻前,等著大家來拍團體照,卻左等右等,等得煙斗說算了就你們四個先照好了,就我和雅容、招治、佳音一起合照,感覺冷颼颼,難怪團裡伙伴一個個往前走急著上車休息,小趙也催著趕下一個行程,所以兩旁的小攤販,我們也無暇多看一眼光顧一下,但因有二條路到停車場,所以又等另一批人上車,卻都很準時在規定的時刻回來。 怕天黑了,回市區看不到九龍壁,在大同有三個龍壁,三龍壁在觀音堂,五龍壁在普賢閣,而九龍壁是明洪武末年,朱元璋第十三子朱桂代王府前的琉璃照壁,以為九龍壁是在一寬敞的代王府邸,原來是在市區的大馬路旁,停車過馬路沒有紅綠燈,有位大娘在指揮,還得人多統一過馬路,這美麗的九龍壁因道路拓寬,分割後再移到今天的位置,重新組合,代王府早就煙消霧散不知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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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的探戈
「我無醉,我無醉,無醉,請你勿免同情我,酒若入喉,疼入心肝……」 「喂,貴妃姊仔,妳是咧唱啥米啦?吵死人囉!」有心臟病的西施,禁不起噪音干擾,一有噪音,她血壓就會慢慢上升。 「傷心ㄟ,傷心ㄟ我,心情無人會知影,只有燒酒了解我……」貴妃繼續唱著,一點也不理會捧心抗議的西施。 「貴妃姊仔,汝是按怎啦?」瘸腿的珍珠年齡雖非略長於其他幾個,但她的語氣卻是沉穩關心的。 「……酒醉的探戈,酒醉的探戈,告訴我,不要忘記我……啊……啊……」 貴妃那破鑼嗓子,五音已是不全,咬字又是一口台灣國語,卻又愛現,一下子唱台語歌,一下子又是哼國語歌。而她末了那個『啊』字,簡直是魔音傳腦,就如那號角喇叭的鳴聲,直直劃破長空。 「貴妃姊仔,汝甘是醉啊喔?」美人看著貴妃那失態模樣,推斷她一定是喝了酒。 「嗯!我無醉,無醉,……嚶……嚶……」 才說自己沒醉,接著就嚶嚶低泣。貴妃這樣子,害珍珠她們幾個都看傻眼了,大家面面相覷了好一會。早些年她們幾個可也曾風光了好一陣子,那時雖然過的是生張熟魏的生活,但也都各有捧場的人,可現在幾個姊妹漸漸是年華老去。想那時只要提起鳳凰大酒家,貴妃、西施、美人、珍珠可是大名鼎鼎鳳凰四大台柱呢。哪有她飛燕的份啊? 如今呢?是相約了隔鄰而居免得無聊,但除了各自小小公寓裡度著餘年,還能怎樣? 早些年沒找個可依靠的殷實商人跟定,年華老去後,誰會對毫無姿色的女人感興趣?那時節想得不夠深不夠遠,以為自己可以紅一輩子,可以永遠有厚敦敦的鈔票可拿,只如今人老珠黃,再要捧杯笑臉迎人,只怕人家老的少的俊的噁的男人都不愛啊,更何況這年頭酒家也已沒落了。也難怪貴妃心裡鬱悶,「想當年梢頭獨占一枝春,嫩綠嫣紅何等媚人」哪,她可是鳳凰裡的第一把交椅呢!多少個董事長級人物蒼蠅似的天天黏上她,巴不得貴妃就是他們金屋裡的阿嬌。 是貴妃眼界高,只為那陪著老闆來應酬的小書生心動,當時那年輕人對貴妃也是自生情愫,貴妃盼著年輕人趕快爬上高位,好把她迎娶回家。哪知一年年過去,年輕人那張嘴也刁滑了,貴妃不過是酒國裡的貴妃,哪夠得上資格進他的大宅。人家他娶的可是名門之後,貴妃呢?只合應酬時在鳳凰這兒酒酣耳熱一場罷了。 姊妹們何嘗不明白貴妃心裡的痛啊!她們幾個不也這一路淪落到此,但好歹還是得活著,如今也只能這般閒晃閒扯過日子了。最近是飛燕大了肚子,那無後的男人不定時會上她們這過氣酒女公寓來,這叫貴妃情何以堪哪!但她們能做的至多是隔著自家的鐵欄杆口頭上安慰安慰貴妃,其他她們也出不了個更好的方法幫貴妃解悶。她們又都不願意出了自家小小套房,過門到貴妃那兒去摟著她,拍拍她的肩,讓她有個依靠。 因為說到依靠,就是大家心裡的痛了,誰不想有個依靠? 這時大家當然也是心知肚明的,貴妃是在思念那一年年往頂端爬去的心上人。美人因此有些忿忿不平: 「我講咱蔗ㄟ好姊妹,恁講,咱貴妃有親像卡早彼款予萬歲爺飼佇後宮ㄟ愛妃莫?伊若是有想到咱貴妃姊仔ㄟ時,才來共咱貴妃姊仔相好一咧,也那無,伊敢知影,咱貴妃姊仔嘛有想伊ㄟ的時陣。」 就算是已經遲暮的美人,想起貴妃那老相好,心也會震動一下。 「講正經ㄟ,我嘛是真甲意予親像彼咧人的查埔人攬著ㄟ感覺呢!」 「是啊!是啊!予彼種人ㄟ大手蹄甲咱輕輕摸一咧,攏嘛ㄟ茫茫茫呢!是講這時陣,也毋知伊是密去叨一咧水姑娘仔ㄟ所在,就按呢將咱貴妃姊仔甲袂記哩了了。」珍珠也跟人發起牢騷來了。 珍珠不開口還好,她一出聲,美人就逮到機會挖苦她。 「汝也閣講啥?自從汝擺一枝腳了後,貴妃姊仔彼咧相好ㄟ若有來這,嘛是ㄟ對汝溫柔,而且閣是尚溫柔ㄟ。伊攏輕輕仔攬著妳,娑汝彼枝擺腳,輕聲細說ㄟ講:『珍珠仔,汝著好好休養,麥亂震動喔!按呢腳才ㄟ卡緊恢原喔!』汝講說有也沒嘛!有也沒?」 「哪有?汝亂講!」珍珠口裡反駁著,但她心裡卻也有幾分甜蜜。 「有啦!有啦!著是親像美人姊仔講ㄟ彼款啦!害我是又欣慕又嫉妒呢。我有狹心症,伊著攏按呢體貼我,奈ㄟ差蔗濟?」看在西施眼裡那是被寵幸,她當然不免要埋怨幾句。 「喂!喂!喂!姊妹仔,人伊是因為對我抱歉才按呢。恁毋通袂記哩喔,我這枝腳,著是因為他刁故意放乎目周瞇瞇,予彼咧不成囝仔將我槓擺腳ㄟ啊!」 珍珠這麼一提起,她們幾個才回神想起那一段不堪的往事。 貴妃的男人生意做大之後,換成他身旁總有一些阿諛奉承的人,就是那個看上珍珠的臭男人,在得不到珍珠時用了最卑劣的手段,珍珠才會下半輩子帶著一隻瘸了的腿。「對啊!咱是有緣才ㄟ凍逗陣住相伙,咱姊妹仔愛互相合好,伊只是不定時ㄟ來咱蔗,也毋是逐仝來,咱也是麥去乎伊騙去,伊黑是挽籃仔假燒金,咱每一個人身軀帶ㄟ症頭,叨一咧毋是伊聯絡外人來加害咱ㄟ?」美人的發難,說的正是大伙兒的心聲。她們幾個聽來都心有戚戚焉,因此點頭如搗蒜,男人的心兇殘時還真的只有狼心狗肺四個字可做形容。 這棟套房大樓,和貴妃等幾人都住在同一層邊間的,是個年紀比她們幾個小多了,最近被那個男人搞大肚子的飛燕,因為倍受那男人寵愛,而不見容於這群老姊妹。這時她不知好歹的開了口,意圖轉移大家的焦點:「阿姊仔,貴妃姊仔甘ㄟ是昨暝,咱大家攏睏去了後,去予人強灌酒啊?」 「強灌酒?」 飛燕這一說,美人、珍珠和西施前後細細思量了起來,這一想人人面色凝重了許多。聽說有個大醫院的醫生對貴妃有點意思,已經來過好幾次,而且每次都跟貴妃的男人在一旁竊竊私語。 「ㄏㄡ!這咧查埔真是死無良心,咱貴妃姊仔蔗呢聽話,也袂出去趴趴走,也袂一哭二鬧三吊刀,伊居然還聯絡外口ㄟ人來欺負咱貴妃姊仔。這口氣怎忍ㄟ落去,後擺伊若來咱著愛卡細膩咧喔!」德高望眾的美人一發難,珍珠、西施和飛燕都齊聲贊同。 「對嘛!對嘛!」 「汝是咧甲人對啥?汝這個查某,貴妃若是予人灌酒,甘是汝摻外人逗孔ㄟ?」 「珍珠姊仔,我是好心甲恁提醒,汝煞含血噴人,恁真是毋知好歹。」挺著幾個月身孕的飛燕撫著微凸肚子,越說越氣,「哼,要親汝汝煞當做要咬汝,雞仔腸鳥仔肚的查某,莫怪無人愛。」說著砰一聲關上房門。 「喔,伊料準伊這時有身搖擺啊?」 「是啊,若是歹心失德,天公伯仔是袂予伊有子兒細小啦。」 「伊料準替大ㄟ生一個子,著ㄟ凍占大某ㄟ位?麥惦瓦瞑夢啦!」 她們幾個隔著自家鐵門向著飛燕房門叫罵了半天,貴妃也還在她個人小套房裡,以她的走音歌聲哼唱:「我醉了……因為我寂寞……我寂寞……」 「嘟嘟嘟」一聲又一聲的腳步聲向她們而來,那腳步聲早聽得熟了,她們每個人都把自家的門打得大開,搔首弄姿一番對著來人笑吟吟,幾人搶著發言。 「唉喲,大ㄟ,奈蔗久攏無來?」 「大ㄟ,要入內我蔗莫?」 「大ㄟ,昨想汝ㄟ呢!」 「好好,恁攏是我的寶貝,昨暝睏了有好莫?哦!飛燕仔,汝ㄟ腹肚閣卡大一點仔喔!嗯,真好。西施啊,心痛ㄟ情形今嘛按怎囉?珍珠,來,我看麥仔汝ㄟ腳。美人仔,該呷藥ㄟ時陣,著愛乖乖仔吃喔!咦?啊貴妃呢?」 男人彷彿視察部隊似的一一點名後才發現少了貴妃,這才伸長脖子向虛掩著門的貴妃房裡看去,而且是仔細的瞧了瞧,也才瞧見貴妃四腳朝天的癱在她屋子的席夢思床邊,還在嗯嗯呀呀的扭著身子呢!珍珠她們幾個也隨著這聲音轉身,大家都癡心妄想,男人能像對待貴妃那樣的對待她們。 她們好生羨慕的看著男人推開了貴妃的房門,她們也跟著出了自己的門,全數擠在貴妃小小門口,就看見男人雙手一抱,就將貴妃軟綿綿的身軀托起放上床,再用他右手細長的手指輕輕撫著貴妃,無限愛憐的對她說:「貴妃仔,汝飲酒啊喔?才幾仝仔無來,汝著借酒解愁喔,可憐喔!我無甘。」 男人幾句話聽在西施等人耳裡,當下都同樣想著一件事,下回是不是也該如法炮製,再跳個顛顛倒倒的酒醉探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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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第十窟是個繽紛飛動的佛國世界,主壁及東西兩壁雖已風化,但南壁門窗兩側上、中、下三層,以層面設計的方式,清楚地呈現六個不同的佛教因緣故事。 第十一窟,是個方形塔廟窟,塔柱分三層,第一層四壁皆雕一佛像,為四方四佛,第二層南壁開一方龕,內雕交腳菩薩,兩側各一思惟菩薩,其餘三壁均雕並排立佛,第三層四壁均雕阿修羅王形像,在西壁大屋形的龕下有美麗高大的七佛立像,在東壁上方南側有北魏太和七年造像題記,為雲崗石窟最早的造像銘,是研究石窟開鑿歷史的重要史料。 第十二窟像極了音樂舞蹈藝術的大廣場,有音樂窟之稱,刻著很多的伎樂天,有吹奏、打擊、彈撥等,有漢族樂器、西涼樂器、龜茲樂器,還有天竺樂器,還有飛天樂伎,也有二佛對坐像,宛如在佛國聖境中有著歡樂與自在。 第十三窟也是個大佛窟,主尊彌勒佛高達十三米,可惜風化嚴重,很多都已斑剝脫落,但這尊佛有其奇特是手臂下有一雙身承托力士,因佛像高大,站在底下看不清楚那雙身小力士,很多人為了拍這特殊造形,得找個好角度才能入鏡。 第十四窟就像被炸的蜂洞,雖有洞窟,但已嚴重的自然破壞坍塌,第十五窟有千佛雕刻,說著佛教「鹿女夫人緣」因緣故事。 每個石窟都有其佛像及神像,還有各種華美細膩的圖案雕刻,有興趣的人早就不忘拿起相機,把每個藝術傑作都拍下,但有人覺得都差不多,想仔細了解買本雲崗石窟的書畫冊,更能細看端倪。 來到第十六窟到二十窟這寬廣的地方,更是豁然開朗,也就是雲崗石窟宣傅標誌的露天大佛的地方,俗稱「曇曜五窟」,是雲崗石窟最早開鑿洞窟,曇曜五窟從東到西長達一百米,是雲崗石窟綿延一公里的石窟群中,山壁最平整,氣勢最宏大。 雲崗石窟有如此精湛雄偉的佛學藝術洞窟,得說到曇曜和尚,因他的佛學理性及人文素養,在中國佛教史上的三武之禍中的北魏太武帝滅法,仍堅持理念為佛教護法,更在北魏文成帝恢復佛教時,負責僧務,開鑿雲崗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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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兩首
《相思》 左踟躕 感情一步 右踉蹌 理智一步 一腳高 一腳低 高高低低 不是眩暈 更非沈醉 等待是條綿延無盡的隧道 相思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抽不盡的尺 也量不到你我之間的距離 思念的愁緒 是週期起落的潮汐 痛楚溢滿胸臆 淚水終於潰決 化作一波波的狂潮 日月輪轉 潮落 潮起 囓心之苦何時方休 《錯愛》 忐忑 矜持 心慌 猶豫 當感情越過道德的籬笆 遨翔在險象環生的蒼穹 探尋真愛與現實的差異 就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要學會 被槍擊落不哭 跌入陷阱不泣 閒言來了不理 它是一場生命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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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感懷
其一 前些日子,有一病人感慨地說:以前生活窮困沒得吃,倒也無可抱怨,認了;如今生活好轉,日子過得舒適些,好不容易可好好享受一下美食,卻是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為「三高」所苦。唉!人生苦短,青春不再來,有啥好計較的,要把握當下,分秒不空過,人生才能無憾啊! 其二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又到清明掃墓祭祖時候,遠在台灣的親友莫不於百忙當中趕回參與這一年一度的盛事,這是中國人的優良傳統習俗,慎終追遠,值得嘉許。奈何老天爺老愛開玩笑,湊熱鬧,總是在這時節玩起捉迷藏來,時而濃霧、時而雨的下個不停,逗得人心惶惶,整顆心懸在半空中,但願孝心感動天地,老天爺大發慈悲,幫幫忙吧。 其三 金門有一個優良的傳統習俗──「吃頭」(閩南語),在此一日子裡,是族人的大團聚,但,這只是男士們的專利,不過已有耳聞,某些聚落已經准許女士們參加。我以為: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遊戲規則是人訂的,如今已是兩性平等的時代了,為了因應劃時代的來臨,我們就得有些措施、有些計畫、有些改變,來順應時代潮流。 小女子更突發奇想:在「吃頭」這一天列祖列宗們一起接受團體祭拜,所有族人則不論男女老少相聚一堂,共享美食,皆大歡喜,多愜意的一件大事啊!不要老是讓這群婆婆媽媽忙得不可開交,卻分不到一杯羹,好不公平。再說:佔一半人口數的女性永遠缺席,也不合理。常美言女生有兩個家,一個娘家、一個婆家,卻沒一個是自己的家,得以歸屬,走在娘家的道路上,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走在婆家的道路上,卻似非法入境,外姓氏的闖入者。而乖巧的女性倒也默默的接受這一事實,歷經多少年代;如今,時代的巨輪已經來到,我們要爭取兩性平權,換取公平的尊嚴,就從「吃頭」開始吧。 而族人們也應該利用這一天多認識一下彼此,因有感於一些族人依然是相見不相識,大家各自提著祭品,忙碌的穿梭在村里小巷之間,認識的打招呼,不認識的點頭微笑,只此而已,想進一步瞭解,就得各憑本事、各顯神通了。有因工作、謀生……等因素而離鄉在外打拚的族人,平時疏於連絡,正好可藉此機會進行聯誼、增進感情,做「尋根之旅」啊!常言道:親不親故鄉人,美不美故鄉水。親在何處、美在何處?因而娶進門的媳婦們、漸漸長大的未來主人翁們、兒孫輩……等,也應利用此機會相互熟識,意義不凡啊!難得我們還保有著傳統的「聚落社會」,守望相助傳為美談,特別是那婚喪喜慶更顯族人的團結,一家的事,就是宗族的大事啊!大家不分彼此,合力完成任務,這是我們引以自豪之處,也是值得代代傳承下去的優良傳統。 其四 又逢中元祭祖、中元普渡的大日子,放眼市場,人頭鑽動,摩肩擦掌,擠得水泄不通,熱鬧非凡,唯有此時方能看到生意盎然的市場生態,以及馬不停蹄的忙碌人生。 由於受到傳統的影響,家中一切能吃的東西都以拜拜為先,以拜拜為考量,也就是說先祭拜完之後才拿來享用,且儘可能的大魚大肉以表心中之誠,至孝之意;燒紙錢更是「輸人不輸陣」,以多為美、以多為貴。殊不知祭拜乃在於「心誠則靈」,心誠足以感動天地啊! 而今處此「節能減碳救環保」的態勢之下,政府宣揚以鮮花素果代替大魚大肉,以心靈的誠意膜拜代替燒金,以減除空氣污染,達到節能減碳的目的,此乃教化人心之善舉,也確實達到些許宣導作用。雖然入鄉隨俗,但有誰勇於率先違背啊,既有此第一遭,接下來就有簡化與改進的空間了。 我常想:我們這一代能夠承先,是否亦能啟後呢?畢竟是極其困難的事吧,因為年輕的一代少有跟進的,那麼傳承上就出現了斷層,因而我們百年之後就只有委託於寺廟、山間明月了,此乃時代巨輪使然,幸與不幸?但願是我多慮了,不過倒是好欣賞西藏的天葬,從今而後,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再度回到原點。 其五 鄰家大嫂──彩雪,是我們回后沙拜拜經常造訪的好友,我雖然嫁到后沙,但不住在后沙,卻經常要回后沙拜拜。因而在她家泡茶、聊天、落腳、休息是常有的事,自然而然的我們成為無話不談、情同姊妹的好朋友,因我常和我大嫂同進出,所以在愛屋及烏的情況下,連同我也同享禮遇;每次,瞧她拜拜的大手筆,你會嚇一跳,儼然如大廚師般的,都是超大量的祭品,每次讓我帶這、帶那的,她說這麼多東西吃不完啊!幫忙吃一些,甚而自己種的有機蔬菜、地瓜、養的土雞……等。也是大包小包的與我分享,她是慷慨大方,我是受惠良多。 說真格的,她的體格一等一,無人比得上,上山下海,無所不能,做起家事手腳俐落,有一回看她洗衣服,一堆衣服全部用手洗,還一件件的刷呢,叫我好欽佩!她刻苦耐勞、勤儉持家,是典型的嫻淑婦人,忍耐功夫是一流的,就因如此,以致延誤就醫,導致這樣的結果,真是冤啊!因而,她的突然往生帶給我們極大的震撼,叫人不捨,如今回到後沙睹物思人,感慨萬千,讓你不得不承認:人生就是這麼的無常。因而要隨時為無常做準備啊!莫待無花空折枝,空留遺恨,慨嘆晚矣。 如今回后沙拜拜再也無處尋覓芳蹤,徒留我無盡期的傷感和深深的懷念!還記得有一回和大嫂在她家菜園拔菜時,我心血來潮高歌一曲與她分享,並邀她一起來欣賞金門縣合唱團的歲末音樂會,怎知那就是我們最後的暢談、最後的相聚。唉!人與人之間有一定的緣分,凡事終有緣盡時,好好惜緣、善待自己,並對周遭的人多盡一份心,多用一份情,讓這「有情天地、快樂天堂」滿是溫馨,不留遺憾,因為天下真的沒有不散的筵席啊!好好把握當下吧! 其六 「『典』藏『錡』酒 長 長 久 久 常 嘗 久 酒 常 常 久 久」 這是水盤大哥、彩雪大嫂的長公子喜宴上特製的囍酒,好用心的設計,帶給人好溫馨的感受。此酒應是舅舅所餽贈的,且已存放多年,變成「陳高」好酒了,也是我第一次喝上這麼不一樣的囍酒,感覺是這麼的有情有義,意義非凡!難得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共聚一堂,特別的溫馨感人! 遐典帥哥、宛錡美女共結連理,多登對、匹配的一對啊!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愛情長跑抱得美人歸」,叫人羨慕不已,再配上那對可愛的小花童姊妹花,更是討人喜歡,惹人憐愛,增添喜宴上無限歡樂。彩雪大嫂若能親眼目睹此一情景,該有多欣慰啊!相信彩雪大嫂在天之靈也會感到無限安慰。但話說回來,設若能早些讓彩雪大嫂了卻此一心中願,該有多完美啊!只是任誰也料想不到會有此一憾事發生啊!如今彩雪大嫂應稍可無憾才是,我們也分享到這份喜悅並沾染了不少喜氣。祝福小倆口:幸福愛到老、歡樂常相隨,長長久久、久久常常,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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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先生有如此的胸懷的確令人敬佩。」葉菲音愜意地,「爾後向先生請益就不會有心理上的負擔,甚至可以暢所欲言達到無所不談的地步。」 「朋友雖然有新舊之別與老少之分,但只要坦誠相處就會增加彼此間的瞭解,也會有永遠談不完的話題。即使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紛紛擾擾的現實社會,也不會感到孤單。」王智亞微微地笑笑。 「先生……,」葉菲音猶豫了一下,而後鼓足勇氣,「我可以斗膽與冒昧地問你一個與文學無關的問題嗎?」 「我知道妳想問的是什麼,」王智亞淡淡地笑笑,似乎已有先見之明,「它也是許多人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不是攸關我迄今仍是王老五的事?」 「先生高明,」葉菲音興奮地說:「一語就讓你猜中。」 「如果我想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它就不會那麼神秘了。既然妳提問了,我總得給妳一個答覆……。」王智亞尚未說完。 「到底為什麼?」葉菲音搶著問。 「妳知道日本有一個很有名的作家叫石原慎太郎嗎?」 「聽說過。」 「他的名作《太陽族》妳看過嗎?」 「沒有。」 「他有一句名言妳知道嗎?」 「不知道。」 「或許,他那句名言,就是我最好的答案。妳聽了可別生氣。」 「怎麼會!」葉菲音不在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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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歎調
喜歡調和各種顏色,嘗試將輕盈與雄偉拉進一幅畫中,一片充滿想像空間的綠草地說,他需要一個純淨的靈魂飄浮在空中點綴人生,鵝黃的一盞夜燈說,她需要一個溫柔的人來幫忙拂拭刺鼻的塵埃,我把一個彩色號角擺進畫中,他們都專注凝神細聽,再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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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小豬
大兒子崴崴最喜歡的床前故事是三隻小豬,但最近他不愛了,原因是他的雙胞胎弟弟誕生後,我總在說故事時,故意將他們三人比喻成三隻小豬,然後告訴他:「你是懶惰的豬大哥,大富是貪吃的豬二哥,大貴是勤勞的豬小弟……」講了幾次後,有一天崴崴突然大聲嚷著:「媽媽,我一點也不想當懶惰的豬大哥,我可以當勤勞的豬小弟嗎?」語畢,做媽的我,開心極了,原來他是懂得懶惰與勤勞的定義,崴崴長大了! 快五歲的崴崴,遺傳爸爸媽媽身高,在同年齡層中,算高的了。一直以來,崴崴是捧在手掌心上的小寶貝,而他也一直很乖巧聽話。意外地,當我懷了雙胞胎以後,母子關係似乎沒法像當年那般親密,我知道崴崴十分愛媽媽,但同時來兩個小孩,要照顧的壓力,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崴崴是一個情緒很敏感的小孩,記得我生產後,帶雙胞胎寶寶出院回家,那一夜,擔心無法同時照顧三個孩子,請爸爸帶著崴崴到另外一間房間睡覺,夜半時,聽到崴崴啜泣的聲音,拖著剛開刀後虛弱的身體,我起身輕聲說:「崴,來跟媽媽睡覺。」他急忙跑來,不停地哭,我抱著他溫柔地哄著,天快亮了,他才入睡。 隔天崴崴哭著問:「妳沒事生這麼多幹嘛!可不可以把弟弟送一個給別人?」這麼成熟的話,出自一個不到四歲孩子的嘴裡,我除了陪著哭,什麼也不能做。 崴崴的外婆立刻將他強行帶走,並且安慰我:「做月子的人哪能哭,小孩該讓他接受,他已經是哥哥身分了。」 其實我哭的原因除了無法像過去一樣小心呵護崴崴以外,更多原因,也是養育三個小孩,確實壓力很大。 崴崴今天又欺負雙胞胎了,他拿著一桶餅乾,直接往坐在遊戲床上的小弟弟身上倒下去,接著頑皮地大笑。我沒打他,我不打小孩的,也沒罵他,因為罵不出口,但心裡非常難受,除了擔心老么被崴崴弄傷外,對於自己無力照顧三個孩子更是自責。 好想對崴說:「媽媽並沒有因為弟弟的出生,忘記愛你;相反地,媽媽比以前更愛你,更心疼你從一個人獨享爸爸媽媽,變成三個人分享,但你要記得愛弟弟,現在多少人都是獨身子女,沒有兄弟姊妹可以分享心事,但你比別人幸運,你有兩個弟弟,未來人生路上,你們可以彼此相互扶持,這是多麼棒的事情。」 崴崴寶貝,請記得不論你是豬大哥、豬二哥,抑或是豬小弟,三隻小豬不管是故事裡的,或事故外的你們,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或許因為照顧雙胞胎,疏忽了你,但那是因為弟弟還小,媽媽必須花比較多的心力,等弟弟長大點,你的玩伴就會多了,媽媽也有更多時間陪你們,讓我們一起加油度過這段辛苦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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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請恕我冒昧,沒有徵求您的同意,就逕自來了。」葉菲音歉疚地說。 「不必客氣,儘管這裡是鄉下,交通也不太便捷,但還是經常有朋友往來。」王智亞解釋著說,並順手拉出一張椅子,「葉小姐妳請坐,今天怎麼有空呢?」 「自從林文光先生幫我引見後,早就想來拜訪先生,但一直沒有時間,也提不起勇氣。今天利用秋節放假的機會,竟沒有先和您聯絡,就莽莽撞撞地跑來了,真是失禮!」葉菲音坦誠地說。 「妳再這麼客氣,後續我們不知該如何談下去。」王智亞淡淡地笑笑,「許多朋友都知道我不苟言笑,看來有點嚴肅,但當彼此間坦誠相處時,無形中就會縮短它的距離。我們的相識雖然是經過林文光先生的引介,可是不要忘了我們同是在這塊土地求生存的鄉親,從現在起就不必拘泥於那些禮數,如此才能暢所欲言。」 「謝謝先生的提醒,」葉菲音不好意思地笑笑,「爾後希望能無拘無束地向您討教。」 「妳又客氣了。」王智亞糾正她說:「雖然我們的歲數相差很多,但朋友之間的交談,有時則與年齡沒有太大的關聯,若真要達到無拘無束的境界,首先必須去掉『先生』與『您』,才能夠談得愉快與盡興。」 「『您』字或許可以免,『先生』二字則免不得。倘若直接喚您『王智亞先生』,似乎沒有『先生』來得親切。總不能直呼你王智亞吧!」葉菲音認真地說。 「其實名字只不過是一個方便人們稱呼的符號,我並不會刻意地去計較它。既然妳願意以先生相稱,我也會坦然地接受的。但願我們的談話,不會受到『先生』二字的束縛才好。」 「我沒有先生的涵養。往後如有語無倫次或失禮的地方,務必請先生海涵。」 「雖然我很少出門,亦有部分人說我古怪,但我這間破落的古厝,卻經常有青年朋友來談文論藝。言談中,正經的有之,胡扯的亦不在少數,而我從不去挑他們的毛病,也不會以老者自居刻意地去駁斥他們,讓他們有充分言論自由的空間,把彼此之間俗稱的代溝降到最低數。它也是我擁有許多青年朋友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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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第五窟稱為大佛窟,窟內主要造像是三世佛,就是過去的燃燈佛,現在的釋迦牟尼佛,未來的彌勒佛,窟下面依壁鑿刻的是高達十七米巨大石像,正是佛祖釋迦牟尼,是雲崗石窟最高大的一尊,現存人物造像約二千四百多尊,是雲崗保存造像較多的石窟之一,而第六窟與第五窟的形制完全不同,后室中央雕直通窟頂二層方形塔柱,上層四面雕立佛,四角雕塔,下層四面開龕造像,佛龕內外兩隅和窟內東、南、西壁以及明窗兩側,浮雕三十三幅描寫釋迦牟尼從誕生到成道的佛傅故事畫面,解說員或其他團導遊一樣,指著浮雕向我們解說悉達多太子成佛的故事,此窟規模宏偉,雕飾富麗。 往西走是七、八窟,為一組雙窟,有一堵大石山牆相隔,窟前有三層木構窟檐,七窟分前后室,后室北壁上層主像是三世佛,東、西、南壁列四層佛龕,窟頂平藻井圖案飛天捧團蓮,南壁最為引人入勝是門拱上方的六供養天的人像雕刻,明窗兩側山中雕坐禪比丘像,是研究北魏佛教思想史的重要史料。 八窟形制、布局與七窟幾乎雷同,但在門拱兩側各雕「三頭六臂」、「三頭四臂」和「摩醯苜羅天」、「鳩摩羅天」護法天神像,東側摩醯苜羅天,三頭六臂,騎白牛,托日月,持弓箭,執葡萄狀供養物,西側鳩摩羅天,五頭六臂,乘孔雀,擎斑鳩,長髮下垂,喜如童子,造型與雕刻技巧十分成熟,在南壁明窗的西側有一尊立姿露齒菩薩,被稱為「永恆的微笑」。 九、十也是一組雙窟,此兩洞窟開鑿于北魏孝文帝的太和時期,其雕刻為追求精美華麗,具有古希臘神廟殿宇那樣的「廊柱式」建築樣式,別有一番風味,第九窟前室的北壁仿木構建築,雕刻著細密繁麗的花草圖案,花團錦簇是雲崗石窟最絕美雕刻之一,北魏興建佛石窟,是為了鞏固皇權,佛教即是國教,暗示百姓「佛就是皇帝,皇帝就是佛」的思想,所以有「二佛並坐」的佛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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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走﹐向東走──東西行走的省思
年初看著電視新聞畫面,大選後的肯亞首都奈洛比一片混亂。熊熊大火燃燒街頭,數以萬計流離失所的人潮,播報員語帶平靜又婉惜加了註腳的結論︰「肯亞恐怕會淪落為盧安達的翻版。」「不!」直覺反射性自心底吶喊,是對驚恐影像有過深刻的記憶。曾經在黑暗機艙裡,不由自主淚水悄悄滑落臉頰,因為正在觀賞影片中「盧安達飯店」緊張情節;戰爭的殘酷,張顯劇中人飯店經理義勇奮不顧身、捨己救人的高貴情操,敲動世人內心一根弦,共掬一把同情之嘆!但是問世間,為何愚昧與不幸之事,卻是一再重演呢? 幾個月過去,終於還給肯亞一個平靜,心中的一塊石總算逐漸放下。猶記去年底,來去匆匆奈洛比停留數日,那時大選前夕,迷漫風雨欲來的弔詭氛圍。但對肯亞的山水景物與人情,總有揮之不去的懸念,如滿山遍野的紅鶴壯觀畫面;如當地友人熱情餽贈好喝的著名肯亞A+咖啡;如離家千里之外隻身駐守奈洛比,熱心為廠商提供資訊的貿協主任;如客居蒙巴薩港的印裔客戶,每每熱忱邀約我前往造訪…,感謝上蒼,混亂平息,他們安然無恙。 2005年一趟繞著地球東西行之旅,自台北出發,往西行,經香港、南中國海、印度洋,停留南非約堡,再北上肯亞、埃及,渡過大西洋到美國東岸,又橫越過美洲大陸塊,再渡海太平洋返抵東方的家。雖然之後有多趟單獨非洲之旅,但這一趟旅行,逐著高空雲浪、又西又東,足足繞了地球一圈而歸。回來以後,心裡有千百個聲音縈迴,思索東、西行的差異性,一團釐不清的迷霧始終盤旋不去。此次肯亞這場意外,似乎足以為我澄清此團迷霧之鎖鑰。 肯亞─奈洛比 東非的門戶,野生動物的原鄉。常在Discovery頻道上看到各種動物在大草原上奔跑馳騁,大多取景於此。據說全國有九十多座國家公園,大多是為供旅人觀賞野生動物的旅遊與探險活動。 首都奈洛比,比想像中進步多,中產階級也較多,因是高出海拔地平線的高原,終年平均溫度25度左右,氣候涼爽怡人、乾燥舒適。又因土壤基本上是岩石結構,沒有塵粒,又加上城市的綠化,視野上,大致是賞心悅目的國家。地理上瀕臨印度洋,交通出入方便,一直是高度旅遊國家,彷彿是歐洲國家的後花園一般。 此地的經濟活動,大多操在印度人手裡。印度人很像東南亞的華僑,早期移民此地甚多,憑其吃苦耐勞特性,事業大多卓然有成,執其經濟命脈。因此所遇到的商業主,多是土生土長的印度移民第二次代人,有先天語言的優勢與對成長環境的熟稔,今日埃及,明日印度、中國,早已化身為國際人,來來去去找尋低成本貨源以供應此地市場,這是在他們身上看到共同的特色。 在車水馬龍的奈洛比街頭,我佇足在熱門搖滾樂音與喧囂吵雜的商場裡,正舉棋不定,該選擇左邊比薩餐廳或右邊速食店的炸雞漢堡作為我的晚餐。望著川流不息,剛下班模樣,或著整齊套裝的女士,或著襯衫西褲的男士們,快速點餐take away。我則一陣茫然,不真是為填飽肚子,祇是想嘗試過過非洲都會生活,學學吃著當地食物,與人交談或使用當地貨幣,付錢時真計算不過來時,一把抓出銅板或紙鈔,散落在櫃台上,任由賣家自行核計取去,往往得到善意的笑臉對待。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旅人,慣性地壓住皮包眼觀四方,但街頭行人匆匆,大概看慣了觀光客,並不像其它非洲國家,對著一介東方女子好奇的問︰「Japan?China?」捏捏口袋內的小紙條,寫著客戶推薦的咖啡品牌,盤算著晚餐後夜色來臨前,找家超市大肆採購一番。 幾個月後,帶回來的咖啡消耗殆盡,不挑食的男人,一副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樣子,緩緩的開口了︰「喝了肯亞咖啡以後,才認識什麼是好喝的咖啡!」 南非—約翰尼斯堡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它的地理位置,置身其境,恍若錯以為身在美國大陸某個大城市。豐富的天然景觀,現代化建築,應是獨占鼇頭的非洲大城。可是當你走入都心,訝然發現downtown如此的死寂,如此的破敗,頹廢的大樓,殘破的加油站,滿地的垃圾,入夜即一片死寂;人人相互警告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在入夜前儘速離去,因治安的惡性循環,經濟活動早已外移他區,僅剩一個供憑弔的垂死老城,令人不勝唏噓。 駐泊的飯店,座落於新興的白人區,生活機能一應俱全,一幢幢新穎的現代化摩天建築,矗立在綠蔭茂密與扶疏的紫嫣紅中,與老城的景象成強烈的對比。大樓內,明亮舒適,購物廣場,入內仍需安檢,地下街,無國界的美食天地,任君選擇。與世界任一大城相較毫無二樣,一切直直映入眼廉的是安康富裕的繁榮景象,教我如何相信當地友人的警告,務必於黑夜降臨前急急離開。治安敗壞的陰影,如影隨形的存在當地人的心中。 後來,把這南非不安全故事與移民西非很久的朋友交換意見,她證實了當地治安問題的嚴重性,她說她一名親戚,開著Mercedes Benz,就在開普敦市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上,被持槍的黑人指著,為了保命,不得不活生生的讓給黑人揚長而去。 出發至南非前夕,適逢南非國慶,南非駐台代表在觥籌交錯的晚宴上,以主人的身份說道,南非有最好喝的葡萄酒。恍惚中,我似乎看見汗水泛亮的勞工,如潮水般的湧入這個非洲國度,那是19世紀末開採鑽石的黃金期,後來是第二波渡海而來的大批台商,不管來者是誰,個個離鄉背井,無非是抱著不同的憧憬,想在這塊富庶的土地上,一築創業之夢。 打開有關南非地理的這本大書,氣候良好、天然資源豐富、野生動物多不勝枚舉,…優異之處甚多。令人想不透,這美麗的國度為何出了自家大門,天晚以前,就令人急著要趕回家? 埃及—開羅 埃及歷史,我千萬個敬重,埃及古文明,我由衷的崇佩,埃及文化,我深深著迷,埃及人我搜盡枯腸無一詞以描述。 當旅人絡繹不絕於途,膜拜、醉心、嚮往著古老悠久的埃及古國遺蹟,讚歎金字塔的鬼斧神工,尤其蘊含著數學與天文學原理於其中,美麗的陵墓壁畫、古物、文獻和文字、宏偉建築,尼羅河郵輪上絲竹並奏的樂音與女郎們忘情擺動的肚皮舞,或是熙攘的傳統大街上抽水煙男子,嬝嬝上升的縷縷白煙,彷彿悠悠的在訴說著埃及輝煌的過往與今日的多元樣貌。 鼓起勇氣,一探保存在地室的久遠木乃伊,在博物館大廳堂,聆聽解說員訴說著他們老祖宗如何如何聰明,因為遺物會說話。在古文明時代,埃及即領先群倫勝出,在滾滾的時間長河中,的確沉澱出它的偉大。但心底不禁浮起一個大問號,以販賣祖先的光榮為傲,是祖先的驕傲?或是現在子孫的驕傲?或者是另一種心態作用,藉由張揚祖先的偉大來掩蓋自身現下的景況? 我認識埃及人比認識埃及這塊土地更早,在盛產石油的阿拉伯國度裡,即早早與他們有了第一類的接觸,當他們開口與你說話時,嘴笑眼笑滿臉的笑,熱情健談是第一印象,可是卻不知道該採擷那一句那一段話語作為信任的磐石。同業間有關他們的笑話已流傳久遠,當你到開羅參加展覽,人潮洶湧,訂單數量驚人,可惜這些都只會讓你當下高興而已,幾乎都淪為幻想,埃及人「一隻嘴,唬累累」可見一斑。 尤其慘痛的回憶,遙記久遠以前首次登陸開羅,那個台灣商品熱潮的年代,看展埃及人潮,絡繹不絕。因而燃起我那行銷國際熱情因子,以為來到美好市場國境之都,憧憬能豐收滿載而歸。然而,歸去霎那,發現埃及扒手開了我一個不好笑的玩笑,因為,因為,我的隨身皮包在當日現場人潮中消失不見,從此不再回來。 當然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埃及人,記憶中也有可敬的一群,簡樸勤勞是他們共同的寫照,每早到工廠早餐,上工,就像尼羅河的江流節奏,始終如一。 隨著歲月逝去,每每造訪開羅都有新發現。例如著名「6th of October工業區」發展令人驚奇,產業提升大大往前邁一步。甚至部分工業可自給自足,究竟開羅是非洲經濟重要門戶,一個開放、百花爭鳴戰國市場,廝殺激烈是藍海或紅海策略視人而定。在新穎舒適國際大飯店裡,連接著美輪美奐大賣場,不知是否著眼於旅人駐泊食衣住行一應俱全供應的概念,一日生活機能便利進步,祇是所費不菲。在舊城區越過交錯凌空而過高架路段,漫步尼羅河沿岸,昔日髒亂景象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休閒露天咖啡座。擦身而過男女情侶或成群青年男女,空中飄浮大概僅會這一句「你好!」的生澀中文。夜晚尼羅河岸,幢幢摩天大樓閃爍發光,偶而路過招攬小販邀請你乘船,搖搖頭繼續沿河岸走,感受著喇叭聲充耳可聞與嘈雜人聲的異國情調夜晚。 美國 在紐約甘迺迪大機場內,我佇立行李轉盤一角等候我的行李,遠遠一海關行員猛向我招手又指向另一方,我滿頭霧水,後來才搞清楚,他誤認我一東方女子,應當等候是來自東京西北航空的轉盤,他怎會料到我是乘坐埃及航空越過大西洋來到貴寶地。 美國,我緣淺的國家,但又差點變成我第二故鄉的國家。久遠以前透過層層心裡掙扎,下定決心B1改依親簽證,F1下來此去前途茫茫他鄉變故鄉也說不定。但人生如戲,臨行前又有一轉折歸回原點,依親變探親。幾回探親下來,美利堅合眾國大陸塊來來去去,落磯山脈、黃石公園、五大湖區、尼加拉瓜瀑布、美西加州、佛羅里達「奧蘭多」、大峽谷…,大山大水流連忘返。因此每當國外友人問我旅遊這麼多國家最喜愛那一國家,腦海中繞一繞「美國」總是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獨鍾情美國,不在於它的繁榮富庶、地大物博,在於置身此塊土地上感覺的「自由與奔放」和人與人間的相互尊重。以往到美國起程都由台灣出發越過太平洋抵達西岸,移居西岸者多為亞洲人士,自舊金山或LA入岸不像此次自東岸入門那樣感受強烈。偌大機場水潮般人群湧入,有來自各種語系如西班牙語、韓語、日語與中文等的族群,但機場設有各個語係專門翻譯引導,有效率地以一群一群為單位指導你填寫入境表格,讓初來乍到旅客稍解不安情懷。又等候移民通關有效率的排隊,長長隊伍透過專人引導一下間消失不見。 我的旅途目的地—波士頓,從紐約到波士頓不到一小時飛機航程,因暴風雨一直延誤直到深夜才安抵波士頓。跨夜飛機自開羅風塵僕僕啟程,中途轉機候機一再延長,縱使Starbuck溫暖月黃的燈光與無國界口味熟悉的咖啡,也撫慰不了旅人身心俱疲的耐心。當抵達目的地,朋友驅車送我至名喚「La Qunita」旅店,進入旅店那剎那,迎接我的是溫暖地毯與明亮燈光,潔淨輕軟床褥,那心情的安頓難以言喻。最重要我祇需付美金幾十元代價即可享受當下安然,相較於非洲國度動輒美金百元以上旅館費用難以比擬。更棒的是當電話線輕扣上手提電腦,連日來網路工作迎刃而解,一室的溫暖阻隔外面陰雨路。我自非洲來,相對於這之前三星期以來的流浪與不便,在這小小旅店得到舒解與放鬆。我不捨於網路工作暢行無阻直至夜闌人靜,然後癱在柔軟大床上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波士頓,人文薈萃的城市,據說城內上百個大大小小學院與大學聚集於此。赫赫有名的哈佛大學與MIT也長春矗立於城市附近,一直是莘莘學子嚮往的教育神殿。城區地鐵已相當便捷,市政府更大手筆把所有市區內道路地下化,可預見完成以後是一個適合人居住的都會。因此來自世界四面八方的留學學人,畢業後總是留戀波士頓、定居波士頓,不捨離去。 朋友帶我至城內熱鬧華人區唐人街晚餐,以二倍高於台北物價選了台灣口味的「涮涮鍋」。餐後,以美金3塊外加小費1塊喝杯「珍珠奶茶」,我邊喝邊碎碎唸:「拜託,台北滿坑滿谷的奶茶店,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喝?」驅車至一超市,乖乖,居然是一家無人看管的超市。自己取商品,自己刷卡結帳,全憑個人信用與良知。朋友解釋這種型態的超市唯有在學風鼎盛的此區才能存在,我則打趣著:「這如果是在物資缺乏的非洲,鐵定連貨物架也給搬光光。」 接下來四天三夜我必須緊湊地造訪波士頓、華盛頓DC與夏洛斯特維三大城市,搭配著租車與飛機航班,我馬不停蹄一站又一站,照著計劃按表操課完成我行程,如期地繼續往西行返抵台灣我的家。 這趟向西走向東走繞地球一圈而歸抵家門之旅,一直深刻印烙在記憶長海中。但似有未能言喻的感想迴繞其中。因為肯亞這意外變亂牽出一縷縷省思,有如朝陽撥開心中迷霧,澄清,澄清…。 我成長的故鄉是一貧瘠小島,艱辛的童年訓練對幸福追求執著與韌性,是毋庸置疑的有堅定信念。對著非洲國度如肯亞、南非、埃及,甚至其他國家,對於其本身某種部分先天缺乏與失序,有著親近情懷與憐憫之意,例如面對客戶廠內身著有繡中文學號二手衣的工人(大概慈濟慈善事業無遠弗屆的功勞),不禁內心告訴自己:「下次出貨櫃時,記得擺幾箱訂單以外裝些對他們有用的東西吧!」。反而對美洲大陸泱泱大國如此富有繁榮社會,雖崇尚其自由自主自在高貴精神,卻有不敢奢望何德何能可有如此幸福的矛盾心理。例如面對移居美國老友的美麗洋房而嘖嘖稱嘆時,她理直氣壯的回答:「這裡的人都嘛是這樣!」心裡納悶幸福在此地是如此理所當然的獲得?對我而言,好像那是一種遙遠的、有距離的、不真實的幸福。 但是一塊土地之能吸引人長住久居,道理是相通的。行走非洲多年,肯定那兒有最質樸的人群;最美麗的大自然;最簡單的生活;最豐沛的天然資源。如果可以何妨不是你我的夢土與樂土,但是偏偏許多人與人之間對等的不公不義在那兒產生,當權者偏狹劃地自限,生民塗炭,危邦、亂邦因而烽起。危邦與樂土;亂邦與夢土,人人往往捨危邦、亂邦就樂土、夢土。危邦、亂邦,令人不入不居;樂土、夢土,令人近悅遠來,有如大海匯百川,源遠流長。譬如美國,那兒有最傑出的人群;最美麗的建築物;最奢侈的生活;最公理正義的民主。但是,但是全世界資源為它所用,這是美國人聰明或其他國度人的愚昧?所以築地成危邦或樂土,是在於智愚者,或係於人心一念間?答案,在茫茫的風中,在無言的大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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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而葉菲音則是首次見面,以前只在報上見過她的名字,對於她的作品卻未曾詳細地閱讀過。因此,無論她的人或文,幾乎都沒有深刻的印象,唯一留在他腦裡的,或許是她那份脫俗的氣質,以及熟女的豐腴。 然而,這些優點對一個年屆耳順、又長年浸染在文學園地的筆耕者來說,並沒有引起他太大的興趣。即使他未婚,亦從未與異性親密地接觸過,然則有不少心儀他的女性朋友和讀者,儘管有人主動向他示好,有人刻意地想親近他,但每次碰面或交談,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應對,以免落人話柄。其品德和操守,雖未達到完美的境界,但數年來,一直給人一個深刻的好印象。儘管葉菲音只和他見過一次面,但日後卻費盡心思翻閱了許多舊報刊,甚至也向文友打聽攸關他的出版品,試圖從中去瞭解這位前輩作家的創作方向。而她到底是基於什麼呢?是純粹地想拜讀他的作品?還是心儀老作家的文采?抑或是另有其他微妙的因素存在著?或許,任何臆測都是不實際的,只有葉菲音心裡最清楚。 秋節的那天,葉菲音服務的餐廳休假一天,好讓員工與家人共賞秋月。而葉菲音不知那來的勇氣,那天下午,竟然提著老闆犒賞她的那盒月餅,親自拜訪王智亞先生。 「先生,秋節快樂!」 在房裡看書的王智亞,突然被這嬌柔悅耳的聲音怔住。抬頭一看,更讓他感到訝異。 「是妳,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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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進去就有刻著世界文化遺產標誌寫著「雲岡石窟」的大石刻,是二○○一年十二月十四日通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石窟在武周山南麓,依山而鑿,東西綿延一公里,現在主要洞窟四十五個,分東、中、西三部份,石窟來了一女的專業解說員帶我們先往東邊參觀第一至第四窟,一、二窟的塔座四周的雕刻大多破裂風化,如果只參觀這兩窟一定會失望,但看到後面的石窟大佛像會驚艷得有如倒吃甘蔗,三、四窟和一、二窟不相連,再走過百步來到第三窟,光看窟的外形就知這窟有多大,高約二十五米,面寬五十米,看簡介更了解窟的特別,窟外簡介介紹「該窟是雲岡石窟規模最大的洞窟,史稱靈岩寺,窟前立壁高約二十五米,北魏時期,僅鑿出前、后室南部的窟形及前室上層的彌勒龕和東西雙塔,其它部分因遷都洛陽而輟工,后室唐代初年雕刻的三尊造像,面相圓潤,肌肉豐滿,冠飾華麗,衣紋流暢」,不管是看了簡介或沒看,進了窟內就讓人心生莊嚴肅穆,因為那些佛的造形太優雅高貴,據說第三窟面積之大,可容三千人,而如此巨大的洞窟空間中,卻只有北壁西側雕有一組三尊的一佛二菩薩,這西方三聖是雲岡石窟北魏開鑿的洞窟,卻是唯一的唐代佛像。 第四窟卻是個未完成的工程,再往回走到中部的五到十三窟,才看見有伙伴上洗手間後在找我們,而五、六窟就在剛進來洗手間附近,也就是進入雲崗石窟的山門,有兩座四層木閣樓建築的雙窟,金碧輝煌,巍峨高聳,更增添雲崗石窟的不凡與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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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邑庠生許察之金門育嬰堂始末
咸豐紀元春日,金門育嬰堂在後浦縣丞署西,落成。金門縣志有載,生員許察與歲貢生林焜熿等地方官紳合力倡建而成,本於悲天憐憫慈幼之心、行善為義,設金門第一個慈善機構孤兒院,顯示人道主義的覺醒,值後人效法。 許察,諱加著、察,字密侯,為前清邑庠生,生於清道光辛巳年(西元1821年)十二月初三日亥時,卒於清同治己巳年(西元1869年)六月廿一日戊時,享年四十九歲。妣林氏閨名珠娘,生於清道光壬午年(西元1822年)十月十六日辰時,卒於清道光癸卯年(西元1843年)三月三十日申時,得年廿二歲。妣施氏閨名市娘,生於嘉慶庚辰年(西元1820年)十一月廿八日巳時,卒於光緒戊戍年(西元1898年)十一月十三日未時,享壽七十九歲。又妣林氏閨名釵娘,生於道光戊子年(西元1828年)八月十六日酉時,卒於咸豐辛亥年(西元1851年)七月十一日巳時,得年廿四歲。 據《金門珠浦許氏族譜》記載,許察為長房深井頭系二十世,「侯」字輩份,父親許作義為前清郡庠生,有子二人皆清邑庠生,長子加著字密侯,次子攸躋字登侯,而後裔多旅居新加坡。 在民國八十二年版的《金門志》〈規制志‧育嬰堂〉(台灣省文獻委員會重新勘印),頁70─76中記載著,當時在福州省城以及泉州、漳州諸府,甚至廈門、安海等處皆有人興辦育嬰堂,而唯獨金門未興辦。恰金門縣丞李湘洲與金門鎮右營游擊鐘寶三皆有心於此,說服金門鎮總兵施得高共同捐出義廉銀,並召集諸紳耆廩生林焜熿、許朝英、許瑞瑛、生員許春奎、許察、吳漪瀾、黃道衡、許國華、職員蔡鎮邦、林韶華、薛師弼等人倡議勸捐募建金門育嬰堂。 清代時期所設置的「育嬰堂」,原本為收容孤兒和棄嬰之救助機構,以矯正溺斃女嬰的惡習而創建,後來也成為一種收托幼兒的機構,對象是需要幫助的家庭;分堂內養育(嬰兒到育嬰堂由乳婦照養)及在家養育(育嬰堂給生母一月一圓讓她在家養育嬰兒),這種做法類似現在西方的育嬰假,顯示公育之理想。 金門設立育嬰堂是明清以來,各地仕紳相當重視的社會事業之一,有見於社會賣子棄嬰之事件頻頻,出自人道的關懷,仕紳對倡建一所育嬰堂也顯得相當地投入,官紳各捐款置業,充當經費設備,並由紳士薛師弼經辦,收容孤苦無依的嬰兒。而這座官紳合力的育嬰堂,於是在道光二十九年(西元1849年)春,擇址於後浦縣丞署西隙地(現為金門法院宿舍),建立前後兩進院舍,並至咸豐元年(西元1851年)落成。 對此林焜熿則寫了〈勸建金門育嬰堂疏〉向社會大眾勸募;並於落成之後與縣丞李湘洲合撰〈育嬰堂碑記〉記其興建始末。縣丞李湘洲在〈育嬰堂碑記〉:「天地之大德曰生,生機盎滿磅礡,不可以有窒也。溺女,蓋窒之甚。閩南風氣,生女溺者多,金門尤夥。」由於清代金門耕地不足,土地堅硬瘠薄,造成百姓生活艱困,致使溺嬰時有所聞,其違逆人道之事實令人痛心。而育嬰堂之設,顯示人道主義的覺醒,在一百五十年前的金門就有一群善心人士在做社會資助,這也是金門最早較具規模的社會福利事業,意義重大。 此二篇文章都被林豪(林焜熿之子)在續纂《金門志》時收入書中,方使金門育嬰堂的倡建過程留有較詳細的紀錄,另外在《金門志》中,對於金門育嬰堂的規條也記錄得相當仔細,該二十七項條規,容筆者稍後詳述;另針對投入育嬰堂始建的幾位重要官紳人物,順此淺提。 據《金門縣志》〈職官志〉記載:李湘洲,號松岑。道光間(二十七年,西元1847年),由吏員官金門縣丞。性明敏,精習吏事,案無留牘。嘗以金門溺女風熾,與右營遊擊鐘寶三、紳士林焜熿、薛師弼、蔡漣清、許瑞瑛輩謀為拯救之法,而地瘠民貧,難充經費,乃先籌數百,於署西隙地,起蓋育嬰堂,復百計鳩貲而成之,始終三年不倦。後陞任同安知縣,猶與紳士郵書往來,以蕆其事。卒後,島人為祠於堂中,春秋祀焉。 鍾寶三,號鑑堂,汀州上杭人。道光(二十三年,西元1843年),由世襲雲騎尉,歷官金門右營遊擊。巡緝勤慎,獲洋匪最多,積功至福建水師提督,緣事罷任。寶三自少讀書,嘗應童子試,性風雅而豈弟,喜與文士倡和。咸豐元年間,嘗會同金門縣丞李湘洲,建育嬰堂,割俸倡捐經費。 林焜熿,字遜輝,後浦人,同安歲貢生。先問業於廈門道富陽周凱,又從玉屏山長光澤高澍然遊,故文有家法。嘗分修廈門志,出其手者居多,金門有志,亦其始纂。所著有〈竹畦詩文鈔〉、〈浯洲見聞錄〉、〈宮閨詩話〉、〈竹畦筆塵〉各若干卷。生平見義勇為,不辭勞瘁,如倡建育嬰堂,修大溝義塚,皆有關桑梓公益之事,故不獨以文鳴也。 傳統地方仕紳往往就是透過育嬰堂等慈善事業的興辦,傳達他們要維護傳統儒家價值的信念,並將這種信念普及於社會一般大眾,進而鞏固其所信仰之儒家價值,這可說是如許察此等傳統文人的經世思想中,除了著作史書外的另一種重要實踐方式。另對於當時育嬰堂嚴謹規條及經費收支,在《金門志》一書中記有詳載如下: 一、凡抱來嬰女,須報明姓氏里居,登簿存查,如不欲著名者,當書明姓氏八字繫于嬰側,俾路人並字拾交,其旁人救來送局,在十里內者,賞錢六十文,二十里外賞錢一百文,本街抱來者,賞錢二十文。本生父母抱來自無受錢之理。冒領者查出究懲。 二、女嬰寄養乳婦之家,不僱入堂內,以杜弊端而省費。 三、乳婦工資另給錢一千文,分作初一、十五二期按號發給,不得借支。領錢時將嬰抱驗,如不用心乳哺,致面黃肌瘦者,罰扣工資百文,下月如能復原賞還。 四、堂右有轉斗一個,若姦生子女畏人知者,由此抱送。 五、嬰孩有疾,乳婦家當速報明局中,請醫調治。不幸殀亡,亦即到局報知,以便董事親驗收埋扣帳。如有違延不報,而擅收埋,冒領月支者,稟官拘夫男究懲。 六、遠近居家,願領為義女、苗媳者,准具領字,託端正有身家之人,及殷實店舖取保,親到育嬰堂報明里居姓名,若欲為媳,聲明配合伊男某名,年幾歲,登帳存查,堂中給公照付執,以當婚帖,不取身價,並給隨身衣裙,領去後,如有轉賣及作婢者,查出稟究。 七、領去女嬰養為苗媳者,配合諸事有本堂分照為憑,本生父母不得干預爭執,以杜串詐諸弊。惟嬰女長成,本生母子要相認者,許其到局查明姓氏里居。 八、生女子家,苟不能割愛仍願領回自養者,聽之。若已被人領作義女童媳,不允給還。 九、媒婆等能將局養女孩說合與人領作女媳者,每一口賞錢一百文。 十、乳婦一人,准育一嬰,不得兼收並育,以致撫養不周。 十一、嬰孩初收時,給予布帽一頂,布衫二件,布裙二件,寒天加棉襖一件,四個月後加褲二條,週歲後加鞋襪各一雙。由堂製買發給,不准乳母領買。 十二、嬰女如有未經領去者,限至八歲即為央媒擇配。 十三、仿泉州育嬰堂募捐之法,分作總捐、日積、抽厘各款。如有力之家,可以成數交明,則用總捐之法。其大小舖戶,本街計有二百餘間,其中亦有殷實,聽其量力總捐外,每間生理各給竹筒一個,權作按日施捨,或定每日積貯一二文、三五文不等,每至月底,由堂中發單該堂工人持單走取。此用日積之法也。其典商除總捐外,每月仍如各舖戶,先題定月捐若干,亦于每月底提單取。又廈門、同安二處渡船,亦先題定月捐若干,亦由堂工於月底持單走取,此用月捐之法也,其客商行郊,就貨出入,酌抽絲毫,應由該行郊勸收,交局中董事隨時給予收單。發賬撥用,又南門出入口岸掛驗商漁船隻,于舖保持牌掛驗時,南北船隻,每隻勸捐二百文,臺澎船隻,每隻捐錢三百文,由舖保隨牌繳局,給予收單。則用抽厘之法也。 十四、文武衙門,除各總捐外,各于本署立案,每月月捐錢若干,預於捐簿題定數目,每月底由董事送單請發。 十五、總捐如有存貯,應將銀行利一分寄典商生息,立借字手摺,逐月,董事賚摺收利,或買賣店屋園地收租。 十六、堂中銀錢,除成數另行生息置產外,其月收日支現存銀錢,應做木櫃一個,存貯封鎖,寄放當店,以便隨時開發起用。由董事交接時核賬盤查。 十七、捐助不拘何人何物,不論銀錢些少,聽其到局投櫃,或一布一棉,故衣舊被五穀藥材,有可為嬰兒之用,均可施濟,以及婦人發心乳哺,醫生療病,裁縫成衣,不受工資,均係陰德,聽從其便。 十八、局中賬目,月終用原收出存,日查月結,由董事核對明白,即責成專管賬目之人,照造四柱清摺,呈送分縣衙門通報上憲察核,房書不准花用筆費。 十九、堂中事務,由董事公請老成明白字算清楚之人,日夜在局專管諸事,並書筆墨登記賬目,月給工食二千二百文,紙札錢八百文。又僱誠實可靠傭工一人,日夜在局專司看堂灑掃,神前香燭,差取捐資,及一切雜差,月給工錢二干四百文,又僱誠實老婦一人司驗乳汁,抱嬰付養,領嬰付人,月給工食一千文,又神前油燭香火,董事到局稽核賬目,又茶水柴炭,准管賬人開銷錢一百文。以上各人務必常川在堂,倘有疏懶作弊,查出公辭,另請以專責成。 二十、公選醫生一人專醫女嬰,每年三節送禮,共銀三圓。 二十一、嗣後若生女故意扼溺,定按故殺子孫律,查出聞官究辦。 如係初生自死者,應投局報明,免地保詐索。 二十二、應救女嬰,以初生為准,如生養多日始抱來者不受。 二十三、尼姑娼優一切雜流,不許混冒領養。其生疏難憑者,須有引進中引。倘數年后流入娼者,查出送官究治。 二十四、如有人求名、求壽、求嗣,發願買救命若干,聽其到神前貼白愿救幾命,將所費陸續交繳,愿滿之日,將白勾完存局,榜示聞眾,可兩人共行,可一人獨舉,可量力而止,可計時而為,較之刻文印送,其行事尤為若實,獲福更靡涯矣。 二十五、查福州育嬰堂廢疾,撥入普濟堂,給與孤貧日糧。現金門並無此堂,俟臨時由董事酌議,不得令其失所。 二十六、每月朔望兩日,董事赴堂稽查,分任其事,俱係自己發心行善,不取堂中分亳之利,以杜旁撓謗毀之端。倘有應議事務,須會同斟酌,不得專擅。 二十七、在堂傢伺什物,充置後登明底冊,日久損壞,註銷另備。 不得任意作踐,私自借用,倘有遺失,管堂者賠償。 而金門育嬰堂在民國成立後,嬰孩送堂者日少,因之停辦。民國十年,堂為陸軍警察駐紮所。十二年為海軍參謀處所。復為縣教育局辦公處,又為第一自治區公所,又為第一區署。卅八年四月,改為金門司法處辦公處。另該堂產業店屋數間,于民國十七年政府收回,撥充學校經費。 另從國立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編印,何培夫主編的《金門‧馬祖地區現存碑碣圖誌》一書中,筆者閱見第十三碑〈馬永壽德政去思碑記〉及第七十二碑〈恩主廟重興捐題碑記〉,碑文中都留有許察之名。依書中所註〈馬永壽德政去思碑記〉係清同治七年(西元1868年)金門地方士民為分知縣丞馬永壽所立。馬氏於同治二年、同治四年兩度署理金門縣丞,聽斷廉明、清除積弊,移風易俗、興利養民,政績斐然、建樹卓著,士民感懷去思而立碑頌德。〈恩主廟重興捐題碑記〉其恩主廟即牧馬侯祠,主祀唐代開拓金門的恩主陳淵。陳氏牧馬以啟金門,禦災捍患、庇益生民;死後各種靈異傳說甚多,浸入民心,官民奉祀唯謹。歷代香火鼎盛,樂為修葺。該碑是清道光二十三年(西元1843年)由官民共捐興修的芳名題刻,文中有金門總兵沈河清、分縣丞靳鎮、廣東提督吳建勳、世襲男爵邱聯恩、金門鎮中軍左營游擊陳顯生、分縣丞胡成、金門鎮中軍左營游擊施得高等,以及曾任金門文、武名宦及世襲宦裔。另顏五郎為宋代名宦,捐地四頃三畝,以供興建牧馬侯祠,其裔孫也捐緣共襄盛舉。 透過文字的記載可以讓歷史永世流傳,前人的心血耕耘不可忘,對於許察生平熱心投入地方各種公益活動與事業,仁慈行善,足為鄉里表率和稱道,更需吾輩們探討和考究,使美德永遠被世人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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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鞦韆
童年擺盪在笑聲與鈴聲之間 青春擺盪在叛逆與甜蜜之間 夢想擺盪在睡與醒之間 而生活,生活是洗白的潮起與潮落 愛情來時,遺忘已漸漸升起 寂寞來時,詩句又悄悄落下 只有黃昏時節,孩子對著夕陽 拍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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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畫─謝金文謝華東父子水墨陶藝雙人展前記
父親右手握著毛筆有點抖動的沾上少許濃墨,在宣紙上點了比十元硬幣大的球狀圓,並迅速在其左、右下方各撇上羽翼後,毛筆深入水杯將濃墨稀釋;用淡墨點在雙羽翼下方用力點了一大點,此時宣紙將墨染渲染成一個圓球,鼓鼓、凸凸的,與第一點的球狀圓,一小一大;濃淡相間。父親在整理箱中換了一隻狼豪小楷為小圓加了錐形小嘴,為大圓畫了雙腳,點了雙眼,一隻神氣小雞栩栩如生呈現在畫紙上。 那是數年前我的陶藝個展之後,書桌擺著一堆平常塗鴉的筆墨及宣紙,無事時附雅風流。父親看我在案前畫不出所以然,指點我一下。從小印象,父親毛筆字寫得非常好看,過年時家中春聯,均是出自父親的手,吉祥對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總讓我仰慕不已,我也總是搶著在桌前幫忙拉紅紙,享受一幅幅完成作品的成就感。他也常常幫忙左鄰右舍書寫,是村中書法高手之一。印象所及只知牆上掛了滿滿獲獎獎狀,未曾親眼看過他畫畫,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讓我感動。 學齡前,父親已是國校校長,出門時總穿著一身由母親用漿洗及用飯鍋底燙平的米黃卡其中山裝,一雙烏亮皮鞋,踩著英製二十八英吋大鐵馬,到很遠的地方教書,難得回家一趟。平時不苟言笑,兄姊和我每次看到他會裝著幫母親農事,閃得遠遠的。小學一年級父親才調到較近的學校服務,也因較常回家,親子關係才逐漸改善。父親1950年福建龍溪師範藝術科畢業,即隨怒潮軍轉進金門,二年後轉入蓮蒼國校教書,也曾在金湖(瓊林)、金山、金水、金城、柏村、金寧等國校服務。1967年初夏,父親因受戰地政務白色恐怖的單行法規之害,離開教育崗位轉而經商後,再也不曾看到父親提筆寫字,更遑論畫畫了。民國92年李炷烽縣長與相關單位協助,為當時受害者平反並獲得權益的回復後,經我多次慫恿,才又重拾畫筆作畫,並參加全縣美展及獲邀在國父紀念館展出過。前年我與二叔謝學文在文化局展出水墨陶藝雙人展後,與父親約定今年十一月一日在金門文化局的舉辦父子雙人聯展。 開放探親後,不知N次的陪同父母親返東山島探親。母親往生後,父親較長時間住在老家,一邊陪同高齡祖母(祖母高齡102歲年直到今年初夏逝世)一邊作畫。有時也會與二叔討論畫的構圖,遇到看法不同處,兄弟也會爭執,但也都會得到圓滿解決,一年多來依約定陸續完成畫作。 父親擅長嶺南畫風,大都以小品為主,尤其畫小雞更是一絕,墨點頭、撇雙翅、淡墨染身、椎形嘴、細長的腳、加眼睛,一下子小雞一隻一隻東張西望的完成,再配上葡萄架、瓜棚,籬笆、或雞籠、毛草屋、芭蕉樹、大石頭、或以母雞帶成群小雞覓食、或群雞溪邊喝水等為題,將鄉下一幕幕景象呈現畫紙上,趣味鄉土。 荷花含苞待放,一隻色鳥盤旋其上,觸動荷葉搖晃,濺起陣陣漣漪。父親畫荷,雖沒有畫小雞的趣味,但畫中禪意十足,觀賞其中,有啟發人心,令人心情輕鬆。 一隻年長八哥鳥帶著仔八哥在瀑布旁的石塊上沐浴,享受午後時光,數朵紫色小花,襯托其中,一幅「沐樂」圖,道盡父親的晚年心情。 父親年少離家,三十餘歲時謝絕書畫,隔了四十餘載又才重拾畫筆,八十齡時以稍抖動雙手完成二十餘幅畫作參展,實在難能可貴,其精神、毅力足為我的楷模,身為人子,應更加自我修行,期盼發揮更多創意,以饗心靈自我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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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大部分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散文。」葉菲音客氣地說。 「別客氣,能寫出來已經不錯了,復把它化成鉛字與讀者們共享,更是不簡單。一個從事文學創作的人,最怕的是眼高手低。文章固然有好壞之分,但只要能書寫成章,就是可貴的,其他就不必太在意了。」 「謝謝先生的鼓勵。」葉菲音誠摯地說:「往後請先生多指教。」 「不敢當,」王智亞謙虛地,「只要時間許可,大家可以相互來切磋。」 「葉小姐雖然讀書不多,但領悟力很高,靠著不斷地努力,根柢亦相當地紮實。務必請先生多多給予指導。」林文光禮貌地幫她說項。 王智亞不置可否,只微微地笑笑。 禮貌性的拜會,短暫的交談,為了不耽誤王智亞太多的時間,兩人就起身告辭。而從此之後,王智亞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異於常人的氣質,已深深地印在葉菲音的腦海裡……。 第十章 即使王智亞的作品已受到文壇的肯定,也倍受同好的尊崇,然而他除了行事低調外,亦很少在公共場合出現,謝絕所有不必要的應酬。少數不瞭解他的人,則認為他高傲、不通人情,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從不刻意地去附庸別人,似乎也以此來凸顯自己的格調。儘管如此,主動來請益或拜訪者卻也不在少數,雖然佔去他不少時間,但畢竟來者是客,他依然熱忱地接待,從未賞人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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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與醒之間
枕下有四方形的天涯 夢逐一的陷落。家更遠了 我在黑夜裡找奔走地址 希望與跋涉之間。頷首無語 幾顆星眸指向渺渺前方 十年。二十年 斷裂海域。廣袤疆界 埋伏日夜密謀回鄉的路線 空曠折返。拼貼熟悉方向 越過山頭就是收割的童年 豐盈笑聲。滿滿囤積 門庭天宇。暗暗中有晴朗故事 我們相約在蕃薯田翻滾長大 在飢餓三餐忘年歲 並且看見純真年代和安貪宿命 同時記憶我們一起成長的人事戲弄 留戀那些叮嚀。那些幢幢身影 驚喜和愁悵。夢的年年 串連高度構築的虛線。活著 您的出走。母親的衰老 更有烽火傷慟的凌虐呼嘯 卑劣的滲進最暗的歷史事件 張開一幕幕燕尾著火的悸痛 每每從異鄉床上驚醒。叫喊 如醉片細節的睡眠 凝結像一場不曾發生的論述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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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到恆山腳下渾源鎮上用午餐,在同一餐廳的隔桌,有一團十一人屏東來的攝影團,跟我們很有緣,從太原頤景酒店、五台山、懸空寺,一直都跟我們同一行程,所以團裡有人跟他們哈啦打招呼,他們下午參觀大同雲崗石窟後就往北京,而我們在大同參觀後住一晚,往南再回太原,用完餐後我們先行上車要離開時,他們團裡有人急忙忙上車問我們有沒有拿錯一件夾克,奇怪,我們的桌跟他們還空著一大餐桌,怎麼會拿錯咧。 小趙跟李師傅看一看沒事了,我們就往大同出發了,到大同的車程約一小時,一到大同讓人感受到煤都的空氣,有煤田一千七百多平方米,是中國歷史文化名城,古稱平城、雲中,曾是北魏國都和遼、金的陪都,也是明、清兩朝的軍事重鎮。 一說平城就會說起東晉五胡亂華,鮮卑拓跋氏建立北魏王朝,後遷都今山西大同古稱平城這段歷史,後北魏孝文帝再遷都洛陽,推行漢化政策,也是民族的融合,而漢高祖劉邦為抵禦匈奴也曾被困于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宋楊令公金沙灘戰役也離此不遠,讓人感覺到這塞外九邊重鎮之一的大同,真不能小看它的歷史地位。 但說大同我們就知有與敦煌莫高窟、洛陽龍門石窟並列中國佛教三大石窟的雲崗石窟,雲崗石窟在郊區的武州山,經市區直往雲崗石窟,約十六公里,經過一地名「佛字灣」,有一大佛字是康熙提字,我心想是鎮風水,原來是康熙路經此地有一李姓的墳墓,隨從有國師級的鐵口直斷,此墓後人有九五至尊的命格,這還得了,怎樣才能斷其風水,來個大佛字壓住龍氣,據說這李姓的後人還真當皇帝,只是不在紫禁城金鑾殿,而是在唱戲的戲台上扮皇帝。 到了雲崗石窟都下午三點了,下車就感受到塞北的冷風,這離內蒙自治區很近,說得誇張點過個山頭就到,小趙買門票去,我們卻被眼前的石窟群吸引,很懊惱數位相機的電池剩不多,又沒帶充電器,也沒人跟我相同的相機,沒辦法跟阿Sir他們隨意地到處拍,如果是廣角相機把整座武周山的石窟群拍下,多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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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金門日報翻了一遍
我把金門日報翻了一遍,不是一天,一月,或一年,而是從1949年的發刊號到2008年的今天,已有五十九年歷史的金門日報。 我是倒著翻回去的,像走入一條金門日報的時光隧道裡,從2001年金廈小三通的破冰之旅走進去。面對這道海域,金門人的滋味五味雜陳,小時候,它曾是那麼的沈寂不可靠近,阿兵哥拿著槍站在海岸的崗哨裡,老百姓一接近海邊,「嗶-嗶-嗶」的哨子聲馬上響起。船隻繁華是老一輩口中的傳說,似真似假。 2001年陳水在縣長的破冰之旅後,李炷烽縣長再把船期固定下來,然後,台海兩岸交流形勢不可擋,台商的來來往往,讓它的船班增加又增加,演變成2008年的每天每小時都有船班,一旦颱風來臨,船班停航,碼頭、機場馬上人擠人,回應了耆老傳說中金廈船隻的繁華。 曾經是封閉不可接近的金門戰地,什麼時候允許外界揭開它神秘的面紗?我再從1993年開放金馬觀光之門走進去,這個門,以前需要重重的批准才能出入,不能來是理所當然,能來,反而是特權,所以開放初期,即使三天兩夜的觀光費用高達台幣一萬二千元,還是有許多台灣人擠著搶先要來看看金門。 看看金門為什麼號稱三民主義模範縣?我們的高中時代,《三民主義》是一本教科書,大學聯考的五個科目之一,薄薄的一本書,但分數比例和六大本的國文、英文、數學、史地是一樣的,同佔一百分,所以,大家把它背得滾瓜爛熟。民主主義、民權主義、民生主義,那是寫在考卷上給老師評分的。 教高中國文的最後一屆,有一次,我在課堂中跟學生提到《三民主義》裡的某個概念,學生用很訝異的表情問道:「老師!妳怎麼知道《三民主義》?」倒是,人到中年,我才發現金門人正生活在這麼一塊「三民主義模範縣」的實驗土地上,鄉親們多年來的歡歌和吶喊,驕傲和哀愁,原來和這制度的實驗息息相關。 「咻──碰」,中共對金門的砲擊,單打雙不打,為了維持兩黨的戰爭狀態,這段時期由1959年至1979年,長達二十年,雖是一場被美國總統艾森豪稱為「滑稽歌劇式的戰爭」,卻逼著所有金門人都練就一套聽聲辨位的本領。夜晚的大戲院,裡面是古裝武打,外面是現代砲聲,有時演到半場,頭頂上「咻──碰」一聲,轟隆巨響,砲聲太近,觀眾嚇得作鳥獸散,空蕩蕩的戲院裡,只有大銀幕上的俠士俠女在揮劍掌風、高來低去地比武著。但十分鐘、二十分鐘後,聽聽砲聲遠去了,一些不怕死的電影迷又會悄悄地坐回戲院裡,尤其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孩子,更會趁機會從開敞的戲院邊門跑進座椅上看免費的後半場。這是一段金門人現在回想起來「也會驚也會笑」的歲月。 隨著金門日報的時光隧道,我終於越過自己的成長經驗,進入了1950年代,砲聲隆隆的戰地。古寧頭大戰隔開了台海兩岸,八二三砲戰確立金門成為自由世界的前哨。戰爭下,廢墟處處,百業待舉,戰士們拿著槍備戰,敲著石頭辛勤建設,勞軍團體以歌以舞鼓舞士氣。露天的舞台上,砲聲、風聲、雨聲、歌聲相混合,淋漓的大雨,澆著不願散去的軍民觀眾,這一幕幕情景反成為戰地特殊的演藝生態。兵荒馬亂,即使擁有正氣中華報第一手資料的金門日報社,這時期的報紙,也有些斷簡,有些殘篇。 一頁頁,一張張,翻過五十九年的金門日報,我不僅僅看到時間的長流在此泛黃的紙堆中流淌,更看到周圍許許多多熟悉的人、事、物在此長流中輾轉,司令官、國軍英雄、愛國藝人、神職人員、敬軍楷模、模範婦女、模範兒童………,古人曾是今人,老年曾是少年啊。原來,我正翻閱著一份當代金門人共同的日記! 翻閱罷,一闕《三國演義》〈臨江仙〉的歌詞在耳邊輕輕響起──「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感謝金門高中圖書館、金門社教館、金門日報社的報紙提供,尤其是館社人員一杯杯盛意的熱茶,讓我的翻閱過程增添了許多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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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雖然同住這個小島,也經常有文友提起他的大名,但他似乎很少在公共場合出現,故而一直未見其廬山真面目。如果方便的話,就請你引見。」 「我也是首次去拜訪他。」林文光充滿著信心,「相信只要提起老師的名字,王智亞先生是不會拒我們於千里之外的。」 「但願如此。」葉菲音興奮地笑笑。 前輩作家王智亞,他的筆名早已蓋過本名王南星。他生性雖孤僻,卻有文人的傲骨,為了看不慣社會的現實,以及那些囂張跋扈的貪官汙吏,距離退休年齡尚有好幾年,卻提前離開公職,靠著退休金的微薄利息,過著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除了讀書寫作外,閒暇時則在自有的農地上,種植些蔬菜瓜果之類的作物。頗有陶潛那種「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不為五斗米折腰而堅持歸返田園的風範,以及「忘懷得失,以此自終」的灑脫。 但陶潛終究是陶潛,王智亞焉能與他相媲美。唯一讓人感到迷惑與不解的是其感情生活竟然是一片空白,迄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讓高齡老母心急如焚。然而,為了能在安靜的環境中讀書創作,王智亞並沒有與兄長和老母同住,獨自住在村郊一間老舊的「護龍」裡。這間房子也是他們家以前的柴房,並自理三餐,過著十分簡樸的田園生活。曾經,他的哥哥在徵得母親同意後,有意將其小兒子過繼給他,好延續他的香火,但他並未接受。寧願過著獨來獨往的單身生活,追求一個安靜幽雅的寫作環境,其他的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來到先生的住處,只見一個穿著隨便、頭髮散亂、滿佈滄桑,看來有點落寞的老年人,緩緩地從房裡走出來。然而,當他出現在他們面前時,葉菲音卻突然被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怔住,即使眼前這位長者的外貌不起眼,但從他懾人的眼神中,卻可以窺探出他那份異於常人的內涵和獨特的氣質。於是,內心湧起一股無名的悸動,她頓時定神,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這個身影似乎也是她長久以來所欲追尋的。而萬萬想不到,自己長久構築的美夢,怎麼會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老年人?她感到有些茫然和不可思議。 「先生,」林文光見他出來趕緊上前,並禮貌地一鞠躬,「打擾您了。」 「你們是……。」王智亞輕瞄了他們一眼。 「我是袁明教授的學生林文光,今天應邀到島上做專題演講,老師特別囑咐我要專程來探望先生。」林文光說後轉向葉菲音,「這位是葉菲音小姐,她是在地人,經常在報刊發表作品,不知先生有印象否?」 王智亞沒有正面答覆,只微微地點點頭。 「請前輩多指教。」葉菲音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 「不敢。」王智亞簡短而嚴肅地答,復又招呼他們說:「屋裡坐。」 儘管王智亞的穿著和外表不起眼,但進入他的書房,則彷彿進入一座小小的書城,屋內整理得有條不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書香氣息,可說與主人的溫文儒雅相得益彰。 「袁先生可好?」王智亞為他們各倒了一杯茶,而後問林文光說。 「老師身體已大不如前,今年可能會辦理退休。」林文光說後好奇地問:「先生您怎麼認識袁教授的?」 「袁先生曾經在這個小島當過團長,團部就在我們祠堂裡面。他並非出身黃埔,而是哈爾濱大學的高材生,退伍後始轉任教職。袁教授的國學造詣深厚,對現代文學亦有獨到的見解,影響台灣許多作家的創作方向。」王智亞為他解釋著,而後轉頭問葉菲音說:「葉小姐,妳寫的是那一種文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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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鸚鵡
玄關間的紅鸚鵡 正煢居地裹著月色 想念你幼時的甜甜 那麼輕易就觸發的笑容 你的饒舌 它的回嘴 就透過一顆小電池 煦煦春陽是如許的可親可抱 學著它拍動的雙臂 如今在網球賽場左右開弓 留戀那揮舞著的紅色翅膀 你咳嗽嗆了一身的我們的幸福 彩虹還掛在牆頭 參差著你五歲時的拇指印 也預告著如今你少年的叛變 紅鸚鵡燒在媽媽心坎裡 驚問悠悠子夜時你人在何處 又一頭笑不可抑的翻開記憶 讓張張照片在放大鏡底下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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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寵溺
父親的「炒米粉」是我這輩子最懷念的味道,因為它珍貴又特別!對我而言:它是人間的極品。 在金門早期的農業社會,貧窮是家家戶戶的代名詞。三餐的主食除了地瓜、地瓜簽之外,白米已是昂貴的奢侈品,如果想要吃到豐盛特別的食物,就只有在過年過節、結婚喜慶,酬神拜拜的特殊時刻,因此小孩子對美食的渴望更是殷切。 記憶中,母親為了張羅一家三餐溫飽,常常是憂心忡忡、愁容滿面,所以克勤克儉是她的本性,生活中絕不容許絲毫的奢侈和浪費,更不會有「寅食卯糧」的狀況出現,也因為母親的勤儉持家,讓家中的七位孩子,在困頓的時代,個個都能完成基本的高中學業,甚至大學、研究所,和村子中同年紀的多數孩子相比,他們是早早被迫脫離學校,遠渡台灣工廠當女工,或者幫忙農事貼補家用,我們算是相當幸運的,不識字的雙親在那樣的年代能將眼光放遠,將所有的投資放在孩子的前途上,這是相當不簡單的,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母親了,我常常心懷感恩,但對父親偶而的奢侈和寵溺,我更是記憶猶新,畢竟「嘴饞」是每位孩子的天性和權利。 「男主外、女主內」這是早期金門農業社會的定律,到今天似乎仍然沒有多大的改變,所以記憶中父親是不進廚房的,但是卻擁有一身好廚藝,那是父親熱心公益磨練出來的,每逢村子中的婚喪喜慶,父親總是全程參與和幫忙,好廚藝是跟大廚師學來的,卻很少在家中發揮。可是一但讓父親走進廚房,就是我們小孩子最幸福的時刻,因為父親出手比較大方,不會去考慮一週食物的分配,往往父親進一次廚房,就要耗掉母親三、四天的菜錢,因此母親常常責備父親是「吃飯鍋中央」(用台語唸),也就是不懂得「量入為出」、不知生活艱苦,所以廚房便成了父親的禁地。 可是當母親回娘家時,一切將會變的不一樣,童年時由於交通不便,母親步行回娘家是一條迢迢遠路,所以常常會待上好些天。父親終於可以大顯身手,我最愛吃父親的炒米粉,父親大手筆的買來好幾包米粉,把平常用來換家用品的土雞蛋打成蛋花,自家種植的青菜切了一大鍋,當木材在大灶下方熊熊燃燒時,一勺豬油下鍋,蔥花爆香時,霹哩啪啦的聲響,香氣四溢的味道,已經讓我站在灶前口水直流了,接下來青菜拌炒,和入Q勁十足的米粉,最後將整罐軍中的豬肉罐頭淋上,一切就大功告成了,我敢保證,此刻的香氣已經飄向整條巷子,鄰居的小孩個個站在窗外,瞪著一雙大眼睛,虎視眈眈往家中瞧,而且口水早把胸前浸濕一大片呢! 滿滿一大鍋米粉端上桌,父親領著我們大快朵頤一番,每位小孩子都吃上好幾碗,這有點像久旱逢甘霖的感覺,這種滿足感從嗅覺,口腔、順著食道來到胃中舞動,可以持續好久好久,單純、困頓的年代,幸福就是這麼容易獲得!當我想要擁有這種幸福的感覺時,就會期待母親回娘家,也唯有這種時機,父親的寵溺才會再度的降臨。 長大以後,我們各自成家立業,父親的炒米粉距離我們好遙遠,有時想要回到童年,重溫一下幸福的滋味,我會憑著當時的記憶,依樣畫葫蘆的炒上一盤米粉,但是童年的感覺怎麼也追不回來,我想:不是我的手藝太差,而是對父親的依戀情結,困頓的年代,炒米粉除了讓我們滿足了物慾的追求,更飽嚐了一位慈父對孩子的寵溺,那是任何山珍海味比不上的珍品,也是父親滿滿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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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來塔院寺參觀最主要是繞大白塔,小趙催著我們一些到處拍照閒逛的人,到殿後的大白塔,大白塔原名釋迦牟尼佛真身舍利寶塔,塔高五四點三七米,是中國最高的覆缽式塔,是一座磚石結構建築,建于元大德五年,塔座底為八角,外圍迴廊共三十三間,廊內裝有圓桶形法輪一百二十三個,是清涼第一勝境也是五台山的標誌。 我們為了保平安當然得跟著繞轉法輪,還要唸六字真言,在塔底有個小門小洞讓參觀的人看一下舍利,來了總要探個究竟,繞塔身一圈,轉一百二十三個大法輪,還要唸唸有詞,手轉得快要沒力,舌頭唸得快要打結,在寺廟佛前又不可打誑言亂開玩笑,一派正經,但還是不忘來個拍照留念。 大白塔在塔下往上望,好高哦!塔頂上寶瓶及露盤皆為銅鑄,塔腰及露盤四周各懸著風鈴,不知否塔都有懸風鈴,是為了好看還是有什麼作用,不會是嚇鳥兒來拉屎吧! 往後走是大藏經閣,跟一般藏經閣略有不同,是大殿一層正中安置新穎別致的華藏世界轉輪,八角三十三層,高十一點三米,轉輪藏前供毗廬遮那佛,後面供九大佛,兩壁供八大菩薩,二樓則是藏經處。 走出塔院寺,經過一木造的大牌樓上寫著「清涼勝境」,往東緊接著是萬佛閣,是塔院寺的屬廟,主要建築有三座是文殊殿、五龍王廟、古戲台,古戲台是面對五龍王廟,傳說佛、菩薩是超塵脫世,而五龍王卻對塵世生活感興趣,所以戲台是專為給五龍王唱戲而設置,戲台的對聯頂有意思:「上下五千年是是非非重現,縱橫十萬里因因果果必應」,而萬佛閣本是文殊殿,卻因有段東海龍王請文殊菩薩去龍宮講經說法,文殊菩薩因五台山是荒涼不毛之地,請龍王發慈悲造福當地百姓,給了歇龍石,龍王的五個兒子回宮,不見歇龍石大怒,上五台山找文殊菩薩,卻被文殊菩薩收伏,成了文殊菩薩的弟子,而五台山也終年有雪水,而百姓為求及時雨,通過唱戲敬神,求得五位龍王爺的歡心,萬佛閣也就成了五爺廟。 走出五爺廟到外的大廣場,可以清楚看見大白塔及顯通寺建築群,我的天這些建築都是大氣派,而建築都是在元明時期,雖是寺廟建築但不比皇宮建築來得遜色,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也看得我眼花撩亂,中國的古建築那斗、拱、枋的組合真的太美了。 小趙說在這兒可以把顯通寺、塔院寺最美的景都照起來,大家趕緊排排照,當然也有別團搶著拍照呢,真的很棒,可以看見菩薩頂,顯通寺、大白塔等寺廟櫛比鱗次,依山而建層次分明,雖然天色漸暗,但景依稀可見。 搭車回街上,直接到全素齋用晚餐,好在我們有定位,而小趙也一直用手機聯繫,要不得跟很多食客一樣,在冰冷的外頭,進無位,退又冷,難得吃上素齋,比想像好很多,聽說是台灣來的師父主廚,食客多,我們也不好意思佔位吃太久,大伙兒很有共識,用完餐即離席,讓別團及其他散客進來用餐,但我們這群女人家就是好奇,看門外頭有小販賣著什麼人參果、長壽果等堅果,就試吃殺價,我看那堅果還真不好剝,就興趣缺缺了,小華、佳音、佳麗不死心討價還價,坐在車上的同伴就在等著我們,好在還有幾個哈煙族在寫著「般若泉」的亭子裡,享受著神仙般的吞雲吐霧。 有人提議吃飽散步回五峰賓館,小趙說有旅客走回去,得半小時以上,當我坐上車回賓館,才慶幸沒傻傻走路回來,下午走了半天上下台階,腿還真有點不聽使喚,小華說有看到賓館廣告有足浴按摩,但找了半天還得到另一棟樓,想想算了,回房和圓目互相按摩大小腿,圓目還真有點工夫,不像我亂按一通,還被圓目糾正,兩人踢腳抬腿,笑得真沒力氣幫她按了。 四月十一日起床,我感覺偏頭直疼,想是沒睡好覺,後有人也有頭疼及鼻子不舒服,小趙說是高原反應,才二千多公尺,今天下山只能閉目養神,昨天從西門進五台山,今早經台懷鎮上往北門出,因為往北到北嶽恆山的懸空寺,路上可以見著虔誠的進香信徒,一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小趙說如果碰上藏、蒙等地來的朝台信徒更是從山下一直拜完五大高台,那才真叫人感動佩服;因總統大選原故,小趙也會提台灣朝山團說到台灣的政治,一說三隻小豬是成語不以為然,因為成語故事,有其歷史事蹟片斷的縮影,我們為了事無巨細,用文字或語言表達,就會用到言簡意賅的成語,反正扁政府的教育政策,被上杜下謝搞得還真罄竹難書,到懸空寺得三小時半車程,當然也不忘講些五台山的故事,宋朝楊太公的墓及五郎五台山出家,順治皇帝五台山出家,佛母洞有入洞投入佛胎,出洞佛母重生,有慧根者才能見著送子觀音,洞只容一人進出,有如孕母的洞穴;我們卻因看見路上的雪跡,大家要求下車觀雪,昨晚一定又下雪了,李師傅特地在五台山的北門牌坊寫著「靈冠名山」的地方,讓大家下車一覽五台雪景,從這兒可以眺望北台葉斗峰和東台望海峰。 一下車,大家都忘了山上的冷空氣,興奮得非把雪景留在數位相機裡,當然不止我們這一團的人馬,還有很多跟我們一樣瘋狂的旅人,想必是是來自難得見到雪景的南方客,阿瑞他們發現新大陸,爬山山坡更是一片雪白的大地,大家都想摸一摸雪的感覺,如不是小趙一直催著上車,大家還真想多逗留片刻。 下山的路上不時的看見雪的痕跡,有些已因陽光的照射,漸漸溶成了水,聚成了山坡上的涓涓細流,來到山腳下沿著河谷旁的河流前進,我們也碰上一陣一陣的大濃霧,李師傅很鎮定握著方向盤,真的見不著前面的車輛,兩旁是什麼東東也不知道,只知是在峽谷中行駛,總算雲開霧散駛出了峽谷,小趙說早霧是天晴,晚霧則是陰天,真的出了峽谷可是個大晴天。 從七點出門,到現在也過了一個半鐘頭,李師傅特地讓大家到沙河鎮路旁的加油站上洗手間,不是很乾淨得五毛但有水可洗手,從這鎮上有公路通北京約四百公里及太原約二百公里,算是交通要道,卻沒個像樣的洗手間,小趙還說這有人管理算不錯哩! 行走在黃土高原上,真的是黃土一片,可見著窯洞,大都無人居住,還有房子半邊蓋,因為雨水少,是為著留下雨水,小趙說山西雨水如甘露,我看也是,雨水不多才能蓋窯洞住。 比預定早了半小時來到恆山懸空寺,一下車,大家感覺比在五台山上的風大更冷,以為下了五台山了,應該比較不冷,有人手套帽子都放在車上,只好向兜售手套帽子的小販求救,花個小錢別凍了自己。 聽著小趙講解,才知我們的位置是金龍峽谷,有河穿峽而過是恆河,也稱唐峪河,懸空寺就懸掛在峽谷西側的崖壁上,那種景有著說不出建築神音勻與魅力,尤其是站在寫著「懸空勝景」的石頭邊上,拍下整個懸空寺,更是令人驚嘆這偉大的建築藝術,怪不得李白只寫下「壯觀」二字,在「壯」旁加點一點更是太壯觀了,徐霞客遊記曾寫:「西崖之半,層樓高懸,曲榭斜倚,望之如蜃吐重臺者,懸空寺也」,有一亭寫者「霞客遺跡」,在這有著「天下奇觀」、「天下巨觀」、「東方瑰寶」、「崖壁絕作」、「人間仙境」、「北岳明珠」等美譽的懸空,不拿起相機拍下這曠世懸空建築的寺廟,才怪呢? 為什麼會建懸空寺說法很多,有說是治水,也有說是北魏時期有達官貴人和僧侶到五台山經此休息拜佛,但以北魏孝文帝要把修築在平城的道壇南移至恆山,有道士寇謙之建議「上延霄客,下絕囂浮」的建築,比較有依據,而中國人又是信風水,把寺院矗立在弧形的凹崖腹部,背靠翠屏峰,面對天峰嶺,俯瞰唐峪河,仰視大藍天,又能避風擋雨遮陽,可真是最完美最吻合中國的風水建築。 走下河谷沿著河邊,這是經過整治的河面,上是水壩堤防,河中有巨石寫著「雲邊覺岸」,另有刻著「天下巨觀」的大石在小路旁,我們一群人走著零零散散,有人急著到對岸懸空寺,有人不忘拍下沿途的景致。 想參觀懸空寺這偉大的建築,得上台階往上爬,最好是看著指示走才不會在迷宮的閣樓間繞啊繞,像阿Sir他們幾個就跟我們走了不同方向,但最後還是碰一塊,因寺院靠崖壁建築,不是很寬敞,有寺院和南、北二樓三部份組成,又是三層九脊飛樓,樓與樓間以飛架棧道相通,而上下樓梯窄得只容一人穿過,樓梯踏板上的鐵釘是很特別,密密麻麻地是蓮花圖案,據說是「步步登蓮,吉祥如意」,想必是保護樓梯,加強安全。 在這狹窄樓間通道是取景最佳處,很多人為了拍照,就會塞著動彈不得,當然得互讓,要不成了兩隻狗過河全掉下去,在寫著「公輸天巧」的崖上石刻,和雅容合照,請煙斗搶拍,都得讓人等來等去,因為窄窄通道人走來走去,有人也是等著取景,而窄窄的山崖路很怕人地,往下看還真驚心動魄,但景致也真的讓人讚嘆! 寺院樓閣裡有很多佛像、神像,反正合十就拜,在三教殿裡就擺了三尊,正中是釋迦牟尼佛,道教老子居右,左邊是孔子,所以懸空寺是儒、釋、道三教合一,來懸空寺參觀的遊客,想跟我一樣是來遊覽,不是來參拜禮佛,所以心思是放在迷宮似的樓堂殿閣,交錯疊折,撲朔迷離,欄回柵轉,穿梭在這奇妙的懸空寺院中。 捨不得下樓也得下,因集合時間快要到了,到了山門口,大家還不忘來個紀念照,走另一條路回停車場,是寫著「壯觀」大石刻的方向,又來張懸空寺的全景,真想不透這建在山崖間的廟宇是怎麼蓋來的,不是一小間是一大群的樓宇。 過了小橋回到原來的地方,是擺攤販的場所,小華去買剪紙,我們一群女人家也跟著進去看,我看上了全家福,就是十二生肖組合而成的「福」字,一幅開價三十元,幾個女人家傻傻地不會殺價,還是煙斗進來催我們上車,開玩笑說十五塊就很好價了。 要上車的停車場,可以看見大大的廣告看板,標題寫著「不拜北岳廟,恆山不算到」,恆山有塞北第一山之稱,但有很多遊客來到恆山只參觀懸空寺,而不會去參觀其它山上的古建築群,北岳廟是恆山主廟,所以說不來個十里步雲路,朝拜北岳,怎能說到過恆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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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
天氣轉涼 大地起風了 秋收的高粱 讓馬路上奔馳的車輛來往碾過 結結實實的自動脫去外殼 飛揚的蘆粟 瀰漫的煙灰下有喜悅的笑聲 金黃色的陽光 汗水多了一道發酵情愫的甜蜜滋味 釀造出金風玉露的好酒 等待在寒冷的冬季 大風起兮 再痛痛快快的與北風豪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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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妳別客氣,」林文光謙虛地說:「文學博士的頭銜雖然人人羨慕,但他只不過多讀了一些理論而已,並不一定能書寫出一篇感人的作品或成為作家。相對地,文壇上許多沒有學歷而苦學有成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卻能受到讀者們的喜愛和青睞。因此,我始終認為,文學博士與作家是不能劃上等號的。」 「成家了沒有?」葉菲音關心地問。 「或許明年底吧!」一絲滿意的微笑,掠過林文光的唇角,「她在英國留學,明年拿到博士學位就會回國。」 「恭喜你,也祝福你!」葉菲音由衷地說。 「謝謝,這只不過是人生旅途的一個過程吧!」林文光依然難掩內心的喜悅。 而葉菲音心中卻有不一樣的感受,即使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心儀的對象,但從始至終對於自己的身分、家世,卻相當的清楚。與其去追求一個不可能有結果的美夢,還不如把它搭成一道恆久不變的友誼之橋,彼此無拘無束地共享友情的馨香。 「時間有限,」林文光看了一下腕錶,「我必須先到鄉下拜訪王智亞先生,如果妳有空的話,不妨一起去。或許,我們可以從前輩的言談中,汲取一些知識和經驗。」 「久仰王智亞先生的大名,你是怎麼認識他的?」葉菲音好奇地問。 「他是我大學老師袁明先生的好朋友。老師得知我要到島上來,特別囑咐、要我親自拜訪他,並向他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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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歸宿
當生與死都赤裸裸的攤在眼前,一生汲汲營營追求的,究竟是什麼? 帕蘇帕提拿寺座落於加德滿都谷地東邊,依傍「尼泊爾恆河」之稱的巴格馬提河(Bagmati River),對於信奉印度教的尼泊爾人來說,是一座無可取代的濕婆神廟,金碧輝煌的寺廟建築在一片斑駁鏽蝕的鐵皮屋中拔地而起,氣勢萬千的睥睨著芸芸蒼生,身兼創造與毀滅的濕婆神,就在這種不容反駁的氛圍中被神聖的烘托崇拜著,一代又一代。 走訪帕蘇帕提拿寺那日,天氣格外陰鬱,像極了落大雨前空氣裡蘊藏的那種緊張氣氛,令人不自覺的感到焦慮,厚厚的雲層沿著天際線密密實實地佈滿整片天空,微亮的日光試圖擺脫這千層萬道的阻撓,卻只能無力地在雲層後悄然的嘆息。因著是乾季,巴格馬提河收斂起夏日的喧囂狂妄,只有一彎溫婉的河水順著河道緩緩地向前,或許因為許久沒下雨,或許因為樂天的尼泊爾人不甚在乎週遭環境的整潔與否,陰沈的天空下一彎灰撲撲的河道、河道上黑呼呼的水流淌,像是套好了似的,只以深深淺淺的黑白色調強化了神廟的莊重和肅穆,神聖的河水呀!看著人們生、看著人們死、看盡時光流逝,不僅哺育了千千萬萬的尼泊爾人民、撫慰了他們的心,更在生命終了,提供了一個與天堂相連、美麗的永恆歸宿。 順著河水,我一步步走進印度教徒心目中不容侵犯的禁地,在神廟的注視下,河畔建起一座座引人注目的火葬台,雪白大理石砌成的台子,由河岸步道一階階延伸到河裡;有的火葬台剛結束祭典,台上還冒著縷縷殘煙,飄散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儀式後未洗淨的祝禱粉末,紅豔豔的扎人目光,像不捨的親人眼淚,急急地傾訴每一分離別之痛;有的火葬台上祭典才開始,大塊大塊的柴薪劈得整整齊齊的,像堆營火似的架好,覆上河水浸溼的稻草,稻草堆裡,一個靈魂將得到神的蒙召、獲得永生。祭台邊,等在一旁全身素縞的家屬紅著眼,低聲哭泣,他們得以在火葬儀式正式開始前對死者做最後的巡禮,由長子領頭,繞著大體旋轉,對他們深深愛著的人作最後的道別,此刻,祭師的手朝空中劃了個圓弧,一個個硬幣鏗然地落在地上,這是親人們給予死者的最後一份禮物吧!但是,等不及莊嚴的儀式結束,便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幾個衣著襤褸的孩子,急急地搶拾地上的銅錢,完全不顧送行親人們的感受,是看多了死亡的樣子?還是貧困的生活逼得他們必須如此不顧一切的尋求溫飽?在這個階級、輪迴信仰依然深植人心的國度,我看到了不平等的「貧窮」,而貧窮的影子將成為這些人一輩子擺脫不了的宿命。道別儀式結束,稻草堆上澆上油,點上火,熊熊烈焰燃起,映著親屬們慘白的臉孔,結束了!一位印度教徒就這樣走進人生最美的終點;在河對岸靜靜看著這一切的我忽然呆了,腳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也不能動,心裡的震撼太大了,眼角的餘光瞥見一直站在我身後拿著攝影機拍攝的韓國籍女子,臉上緩緩滑落兩行清淚,她的心中,也充滿無限衝擊吧! 河岸邊,一位行吟詩人悠悠地唱道: 擁有宏偉華麗象牙床的皇帝 有朝一日也會到火葬場 被裝載在兩根竹竿上 一身黃金飾、被許多女僕伺候的美麗皇后 有朝一日也會到火葬場 被裝載在兩根竹竿上 最後只而要兩根竹竿 臉上只有兩滴恆河的水 雙眼被菩提樹葉遮蓋 一張布遮掩身體,再不需要任何貴重的東西 只有你所做的善事與你同行 在被裝載在兩根竹竿上前往火葬場的路上 在尼泊爾的巴格馬提河邊,我見到了生命最終閃耀著的單純光輝;無論身前擁有多少豐功偉業,享有多少尊崇愛戴,在死亡面前,只能謙卑的褪去所有不必要的裝飾,安靜地化為宇宙間的塵埃,滋養著大地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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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原來到台懷鎮上還得十來分鐘的車程,我一直念成懷台,不知還以為懷念台灣,台懷鎮在五台山的中心,也是很多寺廟集中的地方,路經的街道上,可以見著很多寺廟,但不是每間寺廟都可以參觀,小趙說中國佛教四大名山,只有五台山見於佛經,是文殊菩薩演教之處,五台以北台最高三O五八米稱葉斗峰,上有靈應寺供無垢文殊,東台稱望海峰,有望海寺供聰明文殊,西台為掛月峰,有法雷寺供獅子吼文殊,中台為翠岩峰,有演教寺供儒童文殊,南台最低高二四七四米稱為錦繡峰,在六、七月滿山青翠山花盛開是風景最美的地方,有普濟寺供奉智慧文殊,而朝台的進香客也都在六、七、八三月上山,我們幾個女人家七嘴八舌說美珍他們今天從金門跟師父要來五台山朝台,小趙說天候不佳,無法五台都朝拜,所以為了讓朝台者能一了心願,把五台的文殊菩薩請來台懷的黛螺頂為小朝台,得爬一千零八十台階,現有纜車,因我們不是來朝台,沒有安排,大伙兒聽了好失望,只能遠望高高在上的黛螺頂,當地人說:「不登黛螺頂,不算朝台人」,因為不能五頂大朝台,總得來個黛螺頂小朝台,小華、佳麗她們好似很有意思想有機會再到五台山來個五頂大朝台,因為吃住行到五台山都滿OK。 小趙怕我們這些老人家爬台階太累了,請李師傅直接把車開到菩薩頂,走後門,還是有喇嘛把關查看入門票,居高臨下,濛濛的天氣,不知是霧還是雨,眼眺山下的村莊,有著寧靜莊嚴的美感,不知否是佛教的聖地,我們幾個拿著相機拍那眼下美景,卻不知人家一個個魚貫而入,差點沒跟上自己的團,因為進廟的遊客不少,這裡一團拿著大聲公,那裡一團裝著小蜜蜂,人又多,跟來跟去,穿來穿去,我還真不知聽那團解說,也不知看了那間大殿。 跟著小趙走進一座大院落,沒聽清楚小趙說什麼來的,就跟著一群人,走進院落裡一間偏房,原來是看廚房的大銅鍋,鍋內滿是信徒丟擲的銅錢鈔票,哦!這些鍋可是明清兩代鑄造,曾是五台山十景之一,院落的天井有寺院的銅鐘,銅塔、法輪,小趙正在解說這些佛教的法器,這殿是大文殊殿供奉文殊菩薩,也稱滴水殿,殿前台階有塊石雕用鐵欄杆護著,下雨水滴在石雕上,剛好也正下著小雨,我沒搞清楚,不知是否寺裡珍藏的九龍吸水石雕,還有寫著「五臺聖境」的石坊,是繁體字,還有兩座漢白玉大石碑,刻有漢、滿、蒙、回四種文字,據說都是康熙御筆,野史說故事,康熙老爸順治到五台山出家,所以康熙多次上五台找順治皇,而菩薩頂的文殊寺,就成了清皇帝朝山所居的行宮,其建築之華麗是五台之冠。 往前走的殿是大雄寶殿,據說文殊菩薩居住在靈鷲峰頂,所以大雄寶殿的前的楹聯寫著「靈鷲鷲靈靈鷲靈,真容容真真容真」,又稱真容院,通過解脫門,是天王殿,門聯寫著「鷲峰雲鎖百八臺階浸銀漢,山寺靄浮三千覺樹托金蓮」,往下走才看出門聯的含義,來到菩薩頂的正門,一百零八個台階就在眼底,往回看寺正門門楣的直匾寫著「建真容院」,台階前立著華麗建築精美的大牌坊,寫著「靈峰勝境」,可真的是康熙爺的御書,從這兒遠眺台懷鎮,好幽美,是俯瞰台懷鎮寺廟群的最佳觀景之處,大大的白塔在山腳下,台階下方寫著紅色佛字的照牆,上又有黃色琉璃瓦,整個感覺有著說不出的意境禪味,好想坐在牌坊下的台階,欣賞這八方美景,我想坐久了還真會動了遠離塵囂,看破塵世,但瞧著阿瑞拿著相機要招治站這兒看那邊的擺Pose,雅容等著煙斗搶鏡頭,佳麗這位藝術家的夫人,更是到處取景,黃先生更是數位相機加錄影機為他老婆素賢留影,每位遊客都不忘拍照紀念,我當然也得來參一腳,看來凡間塵世,俗人的我還是忘不了紅塵滾滾走一回。 走下黛螺頂,緊接著又去參觀另一寺廟,翁先生的短衣短褲穿著,在這麼冷的天氣,走在參觀途中,還真引人側目,不認識的真以為他是哈爾濱來的不怕冷,我們可是金門來的,穿著厚夾克包著頭,平平都是金門來的,怎麼冷暖感應差這麼離譜,好在穿厚衣服的遊客比較多。 沿著山路走下,都是大間小間的廟宇比鄰林立,穿過像鐘鼓樓似建築的山門,門上寫著「震悟大千」,看起來就好古老的感覺,原來這「大顯通寺」,建於東漢明帝永平十一年,初名大孚靈鷲寺,小趙介紹時,我們的眼光卻被山頭上的菩薩頂建築群吸引,拿著相機猛拍,可惜的沒有廣角又沒景深,照出來就少了那建築的宏偉氣勢與美感。 當我進了顯通寺內,看見小趙帶著團裡的人,一直往偏殿走廊走,才知是上洗手間,有人出來搖著頭,有人說收門票,洗手間也不整理,香客遊人又多,我看還是忍著點,剛才在菩薩頂的洗手間,有人還沒走到,聞到氣味就轉回頭,出遠門就怕找不到乾淨的洩洪處,年齒漸增,身子越來越不濟,還真是個難題。 以為團裡的人,已參觀了進來的文殊殿、大雄寶殿等主殿,我匆忙去繞一下,原來小趙還在等著團裡的人到齊,先走後殿再往回,上了「清涼妙高處」就是寺裡有名的「萬佛銅殿」,金光閃閃特別引人注目,旁又有銅塔襯托,還真的美不勝收,當過記者的煙斗,就是眼光獨到,特別會取景,我想隨便照個到此一遊,他就非取個角度才算OK,我的照是塔尖都沒看見,他幫我拍的獨照可是三座銅塔都在三角點上清清楚楚,還真不能怪相機差,是自已拍照技術太爛。 萬佛銅殿是鑄造于明萬曆三十四年,十萬斤青銅鎏金鑄成,平面見方,寬四點六五米、進深四點二米,高五米,重檐歇山頂,外觀兩層,內為一層,四角四柱,殿內供文殊菩薩銅像及萬尊小佛,殿四周格扇雕鑄精美圖案,金碧輝煌,美得令人嘆為觀止,可惜裡頭內殿不准拍照攝影,但可進去參觀禮佛。 再上台階是寺裡最高處藏經殿,人多地方顯得好窄,想瞧個究竟都難轉圜,只好步下台階,來到無量殿,也稱無樑殿,是磚石結構建築,裡頭有一座八角十三層木雕佛塔,結構巧妙,雕刻精湛,是元代遺物,再往前的殿是千文殊殿,供奉一尊高約五點四米銅鑄的千文殊像,上身左右伸出千臂千手,手中托著佛像、金剛杵、琉璃半跏趺坐在獅子背上。 過了大雄寶殿,就是文殊殿,前面是觀音殿,面相向,是很特別有故事來源,因為觀音菩薩的說法處是普陀山,不可能在文殊菩薩的五台山,卻特地設殿供奉,大都陪奉主殿左右兩旁,是因寺裡大火,觀音出手滅火,為感恩而建了觀音殿,在兩殿之中有數枝百年大松,及兩座碑亭,可見寺裡的百年文物甚多。 走出顯通寺,向塔院寺前進,就是大白塔的地方,大山門寫著「建護國大塔院寺」,但大門卻是關著,我們是從旁門進入,在樹下舖著木板又像是石板,有出家人在那兒伏地大禮拜,好虔誠,聽說要做一百零八次,我看那幾個人,在這麼冷的天氣,都做得汗流浹背,很佩服宗教信徒的虔誠與毅力,但也有閒閒沒事的出家人在那兒餵鴿子;寺廟建築大同小異,天王殿,而大雄寶殿,只是這兒是大慈延壽寶殿,是明萬曆為母親慈聖皇太后延年益壽而建,殿內主供一佛二菩薩也稱華嚴三聖,中間是釋迦牟尼佛,右為文殊菩薩,是黑鬍黑鬚,人稱黑色文殊,左為普賢菩,兩側是十八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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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號
逢甲商圈,一個自己陌生的地方。那天,你的一個邀約,連結你的回應。看那夜晚的霓虹閃閃,心情的陪伴是兩個人的甜蜜,莫名地,竟然愛上了兩個人獨處的時間,也許一個人的孤單,總是讓人孤寂的喘不過氣來,旅行到了台中,這裡成為我們兩人的秘密基地,看到的依舊貼心,沒變的是見到的那陣歡笑與喜悅,默默地不發一語,因為妳總是說愛不要輕易地說出口。 在夜市裡,看著那人潮穿梭,我回過頭問,可以提早結束這汗流貼衣的夜市之旅嗎?妳微笑地說,妳想去玩吊娃娃機,吊幾隻可愛的娃娃,那好奇的新鮮感,總抵不過悶熱的不耐煩,我回了一句:買些食物,回飯店吹著冷氣,慢慢地享用這頓好吃的夜市之旅,點了蚵仔煎,回過頭已經瞧見了妳帶了想吃的甘梅薯條。 等待那蚵仔煎的鐵板煎熬時,你已經又提了幾杯飲料走過來,看了看頓時隨著那綠豆冰沙涼了起來。 那夜,逢甲留下了秘密的足跡,是你的是我的。抓著我,不停地說,那間蛋糕很好吃喔!薔薇派,一個美美的名字,如店名一般,蛋糕也一樣可口誘人。在旁邊巷口的那間麻辣豆腐,勾起你食慾的期待,買了一份臭豆腐,老闆娘不停地說這辣真的辣的夠味,對了!幫你們加一些!等不及我們回話,老闆已經把大把的辣醬,灌注進去那已紅豔的紙盒中。 就這樣繞呀繞的,返回了飯店! 開心的品嚐起,方才掠奪的戰利品,這蛋糕如何呀!或是說這麻辣的嗆口,轉個話題開始分起食物,這個你愛吃你吃這個,這個我愛吃我吃這個,不一會功夫,食物竟成為餐後的話題了。就連那盤臭豆腐也成為我們的話題,妳問我那個麻辣的味道,怎會如此的衝鼻,不相信的我咬了一口,那如芥末般的衝鼻直上腦門,那麻辣的豆腐加上濃濃的芥末,對於豆腐的原味早已一層層的壓過,已分不清是什麼味道在味蕾打轉,只知道那包臭豆腐被遺棄在桌上,遺忘後再被遺忘。 隔日,快步地奔向那座影城,妳說遲了就錯過一個故事,會有一個遺憾,拖著旅者的包袱,似乎奔跑的沈重,對我抵不過對妳的呼喚,只好硬著頭皮拔起一印印的步履前行,海角七號!下午兩點場次!兩張票!謝謝!匆促地買著票,擠出層層的人群,突顯出這部影集的可看性,看完後,靜靜的沉思,好似時空突然地凝結化成一股尷尬,戲中的喜與悲,讓入戲的妳很難脫去那份感動,恆春郡海角七號,你大聲笑著對我說:ㄟ!有空一起去恆春走走,我們一去找那海角七號,我笑著說那可能是影片中捏造的,妳說:不可能!真的有海角七號。靜靜的微笑,沉浸在你和我的海角七號中,一段我們自己的海角七號的故事。 那晚,一同坐著巴士離開了台中,在車上,妳斜斜的躺在我的身邊,喜歡你睡覺時甜甜的樣子,我看的可是如癡如醉,就這樣車子穿越過嘉南平原,到了台南,揉揉眼睛,睡醒了。你回過頭問我,妳變木頭人啦!我笑著說:喔!好快就到台南了! 不斷的囑咐,像醫生告誡病人一般,該如何的服藥!該什麼時候多做運動!要記得睡前刷牙,妳捏著我的臉告訴我,等等回高雄自己要多注意安全,要記得吃晚餐,要回到家打通電話給妳.......,微笑~一路笑到自強號上,妳的聲音一直縈繞著,好似這般列車為我而開,車上所有的人都像靜悄悄的臨時演員,戲幕剛剛揭開,那是我的舞台,列車奔馳著,從窗邊掠過,心還停靠在台南。 返回金門的那一天,期盼著下一次的返台假。從捷運A站出發,由高架橋的光明進入了隧道的幽暗,心是一陣陣的孤寂,妳打電話給我,叫我靠著第二列車的車門玻璃往外看,我聽從妳的話,原本期待妳會在新左營站出現,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但失望了落空了,唉!痛苦來自於不當的預期。貼著那反光後的玻璃門看到自己的影像,竟是沈重與鬱鬱的悲傷。過了後驛站,下一站高雄車站,聽著車內的廣播,離機場越來越進,那一陣陣的壓迫感,從內心一直外顯到焦躁行為,更顯得無能為力的可笑。 高雄車站─車內的廣播到站後,車門開了。人,一個個的擠出門外,而我,因為擋在門邊,不斷地聽到:對不起!借過!借過一下喔!那種窘境,好似在捷運車廂中跳著華爾茲,三角踏步轉圈左移對角移後退。接著而來的是,另一群人從外面擠進來,三四步的距離外,見到熟悉的側背包,那藍白格子的側背包,是我們一同去尋找國境之南的戰利品,還記得那家手工藝品店老闆說:海角七號喔! 很紅ㄟ!妳在沒找到恆春郡海角七號後,失望的在藝品店挑了一個獨一無二的手工編織背包,妳說:買一個歡喜,填補沒有海角七號的遺憾。 正疑惑那側背包,不是獨一無二嗎?正想到生意人的話,果真信不得時。我皺眉後緩緩的笑出,妳出現了!是妳!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妳說:過來一點,要關車門了!小心你的手,不要被夾到了,妳拉了我一下,將我從另一個時空拉回。驚訝的眼神,讓我安靜了好久,車廂內的嘈雜聲,卻讓我們靜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就這樣什麼話都沒說,靜謐到好似沉浸在一個蜜糖罐子裡,列車快速的行駛,到了機場站,一同緩步的步出車廂,在機場的入口處我請妳留下了,我說:就送到著吧!裡面我自己進去,等我一陣子,就會再回來。妳微笑點頭說:妳一直都在,沒有離開過。是我的國境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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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拖著不是上策,那會誤了妳的青春。」林文光說後,似乎感到有點不妥,趕緊澄清著說:「請恕我多事,但站在朋友的立場,卻不得不關心。」 「我能感受到你那份誠摯的心意。」葉菲音目視著他說。 「如果沒有復合的可能,妳必須做一個明快的抉擇,才能徹底地恢復自由身。別忘了妳還年輕,必須重新思考妳的未來,並以一顆燦然之心去尋找一個屬於妳自己的春天,來充實妳心靈的真實生活。」林文光開導她說。 「這段婚姻的確是我此生最大的錯誤,也是夢魘。復合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也不會輕易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葉菲音無奈地說。 「妳可以透過法律來解決。」林文光建議著說。 「一旦如此,那勢必會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島上鬧得沸沸騰騰的。」葉菲音有所顧慮地,「同時,我擔心他們會把孩子帶走。」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妳顧慮太多的話,春天會離妳愈來愈遠。」林文光提醒她說。 葉菲音搖搖頭、嘆口氣,而後改變話題問: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今年元月。」林文光笑笑,「回來後青輔會隨即安排我到大專院校演講,時間排得很緊湊,也因此而耽擱了許多私事。」 「準備回美國,還是留在國內?」 「爸媽要我留在國內,台大已給我聘書,要我講授西洋文學。」 「那太好了,」葉菲音興奮地,「往後又多了一個向老師請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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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兩首
〈雜貨舖〉 僅存的一個 沒有被便利商店攻占的街角 只賣 褪色的記憶 過期的笑話 附贈 治療憂鬱健忘的即期特效藥 憂鬱是 假日在沙發和在餐廳的一位難求 健忘是 畢業證書隨證卻不附贈的成績單 一元兩抽的紙箋 一盒三元的口香糖 龜兔賽跑的香蕉飴 黏在舌頭上的色素 舔食著白襯衫的下課後 遲遲不敢交給爸媽的聯絡簿 而過去的這筆帳 沒有發票 童年走得進來 走不出去 〈老兵的煙癮〉 沈寂的空氣 傾吐著自己 蒸發的酒香 隨煙圈 盤旋屋頂 幽暗靜謐的演習 是晚餐後的點心 老兵嗑著瓜子 像咬開手榴彈的保險栓 要扔出去 還是吞進肚裡 孩子在地板上跳著方格 孩子在田地裡尋著彈殼 哼著家鄉的歌 期待著 沒有戰爭 卻不知道 這些 都不是屬於家鄉的 畫家調著數十種不同的泥土顏色 記者按著快門留下還得再醃製多時的歷史 微醺的光線 混雜著 被過度使用的名字 霧散 迷濛裡 卻漸漸清楚了 這是唯一的癮 戒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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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又是春暖花開旅遊的好季節,愛玩的人們又開始蠢蠢欲動,我們這群阿婆麵線吉祥團有人提議山西行,因班機由廈門飛太原不如預期方便,我因兩次經西安都與西嶽華山擦肩而過,金庸筆下的華山論劍,一直是想笑傲江湖奔馳四海登足的名山,所以就由太原進西安出,走了晉北五臺山、懸空寺、大同雲岡石窟、九龍壁,回晉中太原晉祠、喬家大院、平遙古城,往晉南運城關帝廟,又到陝西關中華山、西安、乾陵、法門寺,拉了一千多公里的車程,真是累得人仰馬翻,就為了一償華山夢。 四月九日出門遇上了霧,本以為走不成了,前兩天因霧停航,好在船班仍準時開,到了廈門卻是陽光普照,未作逗留就去用午餐,接著就到高崎機場,反正下午二點四十分的班機,去那兒都不如上機場打發時間合適,那知老共為了迎接奧運的來臨,機場進出管制特嚴,液體物品過不了關,泡好的茶水只好倒掉,最苦的是那些老煙槍,打火機從四月八日開始管制,但是想哈煙的人就是知道門路,候機室內的吸菸室煙火四起,好不容易終於可以登機了,經長沙到了太原武宿機場已天黑,領了行李出來都晚上七點了。 為了應運北京奧運的到來,離北京不算遠的太原機場也正在加緊擴建中,所以一出機場的路面不怎麼好走,停車場又有一段距離,來了位女導遊叫小趙,感覺跟山西的黃土一樣平實不亮麗,這是阿瑞對小趙的形容,好似感冒,帶著沙啞的聲音,為我們介紹山西,因為到住宿的榆次頤景酒店還得坐上一小時的車程,山西因位於太行山以西,簡稱晉,因春秋時為晉國,後韓、趙、魏三家分晉,又稱三晉,可知山西歷史悠久,所以中國有句流行語:五十年看深圳,百年看上海,千年看北京,三千年看西安,五千年文化得看山西,也有人說地上文物看山西,地下文物看陝西,因為山西的古建築,土得要掉渣,而陝西墳頭下埋的文物多,秦始皇兵馬俑就是世界奇蹟,山西位於黃土高原,高於華北平原約一千米,省會太原高度在八百米至一千米,高原紫外線日照強,春天風沙大,早晚溫差大,降雨量少,山西地形東西窄南北長,以雁門關分溫度,雁門關以北更是明顯,而且只要下雨,氣溫就降,陽光沒露臉就得多穿衣,小趙還不忘提醒團裡穿著短衣短褲的翁先生,明早上五台山得加件衣服,卻不知翁先生在金門一年四季不管刮風下雨,天候寒暖冷熱,就是穿這麼清涼。 終於來到酒店,晚上八點半用晚餐,偌大的餐廳就我們三桌二十五人加領隊二十六人,酒店的餐廳師傅還不錯,特地為我們這團表演拉麵功夫,拉了十四扣細得像針線,真的可以穿針引麵線,好神奇的拉麵藝術,數位相機帶身邊的無不猛拍搶鏡頭。 我們這團的組合很有意思,夫妻檔不少有七對,單飛自由行有十一人,雖然彼此都認識,但在行動上顯明是兩隊不同調的人馬,晚餐後雖已九點了,招兵買馬還是要去附近廣場超市遛達,圓目是我的室友,當然是同進出,招治、小華、雅容他們家的另一半不來護花行嗎?還有佳音、佳麗一對姐妹花,國泰、許先生、邱先生夫婦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廣場去,奇怪怎麼燈光都暗暗地,隨著遠處傳來的音樂,原來是一群婦女在跳著排舞,聽著輕快的樂聲,腳兒也跟著動了起來,我們這群女人家的愛現,讓等著的男士們都快抓狂,尤其是阿瑞說我老公沒跟來就愛作怪,其實是隨著樂聲動二下也是活絡筋骨,何況附近的店全關門沒得逛,走著走著看見廣場地下室的超市亮著燈,大家好興奮,走下去才知人家正準備打烊在收攤,原來這兒晚上九點就收市了,真掃興,只好回酒店了,才碰上阿Sir這位獨行客,到了酒店前又碰上論輩份是我姑姑叔叔等一群人也要出去逛。 回酒店這群女人家又去逛酒店的小商店,竟然是去拍人家的毛衣款式,真有意思,出門還不忘研究打毛衣,好在沒賣毛線,要不又一路織織打打,別為毛衣款式傷腦筋,回房休息比較實際,明天得六點起床呢! 四月十日,七點一早就上車,一出酒店門口感覺好冷,小趙說上五台山更泠,五台山有清涼山之稱,六日山上剛下了場雪,車上高速公路,灰濛濛的天空,小趙說了:路上灰塵當煤賣,就知山西產煤,空氣也就不怎麼了,現不准運煤車上高速公路,要不一串都是運煤車,我們下了高速公路往五台山就真的目睹那種大陣仗,好嚇人的運煤車陣,都是超大型的卡車,一輛接著一輛,見不著頭車也看不見尾車,又說山西人為什麼愛吃醋,因空氣含鉛,吃醋可以解毒,怪不得山西醋這麼有名,據說國共內戰時山西人被俘時寧繳槍不繳醋,本以為是唐朝房玄齡老婆愛吃醋而得名,是其來有自;小趙說改革開放小平同志使東南沿海富起來,江澤民同志則是西部大開發,山西不東不西真不是東西,全國收入排在後三名,但存款卻是排在前三名,可見山西人還真會理財,怪不得晉商是中國大商幫,現在的鴻海郭台銘不也是晉商,小趙在高速公路上要我們看太原的雙塔,是太原地標,遠遠的不清晰,說雙塔寺的牡丹紫霞仙是國色天香,五月初香客遊人如織,就為賞紫霞仙的風采,和小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到太原五百完人的故事,兩岸的近代史,牽扯著國共雙方,有了不同的解讀,卻得說到閻錫山,小趙說山西人對閻錫山是懷念與尊敬,比同為山西人的中共十大元帥之一的徐向前更加令人佩服,因為他主政山西近四十年,對山西經濟建設頗有貢獻,而閻錫山就是五台縣人,他的舊居就在我們路過的定襄縣河邊村,現為晉北河邊民俗博物陳列館,國共內戰的爭執,風風雨雨六十多年,誰是誰非,對百姓生活好的領導人,人民就認同,只是很難理解兄弟鬩牆,中國人打中國人的悲哀。 從太原一路上五台山還真遠,先到休息站上個洗手間,不知是聽小趙說山西乾燥得多喝水多吃水果,翁先生就在小攤販上買了一大堆橘子請大家,邱先生也買了一大串香蕉分享大家,吃了東西填個肚子,卻開始上了顛簸的路,好在我們的李師傅開車技術真是一流,路面不佳卻未讓我們坐得不舒服,可能是我坐在前座不覺得,盤山而上,終於來到寫著「佛教聖地五臺山」大牌坊,小趙去買入山門票,大家下車好樂,真的好清涼,只是遠近山頭好像光禿禿平平的,小趙說了五台山是由東南西北中五座山環抱而成,五座山峰頂高且平,五峰中間之地區稱台內,其外稱為台外,我們住的地方是台內也就是台懷鎮,以為很快就到住宿地方,還得遶啊遶地盤著山,中午十二點半終於到五峰賓館,整整坐了五個半小時的車程,先用餐分了房下午二點半出門參觀。 分房休息,才知五峰賓館是依山而建,沒人指點還真在迷宮中轉不出來,我和圓目分的房還不錯,可以看到山景,窗簾打開,不大的房間還滿亮眼,圓目興奮得要找個好角度拍照留念,我才知圓目還真會擺姿勢看鏡頭,還嫌我照的構圖畫面不好,還要重拍,也不想我能把人拍下來就不錯,我也覺得奇怪,明明就取好景,可是拍下來就不是我想的畫面,好似上下左右震動沒拿穩,所以就不太敢幫人拍照,拿的數位相機就是能自動拍就好。 兩個女人家走迷宮似的來到大廳,以為自個來得早,不知很多伙伴,都在美麗的大廳取景留念,有茶座還有音樂咖啡座,小山小橋佈置得很清雅,有人到賓館外頭看大山大景,尤其是阿Sir更是到處取景,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二點半,終於要上車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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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不錯,這個島嶼實在太小了,隨便問也可以問到。」葉菲音難掩內心的喜悅,「想不到你會重臨這個小島。」 「因為這裡有我的好朋友。」林文光愜意地笑笑,「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會忘記在島上那段快樂的時光。近來好嗎?」 葉菲音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淡淡地笑笑。 林文光從她的眼神中,似乎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請坐。」葉菲音為他拉出一張椅子。 「謝謝。」林文光說後,從提包取出一份包裝精緻的體品,遞給她說:「這支西華鋼筆是我獲得博士學位時,指導教授送給我的紀念品。今天我把它帶來送給妳,希望妳能用這支筆,持續不斷地創作。」 「謝謝你。」葉菲音以一對感激的目光凝視著他,「當年如果沒有你的鼓勵,我那有勇氣走上文學這條路。可是我卻辜負你的期望,停筆了好幾年,直到最近才重拾禿筆。」 「為什麼?」林文光關心地問。 「因為我歷經過一段不幸的婚姻。」葉菲音據實說。 「不能挽回嗎?」林文光進一步地問。 「我已帶著孩子搬離了婆家。」 「有沒有辦理離婚手續?」 「沒有。」 「妳先生呢?」 「在台灣。」 「從事什麼工作?」 「結婚時是中尉政戰官,退伍後當船員。」 「他是什麼地方人?」 「同是這個島嶼。」 「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有暴力傾向的變態狂,加上一個惡婆婆。」 「是妳自己選擇的?」 「因為我瞎了眼,所以命該如此,也算是報應。」 林文光沉思了一會,而後感嘆地說: 「從妳『不幸』的兩個字以及我們簡短的談話中,似乎不必再問明事情的原委,就能理解妳心中的苦楚。人,雖然必須屈服於命運,但絕不能活在痛苦的氛圍裡。妳能跳脫出婚姻的深淵而重新提筆,可見妳的意志力是夠堅強的。而妳應當試著以自身的經歷做藍本,用文學的筆觸,把它反映在作品上。至少,它可以摒除妳心中的夢魘,讓妳的心靈得到寬慰。是非的對錯,亦可透過文字的傳播,讓世人來公評。」 「謝謝你的提醒,我倒沒有想過這一點。」葉菲音由衷地說。 「生活過得去嗎?」林文光再次關心地問。 「我在這裡工作,每月有固定的收入。母子倆省吃儉用,生活不會有問題的。」葉菲音說。 「你們之間的婚約解決了嗎?」林文光又關心地問。 葉菲音苦澀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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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工讀經驗
還沒上大學以前,曾聽說過大學的必修三學分:課業、愛情與社團。可現在的大學生又多了一項學分,就是打工。放眼所及,幾乎週遭的朋友每個人都在打工,班上也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在「兼差」,這似乎也是一個「流行」趨勢。而我在大一時,為了怕跟不上潮流,便努力尋找機會搭上這股「風潮」。另一方面也認為上了大學就不該一直伸手向家裡拿錢,而先跨出一隻腳看看這形形色色的社會,更會讓自我思考所欠缺的能力。 剛進入大學,體驗另一個階段的新生活,一切都是懵懵懂懂。聽到朋友描述打工的酸甜苦辣,心裡總是羨慕的。然而在生活尚未進入「軌道」,我也不敢貿然嘗試。就在大一下學期的某天,悠閒看報之時,眼尾瞄到一個小小的廣告刊登在角落,仔細一看是聯合報在徵求民意調查中心電訪員,經過與家人討論之後便寄出履歷等待下文。等待的時期總是折磨人的,因為是生平第一次求職,小小的心靈其實很害怕收到被拒絕的消息。一天,終於等到電話要求我前往該公司面試,父母出於一種謹慎與擔憂的心要我一定要找位同學一同前往,就這樣兩個小女生戰戰兢兢的搭公車轉捷運到了目的地。 經過了筆試、國台語口試之後,原本已經消沉的心,因為接到錄取通知的消息而又開始雀躍。正式上班前,還必須接受電訪員訓練,主要是由民調中心的主任幫大家上課,除了基本的電腦系統操作,更強調電訪員必須遵守的規定,同時發了一大本手則要求大家詳讀。這一連串的課程改變了我原本對電訪員的想法,原本以為只要打電話講電話的工作,竟然有這麼多的細節必須小心注意,以免所做的調查不準確。 以前每次接到民調的電話總會以為是詐騙集團,如今自己當電訪員,才知箇中酸苦。由於民調的主要訪問對象是成年人,而這些人也幾乎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因此我們的工作時間就是晚上六點至十點,如此才會有人接聽電話接受訪問。剛開始因為經驗不足,常常被對方掛電話或是拒絕訪問,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拒訪數字不斷往上跳,我的血壓似乎也同比例上升,而此時監聽的督導就會把我叫到辦公室教導我一些小技巧,希望提高受訪率也提高我的信心。 電訪跟很多事一樣,做久了也就熟能生巧,譬如說使用客氣委婉的辭彙以及溫暖的聲音期待受訪者能夠定下心作完訪問,否則一旦對方失去耐心掛上電話,那之前溝通這麼久也等於是浪費唇舌。然而因為詐騙的招數越來越多,大家對於電訪的戒備心也越來越高,播電話過去、辱罵聲回來的算是家常便飯,這一來一往之間無形中覺得自己的修養更好了呢。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天某位受訪者,他表明自己現在很忙,但由於他也曾從事過電訪的工作,深知電訪員的辛苦,除了願意抽出兩分鐘接受訪問之外並給我加油打氣,當下我心中充滿無限的感動,突然覺得即便有數十通的電話拒訪,但只要有一個人了解並給予支持那就夠了,何況那是出自於一個陌生人的安慰。即使講電話講到喉嚨沙啞,但是透過電話線那端傳來的善意與鼓勵,竟是這份工作最好的收穫,有了大學工讀經驗多少對日後踏進社會平添助益,確是一門「必修」的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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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天
這個星期二是老爸轉往另一個世界的第七個星期二,兄嫂們除了大嫂都前往大陸拜訪某位「三姑」,想會會老爸和已算不清過世多少年的阿公。 第一位附身的魂是享年82歲的阿公,祭日是五月初二,舊亡。阿公的名叫篤讀,閩南音不太好發,所以確認了好幾回。阿公和阿嬤住在一起,住在第七殿第五間,沒想到夫妻之間的情份竟然是如此的堅強……在世時有緣結為夫妻,而死後仍不願捨棄。那個年代,媒妁之言,在平淡日子裡培育出的情感比起我們這世代要來得更真實更緊密。不禁疑惑,現今結了婚又離婚的夫妻普遍到不行,到時在地下相見,誰要跟誰在一起?又或者狹路相逢,該見的與不該見的都見了,那該怎麼辦? 阿公說他老了,不識得孫媳婦,問說怎麼有空來看他,讓他歡喜到流目屎。問他需要什麼?只說需要一件大衣,他會冷。聽他咳得厲害,不知是冷到還是在世時抽太多煙了?兩個世界間的連結真是太神奇了。 輪到尋找老爸了,三嫂報出正月二十七,70歲,新亡。三姑一時找不對,再確認一次,屬虎,應是71歲,今天正好是第49天。好勢,跟你恭喜,她說,只是較無力而已。不得不相信確有其事,很玄吧! 喜愛乾淨整潔的老爸,對於身後未幫他那顆頭意思一下,頗有微詞。說,四個月後要自己去剪。談及那兒的(鬼),說,大家都很古意,有的稱他炳坤伯,有的稱他炳坤叔,這樣就很滿足了。而且啊,大家還稱讚他穿得像個員外似的,聽口氣倒也挺驕傲的。 老爸說他這輩子沒有遺憾,沒有怨嘆,因為他有三個兒子,四個男孫,末了還不忘叮嚀要好好照顧他的寶貝孫子,因那可是我們楊家的香火……聽到這席話的我,不免有些微酸,「重男輕女」的觀念可真是根深柢固,牢不可拔。 朋友問及:妳爸都沒提到妳,不難過?一樣是憂喜參半,感覺雖然是被遺忘了,但又慶幸他沒遺憾我未出嫁,況且是自己要求他別掛心我的,能怎麼辦呢。 記得頭七那天做法事,師父感應到爸爸對我們的愛,特別開釋:兄弟姊妹就像是父母的十根手指頭,手指連心,不論哪根受了傷都會痛,不論誰傷害過誰,一切都該放下……而今,老爸仍念茲在茲,希望妯娌間肚腸要放寬些,兄弟間有事要互相商量,更加強調老二與老三要孝順老媽,說,老媽只是那嘴不好,心是好的;說,不是兩老的大小心…… 死後的魂與那個世界,平凡的我們是無從探究實情如何,而像三姑這類的靈媒則提供了一個讓我們與親人接觸的管道,是真是假,見人見智。 在找人的過程中,核對身分可是件特重要的工作,除了祭日與年齡外,兒孫的人數也要正確,並且還得分清楚是親生的或是跟人家分的,是否已失落。神奇的是,就算只賸一抹魂,亡者的輩分仍會隨著在世子孫的傳承而由阿公升格為阿祖。另外,連死因是什麼,有無開過刀,壽命是否有調過,全都被紀錄了下來,我想,那該不會就是所謂的「生死簿」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祖宗說的話聽來似乎太過被動,卻也不無道理。人們總是汲汲營營的追求生命能夠活得久一點,金錢能夠賺得多一點,然而又有誰知道活得久賺得多又如何呢?老爸說他的腦開刀是多餘的,但子女的孝心他能理解。也或許他真正想說的是,我們讓他活受罪了吧! 老爸走到最後的數個月幾乎都臥躺在床上,藥和食物甚至水也都吞嚥困難,每當見到他那副痛苦的病容,眼裡的淚水就會很想滾出來……臨終前,明知已不可為了,卻還是送他到加護病房忍受好多天插管的苦。所幸,閉上眼後,他遺留給我們的是充滿安詳的容顏,這也是他為人父送給親愛家人的最後一個禮物,讓我在想起他的時候,可以感到很放心。 親愛的老爸,祝福你在天上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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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金門│星星堆滿天
這讓一樣也是感情豐富的我也跟著她陷入回憶之海中,腦海中浮現了湛藍的海面、緩緩行進的船、大家佇立在甲板上手扶著欄杆,在初履金門戰地、在料羅灣海域上欣賞著曙光晨曦中的美景,發出一陣陣地讚嘆! 她的國語講得好極了,棒極了,完全沒有「台灣國語」的腔調,我問;「妳是外省人嗎?」 「我不算吧,聽我爸說,我們的祖籍是福建漳州,祖先前來台灣時是住在艋舺,我是第5代了,但是我的台灣話一直講不好……。」 「妳知道嗎?大學讀4年,我講的閩南語也整整被笑了4年,甚至同學還常說『天啊,給妳10塊錢,拜託妳不要再講了,不然會害我們笑破肚皮!』」 「是喔,那請妳說幾句閩南語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當她說出「吃飯、吃粥、魯肉飯、雞蛋」時,哇咧,我連聲笑了起來,因為口音和我們金門的閩南語完全都一樣。真的是和金門一樣的「福建省」哩!難怪有「特殊感情」。說了閩南語後話頭又回到國語來。 她說:「讀書時我是救國團的服務員,都接受訓練的,接待外賓、五院開會及重要場合都要參加….。」喔,難怪國語講得超級好! 「那妳讀那個大學?」我這好奇歐巴桑不免又打破沙鍋問到底。 「喔,我是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的,我曾在電視公司上班,也參與策劃、製作過節目哩!」啊,嗅到有很「得意」的味道咧! 「哇,您還真行!」我俏皮地回了一句 「廣告用語」後又說:「啊,妳和我老公同校耶。」 「真的?玉秀,那我要改稱妳為『學嫂』ㄛ!我們的規矩是學長的老婆都尊稱學嫂。」忽然聽到被尊稱「學嫂」還是頭一回,有點飄飄然。 「對了,高中時我讀『景美女中』,那時班上有一個金門人叫莊麗治,妳認識嗎?」哎,哈啦是女人的專長與專利,說到「金門」,她一發不可收拾,而我也很想繼續傾聽她對金門的「愛戀」。 因為,我也是個極度「熱愛金門」的人,所以,當年極易「外銷出境」的我竟然選擇「產地內銷」沒把自己給推出最愛的「金」門之外! 「啊,我不認識ㄟ。」嗯,我據實以告,因為除了上班外,通常我都在家「閉關」做青蛙,認識的人非常有限。 「她功課很好很會讀書,她常說畢業後她不考台大,她要考師大,因為她立志要回家鄉金門教書……。」 啊,身處繁華的台北,心仍繫念著家鄉,一心一意要為家鄉金門服務,好令人感動的情操啊!一時之間,我對未曾認識的「莊麗治」小姐好尊敬ㄛ!但是,說歸說,世事難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真的「始終如一,不改初衷」嗎? 我又問著:「那她真的去讀師大?那畢業後有沒有真的回金門教書?」 「有啊,畢業後她真的就回金門教書了。」答得真是「如假包換」,這也讓她感受見識到金門人愛家愛鄉的情感是多麼堅定啊! 「還有,好懷念金門的空氣好清新ㄛ,新鮮的空氣在金門無所不在,比起台北混濁的空氣來要好上千百倍哩!」話題還是繞著「金門」打轉,聊得真是太投緣了,繼續聊! 「是啊,我們金門的空氣是『有口碑』的哦!這也是我們金門最大的資產,所以我很住不慣台北ㄚ…。」我實話實說,並常以金門的空氣為傲咧! 「對了,學嫂,以後如果妳有來台北時一定要告訴我,我請妳喝咖啡。真的!」她誠意十足地邀約著。 啊,越聊越起勁,幾乎完全忘記了這是長途的越洋電話呢!而僅僅就因著「金門」的因緣而聊得這麼開心,真是始料未及。 但是,我都還不知她的芳名呢!我說:「可以請教妳的尊姓芳名嗎?」 「我姓劉,在公司的名字是『安妮』。」 蝦密?都沒告訴我真名?我這好奇歐巴桑怎肯放過?繼續追問:「吼,妳都不能告訴我真名嗎?」 「好啦,好啦,在學嫂面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叫芳妤,芬芳的芳,唉,那個『妤』字我很不想講……。」聽了她的回答,我的直覺反應馬上說了:「喔,妳是『藍』的哦!而且是『深藍』。」 她聽了一陣陣嬌笑,然後毫不忌諱地說了:「我們一家一直都是深藍的。」想是知曉金門也是一片「藍天」,所以答得挺乾脆。 「唉,說到『藍綠』,我有一次不愉快的經驗….。」她說。我問:「怎麼啦?什麼事?」 「那是有次我和同學到高雄玩,計程車上的電台從頭到尾就一直猛罵國民黨、罵前蔣總統,而且罵得很難聽,沒說過一句好話,我想前蔣總統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麼可以這樣不厚道?」 「後來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就要求司機關掉收音機,我同學在旁一直暗拉著我,使眼色示意我忍忍就算了,在他們的地盤上不要惹事生非,可是我實在很生氣,照樣請他『關機』……。」 哇咧,好有膽量喔,要是我,一定做「卒ㄚ」。可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那結果呢? 「他真的有關了嗎?」我又問。 「沒有,他惡聲惡氣地說『聽不爽妳們可以下車ㄚ』!我也很火說『你趕我們下車,那我們不給錢ㄛ』,他說『好啊,妳們趕快下車』,我們就真的沒付帳下車了。」 「這讓我感受很不好,從此也很少再到高雄去……。」她說了這段「親身經歷」,體驗到南部運將對政治的狂熱。 啊,自從前總統阿扁當選後,8年來全國就極端地分藍綠2色,如今因著小馬哥的當選,藍綠都該「合解共生」了! 「不瞞妳說,學嫂,再告訴妳一個秘密,當我即將要離開戰地金門回台灣時,站在船艦甲板上,看著船在陣陣波浪中前行著,看著要離開住了15天的金門了,我還忍不住哭了,好捨不得離開這『星星堆滿天』純樸而美麗的金門啊!」她說得好真誠,我完全聽不出感受不到有一些些虛偽意味。 但我仍驚呼著:「天啊,真的?你真的為離開金門而哭?」 「真的!站在甲板上看著漸行漸遠的金門,我真的哭了!」她笑著說。但聽到這裡我真的也好感動,感動於一個外鄉人對金門即使僅僅只有15天的金門之旅,即使至今時光已整整消逝22年了,但她對金門所有美好的感覺、美麗的回憶仍深留心中念念不忘。 15天的金門之旅,離開時行囊裡塞得滿滿地是有形的金門特產,而存在於心中的對於當年這個彷彿「遺世孤立」的戰地金門小島之感情卻是那麼地深那麼地濃……。 誰說詐騙集團太多?誰說接到不明電話趕緊掛掉?這個百無聊賴的午后,這一通懷念「星星堆滿天」「情繫金門」的真情告白電話,讓我已然決定下次到台時一定要與她見面,要與她喝杯「初見的咖啡」。 同時,我這她口中的「李玉秀學嫂」也要向她「自首」坦誠招供我的真姓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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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林文光博士演講過後,馬上進行座談,因此他們兩人只短暫地照面寒暄,並取得會後再詳談的默契。而座談會因有高官和名家在場,軍中朋友不敢多言,在地作家因書寫的方式與主流文學尚有一段差距,故而始終被歸類為邊陲文學。面對在場的國內名家,或多或少總有一份自卑感,所以並沒有人起立發言。王副主任總結後,座談會便宣告結束,所有貴賓因中午要接受司令官的歡宴,下午始有參訪與自由活動的時間,林文光向葉菲音承諾,會到她服務的餐廳看她。 約莫二點左右,用餐的客人陸續地走了,小妹亦已把桌面清理乾淨。葉菲音重新泡了一壺茶,等待分別多年的朋友林文光先生的到來。 終於,林文光乘坐接待專車來了,老友重逢時的喜悅,在他們的臉上表露無遺。 「我知道一定可以找到妳。」林文光興奮地說:「即使妳已嫁到別的地方去,振興商店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依然可以打聽到妳的住處,所以事先才沒有寫信跟妳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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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大馬華人的困境─大馬華人的「八二三」驚悚
馬來西亞華人,雖為馬國僅次於馬來人的第二大族群,但人口比例已由建國前的38%下降至今的24%。而馬來人,人口比例則由原先的50%快速上升至62%。族群人口比重如此快速蹺蹺板化的變動,對大馬華人的處境有極不利的影響,亦妨害馬國內部的穩定。蓋以馬來人領導階層欠缺族群平等、歧視他族的狹隘意識立場觀之。族群人口比重均衡,彼此權利、勢力相等,必較能在族群的「均勢」中,形成穩定、平等與和諧之政治、社會局勢。現今馬國的三大族群,人口比重有如此巨大落差(印度裔人口最少,僅佔全國人口的9%),已構成對華人與印度人兩大弱勢族群的權益極大不利。面對華裔同胞此一危機,凡我大馬華人宜有警覺與共識;勿再各自為政,應通力合作,積極妥擬「婚姻、優生人口」獎勵措施,以全面提升華人人口素質與比重!近百餘年來華人在海外最大的缺失就是欠缺全面性的團結與合作,常導致他族、敵國的分化利用。三年前筆者在「吧生會館」的一次鄉僑餐會中,一位王姓老僑領對二次大戰,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南進」政策,入侵馬來西亞,許多華僑同胞慘遭日軍殺害,老僑領感傷地表示:「那都是種因於我們華人的相互出賣啊!」。此言重擊我心,頓時驚訝莫名。再思嚼中山先生的「一盤散沙」,大概就是現今海峽兩岸分離、對峙,近代中國百年國恥與傷痛,以及中共早期的仇視外人,及今日大陸「大國崛起」的昂揚氣勢之緣由了!據此觀之,大馬華人應積極重建堅實的凝聚力,才能在馬國政治和社會真正發揮關鍵少數,以維護自身的權益與地位,這才是真正「存在」的「硬道理」。 再則,除內部的團結外,尚須厚接和諧的外緣,大馬華人宜以族群平等、民胞物與之世界大同觀,融入馬來西亞社會,與馬來人、印度人,及其原始住民,共建和睦相處,彼此平等尊重、包容的「和諧社會」。此乃我華人同胞,日後長居久安之道。當今有計畫的「排華」者,大皆為上層菁英集團,馬來人的中、下階層者均為被煽動的依附者,故而應與中、下層者建立融洽和諧之生活情誼,則排外、歧視策略失其著力點,上層必無法興風作浪以遂其陰謀。如此「排華」運動亦可化解於無形。 三則:改變華人傳統唯商是尚的狹隘職業、生活觀;積極鼓勵華裔子弟投入軍、政界發展。初期可能遭馬來人之疑懼與排斥,但若能真誠奉獻,為國為民,則積健為雄蓄勢必強,只要有策略的在政、軍兩路分進合擊,互為崎角相互更換,不出二、三十年必有可觀之績效,屆時定能扭轉任人宰割的險惡處境! 四則:響應在野黨聯盟領袖安華的廢除獨厚馬來人菁英族群的「獎勵弱勢計畫」、「公共工程承保權」。這兩項立法政規對華人的工作、教育、住商傷害頗大;對一般廣大馬來人平民群眾亦無實質的助益。凡我華裔族群若能萬眾一心,慎謀肇劃,乘時局之變,巧結馬來人民眾與印度裔,必能實現廢除此一壓制真正弱勢族群的「不平等條約」。屆時俾我大馬華人定能掙脫此枷鎖,為後世千秋萬代建立長居久安之基業。 五則:積極推動華語、華文,使之成為大馬國家法定語文。近三、四十年來,馬國政府否定華語、華文,極力打壓華人語文學校之發展。三年前筆者在大馬,親眼所見政府各機構,唯馬來文與英文並列,華文幾乎絕跡。今中國大陸已然「大國崛起」,中國語文將盛行於全世界,亦必繼英語、英文成國際商貿、外交的主要語文。大馬華裔宜透過華人政團,對馬國政府施加壓力。當然華人亦應建立緊密的文化、教育、社會組織,以為推動提升華人語文的原動力。如此內外推力相乘,華語、華文必定能早日通行於大馬,且成為馬來西亞的官方法定語文之一。語文:它除了是日常生活溝通、表達的工具;更是凝聚族群內部團結的力量;也是其他族群,對本族群尊重、仿效、學習的利器,因此倡導華文、華語,對華人與馬來人和平共處,必有重大的附加效益。 六、結論 種族平等,尊重包容,權利均沾的追求是當前人類共同的願景,也是二十一世紀的文化新價值。身為世界政、經、文化社會標竿的美國,雖在小布希領導下之「新保守主權集團」的刻意操弄下,破壞世界和平,大傷美國崇高的立國精神,但許多美國人民已漸覺醒,試觀非洲肯亞裔的美國黑人歐巴馬,能嶄露頭角代表民主黨角逐美國總統寶座,象徵黑、白族群的包容、平等、尊重及漸趨融合。因此長期以來,由黑人領袖金恩博士所企盼的「我有一個夢」,到歐巴馬倡導的「改變」。我們可以說:族群平等共策;即將隨本屆總統大選而真正實現。 大馬建國至今已歷五十一年,馬來族菁英的族群意識仍牢不可破,故而始有「華人寄居論」,此等罔顧時代演進之逆流;荒腔走板的演出。日後必自食苦果。今年三月「國陣」選舉大敗,華裔反對黨雖大有斬獲,但卻深恐召來種族衝突之災禍,均皆放低「姿勢」,不願大肆慶祝。即便是大陸之中共,對此變動亦低調以對,其原因仍深恐再度引爆「排華」事件。 大馬華人的「顧忌」之智,中國大陸的「謙卑」之情,但願馬來族統治菁英,能洞悉時代潮流與國際現勢,幡然醒悟,當馬來西亞呈現全面各族群平等、共榮之時;即是大馬飛躍耀眼之日;「阿們」!天佑大馬!也佑我華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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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繫金門─星星堆滿天
現在這個社會早已不是以前那個純樸的社會了。現在這個社會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稀奇。電視台及報紙上每天的新聞事件更是光怪陸離無奇不有,尤有甚者是詐騙集團行蹤無所不在,花樣不斷「推陳出新」,詐騙手法讓人防不勝防,所以,「防止被騙」變成了一種全民運動。 可我也自認是老江湖了,也不是省油的燈。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再而「蟑螂怕拖鞋,烏龜怕鐵槌」,還不知道誰怕誰?誰騙了誰呢? 話說那天下午,手機響了,「喂……」一個聲音極其悅耳的女聲。對於完全不認識的人,我都保持著戒心。通常我不會馬上掛電話,因為,我很想知道對方到底要玩什麼把戲耍什麼花樣? 「小姐,是這樣的,我們公司為了慶祝母親節,要送出100組高科技的保養試用品,一組有10瓶喔!從洗臉、化妝水、精華液、乳液、面膜、早、晚霜一系列的喔!」對方熱誠而熟練地說著。 「啊,有這麼好康的事喔?妳們公司真好!可是我已習慣用某一品牌哩!」閒著也是閒著,我也放輕鬆地和她哈啦。 「小姐,這種機會不多哦,這是限量的哩。我們的產品很好耶,妳可以試用看看啊!」拿出看家本領,她仍繼續努力遊說。 「是ㄛ!」我漫不經心地應著,這種電話我也接多了。 「對呀,用了之後妳會愛上它的,對了,還沒請教妳貴姓芳名呢!還有,請告訴我妳家的地址,我們馬上用快遞寄給妳。」 要知道我名字喔,嗯,「防止被騙」的第一步是不能隨便洩露自己的資料。我當然不能「據實以告」我的真名。隨意用了老公的姓說:「我姓李……。」 「那芳名呢?」她追問著。 「喔,我叫玉秀。」覺得這個名字還不錯,至於地址呢?暫時不說。 「那我以後就叫妳玉秀哦!對了,先告訴妳,我們公司要酌收工本費和運費250元喔!」啊,這是重點ㄛ,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蝦密?還要收費喔?那我不要了,不是說免費贈送試用嗎?妳們公司怎麼可以這樣?」趁此機會一口回絕,而且一向節儉成性的我怎可能掏錢買蝦密「試用品」?說是請我們試用,卻還要我們付費,有點划不來! 「唉呀,玉秀,250元讓妳體驗10瓶產品,一瓶也才25元,公司只有收取運費而已啊,不要猶豫了,機會難得,請把妳家地址告訴我好嗎?」她繼續說著,態度仍是熱誠又耐心,聲音仍是那麼的好聽。 這讓我漸漸地卸下了心防,對她有了一種好感。嗯,好吧,我願意給她一個業績,我把家中地址告訴了她後互掛了電話! 結果,沒幾分鐘後手機又響了! 「喂,玉秀,很抱歉喔,我們老板說不寄外島只限台灣本島耶!」她帶點愧疚的語氣說著。 哇咧,這家公司還真跩!嫌金門運費貴又沒市場價值,不寄!這可真把我惹火了,我都同意「貨到付款」了,他們還這樣擺高姿態?ㄚ真把金門看成是寸草不生的「邊疆地帶」ㄛ?這「太超過」了! 想想,手頭上保養品瓶瓶罐罐有的沒有的已經一大堆了,不寄也好,省得再來湊熱鬧。 我說:「喔,是ㄛ,沒關係,不寄就算了!」 「玉秀,對不起ㄛ,希望下次有機會能替妳服務!」聽筒那端的她仍是連聲抱歉。 「喔,真的沒關係啦,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嘴裡這麼回著,可是我想知道她們撥通電話真的是如外傳所言的「亂槍打鳥」?好死不死好巧不巧地給撥通了?還是我有什麼資料給「外洩」了?我提出了這問題問她。 她在那頭邊笑邊說:「對ㄚ,我們就是這樣隨意按鍵組合的。」她的坦白讓我有點訝異,我說:「哇,那我成了妳的『獵物』了!」 「啊,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會撥到金門去耶,這也算是一種緣份吧!」她如是說。 緣份?「亂槍打鳥」的電話也算緣份?這有點太扯了吧!我們又聊了幾句後就互道「拜拜」了! 好一陣子了,我已把這事快給忘了。可有一天午后,正想來個小寐時,手機鈴鈴鈴地響了! 「喂,玉秀啊,妳在金門嗎?」玉秀?叫我玉秀?我一時頭腦熊熊「轉不過來」。繼之一想,嘿,是她,那個「美容諮詢員」,怎麼開口就問這一句,而且語氣很懷疑ㄛ! 「是啊,我是金門人當然住在金門。」我回話斬釘截鐵。 「啊,其實,我也有去過金門耶!我還住了15天哩!」她一聽我「人在金門」,語氣中忽然熱情興奮了起來,馬上透露著這個訊息。 「真的?什麼時候?」我一聽她居然「來過金門」?霎時比她更high,心想:15天耶,住得還真久,是什麼樣的機緣?跟團旅遊不太可能,那是探親?還是自由行? 「喔,是民國75年啦,那年我大三放暑假參加金門戰鬥營去的。」蝦密?75年,那已是22年前的事了!還真「久遠」咧! 「我們那一梯次是戰鬥營停了10年後的第一次續辦,所以大家報名好踴躍好期待ㄛ……。」 「停了10年?為什麼停了10年再辦?」真大惑不解,我問著。 「因為軍情局發現對岸大陸在海防線都設了飛彈,怕有危險所以就停止再辦戰鬥營,這一停就停了10年!」真的?我怎麼都莫宰影?可見當時的我是多麼的「不問世事」不食人間煙火,想來真是汗顏。 「我們那一梯次有男生100人,女生96人,我還記得我們乘坐的船艦是525號,回台灣時的船艦是529號哩!」 「哇,妳記性真好!」那麼久的陳年往事了,她連這船艦號碼都牢牢記著,不得不佩服她。 「那時金門還是戒嚴時期,我們能借由戰鬥營去到聞名中外的戰地金門,大家心中都好興奮!而當時能夠有資格加入戰鬥營的大學生都是學校的菁英份子。所以,一下子有將近200個國家未來的棟樑要前往充滿神秘色彩的戰地金門,海防司令很緊張,特別派了4艘補給船在前後左右保護我們,甚至在空中還有2架直昇機一起護航,5艘船浩浩蕩蕩在海上航行再加上空中的飛機,那場面真是壯觀,令我一輩子難忘哩!」的確,想想這場面,好像在拍電影,這要是我,肯定也記憶猶深。 「我們都住在第二士校,妳知道嗎?一到夜晚我們這些學員最喜歡做什麼事?」喔,她在賣關子搞神秘。民國75年還是很封閉的年代,晚上不就烏漆抹黑一片,能有什麼新鮮事?難不成你們天天開party? 「啊,你們最喜歡做什麼事?」好期待她的下文。 「啊,妳知道嗎?在台北想要看到天空的星星是不可能的事,那是一種奢望。但在金門的第一個夜晚,帶給我很大的震撼與浪漫。那天天一黑,哇塞!彷彿一下子天上所有的星星全跑出來溜達聚會了!我們這些學員都好興奮好雀躍好驚喜ㄛ!全都看呆了!在台北想要看到這種『星星堆滿天』的情景,機率是很少的。而在金門這個地方,好感動大自然給予我們最美麗最奢華的夜晚。所以我們每天一到晚上都悠閒地躺在草地上,邊聊天邊望著滿天星光燦爛,那種感覺好像一伸手就可擷取滿滿一把的星星哩!這種情境與感覺真的很美好,直到今天我仍然無法忘懷….。」 天啊,靜靜聽著她的娓娓細訴,她說話的語調充滿了感情,可以感受到她濃濃的眷戀不因22年的時空間隔而變淡。 我很驚訝於她記憶力佳、對事對物感受敏銳而深刻,思路清晰,敘述極有條理而且極富感情。我深受感動,覺得她的諸多特質真的太適合寫文章了。 「我爸爸當兵時也在金門哩!不過,他是在小金門。冬天時金門很冷,偶爾他也會喝喝高粱酒禦寒。」談到她父親也來過金門,語氣仍是興奮莫名,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啊,說到我們金門鼎鼎大名的高粱酒,我問:「那妳們有沒去參觀金門酒廠?」 「有囉!當然有去參觀金門酒廠。我還記得當時的廠長說他姓假,他是『假廠長』,我們都以為他在開玩笑,廠長就廠長嘛,那有什麼真廠長?假廠長?後來,我們才知道他真的是『賈廠長』,他是西貝賈,而我們都想到那個『假』,真是太好笑了!」說著說著我倆都大笑了起來。 「還有一件更好玩的事呢!那就是參觀好酒廠跨出大門要上車時,我的隊友們見到我就一直問我說『妳怎麼走路都一直搖搖晃晃的?』我說ㄚ那個招待員不是說我們進了酒廠,依酒廠的規矩每人都要各喝一杯白酒(高粱酒)和紅酒(葡萄酒)才可以離開酒廠嗎?所以我2杯都喝了啊……。」 「唉,結果妳知道嗎?話一說完,大家都笑得東倒西歪直說我『妳真笨!妳好笨啊,妳當真都喝了?我們都沒喝咧!』」她繼續說著。 聽到這裡,我也一直笑,直說她:「妳好可愛喔!妳真是勇氣可嘉,妳不知道金門高粱酒的威力,竟然咕嚕一口就喝了2杯!」 「是ㄚ,其實,我不止喝了2杯,因為那招待員見我一口氣喝光了,又特地拿了一瓶『陳高』倒半杯給我以示『獎勵』,我喝了2杯半,當然走起路來就飄飄然一路搖晃啦……。」 啊,談到金門的往事回味無窮,話匣子怎麼也停不了! 「回台灣時我買了好多好多貢糖、酒和麵線ㄛ!當我爸看到那金門高粱酒時,霎時勾起他對金門的回憶,拿著那高粱酒,他情緒好激動喔!」啊,原來阿伯也是這麼懷舊富有感情的性情中人。 「啊,我還記得金門的花生都又大又飽滿呢,難怪金門的貢糖吃起來都那麼香喲!」她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彷彿只能做個忠實的「聽眾」,偶爾發個問、插個話……。 「還有,金門的馬路上都會舖著收割後的高粱讓來來往往的車子一一碾過,這景象好奇特ㄛ!」她興奮地說著,我仍興致盎然地聽著。 「啊,那是我們金門鄉村道路的特殊景觀,不過現在這種景象已沒有了,現代農家都用打穀機了!」談到這景象,還是在我做了古寧頭媳婦後才接觸到的,因此也印象深刻哩! 只是,啊,聊了半天怎麼都沒談到金門有名的美食小吃?我忍不住想考考她便問著:「那妳在金門有吃過什麼美味難忘的小吃嗎?」 「唉!我們都一直在參觀景點,吃住都在學校,只有最後一天時讓我們在金城、山外各半天在街道走走逛逛,我只在金城吃了一碗蚵ㄚ麵線。啊,很好吃咧!」蝦密?金門美食小吃很多,而她只吃了「一碗蚵ㄚ麵線」,聽了差點昏倒。 我又問:「那妳沒吃過廣東粥嗎?沒吃過蚵ㄚ煎嗎?」 「都沒有耶!我真的只吃了一碗蚵ㄚ麵線。」她說。 嗯,想想,22年前的金門還是一個很封閉的軍管時期,那有像現在做什麼「觀光行銷」?哎,我怎能把75年和97年「混在一起」?吃一碗蚵ㄚ麵線就很不錯了ㄟ!啊,在美食方面她都錯過了,沒什麼記憶,但緊接著她又侃侃而談了! 「我還記得國中時的課本有讀到一篇詩人羅貫中寫的『料羅灣之夜』,那時我想不就是一個海灣嘛,而且晚上了黑漆漆的,真有那麼美嗎?心中非常的存疑……。」 「不過,我雖然沒親身感受到料羅灣之夜的美,但我卻有幸親身體驗欣賞到料羅灣的海上日出美景,真的好美好美啊,美得像一幅畫,但卻又是這麼的真實,我們全體學員都好感動ㄛ,也好感謝艦長送給我們這初到金門的第一份美麗禮物。因為他說已進入金門的安全海域了,可以放我們出來透透氣順便看看日出……。」 「其實,我也在阿里山的雲海看過日出,但是沒像在料羅灣海上看日出來得感動,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整體的情境與氛圍凝結連成起來,讓我感受深深,我相信『料羅灣日出』的美絕對不遜於羅貫中筆下的『料羅灣之夜』。」她無限陶醉地訴說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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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於是,葉菲音又開始活躍於文壇,重新找回她的讀者群,並與島上的文友有所互動,共同切磋寫作上的問題。遇有台灣的學者專家或名師蒞臨島上演講,偶而地也會撥冗去聆聽,以及參加文藝社團舉辦的的座談會。從這些活動中,的確讓她獲得許多寶貴的經驗,對往後的創作,絕對有加分的作用。 五四文藝節前夕,國防部主管文宣單位為了落實「戰鬥文藝」在外島的功能,特別邀請剛從美國學成歸來的文學博士林文光先生,以及數位知名的作家,由總政戰部副主任王中將陪同,來島上做專題演講,而後舉行座談會。防區司令部對此次的專題演講與座談會相當地重視,除了命令軍中文宣人員必須參加外,並邀請島上作家參與盛會,葉菲音也在受邀的行列之中。 然而她心裡卻一直有一個疑問,這位林文光博士,不知是否就是曾經在島上服過役的林文光少尉?是否就是她文學上的啟蒙老師林文光先生?葉菲音冀望能快一點解開這個謎題,只因為他們的情誼,已像斷線的風箏,飛得很遠很遠了。雖然數年前參加國建隊赴台時,曾經蒙受他母親熱忱的招待,回來後也修書向她老人家致意,新年亦曾寄上賀卡,直到遭受這段不幸的婚姻、心情惡劣始告中斷。但是與遠在美國的林文光則一直少有聯繫,並非她無情,而是受限於她連收信人的英文住址都寫不出來的窘境。相信林文光必能體諒她的處境的。 與會的那天上午,葉菲音刻意地妝扮了一番,儘管歲月在她臉上銘刻著幾許滄桑,但卻被她那份獨特的氣質掩蓋掉。她的艷麗加上知名度,在會場中彷彿是一顆閃爍的星星,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不錯,他就是曾經在島上服過役的林文光少尉。 當十餘位貴賓由高官陪同出現在會場時,隨即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而走在前頭那位西裝筆挺,扣著金邊眼鏡,文質彬彬的學者、葉菲音第一眼就認出他正是自己文學上的啟蒙老師林文光先生。內心隨即湧起一股無名的喜悅,雙眼隨著他的移動緊緊地盯住他,彷彿深恐他的身影從她的眼簾中消失。但心中卻也不免自問:全場那麼多人,不知林文光博士看到她沒有?注意到她沒有?當他擁有博士學者的頭銜時,是否還記得她這位只有小學畢業的異鄉朋友?無數的疑問不斷地在她腦裡盤旋,或許,稍待一會就能得到答案。 當演講開始時,由總政戰部副主任王中將擔任引言人,除了讚揚林文光學有專精外,也是國內最年輕的文學博士,並曾經在島上服過預官役,對島上的民情風俗與獨特的戰地文化,亦有深刻的體會。希望透過林博士的演講,能讓在座的作家或軍中的文化工作者,對戰鬥文藝有更深一層的瞭解。 林文光博士演講的題目是「戰鬥文藝對當前社會的影響」,在長達四十餘分鐘的演講中,除了引述諸多的西洋文學理論外,對「反共文學」與「戰鬥文藝」亦有精闢、詳密而獨到的見解,的確讓所有與會人員獲益良多。演講結束後,全場更是報以熱烈的掌聲。而當掌聲停止後,他卻順機說了幾句題外話: 「謝謝諸位給我的鼓勵。今天重回這個充滿著人文氣息的島嶼,除了應國防部總政戰部的邀請做這場演講外,我將順便拜訪一位前輩作家,他就是蟄居在這個島上的王智亞先生,以及看看我在這裡服役而認識的一位友人,她就是現在也在座的葉菲音小姐!」林文光說後,右手朝葉菲音的座位一比,當她含笑地起立向眾人點頭致意時,全場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而她竟然孤陋寡聞,不知心儀已久的前輩作家王智亞先生就住在這個小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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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勇向前
「老人與海」這本書是美國知名已故作家海明威的代表作之一,作者曾榮獲1952年普利茲獎與1954年諾貝爾文學獎,直到今日,在文壇上仍享盛譽。 這本書頁數不多,屬中篇小說,主角只有一個,沒有大量的對話,故事場景發生在海上,主題圍繞在一名老漁夫和大魚搏鬥的過程。看似單調的情節,卻處處透露發人省思的哲理。 其故事內容主要描述古巴一名叫桑地亞哥的老漁夫,連續多日捕不到一條魚,但他還是不放棄,終於在第八十五天後,發現了一隻比船身還大的馬林魚。老漁夫憑藉過人的勇氣與毅力,一路忍受身體的饑餓和痛楚,經過幾天幾夜的奮戰與考驗,終於殺死了這條大魚,並且將它綁在船尾準備拖回港口。但在航行的途中,馬林魚身上所散發出的血水及腥味,引來鯊魚群的追逐,精疲力竭的老人必須再次振作起精神,面對眼前殘酷的考驗。最後他花了很大的力氣,總算把兩隻鯊魚給趕走了,但返回港口時,只剩下一具魚骨架。 結局雖帶有一點悲涼的色彩,但作者似乎有意留下一個伏筆,他讓老人平安歸航後,再度夢到那隻在海灘上散步的獅子,藉以傳達一種以勇者自居的期許,顯示老人並沒有被打敗,他不屈不撓的意志已戰勝了一切。 努力付出也許無法得到預期的結果,但不付出就永遠達不到。經過歲月的歷練,我們也慢慢體悟到,許多過程往往比結果來得更為重要,因此成敗得失不要看的太重,也不要在不如意的事件裡鑽牛角尖,最終讓人銘記在心的總是過程而不是結果。 每一次,在心情最低潮或碰到挫折的時候,我總會從書架抽取這本書,認真看完它。閱讀猶如一帖良藥,治癒心中的傷口後,進而激起一股強大的力量。我從字裡行間獲得慰藉也獲得滿足。 人生是一條既漫長又艱辛的道路,誰都擺脫不了命運的操弄,但不管你目前處境有多艱難,只要懷著一顆不怕被打敗的心,勇敢去面對,勇敢去迎接挑戰,不管有沒有得到預期的結果,你將永遠是一個真正的勝利者。正如這本書貫穿的主題精神,「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是不能被打敗。」、「一個人並不是生來就要被打敗的。」作者企圖塑造一個典型的硬漢形象,作為一個強而有力的精神典範,更明白揭示一種奮鬥不懈、百折不撓的人生觀,對一個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想想一個老人運用他老邁的體力,孤獨地與大海奮戰,憑著無比的毅力與決心,一路上克服險境,生命的尊嚴與勇氣在此表露無遺。「老人與海」的確是一本好看的書,尤其針對目前身處困境的人來說更適合不過了,至少對現階段的我而言。 閱讀這本書,或許會協助你扭轉心中消極又黑暗的想法,帶給你不同的思考角度。肉體可以被毀滅,但意志是神聖的,絕不能被打敗。唯有帶著堅強意志而奮鬥的人,才會發現人生的旅途上處處有美景。 轉個念,你將會發現原來一切並沒有想像中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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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故事的啟示
從前有一對夫妻,兩人都是公務人員,丈夫從來不信仰宗教,而妻子是一位很虔誠的佛教徒,每次妻子要去唸佛,邀請丈夫一同去,丈夫總是說他很忙沒有時間,而妻子總覺得丈夫不去唸佛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於是妻子一再地拜託丈夫一定要去一次,給她一點面子。 有一天丈夫在妻子強力邀請下,勉強到佛堂去唸佛了,不過,丈夫只是坐在佛堂內而已,他是在聽佛,不會跟著念,也不會跪拜。這是他第一次踏進佛堂,那一天,他是陪著妻子去唸佛而已。唸佛完畢要回家,丈夫覺得很累,就在家門口前面的大樹下打盹兒,不一會兒,他就睡著了,他夢見:有六個人穿著黑衣服進到隔壁的鄰居家裡去,其中有一個是穿白衣服的。有一位師父站在門前請這五個穿黑色衣服的人趕快進門去,師父又把穿白衣服的人,給擋下來不准他進去,他也想進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師父不給他進去…… 夢到了這裡他突然醒來,他跑到隔壁家的鄰居去問主人,他說:「請問你家有做喜事嗎?怎麼有那麼多人進到你家裡來呢?」主人說:「我家裡沒有人進來呀!而且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啊!」他又追問說:「我剛才夢見很多人到你家裡來啊!你家裡真的有發生事情呀!」主人就說:「沒有啦!只是我家裡的母豬生了六隻小豬,白色的小豬生出來就死掉了,只剩五隻黑小豬是活的。」 原來,那白色的小豬,竟是那位丈夫的前世,因為他有去唸佛經,所以不用去投胎變小豬,而那五隻黑小豬,都是為非作歹的壞人,要投胎變成黑小豬!他聽了主人這樣一說,嚇出一身冷汗來!丈夫忽然警悟並非常感激他的妻子,帶他去聽佛經,否則他也就會投胎變成小豬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壞人有惡報,常常做壞事的人,死後就會變成禽獸家畜,尤其不相信宗教的人,不去做善事也不聽信佛法的人,死後更容易淪為豬狗之類的動物,或變成厲鬼惡魔,過著痛苦悽慘的日子。好人一定有好報,常常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的人,死後就會再出生為人類,或昇天做神成佛,過著非常美滿的生活。所以我們每個人,做事做人都要將心比心,拿出自己的良心和道德,不要去做違法違背道德的事情,更不可以去做損人利己的事情。否則就會下地獄,變成禽獸,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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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大馬華人的困境─大馬華人的「八二三」驚悚
狂妄的「華人寄居」論,嚴重傷害廣大馬來西亞華裔,執政已逾半世紀的「巫統」黨,將自敲喪鐘。 一、引言 今年是金門「八二三砲戰」五十週年。當海內外金門人及參與此一戰役的各界人士,正因金門遠離砲戰烽火的肆虐;擺脫戰亂悲苦歲月;即將另展和平新局,而大大慶祝之時,不意遠距金門千里之遙的馬來西亞華人,卻承受著如同五十年前的金門「砲戰」災難。今年八月二十三日那天,大馬政壇爆發震驚華裔社會的粗暴種族歧視言論。那種欠缺平等包容,極具殺傷力的意識型態,猶如「八二三」砲火,同樣構成對金門人與大馬華人的嚴重傷害。 馬來西亞執政集團「國陣」內的主控勢力–「巫統」黨,內部重要的領袖之一的阿米斯邁,此君竟於二十三日在黨內政治會議上演說時公然宣稱:「華人在馬來西亞只是寄居者」;「因此不可能與馬來人享有平等待遇」。其後又再蠻橫宣稱:「華人有如美國之猶太人」。此等粗陋愚蠢又自大的言論,引起大馬華人一片譁然!群起譴責,即連「國陣」內之華人政黨–「馬華公會」亦奮起指責。但「巫統」代表國陣之發言人竟稱:「阿米斯邁只是在『闡述歷史』,拒絕道歉」!直到內外壓力湧至,首相巴達威‧阿杜拉與副首相納吉,才對內部施加壓力,並表示歉意。無奈為時已晚,傷害已深! 以「巫統」為首的偏激馬來人,此等作為極其不智。蓋馬來西亞是一多元族群建構而成之國家,挑撥種族對立衝突,將導致內部紛爭,影響國家之穩定與發展。何況「國陣」集團能執政掌權,「巫統」勢力雖大,若無華裔政黨諸如「馬華公會」等政團之支撐亦無力長久執掌國家權柄。今之粗暴言論,日後必引發華人的不滿與出走,導致「國陣」的分裂,瓦解執政權。果不出所料,早已虎視眈眈的在野領袖安華,乘機而起,進行分裂「國陣」、挖「巫統」牆角,企圖奪取政權,以結束統治馬來西亞長達五十餘年的「巫統」黨。遂而引發「驚爆東南亞」:政治區塊即將挪移;馬國政局大「變天」的國際詭譎預測! 筆者三年前曾參與「南僑口述歷史參訪團」,前往馬來西亞。從事對金門鄉僑之探訪採錄,對大馬人身處異域的艱困情境;鄉僑們的疑懼憂苦,有較貼近的實察與了解。返金後亦曾在金報副刊發表《大馬華人的困境》拙文,以論析馬國華人的艱苦處境及因應之道。今日面對大馬華人的此一「八二三」驚悚所遭遇的深重傷害,基於華人同胞情義,不得不再提出呼籲,以期能予大馬華人略盡「棉薄之力」! 二、大馬建國史─馬來人至上主義論 東南亞地區就地緣關係而言,鄰接中、印兩大古老文明區,自古以來即深受此兩大文化之影響,千百年來中國與印度即不斷的以宗教、商貿、移民向此一區塊地域開疆拓殖。馬來西亞位居東南亞地帶之「中心區」,且為海陸銜接之橋梁,中、印長期歷史演展對其影響必然顯著。該國人口除早期古居民馬來族外,其後又有華人與印度人長期不斷的大規模移住。時至今日馬來人、華裔與印度裔仍共構為馬國的主要民族。 自十八世紀後期,歷十九世紀至二次大戰結束,近代為期一百多年之演變,馬來西亞漸成為大英帝國的殖民地。英國為便於統治馬來半島,對境內族群之競爭矛盾,常採分化制衡的策略。因華人勤奮,善於累積財富,經濟力日趨雄厚,且有自身特殊的強烈文化傳統。英人懼畏,馬來人嫉妒,故英國殖民政府常藉馬來人以打擊華人。待到一九五七年馬來西亞步向獨立建國,英人遂將國政大權移交馬來人。自此馬來人掌控國家大政,大肆排斥打壓華人與印度人。日後雖有華裔傑出人士,諸如李光耀……等人的奮起抗衡,但因新加坡脫離大馬獨立。而華人在馬國的「馬華公會」,因深受東姑拉曼、馬哈地,以及今日的總理巴達威的羈縻壓制,淪為巫統之屬從,喪失真正的抗衡力量。再者是馬國建國初期所製訂之「憲法律約」,由於華人的輕忽其傷害性,未行嚴正之協商,以行權利平等之爭取。遂使馬來人得以輕易藉憲政律規,制約其他弱勢族群,維護馬來人的獨享特權。此後馬來人即得以壟斷馬國的政、軍、教育、社會、經濟的大權圖利自己族群,而華裔與印度裔弱勢族群,只有徒呼「負負」了! 今日「巫統」黨的阿米斯邁之謬論,凸顯馬來人菁英統治階層背離時代潮流的錯誤認知。然而衡請大馬建國五十餘年,此種歧視、排他之行徑,絕非單一事件;那已是層出不窮,屢見不鮮之事了。馬來人承襲十九世紀英人殖民統治之思維,即「種族優越論」,力求提升馬來人的自高自利意識。故而建國以來一直以馬國的「國家主人」自居,視華裔與印度裔為「外來者」,極盡排斥、打壓之能事。每當馬來人藉故發動「排外」暴動,特別是「排華」事件爆發時,華人的生命財產必首先慘遭重大傷害。數十年來的「排華」動亂,對大馬華人而言雖未若印尼華人悲慘,但仍一直是種揮之不去的無盡夢魘! 三、粗暴的「華人寄居」論必自食惡果 盱諸東南亞民族史,華人大舉移居此地區,諸如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等地應在十九世紀初。歷經兩百年的生存拓展、艱苦奮鬥,終能在各族群中脫穎而出,在商貿財經領域嶄露頭角;在各國中擁有強大的經濟力與較高的生活水準。但很不幸的亦招致各國政府與當地原住族群的敵視、嫉妒。他們深畏華人勤儉、耐勞、奮鬥不懈的競爭力。其心結所型塑之意識,有如昔日歐洲各國對散居各地的猶太人,所懷的那種極大深層戒懼,而崩裂出來之心理投射。其構成的「莫須有」罪名,日後均常導致重大的種族流血災難。 自建國以來,大馬華人不斷的為振興馬國經濟努力不懈,兩三百年來他們對馬來西亞半島的繁榮與進步,貢獻卓著。但令人遺憾的是馬國政府與馬來人,居於其人口的優勢、擁有的軍政實力,常對華人採敵視懷疑的心態。每當政團內部或國內施政發生困難、面臨危機,則「排華」事件常為轉移焦點,藉之以發洩的窗口。今日「巫統」黨領 袖之一的阿米斯邁,所引爆的大傷華人,荒謬至極之「華人寄居」論,乃源於此。蓋「國陣」政團,自三月大選慘遭人民唾棄,招致重大挫敗之際。「巫統」黨內部鬥爭時起,統治權危機乍現;又深恐華族菁英介入操作,使「國陣」走向瓦解,而予在野之領袖安華乘機奪取政權之疑懼,遂不惜宣揚此一狂論,妄圖藉此嫁禍華人,進而團結馬來人,化解馬來族內部精英統治階層之矛盾對立。 當前馬來人政治領袖,各據實力互鬥激烈。前有總理馬哈地與副總理安華的十年纏鬥,其後又有馬哈地與現今總理巴達威‧阿杜拉的惡鬥。現有阿杜拉與副總理納吉的相互猜忌,接著是阿杜拉與安華的政權大對決。而鬥爭的戲碼還竟延燒至台灣呢!馬來人政治菁英階層那種「家父長制」的威權性格,嗜權如命的名、利糾葛,讓他們常假民主之名行鬥爭之實。長期的權鬥與對立,在在顯示馬來人的內部困局難解,「華人寄居」論,驚醒了華人,也敲響「巫統」執政的喪鐘! 四、全球化與新文化價值觀 當今的世界由於交通、商貿、資訊科技的全面快速化互動,全球人類已步入有如同當代某位趨勢大師所言的「世界是平的」新時代。此一全球化趨勢,與上古或近代那種小規模、點狀或較大規模帶狀的流通實況不同。它是超越時空,全方位立體性的;它摒除西方近代種族與文化優越意識;它強調:尊重、互信、平等與包容。由於人類各族群在不同的時空交會中,所形塑之文化內涵有別,也就各自展現不同的本質與特色。因此各族群、各地區之文化沒有優劣與好壞等級之別。全球人類共處於一個猶如北京奧運標揭之「同一世界、同一夢想」的時代;欲達共存與共榮,必須捐棄成見、平等互愛,讓各族群及其孕育之文化,皆能繁榮滋長,兼容並蓄。俾能競展特性、百花齊放。讓多彩多姿的豐富與多樣性文化,共譜人類美好的新願景! 綜觀全球各洲,雖邦國林立,各擁主權,甚或高唱國族意識。然而衡諸多數國家境內,均為多元族群與不同文化共構並存之國度。故近代西方之「民族主權」之狹隘意識型態,已不適合也不見容於當前「全球化時代」。今日馬來西亞執政集團內部第一大黨「巫統」,其愚昧的種族歧視政策與排斥打壓國內弱勢族群與不同文化,必不容於當前國際環境與時代洪流,日後必為聲討與撻伐之對象。 當今在野之馬人政壇領袖安華,已深悉其歧視與不平等,對日後大馬國家社會發展之傷害,故起而倡導廢除馬來人特權。我們期待若安華執政後能早日實現其承諾,使馬來西亞步入一族群平等和諧,文化兼容並蓄,經濟繁榮富裕的新國度。往昔被稱為「穆斯林國家模範生」的馬來西亞,吾人企盼能因族群「平等與包容」桂冠的加持,再度於東南亞地區的歷史星河中閃亮耀眼。 五、大馬華人脫困之道 筆者在三年前為文,曾針對此困境之因應,略提數項建言。今再藉之以剖析論述,盼我華裔同胞、仁人君子能登高呼應,化為具體行動,以期早日擺脫此一危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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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聽說妳以前在報上還發表過不少文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葉菲音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些不成熟的作品。」 「妳別謙虛,」經理笑笑,「能寫出來已經很不簡單了,再通過報社主編那一關,而後變成鉛字刊登出來與讀者共同分享,更是難能可貴。既然有這個興趣,就不要把它放棄。」 「謝謝您的鼓勵。」葉菲音淡淡地笑笑,「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寫了,筆也生鏽了,倘若想重新復出,必須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 「我知道妳有一段不完美的婚姻,但必須坦然面對,慢慢走出它的陰霾。因為妳還年輕;而年輕就是妳追求幸福和從事文學創作的的最大本錢。櫃台黃小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她已口頭向我請辭,這份工作我看就由妳來接手,不知妳意下如何?」 「經理,我已習慣清洗碗盤這份工作,櫃台應該找年輕貌美的小姐來擔任較適合。」葉菲音善意地建議著。 「妳做過生意,知道怎樣來招呼客人,一旦換了新手,又得重新教起。尤其是現在年輕小姐都吃不了苦,有些幹不了多久就不想幹了,又得重新找人,實在很頭痛。從妳在廚房的表現,以及能夠揚棄以往的光環,放下身段屈就廚工,可見妳是一個較務實的女性,櫃台由妳來負責或許更恰當。」經理分析著說。 「經理,謝謝您的提攜,」葉菲音謙虛地,「但我仍然有些惶恐,不知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從軍中到社會,我閱人無數,相信不會看走眼的!」經理深具信心地說:「妳絕對能勝任這份工作!」 「謝謝您對我的信任,我願意一試,但願不會辜負您的好意。」葉菲音由衷地說。 於是在經理的安排下,葉菲音利用時間開始到櫃台實習,而這份工作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因此很快就進入狀況。當她正式接手時,更是駕輕就熟未曾碰到難處,往後的櫃台工作亦從無發生任何重大的差錯,也因此而獲得經理充分的信任和賞識。 葉菲音待客亦有其獨到的一面,即便從外貌看來冷艷高傲,但亦有委婉的一面,其親和力更不在話下。原本姣好容貌,加上適當的妝扮和合身的穿著,更凸顯出她高雅的氣質和熟女的魅力。 有這麼一位美艷的熟女在櫃台為客人服務,無形中也提升了這家餐廳的知名度,慕名而來的除了一般客人外,竟然還有不少地區黨政軍高級官員。凡是各該單位迎新送舊或宴請外賓,幾乎都選在這家餐廳舉行,生意之鼎盛可想而知,也讓老闆賺取了不少錢財。相對地,葉菲音的待遇亦提高了不少,讓她更沒有後顧之憂。 有了安定的生活,有兒子相依為伴,多了一些人生的歷練,葉菲音利用餘暇,又開始重溫文學的美夢,以及重拾荒廢許久的文學之筆。起初的確有不知如何下筆之苦,亦有辭不達意之感,但終究,先前奠定的根柢,並沒有隨著歲月的逝去而消失。因此,很快就進入她欲表達的意境,除了言之有物外,也兼具深度和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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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產〈懷胎六年〉
過去數月,有很多機會談我的新書(詩經國風英文白話新譯)。 從二○○二年六月開始到二○○八年五月出版,整整六年,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這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歲月啊! 魯迅曾說,一般人出書是「流產」,他自己出書是「打胎」,而我這本書,懷胎六年才生出來,可算是不折不扣的「難產」了。其實,比起我的老曾祖賈島,還是快多了。他老先生「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這是說三年只寫了兩句詩,每讀一次都感動得流淚,這雖是詩人的誇辭,也道出了一個詩人「酸甜苦辣」的滋味。我自己六年寫了九百多句,吟了何止千遍,流淚何止十斗。當然,翻譯應該比創作快些,對我卻不如此。我曾出版過五本散文集,每本都不曾超過兩年。 譯完這本書時,曾拍額長嘆,對妻子宣佈:「我這一生作了兩件大工程,一是我的博士論文;二是譯完一百六十篇國風。」 為甚麼難產呢?簡單的說,一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二是低估了工作的難度,兩者都不可原諒,何況這樣說也太籠統。事實上我只花了三年半的時間翻譯,譯完後,碰巧生了一趟病,枯坐病房,每天嗅著醫院特有的防腐味道,身體不適,頭腦卻異常清醒,妻子把我譯稿送來,仔細再讀一遍,才發現有若干篇的「詩味」給弄丟了,詩之所以為詩,一定要有詩味,於是決心重新校正。出院後,立刻邀請了我的好友亞諾爾教授和我的妻子雪瑞幫我修正英文部分。亞氏是比較文學大師,在大學教現代詩二十八年,精通五種語文;我妻子是畫家,也善於寫作。我又請了金門資深媒體人李福井先生幫我校正中文;文藻學院的老師鄭惠雯小友,替我打字整理,特別是標點符號。如此半年的孜孜努力,終於完成了修訂全稿。當初的計畫是送去英國牛津大學出版社發行,但幾經商確,他們拒絕了。接著是與美國的哈佛大學出版社連絡,他們在電話上告訴我說,他們複習人士對這本譯稿評價頗高,但這種書可能只賣800本,不能賺錢,他們猶豫不決,而且又把我譯稿遺失了。 與台北書林出版社二OO七年簽約,一年後出書。過去兩個月我常常帶了這本書,像牽著六歲大的小兒,步行於林中,徘徊於山坡,喃喃兒語對話,看滿天晚霞的變幻,禁不住長嘆:「只是近黃昏」了!未來一年,我預備全心全意推廣這本書,希望為交通古今文化、中西文化,有一點小小貢獻。 四十五年前,我在華盛頓大學讀研究所,夏天在星期五港海洋所作實驗,與一位加州柏克萊大學教授相識,他年輕的妻子,笛笛,是該校遠東系的一個博士生,她的論文題目是白居易的詩,晚餐後我們常常一起討論唐詩及中國古典,那時我正在翻譯「道德經」,作為課外活動。夏天結束後回到西雅圖校本部,在一家書店中買了本林語堂英譯「老子」,讀完後才知道自己程度太差,翻譯的夢忽焉破了。 夢雖破,但沒有成灰,四十七年後譯完了國風一百六十篇,是始料所不及。在另一條路上,圓了另一個夢。 老子的哲學是天道,源於自然。老子說天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繞了一圈,又回到自然,所謂「天道循環」,此之為也。詩經又何嘗不如此,詩人響應「自然」的韻律,唱出優美的歌,舞成優美的舞,把歌和舞再還給「自然」。 七十年前的一個慘綠少年,如今垂垂老矣。少年與老年,心情與體能頗相似,也是個圓。沒有當年譯道德經夢的破滅,說不定也不會有今天譯國風的「難產」。這豈非又是一種循環? 過去六年雖然困難重重,但從來沒有灰心失望。最大的鼓舞是當我完成一篇詩的翻譯時自覺與作者的初願相近,把他(她)們的聲音用白話和英文再還給他(她)們。這種與古詩人說話的大喜悅,像一陣春風,把一切勞煩吹的煙消雲散了。 工作的樂趣,是不是能作自己喜歡的事? (賈教授訂於10月25日在文化局演藝廳演講,講題『自然與文化相遇—從草木鳥獸蟲魚,認識《詩經》新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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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鄉
離開它,不知不覺已經邁入第七個年頭了,乍聽之下,還以為我今年貴庚,其實我也只不過是個七年級生,只是想起我們這一代的金門小孩,在當年的最高學府「金門高中」完成自己的學業之後,就獨自赴台灣島就學、發展,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到了北部的小孩則融入台北的華麗生活,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在與故鄉相似度較高的南部地區生活,無論在北部或在南部,都免不了經歷過一段思鄉的情愁。想起最初幾年,有時候也是受不了台北的生活,心中總是吶喊著:「我需要新鮮的空氣!我不想在混濁的都市裡生存。」但隨著時間的流過,繁雜生活的麻痺之下,不自覺地已經慢慢習慣了在台北的日子,在大學畢業之後,所要抱怨的焦點已經從生活煩悶、課業的壓力,轉移到工作及老闆的身上了,每天在老闆及客戶之間周旋著,有時候還真的令人喘不過氣。 話說我的老爸老媽在金門土生土長,是標準的「係金ㄟ」,一心想著自己的子女回家鄉著根,卻礙於無奈,大家都知道金門的工作機會及經濟真的是年輕人回流的一大關鍵,若能解決這問題,我想年輕人回流金門的意願會提升不少。這一年,在媽媽敏銳的眼力之下,搜尋到就業相關的考試資訊,我跟老妹回來考試並爭取機會,在這時刻,我才發現失業及求職的競爭在一個純樸的小島上,也是顯而易見的現象,「哇!有將近一百四十個報考者競爭六個名額……。」傻眼之餘,我們家兩姐妹只能當作回「家」一趟,看久不見的老爸老媽,也彌補一點在台灣所缺乏的家庭溫暖,至於對於這次的徵選,心中卻絲毫不抱一點希望,就這樣回到台北……。沒想到,就因為這個機緣,我又回到從小長大的故鄉。 當我一下了飛機,刺眼的微笑灑在我身上,讓我感受到無比的熱情,我覺得到達金門的背包客,第一眼必定也是被此股熱力嚇到,接著,我習慣性做了一個每次回金門都會做的動作,就是深深吸一口氣,與在台北火車站的空氣真的是天與地之差別,在踏出尚義機場之時,我不假思索的乘著機車往海邊奔馳而去,金門的海邊是我的最愛,在台北的時候,都會想著它的好,金門海邊沒有太多的點綴、裝飾、光鮮亮麗的燈光和人潮,沿路看到的只是皮膚黝黑的阿伯、精力充沛的小土狗、紅磚築成的古厝,新鮮的空氣加上陽光的的活力,再襯著涼爽的微風,感覺將我一身的壓力及疲憊洗滌一番,踩在細白的沙灘上,兩人手牽著手,再加一隻傻呼呼狂喝海水的黃金獵犬,這景象想必一定會在記憶中烙下深刻的一幕。一次難得的經驗,在漲潮的成功海邊,坐在階梯上吃著便當,看著海浪拍在堤岸邊的石頭,濺起的水花、有層次的波浪,聽著似催促著你的浪聲,這般的美麗的壓力下吃飯,還真是頭一回呢!另外,金門的星空也是不可少的特色之一,坐在慈湖堤上,右前方茂密的樹影,燈塔上的燈火一閃一閃的,延伸過來的海平線不停的起伏及水浪的律動,串起一列廈門閃爍的燈景,上方還少不了星星的點綴,左前方古亭上的月亮如玉高掛,倒映在水面上的金絲帶不僅在水面上閃動,也在我心中激起一股安定感,黑暗中唯有明月在那眺望著我們,右邊亮眼的星空及華麗的燈景襯上左邊明亮的月光及黑暗的寂靜,成了強烈的對比及映襯;這種景色在霓虹燈充塞的台灣,是看不到的畫面,想起連宜蘭的朋友到金門當兵時,都驚訝的說:「我已經覺得宜蘭的星星已經很多,沒想到金門的星星更多、更耀眼。」聽到這,心裡有股驕傲油然而生,心想金門的三寶,可是星空、海邊及空氣呢!金門的星空堪稱全國第一,然而四處都是海,隨時都可以到海邊散心吹風,而金門之所以被稱為養老的好地方,也就是因為空氣之新鮮、環境之清幽;我想這真是金門人的驕傲啊! 回到它的懷抱後,不禁使我心中冒出問號,為什麼在台北的六、七年間,總覺得「大口吃遍台灣」中吉松孝「吃」出來的金門,特別有味道?總覺得在外地人鏡頭下的金門,特別美麗呢?以前的我在這裡成長,但卻總是嫌棄它的落後,一心只想往大城市跑,總是無視它的美,一心只想往霓虹燈裡竄;慚愧的是,原來是以前的我犯了與時下年輕人一樣的錯誤,總是覺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都不會抬頭好好看看自己家鄉的月亮,怎麼都沒想到我居然從異鄉人的眼中,看到它的美及價值。 在這個油價物價上漲的時代,在空氣污染指數偏低的金門,馬總統騎鐵馬環島的渲染下,再加上背包客這名詞的崛起,不只台灣人環島的越來越多,金門騎單車環島、通勤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更多志同道合的車友相約前往廈門進行環廈之旅。我也即將跟上這股潮流的步伐,沿路嗅著高粱的氣息,一步一步地探索故鄉每一個村莊的歷史,欣賞每一處風格色彩不同的風獅爺,在每個村落立牌旁留下青春的剪影,和門口悠哉納涼的老阿公、老阿嬤聊上幾句,也是別有一番懷舊的韻味;給自己最終的目標是真正的去欣賞、了解這我從小成長的這塊土地─金門島之美,並在129個村落留下我們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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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訪浯江溪的紅樹林
每次到戶外玩樂,我的心情是愉悅的。在料羅灣看海,海的空靈、海的浩瀚,浪花奔放,追逐嬉鬧的影子一直存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歸途,騎車經過浯江溪,這條溪是通往大海的,距離不遠。在跨越這條溪的橋上,我停下了車子,意猶未盡,還想去看紅樹林。 「我們下去,到溪畔走走吧。」 「天都快暗了,還不趕緊回家。」妹妹嘟著嘴,抱怨的說:「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有,一種紅樹林—水筆仔,國寶級的東西。」 也難怪妹妹會抱怨,或許在料羅灣看海的時候,豔陽當空,戲水累了,像個洩著氣的皮球。妹妹經不起我的好話慫恿,並開玩笑說,金門有這樣的國寶級植物,不認識一下,豈不可惜嗎? 下去溪畔途中,正值退潮,空氣中瀰漫一股濃濃的土味與鹹味。慶幸的是,浯江溪還沒受到嚴重的污染,有的是上游流下的水和家庭傾倒的廢水,還有一些垃圾,水質有點變汙濁了,但還算沒有太大的破壞。 路,實在不好走。堤岸為泥地,還有一些路人經過所丟下來的垃圾。看得出來,縣民公德心仍有待加強。踏上泥地,深陷其中,想要挪步,即使是「慢」動作,也有困難。 記得初次來探訪紅樹林,是五年前的三月。獨自探訪尋找,那時候剛好是春天,那紅樹林長得非常碧綠,漂亮極了。一眼看去,一臉喜悅。 但這次是從橋端下來,原本想走堤岸,但堤岸都太高了,還好有看到用鋼筋做的階梯,下了階梯,走了幾步,一簇簇的紅樹林就在眼前。 湊巧,剛下去的時候是退潮的時候。看得到它們的根群向四周延展,有時株與株之間的根糾葛在一起。漲潮時淹沒,現在則露出,好像章魚的腳一樣。紅樹林群聚在一起也是為了要抵擋海邊的強勁風勢,而且水筆仔本身具備氣根,自空中吸得氧氣,以維持基本的生存條件。為了減少蒸發,它的葉片表皮特別堅硬,這或許是它們獨特具備的求生本能吧! 我仔細的看著這些水筆仔,發現這些水筆仔生長高度有限,只能長的一定的高度就不再長了,所以它下的氣根全面擴張,擴張的結果順便將漂流物也留下來了,長年累月的結果就變成了一片新的地,除了漂流物的堆積之外,還有本身枯枝落葉的分解腐敗,與泥沼結合,成為食物鏈的最基礎養分。這些有很多都是小生物,如蝸牛、螃蟹、小蝦子,而這些小生物就成了水鳥和小魚啄食的來源。 不過這個地方偶爾受到干擾。由於堤岸附近,常常有些沒有公德心的縣民,隨意將垃圾丟入浯江溪中,造成破壞,有些垃圾還壓到紅樹林,造成破壞的景象,這裡的紅樹林,是為了護堤的需要,繁衍多年,卻被毀損了,多麼可惜。 浯江溪,這一片廣闊的紅樹林,天然成林,不怕海中的鹹水、炙熱的太陽和洶湧的浪濤,的確是適合生長的地方,慶幸的是,這片紅樹林能夠完整的留下來,安身立命,與人類共存。但隨著台灣社會的發展,人心趨於功利,許多古蹟面臨拆除的命運,再加上生態問題喧騰眾口,水筆仔、紅樹林的保護更顯得重要,它的重要性除了它具有擋風、抑潮、制浪、護堤的「國土保安」功能,同時也具備淨化污水、提高漁獲量。 天色更黯淡了,海風微微吹著大地。浯江溪水面漸漸朦朧,仍然有幾隻白鷺鷥,在低空盤旋。是該走的時候了,讓水筆仔享受孤寂吧!祝福這片紅樹林能長久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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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等了一段時間之後,葉菲音終於透過姐夫同事的介紹,到一家新開而設備新穎的餐廳當廚工,負責清洗碗盤。這家餐廳也是島上首家裝潢最華麗、設備最新穎,並有冷氣設備的餐館。而且距離住家又不遠,騎腳踏車只要十餘分鐘即可抵達,因而她便一口答應。 這家餐廳除了有豪華的設備與一流的廚師外,並隔有「梅花廳」、「桂花廳」、「蘭花廳」三個獨立的房間。自從開業後,來此用餐或歡宴的賓客,可說絡繹不絕,生意之興隆,可想而知。相對地,清洗碗盤的工作份量亦相當地重,整天下來,葉菲音可說是疲累不堪,但對於這份工作,卻感到勝任愉快。只要小心謹慎、清洗乾淨,不要把碗盤打破,她的任務便告完成。而且她工作的地點在廚房,更不會碰到熟人,絲毫沒有精神上的壓力。她發誓要以自己的雙手、憑自己的實力,賺錢來撫養孩子,絕不會輕易地向現實的環境低頭。即使歷經過無數的波折和苦難,她倔強的個性則依舊沒有改變。 餐廳的負責人是一位退役軍官,曾經擔任過防區的財務主管,員工尊稱他為經理。雖然做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但對員工卻照顧得無微不至。當他從側面上瞭解到葉菲音的家境以及她的文學根柢時,一方面心生同情,另一方面則有大材小用之感。於是在一個空檔裡,經理主動地和她閒話家常。 「葉小姐,聽說妳婚前曾經在妳爸爸經營的振興商店幫忙了好幾年?」經理誠懇地問。 「是的。」葉菲音微微地點點頭笑笑。 「收款、結帳、開發票,都難不倒妳吧?」 「雖然我讀書不多,但在我爸爸的調教下,店裡的瑣事我都應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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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光年的三角習題
升上大二那年暑假,我在學校舉辦的社團社長研習營中認識他。 一開始我沒注意到他,因為他黑黑瘦瘦,又不愛講話,總是抱著吉他坐在角落。不過因為同組的關係,他對我照顧有加,無論打飯、搬桌椅、借道具,他都會適時過來幫我,一整天的相處下來,我漸漸對他有了好印象,還頑皮地給他取了綽號:「外星人」。第一天晚上,我睡不著出來散步,剛好碰見也睡不著的他,於是我們便聊了一晚。 我告訴他,「其實我在暗戀一個人。他也在研習營裡喔。」 他問我是誰?我告訴他是另一個社團的學長。 在那三天的營隊裡,白天,他幫我傳紙條給那學長;晚上,他聽我說那學長的點點滴滴。短短三天,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營隊結束那天,我央他為我和學長照相,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照片洗出來很模糊,我很生氣。 我來不及找他興師問罪。因為營隊結束後就是暑假,南北相隔的我們根本碰不到面。那年暑假,我到補習班打工,「外星人」則上了成功嶺受訓。讓我意外的是,他幾乎每天都寫信給我。 「因為出門很趕,只帶了妳的名片。」他說。 粗神經的我竟然相信他的話,壓根沒感覺到他對我的異樣情愫。 我的生日在暑假,又是父親節,同學向來不是忙得不見蹤影,就是說要陪父親過節。只有「外星人」還記得我生日,送了我一串他自己做的風鈴。開學後,我在學校遇到他,想跟他說聲謝謝,沒想到他看到我竟然快步跑開。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躲我?後來我在學校看到他,乾脆也置之不理。 十月,學校舉辦舞會,我在場外看見他和其他社長,他們熱情的邀我共舞。我高興地走過去,赫然看見我喜歡的學長也在。我害羞地不敢抬頭,學長卻大方地邀我跳雙人舞。那個晚上,我覺得好幸福。隔天,我收到學長的來信,他問起我營隊時拍的照片,我不好意思地跟他說拍壞了。從那天起,我們每天固定給對方寫信,一個月後,學長邀我出去看電影,因為很談得來,沒有多久,我們便開始交往。 當我和學長決定開始交往後,「外星人」卻又開始寫信給我。 他在信裡說他第一眼就喜歡上我,才會在那三天的營隊日子裡對我特別照顧。然而,粗神經的我卻毫不顧忌地向他訴說對於學長的情意。他又妒又痛之下,才故意拍壞照片。他以為暑假裡親手做的禮物和每天一封信可以打動我,然而我卻還是選擇和學長交往。他很後悔沒有早點對我告白,不知道現在說還來不來得及? 我很訝異他赤裸的告白,不過還是回了一封信拒絕了他:「對不起。我真的很喜歡學長,也祝你幸福。」後來,我沒接過他的信。 學長對我很好,每天載我上下課。有一天放學,雨下得非常大,我們騎了沒多久便全身溼透,後來我們決定躲到騎樓下等雨停。我們站在騎樓望雨興嘆,不知道這場雨還要下多久?沒多久,一輛摩托車也騎進來騎樓躲雨,還向我點頭打招呼。我正在猜是誰?他便拿下安全帽。 原來是「外星人」。 「外星人」從置物箱裡拿了一套新的雨衣和安全帽給我,因為尷尬,我拒絕了他的好意。後來雨變小了,我便催著學長離開。 我和學長交往了兩年,直到學長畢業才分開。一年後,我在畢業典禮上又碰見「外星人」。他已經不是我熟悉的模樣。留了長髮,蓄了鬍子的他,看起來滄桑成熟許多。他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回答他很糟。 「我和他分開了。」我說。 他聽了並不訝異,笑了笑對我說:「妳知道嗎?我一直在等妳。和我在一起吧。我會保護妳的。」 我還是拒絕了他。 我告訴他,愛情的位置不是空了就可以隨便找人填補的。即使和學長分開了,我仍是愛著他。他聽我說完,點點頭,「就像妳即使離我一個宇宙那麼遠,我還是喜歡妳一樣。」 我點點頭。 畢業後,我和「外星人」依舊斷斷續續地保持聯絡。四年了,我們始終是對方傾訴心事的對象。因為我們都相信,不管時間多久,距離多遠,心中那個最重要的預定席,是誰都無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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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地
透過手中的望遠鏡,監視日軍的行動的廖旗,突然發出了怒吼! 「立刻傳令下去,每個人都進入戰鬥位置,我們一定要把這群日本鬼子從這片土地上趕走!」 廖旗對著士兵喊叫著,突然,一顆火球落在後方,發出了巨響,揚起了一陣塵土。 「日本鬼子真的來了,你看,砲都打到我們這裡來了。」 宿守於此的士兵手提著槍,蹲低了身子,一手壓著鋼盔,緩步穿梭於戰壕中,而天空是密佈的濃煙,日軍的轟炸機低低飛過,而坦克車鏈條於行進間發出的巨響,也正一吋一吋逼近了丁字街。 丁字街的窄小的巷道裡,許多人由於來不及躲避日軍的獵殺而斷送了生命,屍體堆疊於巷道旁的土堆,衣褲上的血漬被風乾了。中國士兵與日軍繼續於巷道中的相互追逐著,一個院落一個院落追逐,一條街道一條街道追逐,死亡的人數急速攀升,沒有人善後的屍體在艷陽下曝曬而逐漸發出了臭味。遠方,禿鷹盤旋著,露出銳利的雙眼監視著躺在台兒莊兒逐漸失去知覺的靈魂。 太陽旗在台兒莊城內迎風飄揚,村民們已經逃難去了,四處顯得空蕩蕩的,受到炮火驚嚇的山羊,在街巷中四處亂竄著。 「敵人火力太強了,攻勢猛烈,我們想撤到運河南岸去。」 被日軍砲火阻絕於運河北岸的年輕排長廖旗,一手摀著耳朵,一手握著無線電話機,拉高音貝,向連長張貴雲報告吃緊的戰況 「不行!你暫時留在那裡,聽候命令行動,絕對不能退出!」 「我們這裡的弟兄只剩下十幾個人而已。」 「十幾個人也要撐下去!一定要拿下這場勝利,即使以血肉之軀來抵擋敵人的砲火,也在所不惜,士兵打完了,你就填進去,你填過了,我也會填進去!」 張貴雲一臉嚴肅地抓著無線電對講機,提高了說話的音量。 轟隆的砲火,偶而於槍聲中響起,匆忙跨越運河上的浮橋的民眾似乎越來越多了。 廖旗掛上電話,立即召集剩下的十二位顯得有些許疲憊的弟兄,迅速進入了戰鬥位置,此時,攻城的日軍兵力似乎越來越多了。一輛接著一輛的坦克車從運河北岸不遠處的灘頭呼嘯而過,揚起了陣陣塵土。 4 一顆砲彈以拋物線的弧度落入了運河後,迅速炸了開來,濺起幾丈樓高的水花,而停泊於運河的船隻,也因為水花的濺起而被拋在半空中,於轟隆巨響的餘音中跌落運河,有許多船隻因此而散了,有些船身則扭曲變形。 張貴雲望著運河濺起的水花,臉色顯得十分沉重,想起了北岸正面臨生死存亡的弟兄,也想起年少時坐在運河岸邊,觀看運河調節水位時的熱絡,與船隻經過水流湍急閘口時濺起的高浪。 如今,運河掀起的高浪不再是船隻經過閘口,而是砲彈的猛烈的撞擊時,張貴雲神情顯得有些許黯然! 望著運河上凌亂的船隻,望著許多身子受傷而忍著傷痛,於砲火的濃煙中,攙扶著家人踏過運河上的浮橋準備離去的情景,想起暫時把父母親送離台兒莊時,母親頻頻回首看他、叮嚀他要小心時臉上的憂鬱,一陣傷痛自心海陣陣泛起。只要通過運河上的浮橋,就可以離開台兒莊,但是,誰願意輕易離開曾經廝守過的家園?然而,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張貴雲還是做出了決定。 「我們要炸斷浮橋,通知還留在城裡的老百姓,趕快離開!」 「真的要炸浮橋?」 聽到消息的民眾,相繼趕到營區探個究竟。 「沒錯,炸──橋──」 張貴雲刻意把炸橋的聲調拉長。 「真的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 「已經需要背水一戰了!」 張貴雲交代士兵通知仍然滯留於村落,還來不及離開的民眾後,在運河岸邊踱著沉重的腳步。因為浮橋炸斷了,對外的連絡就中斷了,來不及離開的人就走不了,而出去的人也暫時回不來了。 士兵在每一座浮橋綁上了炸藥,點燃了引信後,濃煙與轟隆的聲響,瞬間佔據了整個天空。 浮橋斷裂,落入運河,激起了水花。 站在水花四濺的運河旁,張貴雲臉色顯得異常沉重。 「橋斷了,我們哪裡也去不成了,只有拚了!」 「打倒日本鬼子,趕走日本鬼子!」 士兵們高舉著槍,情緒高亢地呼喊著。 「我出生於台兒莊,這裡是我的家鄉,也是我的墳墓!就是剩下一兵一卒也要堅守陣地,任何人不得撤退!」 「任何人不得撤退!任何人不得撤退!」 士兵們高聲呼喊,眼眸溢出了熱淚。 遠方響起了陣陣砲聲,士兵的呼喊聲很快就被砲聲吞噬了,天空揚起了灰濛濛的塵土,禿鷹在空中來回盤旋! 太陽滑落了台兒莊的山頭,天色很快就黑了,在運河浮橋還未被炸斷前就進入台兒莊的日軍,在飛機與坦克車掩護下,迅速佔領了台兒莊西北城區。小運河旁的村落,民眾已經在日軍到來之前就撤離了,目前已淪為日軍的營隊! 夜,很快來臨了。 零星的砲火在夜色中閃亮著,風中飄揚著陣陣燒焦味,腐屍的氣味籠罩著整個村莊。分不清楚來自何處的哭泣聲,隨風隱約傳了過來。 晚飯後,張貴雲面色凝重,秘密召集幹部於微弱的燈火中,商議反撲行動。 「今天晚上,我需要一批不怕死的人,跟著我一起殺日本鬼子。」 「我們都願意去!」 「光憑我們這幾個人是不夠的,我希望弟兄們也能參加!」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連長一聲令下,弟兄們絕對赴湯蹈火!」 「這可能是有去無回的拚鬥,所以,我不勉強各位弟兄,希望找一些真正有膽識的人參加。」 「我馬上去召集弟兄!」 「志願參加,不要勉強,後方也需要弟兄把守!」 張貴雲說著說著,砸緊了S腰帶,彎下腰,把鞋帶繫緊;之後,伸手從桌上抓了一把炭灰,抹在臉上,轉身開始著裝。當他轉過身時,臉蛋一片漆黑,已經分不出五官的位置了。 5 日軍的砲火依然猛烈! 中國部隊無平射砲,也無坦克的奧援,無法反擊日軍凌厲攻勢。但是,駐守在這裡的每一位弟兄都知道,台兒莊是他們的光榮,也是他們的墳地,因此,決定以血肉之軀與日軍拚殺,與橫衝直撞的日軍坦克同歸於盡。日軍在飛機的掩護下,發動另一波的攻城行動,增援的中國部隊以迫擊砲攻打日軍坦克車,頓時一片火海。 不久,臉上抹著炭灰,戴著鋼盔,背著長槍,手提大刀,身上掛滿手榴彈的五十七人敢死隊出發了。 敢死隊在茫茫夜色中緩步前進,遠方不時閃爍著砲彈迸落時飛竄的火花。子夜的天空,沒有太多的星辰,大地一片陰冷,只有零星的螢火蟲在低矮的草叢裡亂飛,而村落裡的狗偶而會因為匆忙逼近的腳步聲的響起而狂吠了幾聲。 一切顯得那麼平靜,如果空氣中沒有夾雜著腐屍與燒焦味,似乎感覺不到任何戰爭的跡象。 敢死隊放輕腳步,越過了村落往日軍駐紮的市集前進。 對於年少時在這裡生活過,一直到十八歲時,才隨部隊東奔西跑的張貴雲而言,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依然那麼親切,也清楚知道運河一帶沒有太多的隱密處,所以,在什麼地方有溝渠,哪一個地方有古井,他十分清楚,帶領五十幾位敢死隊踏上征途時,他比誰都清楚該怎麼走,才能避開與敵人的正面衝突。 前方,日本士兵手握著已經上了刺刀的槍,在黯淡的月光下巡邏,刺刀在月色中閃著寒光。由張貴雲帶領的敢死隊臉上都抹上了炭灰,於黯淡的夜色中,顯得更為陰沉與冷靜,每個人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炯炯有神的眸光於黑夜中,如貓頭鷹般銳利,搜尋著可能會隨時竄出的獵物。 當敢死隊逼近日軍的營陣時,在張貴雲向前衝的手勢下,一時之間,槍聲大作。殺聲、槍砲聲、炸彈聲自四方傳了開來,震耳欲聾,分不清楚敵我喊出的怒吼聲。張貴雲如闖蕩過風火山林的雄獅,率領敢死隊殺入城內,與日軍展開了逐街、逐巷、逐房、逐牆的爭奪戰,敢死隊每一次轉進一個巷道,幾乎都無法避免與日軍部隊進行一場血戰。 當她們逼近村落的大院子時,一顆手榴彈從日軍士兵的手中飛出,往敢死隊的方向飛了過去,轟隆一聲,三位隊員於轟然巨響的爆炸聲中彈起,之後,重重摔落於巷道中,掙扎了幾下就沒有動靜了;而張貴雲也在轟隆的爆炸聲中,迅速撲倒在地,卻來不及躲藏,左大嘴被炸傷了,模糊的血肉裸露於殘破的褲管,血一直滴流著;他仍然咬緊牙根,以握緊拳頭的右手,揮動著進攻的手勢! 被砲火點燃了的夜空,手榴彈又飛向敢死隊,鮮血飛濺,偶而還傳來幾聲低沉的呻吟。雖然如此,敢死隊員並沒有退縮,隨著近距離的拚鬥與衝殺,反而讓許多不熟悉地形的日軍因此而束手就擒或棄械逃亡! 「衝啊!殺!殺!殺…………」 在槍聲與手榴彈的撕裂聲中,殺聲震耳欲聾,運河南北兩岸的張貴雲部隊把日軍逼到一座山頭。天色逐漸亮了,增援的中國部隊抵達了台兒莊,槍砲聲再度如雷雨般密集,日本軍隊在張貴雲率領的敢死隊的衝撞與獵殺中,喪魂落魄,神魂還未回穩,又面臨中國部隊的夾擊,一時間亂了方寸,只得像戰敗的公雞,在殘破的坦克車掩護下,狼狽逃竄! 運河旁美麗的小城房,一片廢墟,沒有一扇牆或窗是完整的,野狗在屍橫遍野的間隙中來回狂奔,掉落的鋼盔與滾落的屍體,在運河上沉浮著,四處都是手榴彈的木柄碎片與模糊的血肉。 左大腿被手榴彈炸傷,仍然淌著血的張貴雲,依著一扇破舊的門,一手抓住槍,強忍著痛楚,撐起了身子,如一頭縱橫於草原,經歷過多次征戰的雄獅,面對於未來的路,仍然咬緊牙根,挺立於大地上,沒有發出任何的嘆息與痛苦的呻吟。當他獲知敢死隊只有三人活了下來,五十四人因為戰鬥而喪生,而駐守於運河北岸的官兵也於突襲中全部陣亡時,不自覺鼻頭一酸,望著煙霧瀰漫的遠方,張大著嘴巴,久久不能自已,淚水自眼眸中流了出來。 遭受圍剿的日軍倉皇離去,但是,激戰時留下的砲火濃煙仍然在台兒莊的天空飄揚,整座天空灰濛濛的,似乎看不到任何的陽光。運河上的船隻顯得更凌亂了,於激烈槍戰中摔落運河,因為肌膚腫脹而浮起的屍體也越來越多了,還來不及掩埋的屍體,堆疊於巷道上,發出陣陣惡臭,禿鷹不停在天空盤旋! 雖然如此,但是,張貴雲清楚知道,弟兄們在台兒莊留下的每一滴汗水與血水,都是中國人的光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