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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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除了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寫在信上向他解釋外,唯一祈望的是他能好好保重身體等待她和孩子的歸來。信封寄信人只寫了「高雄葉緘」,並沒有告訴他詳細的住址。 當智亞收到葉菲音的信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卦,簡直讓他難以置信。於是他透過朋友四處求證的結果是:葉菲音為了他離開這塊土地、遠赴台灣已是不爭的事實。而想不到年輕時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王智亞,在年老時卻尋覓到她這個知音,甚至兩人的感情已達到了巔峰的境界。經過一夜纏綿後,葉菲音腹中已有了他們的愛情結晶,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振奮的事啊!往後他在人生的旅途上將不會孤單。然而,這份喜悅亦只是曇花一現,葉菲音這麼一走,何日始能回到這個島嶼仍是未知數,智亞構築的美夢勢必將幻化成泡影,逐漸地消失在雲空中。 於是他不斷地反覆思考,自己到了這種年紀,為什麼竟會有這段感情的發生,而對方卻偏偏是一個有夫之婦。儘管他們男歡女愛,絲毫沒有受到年齡以及其他方面的影響,但畢竟難容於這個社會,亦與傳統的倫理道德背道而馳,這是身為知識份子不該有的行為。可是事情既已發生,即便能躲過一時,也逃不了永遠。葉菲音為了顧及他的聲名,為了不讓他成為階下囚,不得不與一個不相愛的男人遠赴異鄉。一旦她懷孕的情事被她有暴力傾向的丈夫發覺,勢必要吃盡苦頭,這是他最感憂心的地方。但願老天爺能保佑她和腹中的孩子平安無事……。 葉菲音為了顧及智亞的聲名而選擇離開這個島嶼,她的用意值得肯定。然而她的走除了讓智亞免予背負一個與有夫之婦通姦的罪名外,島上各角落已開始流傳他們的緋聞,多數矛頭針對的是在文壇頗具盛名的智亞。論情論理,他都不該趁著葉菲音與丈夫失和的當下,以花言巧語誘騙她和他發生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甚至還把她的肚子搞大。為了掩飾這檔見不得人的醜事,迫使葉菲音不得不離開這個島嶼到台灣墮胎。如非王智亞的介入,葉菲音豈會淪落成這種下場。除了輿論嚴加撻伐外,甚至亦有部分有心人士為文透過媒體來影射他。短短的幾天內,他的聲名已跌入到一個深邃的谷底裡。想重新爬起來,或許,已是遍體鱗傷! 當一些負面的流言蜚語傳入智亞的耳裡時,當影射他的文章在報上刊登出來後;當部分有心人對他指指點點時,當少數朋友逐漸和他疏離後,鄉親記得的彷彿是行為有差池、人格有瑕疵的王智亞。在現實社會的使然下,又有誰會去肯定他數十年來對文壇的貢獻、對青年朋友的關懷和提攜,而站出來瞭解事情的始未與原委,替他說幾句安慰或公道的話?一生的清名就在短短的時光裡化為烏有。面對這種冷酷無情的打擊,他的胸口疼痛難忍,他的心在淌血,他已無顏在這個島嶼立足,他的精神幾乎已到了崩潰的地步!於是,在精神與生存意志極端疲弱時,他倒下了。但倒下並非為了休息,亦非想走更遠的路,而是想求取心靈與肉體的雙重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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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們在空空蕩蕩的屋子裡轉來轉去,整個看屋過程,婦人完全採取主導的方式,我倒像是他們帶來的小跟班,完全使不上一點力。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婦人開口問:「屋主要賣多少錢?」「三百五十萬。」我心裡七上八下,談到錢了,似乎就快成交了,我得出去打電話向我主管求救。這時婦人突然撂下一句很不中聽的話:「這麼爛的房子還賣這麼貴,到時裝潢還要花不少錢。」她不等我回答自己又環顧一圈。明察秋毫的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間房子,只是始終不肯從嘴裡說出來罷了。這對夫婦大概停留了半個小時,臨走前她丟下一句台語:「唉,妳們公司是小孩蓋大厝。」「什麼大厝?妳是說以後改建成大樓會很值錢嗎?您真有眼光,對,就像小孩子會慢慢長大,未來這間房子的價錢肯定會翻漲好幾倍。」他們沒給我任何解釋便轉頭離開了。 我越想越覺得怪,只好走到外頭打電話問我媽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花去我一張電話卡的錢,被叨叨唸了好久,直到掛上電話的最後幾秒鐘才明白是暗指我「自不量力」。聽到對方是這個意思後,受傷的我走進浴室照了好久的鏡子,看到清湯掛麵還有一點土氣的自己,想起了我最惦念的爸爸,忍不住悲從中來。 我止住眼淚,告訴自己不能哭,白花花的鈔票和鑼鼓聲還在前方等著我呢。我立即在筆記簿上寫下訪客的資料以及談話內容,繼續等待第二組客戶到來。整個下午過去了,還是不見一個人影走進。我把整個概況回報給我的主管,她用嬌滴滴的聲音讚許我說:妳表現的很好啊,再接再厲,一定可以做的更好的。她的聲音像一口霜淇淋融化在我的舌頭裡。一個女人永遠可以保持這麼溫柔的語氣說話,我若是男人也甘願死在她手上。不過,說歸說,我到底明白她對我這個星期的表現是不抱期待的,我只不過是暫代瓏興大哥看守這間房子,一個禮拜後,我又得回到抱電線桿的位置上去。 第二天、第三天過去了,除了幾隻熱情的蚊子頻頻在我眼前飛舞外,就再也沒人造訪過了。直到第四天早上,出人意料來了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他一進門就盯著我看,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發出一陣不小的電波,坦白說,第一次有這麼帥的男人肯在我臉上停留這麼久的時間,也真難為他了。 我的臉蛋兒開始脹紅,心也噗通噗通跳著,愣了一會兒才說:「您好,歡迎…光臨。」又不是7-11?很憋腳的開場白,連我自己都想吐。男人抿嘴笑了笑,迅速掃視一圈丟下一句:「我是便衣警察,過來巡視治安,妳一個女孩子家在這裡要注意安全。」他朝我揮一揮手瀟灑離開了。我心想,這年頭,台北怪人怪事還真多,誰知道你是真警察還是假警察?搞不好是來劫財劫色的?幸虧長相讓我保住了這條小命和貞操。 就在我快放棄的第五天,那位婦人帶著她的父母再度出現我眼前,我見她就像看到失散已久的親人般激動不已。「小妹,我坦白跟妳說,我跟我先生都很喜歡這間房子。我們是看在妳這麼老實又誠懇的份上,所以帶我爸媽再來看一下。」那就掏錢買下來吧,還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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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與林務所園丁
多年前離開金門赴台求學,一心只想趕快脫離這窮鄉僻壤、鳥不生蛋的小島,脫離這簡窳的生活、缺乏刺激的日子,滿心喜悅與期待到繁華的台北城,聽說那裡有著最新流行的日本飾品、韓國服飾、以及目不暇給的霓虹燈,絲毫沒有離情依依的不捨。 一踏上松山機場,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歡喜,滿臉笑意,根本沒有所謂不適應的問題,媽媽的牽腸掛肚,在我看 來是多餘。於是,唸完大學接續升學,念了雙碩士,算算日子,在台北已有近十年的時間,其間我每年在春節時回金門一次,起初的三、四年還不曾有感覺,接下來的日子,或許是年紀長了,或許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煩了,或許是想安定了,我每回一次金門,就更愛它一些。 我漸漸體現到這裡雖然沒有方便的麥當勞、肯德基;沒有時尚的百貨公司、地下街;沒有24小時不打烊的大賣場、火鍋店。但是這裡有青山綠水,縱然山稱不上是巍峨峻嶺,卻也清幽可愛;水不是長江大流,卻也清澈迷人。尤其道路兩旁的花木更是美的令人讚嘆,在台北市大概只有信義路有這麼多綠樹。 金門林務所的員工,每個季節都會為金門的大大小小道路換裝,春天時捎來杜鵑花的消息,夏天時搭配三色堇的清新,秋天的菊為傷感的人增添幾分愁,冬天種上花語是「有你就溫暖」的矮牽牛花。行經路旁我總是感謝那些種花的人,他們和我原來都是不相識的,因為有了花魂,我們竟可以在任何時地有了靈犀一點,小小的一把花想起來自有它的魁力。 除了花之外,行道樹的種植更是成績斐然,一條條綠色隧道,尤其是假日時休閒騎單車者的最愛。當然也為早起的人們提供清新的芬多精與充足的空氣。 林務所裡所有的園丁們,美化了金門,也美化了人們的心。你們的細心栽種與呵護,使金門成為名副其實的海上花園,使金門成為人人稱羨的花天堂,感謝有妳們,有妳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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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
原來的我 我本來就愛笑,不因別的,只因這就是我! 人生大事,在試穿婚紗時,禮服秘書被我的笑逗開懷,一來這是頭一回在他人面前如此放肆,二來也為掩飾我的羞怯,不是嗎?想到多年前我教過的一位學生,每次在我問他問題時,他總愛笑,有時臉上還會抖動,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不會為難他。在拍婚紗照時,我被那位流氓攝影師逗得合不攏嘴,他讓我的緊張減緩;在新娘秘書為我試妝時,我也是笑著的,雖然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些微陌生,她也愛看我笑。笑,讓人我的距離自然而然拉近了。 11月22日在新加坡 今晚夜宿新加坡,表姐讓出了她的閨房,這是我倆此行在新馬的最後一晚,在房裡,我赫然發現那一個時鐘好可愛,只因為它的「微笑」,時針分針及鐘面的設計,不管怎麼看它都在微笑,看一看,給人好的心情,睡前看一眼或許可以做個甜蜜的夢!生活中的趣味就是這麼營造的吧! 12月1日在台北 回到台北,我一個人在家,正自在的在電腦上悠遊時,一個帳號要求我加入,我不疑有他的加入了,而且順勢打了幾個「問候字」,因為我覺得它八成是個聯繫的窗口,晚上了,一個訊息到來,一來一往都是陌生人的對話,但是有趣極了,「你還好嗎?」、「你好」、「你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又問好」,我一看是簡體字更篤定是何方神聖了,「我是你馬來西亞的親戚」、「莉玉嗎?」、「的妹妹」、「莉青」、「你真是厲害,是我媽媽要我加入你的」、我會心一笑,跟先生使眼色的說:「還說我亂加入別人」,我得意的呢! 再晚一點,我倆騎車去吃晚餐,先生看到遠方的月亮旁現有兩個星星,他對我說著,其實傍晚散步時有留意到,只是現在一提更加的明顯了,邊吃邊看電視,正好聽到此一天文奇觀,金星加木星加月亮,成了「微笑」,好個微笑的臉啊! 回金門 回到了金門,大家跟我「恭喜」,我也只能是笑笑以對,因為大家的祝福我收下了,但是生活不就是如此嗎?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過吧! 你愛微笑嗎?你喜歡看到笑臉迎人的人嗎?你喜歡我們的生活充滿笑聲嗎?我喜歡,尤其是真心的笑,即使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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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棵的大樹─【鄉野畫旅】展覽後語
畫展落幕了,自己去了幾趟,看看自身的不足外,也觀摩觀摩敏達老師、明燦兄的作品。自要展覽以來,心中總是緊張歡喜交互,有所感,想說些話,但就是不知從何說起。到展場幾次以後,一棵棵的大樹在我正當躊躇之際,跳出紙面,給了些靈感,給了回首諦視。 十月國慶時又到后盤山村內兩個午後。這次進村,畫另外一棵老榕樹。四周的屋落把它侷限在窄窄的空地,花崗岩砌合的小土臺又緊緊束縛著底根,看在眼裡,十分難受。擠壓和掙扎在岩石內進行,迸裂的岩縫透露著動盪的消息。掙脫抑制是生命力頑強的主張,不屈不撓終於活成一棵大樹,綠蔭濃密,擁有滿滿天空。仰首看著,葉隙秋陽,綠光點點,令人欣樂。我在簇擁如傘的樹冠下,描繪這麼一棵樹,讓我在這村落繼2005年秋冬之交畫了環島北路邊的大榕後,記下另一場屬於村樹的飛揚。 那2005年秋冬之交,微冷的風仍有著秋意的颯爽,已不那麼金黃的陽光,依然遍地。來到路邊的大樹旁,一位村中的老人為我述說這村口老榕的傳奇。他為我細數著戰亂和樹的種種過往,叨說著兒時樹下嬉戲的情景。在他的比手劃腳下,圖成了,在枝間葉縫裡好像藏著些故事,留待我低迴品味。 不只這兩棵大樹,在寫生的行蹤中,許多大樹將歲月流轉的顏彩,存活摧朽的曲折,走筆紙上,嵌入我心。 在最初的寫生簿裡,吳厝村邊的垂垂老榕,就早早佔了一個位置。枯瘦憔悴的枝枒讓初學怯懦有練習線條的好機會,但榕的本色不應該如此的,叫我不忍也不安面對著形銷骨立,也叫我殷切對那還微微濕綠的樹頭寄予信心,希望來年一番枝繁葉茂。可惜,當隔年再度到臨時,樹亡土臺空,人惆悵在靄靄的暮色裡。 與這些樹雖不過晤對了幾日,但見著面就有一份情緣。當畫進紙上,薄薄的紙就承載我的用心,以及所衍生的特別情感重量,於是沉甸甸就容易記得牢。 山后那棵刺桐樹也是如此的遭遇。自光緒以來的悠遠情韻和那艷紅的花朵,令我迷戀不已。一些年的夏天和冬季曾徘徊樹下多次,賞賞花或是描繪那樹影,都帶給我不少的滋味。今年梅雨時節,當準備前往拜訪,不幸的消息傳來,如今,樹不在,但樹影不去,活在紙上活在心版上,只不過帶著傷憾。 在山后畫刺桐冬天身影,也曾到湖下村畫著開花的夏季倩姿。而那一場花辮雨的舞作,給了驚訝,給了我深刻的印象。那一天風大,來到樹下,只見整棵樹喧鬧鬧的,樹枝翻騰,葉子亂顫,花朵落下。紅豔豔的花瓣紛紛如雨灑著,也像彩紙飄下,人像似參加一場歡樂的嘉年華,興奮、驚嘆不絕。 也曾在賢厝的路上流連一株木麻黃。那樹,樹身大約有雙手合抱粗,三層樓的高。寫生的那下午,密密細細的枝葉在陽光照拂下垂掛著,粗礪的主幹有著風露滄桑的豪情。畫著樹,不時讓我想起島嶼那些風雨飄搖的苦難歲月,和那些清苦的年少時光。 還有在昔果山村郊的松林濤聲裡。松林的深邃靜謐,沉澱著我的思慮。那兩棵依偎的雙松,奕奕的活力氣象,讓我在寫生裡更有領悟,也讓我更有信心走下去。還有那棵長在田地交界點上的孤松,豪放奔肆的枝椏,卓然孤立的形影,教誨著崢嶸不羈的氣概。 官路邊是個小村子,但那兒卻有幾棵大榕樹和廣闊的草地。樹圍在村後,枝叢紛出,蓊鬱茂盛,為村子擋住了強烈的東北風。廣闊的草地在眾樹之前,宛若足球場,村人在其上種植柔綠的韓國草,呈現著社區營造的赤忱。我畫著其中一棵樹的根部,感受到唯有那盤根錯節的底部,才能撐舉那廣披的樹蓋。幾位村人走近看我們畫圖,聊了些話,語氣中,盡是在地人的深情。我趁機讚賞他們能愛護老榕和草地,還有村中那別致的小古厝,那株珍貴的老月橘,以及那尊可愛的小風師爺,在在都引人注目。後來,他們邀請一起泡茶,但因無法停筆,就心領那份濃郁的人情味。 再如後湖村那雞蛋花樹、何厝的黃連木、南山林道的尤加利、小徑下埔下謝厝埔邊各村的大樹……各有不同身姿,不一樣的情味,讓我繾綣不已。 回溯著時光河流,不只一棵棵的大樹的姿采,讓人忘不了。那些也常出現在寫生簿上各景物所流溢出來的泥土氣息,花朵芬芳、海上吹風、松林濤聲、燕尾馬背下的人情……不時或飄散鼻間,或聽在耳際,或貼伏肌膚,或沁入於心,也讓我有著喜悅,有著眷顧。幾年來,我無所逃遁於山林,無所逃遁於歲月,也無所逃避於給了自己一些交代;這豐富了我的生活,讓生命俯仰之間尋著了一些珍藏。 我真的沒想到在生死兩不堪的中年以著寫生的方式,去感知生活了大半輩子的鄉土。一枝筆、一塊軟橡皮擦、一本寫生簿,就走在島嶼的東南西北,走進了島嶼的春夏秋冬。畫著畫著,畫我的心契,畫我的熱情,畫我的自娛。而我始終也知道「小島氣象萬千讓我還沒走盡,琳琅滿目得讓我還沒畫個夠」,但願這份摯愛能一直陪伴,像大樹茁長著,直到人生日落。 多年來,在烈日炙熱下、在寒風淒冷中、在荒田蕪亂裡、在破屋頹廢前,有時孤寂是會趁虛而入的。幸運的是有著唐敏達老師、明燦三哥的陪伴扶持。此次,他們邀約參展,這提攜之情讓我減少膽怯,也加多我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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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智亞微翻了一下身,以手肘讓葉菲音當枕,並時而地拍拍她的背部,輕輕地捏捏她的肩膀,理理她散亂的髮絲,吻吻她熾熱火紅的香唇,葉菲音內心所感受的豈止是甜蜜兩個字可形容。即便智亞少了年輕人的熱情,但他的柔情卻是葉菲音此生未曾領受到的。因此,她雙眼微閉盈滿著笑意,興奮地躺在智亞溫柔體貼的臂彎裡,盡情地享受這個屬於他倆的美好時刻。 在人生旅程裡,智亞陪著文學度過近六十年的歲月。文學除了是他的興趣外,也同時豐盈了他的生命,沒有異性伴侶的日子,他照樣活得很充實。然而,當葉菲音在他生命中激起漣漪時,始讓他感受到男歡女愛的真實價值,以及性帶給他的快慰和歡悅。誠然,葉菲音結過婚亦生過孩子,但一個近六十歲的糟老頭,他憑什麼嫌棄一個既年輕又貌美,卻又和他有共同興趣的女人和他生活在一起?若依這個島嶼的社會形態而言,倘若她正式離婚的話,不怕找不到好伴侶。自己何其有幸,在茫茫人海裡能覓得如此的知音,只要真誠相愛,離婚的女人依然能成為賢妻良母,那些不實際的美名又算得了什麼!但願葉菲音能快一點與楊平章達成離婚協議的共識。只要她辦好離婚手續恢復自由身,他一定會展開雙手,以一顆誠摯之心迎接她的到來。兩人將攜手邁向幸福的人生旅途,迎接天邊那片燦爛的金光……。 第十五章 在不得已與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葉菲音含淚帶著小明隨著楊平章到台灣了。而離開這塊土地則是她內心永遠的疼痛,但願經過時間的沉澱與遷徙到不同的地域,能化解楊平章的計謀,這是葉菲音最大的冀望,因為她始終沒有忘記對智亞的承諾。但是可能嗎?苦日子即將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開始。 她居住的是高雄碼頭旁一間租來的木造房子,也是陋巷裡的一棟違章建築。除了空間窄小、陰暗潮濕外,每逢下雨屋頂還會漏水,空氣中亦帶有一股濃濃的鹹腥味,蒼蠅蚊蟲滿天飛,懷有身孕的葉菲音簡直難以忍受這種環境。而臥房亦無床鋪,用二張舊榻榻米鋪在地上當床睡,更沒有什麼梳妝台或書桌椅之類的傢具。廚房煮飯用的是煤球爐,一個大木箱當餐桌,竟連一個碗櫃也沒有,遑論是冰箱洗衣機。楊平章把他們母子安頓好後又隨船出海了,面對如此的情境,葉菲音的淚水只好往肚裡吞。然而,即使置身在這個惡劣的環境,她也必須把離開故鄉的原委寫信告訴智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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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露出羨慕不已的眼神,那綵帶披在身上到底是什麼滋味啊?那鑼敲下去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啊?那群眾對著我喝采又是何等飛揚的場面啊?我多麼希望站在台上接受嘉勉的人是我,我多麼希望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驕傲地拿起木槌往鑼的中心處奮力一擊,欣賞鑼聲劃過每個耳際的美妙聲響。雖然我不喜歡高喊「冒泡囉」這三個字,但我真的很想體驗一下這種被榮耀包圍的過程。無奈這幾個月來,我除了練就一身爬電線桿的好功力外,我不知道我在這家公司還能有什麼作為?還能有什麼貢獻? 我猜,大概是我爬電線桿的技術高過於人,在那樣的至高點上比較容易接近上帝,以至於祂聽得到我內心聲聲呼喚。終於,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我身上發生了…。 這一天,我們組裡的瓏興大哥回中部挽救愛情,臨時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我的主管一時調不到人手,便指派我去守一間位在板橋的房子,得知這個消息後,我高興的手足舞蹈。當天早上,她開車送我到目的地,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時間覺得自己像被棄置在廢墟裡的孤兒。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廳發了很久的呆,不斷和時間對抗,無聊到了極點。吃完午飯後,又耗了老半天,總算有一對夫婦走進來。「小妹,這間房子要賣,是不是?」眼前的婦人有些疑惑的說:「妳們是仲介公司吧?有接待的人嗎?」「我就是。」她一臉狐疑應了一聲喔。婦人的丈夫接著附和:「這間房子大概有幾坪啊?」。「25坪,屋齡有20年。」我回答得鏗鏘有力,表情卻有掩飾不住的慌張。此時,雙方楞在原處,場面有些尷尬,「可以帶我們參觀一下嗎?」婦人的丈夫化解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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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間問診
駱小文在早晨的街道中尋找著,彎彎曲曲的小徑中,尋找著那座小廟。 那座小廟座落在住宅區中,略顯突兀卻又不太張揚,她加快了腳步,拎著那一袋水果,走進了廟裡。 在單子上寫下了自己的生辰與想問的事,交予主事者以後,買了一份紙錢,從一樓拜到三樓,再慢慢的走到樓下來。 香煙裊裊之中,等待的人坐了兩張凳子,更不用說內廳裡也坐了不少等待的人,其靈驗度可見一般。 只見主事者似乎是將生辰紙拿去拜請,託靈界查訪。 小文找了個較通風的地方坐下,同是坐著等待的人們,有的看起來很急躁,有的看起來很憂慮,相信每個人的背後都有故事,都有其無法解決的難事。 貢桌旁的仙姑似乎是邊和靈界的朋友溝通,邊和前來問診的人們說著,她說的很快很快,但看著那些人的表情,彷彿每件事是超靈驗似的,問診結束後的人們帶著滿足的表情將紙錢拿去焚燒。 「駱小文~駱小文」主事著喊著小文。 她坐到那張椅子上,內心略有不安。 你的命格不好,所以常常要漂泊,工作事業又有點不順利,身體方面沒什麼大問題,長期睡不好啊,對不對?」仙姑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最近啊,騎車要小心,做事要小心,份內的事做好最重要,不必要去管別人在說你什麼,晚上少外出,姻緣啊,最近出現了另一個人,你和他之間…..」仙姑快速的說著,手也沒閒著,邊寫著符蓋著印章,邊交代著這是如何使用。 「謝謝。」大略是如此了,說的也是準,她將紅包留下,燒紙錢去了。 已是中午,她繼續拎著那袋水果往車站的方向去。 她的出現,讓小文明白,感情並不是永遠的,也無法永恆,人是會變的,誰也無法猜測下一步甚或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是,既然她的出現使小文和男友的感情發生了變化,小文對於去留之間,有了不捨與迷惑。 陰間問診,只是為了求一個解惑,她去了,人似乎變的清明了些,就像突然從夢中清醒般。其又如陰間的心理醫生,為你剖析還開導你,於是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人們口中那差使的「兵馬」,是靈界中我們見不著的分子,寧可信其有的來求問,在徬徨無助的時刻給予幫助,其準確度頗高,但僅供參考勿過於迷信。 迷路了嗎?或許,陰間問診能為你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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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登印象
翻開加拿大地圖,自西岸的溫哥華起飛,越過皚皚白雪覆蓋、層層疊疊毅然聳立的落磯山脈,再向東行,眼底便滿是青蔥的綠,夏日的麥田一大片,一大片,生氣勃勃地在這片草原上無所顧忌的延展開來,理直氣壯地佔據視線的每一個角落,然而,在草原邊上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靜靜的城,它張開雙臂,以一個親人的姿態歡迎著我的來到。 這個城,叫布蘭登。因為地處加拿大中部,遠遠的擺脫沿海城市的浮華和喧囂,像一個脂粉未施的鄉下姑娘,散發出一份清新可人、毫不造作的自然;它的市容整齊,方方正正的道路格局就像棋盤上的經緯線,四通八達地聯繫著城裡的每一寸脈動,而這簡單明瞭的方格子路可真造福了方向感一向不好的我,在這裡,只要大體的方向沒錯,在一陣東南西北的忙亂後,總能心滿意足的找到目的地,不會有一絲一毫當路痴的挫敗感,嗯!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城市;經緯線外坐落著一幢幢精緻可愛的居家小屋,藍的、粉的、紅的、綠的,每一棟屋子都擁抱著一種專屬於自己的風情和格調,搭著門前矮籬笆內盛開著五彩繽紛的花朵,這小城便在靜謐裡熱鬧了起來。 也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蘊育了一種較為開闊的胸襟,自古老的年代起,從英國、德國、法國遠渡重洋的歐洲移民便在這裡生了根,加上少數的亞洲移民和原本的印第安原住民,各色人種安然地在這兒並存著,彼此尊重、互相學習,沒有對立,更沒有嚴重的衝突;你可以在前一刻見到綁著黑色頭巾、穿著花布裙子的德裔母子提著籃子自眼前走過,下一秒卻聽得一句滑溜溜的法語,輕輕地飄進耳朵,各種文化齊聚會合,布蘭登這小小的城竟有了一種大地方的氣魄,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分你一點好處,而是大大方方的掏出自已的好,慷慨地和各個族群分享,因此,走在路上,總感覺這個城在輕輕地微笑著。這種親切,感染了城裡的每一分子,讓人不自覺的在臉上彎起一道溫柔的弧線,不論是忙得不可開交的辦工室、下了課的巴士車站,甚至是等著買冰淇淋而排著長長隊伍的商站門口,總見到一副又一副笑嘻嘻的臉龐在閃耀,似乎,在這裡,每個人的心都變得柔軟而不那麼匆忙、不耐了。 現在,遠離了忙碌又茫然的都市,看不到川流不息的人潮車陣,也見不著被一棟棟高樓切割得不成樣的破碎天空,抬頭,只有一望無際的藍,和悠閒的白雲掠過,在布蘭登的夏末微風裡,我呼吸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自由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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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款
我與綠包針線情 有時候,女老師們剛好沒課時親自來存款,我們都會哈啦幾句,聊到興頭上時欲罷不能,越聊越開心就聊到下課。雖說存款業務是個「燙手山芋」,讓我急欲丟之而後快,但是,也因著存款的機緣,我和諸多女老師們都成了好朋友。 存款、存款,看著櫃子上一袋袋的綠包,它們「一袋傳一代」,有的是保存良好「完整無缺」,有的是齜牙裂嘴,露出裡面的存簿存卡,有的是鬆緊帶掉了,就用橡皮筋綁著,有的是班級已「模糊不清」難以辨識是何班?有的是髒污斑斑像是撿來的……。 看著這一群「老弱殘兵」,年久失修又灰頭土臉的「綠包」,身為「大總管」的我,只好帶著針線來上班,有空時再一一修補,把裂開的一針一針給縫合好,把沒「穿」帶子的給補上帶子,把面目全非的給重新寫上班級,把髒污的分批帶回家清洗。 後來幾年,學校終於有感於堂堂一個大學校,「存款袋」破破爛爛怎能看?於是訂做了一批新的「存款袋」。啊,果然東西是「新的好」,讓人看了眼睛為之一亮!但是,還有一句別忘了,那就是「人還是舊的好」啊。 偽鈔盛行心怕怕 有一年,「偽鈔」特別盛行,電視、報紙不時在播報。我兼辦存款,心裡也怕怕,怕「收到假鈔」。又萬一是「千元鈔」來個兩張,我每月郵局的貼補就去一半,那我就天天做白工。 想想早幾年,紅色的10元鈔尚未完全回收前,它的顏色、大小和百元鈔差不多,如果存款點鈔時「眼睛不夠亮」,我就要倒楣了。所以,每當我點數「百元」鈔票時,就算數得眼睛脫窗也一定要全神貫注「猛盯」著鈔票看。 當然,以我多年來「明察秋毫」的功力,往往輕而易舉地揪出那「魚目混珠」躲藏在「百元鈔」內的「拾元鈔」。再說「假鈔」,老師收好錢交給我,我要負責收全校各班的錢,根本不可能看什麼「真鈔、假鈔」,如果真碰到假鈔,我找「那一班」要去? 不過,在那段「假鈔」猖獗的日子裡,到郵局存款時,很有人情味的阿姿總是邊看著點鈔機邊說:「珍珍啊,如果有發現假鈔時,百元的通通我負責。」我聽了自是很感動,但如是「千元」呢?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所幸,傻人有傻福,每一次的存款,點鈔機都乖乖地從一數到一百,沒有中場休息,忽然給「蹦跳」出一張假鈔來。 存款有鬼親自去 早幾年時存款都是交由「服務員」拿去郵局存,可是存著存著,有時他會回報說短少了兩百元,他當場先墊了。我想,人總有缺失的時候,也許真的是就有兩束百元鈔沒數好,變成99張了!我二話不說「如數照付」。 之後,這種總是「短少」的情況「三不五時」就會發生一次。雖然數目不大,每次都三、兩百元,但次數多了不免讓人存疑?難道我真的就那麼差嗎?這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每個班級繳交時我數一遍,全校交齊時,總存款又數一遍,這些「錢財」前後總共經過三次的「嚴格把關」,怎麼可能再「出錯」?再說,出錯也僅限於一或兩次,「頻頻出錯」那就有鬼。 後來,我就利用下班時間或星期六早上,親自去郵局存款,不再假手他人了。 而「一回生兩回熟」,因著「校務」的往來常跑郵局,自然而然地也就認識了整個二樓儲匯窗口的所有服務人員,阿姿(蔡麗姿)、阿繡、(何繡印)、龍ㄟ(林文樑)、王金生、董子土、楊文健、楊則軒,大家都把我當做是他們「外放」的員工來看待,都成了好朋友哩! 密集存款師抱怨 唉,存款,存款,存款原本是「優良的品德」,學校鼓勵小朋友存款,原本也是「美事一樁」。 但是,一個月「存款兩次」,真的是「太密集了」。導師們都抱怨連連。 有的說:「上課教學已經很忙了,下課或沒課時還要改作業,班上如果同學間有狀況,還要來排解,又要辦存款,真是沒啥休息的時間。」 有的坦言:「現在學生存款,都是伸手向家長拿錢來交,這是『家長在存款』,真正學生在存款的不多。這種存款已完全失去意義。」 有的更直截了當地說了:「人家別的學校都『廢除存款』了,我們卻還在辦,可不可以建議學校『廢除存款』啊?」啊,別說導師們受不了,我這「校長兼撞鐘」的「經辦員」更受不了,別說導師們建議要『廢除』,我比誰都還想舉雙手『廢除』這存款條例呢。 再想想,導師們只負責一班學生,而我「身擔大任」要負責「全校」的學生。碰到「存款週」,就是整整一星期都在和數字「打仗」。下課時,小朋友們按照先來後到的規矩排隊等著我數鈔票,每天無時無刻都是在數鈔票,簡直快發瘋。 唉,春節存款時,每每我都數錢數得哀聲嘆氣,很希望老公出現幫忙數,他有課時上課,可下課後他要在辦公室泡茶喝茶閒哈啦,誰還理妳?他把當初要「從旁協助」的諾言忘得一乾二淨,現在的我是「凡事自助」。想到這,「咬牙切齒」越想越氣,數錢數得火冒三丈。 後來,不知是我那根筋不對,忽然「變聰明了」。我把一月兩次的存款給「自動」改為「一次」。存款既然「無法廢除」,那麼,有存就好,何苦惹煩老師,累死自己。所幸,歷任李炷烽校長、劉海心校長、楊肅正校長,他們都沒插手過問此等「存款大事」。否則,再一個月存款兩次,小女子我早早就「逃之夭夭」跑得不見個人影了ㄟ。 畢業提款是大事 話說鳳凰花開,驪歌輕唱時,畢業班就要跨出學校大門了。此刻,小朋友們努力存了六年的錢,當然也「跟著畢業了」。 這時候,我那玩世不恭讓我又愛又怨的老公就「派上用場」了。這時候,我是「完全不管事」的在一旁涼快。畢業班提款上百萬都由他去領,由他分發各班總存款給導師,分發各班裝錢用的信封袋,分發「家長簽收單」,分發各班百元鈔、五百元鈔、千元鈔、銅板須多少? 每年的畢業班提款,如此大費周章地辦了數年後,有一年,郵局和我一樣,忽然也「精打細算」地變聰明了。 以後畢業班「不提款」了,原本郵局有開戶的同學就填「轉帳單」蓋上原印鑑,直接把錢轉帳入戶;如在郵局未開戶的,就填「開戶單」把這筆錢辦「新開戶」入帳。如此一來,「肥水不入外人田」,畢業班上百萬的存款,一毛錢也跑不掉,我們也樂得輕鬆。 想想,郵局是我們生活中的好朋友,時代在進步,郵局的服務與功能也越來越好,大家可曾想過,如果我們居住的地方「少了郵局」,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景況啊! 心算變得超級好 遇到「存款周」時,每天面對「存款單」做「數字大戰」。初時當然會用電子計算機把一筆筆的金額加起來,看看總數對不對?可後來覺得這樣速度太慢了,就試著用「目視心算」來加總數。看著看著,算著加著,在不斷地自我訓練之下,速度就越來越快,這樣就縮短了各班同學們等候我數錢的時間。這也是我兼辦存款之後「最大的收穫」哩! 一人郵局我最強 縱觀地區各個小學,有兼辦「存款」事務者,學生人數絕對沒有「中正國小」當時一千八百多個學生來的多。而這幾年的「魔鬼訓練」下來,吼,不瞞你說,不但不少老師佩服我,誇讚我「有能力、真厲害、不簡單」,就連我自己也覺得我真的是「太厲害了」。ㄛ,老實說,我真的「太佩服我自己」了,我居然「撐了這麼久」。我這超強的「一人郵局」,誰人甲我比? 終於解脫心開懷 哇咧,太棒了,民國九十四年九月,我終於離開學校「回歸家庭」。真的是「太開心」了。 以前,年少時為家中父母打拚,婚後,為自己的家庭打拚。現在,我的「階段性」任務都已完成。今後,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要過真正「屬於自己的日子」。 我不用再每天和鈔票、銅板「奮力作戰」,不用再和一堆數字做「生死鬥」,不用再撕一本本的教科書包錢,不用午睡時還頻頻醒來看錶怕遲到,不用再查什麼碗糕「錯誤單」,不用再填一堆報表。啊,許許多多煩人的事都從今而後都通通「不用」了。 啊,謝天謝地謝菩薩,我的時間和精神都「重獲自由」,終於都解脫了! 局長該頒我獎狀 啊,閒來無事拉拉雜雜地哈啦了這麼多「存款的辛酸往事」,好在凡事皆有個「始末定律」,有開始就有結束。如今,我也「脫離苦海」三年了,現在熊熊忽然想到,我為金門郵局做了十八年的業務,存款業績一直保持「上千萬」,現在「功成身退」了,當初怎麼都沒想到,雖然我不是郵局的「正職人員」,但畢竟我們也「業務往來」了十多年,局長是否該頒張「感謝狀」給我? 嗯,下次到郵局時,得向現任局長「反應一下」,可否補張「感謝狀」給我?(啊,開玩笑的啦,哇哈哈哈,別把局長給驚到了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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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先生……。」葉菲音欲言又止。 智亞微閉著眼睛,沒有回應她的低喚,而兩人十指卻緊緊地相扣。此時是否無聲勝有聲?還是激情過後甜蜜依猶在?即使他們的表情被夜的情愫遮掩住,卻難掩內心的歡悅。但是過了今晚、過了今夜,當明日旭日東昇,他們還有多少時光可相聚?為了智亞的聲名,為了不能讓自己的摯愛造成傷害,葉菲音必須承受所有的苦難,暫時離開這個島嶼已是不能避免的事實。然而,何日始能重回這棟古厝與他相聚?何日始能與他在這張古老的床上繾綣纏綿、纏綿繾綣?一切仍是未知數……。 葉菲音自己清楚,原本過著逍遙自在、清淨生活的王智亞,今天無論是日常或感情生活都被攪亂,所有的事端純然是因她的介入而引起。一個婚姻不美滿的婦人,一個帶著孩子離家在外的有夫之婦,社會早已以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她。誠然往後能服侍他終生,亦能替他生兒育女構建一個完美的家庭,但自己畢竟已是殘花敗柳,怎麼能配得上一生享有清名、倍受文壇尊崇的智亞?此時想起這些似乎已晚了。從她的觀察和瞭解,智亞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對她和腹中的孩子也關懷有加,更承諾要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因此,她對智亞充滿著信心,也相信所有的承諾必定實現! 然而,距離這個日子似乎尚遠,一旦離開這塊土地到了台灣,或許才是她苦難的開始。楊平章首先對付她的,一定是她腹中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卻是她與智亞的愛情結晶,她勢將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但願不久的將來,母子兩人就可重回這個島嶼,並以一顆怡悅之心,投入智亞溫馨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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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和美琦嚇的魂飛魄散,兩人慌了手腳哭了起來。一邊輕拍她的臉頰一邊叫她的名字,幾分鐘後,巧巧才慢慢睜開雙眼,最後像受盡萬般委屈的啜泣起來。「對不起啦。」美琦抹掉淚水一臉愧疚地說。「巧巧,我早說過,數字這種東西都是鬼變的,妳偏不信,現在相信了吧?」 我賣掉房子了 每逢月底的最後一天,對我們公司來說,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這一天,所有在上個月賣出房子的人員,他們的名字會被寫在紅布條上。紅布條醒目地垂掛在講台前供所有的人瞻仰,我們總經理會背對著紅布條講一堆快讓我睡著的狗屁大道理及一堆恭維的話後,才甘心迎著笑臉把這些人一個一個請上來接受表揚。首先,他會跟每一位輪流上台的人員握手,再將紅彩帶披掛在他們身上,被加冕過的人會踏著驕傲的步伐,慢慢走到講台的右手邊,張著大嘴高喊冒泡囉,同時舉起手使勁朝鑼心敲下去。口中那個「囉」的尾音恰巧和鑼發出來的回音相互交疊,這時旁邊的鼓聲、群眾的鼓掌聲和歡呼聲也加入了這場盛宴,聲音在空中久久不散,那場面簡直就像我們平安村辦廟會時一樣熱鬧隆重。看到這種熱血沸騰的場面,我經常是熱淚盈眶的。 回首我朱美女這十九年來,除了幼稚園領過一張「健康寶寶」的獎狀外,似乎就再也未曾經歷過這種榮耀加諸於身的迷人過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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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款
導師賠錢全不知 低年級的存款因為小朋友太小,所以都由導師在做。但中、高年級的存款,有的導師就把存款的事務「全權」交給能力很強的班長或事務股長處理。 印象深刻的是在有次的查對錯誤中,有個學生存款簿和存卡寫著存一百元,但繳錢的紅色存款單寫的是存一千元,到底那個才正確?在詢問了班長和當事人後,原來是班長「多畫了一個零」,導師自己倒貼九百元居然都沒查覺到。我倒滿佩服老師給予班長「完全的信任」和「完全執政」。 至於那個差額,我們影印了一份「存款單」讓學生帶回家給家長看,請同學在下一次存款時帶一千元來,存款一百元,餘著九百元補還給老師。 可見,錢的事絕對要帳目分明,一分一毫都不能凸槌,班長無意中多劃了一個零,這一差就差很多了哩。 一元存款師照收 在兼辦存款的業務裡,有時都會發現一些新鮮事。 有一個低年級的學生,每次存款只存「一元」,次數多了後我忍不住向老師哈啦:「這位小朋友都存一元,老師妳都照收,真的是個性好好ㄛ。」 老師笑著說:「她家境不是很好,而全班每個同學都有拿錢來存款,如果她沒存款,她自己也會覺得怪怪的,多了又沒有,所以,每次都拿一元來存,一元也是錢,我當然也都照收讓她存款啊。」 可見老師的慈悲心腸,顧及小朋友的心靈感受,真是老師的典範啊。 銅板讓人看傻眼 有個低年級班,每次存款時導師必定「親力親為」,捧著「重重的存款」前來繳交。 因為,班上有一個小朋友固定每次存款全部是五、六千元的「銅板」,一元的、五元的、十元的、五十元的,從來「沒見過一張百元鈔」。 我問:「怎麼回事?每次都『固定』這麼多銅板?」 導師露出一點點兒苦笑著說:「啊,那是小朋友的媽媽,她把每次購物後找回的零錢都通通放入撲滿內,要『存款』時再通通倒出來數好、包好,再親自帶來學校給小朋友存。」 喔,原來如此,這還真是個「很另類」的媽媽ㄟ。 半夜加班連聲嘆 每學期一次的「加利息」是我的「大事」,也是我最頭痛的事。 上班時福利社拉拉雜雜、瑣瑣碎碎的事也很多,真正空閒的時間很少。所以,存款的業務幾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帶回家」努力以赴。 加利息時我需要「全神貫注、不受干擾」。加利息時也不能假手他人,萬一加錯,帳目不對得找的半死,倒楣的還是我。 夜晚時分,我常等最小的幼兒睡了,在客廳的孤燈下「趕工加夜班」,要是孩子醒了,還得跑過去哄著、安撫她繼續睡。有時往往加到凌晨2點多才上床,而早上還要上班呢。 老公有幾次也想幫忙,可他沒耐性,多少會看錯、加錯。對於「越幫越忙」的他,我只好「敬謝不敏」。 唉,「能者多勞」的我,每次深夜趕工,抄利息操得半死,看看李家老爺,他樂得清閒,睡得香甜,我免不了直搖頭嘆著:「唉,歹命啊,真是歹命。」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更慘的是好不容易加完利息後,緊接著又馬上是雙號周的「存款」。這讓我完全沒有喘息的空間,對於存款,只有一句「疲於奔命」可形容。 後來,做久了也漸漸學聰明了,每逢加利息的這個月就「暫停存款」,老師和辦存款的學生都放假,我也放鬆心情慢慢加,雖然一樣嘆息連連,但不用再辛苦地「挑燈夜戰」了。 數錢數到手抽筋 碰到「存款週」,就是整整一星期都在和數字「打仗」,每天都在數那「花花綠綠」的鈔票,皮包都要換大包包。 中午回家倒出滿滿一大袋的錢,下午下班回家,一樣倒出滿滿一大袋的錢。晚上邊看電視還要邊把「今日所得」的錢來做「分類」。千元鈔、五百鈔、一百元鈔、五十元鈔各別分組(二千元鈔尚未問世)。 分組了後還要對著這一堆堆的「鈔票山」來「數數兒」。白天上班已經數錢數得「頭昏眼花」,下班回家了還是一樣要數錢,要數足一百張捆成一綑,再由老公上下左右拍打一番,一一給它們來個「美容整形」,變成一塊塊可愛的「錢磚」。 平常日子全校存款總數也還好,總在一百萬以內。最恐怖可怕的是「春節」過後,開學第二週的「紅包」存款,每年此時,就是我「把錢財視如糞土」的苦日子又開始了,剛過完年的歡樂消失殆盡。 照說我應該是很開心的,因為,全校小朋友的紅包,通通都匯集「送到我這裡」來了。可無論錢存的再怎麼多,我終究還是個「過路財神」,只能「暫時擁有」,不能「長長久久」。 話說這過年後的存款「真的很多」,每次都上百萬。印象中最深的是有一年存到將近三百萬。那一年我桌上的那張「中正國小各班存款表」最火紅最夯,「點閱率」最高,老師總會好奇地順便看看哪一班存的最多? 那一年的春節存款,每班最低是六萬起跳,存款金額一班比一班高,彷彿大家在暗中各自較勁競賽,看得我都目瞪口呆,難怪親自來交款的老師們看了別班超乎想像的「沖高」數字時,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聲地驚嘆! 而我,面對著倒在床舖上「堆積如山」的鈔票,只好呼喊著爸媽和小孩來幫忙「分類」,數數兒的事不敢假手他人,由我和老公來數,此時此刻,真的是只有一句數錢數到頭發昏,「數錢數到手抽筋」可用來形容。 友情贊助心感謝 每次都被「錯誤單」搞的快發瘋,「電腦」有時也會出錯。我想應該是存單的阿拉伯數字有的寫得「模稜兩可」,讓經辦員「輸入錯誤」,有的明明是「字跡端正」,結存正確,可電腦還說妳錯?這時應該是經辦員「眼花」看錯打錯了。 每頁錯誤單的答覆永遠只有兩種版本。一是:電腦正確,錯誤結存已更正,一是:結存正確,電腦錯誤(再附上影本為證)。有時還有一些有的沒有的「錯誤」,看著,找著、翻著一大堆的資料,還是「霧煞煞」。這時「已近抓狂」的我就捱著一點邊「胡亂答覆」應付了事。 當然,這樣「有點正確,又有點不太正確」的答覆由郵局回覆到台北總局,有時好巧不巧地「過關」了(阿彌陀佛,不用再被總局、郵局「苦苦追殺」),有時好死不死地被「駁回」了,害得管理員阿輝被釘,我一樣還是得找出「正確答案」。 為了兼辦這惱人的、令人頭痛的存款,以及永遠會發生的這些錯誤單,每每我都想「落跑」辭職不幹。每次問老公:「可不可以不要兼辦存款?」我寧可少賺郵局這份薪水。可答案永遠是:「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代誌』。」除非妳「魚與熊掌」皆不要,辭職回家吃自己去。 啊,「薑是老的辣」,管理員阿輝和負責學校業務的阿姿小姐(蔡麗姿),也深深瞭解我常被這些有的沒的錯誤單弄得「灰頭土臉」一個頭三個大。因此,只要在他們能力範圍內,就由他們「代勞」,努力去找答案。啊,內心真的是很感謝阿輝和阿姿三不五時的「友情贊助」呢! 阿輝說會出人命 可有一次,又有一個「難纏」的錯誤在我答覆後被總局駁回,我回覆後,總局說不對,又遭駁回,我又寄出,總局又再退回。 公文這麼地被丟來丟去、拋來拋去,這時候,連帶地把當夾心餅乾的管理員阿輝又給連累了,上級釘他「督導不力」,而我對我的答覆又「無能為力」,他「萬般無奈」下又得代為「尋找」正確答案。 只是,在他努力找著、翻著一大堆的資料時,剛好我也有事上郵局,他在窗口看見了我,也忍不住搖頭嘆著氣說:「黃小姐,處理妳這樣答覆的錯誤單,真會『出人命』ㄛ!」我也只能訕訕地苦笑著頻頻說著:「歹勢,真歹勢」。 真的事非經過不知難,對於他的「說詞」,我是「感同身受」。如果這種「文件」多了時,一次次反覆查下來,真的會出人命的。 支票是否可以存 有一次存款,有一低年級導師前來問著:「班上小朋友的家長說要開張『支票』讓小朋友存款,可以嗎?」 我一聽,當場幾乎傻掉。繼之一想,又覺得這家長真是「天才加搞笑」。雖然「支票」也是錢,但是,經辦存款十多年來,第一次碰到說有要存「支票」的,真是只能讚嘆著說:「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當然,我的答覆是:「存款只收現金,不收支票」。 帳號誤差全班錯 話說在每學期結束時,我的存款業務必須要繳交一張「報表」。報表裡詳細記錄著這學期各班的「總存額」,各班的存款「名次」,前六名的班級可得「獎金六百元」,各班的「錯誤次數」,如果一整學期存款都沒錯誤,可得「獎金一百元」。 每次在填各班錯誤次數時,總是煞費苦心。其實,要說整學期存款都能做到「零缺點」的話,那真是「太強了」。 錯誤難免「加減有」,只是錯多和錯少而已。通常,如果只錯一、兩次時,我就放水「劃個零」,錯誤多次或超多次時就酌量減少,總之,盡量把數字「壓低」,讓「師」手一份的報表在「錯誤次數」欄內「好看些」。 有一次,一低年級班的老師,把開頭第一個的帳號寫錯了,而低年級新生都是「連號」的,第一個記錯「沒發現」到,緊接著就把尾數一個個一直「延續」下去。當時我也未去查對,因低年級班真正有錯誤的極少。結果錯誤單發下來,這種「全班都錯」的「紀錄」著實讓我「嚇一跳」。難怪一些女老師都說「不喜歡管錢」,看到數字就頭痛,家中「財政部長」都讓一家之主去做,自己落得輕鬆,但前提是「部長」不得有「劈腿」嗜好。 唉,想想,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沒讀會計,我也討厭「管錢」,我也是被逼著「上梁山」的啊! 廣播完全沒聽到 以前要存款時,都會在星期一的周會上「廣播通知」。可往往眼看著最後「限期」快截止時,還是有幾班「遲遲不來」未見人影?這時就得差請工讀生去「關切」一下,看是「存」或「不存」? 此時,要存的,老師就抽空趕緊「快馬加鞭」,火速送來繳交,不存的,是因為時間太急迫了,手頭上有事忙,趕不出來就選擇「放棄」。這一放棄,少了一次的「存款金額」,在學期結束的「評比表」上,「鐵定」是敬陪末座穩得「最後一名」了。 而這種情況的發生是廣播通知時,風向不對聽不清,或是班長、事務股長也沒在聽,也沒和「左鄰右舍」多多互動,詢問一下「是否該存款」的消息。 所以,以後所有有關「存款」的事務,我皆改為書面通知,交由班長負責傳達。諸如「存款須知單」、「存款單」、「加利息單」、「錯誤次數單」、「畢業班提款單」,而這些個單子的發送,全要感謝我的工讀生,他們勤快地樓上樓下到各班分發單子,「全校跑透透」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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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改變了誰
時間是訴說故事的人,他把人催老,也悄悄的改變了一切! 直至幾年前,都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非常理性的人。窺伺周遭一些朋友,前一會兒還笑語燦爛如花,臉上滿是亮閃閃的陽光;後一會兒卻又委屈如草,被低沈氣壓籠罩得迷失了自己。生活上一個小小的驚喜或錯愕,就是一整天情緒升降的指標。 對她那一會波平如鏡,一會又驚濤駭浪的心情寒暑表,常不以為然。總覺得一個人若能永保恆溫般的穩定心情,生活即使如白開水般的平淡,那就是人生的幸福了。 情緒的起伏,似乎跟一個人對外界事物的知覺,有著很大的關係。一個具有敏銳知覺的人,看山不只是山,看海更非只是海。就像一個擅於奕棋的人,總會瞻前顧後的聯想到很多的預想棋步。知覺靈敏的人亦同,能夠天馬行空的聯想,觸類旁通的把單純的景象,變成了一幅多彩的圖畫。所以知覺靈敏的人,常被那細枝末節的情緒「綁架」,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感性之人。 對知覺這回事,向來除了觀察力和嗅覺尚差強人意外,其餘的皆不敢在人前稱雄。雖不認為應歸屬於「愚笨」一族,但耳既不聰,目更不明,所以亦不敢以「聰明」自稱。除此外,味覺更是遲鈍有餘,品茗無分好壞,細口啜飲與引頸牛飲同味;美食當前,食指更鮮少大動過,總認為再難得的珍饈美饌,人也是只有一個胃,圖的不就只是一個「飽」字吧了!知覺既是如此的遲鈍,生活上很多細微的變化,也就視為理所當然了。情緒既然永保常溫的穩定,遇事沈著冷靜,「理性」之稱自然就不脛而走了。 曾幾何時,時間這無形的過客,悄悄的來,又悄悄的改變了一切。 知覺的敏銳起來,應歸功於心的甦醒,心是所有知覺的樞紐,它帶引了所有知覺的腳步,從那死胡同的窄巷迤邐的走了出來。全身的細胞就如同吃了人參果般的被喚醒,知覺也跟著鮮活、舒暢起來了。豎耳聆聽,大自然四季演奏的樂章,不論是窗櫺外呼嘯而過的北風流浪客,或是林間纏綿的呢喃鳥語,還是運動場邊孩童嬉戲的笑逐聲,皆是耳際曼妙的舞曲。凝神眺望,天地宇宙間的萬種風情,不論是重疊遠山外的落日夕照,或是沼澤泥地裡比翼的白鷺飛影,還是深邃蒼穹的一彎蛾眉淡掃,都是眼簾下悅目的饗宴。 知覺既已鮮活、靈敏起來,原本黑白的視覺,成了色彩的探照燈,隨時搜捕著那絢麗多彩的世界畫布;單音的聽覺,成了擴音的吸納箱,無時追尋著那美妙和諧的天籟之音;遲鈍的味覺,雖不至於成了美食的獵捕者,但在細細咀嚼品嚐之下,各種滋味也漸漸的在舌間增長溢開了。 人既有七情六慾,所以知覺給人的感受不盡然全是愉悅的,它既能將人的情緒帶至極樂的巔峰,亦能將它沈淪至萬劫不復的深淵。當知覺順意時,心情就如窗邊搖曳的風鈴,發出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響遍生活裡的每一個角落,連周遭的人也受到喜悅的感染;當知覺受到抑鬱時,又如自飲一杯不加糖的濃烈咖啡,留存在舌間的苦澀和胸臆間的痛楚,激盪翻騰得讓人悲欲抓狂。 時間未著痕跡的把我從理性的彼端引渡到感性的這一條路上,知覺原本遲鈍我竟渾然不知,直至驀然回首,才恍然了悟自己身處之境。如今的我,在多愁善感的感性國度裡,恣意的感受生活周遭的一切變化,體驗生命的絢爛多彩,這似乎是時間這悄悄過客在我身上所施展的魔力,但感性的我卻仍不禁要問:「是時間改變了我,還是我改變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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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放心吧!菲音,」智亞緊緊地把他摟住,「我王智亞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徒。我會善盡為人夫、為人父的職責,給你們母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妳與楊平章那層關係,希望妳能運用自己的智慧,快一點與他做一個切割。一旦成為事實,往後我們將是一對人人羨慕的夫妻。」 「會的,我會盡快地與他談個清楚,成為王智亞的妻子是我衷心的期盼。先生,好好保重身體等候我的佳音。」葉菲音忍下即將溢出的淚水。「回房休息,讓我們在床上重溫昔日的舊夢吧!別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謝謝妳的提醒,」智亞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兩人緩緩地走著,「即便我們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今天我們所做所為雖然違背了傳統,也難容於這個社會,更與自己堅持的原則背道而馳。我們之於會譜出這段讓人臆想不到的戀曲,純然是兩顆誠摯的心已融合在一起,早已不是石原慎太郎筆下的笨蛋。因此,我非常珍惜我們相處的每一個時光!」 「先生,我們的心境一樣同。我此生已不能沒有你!」葉菲音說後攙扶他上床,智亞一把拉住她,葉菲音順勢倒進他的懷裡。 於是,慾火自然地在他們體內燃燒,而酒精卻增長了火勢,簡直已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智亞快速地解開葉菲音的鈕釦,霎時,一對飽滿高挺的乳房已映入他的眼簾。智亞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輕輕地在她那雖然哺過乳、色澤則依然鮮紅的乳頭上撫摸著,輕輕地撫摸著、撫摸著……。是想讓她的慾火更旺盛?還是想滿足自己的慾望和快感? 葉菲音已難忍智亞在她最敏感的地帶上挑逗,當她輕輕地把他的手撥開時,想不到他竟俯下身,像嬰兒般地吮吸著她的乳房,時而還用舌尖不停地舔著、舔著、舔著……。不一會,葉菲音的臉上有喜悅與痛苦相交織的表情,渾圓的臀部亦微微地扭動著,全身彷彿有許許多多的小螞蟻在爬動,內心有一份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在難以忍受的同時,她已顧不了女性的矜持,除了快速地幫智亞脫掉衣服外,自己也裸身相迎。而就在今夜、就在此時,智亞雖然是此生的第二次,葉菲音亦非處女身,兩人卻能心連心緊緊地密合在一起。在翻雲覆雨的當下,他們天地輪番上陣,充分運用上天賦予人性的原始本能,沒有浪費掉一分一秒的光陰和歲月,盡情地享受這個浪漫的夜晚……。 終於,智亞下身充血的海綿體已承受不了葉菲音那池春水的激盪。而就在今夜、就在此刻,就在他們各自感受到性的快感中,葉菲音蕩漾的春水已被智亞洩出的那股暖流攪和。當智亞下身的海綿體疲弱時,當葉菲音一陣痙攣後,兩人肌膚緊密的接合也逐漸地鬆弛,白色的液體順勢溢出葉菲音的體外,她已不需要這些帶有異味的精子與她的卵子相結合。因為她的體內已有一個小生命即將在春暖花開的時節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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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舊公寓的客廳擺了一組褪了漆的皮沙發和一架螢幕會不停晃動的電視機,及堆滿許多分不清是什麼東西的雜物,通常住在這裡的人就像寄居蟹一樣,喜歡躲進各自的殼子裡,沒有人願意在客廳逗留。廚房免強還像個樣,裡頭擺設一台寶藍色冰箱及一些簡單的爐具。使用廚房機率最高的是那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她們會將買回來的豬肉、魚蝦、蔬菜、飲料囤積在冰箱內,為了省幾塊伙食費,失婚的女人通常會在下班後待在廚房裡張羅吃喝,彷彿那是她們專屬的領域,完全不把其他房客放在眼裡。 通常我們會約在外頭一起解決晚餐,碰上月底手頭緊不能出去吃香喝辣的,就到超市買幾包水餃和泡麵回家煮。當然有時也有窮到連水餃都買不起的時候(我們三人都必須寄些錢回家),又不甘心只有泡麵下鍋,只好把主意動到失婚女人的頭上。誰叫她把冰箱占為己有,我們總是合理化解釋自己的犯罪行為。 月底經常是這樣的,深更半夜把自己鎖在廚房裡,巧巧在門外負責把風,我跟美琦拿起一把小刀,再偷偷割下失婚女人買回來的豬肉,或偷摘一些青菜再拿幾顆花枝凡一起下鍋煮什錦泡麵,充滿刺激和心驚膽跳的烹煮過程,這也難怪那些肉嚼在嘴裡是又香又甜,我們樂此不疲在這種滿足慾望的快感裡。 肆無忌憚的日子也有突槌的時後,每回臨近月底,巧巧的壓力會隨之而來,平常銷售的工作她還可以勝任,盤存是最令他最頭疼的時刻,因為她跟我勢均力敵數學也經常考九分(有時七分)。她總會習慣把報表帶回家求助對數字最有概念的美琦。 這天晚上,巧巧焦躁不安坐在書桌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月事來臨前的痛苦模樣。她來來回回按著計算機卻始終無法將帳目擺平。古道熱腸的美琦只好耐住性子慢慢教她,我是數字白癡,一碰上數字就沒輒,像看到鬼一樣逃得遠遠的。愛莫能助的我只好躺在床上看我的小說,偶爾抬頭看看那一幕情感人肺腑的畫面。 這時,美琦突然暴跳如雷的大吼:「笨死了,教這麼多遍還教不會。妳乾脆把工作辭掉滾回金門去。」我看著巧巧無辜的側臉,於心不忍的遏阻:「蔡美琦,妳幹麻這樣?」「不是啦,小豬,妳過來看看,她都教不會。唉,算了,跟妳講也是對豬彈琴。」「靠,彈什麼琴?我又不住樓下。」為了洗刷屈辱,我故意湊上前問:「到底怎麼回事,妳老大好好講總可以吧?巧巧妳要認真聽。」雖然美琦心中認為對我解釋根本是白搭,但此刻也只剩我可以聽她發洩怒氣,只好將就指著盤存表對著我說:「氣死我了。我已經講過N遍了。笨蛋,先加這裡再減這裡然後總結起來,妳看,就這麼簡單。」我不敢吭聲,因為我也聽不懂,只覺得美琦指責她就像在指責我一樣。這時,情緒積壓已久的巧巧突然發出一聲駭人的尖叫:「不要再講了…求求妳不要再…。」話未說完,整個人就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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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款
銀行郵局誰最夯 說到存款,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麼呢?銀行,郵局。啊,你們都說對了! 小時候整個大環境不是很好,對於所謂的「銀行,郵局」這種機構完全沒概念,也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及至長大後才知道如果我們有「多餘的錢」,就可以把它拿到「郵局或銀行」去存,再而,它們為了鼓勵大家養成「儲蓄的習慣」,每隔一段時間,還會多給你一些「錢子」,啊,就是「生利息」啦! 只是,同樣是存款的地方,可銀行與郵局比較起來,感覺上「銀行」是比較「有錢的錢莊」,專供那些做「大生意」的老闆在進進出出的,專供「有錢人」存放「巨額存款」的地方(啊,熊熊想到阿扁的「海角七億」就是個最佳典範)。 但銀行為什麼讓人感覺到比較有錢?一副「財力雄厚、財源滾滾」的樣子?啊,很簡單嘛,因為字眼上有個「銀子」的銀啊。所以,個人認為,銀行是比較「貴族型」的。 而「郵局」呢?感覺上是比較「平民型」,比較貼近整個社會的「普羅大眾」。但到郵局的氛圍感覺上是比較親切、隨和的,在窗口服務的帥哥、美女們也彷彿是每個人的好朋友似的。我亦覺得,在郵局存款是比較隨興的,完全不用去在意存了多少數字金額的問題。 當然,銀行、郵局除了是提供存款的地方外,它們尚有許多其他的服務項目與功能。 而大家都公認,在銀行或郵局工作真好,真讚!他們都是「捧著金飯碗」很讓人羨慕的一群。尤其是櫃台人員,他們上班每天都在做「財神爺」忙著「收錢」(存),也在做「散財童子(女)」忙著「撒錢」(提)。 銀行、郵局每天「錢來錢去、錢進錢出」,啊,每天的工作、業務,就是和錢脫不了干係,每天就是和「誘人的銅臭味」(呵,呵,聞到有點兒「酸味」嗎?)在打轉。試問,這種堂而皇之坐鎮著「每天看鈔票、數鈔票」的工作,又有幾人可以幸運地「雀屏中選」呢! 原來工作兼兩職 想當年小女子雖不是家中老大,但為了要讓家境好一點,為了要擺脫掉我最討厭的「英文、數學、物理、化學」,遂「自告奮勇」地放棄學業向父母說著:「我不讀書了,我要早一點出來吃頭路賺錢。」 唉,年少不讀書,腦袋只想「早點賺錢」,真是標準的「短視近利」。婚後在家當「閒」妻涼母,孩子幼畢時,有天老公突然開玩笑地說:「啊,我被妳『騙了』ㄟ,唉,想不到妳學歷這麼低,現在孩子要讀小學了,就是想幫妳找份工作也很難找啊!」 蝦密?現在你才「發現真相」ㄛ,誰叫你婚前被我的「美色所迷」,也不問清楚。小女子嘿嘿冷笑兩聲,相公,「木已成舟」,成品兩個,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想想,婚前已工作十年,婚後就要休息了,專心在家「相夫教子」,做「管家、褓姆」就是我的工作,誰還蠟燭兩頭燒,「做牛做馬」朝九晚五的上班啊?! 可世上就偏偏有許多「天不從人願」的事發生。有天下班,他興高采烈地說:「老婆,我幫妳在學校『抽』到一份工作了,下個月妳就可以去上班了。」 瞎密?「抽到工作」?這種好康的「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來得太突然了!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長期飯票」退出職場,在家休閒六年,覺得日子過得「挺好」的我,現在熊熊又要再入職場「繼續努力」,啊,有點被「推入火坑」的感覺。 但是,有工作不去又很可惜,想想,為了可和孩子一起上學,還是再去「認真打拚、吃苦耐勞」一番吧!上班了,一眼瞧見角落的大櫃子上置放著一排排一袋袋的「綠包包」,上頭都還寫著各自的「班級」。 我問老公:「這是做啥?」 「ㄛ,學生存款啦,以前是護理小姐在兼職,現在學校說交由妳來接管。」老公「一派輕鬆」地答著。 猶仍記得,老公當時只說負責「福利社」事務而已,好像沒提到還要兼辦整個學校的「學生存款」。原來,這是一個「身兼兩職」的工作。 「存款」,會不會太難?我不知道。但老公打包票說:「不用怕,有我協助妳,妳盡可放心。」 傻傻的我衝著老公這句話及抱著「初生之犢不怕虎」的勇氣告訴自己,先做做看再說吧,如果萬一真的「無法勝任」做不來,哎,大不了「讓賢」,辭職走人。 精神與物質結合 上班第二天,當時訓導處陳組長拿來一疊每學期發剩下的教科書,撕下幾頁後開始教我怎樣「包銅板」。完全還沒進入工作狀況的我,正對著一堆堆的一元、五元、十元的銅板發愁哩。(當時五十元硬幣尚未發行) 原來包銅板也是有點小技巧的,太軟的紙圈不住,太硬的紙又難滾。而教課書的「紙質」剛好軟硬適中,尺寸大小剛好,不需刻意再去裁剪。古人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真是一點也不錯。 原來,我的工作也是每天在摸錢、數錢、包錢和交錢,每天對著一堆堆大圓中圓小圓的銅板,要把它們「一一擺平」,要把第一疊10個排好,再把五疊包成一捆,而帶頭的那一疊「特別重要」,絕對不能多一個或少一個,否則一疊錯,五疊全錯,「差額」自行負責。 有空檔時,我就不斷地撕裂著一本本的教科書,邊撕邊覺得對不起「古人」,古人對於「有字的紙」是十分珍惜的,說那是「孔子公」,都不能扔進垃圾桶的。如今我卻把這「書香味」拿來包裹「銅臭味」,只能「美其名」說這是「精神與物質結合」,真是「超完美的境界」啊。 小型郵局業務多 開學第2週,我的「蜜月期」已過,我的「災難」我的「挑戰」也開始了。 因為,要開始膫解整個「師生存款」的所有「作業流程」,同時也要進入「緊鑼密鼓」的存款工作。 首先,我得為一年級的新生「編帳號」,再調好「號碼機」把帳號分別蓋在各自的存簿和存款卡上,後再一一蓋上「師生實習儲金局」的圓戳。 還有,如果有半路轉學來的學生,要拿辦「新開戶」存款。如果有半路要轉出的學生,要辦「終止戶」,提清全部存款。如果家中有「急需」的學生,要有「家長同意書」才能辦「提款」。以及,每張存款單都要蓋局號章、校長章、經辦員和郵戳等四個章,每次存款後每個學生的存簿、存卡都要蓋章…..。 還有,「年度大事」是每年畢業班的提清存款和每學期得「加一次利息」。還有,萬一學生存簿搞丟了,要辦「遺失」提清存款,要重新申請「新開戶」編新帳號再存款。 喔,看看這些事項,原來,不是只有簡單的單一「存款」而已,這「附屬」在學校的小型郵局,業務還真多咧! 新手上路烏龍多 「存款」對於老鳥導師是不會出什麼錯的。可對於一些新手老師或代課老師他們搞不清楚狀況,就會出現一些令人噴飯,為之傻眼的狀況。 例如:有的把「存款金額」只填在紅色「存款單」上,存簿,存款卡「沒做記錄」;有的把「總計金額」沒用國字大寫,很率性地直接寫阿拉伯數字;有的是明明「各自分開」的兩張存款單,總計欄內寫的卻是「同一個數字」,因他把全班總存額寫在共計欄內。而班上總存額只能「自己做記錄」,在每張可填寫20人的存款單上,「總存數」是各自獨立的;有的是原本已乖乖躲在綠包的「三摺」存簿,偏是給弄成「無褶」的長方形,直直地「跑出」綠包的袋口來「觀看世界」;有的是存簿與存卡「鬧分家」,一邊一國(存卡要夾在存簿裡)。有的把「有存款」的和「沒存款」的通通放在一起,來個不分藍綠「大和解」(應該要分開,比較好查對)。有的老師「太認真」了,連應該是空白著的「角、分」欄都畫滿了圈圈,滿張的圓圈真看得我「眼花撩亂」。 唉,這些都不算什麼,「仙人打鼓有時錯」,何況是新手老師。只是,碰到有件最誇張的是有一班來存款了,當我攤開存款單要作業時,存款單右邊的結存欄竟然「全部一片空白」,這讓我當場「瞠目結舌」。只能說這老師「太天才」了,太「專注」於「存款」了。可那一筆筆款項存進帳戶,無須填寫告訴郵局「結存多少」?那結存欄是「僅供參考」? 這些個「無奇不有」的狀況,還真為我在「暈頭轉向」,十分繁瑣的存款事務中增添了不少笑點與趣味呢! 錯誤連連不得解 唉,初次辦存款,原以為把錢和三聯單交到郵局就沒事了。結果……結果,哎呀,不是這麼一回事的。原來,更麻煩更難的事正在後頭等著你。 存款後不久,我收到一疊厚厚地「郵政文件」,打開一看,密密麻麻地一堆人名,密密麻麻地一堆數字。我跑去訓導處問葉主任,這是「怎麼回事」?答曰:「這是錯誤單,備註欄寫的二三就是二○三班,五六就是五○六班,妳得一一把他們找出來仔細查對、更正答覆後,蓋上校長和妳的印章及實習儲金局圓戳,再送交郵局。」 既然有錯誤,理當更正。但沒想到這「第一次存款」下來,「錯誤」上百個,讓我找得快發昏,查對的頭暈暈。葉主任知道我這生手完全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說:「最好是在存款後一班班查對,發現有錯誤就及時更正後再送交郵局。」 瞎密?一班班查對?全校42班一千八百多人,那要查對多久?存款加上次結存就是總數,數字都是「加」法,怎麼會有錯? 可我真是想得太天真,不止同學會算錯加錯,就連老師一樣也會忙中有錯,一樣會「凸槌」算錯加錯。 為了減少錯誤,我也很認真地一一查對後再拿去郵局存,可不管我再怎麼仔細查對,畢竟我面對的是一千八百多個學生,「漏網之魚」的錯誤還是頻頻出現。 可那傷腦筋、要人命的錯誤數字,不比福利社說少了數十元賠錢了事,而是多一元少一元都要「找」得半死,常常為了「追蹤」這些惱人的數字,查得細胞都死了好幾萬個。 記得有一次,我答覆的錯誤單一直「很不理想」,局長就派陳先生專程到校來「輔導」找尋正確答案。 在看了一大堆資料後,陳先生說:「黃小姐,有問題時,妳要先查看『帳號』才對,帳號是最重要的,帳號寫錯了,他存的錢就跑到那寫錯的帳戶去,原本一個人的錯就變成兩個人的錯。」 天啊,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難怪不知「訣竅」的我經常搞得眼花暈眩。如今,既然知道了「帳號」的舉足輕重,我就特別注意帳號的「正確無誤」,查起錯誤來也輕鬆多了。自然,那一疊厚厚地「郵政文件」也就瘦身了不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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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島嶼夢白
在那些嘯狂北風 曳搖南國梗穗的漫長歲月裏 在那些漫天晚霞殞落 繖云整座島嶼粼粼金光之際 你是否曾經感到過 一綰幽微卻尖銳的 想念 衢道切割了愛的可能性 木麻黃的擁抱暖和不了 最深切的哀愁 那些流亡式囈語伴著漂流獨白 終也間斷譜出了一闕 浯島的長短調 你是純淨的 純淨得如同初春甫抽的新綠般 要人泫然欲泣 而你昂然矗立於翰洋中的姿態 豪率,孤絕的理直氣壯 卻沒有人聽見 那飄忽憂傷和著影子作詞 在燦爛星空下吟哦 舊日煙硝瀰繞而成的搖籃曲 身為一座島嶼 你有寂寞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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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原以為我王智亞這輩子會孤孤單單地度餘生。想不到,我做夢也想不到活到這種年紀,竟會與妳迸出愛的火花。年輕時可說一點也不在意,年老時卻非常珍惜這份情緣。無論妳身懷的是男是女,終究圓了我的美夢。菲音,謝謝妳!」 「先生,愛是不必言謝的。」葉菲音撫撫他熾熱的臉龐,「記得我們初次親密的那晚,當你的精夜射入我體內時,我似乎有一種預感,我一定會替你生一個男丁,好傳承你王家的香火。雖然,我們邁向幸福的路途還有許多關卡待克服,但無論歷經多少生命中的風霜和雨雪,我一定會讓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兩人攜手好好把他教育成人。但願孩子能有你的氣質和文采,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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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印象中只記得有一次,我洗完頭髮故意以借吹風機為藉口想探探隱私,他簡短回答說沒有後憤怒關上門。我尷尬的看著他閃閃發亮的頭皮,突然笑出聲來,我竟然忘了光頭是不需要吹風機的,歷經這個烏龍事件就再也沒遇見過他了。直到他搬走後,我們才敢打開浴室的另一扇門,光明正大的窺看他的房間,但誰料到這個變態的傢伙,竟然在房間與浴室相連的門板上,挖了一個如槍口大的小洞偷窺我們洗澡。 我們洋溢青春的肉體,就這樣光溜溜呈現在你這個光頭男眼前,三人瞬間羞紅了臉彼此回憶那些驚聳的洗澡畫面。美琦說下次若遇到光頭男,她一定狠狠剪下他的陽具川燙個二十回再拿去餵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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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美女笑不笑
一般話常說,「認真的女人最美」、「美是膚淺的」。這都泛指一般男性在面對女性時,總是以「外表」作為判斷的第一準則; 隨著時代的變遷,我們逐漸欣賞有個性,有才華,有自信、有氣質的女性。在古代的社會中,美女有一個很重要的特質─「不笑」。為什麼「不笑」呢?有名的西施捧心,一副可憐楚楚,皺眉走路的模樣,卻也贏得後世的美名,竟也淪為「東施效顰」的假模仿; 褒姒生性不愛笑,而引發周幽王的「烽火戲諸侯」; 妲己生性冷酷,不苟言笑,唯獨喜歡看「凌虐、慘無人道」的重刑; 商紂王為了取悅妲己,不惜濫用權能,終至國破家亡。在這些歷史中,誰曾經是因為「笑顏」而名留千古? 反倒是「紅顏禍水」將會導至「傾國傾城」。 一代女王武則天,還有弄權掌政的的呂后、賈后、慈禧太后,也均是以冷酷無情為名。紅樓夢裡的林黛玉的肺病、薛寶釵的耍心機,也不是笑靨的一面。 在傳統的社會當中,女性總是喜歡營造被保護的感覺,或者裝作弱不禁風,體弱多病、小鳥依人的樣子,來取得男性的關懷; 如果在中國古代,女性自視甚高的話,那是不被社會所允許的,畢竟那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 古代的美人,也藉由冷酷的表情來增添自我的「謎樣色彩」。不笑,不表示不高興,也不代表有苦難訴有志難伸; 但是不笑的結果,可能吸引男性更多的慰問與關心。謎樣使得人和人之間增了距離的美感與想像的空間; 也難怪在現今的社會裡,我們用「朦朧美」來代表對面容隱約可見的記述; 而男性也常為此認為,得不到的總是最美的; 因此偶爾親近,偶爾疏遠,以藉此得到純欣賞又不得逾矩的方式。 「蒙娜麗莎的微笑」是達文西的名作。仔細觀察蒙娜莉莎的臉,如果我們從左走到右,不斷注視她的眼神,可以發現她是一直注視著你,而且嘴角是揚起一絲絲的微笑。這種微笑,不算大方,也不算苦笑,據傳是達文西本人的自畫像; 亦有人指出,是因為麗莎失去女兒時,請樂師表演使其微笑; 不論如何,那是當時的社會中,最眾所矚目的「美的程度」,亦是最「神秘」的微笑。 但是到了現代,所謂的「美女」,有些仍是冷酷無情、冰山美人型的; 有些已跳開傳統的觀念,而以清新、亮眼、笑感動人的形象塑造自己的風格,但是每個美女也不能清一色都以同樣的美感呈現給眾人,否則會流於「罐頭美女」的稱號; 但是,就「不笑的美女」而言,有可能是礙於某種『危機』─從生理學的角度來看,美女的五官一定是恰到好處,如果常笑的話,嘴巴容易變大,或是容易產生皺紋,因而變得不美,漸漸地,自身的優越感減損而「花容失色」。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是想擺脫眾人對美女的刻板印象總是以美取勝,所以某些美女為了展現特立獨行的風格,顛覆常人的思維,而以「不笑」的『個性美』來回應。然而,再從市場學的角度來看,以「空姐」為例,空姐主要是秀航空公司的制服,如果空姐的姿色過於突兀,反而會將乘客的目光從服裝轉至臉部,因此空姐大多被訓練成只能「淡淡的笑」。在文化學的角度來看,由於文化限制與文化禁忌的關係,佛教有所謂三戒:「貪、瞋、癡」,有一說法是出家人被認為,笑的次數和智商成反比,所以我們常看到的出家女性,多數為沉默寡言、低頭行事,少有臉部表情。 儘管某些美女不笑的確有其必要性,但是若在螢幕前,老是因為心情的鬱悶而扳著一張苦瓜臉,倒更令人反感。今天在螢幕前的公認美女,如林志玲,侯佩岑等,如果不笑的話,恐怕又會引起媒體的番追問或是極力挖掘隱私吧! 隨著女權的崛起與兩性的平等,今日的美人,也早己脫胎換骨,成為社會上顯目的群體,也早己有了出頭天的機會。美女的美與不美,決定在於美女本身的個性與態度; 我們不能左右她們的思維與情感,只能從旁以「欣賞」的角度,去選擇讓我們感覺順眼與舒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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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絮語
金玉良言 生日那天的大餐,在逢甲的「巴登」解決,那家餐廳比較為人所知的是每個星期二的晚上,會有駐場的姓名學老師替人算命,而這,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雖說準確與否,值得再商榷,但是好奇殺死貓,就是想嘗試。 首先,店的外觀,不如我預期的神秘,隱身在一個賣衣服的小攤販後面,第一印象就跟一般的簡餐店沒啥兩樣,也可以說,更沒情調一些。入門後,一眼望過去,幾張小桌子,寥寥可數的人數,依舊不如預期,還期待著老師會以如何著裝扮出現,來襯托出江湖鐵口直斷的神秘感。只是當我知道眼前那位衣著輕鬆,穿著活像隔壁送瓦斯的小胖,就是老師時,我又再一次跌破眼鏡……真的,完全猜不透!跳過晚餐時間,畫面轉到老師開始回答我的問題……,內容極度冗長,他大概說我是一塊不錯的海綿 (別懷疑這個比喻……),可以很輕易的吸收來自外界的所有資訊,聰明,且知識的攝取不需完全倚賴書籍,可能透過聽、看得知,便能納為己用。不過不要吝於分享!要懂得:當吸收到達飽和,卻沒有管道分享、排出時達到飽和的我,給再大的資源,皆屬浪費。 感情運,就比較坎坷了,若現今有女友,可能在農曆五月左右告吹(夭壽喔!),若無女友,對方可能在同一時間出現。我的個性,完全可以用『急』字來概括。欲速則不達。在缺乏足夠的時間去判斷的情況下,就做出抉擇,弊大於利。倘若能從此方面去著手改進,未來,將會更為順暢。 聽完他的結論,老實說,並無特殊念頭出現,反正,事在人為嘛!多認識自己一些,也無不妥。我今天,只是付錢去讓人家講我好話,就算是假的,當下高興一下就好……,樂天點吧!! 假日 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將喇叭音量調大,讓阿肯那種有點重低音的音樂,充斥整個房間,不全然只是因為喜歡他的音樂,而是,今天星期五。假日,在外唸書的學子,找情人的、找朋友的、回家的,一下課便全往火車站、客運站衝,這天天生活的學區,多待一秒都是痛苦! 於是,附近的宿舍晚上沒有了聊天的吵鬧聲,一整排的窗戶,只是黑鴉鴉的一片,我所在的宿舍,也轉眼就變成了一座空城,踏上來的腳步聲,回音比平時的大。這間房少了看片子的聲音,這間房少了一群女子聒噪的聊天聲響。 風吹在窗戶上「喀啦喀啦」的聲響,越發刺耳,寂寞,是相當主觀的感覺,三不五時,不甘寂寞的怒吼,會從我房間傳出,「眾神啊~解救解救我這Lonely的小平民吧!!!」,我不在乎所謂的眾神們對於外語的理解力,反正只是純粹的宣洩,我害怕的不只有寂寞,也擔心喊著喊著,眾神們真的出現!。但我,真的好想回家……。 秒殺 校慶中午,有校際的拔河比賽,老師命我參加,我整個就是睏嘎差點過頭,趕到那邊的時候,我們班的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站上了屬於我的王位(最後一個) 我,準備好了! 這時候,裁判拿了頂很怪異的頭盔出現,要我這最後一位同學戴上,那頂頭盔真的很怪,我不會形容,甚至懷疑那只是增加笑點的工具,似乎完全沒有保護的功能。這時候,裁判吹哨了!隨便的將帽子戴上後,拿起了繩子。 「砰!」兩秒後 「砰!」 沒聽錯也沒看錯,裁判也沒有走火,智商在50以上的人,都可以清楚的知道為什麼會有兩槍,第一槍,代表開始,第二槍,代表結束。在我手上停留的時間,我算了算,不到五秒!我只覺得,在我聽到槍響後,正要發力的同時,我人已經往前一公尺,這瞬間,我們被秒殺了!睡得還在恍神的我,對這突如其來的結果,感到十分錯愕! 人家說「志在參加,不在得獎!」我知道,我也懂,但是我還沒出力阿!!!?!?沒關係!反正拔河嘛,三戰兩勝制的,輸了恍神的一場,我有所準備了!下一場,你們死定了!!! 雙方換了場地之後,我依舊在最後一位,早早的戴上了帽子,摩拳擦掌, 雪齒的時刻到了!!!我握緊手中的繩子,屏氣以待。這時,裁判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身邊。 「同學,你怎麼會在裡面?」 「我們班的比賽,難道我要在外面!?那你覺得我站哪好。」 「不是啊!這樣跟大會規定的不一樣!兩個男生抵三個女生」 「嗯!?那我不介意他們多半個人!」 「你們班再找一個來吧!!」 她的語氣很篤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失落的我站在一旁,看的第二輪同學努力的將時間往後推了半秒,兩秒半,創造了紀錄。第一輪兩秒,第二輪兩秒半,有進步阿!! 這重要的時刻我居然沒在其中……失敗!!! 天馬行空 晚睡,似乎已經慢慢的變成了我的習慣。一開始的晚睡,是因為生理時鐘的關係,不到凌晨,完全無睡意。後來,生理時鐘慢慢的調回來了卻突然驚覺自己害怕起「等待睡眠」的這段時間了……。 從床上躺平後,到完全睡著,這一段時間,我非常的排斥,我無法忍受一閉上眼睛,腦子就開始飛快的運轉,好多好雜的想法一時間傾巢而出,那種念頭是無底洞的……。 已經能從還沒踏入學校的時間,一直的聯想至畢業後找工作可能遇到的難題……想停止,卻又無能為力。有時候的一些回憶與寂靜的環境相呼應,使得心中產生莫名的空虛與哀愁,壞感覺會像洪水一般,令人震懾。 在霎時間將人完全吞沒,連求救時間都省了,直接讓你沉溺在悲與苦的境界裡……。 睡眠的時間……也就越來越晚……人也越來越累……,倦了,也厭了。太晚發覺『等待』是閒人的特殊癖好,或許有人願意去「等」心中的那個「她」。但,時間可不願意等!倘若,對的人出現的話,我也許會毫不猶豫的再笨一次!!。 壞人猿變好人緣 這是我最近一直在研讀的書,由石井裕之所著,是一本有關從「一無是處」到擁有「一見如故」的好人緣!成為喜歡自己的人,讓別人更加喜歡你!……小暗示,大改變擁有自信和好人緣的訓練術 「快樂過活與悲傷過活的人,兩者差異很明顯的只在於『想法』」……的勵志書籍,以往看的勵志書籍,無非是講述一個大方向,就跟人家講的人生大道理一樣,差別只在於會不會做!但是這本書吸引我的地方,是在書中,有些與讀者互動的地方,擺脫了書本看過後就容易忘記的缺點,整本書的主旨就是在說,『道理,人人會說。但非人人會做!』 當中有一篇特別讓我印象深刻大概是寫說:『前往成功的道路,沒有所謂的捷徑。只要肯動手做,每條路都是捷徑!』,說的有點籠統,但是我卻感觸良多。 追求一條能快速的達到成功道路,是每個人都想要的。但是,在找到這條路之前,卻對自己毫無自信,只會一昧的自怨自哎。 「好難喔,不可能會成功的吧?」 「哇!要那麼久喔,我一定沒有耐性!」 「這怎麼可能做得到,想太多。」 往往在事情還沒開始動手做之前,就被自己給打敗了。要成功,一直「想」著要怎麼做,卻遲遲不肯動手。想著『這件事我應該做不到』之前,不如先告訴自己:現在,我做的到什麼?一直在自怨自哎的同時,成功的道路,也正在無限的延伸著。 心念改變一下,動起手來做,不管任何微小的事情,都是在拉近達到成功的距離!不是嗎? 回家 放暑假那天在大雨中,從台中飛往金門。坐在候機室等候飛機的我,心情很複雜……。因為每半年寒暑假才可以回去一次,心情很複雜……因而每次,坐在候機室時,心情總是雀躍的!然而,短時間內的來回……卻讓我感到有點煩躁……。 但自己感覺坐飛機,是種愉悅之事。飛機起飛的那一剎那,G力配點耳鳴,high到最高點!當飛機衝破雲層,達到一萬英呎的高空,雲海,在自己腳下,一片遼闊的白色,感覺是幸福的。 當飛機飛到無雲的區域,海的碧綠,帶著點點的小漁船,一望無際的寬廣,心中的雜念,早已忘卻。金黃的陽光,灑在遼闊的雲海上,白色、金色、暗藍色、藍色、不相同的層次,擁有著不一樣的色彩。 當陽光耀眼時,穿透低矮的白雲,不規則的圖形,拓印在碧綠的海面上,那形狀,隨著班機的移動,呈現著各種不同的模樣,像熊、像雞、像極了各式各樣可愛的玩意兒,腦海中的煩躁,早已拋離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有喜悅與讚嘆。 美好的事物,總像曇花一現般,稍縱即逝。雖握不住直到永遠,但卻捕捉到剎那間的永恆,是該滿足了,而是否也意味著我們該把握住當下所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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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
說到他竊取東西的好身手,可說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同行當中沒有不豎起大拇指稱讚他的。因此,「神偷」這個美名自然不逕而走,非他莫屬。街頭巷尾的人們談起他的事情,總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只能搖著頭、嘆著氣,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他從不失手,小城裡的所有居民們,尤其是到了即將過年的敏感時分,沒有哪一戶不是小心翼翼地提防著他,忌憚他的神出鬼沒與神乎其技的身手,擔心自己成了下一個遭殃的受害者。 儘管如此,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樣莫名的擔憂與煩惱終究多此一舉,凡是被他看上的東西,無庸置疑地,最後都要成為他的囊中物,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最令人嘖嘖稱奇的,無論如何進步的防盜方式,都無法難倒他,他從不借助任何精巧的工具,完全憑恃著自己矯健無比的身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得手,以零失誤率的完美演出讓同行們忌妒不已。 當然,他總是選擇月黑風高的夜晚行動,從不貿然在白天下手。他就像是註定天生吃這行飯似地,總是能從容地取走他想要的東西,讓受害者留下滿臉的錯愕與驚慌。上個月初,原本在京城遠近馳名的「老陳記」搬到這兒後,他的眼睛整個亮了起來,精神也抖擻起來,整天蹲在「老陳記」門口對面的小土丘上,兩眼骨碌骨碌地轉呀轉地,不停向裡頭張望。或者看到他在門外來回踱步,彷彿勘察地形,又彷彿若有所思,然後充滿自信的微笑慢慢從嘴角微微揚起。 儘管街坊鄰居們好心提醒「老陳記」的主人陳老爺,要他小心家中的寶物已經被不肖歹徒覬覦,給悄悄盯上了。陳老爺還是不以為意, 認為街坊鄰居們以訛傳訛、言過其實,自己不可能成為倒楣的受害者。 然而,為了這次的行動,他在心中早已模擬了千百回,不管是行進路線、速度、下手時機和腳步的搭配,都不能出任何差錯。雖然他享有「神偷」的盛名,仍然謹慎且認真地看待這次的行動,小心翼翼地反覆思索著。 該來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依舊是月黑風高的夜晚,一條黑影拱起了背,在黑暗中迅速閃入門內,發亮的雙眼緊盯著懸在眼前的寶物,隨即縱身一跳,身子輕輕落在霜氣覆蓋著的冰冷屋脊上,然後快速奔馳了幾步,再經過幾次跳躍之後,迅速地繞過了坐在宅院裡拿著大板子打著盹的長工們,惡狠狠地撲了上去,一口咬住那串高掛在竹竿上的誘人香腸,循著原路徑,三兩下就回到門外的小土丘上。 他喘著氣,得意地揚起尾巴喵了兩聲,瞇著雙眼慢慢品嚐口中的美食,讓香氣溢滿整個口腔、鼻腔與鬍鬚末稍,然後心滿意足地下了一個結論:「這個京城來的老師傅,灌製香腸的獨門工夫果然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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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王家大門永遠為妳開著,」智亞雖然如此說,卻也有些顧慮,「不過在離婚手續尚未辦妥前要先懂得避嫌,別讓人閒言閒語的。」 「或許先生足不出戶,與外面的世界有些隔絕。即使我們並不常見面,但已有流言蜚語傳入楊家……。」葉菲音據實說。 「妳怎麼知道的?」智亞有點激動。 葉菲音突然一怔,此時此刻怎麼能跟他談這些敏感的問題。於是她機警地轉變話題說: 「只是一點小風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喝酒。」 智亞微微地點點頭,心中雖有點疑惑,但繼而地一想,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是社會自然的現象。每一個村莊、每一個聚落,都少不了有一些三姑六婆或好管閒事之徒,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況且,葉菲音早已和楊平章失和正協議離婚中,並非他橫刀奪愛或破壞人家的家庭。唯一必須檢討的,或許是不該在葉菲音尚未辦妥離婚手續時和她發生親密關係,如今又讓她懷了身孕。一旦葉菲音離婚手續未能即時辦好而讓事情提早曝光的話,楊家絕對會來興師問罪並追究責任,甚至對他採取法律行動。屆時,他這張老臉不知該往哪裡擺,好不容易得來的聲名勢將付諸水流,成為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葉菲音勢必也會受到她的拖累,賠掉女人一生的清譽。果真如此的話,怎麼對得起對他關懷有加的葉菲音!怎麼對得起身懷他的骨肉、讓他後繼有人的葉菲音!怎麼對得起要與他共同生活、願意服侍他終生的葉菲音!於是,他感到有些憂心和茫然。 「怎麼啦?」葉菲音看他望著酒杯出神,不解地問。 「我想,」智亞猶豫了一下,機警地轉變話題,「我們乾杯好不好?」 「乾杯就爽快地乾杯,怎麼想那麼久?」葉菲音或許已看出一些端倪,故意埋怨他說。 兩人同時舉杯,乾下一杯杯苦澀的美酒,然而不勝酒力的卻是智亞。 「先生,你喝多了,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好嗎?」葉菲音柔聲地說。 「不,妳不能走。」智亞答非所問,「我心裡彷彿有預感,今晚妳就要離開我是不是?菲音,妳不能走,妳不能丟下我不管,我需要妳!」 「我不走,我不會走,今晚我是專程來陪你的!」葉菲音輕撫他的臉龐激動地說。 「不,不只是今晚,我要妳永永遠遠陪著我!」智亞似乎有點醉意,竟伸手撫摸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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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3. 每天待在辦公室裡接電話、參加會議、處理雜事,或頂著炙熱的陽光外出掛看板、發宣傳單、踢正步、唱軍歌……工作內容大抵如此,但我始終充滿高昂的鬥志跟熱忱,我相信總有一天,等我累積實力,我會賣掉一間又一間的房子,領到高額獎金,然後衣錦還鄉,讓我媽體悟到當初答應我來台北闖天下是此生最明智的抉擇。 下班後最大的精神寄託,就是和美琦流連在公館夜市、景美夜市、五分舖,沿路大開殺戒,吃吃喝喝、東買西買,總是趁著門禁前的最後一刻溜回宿舍,再壓低音量聊個不停。為了追求可貴的自由,為了不白白虛耗青春,我跟美琦決定搬出來,遠在大溪的巧巧一聽到這個消息,也北上加入我們的行列,在美琦的引薦下當起了專櫃人員。 謝天謝地,終於讓我逮到機會了。巧巧面試的那一天,我還特地請假陪她去,順便想趁機告訴那條乾扁四季豆說因為你一時糊塗,使你們公司錯失了一名大將,折損了不少營業額。想不到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一對色瞇瞇的眼睛老盯著巧巧的大胸部看,害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將我的名片遞給他。不知道為什麼一把怒火從心中燒起,我趁他一個不留神,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桌上的茶杯推倒,看著水花濺在他寫滿公文的紙上,我這把怒火才慢慢平息。 就在巧巧上班不久,我們循著公告欄的紅紙條順利找到住處。那是位在羅斯福路上一間三樓的舊公寓,房東將四個房間分租給不同的人。我們住在靠近馬路邊的這一頭,樓下是一家電子琴教室,每天晚上都有吵死人的琴聲傳來。臥房內擺設的很簡單,架高的榻榻米通舖對著一張斑駁的舊書桌,再湊和著一個大衣櫥,它們各自面對白色的牆壁,好像這三件傢俱沒有任何關聯似的。 咖啡色窗簾覆蓋的背後是一排霧狀的大玻璃窗,風吹過來的時候,窗簾會夾帶灰塵輕輕擺動,那氣氛活像一間年久失修的鬼屋。房租六千塊錢,每人只需分擔兩千,在十九歲的年紀看來,這樣的設備就很知足了,不像現在計較這麼多,因單就字面的意義看來,好歹它也稱得上是一間「雅房」。 房間左手邊住的是一個失婚女人及與她相依為命的女兒,右邊住的是一個大學重考女生,再往前走去,靠近浴室旁住的是一個光頭左耳戴著耳環的神祕男孩,不曉得他是什麼來歷,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不曾與我們有過任何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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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隨筆
講究排汗與透氣的夏衫、輕薄的秋裝,悄悄的佔領衣櫥,將厚重的外套驅逐出境。晝兵敗如山倒,將江山分次割讓給夜。冷氣團如前仆後繼的浪頭,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種種的跡象顯示,冬天已經來臨。 今年的冬天,顯的特別的冷。枯木、落葉、寒氣、冷風似在為金融海嘯、失業悲歌與百業蕭條鋪陳。冷不是只冷肌膚,而是滲進骨子裡;寒不是只寒軀體,而是侵入內心中。 面對氣候的寒冷,只須加厚衣物,對於不景氣,卻不是個人有能力去抵禦,這時刻特別需要當局的關懷。政府替人們增添了消費券、擴大內需、降低遺贈稅等外衣,希冀能讓人們度過這個冷冽的冬天。 走在淒冷蕭瑟的街道,我將手緊緊伸進褲袋。忽然傳來一陣茶香,是薑茶辛辣的芳香。佇足探尋氣味的來源,才發現街頭的飲料店都飄散出這股令人既熟悉又懷念的味道。抬頭一望價目表,不由的令人卻步。「是離鄉太久了嗎?何時金門的飲料價格已接近台北?」徘徊於店門前,考慮再三,還是味蕾戰勝了理智。 緩緩踱步,捧著熱騰騰的飲料杯在圖書館外停留。一陣悠揚深遠的琴聲從附近的小學傳來,揭開演唱會的序幕。音樂教師的領唱是動人心弦的獨奏,有別於流行音樂的美聲極具滲透力與感染力。嗓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宛如倏忽羽化登仙,御風直上天際。時而左旋,時而右轉,四處遨游,渾然忘我。興奮的手舞足蹈,用腳輕踏雲端,用手猛抓迎面而來的薄霧。俯瞰太武山,渺小如米珠;凝神細視,太湖如涓滴。霎時,腳下一個不穩,凌空翻了十五、六個筋斗,筆直跌落谷底。 學童的合奏是自然的天籟,這是最純真、純淨的聲音。宛如身處幽谷,耳聞黃鶯輕啼,乳燕細語,猿猴長嘯,山羊低吼,夾雜著各種呢喃,此起彼落,好不熱鬧。孩童們竭盡所能的使用各種方式來表達他們對音樂的熱愛。 當我還沉醉於樂聲中,鐘聲猛然響起,將我拉回現實。我輕啜著微溫的薑茶,回味剛才的一切。薑茶祛寒的功效極為明顯,片晌,我彷彿已脫離冬天的暴風圈,停泊在春季的港口。 參與一場音樂饗宴後,依然覺得有些不滿足。下意識,很自然的轉身,將紙杯放入可回收資源分類筒中,昂首闊步邁向圖書館的書庫。 逛慣了八卦山下的彰師圖書館與位在永和的國家圖書館,頓時覺得鄉鎮圖書館的規模過於狹隘,藏書顯得有些稀疏。所幸不是要來圖書館尋找論文所需的用書,藏書量的多寡並不會影響我閱讀的興致。隨手翻閱了余秋雨的《文化苦旅》與《山居筆記》,覺得太過沉重,想了想還是將它們擱置於書架。經過一番揀選,最後拿了一本林海音的《城南舊事》閱讀,在書香中打發掉一下午的空白。 步出圖書館,天色略顯昏暗。原想在市區草草解決一餐,無奈晚餐的選擇卻是相當有限,價錢也不平民,找不到理想的飯館。「歡迎光臨!」明亮的超商提醒我它的存在。這次我不再只是匆匆路過,而是入內瀏覽選購。 「離島的御便當商品一律加五元」這個標示牌令我有些憤慨。離島居民一定要承擔額外的運費嗎?金門縣民的國民所得僅約臺灣的七成,但各種民生消費用品卻比臺灣昂貴,這合乎常情嗎? 帶著不滿的情緒,隨手挑了一個麵包與一盒無糖綠茶,在籃球場附近隨便裹腹。球場旁的排班計程車形成一條車龍,明顯看得出搭車的顧客並不多,運匠的臉容寫滿了愁苦。學生大概是最無憂無慮的,在冰冷的場地馳騁,揮灑青春的汗水。 信奉「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我,依例環繞數條寂靜的街頭。覺得太過無趣,仔細的數著街上的飲料店。「一、二、三……七」共有七間。在不景氣的現在,飲料店還是屹立不搖,逐漸壯大。 「追根究柢」是我的興趣。腦海中迅速的思索曾經修過的「消費者行為」、「企業概論」、「行銷學」,寄望能夠對飲料店的蓬勃發展找出一個合理解釋。 經過短暫的思考,找到了答案。「飲料屬於日常消費性產品,每個人飲用無一定的量,只要利用多種行銷手法來促銷,一定可以拉抬買氣,進而提高飲料市場的總產值」雖然堅信自己的推理,但還是必須經過縝密的求證過程。所以還得再繞市區一圈,觀察飲料店是否都有促銷活動或是強力推銷的商品。 做完「驗證」的工作,不由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笑容。望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還是趕緊騎車回家。發動摩托車,迅速的行經太湖。溼氣夾雜著冷風,令人不自主的直發抖。 全身彷彿處於冰窖之中,我緊縮著身子,雙眼直視前方。機車在柏油路上奔馳,逐漸的往目的地接近。「寒冷的冬天過後,該是和煦的春光來臨」當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機車的引擎聲也很機警的附和。 輕叩家門,迎接我的是母親溫柔的問候。瞬間,我覺得暖呼呼的,一點兒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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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鄉二十年有感高粱田裡蘋果夢──從一顆華盛頓蘋果說起
值此歲末年終,年少時光轉眼間飛逝,今年是我離開故鄉金門第二十年,在故鄉完成國小及國中教育。因父母投身農作且家中食指繁浩,因此自小就被要求能有獨立生活自理能力並於放學後及寒暑假要分擔家(農)務。國中畢業前我就決定報考軍校走出屬於自己未來一條路,獨自一人離鄉背井赴台灣就讀軍校,靠一顆強烈上進心開拓自己人生旅程。二十年來,從金門到台灣,從台灣到美國,從美國到歐洲,我皆勇於前往接受挑戰,對所有身旁幫助過我的親友師長滿懷感恩之心並對每一項新工作挑戰甘之如飴。 因自小住家與軍營鄰近,因此每天耳濡目染的人、事、物皆與軍中有密切的關係。父母親偶因工作往來與部隊長官熟稔,而我因年幼被長官視為兒孫輩,因此備受疼愛。那時中華民國與美國尚未斷交,金門防衛司令部仍有美軍顧問團進駐協防。有一次部隊擴大勞軍並有盛大加菜,餐後伙房士官長拿一顆紅通通的蘋果給我,說是美國顧問送來給長官的華盛頓蘋果,特別偷偷為我留一顆。在物資缺乏的六十年代,那顆又大又紅的蘋果是許多孩童垂涎已久的水果。華盛頓蘋果(Washington Apple)是我記憶中的第一次美國印象,而令我最羨慕的人就是那些能以流利英語和美軍顧問談笑自若的年輕軍官。希望自己長大後也能效法他們。從孩提懂事起,從父執輩口中得知許多金門籍子弟如顏忠誠主席等前輩,投身於軍中且表現良好榮升將官光宗耀祖,於是報考軍官學校就是從小我唯一的志願。 由於國中英文底子不錯,故預校就讀期間發憤苦讀英文稍有成績。我永遠記得高三放省親假時,全連所有同學都回家與家人團聚只有少數隊職幹部留守,但我決定利用這寶貴空檔時間進修課外英文以準備托福。因此獨自留在學校讀書,不少同學都認為我是傻瓜不利用難得放假好好大玩大玩,有一天晚上我獨自在教室夜讀至深夜,有位英文老師 (我永遠記得這位老師名字:盧玲 )家住學校宿舍附近剛好從旁經過以為教室燈沒關好就上樓查看,後來發現我正埋首苦讀英文,便進來問我是否因為成績考不好被留下來。當她發現我是自願留校時相當驚訝並送我一句話 "The difference between ordinary and extraordinary is extra!" Keep going, one day your dream will come true. 恩師一席話令我當下倍感振奮並使我終生受用至今。 高中畢業後僥倖通過托福考試門檻,經甄試後考取軍方全額獎學金申請赴美國堡壘軍校 (The Citadel) 就讀企管系。回想赴美就學期間四年,其中甘苦我想每人各有所領會。新生在入校門的那一刻起,就必須接受為期一整年的新生訓練生活。該校對新生採取極嚴格的訓練期間稱為 (Knob year)。Knob英譯為門把,暗諭其需令人捉弄,且不得任何反抗之意。新生期間必須接受學長無情的嚴格要求及軍事洗禮,在這段歲月中,新生被灌輸所屬團體的重要性。對於團隊而言,個人傲慢是阻礙整體發展最大的致命傷。因此必須竭盡諸般手段將此一習氣去除以培養團隊精神(Esprit de corps)。軍校學長們對新生所以如此嚴苛乃是具有深厚意義,即在使新生從自已的連續失敗及挫折感中學會謙卑,讓新生建立團隊觀念成為一位稱職的團體一份子(Team player)而且絕對服從。此種美式軍官養成教育為我後續軍旅生涯中為人處事及待人接物之人際關係奠下基礎。 畢業後從南到北輪調,在不同性質單位服務,從基層野戰部隊到高司參謀單位,很慶幸皆是被「徵調」前往任職而歷任長官都很賞識我。服役期間共三度代表軍方出國求學(美國)及受訓(法國及新加坡),同事(學)都認為我很「幸運」。平心而論,探究「幸運」背後,我總是能(願)於團體需要我支援時即時付出額外心力 (Extra Effort) 以達成主官所設定的「團體」目標及任務。記得歷練排連級第一線主官職務時,當同僚在為安排抽籤過年誰留守而爭得大伙面紅耳赤時,我總是默默自願留值除夕夜及年初一,在除夕夜裡陪同連長及司令,拿手電筒巡視各陣地每一個外圍班哨據點後才打電話回家問候家人,後來大家才知道我老家在金門一年才回去一次與家人團聚。當學長或學弟公務/家中有急事不便,臨時需要找人幫忙業務時,我總是義不容辭適時伸出援手,事後再通知未婚妻原有休假活動延期。當同僚休假時找我外出飲酒作樂解悶,但我決定留在營區內熬夜精研翻譯國外武器系統文件並練習對外賓的簡報。退伍後,在民間公司服務,遇有周末加班趕專案工程進度時,總是感謝主管放心將現場責任交付給我,讓我有機會學習及成長。十二年職場生涯中酸甜苦辣,一點一滴,日復一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主管及學長們都喜歡找我處裡別人不喜歡做的任務,回想那時候真是一種深刻經驗,後來年紀漸長我才發現主管都在觀察我如何面對此類「棘手」任務(Hot potato)。而我認為如何心甘情願去完成別人認為「棘手」的任務,就是所謂的「磨(歷)練」。 因為家境因素,我很早便學會獨立及勇於接受挑戰,只要是我決心做「人生重要抉擇」就會以破釜沉舟之態度去面對及執行。因從小嚮往軍旅生活,但家中已有兩名兄長從戎,即使面對家中父母反對,我仍堅持於民國七十七年報考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就此展開軍旅生涯。回首來時路,實在令我心中感觸良多,從國中畢業後就離鄉背井在軍中團體生活中歷練如何於軍中適應「生」存及「自我規劃人生」。為準備托福考試,高中時代把英文字典依字首拆開裝定後放在口袋裡苦背單字,夜半同學打鼾時無法入睡,我便爬起來練習聽懂ICRT,入伍訓時在訓練場地一邊爬行,一邊強迫自己複習各種可以接觸到的單字就怕久未接觸而生疏。大學時代常熬夜把厚厚原文書「啃」完並勤做筆記就為爭一口氣能與美國同學平起平坐共同研討,四年八學期成績,連續七學期逐年提升並三度獲教育長獎(Dean list )。 自美國畢業後陸續歷練排連長、技術情報官、總部外事編譯官。又因具企管及語文專長被網羅至高司單位參軍方二代武器採購建案與國外軍事交流,期間培養許多國際採購合約談判及協商實務經驗,舉凡安全管理、採購議約、溝通協調、專案分析、領導能力 及規劃執行皆具實務歷練經驗。綜觀軍旅生涯歷練多項不同性質職務,其中以參與軍方防空武器評估及採購業務最令我印象深刻並獲益良多。退伍後先協助海外親友事業發展,後被網羅至美商高科技公司任職,外商公司閱歷讓我對自己的未來有更深遠的生涯規劃。 繼去年六月天下雜誌第三百七十三期「全球下南洋─前進新亞洲」專題中,以七頁篇幅聚焦報導「金門幫:稱霸金融、船務、百貨」後,今年十一月出版的商業周刊,則以「『金門幫』百年智慧-賺慢錢」為專題,大篇幅報導金門商幫崛起與開枝散葉。在商業周刊的專題文章中,分別由幾個不同面向,描述早年金門人遠渡重洋到異地打拚謀生的辛酸史,包括:「出走搏生機!逾半死於海上,成功者僅萬中取一」;「從苦力熬起!一角一角賺,幾乎壟斷南洋舢舨市場」;「一切為求生!絕不死守一地,足跡踏遍東南亞」;「靠貿易致富!匯錢回鄉蓋大院,帶動另一波出走」等。我們這一代金門人出外求學及工作,雖不若上一代搏命辛苦,離鄉背井求學及工作的箇中甘苦,確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感受格外強烈。 每一個出外人至異鄉發展,其實每一次都是拿不確定的未來當對賭。在未來資訊渾沌不明、陌生環境不友善,讓每一個從料羅碼頭上船及上尚義機場登機出發的出外金門人,在未看到陸地前,永遠不知道會不會成功靠岸或落地?也因此出外打拚的金門人更珍惜現在所擁有所有的一切。與旅居南洋鄉親先輩豐功偉業相較之下,謹野人獻曝認為,人生及職場生涯中很多「幸運」須靠自己去創造,十多年國內外軍旅磨練及科技外商生涯歷練讓我擁有國際觀,做事務實並具備高度抗壓力、服從性、執行力、危機應變能力及團隊合作之特質,而我永遠深信「天助自助者,機會永遠留給有準備的人」 ,創造被利用價值,貢獻自己,服務國家社會。母親雖教育程度不高,但她的身教卻使我此生受用,一時失敗或不順遂,不要失志,跌倒時再爬起來,手中也要握起一把沙仔,此話文字淺顯卻言簡意賅。最後謹以此文懷念兩位摯親益友,先父及吳偉德學長(金湖鎮夏興人),旅美求學期間,先父因顧及其病逝惡耗恐影響我異鄉求學表現,臨終前要求母親不要報喪,待國內長官越洋電話告知時實如晴天霹靂,當下肝腸寸斷,痛苦萬分久久不能平復。父歿喪未臨之痛是我心中永遠不能撫平遺憾,一直到為人父後才逐能體會先父用心良苦之深。吳偉德學長為海軍官校預備生,在校期間成績優異為我等後期學弟表率,預校畢業後不幸於車禍中意外身故,實為壯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實例。 (本文稿酬作者以母親許翠賢女士之名悉數捐贈金門縣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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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有身孕的人飲酒可不能過量。我可以多喝,妳只能輕嚐。」智亞以一對深情的眼神看著她,「別忘了,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不,今晚例外。從此以後我將滴酒不沾。」葉菲音的表情有些嚴肅。 智亞笑笑,似乎並沒有發覺到她話中的含意。 雖然是現成的食料,但經過葉菲音的巧手,不一會就烹飪出好幾道可口的佳餚。智亞並非是一個大男人主義者,葉菲音忙著炒菜,他則擦桌椅準備碗筷,並把炒好的菜端上桌。 她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幾眼,一股窩心的暖流久久地停滯在她那五味雜陳的心坎裡……。 「菲音,辛苦妳了!」 葉菲音一怔,這也是智亞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聽來竟是那麼地親切溫馨。 「先生……。」葉菲音眼眶微濕、一陣哽咽,只睜大眼睛看著他,並沒有說下去。 「怎麼啦?」智亞不解地問。 「先生,能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快樂和幸福;能與你共進晚餐,我感受到家的溫馨……。」 「只要妳與楊平章辦好離婚手續,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生活在一起,往後這棟老舊的古厝就是我們共同的家……。」 「先生,你要記住:為了追尋我們的幸福,我會與楊平章週旋到底,但可能會耗費一些時間。冀望先生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這些話妳已說過好幾遍了,」智亞微微地點點頭笑笑,「我會記住的!」 「只要先生記住就好!」葉菲音依然紅著眼眶。 儘管智亞在文學上有獨到的一面,對人生與社會的觀察亦有其縝密之處,但偏偏疏忽掉葉菲音話中的含意。 「來,我們輕啜一口。」智亞舉起杯輕啜了一小口。 葉菲音豪爽地一口乾下。 雖然智亞知道她的酒量與飲法,並沒有刻意地阻止她,但卻深恐她有孕在身,一旦飲酒過量絕對是有損健康的。 「過了今晚,不知何日始能再陪先生共進晚餐。」葉菲音感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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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到達目的地後,每個人像鬼上身似的在公園裡激昂的唱著軍歌,跟所有來自四面八方群聚在這家公司謀生的人一樣,彼此滿懷信心與希望,似乎一段段光明的前程,都寄予在這嘹亮高亢的歌聲裡。 指揮全場的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據說是一個中校剛退伍不久的傢伙,也許他正陷入過去帶兵那種優越的回憶裡。他面目猙獰的表情隨著喊出來的音節上下抖動著,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樣子。我記得有一回,他張開嘴巴用不可一世的音調高喊:「大聲點,他媽的,你們全像病貓啊?答數,一、二…」「一、二」就在此時,突然─咻─碰一聲,一隻破舊的皮鞋飛的又高又遠又遠又高,恰巧不偏不倚打在我們老總的頭頂上,這個始料未及的畫面讓在場每個人是笑得人仰馬翻,卻讓我尷尬不已。 如果讓我爸知道我不惜一切飛奔到台北是來踢正步唱軍歌的,還把臭鞋子砸在總經理的頭頂上,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罵道:要踢正步,老爸教妳就好了,何需大費周章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必要時我還可以教妳開戰車呢。 但事情發生後,我的命運也跟著改變,我在這家公司瞬間成了當紅人物,自從那隻鞋子拋向天空的那一刻起,我朱美女就列為我們總經理眼中的黑名單,我還有什麼臉一直責怪當初踢我阿嬤的那隻驢子?一隻臭鞋子和一頭驢子又有什麼差別呢?還不是同樣微妙地改寫了一個女人的命運。 不過,比起我阿嬤更令人欣慰的是,我在這家公司的人緣突然好了起來,許多平常從未和我打交道的同事紛紛慕名而來,有些女生還會靠在我耳邊問我腳上穿的那雙鞋是什麼牌子的?儘管我告訴她們那雙鞋子是在景美夜市花了我299元買的,但她們似乎不太計較這雙鞋子的出生,甚至覺得它的價值遠遠高過於大名鼎鼎的LV。他們看我的眼神多半帶著一點敬畏的光芒,彷彿在對我說:「孩子,幹的好…,孩子,有空的話把那雙鞋子再擦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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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鋼刀情
◆情愫 刀,屬切割利器,也是兵器,冷冽流線外貌充滿了陽剛氣,鋼鐵身軀散發迷人光芒。 男人都愛刀,我猜想。 參閱信史典籍,審視殷商以降,不乏先人挹注心力,窮其一生,誓言打造出天底下最好寶刀,戮力讓刀的藝術及文化臻於極致。朝代更迭興替,創舉完成了否?我不禁浩歎:優質刀刃,天下何處尋? 若金門縣風獅爺能言,必不約而同道:不假外求。翻開浯島在地輝煌史頁,剛毅不撓味兒竄出,砲彈鋼刀文化落地生根,枝繁葉茂。 ◆砲火 父執輩云:中國苦難接踵而至,八二三砲戰開啟,金門沃土受共軍砲火催殘,埋藏了四十七萬九千五百五十四發無語砲彈,無論砲宣彈或榴彈,皆見證了台海歷史傷口,紀錄下炎黃子孫手刃同源血親,相煎鬩牆。 神州那頭,猛獸嘶吼,張牙舞爪,漫天砲聲隆隆,遮雲蔽日,砲擊飛越閩海而來,侵襲蕞爾小島民心,企圖撼動民族生命根基。汪洋四環,但島孤人不孤。 彈道軌跡是殺人線,無分晝夜襲奪著,步步進逼。 敵人殺紅了眼,砲管裝填一枚又一枚,砲口接續射出一發再一發,無止盡地,不留情面地,織成火網鋪天蓋地而來。山河變色,彈丸金門竟每一平方公里落彈三千一百六十發,密度之高,國際震驚! 不長眼火藥包裹尖銳鐵屑及惡毒禍心,底火擊發,赤禍延燒,亟欲粉碎民主自由淨土。 砰──砰──砰…… 落下了,無情地降落了。 地心引力將火砲敵意拉回地平線,撞擊,穿透民宅,血肉模糊,震撼,試圖擊潰士氣民心,但枉然。軍民長城緊密相連,血肉之軀橫亙阻擾陰謀詭計的進逼;正義之師無畏犧牲,浩然之氣充塞,拋頭顱、撒熱血,哪怕敵人逞豪強。 典型在夙昔,「戰地金門」美名烙印青史。花崗岩堡壘堅硬依舊,夙昔抵禦共產魔爪進逼撕裂,今日搖身一變,穿上觀光新衣,成為中外旅客造訪首善之區。 ◆蛻變 鑽入地底下爆裂,它們,沉默等待,枯等著有朝一日被挖掘重見天日,滿懷期待能送進火爐內,再次鍛鍊熔鑄,蛻變精進為上等鋼刀,揚名海外,洗刷罪名。 從殺人武器到營生器具,砲彈歷經物理、化學過程。砲彈鋼刀鋒利無比,隱身於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裡,藏匿在玩家擺飾櫥櫃上。 金門菜刀馳名中外,硬度特高,耐用性無與倫比。於斯度過軍旅生涯之中華男兒,鮮少不購入餽贈親友,一同感受手工打造藝術的登峰造極,體驗一份回憶當年的豪情壯志。 筆者雖無緣在金門當兵,執干戈以捍衛社稷。但遙想當年有幸,攜家帶眷造訪金門,親炙仰慕已久的砲彈鋼刀風采。這趟朝聖之旅,果真收穫滿行囊,不虛此行,並午夜夢迴頻上演。 ◆刀癡 收藏名刀,是咱的興趣,而品味、鑑賞好刀,更是人生一大樂事,千金不換。 舉凡西藏小刀、銅門刀(原住民製刀)、瑞士軍刀、潛水刀、藍波刀等,無一不是我走遍寰宇的戰利品,如數家珍,封存於恆溫除濕保險櫃內,三不五時取出把玩,保養擦拭,發亮刀刃攝人魂魄,不忍釋手,消磨了許多光陰。 與刀的戀情,早在兒時瞥見的第一眼便註定了,結下三生不解之緣。此舉,總讓老婆猛吃味兒,醋性大發。 從刀刃到刀柄仔細端詳,金門鋼刀堪稱刀中王者,鋼中極品。多半原因,來自於打刀師傅的用心呵護,以及優質鋼鐵材料(砲彈殼)的取得。一代傳承一代,一脈接續一脈,一刀一世界,一錘一功夫。 金門的風吹送旅人,拜訪鋼刀故鄉之情溢於言表。當年,我分別參觀了兩家老字號鋼刀店(金合利及金永利),刀具成品各有千秋,各擅所長。 翻開泛黃的記憶,並掐指數算著,位於金城鎮的老字號鋼刀店,經營應該超過一甲子了吧!從砲彈上切割卸下原料,歷經加熱、打造、熱處理、細磨、拋光等繁複步驟,在刀匠們用心設計,巧手鎔鑄鍛打之下,千錘百鍊,造就了不凡韌度與硬度,用百煉成鋼形容,頗為貼切。店內展示台上,一件件手工產製的刀排列整齊亮相,包括菜刀、水果刀、八二三勝利紀念刀、殺豬刀、肉刀、柴刀、收藏刀、萬用刀等,琳瑯滿目,目不暇給。 走近生產線,觀賞等待「破蛹而出」的刀具雛形,那股熊熊烈焰上騰的熱度,直逼訪客皮膚汗腺,彷若染紅了浯島半邊天,要不汗涔涔,幾乎不可能。一旁遊客讚嘆驚呼連連,儼然是趟知性與感性之旅,其盛況空前景象,店家無不感恩政府的開放觀光政策,帶來龐大商機,寫下金門與時俱進的歷史扉頁。 一個願景倏地閃過腦海,私自以為,在兩岸通商熱絡的今日,或許有一天對岸廈門同胞也能人手一支金門鋼刀,讚嘆好貨不已呢。內人見我想得入神,推了一把。掌庖師老婆廚藝了得,為了犒賞鍾愛做羹湯的她,二話不說,立即掏出銀兩,採購這兒最負盛名之一的金門菜刀。 一把刀,也能柔情似水,養活一家大小。 偌大廚房內,老婆說:金門菜刀名不虛傳,刀刃比坊間工廠大量產製菜刀來得俐落,其耐用性更不在話下。雖悠悠十載歲月流逝,但這把來自金門的菜刀,依然獨自挑起大樑,扮演烹飪時的好幫手,剁豬肉可一點兒都不費力,切割雞鴨牛羊十分順手,剛中帶韌的彈性,讓它軟硬兼具,不易變形。信哉!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貼切地道出了金門菜刀在咱家的價值地位,日常生活裡不能沒有它。鄉親到金門一遊,也必然會帶個幾把,回家炫耀一番,在村子裡,金門菜刀佔據了婆婆媽媽的心,等同好菜刀代名詞。 ◆話題 是否台灣海峽之西,中國大陸海岸以東的浯島金門蒙神眷顧呢? 顛沛流離只是一種輪迴的皮相。浪濤澎湃,古蹟座落,聖哲發旺,民風純樸,旭日東升,美食鼎盛,好山好水,人才輩出,通商前哨……歸結才是這島嶼的根! 枝頭麻雀啁啾,夕陽穿過老街,散發思古之幽情,人兒漫步其間,等待華燈初上。國語交談,日語問安,英語嘈雜,閩南語溜轉,客家話呢喃,俯拾即風景,處處望見桃花源。佇立於斯,似乎不需專業導覽,隨著心情節拍恣意徜徉便足夠。 行至城隍廟停歇,拭汗,廟前一群孩童嬉戲追逐,突然鑼鼓喧天,鞭炮聲隨之,恰與傳統廟會風情邂逅。迎城隍巡安熱鬧開鑼,沉甸甸背包客步履瞬時輕盈,跟隨陣頭隊伍虔誠向前,金城小鎮故事多。釀造高粱味飄過,幾分醉意上頭,身心輕安迤邐。 金門的風一路伴隨我們的腳程。金門鋼刀承載著異鄉的白雲蒼狗。 穿梭兩岸局勢時光隧道,從烽火無情延燒,妻離子散,生死兩隔,乃至今日的握手各自表述,各取所需,像紀錄片不斷重播,提醒世人勿忘在莒,揚棄殺戮。 即便詭譎台海局勢丕變,但在金門人創意巧思的醞釀下,默默耕耘,仍賦予了砲彈殘骸新的時代意義,接駁歷史演進未完成的詩句,催生了刀具工藝極品,作為商機幕後推手。 螺旋槳小飛機聲隆隆,帶著吾人不捨的心啟航歸途。揮別這一趟金門訪刀之行,轉眼間年歲增長十稔,但記憶不曾稍稍遠去。 「固若金湯、雄鎮海門」磅礡氣勢,映入眼簾,金錠狀海上明珠,猶如不沉航艦,戍守海疆。站在時空交替的轉捩點上,回首過往風霜,眺望未來美好,可以肯定的是,金門鋼刀仍將繼續在我們家人心中佔有重要一席之地,正像數不盡的其他家庭一般。 而我的刀具收藏品陣容,也因有金門名產砲彈鋼刀的加入,顯得生輝增色,平添與友人茶餘飯後的不盡聊天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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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之道
父親年紀越來越大了,變的也更嘮叨了,有時家中的小事,經過他越想越壞的醞釀中,也會變成鬧心的事。又偏偏父親在情緒無法管理時,常會打電話向我訴苦發發牢騷,我有時聽著不耐煩會喝斥父親沒事找事煩,但歷事練心使我懂事許多。看到父親身體漸漸老弱,我學習改變用更溫和的口,以及能讓父親安心的方式,處理父親的情緒。現在父親跟我嘮叨完,還會頻頻道歉說:「對不起,打攪你了。」父親是軍人出身,說話有時是好意但卻無法安慰人,有時還讓人覺的不友善或得罪人,而我也清楚的看到自己遺傳了父親這樣的性格,並說服自己要改變這樣的壞性格。 人與人間最好的相處之道是安心,說任何話做任何事如果都能夠儘量讓人安心,自然能有良善的人際關係。朋友之間不能互相信任,就是因為彼此之間沒有安心,給人安心通常要自己先釋放善意與付出,甚至是犧牲奉獻。金門大家長不是常說:「先對別人好,別人才會對你好。」除了在人事上儘量給人安心,好的環境也能使人安心。如:金門將全力打造一個文風鼎盛的大學城,在優質的教育環境下,為人父母者就能安心把孩子送來金門這智慧之島讀書。但如果在打造大學城的同時又成立博奕事業,就沒有人能安心願意把孩子送來金門讀書,就怕自己的孩子書沒讀好先學會賭博。我身邊的朋友許多是為人父母,認為博奕之樂是可解解悶,三五好友小聚下玩玩,但對於成立博奕事業卻是憂心惶惶。金門的自然景觀、人文史蹟、戰地遺址等,使金門具有世界遺產的潛力。這塊土地歷史文化傳承富貴無疆,怎可因小小的博奕之利,敗壞了金門民族尊貴的道德之基。 一位好的民意代表或是人民保母,最重要的是有效率的便民服務。迅速的把事情辦好,使人能提早放下心中憂慮,不再耽心這就是安心。前些日子我這裡的巡邏箱不見了,也沒看到巡視的警員來簽名。我跟山外朋友楊炳達(簡稱阿達)夫妻提了這事,阿達夫妻很耽心我的安全,趕快找了洪成發議員幫忙。洪議員從明輝那更瞭解了我這環境上安全的問題,有效率的連繫警察所,隔天晚上十點多親切的陳所長親自巡邏至此處,下車後與我談了此事,第二天一早屋外就貼了一張本區為守望巡邏重點場所的提示。警察所懷著讓民眾「放心」、「安心」、「溫心」的理念,對便民服務的實際行動更是負責有效率。阿達夫妻與明輝也都很讚賞洪議員,說他為人熱心、實在、效率、負責、樂善好施,大家有事找他幫忙就安了。為了我這的安全,阿達夫妻、明輝、洪議員、陳所長,他們迅速的安了我的心。真是好感恩,感恩這塊土地養了我好多年,感恩這塊土地保護我好多年。 婉瑜跟我說「等孩子大了,責任盡了,她有想出家去,但不知道未來是否有這個福報、因緣。」是的,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何好追求,一口氣不來,千山萬富帶不走,只有業隨身。唯有真能體悟世間無常,真實面對過去無數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輪迴大事,以定慧解脫方是安心之道。 給人安心中還必須具有平等心,一位有平等心的人他能包容一切,以忍辱柔和為妙方。從諸經中言:「能忍之人,第一善心。」、「忍之為德,持戒苦行所不能及;能行忍者、乃可名為有力大人。」忍耐、包容是世間最大的力量,所以能做到忍辱與怨親平等的人,是真正的有力大人。鄭板橋當官時,他的弟弟因為蓋房子與鄰居爭地,彼此互不相讓,各自向前修圍牆,吃掉了兩戶間的中間道路,弟弟寫信給鄭板橋幫忙,希望打贏爭地官司。而鄭板橋信中卻回了一首詩:「千里捎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爭地的鄰居知道後非常感動,雙方自動退讓三尺,結果反而成就了一條讓人方便通行的六尺巷道路,鄭板橋的怨親平等心就是現代公職人員最好的模範。 很多的政治人物通常禁不起金錢的誘惑,所以常不小心犯了錯,等出事後才稍微清醒。政治人物最可憐的行為就是貪污,如果買票賄選犯國法被抓到,現世直接獲報接受制裁。但貪污者猶如迷途羔羊,就要生生世世來償還。現代一高僧具有大神通,在未圓寂前他看到美國一政府官員因為貪污死後變成動物園的白馬,白天乘載著絡繹不絕的遊客到晚上才能休息,這樣多生多世輪迴,要一直到他還完所有美國的公民的錢才能停止。台灣俗話說:「拿人半斤,必還八兩。」因此貪污是一條險道,絕非是安心之道。 有時我們會看一個人不順眼,日子久了就成了心結,不願與此人共處。但仔細想想,這個心結是自己打上去的。是自己不開心、不願意原諒他人,是自己不能神經大條一點,太在意眼前的芝麻、綠豆小事,而打上了自己心上的結。有所謂:「今日我扶他一把,改日他救我兒孫。」、「台語─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看。」、「過結不往心上打,日後相見三分情。」有云:「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詩境含意中說明一位懂的謙下、向人低頭、知退不爭的人,能有更多的空間與機會來做好事情。中國古話說:「吃虧就是佔便宜。」雖然吃虧有時心裏多少會覺得有點苦,但這些苦都變成最好的成長激素。 有時我會與教書的甄聊,我告訴甄我儘量要求自己能做到平等心,我常檢驗自己因為分別失去了平等心而感慚愧,至於做到怨親平等更是難上加難。甄聽了我的話說:「我有時對三個孩子也很難平等心,現在我也要學習平等心看待一切。」如果大家都能與甄一樣,儘量學習做到平等心,儘量用鼓勵代替指責、用祥和代替暴戾,開發善良心田、互相包容、互相體諒、互相讚嘆、互相成就,這條安心之道必然寬廣與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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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我知道妳會妥善處理的。」智亞淡淡地說:「並非我逃避,這種事一旦旁人加入意見或亂出主意,不僅沒有幫助只會讓事情更複雜。」 「我能理解先生的用心。」葉菲音深情地看看他,內心的苦楚則難以表明。「先生沒說錯,我會妥善處理的。你必須耐心地等待我的佳音。」 「雖然現在的社會已不同於往昔,但在妳與楊平章尚未正式辦理離婚之前,彼此之間的確有許許多多不便之處。並非我置身事外而不關心妳,我亦非是那種無情無義的無恥之徒!想不到在我生命的黃昏暮色中,竟會遇到妳這個知音。往後的人生歲月,我不能沒有妳的陪伴。」智亞誠心地說。 「楊平章刊登那則啟事,其目的就是要逼我快一點出面解決離婚的事。我心裡已有萬全的準備,只要他簽字離婚讓我走,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葉菲音激動地暗示著,「不過先生,我有一個請求:我會為未來的幸福力爭到底,但不知何日始能獲得自由身,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說後猶豫了一下,「現在我必須告訴先生一則喜訊……。」 「什麼喜訊?」智亞迫不及待地問。 「我已經有了與先生的愛情結晶……。」葉菲音羞澀地說。 「真的?」智亞既訝異又興奮,緊緊地把她摟進懷裡,「萬萬想不到我王智亞會有今天!」 「但願未來的孩子是一個男丁,好繼承王家的香火。」葉菲音喃喃地說。 「不,我不喜歡受到傳統的束縛。只要是我們愛情的結晶,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智亞的情緒有些亢奮。「妳腹中已懷了我們的孩子,攸關與楊平章離婚的事,更應當積極而盡快地去跟他談。別忘了不能拖也不能等,要是肚子大起來又未談出結果,承受的壓力勢必會更大。」 「先生儘管放心,我會想盡辦法的。」葉菲音看看他哽咽著說:「不過我得再重複一遍: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我會的。」智亞輕撫她的髮絲,卻突然說:「我陪妳跟他談去!」 「不、不!」葉菲音緊張地,「這種節骨眼先生千萬不能出面,我一定會跟他談出一個結果的!只求先生好好保重身體等待我的佳音!」 「如果他要的是錢的話,我來想辦法。」 「先探探他的口氣再說。」葉菲音輕瞄了他一眼。 「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我們一起去準備晚餐。」智亞說後站了起來。 「你看書去,晚餐我來打理。」葉菲音柔聲地。 「今晚我們應該小酌兩杯。」智亞笑笑。 「為什麼?」葉菲音強裝笑顏。 「為我王智亞老年得子,難道不該慶祝一番嗎?」智亞難掩內心的喜悅。 「我正有此意。」葉菲音苦澀地一笑,「今晚不醉不休,先生可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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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麗的夜晚
炎炎夏日還沒過完,孩子像候鳥似一一回到學校,我則如常的在忙碌生活軌道裡。由於孩子不在身邊,更肆無忌憚的日日延長工作時數,生活似乎重複著工作、吃飯,睡覺等貧乏節奏。「陪讀」念頭就在這種情況,異想天開萌芽產生。初始模糊的概念是以一己之私的單純想法找一個特定時段,逃離忙碌,找尋完全屬於自已時間。想像可以悠遊於網路購書,來等待我閱讀的文字中。因此,義無反顧、豪氣萬千地向女兒導師表達此意願。 「陪讀」成定局之後,才發現「代誌大條」。詳閱「晚自習陪讀辦法」其中一條上面明明白白寫著,─請家長盡量不將工作帶進教室,或看報紙……。當下有些騎虎難下之感,但又不願反悔。千百個聲音縈迴,慢慢才理出一個頭緒。捫心自問,送女兒進寄宿學校是貪圖可以妥善照顧吃飯的問題,由於工作關係,常扮演生活照顧上缺席的媽媽,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如果趁此機會自己主動柔性的束縛,「改邪歸正」儘量自己找理由減少出差機會,在孩子緊鑼密鼓階段,陪她一段。最主要的心意是讓她了解到大人的想法:「最重要關鍵時刻裡,全力以赴的精神。」雖然沒有信心如此做法對她助益有幾分?至少日後當我回顧此段時日,我知道我不會有懊惱。 不禁想起剛剛安徽旅行歸來的經驗,當地10歲小小娃兒炎炎的整個夏日,每天早出晚歸投注補習教育沒得休閒一二日。驚奇問緣由,祇聞其父母淡然答覆為奠基楚。看來整個大中國上上下下,都是一個「拚」足以形容之。 朋友說她兒子高三時,全班家長連成一氣,輪值排班陪讀。結果放榜長紅,當時乍聽不以為然,現在方可體會一二。 於我,則著重女兒在這渾身不對勁時期,增進與她親近甜蜜的對話機會。想想我的青春年代,大人忙著生計,小孩忙著成長,陪讀似乎是寒夜孤星,遙遙不可及。 有了這感想的加持,晚上前進校園似乎變得壯壯然。 夜晚終於來臨,雖然白日整整的心理準備,二十餘載職場耕耘,世界幾個洋洲來來去去,凡事一直勇往直前。但當踏入九望教室時,面對四十幾個荳蔻年華青春少女娃兒,不免忐忑起來。正襟危坐在後,內心暗禱:拜託,寶貝們,不要不乖,不要講話,不要失序,………不然,不然,其實,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還好,九望爭氣,大概開學第一天較多閒雜等事打擾,稍稍騷亂又恢復平靜。 夜,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湧上。此時此刻,故宮路學堂裡,寂靜的夜晚,教室內莘莘學子們專注、埋首學習的樣子,令人欣喜,彷彿從她們身上看到希望。而我,原本是這空間的局外人,因緣際會牽引入內,女娃兒們知書達禮的互動問好,尤其在家伶牙俐齒的女兒居然很溫柔為我裝水杯。兩個小時換得她的貼心,值得。不由得令我想起「三杯茶」註這本書的故事敘述:「在巴基斯坦或阿富汗地區,一個孩子一個月的教育費用是美金一元……」兩相對照,霎那間覺得當下的我們是十足的幸福,心情感覺變得歡喜飽滿起來;夜,變得美麗溫暖起來。意猶未盡衝動的跑去警衛室,探詢是否可延長陪讀時間,搖搖頭因為門禁,失望而歸。 美麗的夜晚因人、事物的美好更有加分效果。晚安,美麗的校園,晚安,美麗的夜晚。好夢入睡,今晚。 註「三杯茶」一本自傳體似感人肺腑的好書。作者主人翁一個美國熱愛登山的急診室醫護人員,為了紀念早逝的妹妹,他攀登K2高峰?,卻遭逢意外,缺乏水與食物的他,幸好當地居民以三杯熱茶救起,才逃過一劫。作者眼見偏遠山區的孩子,寒冷的天氣裡只能坐在戶外的地上,用棍子畫著沙子寫字。為了感謝他們,他對妹妹與自己許下承諾,為這地區蓋一所學校,來回饋村民的真心。十多年來,他一直為這所學校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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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與爸爸把酒深談後的一個星期,我媽像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似的,終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答應了我的要求(她哭不是捨不得我離開,而是少了一個可供她差遣的傭人。)看來我爸當晚真拿出男人的魄力了。 離家前的一個晚上,他拿了三萬塊給我,又被我媽掠奪了二萬塊回去,不過,我沒跟她計較也沒對我爸講,她愛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反正家裡需要。 2. 霓虹燈閃爍的台北、車水馬龍的台北、高樓大廈林立的台北,無數個希望在我面前招手的台北,讓我興奮得整晚睡不著的台北,我─朱美女及朱家的命運從此就仰賴妳了。暫住在美琦公司宿舍裡的我,回味這幾天在陌生城市的嶄新體驗,心裡頭有無限的喜悅。自信的光茫在我眼前閃耀,堅定的豪情從我心中燃起,我相信,光明璀璨的前程及大把大把的鈔票將在不遠的在前方等著我。 美琦比我早來台北,聯考落榜後,在她姊姊引薦下進了百貨專櫃賣起泳裝來,年紀輕輕薪水就有四萬多塊,當時羨煞不少同學。我來台北的第三天,美琦也把我帶去她們總公司面試,那個如乾扁四季豆般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最後很不客氣的說:「不好意思,朱小姐,以妳的條件是無法符合我們公司要求,畢竟我們不是賣童裝的……。」媽的,士可殺不可辱,這筆帳遲早一定要算的,要不是顧及美琦的飯碗,我真想拿起眼前的杯子往他身上一砸掉頭走人。 我絕不會被這條乾扁四季豆給擊倒的,被羞辱後的隔天,我來到美琦的櫃位簡短聊上幾句立刻著手找工作。大部分的時間,我都耗在隔壁的麥當勞店裡,眼睛緊盯著報紙的求職欄不放,咕嚕老師在課堂無意說的話突然閃過我的腦海「咕嚕,老師在中和買了一間房子,準備拿來投資,我告訴你們,咕嚕,未來想要用最快速的方式賺錢就要搞房地產,咕嚕……。」 十九歲那年某個初秋的午後,我坐在速食店內,咕嚕老師幾句有感而發的話,讓我找到未來的方向。一星期後,我果真順利找到了工作。 這個「慧眼識英雄」的女主管是一個三十多歲喜歡帶著捲舌音講話的女人。每天一進辦公室開完早會後,我必須跟她出去貼海報、掛看板。豔陽當空、烈日灼身,她總是撐著一把華麗的洋傘,穿著一雙亮皮的高跟鞋,露出塗滿暗紅指甲油的腳趾,扭腰擺臀的移動腳步,用如同逛街般的儀態,要我爬上爬下在電線桿上掛看板。我是鄉下出生的孩子,這一點苦我倒還挺得住,但我無法忍受且令人狐疑的是每個星期一的早上,我們公司為了提振員工士氣,會用軍事教育帶領全體員工一路踢正步一路喊著:「雄壯、威武、達數…」,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常常招來許多路人震驚的目光,我總是羞怯的把頭壓得低低的,深怕有人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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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來打游擊的──寫在「怒潮學校」來台六十週年前夕
關於「怒潮學校」是為「打游擊」而創立一事,也見於徐芳櫨和楊榮昌兩位老師在「怒潮師生話當年」的鴻文中。徐老師說:「有天在﹝贛州﹞街頭,碰上前三民主義青年團江支團書記,中國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副書記長李德廉,他說﹝十二﹞兵團部另成立『贛閩粵邊區軍事政治學校』,代號『怒潮』,已移駐瑞金,以所收容的河南流亡學生為基礎,繼續搶救江西的知識青年,決心跟隨兵團在贛、閩、粵邊區打游擊。」楊老師說:「國軍第十二兵團胡司令官伯玉將軍,率部進駐瑞金,邀請中國國民黨江西省黨部書記長李德廉先生老長官蒞縣,籌辦『怒潮』黨政軍幹部學校,為防﹝兵團﹞萬一陷入重圍,乃計劃於贛、粵、閩邊區作游擊根據地之計。」 然則,「怒潮學校」「打游擊」的事,又跟方主席要帶他保安司令部及其所屬部隊去「打游擊」的事有什麼關聯呢?如今,只能憑著有限的書面資訊來揣測和聯繫了。 如前所述,雖然胡、柯兩位將軍早有「打游擊」的構想,而且,胡將軍還曾對范將軍說過「回伏牛山秦嶺去打游擊」的話,但都是私下「口授心傳」的構想,未曾公開鼓吹過。不過,在另一方面,方主席是胡將軍的老長官﹝十八軍的老軍長﹞,也是當時的上級﹝南昌指揮所主任﹞,而兵團之能成軍,方主席是個「大恩人」。基於這些公情私誼,胡將軍的「赴援臺海」和「孤軍奮鬥」這兩個行動方案,一定會向方主席報告過。不僅如此,柯將軍還曾在前述的〈我〉文中提到:胡將軍尚未奉召赴臺面授機宜之前﹝按:時間當在五月廿六日蔣總統扺高雄壽山之前的一兩週內﹞,曾三上贛州,敦請方主席向中樞建議,將他所指揮的第三﹝沈發藻﹞及第十二兵團,再加入江西保安團,混合擴編成三個輕裝兵團,並將南昌指揮所改編為方面軍式集團軍總部,統轄戰區軍政,於閩、粵、贛邊區部陣,阻擊匪軍南進。但因方主席一向奉命唯謹,就沒有採納胡將軍的意見。﹝柯將軍在《暴風雨》第二章第三節之一,對此事也有扼要的描述﹞惟照常情常理而言,胡將軍在向方主席提出這項建議的同時,少不得又會提到「打游擊」的事情。但這也算是「私下」的談話,且事關軍政,方主席也不可能在此時發表「打游擊」的言論。及至胡將軍奉召到高雄「面授機宜」後返防,前述「赴援臺海」及「孤軍奮鬥」兩個方案已奉准「兩案併行不悖,可以同時實施,以防不測」。這個「佳音」,不僅胡將軍會去向方主席報告,中樞也會告知方主席,以便配合進行。 胡將軍返防後,有沒有去贛州向方主席當面報告?已無從查考。惟從方主席和李黨代表德廉兩位口中的「打游擊」,似可隱約看出,胡將軍可能還去過一次贛州,時間可能在是年七月中旬,因為,先叔公就是在那時通知我向營衛營請長假的。今假設胡將軍去見方主席,方主席可能會設宴替胡將軍洗塵,並順便請胡將軍向與會的黨政軍高級幹部,報告一下晉謁蔣總統的經過及老先生的近況﹝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藉以穩定軍心,鼓舞士氣。在此情形下,胡將軍一定會趁機推銷他的「孤軍奮鬥方案」和「怒潮學校」,希望能獲得老長官及江西父老的鼎力支持。而方主席呢,當然也會盡力加持胡將軍,並順著蔣總統的最新指示,說出「萬一站不住腳時,我就帶著大家跟十二兵團一起去打游擊」的話。這或許就是先叔公那句「方天說要帶我們去打游擊」,以及李德廉黨代表當面以「去打游擊」的消息告知徐、楊兩位老師的來由吧? 然而,當時的局勢,連神仙也難料定。直至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及九個保安團,在參謀長歐陽江等高級幹部率領下,全副武裝越過了筠門嶺,進入了廣東省,這才有人猛然一醒,大喊「上當了!」 「打游擊」的故事就「打」到這裡為止了。結果呢?當然是「一天游擊也沒有打成」。但是,絕大多數江西保安部隊的官兵和「怒潮學校」的師生,都有幸地「打」到了金門太武山。 尾聲:校名、報名和學姐學妹 一、「怒潮學校」的校名:依據各種資料顯示,「怒潮學校」的正式名稱為:陸軍第二編練司令部軍官訓練總隊﹝即「學生軍」時代﹞、陸軍第十二兵團幹部訓練班、金門防衛司令部幹部訓練班。而實際上見過的「別號」則有:閩粵贛邊區黨政軍幹部學校、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學校、贛粵閩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在瑞金時﹞、陸軍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幹部學校、陸軍第十二兵團軍事政治學校等六個之多,另外,還有個廣東第九行政區軍政幹部學校。 二、《正氣中華報》的前身和後身:「怒潮學校」第一﹝學生軍﹞大隊,編成於民國卅八年五月一日,地點在江西省南城縣從姑鄉蔡王廟前﹝據胡林農學長的文章﹞。同日,兵團的《無邪》報改名《正氣中華報》。這個小掌故,不僅《正氣中華報》報社本身沒有這個「歷史的存檔」,柯將軍的《暴風雨》和王禹廷先生的《胡璉評傳》裡也都未提及。瞧,胡將軍在《金門憶舊‧怒潮學校/戰地政務》中說:「幾經長嘯高歌之後,乃以『粵華』為兵團代字;兵團發行的軍報名曰『無邪』,後改為「正氣中華報」﹝四開單張三日刊﹞;把這一群青年學子所糾集而成的學校命名曰『怒潮』。」 又,兵團馳援金門之前,《正氣中華報》一度遷往臺灣﹝按曹一帆先生的追述則未遷臺﹞。古寧頭大捷後,於十一月廿三日遷金門前水頭「酉堂」。次年青年節,遷金城鎮北門基督教堂前的樓房﹝進門右邊有個像當舖的櫃檯,是領稿費的地方,副刊編輯部在左邊樓上一個小房間裡,我因去領過稿費,拜訪過主編孫煒先生,所以記得那兩個地方。﹞。到了民國五十一年十一月,《正氣中華報》改隸於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並遷至金湖鎮成功村﹝原名「陳坑」﹞。迨至五十四年十月卅一日,《金門日報》創刊為止,都是採軍中、民間雙向發行的方式經營。有了《金門日報》後,《正氣中華報》也回歸原點,只在金防部所轄的部隊裡發行。惟採、編、印、發等業務,則有如「一心兩葉」,除當地的軍中和社會新聞兩版內容各不相同外,餘均大同小異。這種「連體發行」的型態,一直維持到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七日金門解除戰地政務時止。從那以後,《正氣中華報》仍歸金防部管,《金門日報》則歸金門縣政府管。如今,時代不同了,隨著金門的「撤軍」,連金門防衛司令部的招牌都拆了。《正氣中華報》的「近況」,自民國九十年三月以後,連金門的百姓也不知道了。﹝部分參自金門區漁會編《邂逅陳坑漁村》﹞ 三、學姐學妹十美圖:民國卅八年六月十一日,第二、三大隊和一個女生區隊,同時成立於瑞金﹝見胡林農學長文﹞。學校遷到廣東後所吸收的廣東同學,均補充到各大隊。關於那個女生區隊,據郭楓先生在《怒潮畫刊》提供的資料顯示,實際上只有一個「班」。她們的芳名是:鄒佩王今、劉 清、殷 傑、文 琳、謝玉珍、王西香、傅佩貞、危淑蓉、鍾圓心等九人,由李穎萍負責輔導。我們在庵埠出發前,她們已分別編到十八軍及十一師的政工隊去了。嗄嗄!當年的巾幗英雄,如今可不都是老阿嬤了!有道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有白頭。」但是啊!誰又能鬥得過「歲月關」上的螞蟻雄兵呢? 一個甲子過去了,鋼鐵鑄成的「海辰輪」不見了,鐵打的十二兵團不見了,跟「怒潮學校」同一天生日的《正氣中華報》也不見了。不見了的東西還很多啊!不見了就不見了吧!好在,我們的青春沒有留白,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驕傲的呢?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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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楊平章,算你偉大、算你神勇!我今天承認栽在你的手上,既然想跟你走,就會信守承諾。希望你從此之後,不要再用一些尖酸刻薄的語言來羞辱我!」葉菲音毫不客氣地警告他說。 「好說,但要端看妳的誠意了!」楊平章傲慢地……。 第十四章 儘管葉菲音做出隨楊平章到台灣的重大抉擇,但卻不是她心甘情願的,一切都是為王智亞著想。然而被蒙在鼓裡的智亞,是否能體會出她的心意呢?還是無法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當楊平章服務的貨輪卸完貨駛離港灣時,已向餐廳辭職準備赴台的葉菲音,顧不了眾目睽睽的有色眼光,把小明託交朋友照顧,逕自來到智亞的住處。一見面,葉菲音就緊緊地摟著他,把頭斜靠在他的肩上,激動地說: 「先生,我想你!」 「我不想嗎?」智亞輕輕地拍拍她的背,反問她說:「最近忙些什麼,怎麼好久沒來了?」 「先生,我沒有新作品所以不敢來。」葉菲音隨口說,而內心則在滴血。 「傻瓜,那是激妳的。唯一的希望是要妳持之以恆,隨時隨地記住妳有一支筆,但卻不能任由筆尖生鏽。」智亞安慰她說。 「以後可能不會寫了……。」葉菲音有些感傷。 「不,我對妳有信心!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妳歷經太多的苦難,一旦妳回顧過往,這些經歷都是妳創作的好題材。文學這條路最怕的是中途輟筆,倘若能堅持理想、努力不懈,總有成功的一天。」智亞鼓勵她說,似乎並沒有意會到她的語意。 「先生……。」葉菲音有些哽咽。 「怎麼啦?」智亞有些不解。兩人緩緩地進入大廳,並肩坐在老舊的靠背椅上。 「楊平章刊登的那則警告啟事,你看過了嗎?」葉菲音右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低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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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爸堅持要我上大學,他說就算拚了老命工作也要讓他的女兒完成學業。為了不使他的病情加速惡化,高中三年的成績單我一次也不敢讓他看。他對我有這樣的期許我當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壓根兒不想參加聯考,家裡的環境還有我媽都不允許我上大學,再說一個數學常經考九分的人,你說她能考得上嗎? 正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長大成人,需要為這個家挑起重擔,我想賺錢讓我爸爸回家靜養,我想讓家人過更好的生活,唯一的途徑就是到台北找希望。我媽那兒行不通,我就從我爸這裡下手。 這天晚上,我爸興致一來,炒了幾道下酒菜,桌上還擺著半瓶高粱酒。我見時機成熟,便趁著我媽不在的空檔,迅速倒了兩杯酒,用悲傷的神情對著我爸哀求,我還編了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說:「爸爸,蔡美琦的阿姨在台北開了一家公司,要找幾個得力助手,聽說吃住都是公司包辦,一個月薪水還有好幾萬塊,機會難尋,許多同學都搶著要呢,可美琦偏偏指定要我去,你知道的嘛,我們兩個的交情不一樣。」 我爸喝了一口酒道:「人生地不熟的,讓妳一個女孩子家去,我終歸還是不放心,再說妳媽媽也不可能答應。」「我有伴,巧巧要同我一塊去。窮擔心什麼?你十六歲的時候,還不是自個兒出來闖江湖。了不起!」我拍拍他的肩說。我爸臉上掛著靦腆的笑:「闖什麼江湖?咱們又不是流氓。」「好吧,我說錯了。是軍旅---偉大的槍林彈雨的軍旅生涯。爸,只要你答應肯定行。你要拿出男人的魄力去說服老媽,別忘了你開過戰車。」「唉!我當時就是這麼傻楞楞的出來,我母親才會一輩子都見不著我。」他嘆了一口長氣,表情有些難過,好像再說下去他的淚水就會滾下來似的。「爸,你又來了,那是動盪不安的年代,現在是太平盛世,倒是您自個兒要保重身體,免得讓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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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來打游擊的──寫在「怒潮學校」來台六十週年前夕
序曲:坐來的那條船沒有消息 南國的秋天像盛夏,賣冰的小販戴著斗笠推著單車賣冰棍。〈行軍樂〉的歌聲,「氣吞河嶽」地飄揚在潮汕的公路上。「回力牌」的球鞋們精神抖擻,整齊地踏著堅實的步伐,在細沙舖成的路面上,發出「殺!殺!」的雄壯樂章。雖然,我們是由塞北江南飄到歷史課本上,「天津條約」中被迫開放的通商口岸的汕頭港邊,但在面對「坐大船飄洋過海」,去大時代的洪爐裡鍛鍊革命技能的新境,心裡還是有一份「他日看我」的自我期許與欣喜。眼前的碧海藍天,艨艟巨艦,不正是歡迎我們踏出人生新里程的美景? 瞧!招商局的「海辰輪」像一座威鎮九州的鋼鐵長城,給來自內陸農村的我們大開了眼界。她慢條斯理地把我們兩千多人吞進了「大胃王」的鐵胃裡,甲板上還有幾十匹戰馬。風起雲飛時,戰馬怒號,讓我們體驗了一下「風急戰馬鳴」和「雲滿長城」的壯美意境。 薄暮時分,海燕低翔,群魚高飛,烏雲四合,回風乍起,可不正是暴風雨要來前的光景?也許是因為我們從小就歷經過戰亂,對「淪陷」二字的理解,不過是「敵來我走」而已,所以,心情上也就沒有「亡國」的陰影了。所以,我們就豪氣干雲地坐著「海辰輪」,以「乘長風破萬里浪」的氣概,離開了土生土長的大陸,來到了陌生而多雨的基隆港。登岸不久,便有傾盆大雨忙著替我們接風洗塵﹝按:據空軍氣象資料,當時有輕颱擦臺灣而過﹞。那陣暴雨來得很及時,因為我們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洗手洗臉和沖涼了。天雨如花,我們在花海中飽饗了上岸的第一餐。舉搪瓷大牙缸為杯,高歌一曲岳武穆的〈滿江紅〉,為雨港的黃昏點染了一筆清新的氣象。 「海辰輪」卸下了我們這個「大包袱」,又去勤勞國事了。她那一聲長長的笛音,有如母親的叮嚀。從那刻以後,我們無緣再見過她的倩影,也不曉得她漂泊到那裡去了。 飄到那裡去了呢?十二兵團呢?怒潮學校呢?正氣中華報呢?還有我們的圖板和小板凳呢?「三八」和「七九」步鎗呢?木製的練習手榴彈………呢?啊!他們還活在我們「怒潮人」的血液裡,點點滴滴,點點滴滴………。 本事:從一則打游擊的故事說起 「方天說要帶我們去打游擊,我們信以為真。結果,卻被他騙到了廣東潮州,繳了械,部隊全撥給了『胡璉兵團』,一天游擊也沒有打成。」這是先叔公前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經理處長謝鍾英先生,晚年跟晚輩們閑聊時偶而的「爆料」。 上述先叔公所爆的「料」,對我來說,當時是「新聞」,但也是隻悶葫廬。因為,我和第一隊的陳振琳學長,都在江西省保安司令部警衛營當兵﹝他是副司令胡素帶出來的小同鄉﹞。在南昌時,胡 素是警備司令兼保安副司令,我和陳振琳就派在他的公館裡擔任警衛。南昌撤退前夕,方主席曾親自檢閱我們這個連。然後,由南昌而遂川、而贛州,我們都跟著司令部跑。「怒潮學校」到了瑞金時,先叔公得知那個「好消息」之後,立即派他的衛士送信給我,要我即刻請長假,候「命」隨保安第十二團袁九鵬團長前往瑞金投考「怒潮學校」。我由贛州趕到雩都,趕上了袁團長的家眷一行﹝包括護送袁府的副官、衛士等多人﹞。由雩都到瑞金,我的食宿都受到袁夫人的照顧。到了瑞金,我和由袁團長帶出來的一批分宜同學,如朱如棣、潘章綬、歐陽怡····等二十餘人會合了。當時,「怒潮學校」已遷到潮州庵埠了。我們在瑞金經過考試後,先到了會昌。再啟程,我爬上了一部司令部的眷屬行李車,跟在先叔婆和警衛營危竹安夫人一行之後先扺潯塢。然後再和分宜那批同學會合,過筠門嶺進入廣東,安扺庵埠。在這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聽過方主席要帶大家去打游擊的事。 那隻悶葫蘆一直悶到民國六十五年以後,胡璉將軍的《金門憶舊》、柯遠芬將軍的《暴風雨》、王禹廷先生的《胡璉評傳》、以及其他相關的文獻和著述相繼問世後,才豁然洞開了。驀然回首,不禁一驚:原來,當年那個號稱是培養「上馬殺敵,下馬治民」的革命幹部的「怒潮學校」,也是為「打游擊」而創立的啊。 話說民國卅八年元月中旬前,蔣總統在南京召見了胡璉將軍。當月下旬,胡將軍便受命出任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官。該部在編制上除轄有兩至三個軍外,還轄有一個三千人的軍官訓練總隊,和一個八千人的軍士教導總隊。當時,胡將軍已派員在蚌埠、南京、武漢、杭州等地,收容從徐州突圍南下的官兵,同時,也在上述各地招收流亡學生和知識青年﹝兵團移駐贛南後,才在贛州、瑞金等地吸收知青﹞。 二月中旬,京滬杭警備司令官湯恩伯將軍於杭州玉皇山下,召集防區各整補部隊的首長開會。胡將軍和剛從東北瀋陽脫險歸來且已受命歐震兵團副司令官的柯遠芬將軍,就在那次會議上不期而遇。次日,胡將軍單獨一人到旅社拜訪柯將軍。他倆一見面,就商談起國家大事來。他們談話的中心主題有二:一為檢討過去戡亂作戰失敗的原因;二為討論今後我們應如何挽救國家的危機。而在第二個中心主題下,胡將軍提出了三個挽救危局的方案:一是「江南會戰方案」;二是「赴援台灣及沿海島嶼方案」;三是「孤軍奮鬥方案」。 上述第一方案,係胡將軍依據古今戰例研判,共軍必在南京上下游渡江﹝共軍主力果然於四月廿一日在江陰要塞旁的荻港登陸﹞,建議湯恩伯應在蕪湖﹝左﹞、鎮江﹝右﹞、及廣德﹝後、機動﹞等地週邊,各部署一個兵團,可與渡江的共軍決一死戰。但因湯恩伯見不及此,又復剛愎自用,這個方案便在南京失守前就「壯志末酬」了。第二方案,也就是第十二兵團後來集結潮汕,分別馳援舟山、金門,締造了古寧頭、登步、和大擔島「三戰三捷」的光輝歷史,繼而捍衛了台海安全的行動方案。不過,這個方案應是依據層峰的示意而設定。因為,蔣徑國在《危急存亡之秋》一書裡,曾記述過蔣總統於卅八年元旦的日記裡有「另起爐灶,重建革命基礎」的話。另從已公開的史料中,得知上年年尾已任命陳誠為臺灣省主席,蔣經國為臺灣省黨部主委。同時召見了俞鴻鈞等人,設法將國庫存放在上海中央銀行的二七七萬兩黃金和外匯運往臺灣。又,陳誠到任新職不久,便兼警備總司令。所以,蔣總統在下野前就已著手將臺灣部署為反攻基地了。而要使臺灣能立足,則必須固守金門。因為,明末的鄭成功和清朝的施琅,都是由金門發兵而成功地登陸了臺灣。這些戰例,胡將軍固然瞭若指掌,蔣總統以及他身邊的幕僚和陳誠,也有研究。以上種種,即使蔣總統召見胡將軍時沒明白告知,老長官陳誠也會私下告訴他。至於第三方案,恐怕是來自柯將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破敵思維,及以「黨、政、軍、民聯合作戰的面形戰爭」來制勝共匪的戰略思考。只是,柯將軍不願在著作中掠美居功吧?他曾向胡將軍分柝說:「由於閩、粵、贛邊區,尤其是贛南得天時、地利、人和的有利條件,適於作為抗拒共匪的軍事根據地。如果我們能夠徹底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那共匪過去能夠在這個地區生存若干年,當然我們也能照樣生存下去。」雖說,柯將軍未用「打游擊」三字﹝說正規軍去打游擊,不太好聽﹞,但共匪是以「打游擊」起家的,胡將軍當然聽得出柯將軍話中的弦外之音來。 所以,當范任將軍於該年四月下旬到南城拜謁胡將軍時,胡將軍劈頭就說:「領袖蔣公下野,南京業已失守·………你住伏牛山,我家秦嶺,伏牛與秦嶺,原係一條山脈,是游擊的好根據地。你去聯絡青年學生,施以軍政訓練,我專督收壯丁,編練部隊。我們團結起來,回伏牛山秦嶺去打游擊。克則迎領袖蔣公還京,不克則殉國以成仁!」﹝見《不逾矩集》范將軍文﹞ 范將軍一聽,勁來了。除欣然接受了胡將軍的邀請,出任「高參」外,並立即趕赴金華、蘭溪一帶,聯絡河南豫華聯中﹝又稱「十二聯中」﹞的師生三千﹝?﹞多人,陸續到了南城。 前面說過,編練部有軍官、士官兩個總隊。柯將軍在〈我為什麼敬仰胡伯玉將軍〉﹝見《不逾矩集》﹞一文中說:「第一次收容的有由河南范任、趙漢章諸先生所率領的流亡學生約五百人﹝按:趙老師率領西平、遂平等縣中學生約兩百人﹞,編成「學生軍」一個大隊………江西青年團亦收容有由該團書記長李德廉同志所率領的青年學生團千餘人加入兵團行列,合編成「學生軍」兩個大隊。及至兵團轉進至贛南,並準備於閩、粵、贛邊區建立基地,實施黨政﹝軍民﹞聯合作戰時,胡將軍乃將此「青年軍」﹝學生軍﹞改稱為『閩、粵、贛邊區軍事政治幹部學校』…………。」又據胡將軍在《金門憶舊》十一節裡說:「第二編練司令部奉命改為第十二兵團,規模龐大的兩個﹝訓練﹞總隊,按現定不能存在。幾經請求,祇准改設幹部訓練班,員額也減少了許多。」由此可知,當時的「怒潮學校」,實際上就是那個造就「游擊幹部」的幹訓班。所以,第十八軍末任軍長劉鼎漢將軍主編的《陸軍第十八軍軍史‧第二章第五節》就直接了當的說:「胡將軍又指定贛北師管區司令唐三山,與江西省政府青年團書記長李德廉二人,陸續吸收江西知識青年千餘,組成黨政學校,預定將來至邊區打游擊時,為黨政軍幹部之儲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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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薯情的呼喚
生命交會在這百年中,如果你了解「生命出現即圓滿」那麼你將在這一生中發光發熱,你在這百年中或未來生生世世將展現如來心薩埵行。 今天我打開民國97年11月1日金門日報鄉訊版時,首先看到的是本報駐台特派員楊樹清寫的兩個金門鄉情現場---報導解嚴日與金門日的活動,因為這兩個現場我都參加了,一個是第三屆世界金門日於2008年10月22日在廈門市翔安區舉行。一個是金馬解嚴和平嘉年華於2008年11月1日在臺北縣中和市漳和國中運動場舉行。為了想念關懷家鄉,讓許多兩鬢斑白柱杖行走的人也都去捧捧場。 想起月餘前在廈門翔安(10月22日)晚會上家鄉子弟演出的蕃薯情歌劇中,感動了不少鄉親,正巧廈門市金門同鄉會副會長許伯欽先生與多位鄉親端杯前來敘舊,而我滿臉滴答,熱淚連連,不知那些鄉親們會有此掛慮否?但我知道這份至情至性的思鄉情懷,只要是經歷過民國50年代的金門人,見到台上劇情,無不置身其境,從而與台上劇情一起牽動的走入歷史的時光隧道。 曾記得楊樹清在金門日報鄉訊版報導大馬企業家金門王──楊忠禮先生的成功事蹟及2006年他獨挑大樑舉辦第二屆世界金門日於馬來西亞巴生雪蘭莪的情景回顧。而這位大善人僑領甚至把自己長公子楊肅斌博士也已安排接班就緒。其對家鄉的情義責任,實有夠深遠。 2008年11月1日金門日報鄉訊版左下四分之一版面又介紹星期人物陳成龍博士,他祖籍是金門碧山,生於馬來西亞,是大馬創業成功人物獎得主。我一口氣讀完這篇幅內容,蕃薯情的情懷再次湧上心頭,而這位血脈相連,命運各異的鄉賢,亦已是第二代青年移民。他是1956年出生於僑居地馬來西亞的新加蘭小鎮,祖父於民國初年離開金門遠渡馬來打拚,父親是魚販。陳成龍博士身為長子於少年期即助父親賣魚,兜售水果賺些小錢貼補家用及繳交自己學費。而現在已成為譽滿馬來的居鑾市發展之父。他事業有成了,竟也知道尋根追源,希望與家鄉接譜。其心中仍有著一條粗壯的蕃薯情。 金門人離鄉後,其戀戀金門之情愫尤深,尋根接源,返鄉顯祖耀宗是數千年不變的路。而今日家鄉在亂世的劇變下,觀看兩岸政爭之際,金門人更應有所認識與覺醒,諸如現任縣長李炷烽先生一再呼籲,「戰爭無情、和平無價;金門人要和平安詳的日子」。 此次在廈門翔安舉行的第三屆世界金門日活動,大會以和諧、發展、跨越為主題,希望不只是六字口號而已,盼勿忘實踐才是重點。 猶記得10月22日當晚晚會中多位僑領的致詞,無一不是盈盈期盼家鄉迅速開發,尤其是家鄉受到近50年來兩岸戰爭的蹂躪。鄉親離散,土地成戰場,近十年雖已平靜,但戰爭遺跡,仍傷痕累累。他們見到了廈門之快速發展,高樓大廈林立,而故鄉金門卻還是清新綠野,碉堡、地雷隨處可見,切望兩岸政府應正視戰後責任,也希望金門鄉親大家走告,愛護家鄉發展---感人的呼喚,鄉音迴盪,在外金門人的遊子吟聲,讚嘆啊!讚嘆!拿出行動力量來吧! 家鄉金門沒有悲情,只有努力與奮發的鄉人性情。母島祥和的風、潔白的四周沙灘,青山綠野放牛羊。平日各就各位踏實、沈默。日子久了,思念起時勿忘回家鄉來看看,踏踏祖先腳印,踩踩阿祖的蕃薯藤;記取蕃薯春耕、夏成長、秋天地下結果實,冬日收成又藏生。勿忘了綿延成長力,那是我們的寶地、我們的根、我們的源。那是一塊純一、清靜、潔白、圓滿的淨土,是我們共同維護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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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葉菲音經過左思右想以及利弊分析後,唯一較可行卻又不會在這個島嶼鬧得沸沸揚揚,以及讓智亞的傷害降到最低數,或許只有暫時離開這塊土地跟楊平章到台灣。自己心中亦有一個明確的盤算,那就是勇敢地活下去,保住腹中的孩子,繼而地離婚與智亞生活在一起。但惟恐智亞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決定不當面告訴他,但會寫信向他解釋清楚,是環境所逼並非她無情,希望他能原諒並等待她和孩子的歸來。儘管這是她此生最痛苦的抉擇,但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能比她現在這個想法更周延的呢?難道要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讓彼此顏面盡失後進入牢房才甘心?但願智亞能體會她的苦心,不能責怪她無情。 翌日,葉菲音終於將這個痛苦的決定告訴楊平章。 「這樣就對了,彼此夫妻一場嘛,也必須為小明著想。」楊平章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後,馬上又收起了笑容說:「不過妳也得給我記住,那個老頭子雖然能搞大妳的肚子,但我相信以他的年紀和體力來說絕對不可能把妳搞爽。而且也是你們兩相情願的,並非遭受他的強暴,這也是我不想與他計較的原因。同時他在這個島上有不錯的人脈關係,即使他有過錯,但如果想與他週旋到底卻也必須花費一些心力,我哪有時間跟他耗下去。況且,當年妳是處女讓我開苞的,而我卻經常和朋友到聲色場所去飲酒作樂、尋找刺激,對妳來說也有點不公平。今天妳雖然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但為了不讓這個家破碎,我還是選擇原諒妳。但是不要忘了,台灣是一個複雜的社會,有錢有閒的年輕男人多得是,千萬不要受到人家的誘騙而上當。往後如果有不軌的行為讓我發現的話,不把妳分屍丟入愛河餵魚就跟妳同姓!」 心情惡劣到極點的葉菲音並沒有理會他。楊平章則繼續地說: 「妳找時間趕快去辦理出境手續,順便把行李準備一下。我船回高雄後馬上向公司請假,如果沒有其他變化的話,這個航次就可以回來接你們。希望妳信守承諾,如果敢違背我的話,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搞得天翻地覆。屆時,就讓所有的鄉親都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所做的好事,讓你們永遠抬不起頭來!既然你們臉都不要了,我還在乎什麼?不信,妳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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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知道家裡的每個人,所有精神上的物質上的仰望全交在他手裡了。可是好景不常,就在我小學五年級時,他因為昏厥住了好些天的院,醫生說是輕微腦中風不礙事。但這一病,卻讓他動了退伍的念頭,知道這個消息後,我難過了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唉!身體不如從前了,不能再幹軍人了。」那天夜裡,我在隔壁的房間聽到他對我媽說。「你不幹軍人能幹什麼?」「退伍後,我還有終身俸可以領,妳擔心什麼?」「就憑那一點錢?孩子還這麼小,總的找份工作來做吧?」「那就養豬掙錢吧。我把咱們家後面的地整一整,弄個像樣的豬圈兒,到時可以多養幾頭豬…」,那時我沒心思再仔細聽他們談話的內容,我只知道我不希望他養豬,我真的不要他養豬,同學會譏笑我真的有個「豬」爸爸,而且還會對著我學豬叫。我驚恐無助放聲哭了起來,我妹妹被我嚇醒後也跟著我一起嚎啕大哭,直到我媽拿棍子進來遏阻,我們才又乖乖睡著了。 還好,我爸爸退伍不久,有一回在街上遇到他的老長官,提到彼此近況時,得知他在城裡頭的公家機關當廠長,便順口問他有沒有適合的差事做,那長官見我爸過去管槍枝彈藥,身上有著頑固的使命感,便要他負責管理船務廠的零件,所有修船的材料都要經過他手裡才能請領出去,算是個約聘的小公務員。當時我小小的心理也欣然接受這樣的轉變,只要不養豬當什麼都好。 日子一天天流逝,一晃眼也捱過好幾年了。自我爸生了那一場病後,身體明顯愈來愈差了,為了一家子生計,他還是得賣命拖著不太協調的腳步上班,有時雙腳一個不使力,摔跤了還得仰賴路人攙扶起來,那一段時日,我們家過著是提心吊膽的日子。 「唉!家裡面沒有一個健康的男人是不行的。」這是我媽對我們唉聲歎氣時最常講的一句話,她除了帶著難以言喻的自卑感不太跟鄰居往來外,最擅長做的一件事就是對著我及我阿嬤亂發脾氣還有偷偷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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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樹
在台灣我看過不少的老樹,老樹都是數百年以上的年齡,有些老樹是開基老臣,從有開台就種植了。有些老樹是古早時候從山上移植下來,種在老廟的旁邊,老廟都是二三百年了,老樹比老廟更老,這種情形以土地公廟最多,土地公最愛躲在大樹下乘涼! 有些老樹都會被套上紅色的布條,這表示老樹是爺爺級的老一輩,有敬老的意思。就像中元節廟前的老豬公,宰殺祭神時,一定要套上紅色布條,這是古老流傳的習俗。在兒童故事裡,我們常常以老樹當做老爺爺,訴說著各種情節的動人故事,兒時我們都很愛爬樹,在樹上編織各種生活美夢。夏日炎炎我們也常常躲在老樹下面,享受樹蔭下的清涼微風,人和老樹總像父子一樣,相依相靠生活! 老樹總是會長著很多的氣根,就像老人的白鬍鬚,在老樹的頭部會有很多的皺紋,就如同老人家頭上的皮紋,樹頭的上方,也就是樹幹地方會打結又縐縐的樹皮,好像老人的肚皮,粗造又鬆弛!從這個皺紋上就可以看出樹木的老態了,就像從老人家臉上皺紋看出老人的年齡一樣。老樹並不孤獨,老人家常常把年幼的草藤拉到身邊來,這些小草會密密麻麻地長在老樹的旁邊,依靠在樹幹上爬行,好像公孫手牽手一樣親密。 在曠野山頭上,我們常看到夫妻樹,一夫一妻生長在一起,恩恩愛愛,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些老樹已經相處近百年了,有些枝葉都交叉擁抱,卿卿我我,令人看了回味無窮,啟示良多!天然植物都有如此親情,更何況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本是同根生,相依相照顧,在自然界的例子又何其多!車耎弱小草依賴著硬幹大樹來攀爬,細草長在老樹幹之上,這種相輔相持的植物很多,夫妻樹只是其中之一種而已! 有一種老樹,一個大大的老樹頭,不是一個樹幹上天成長,而是從樹頭像爆炸式地放射型成長,樹頭開始就噴射狀分枝同時生長,有如千手觀音的手,令人嘆為觀止,照片中有一張名為「佛手靈樹」就是當地人取的樹名。根據經驗人說這種形狀的老樹,以老樹頭被鋸斷後再生出的數木居多,我們常見老樹被鋸斷後,如果老樹根還很旺盛的話,老樹頭會再長出小樹出來,而這些小樹一定是多枝同時成長,這種情況下,就有可能長出放射狀的多枝樹幹了。 老樹百年不稀奇,人能百歲就罕見,同是自然界生物,人的壽命遠不如老樹,以人的聰明智慧,這是一項值得研究的課題!老樹斷頭能長新枝新葉,老樹小草在風雨中能扶持助爬,同根同生夫妻樹,相依同影,自然界似乎可以見到人性的影子,人能不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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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塹墾首王世傑原籍之確認
這些記載中將王世傑對於竹塹開發的功績延續到雍正、乾隆年間,可能因此而認為王世傑在這些年代都還健在? 實際上以當時王世傑對於竹塹開發之功,其後世子孫或後世地方史料,將其記載為「這是某某人留下來的」或「是某家族所捐獻的」都是很自然的,而且這樣的資料有可能來自地方傳說,這樣的記載並不能作為事證。 至於第三種:辛丑年(1661年)正月十五日生,康熙六十年(1721年)八月十五日卒。這項記載的可信度高,原因有三:一、這是出自王世傑家族族譜,是最直接的第一手資料。二、康熙六十年(1721年),藍鼎元隨兄藍庭珍征討朱一貴之役,途經竹塹,寫了〈記竹塹埔〉一文,有如下的描述:「竹塹埔寬長百里,行路竟無人煙,野番出沒,伏草莽以伺殺人,割首級,剝髑髏取金飾,誇為奇貨,由來舊矣。行人將過此,必倩熟番挾弓矢護衛,然後敢行………。」藍鼎元有可能是聽到發生在竹塹的這件「大事」,而在〈記竹塹埔〉一文中載入這段文字,這與金門浦邊王家的說法正好相符。 據王世焜先生告知,位在太武山下的這座王世傑墓塚,仍是由於世傑出外巡看圳道,被伏於草莽中之野番所殺,割首級,剝髑髏,族人尋獲其遺體,不見頭顱,乃以金屬鑄造一頭,合其身歸葬其遺體於金門北太武山麓蔡厝之郊外,碑題「顯考郡大賓世傑王公之墓」,浦邊世傳裔孫世代祭掃其墓,稱金頭殼祖墓。是以六十歲的農人外出巡視圳道是很合理的,如果說到了九十多歲還在巡看水圳,那就說不過去了。 綜合以上幾點,本研究認為第三種說法較合理,王世傑應是生於明末桂王永曆十五年(清世祖順治十八年,歲次辛丑,西元1661年)正月十五日,卒於康熙六十年(歲次辛丑,1721年)八月十五日被野番割首級,歸葬於於金門北太武山麓蔡厝之郊外的金頭殼祖墓是最有力的證明。 釋疑四、王世傑是商賈或軍職? 在《臺灣通史》〈卷三十一 列傳三/王世傑列傳〉一文中,前段有「時有王世傑者,運餉有功。師旋,許其開墾,而竹塹乃為我族處矣」一句,後段有「世傑泉州同安人,來臺為賈,……」,而〈卷十五 撫墾志〉記載其「時同安王世傑從軍轉運,請墾竹塹之地,許之。」初到台灣的王世傑究竟是商賈或是軍職?同一書甚至同一文中都沒有確切的說明。擔任後勤補給工作的軍人,其工作性質本來就有點商人的成分,這種情形即使在今日的社會,還是有許多軍、商不分或軍、商合一的情形存在。 再說,以當時那種「土番沿途供役,督運者又嚴為驅策,遂相率為亂,殺通事,掠糧餉。竹塹、新港各社應之,道無行人。」的情勢,非靠軍人那有力量「督運」?而且王世傑是以之所以「運餉有功」而得到鄭氏許其開發的權利,這恐怕也不是一般商賈可以做得到的。總的來說,大概是以軍人身分執行軍、商合一的任務。 釋疑五、浦邊王家昭穆何以先新後舊? 浦邊王家自世傑兄弟起,因為在竹塹開墾而全家族移往竹塹,並另立昭穆,在金門的王家人也從此一代一代都沿用竹塹之新昭穆,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第十世(以學法公為第一世)鳴字輩。 按《金門王氏族譜》中學法公裔派譜系序,浦邊的新昭穆是「世德際美士,鳴和國家盛,忠孝承先業,詩書啟後昆」,而新竹現傳的譜序是「世德際美士,鳴清國家盛,忠孝承先業,詩書啟後昆」,其中第七字和金門不同,原因何在不得而知,不過金門浦邊王家的昭穆從這個「和」或「清」字輩開始,又採用原有山后舊昭穆的「敬」字,接著是奕、世兩輩,如目前王家年齡最長的王世焜,其父親奕祿公、祖父清燦公字敬明,都是延用舊昭穆的敬、奕、世。 為什麼會有這種情形?經查其族譜發現,第十一世敬字輩的這些人,其出生年代最早者都在同治年間之後,而逝世時間都在光緒甲午年之後,也就是說甲午年後台灣割讓給日本,新竹與金門的往來中斷,浦邊的王家在金門人口極少,形成「孤立無援」之勢,為了要和山后、東沙的同宗族親聯繫,免被以「外人」看待,所以又恢復沿用舊的山后昭穆,這是一個可能的因素。也可看出金門這個中原移民社會裡,對於宗法制度中姓氏、昭穆的高度重視。 七、小結: 王世傑在襁褓中就嘗到離亂之苦,四、五歲的幼年又接著連遭失怙喪母之痛,十五歲左右就從軍離鄉背井遠渡重洋,三十歲之前的前半生,可謂是在顛沛流離的環境中度過的,而後半生卻是他在異鄉開創天地的歲月,最後又為了巡守自己辛苦開發的農地而結束生命,再落葉歸根,埋骨於金門家鄉的土地上。 王世傑在竹塹開闢出來的這片樂土,不但成了新竹的市中心,更使近幾十年來的新竹,逐漸發展成為台灣資訊科技和教育文化的核心地帶。對於竹塹地區的開發,王世傑的貢獻是多方面的,包括墾農田、興水利和建寺廟,其後代更在竹塹興教辦學,為另一個金門家族立下了「開臺進士」的基礎。 可惜的是由於大環境的改變,也因為其後人未能像鄭家那樣造就一個和原鄉聯繫的有效管道,使得開拓竹塹的王世傑家族,經過一百年的兩地阻隔之後,幾乎快要頻臨和金門原鄉失聯的地步。 歷經幾十年的苦心遍尋不著,新竹王家對於世傑原鄉何處的尋根工作幾近放棄了,想不到卻在金門的一次文化資產審查工作中,意外發現了這段沈寂了三百年的金門歷史,也為王世傑家族續上中斷一百多年的家世血緣。 2007年11月24日,新竹在祭拜王世傑的時候,已確定王世傑是金門人,在金門的「王世傑古厝、古墓」此時已公告為縣定古蹟。 正如王秀南教授說的「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棟歷經三百年歲月摧殘復經歷三十年烽火肆虐的故居,還有一座在軍營中幾乎被掩埋掉的墓地,卻還能在這段漫長又殘酷的特殊時空背景下,被完整的保存下來,雖然年歲老邁,卻還算硬朗。尤其是這座王世傑古厝,經過三百年歲月還能保存其基本型制的古厝,在金門這個經過三十年砲火肆虐還能幸運的保存下來,更是難能可貴的事。 為了感念先民王世傑對開墾竹塹城的貢獻,新竹市當局於每年王世傑誕辰或逝世紀念日也定期舉行官方祭典。2008年2月24日,新竹市政府在境福宮舉行新竹市各界紀念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347歲誕辰祭典,並邀請各界人士參與祭拜,新竹王家族裔也首次邀請金門浦邊王世焜兄弟五人參加祭典。市長林政則在祭典上致詞中表示,對於先民王世傑開墾竹塹城的付出與貢獻,將比照關帝廟奉祀岳飛與東寧宮奉祀鄭成功之模式,由市府定期辦理祭祀,本次是首次辦理,格外具有意義。一來可藉此機會緬懷王世傑開墾竹塹的犧牲與貢獻,更期勉後人們延續王世傑的精神,造福人群,報效國家。 新竹市民政局長也表示,新竹平原重要的灌溉水圳:隆恩圳,也是先民王世傑一手擘劃開鑿的,此水利工程奠定了竹塹城之開發基礎。他除了開墾竹塹埔之外,亦曾多次捐地建廟、修建東瀛福地、新竹城隍廟、竹蓮寺等,對於墾荒移民心理上的慰藉與安撫,具有實質上的幫助,也因此加速新竹地區的發展。目前境福宮、竹蓮寺、長和宮及城隍廟等寺廟都有奉祀王世傑的長生祿位。 2008年2月24日這次祭典,金門王家將近三十位族人參加了「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誕典347週年祭典」,這是金門、新竹兩地王家族親中斷一百多年後的第一次重聚,也是首度在新竹一起舉行祭祖儀典,經過幾十年的尋根,新竹王家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而這時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在這個繁複的時空背景下,王氏族人還能重續血緣親情,最主要的原動力當然是一百多年來留住在金門浦邊家鄉的王家後人,不論對於古厝的長期維護管理或古墓的長年祭拜,都因為未曾間斷才能有完整保存的機會。還有近年來地方政府重視文化資產保存和修復的工作,才使得一代先賢王世傑的故居和墓地重見天日,也因此才能引導其後代子孫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王世傑古厝並不是一棟建築工法多特出、建築材料多特別或藝術水平多高的民宅,而是一棟建築風格較特別的普通民居,但這卻是一棟關係到一位竹塹開拓者家世的名人故居,是非常值得保存的普通民居建築。 金門是一個小地方,是一個中國文化的小縮影,更是中國傳統文化從大陸走向海洋文化的橋樑。四百年前,金門先民從這裡渡海到澎湖;三百多年前,鄭成功帶著閩南家鄉的漢民族,從這裡航向臺灣,開創一段漢人開拓臺灣的歷史;一百多年前,多少金門人又從這裡走向南洋群島繼而走向全世界,在他鄉開創一頁又一頁飽含艱辛又充滿血淚的滄桑史。 作為閩南重要僑鄉之一的金門,在中國近代史上充滿了無數的傳奇和驚喜,有時看似一片平靜,有時又會激起無數漣漪,今日有王世傑古厝的一段故事,難保在不可知的未來,這裡還會浮現更多更發人深省的重要史蹟。 (五之五) 附註: 註1: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三十一 列傳三/王世傑列傳〉。 註2: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十五 撫墾志〉。 註3:《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派下族誌》頁61至63。 註4: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二十七 農業志/果之屬〉。 註5:臺灣文獻叢刊/一七二《淡水廳志》〈卷三 志二 建置志/水利〉。 註6:臺灣文獻叢刊/六一《新竹縣志初稿》〈卷二/賦役志/官莊/新竹隆恩息莊〉。 註7:〈新竹縣最古的廟宇〉《大眾徵信 第三版》1976年2月2日。 註8:臺灣文獻叢刊/六一《新竹縣志初稿》〈卷三/典禮志/祠祀/竹塹堡廟宇〉。 註9:臺灣文獻叢刊/一二八《臺灣通史》〈卷二十二/宗教志/佛教〉。 註10:金門縣政府 〈卷一 大事志〉《金門縣志》頁140 1992年。 註11:王建成〈首墾竹塹城的金門人~王世傑身世平議初探〉《金門日報》2007/8/21。 註12:吳錫璜著《同安縣志》〈卷三十六 墾荒錄〉頁1031 民國18年刊 2007年3月印。 註13:黃振良《竹塹開墾者王世傑本籍初探》金門日報2007/6/25。 註14:顏立水〈王世傑的古宅值得保護〉《金門日報》2007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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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然而,一旦不接受他的條件,他勢必會向法院提起告訴。尤其是他們所犯的罪行證據更是確鑿,她和智亞勢將無所遁形,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難道這就是他們相愛的結果?還是被蒼天所戲弄?假若結局真是如此的話,老天爺待他們是否公平?想不到一生清清白白為文壇貢獻不少心力的王智亞,想不到近耳順之年才與女性碰觸出愛的火花的王智亞,想不到律己甚嚴、提攜後進不遺餘力的老作家王智亞,他一生的清名竟會毀在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手中。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臨老入花叢遇到桃花劫?抑或是自己的行為有差池、受到上天的懲罰?許許多多的疑問毫不留情地盤纏在葉菲音的腦海裡,而她是否能思索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對策?還是要活生生地任由楊平章宰割? 那晚躺在床上,葉菲音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一想到楊平章提出的那些條件,心裡就感到一陣陣的痛楚。於是她不斷地反覆思考,冀望明日就能獲得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結果。然而無論她左思右想,她與智亞都居於下風,尤其是墮胎拿掉孩子更是她難以接受的。一旦拒絕跟他到台灣,首先面對的是法律問題,受到嚴重傷害的絕對是智亞。而幸福時光尚未讓他享受到,卻要先受牢獄之災,毀掉他一生的清名。她於心何忍啊! 為了保全智亞的聲名,讓他免予受到傷害,葉菲音突然有如此的想法:先跟楊平章到台灣再說。如果他強迫她墮胎而她不從的話,依楊平章的個性,一定會以粗暴的動作來對付她。一旦讓她的皮肉受到任何傷害,她可以到醫院驗傷並取得證明,而後向法院提出離婚的訴求。這點雖然是她幼稚的想法,可行與否尚是未知數,但她卻也不能明確地告訴智亞。倘若他發覺她不告而別時,或許,傷心的程度將不亞於接受法律的制裁。尤其是一個老年人,當他投入畢生的感情尋找到生命中的真愛時,他一定會比別人更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情緣。萬一知道她懷著自己的孩子復又不告而別時,他內心將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呢?絕對不是傷心兩字可以取代他對她的失望與心靈上的創傷。即使最堅強的人,有時也會經不起感情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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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終於有一天,阿肥嬸再度領著我爸進門。聽我媽說當時只覺得他一臉威嚴,對他沒什麼好感,原以為是個當官的實際上卻只是個小士官長。但我爸一來就先包了個大紅包給阿肥嬸當見面禮,進了屋裡直盯著我阿嬤的傷口瞧,他還從鎮上找來醫生幫我阿嬤處理傷口,付完醫藥費後竟像個二楞子一句話也不敢對我媽講。此次會面,雖沒有令人欣喜的言語交流,倒也讓我媽滿懷感動,說我爸是第一個正眼看過我阿嬤的人。 離開時,他堅持塞給我媽一些錢,並叮嚀她買一些營養的食物來吃,雙方妳推我辭最後硬塞給我阿嬤,這個舉動讓當時在門外窺看的鄰居個個讚不絕口。我爸就這樣連續兩個星期托醫生來醫治我阿嬤,直到她能走能跳為止。最後阿肥嬸擅自替我媽決定了這門婚事,她終於點頭答應了。 我還聽說他們結婚的前幾天,一個下著磅礡大雨刮著寒風的夜晚,我爸因耽擱的時間太久叫不到車子回去,提議在家裡借住一晚。我媽怕落人口舌硬把他趕回部隊,害他冒著惡劣的天氣,在一點燈光都見不著的夜裡,一步一步踩著泥寧路孤獨狼狽地走回去。 每當聽到我媽陳述這段如貞節烈女般的情節後,我和妹妹心裡頭是氣她氣得牙癢癢的。她竟如此對待一個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領到一塊「貞節牌坊」。真是活見鬼了,因為據我爸爸告訴我當時他只想借客廳的地板睡。 他們結婚後,我爸掏出一筆積蓄,親手帶人蓋了一間房子,才讓這對母女有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落腳處。他比我媽整整大了二十歲,寵她寵的跟寶似的,還責無旁貸負起養我阿嬤的擔子,過著與她雞同鴨講倒也百般踏實的生活。 我爸爸長得不算好看,但心地善良,我從小就喜歡他。雖然他平常不太愛說話,可他穿起軍服的樣子又讓我覺得說什麼話全是多餘的,這樣英雄般的氣質配上這樣的性格是最完美不過的。小時候,每一次得知他休假返家的時間,我都會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目不轉睛的望著遠方,等著看他的身影近了,好跑過去讓他把我高高舉起,聽他問:「小寶貝吃飯了沒?」我會把頭埋在他胸前撒嬌地回答:「還沒,要等著跟你一塊吃呢。」他厚實的胸膛像一座壯闊的高山,我想永遠站在山底下,仰頭高高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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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塹墾首王世傑原籍之確認
第二進大廳的門扇早已不見,據屋主王世焜告知,原有門扇木材很厚,民國三十幾年被軍隊拆下作為防禦工事之用,從此就沒有門扇。門上原有木製門乳一對,現僅存左邊一隻,另邊已掉落不見。 後進後牆的桷板,突出後牆牆體外約50公分形成出簷,這樣的出簷方式在金門民居建築上也很少看到。 左側突規部分現已坍塌,據屋主告知,清末時期,左突規出租給親族做為鴉片館之用,某次因不慎而引起火災,把整列突規燒毀,後來因為經濟能力不允許,突規部分一直沒有修復,只用「水泥土埆」砌短牆,將突現範圍圈起來,作為置放雜物的地方。 民國三十五年,整修右突規屋頂,將原本懸山之出簷拆除(約1尺)改成硬山。1960年前後,王世焜再進行簡單修復工作,以牆體抹水泥為主,目前正廳立面,舊時的石砌牆面與馬鼻窗、聯對堵仍保留於水泥外牆之內。 而從現有建築修復的痕跡研判,當時火災波及的範圍應包括左廂部分,也就是說,火災不只燒掉左突規,還包括和左突規接牆的正屋左側部分,從第一進的前牆、與櫸頭交接的板堵、第二進的外側牆、後牆幾個地方,不論所使用的建材、工法,都和右側部分有明顯的相異之處。 王世傑古厝的創建年代,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來解釋。先從建築型式來看,這棟雙落古厝型式,第一進正面出簷以大展步方式處理,與前水頭頂界十八支樑、後豐港洪旭故居相同,與清末以後金門民居中數量最多的「前落塌岫」的雙落有明顯的不同,屬於明末清初的建築型式。再從建築材料來看,廳堂兩側與廂房間以木棟架加板堵作牆,配上「用菅蓁敷土代替堵板」的材料,也是金門民居在清初復界後,物資缺乏情況下常見的一種特殊建築材料。第三是從右側突規的外牆看,採用「出磚入石」的外牆砌法,這種工法也正從明末開始形成,至清初復界後再大量出現的一種「廢材料再利用」的工法。 由前述這些情形研判,這棟王世傑古厝無疑是典型的清初金門民居建築,而且是經濟環境比較好點的人家才可做得到的民居建築。以此比對於王世傑年表所列資料,這棟古厝很可能是康熙五十年(1711年)左右,王世傑第三次返鄉時所建。他這趟返鄉,帶了一百多位族親與鄉人到竹塹,其中包括侄子德琮與侄孫際盛。這時他的經濟能力已有基礎,而且眼見時局漸穩,自己年齡已過半百,且就常理來說,儘管一些人年輕時喜歡出外闖蕩甚至浪跡天涯,一旦日漸年邁,總會為日後歸骨之所有所打算。這時的世傑與長兄世什兄弟長住竹塹,二兄在故鄉照顧祖墳,料理祖宗祭祀的工作,一個安居之所是最基本的需要。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這棟故居已有三百年歷史,在當前金門全縣所有公告的宅第類古蹟中,則將是建築年代最早的一處。 (二) 墓塚 王世傑墓塚位在金沙鎮蔡厝村西郊太武山北麓的軍營中,座東北朝西南(座艮向坤),佔地約110平方公尺,目前能看得到的只有一塊墓碑和墓塚,墓碑採用青斗石材打造而成,碑高78公分、寬51公分、厚17公分,上題字「顯考郡大賓世傑王公之墓」,碑上沒有立碑孝男的名字,邊框浮突,碑後即墓塚,塚的後半部已被後側高起的土方掩埋。 墓碑上所刻「郡大賓」,郡是舊時的地方區域名,位階比縣略大,古時有郡國、郡縣之稱謂;賓者,敬也,是對他人的禮敬之稱;郡大賓是對地方人士的尊稱,猶如今日習慣上所稱的「地方士紳」之意。王世傑功在竹塹,並沒有官職,以「郡大賓」稱呼他。 墓地及周圍是泥土地表,左側約百公尺處就是太武山裸露的岩石山體,左上方山巔處就是金門最古老的倒影塔。在民國三十八年以前,此地為寬廣的農田,後國軍駐兵太武山,於山腳下挖設防禦壕溝,民國六十年代,附近農家將壕溝挖大,作為灌溉高粱田的蓄水池,第二次又在墓前十公尺距離處挖了現有的水塘,兩次挖出的泥土堆積於墓地四周,將墓塚困在低窪處,雨水未能排出,當時連清明節掃墓都無法進入,後來由金沙鎮公所出面與挖壕溝的農民交涉,才在墓地前挖一條溝,供雨水排進水塘。 現有墓地之前方為一池塘,左方為產業道路與太武山,周遭為原始林地。在墓地後方約二百公尺處,有一處現在尚在使用的軍營,軍營前有一條簡便柏油路經過墓地左側再左轉進入設在太武山體內的軍營,目前該軍營已廢置不用,但偶而還有戰車演習路過的車轍。 據王世傑古厝現在主人王世焜告知,現況的墓地範圍比原有小了許多,原有規模也是金門常見的「開八型式」墓塚,即墓碑、墓塚,塚前有墓埕和半圓形的墓池,墓塚左、後、右三面圍繞著「風」字形的墓地護牆,旁有土地公神位。以前每逢清明節前來掃墓時,可以看到墓碑前有一石造墓桌,前有墓埕,兩旁有石塊砌築,左右約2米寬之墓手,後面的墓塚低於石碑高度,非現今的窪地地形。 由於王家長房世什、三房世傑的子孫都已移居竹塹繁衍成族,所以其故居、墓地都由二房世傳的後人管理,每年清明節代新竹的世傑後人掃墓,並一直延續至今,不曾間斷。 王世傑為明鄭時期開墾新竹的重要人物,其祖厝祖龕內所供的神主牌位、王家族譜以及這座王世傑墓地,為這位竹塹開拓者的原鄉留下了三百年的珍貴史料。 六、史料釋疑 三百年前從福建跨海過台灣的「渡台先賢」王世傑,由於三百年來的時局變革,造成許多人事全非的歷史場景,也為王世傑的後代子孫營造了一個尋根不易的困難環境,是史籍記載有誤?還是時空改變造成的因素?首先有幾個疑點需要先予釐清,才能使這些疑問得到解答。 釋疑一、同安金城馬巷是那裡? 《臺灣通史》〈卷三十一 列傳三/王世傑列傳〉記「世傑泉州同安人」,劉文俊編著的王世傑其人其事寫道:「王世傑為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金城人」,還有的地方記載著「同安金城馬巷人」。這些文字所載不論是泉州或同安都是正確的,因為在唐德宗貞元十九年(803年)析南安縣之西四鄉置大同場之前,浯洲(金門)為泉州府南安縣地,後唐天成四年(929年)升大同場為同安縣,一直到民國三年這段時間,金門一直都屬泉州府同安縣轄地,因此不論是泉州府或同安縣都沒問題。 至於所謂「同安金城馬巷」,那是由於乾隆四十年,同安縣析出翔風、民安兩里及同禾里的五、六、七都置馬巷廳,金門屬翔風里轄下,所以也在這時劃入馬巷廳。而同安縣內沒有金城,倒是明洪武二十一年,周德興置「金門守禦千戶所」,所城稱為「金門城」,閩南語中「金門城」和「金城」兩詞唸起來幾乎一樣,而王世傑家族原居於城外不遠的東沙,且很可能在他父親或祖父輩時已經搬到城內居住。因為清代初期閩、台之間資訊不暢,百姓知識水平不高,較少有人去注意這些行政區劃,很有可能把「馬巷金門城」訛傳為「金城馬巷」。 釋疑二、王家何時從東沙遷浦邊? 本文第三節提到王世傑的高祖學法公、曾祖念情公、祖父諧盤公,三代人的墓葬都在東沙附近的山前、官裡和賢厝急燒山,由此來判斷,這些人在世時顯然都是住在東沙或金門城,而還沒遷到浦邊,那麼何時遷到浦邊? 以當時的閩南局勢,魯王已在金門城逝世,鄭成功也去了台灣並隨即去世,康熙二年遷界前王世傑家住何處?有三種可能,一是因為母親的娘家在浦邊,所以全家住浦邊外祖父家;二是住在東沙祖居;三是當時(也可能更早)已遷居金門城,因為當時是千戶所城,東沙就在城外不遠。而三者之中以第三種可能性最高,所以才會有「同安縣金城馬巷」的記載。在康熙二年金門第一次遷界時,全家五人去了同安(據同安方面考證:舊日同安縣境內有七十多村社,其始遷祖來自金門,正是因為遷界後沒有回籍者),到康熙十三年,遷入內地之民才漸次返回金門,當時的金門城經多次火災,毀損嚴重,所以到康熙十九年將明初所設千戶所改設金門鎮總兵時,首任總兵官陳龍,將總兵衙署從金門城遷至後浦現址。王家三兄弟也因東沙及金門城舊居已毀,就住在浦邊(外祖家)。 康熙二十七年兄弟三人從同安將父母親之靈骨攜回合葬於金門蘭厝山之後,金門只剩下世傳一房人居住,為便於管理祖墳,仍建屋定居,所以王家定居浦邊,最早也是從世傑之父尚春公開始。 另外從王家祖龕內神主牌還發現一項訊息,即諧盤公的神主牌有「男浦邊錦字尚春 東沙尚泗男世伯世豪」等字,這是否透露出尚春那一位未婚的弟弟茂華還住在東沙老家,並由同族侄子世伯和世豪繼其香煙?因為這訊息記載並不完整,只能作此推測。 釋疑三、王世傑的生卒年何者為實? 有關王世傑的生卒年,在《竹塹開拓先賢王世傑派下族誌》一書中所收集的零散文章,就有三種不同說法: 其一、族誌第26頁劉文俊編著〈王世傑對新竹地方建設的貢獻〉文中有一段:「他卒於清代康熙五十七年戊戌十月十日(西元一七一八年十二月一日星期四)享壽九十五歲。湊巧的是王世傑、鄭成功和董小宛都是同庚,是明代天啟四年歲次甲子誕生。」 其二、該族誌第50頁〈竹塹墾闢英雄王世傑先生年譜稿〉整理:「永曆十四年(1660年)王世傑誕生;乾隆十七年(1752年)王世傑晚年返回同安原鄉,病逝於十月十日,享壽九十二歲。」 其三、族誌第145頁〈第五房繼近代名譜〉記載:「王世傑:辛丑年(1661年)正月十五日生,康熙六十年(1721年)八月十五日卒,開拓竹塹始祖在明朝時代與延平郡王鄭成功來台官封護糧大司馬。」 就第一種生於明代天啟四年(1624年)的說法來看,那年世傑的父親尚春公(1618年生)才七歲,母親也在這年生,所以當然是不可能的。這算法可能是受到「與延平郡王鄭成功來台」的錯誤影響,所以將其生年提前所致,實際上,與延平王來台並非專指鄭成功,鄭經也是延平王,王世傑乃是康熙十九年隨鄭軍渡台的。 就第二種算法來說,活到九十二歲的男人是有,但是太少,尤其在那個時代。這種說法可能受到一些志書上所載的資料影響,如《新竹縣志初稿/卷二/賦役志/官莊/新竹隆恩息莊》有「乾隆年間,竹塹北城外樹林頭莊王世傑之管事王佐往臺南府互控案情,遷延數年,王家經費不敷,……」;再如《臺灣通史/卷二十七 農業志/果之屬》有「隆恩圳:一名四百甲圳,在竹塹堡。雍正初業戶王世傑募佃合築,引九芎林溪之水,以灌竹塹埔一帶之田約二千甲。」還有《新竹縣采訪冊/卷三/水利/竹塹堡圳》有「康熙五十七年,王世傑開墾竹塹埔。雍正年間,鳩集各田主捐資開濬。」(五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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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邂逅
歌者詮釋「松林低語」之意境真的很美,聽起來彷彿走在一片靜謐的松樹林間,豎起耳朵竟然可以聽到和煦微風拂過的聲音,宛如一群頑皮小朋友竊竊私語的樣子,又好像情侶黏答答的綿綿情話,讓人覺得不忍喧嘩而放慢腳步靜靜欣賞天籟之音。 然而在五虎崗上的松林則沒有那麼含蓄,它們不只是客客氣氣的輕聲細語,反而像淡水河口的海浪一般,滔滔巨浪拍打海岸而發出濤聲就是它們的寫照,所以有人用一個兼具詩情畫意與豪邁的名字形容它,那就是許多淡江人回憶中的「松濤館」。 記得那年負笈北上來到古名滬尾的淡水小鎮,登上132石階的好漢坡之後,迎面而來的是開闊的杜鵑花校園,花期已過的杜鵑花叢像是規矩的士兵,整齊而優雅的排列在宮燈大道兩旁,彷彿是等待閱兵官蒞臨的樣子,對著昂然而立的一排宮燈行注目禮,而古色古香宮燈也扮演著「標兵」的角色,高高舉起燈籠把湛藍小漁港的天空粧點得喜氣洋洋。 淡江宮燈大道兩旁除了嬌柔脫俗的杜鵑花陪伴之外,最讓人留連忘返就是淳樸而具有濃郁古早味的宮燈教室,教室主體結構採低矮紅磚以及大塊透明玻璃組成,屋頂則以黑瓦覆蓋而展現親近自然的平房建築,加上庭園造景中的涼亭樓閣琉璃瓦相呼應,並融入高達三、四公尺的柏樹入景,讓人感覺到徜徉於古代與今塵的時空裡,更興起一種與古人遨遊的氣氛,好像剎那間為莘莘學子加持而增長智慧的味道。 五虎崗四年的學習生涯當中,有一個寒風刺骨的早上,一群早起運動的同學們緩緩登上好漢坡,藉著石階徐徐往上攀爬的節奏,把呼吸氣息調整到相對和諧的境界,雖然一團團白色煙霧從嘴巴呼出來,但是隨著登上石階運用腳力的緣故,倒也不覺得冷冽的氣溫襲人,況且喜歡運動的人並不害怕週遭惡劣環境呢! 當我們登上第132階好漢坡之際,眼前令人驚訝的場景教人目瞪口呆,原本就屬於丘陵低海拔海口型氣候的五虎崗,此刻竟然飄著宛如棉絮的雪花! 細軟輕柔的雪片從灰濛濛的天際徐徐飄落,悄悄軟著陸於蒼鬱的樹木與杜鵑花叢上面,輕盈縹緲的雪花在樹木葉片間搖搖晃晃,有的黏在光滑的樹葉表面以及樹枝之間,而有的則滑落葉尖而繼續飄落之旅,終於降落在泥土和草坪之上,接著隨土地逐漸甦醒而散發的溫度慢慢融化,最後完全消失成為滋養土地的甘泉。 大家看到這樣的畫面,除了用力眨眨眼仔細看清楚之餘,著實不相信眼前所經歷的景色,當我們想要呼朋引伴告訴尚在熟睡中的同學時,從天而降的雪花隨著松濤的節奏而逐漸減少,最後終於停止飄雪,其過程只不過是幾分鐘罷了,接著則是淡淡細雨紛霏迎向幾乎傻眼的我們。 淡水小鎮氣溫在當時仍然是氣象局列為全島最低溫的地方,但是「與白雪相遇」的奇遇經驗,卻被其他同學們認為是一千零一夜裡的故事一樣,甚至有些同學覺得那是同儕編撰的神話。 然而我們卻很清楚在那個時空裡,很幸運而且神奇妙的與潔白雪花邂逅,看到它翩然而降的優雅身段,當時不但不覺得氣溫冷得發抖,而且在學生過程當中增添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 今年同學們慶祝畢業三十年同學會,讓我們從世界各地再度相聚於美麗的校園,當我們看到松林依舊而回憶當時情境之際,總覺得那一次和雪花唯美邂逅的經驗,恐怕會是一樁美麗而終將消逝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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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
保持沉默,讓山峰自動靠近過來,堆疊我們前世的因緣;凝望一朵花、一隻蟲仔交流互惠的美好時光,不動如山的你,記憶中儲存著我的彎眉與紅唇,即使只有像仙人掌針刺一般微細的,匆匆擦身而過,仍是今生我們所要締結的一種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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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我今天低聲下氣地回到這個家,是來求你給我一條生路,不是來讓你羞辱的!」葉菲音雖然氣憤,但為了能把離婚的事談出一個結果,很快地又恢復初來時的低調,「楊平章,我求求你,既然夫妻已形同陌路難以生活在一起,你就行行善簽字離婚讓我走,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況且你年輕英俊又有固定的工作,在台灣不愁找不到好女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給我一條生路吧!」葉菲音說著說著,情緒一激動竟雙腳跪在地。 「妳葉菲音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我是不吃這一套的!」楊平章扳著臉孔,再三地強調,甚至也提出警告,「我再重複一篇:離開這個島嶼跟我到台灣去,然後把肚子裡那個小雜種拿掉!我不僅會原諒妳,也會重新接納妳!對那個跟妳有一腿的老頭子也會考慮放他一馬。如果妳堅持己見的話,大家就到法院見。到時受到傷害不僅僅是妳和我,還有一個自恃清高卻禁不住女色誘惑的糟老頭。妳回去後好好地想一想,仔細地考慮考慮,這也是我給妳的最後一次機會和底線。妳明天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要不,大家就等著瞧!我楊平章說到做到!到時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說後轉身就走。 楊平章會提出如此嚴苛的條件,的確是葉菲音始料未及的。原以為小明歸他所有又另給他一筆錢,就可以順利地解決彼此的爭端,讓她如願取得離婚協議書,好與智亞廝守終身。然而想不到看來粗枝大葉的楊平章,竟會提出這個讓她無所適從卻又難上加難的棘手問題。她確實是錯估形勢,也低估了楊平章的智慧。 離開這個島嶼跟他到台灣,也就是活生生地要把她和智亞拆散。而自己好不容易覓得智亞這個知音和至愛,雖然有年齡的差距,但兩人經過繾綣纏綿後並有愛的結晶,這是多麼令人感到興奮與愜意的一件事啊!可見智亞無論在那一方面都能滿足她的需求並能給予她幸福。而此時,難道憑楊平章的一句話就把它化成雲煙?讓自己成為一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人?果真如此的話,她怎麼對得起智亞! 同時,她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生命亦是無價的,拿掉孩子就如同謀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她於心何忍。難道楊平章的良知已泯滅,竟提出這個喪盡天良的條件要她屈服。倘若答應他這個條件,自己不也變成殺人的劊子手?她的良心能不遭受上天的譴責嗎?這個條件她萬萬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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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叫朱美女
我媽是我阿公的掌上明珠,生活雖然窮了點,到底還念過幾年書(平安國小五年級肄業),言談舉止略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生得一張清秀的小臉蛋兒,高挺的鼻子散發著些微的傲氣,喜歡綁兩條小辮子垂在耳際旁,是村裡頭公認的美人胚子。 到過家裡看過我媽的男人沒有一個不中意她的,常常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送上門,可她不曉得端什麼清高架子?又將這些大包小包的禮物原封不動扔出家門外,沒一個看上眼的。碰上這等時刻,幾個鄰居會伺機而動,一聲不響撿走散落在地的食物及衣服,能撈得這一點好處,也難怪她們會屢試不爽。 聽說有一年夏天,住在我家隔壁的阿肥嬸,有一回,帶著一個姓雷當時已是少校級的山東人到村裡頭來,還沒到家門口有人便大聲嚷嚷:「秋玉啊,緊出來,這緣投呢,講咧做連長…。」我媽只好無奈地出來打聲招呼,對方也遞上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一笑似乎拉攏了兩人的距離。山東連長因此到過家裡幾回,在眾多鄰居指責我媽是不孝女的壓力下,她曾幾度難眠思索著該不該嫁給他,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敗就敗在他姓「雷」的這個字眼上。 「當真就為了他姓雷?」我妹妹問。「和妳爸比我當時是比較喜歡他的。但雷這個字聽起來很可怕,很少碰到這種姓。我擔心以後生小孩不知道要取什麼名字,會很難聽。」「可以叫雷公啊。」我說。我妹妹格格地笑出聲來:「我還雷陣雨咧。」她壓低音量做出誇張的打雷動作,「碰!碰!雷公來了。」我媽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逗的哈哈大笑,她的笑聲震得我心頭暖洋洋的,個性向來嚴謹的媽媽,難得露出這麼開懷的笑聲,她似乎都在哀愁中度過。 自姓雷的山東連長被她回絕後,隔了好一陣子鄰居不再有動靜,還好我阿嬤的骨夠硬、皮夠粗、肉夠厚,這點小傷還挺的住。(畢竟她歷經過八二三砲戰,任憑子彈亂飛的當下,還敢從防空洞偷跑回家,只為了煮一碗地瓜粥解饞的創舉。)村裡頭任誰都不敵她有這種膽識。我的老天爺,被驢子踹過的女人終歸是不一樣。 所幸我阿嬤的傷口未繼續惡化,有些比較好心的鄰居偶爾會送來一些藥膏,但她還是無法下床行走。這對向來健步如飛的阿嬤來說簡直生不如死,常常不管別人的感受大吵大鬧。我媽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等著她傷口癒合,等著承受那些三姑六婆的指指點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