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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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搖風鼓車
家居附近的郵政博物館展示節氣郵票展,也就順便配合展示一些早期農村用具展。 其中,最引起我緬懷的是風鼓車吧!民國63到65年當預官排長期間,曾兩度(一次是64年7月在楊梅富岡,一次是64年11月在新竹南寮),帶阿兵哥到營區附近農村去助民割稻。助民割稻是當時國軍常有的敬軍愛民的活動,阿兵哥也不討厭,畢竟能暫時脫離營區枯燥的軍事操練,也是一種心情轉換。 我雖然當排長,只要分發排上弟兄到各農家就好了,可是沒割過稻的我,為體驗割稻是怎麼一回事,還是自己也跟著到一農家去協助割到。 沒想到割稻的確很累,大太陽下,一直彎腰滑動鐮刀,幾乎直不起身來了,豆大的汗珠,也把草綠服汗衫染得一身汗漬。上半天下來,我終於體會到「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滋味了。 我擔心下午繼續割稻,可能會累壞了,好在農家主人似乎也知道我我第一天大概也不堪整日彎腰割稻吧?下午給我的任務就是幫忙操作風鼓車。 風鼓車當時還是手搖式的,是利用轉搖車中風葉所生強大的風,將曬乾稻穀中的土塵、雜物、空榖等吹出,結實的榖粒則能落入車內的袋中。此脫殼後的米粒,就是糙米。 操作風鼓車是站著的,讓我覺得輕鬆不少。但做久了,榖灰、殼塵四飄,也是辛苦之事。於是,我終知農民都是勞力辛苦付出的。 好在,我先前在步兵學校也受訓半年才下部隊的,農事之苦,三天後,也就是適應了。但第一天下午轉操作風鼓車,的確讓我從要一直彎腰的割稻工作中,獲得調節一下的功能,所以令我印象深殼。 如今,在郵政博物館,看到近五十年前操作過的風鼓車,不禁又回憶起當兵時助民割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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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鄉走來
交雜粼粼波光 我從他鄉走來 虛幻字跡裡 在光影的驅使下 不同季節變化 陣陣浪漫都有故事沉浸 在蜿蜒懷抱裡 初生與凋零互動 心在最近的邊角 恰如 一首楚楚動人詩篇 走過生命斑駁 跨越律動價值衝撞 筆下從容過程 流竄在愜意哀怨之間 對視著優雅自恃 場景軌跡源頂 每一簡單溫和刺激 深藏紋痕釋懷 每次綻放無形力量 有感 時勢理性永愉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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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思
雨後微涼 別來無恙 杜鵑聲聲啼忒響 草葉枯黃 孤獨穹蒼 秋分過了等霜降 人世滄桑 低吟淺唱 星光閃閃換淚光 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 可曾把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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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是我,想不到吧?三年前你昧著天良幹下的好事,可知也有報應的一天?我今特來取你狗命,你還有什麼話說,快交代一下好上路。」他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抵著蘇洋頸項,一身黑衣短打,冷冷盯著他。 「燕大哥……」 「別叫我大哥,我沒你這背信棄信、賣友求榮的兄弟!」 「燕……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能聽我解釋嗎?」 「說!我正是要你老實交代,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否則剛剛在裡面我大可一劍刺死了你。」 蘇洋苦笑,只道:「那夜我帶了你們到了我二伯家的宅子,是你也見到的。我那二伯也是有功名之人,素來忠義,平日尤恨閹黨橫行。我將韓氏一家交給了他,是頗為放心的。哪知我那二伯母膽小怕事,私底下一直向我二伯父言說不能容留,這話說多了,就給韓兄聽了去。那韓兄為人剛正不阿,絕不肯給朋友帶麻煩,於是第二天即向我二伯父辭行。我二伯父強留不下,只得由他,第二天一早便要駕車而去。誰知尚在整理行裝,不知秘密如何洩露,那錦衣衛總旗已經帶了人來,破了門便把人抓了去。我也是後來才得知。 燕政賢冷笑道:「窩藏欽犯可是死罪,為何單單沒你的事,還能高升九江知府?」 蘇洋道:「小弟聽聞事機敗露,急忙往我二伯父家中去,誰知我二伯父一家也被以疑犯身分帶走,我二伯母受逼不過,將小弟供了出來,幸而小弟在詔獄有人,打通關節,改了案卷,指韓氏一家被捕皆係小弟通風報信之故。事已至此,小弟亦無能為力,又不能牽連我二伯一家,只得從權配合,另圖良策,以救韓氏一家。誰知燕大哥大嫂片刻不能停等,火急火燎地便去刼獄,以致燕大嫂重傷身死,小弟真萬死不足以贖愆。」(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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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大學論文雜記】飛龍在天
當我踏進金門醫院的大門,那是以聘僱人員任用條例的身份,正式成為公務員的道路並非易行。公務員的地位崇高,然而要踏上這條光榮之路,必須通過高考的重重難關,方可一飛沖天。然而,在我進入金門醫院的82年至83年間,一場無比激烈的國家考試突然風暴式的橫掃而來,每年錄取名額豁然放寬,一、二百名的人選匯聚其中。這巨變的現象,無疑是我的祖先以其卓越的智慧所譜寫的傑作。不過,我是一個「廢才」,多次參與高考皆榜上無名,彷彿成了那句古語所描述的「名落孫山」。 直至84年,祖先的慈悲光照下,我被奇蹟般地直接保送進入正式公務員的行列。或許是祖先以某種神秘的方式,感應立法機關,就是祖先催眠了立法院哀哀諸公,為我立法只要取得執照,就可等同以公務員任用,這無疑是為我開啟了一扇直通公務員的大門。於是,我成了眾人羨慕想換腦袋的公務員,(請參閱我的留學篇)。 在這祖先引領下的奇妙歷程中,我深感人生的不測奇蹟與機緣巧合。我謹以這份使命,秉持著對公共服務的熱愛,努力奉獻於社會。這段人生歷程彷彿是一部神秘而感人的故事,每一個轉折都承載著祖先的期許與祝福,成為我努力的動力,更是對我人生道路上的引導與啟示。今後,我深感幸運與感激,因為祖先的愛護,我能夠在這尊榮之路上繼續前行。 撈過界的白目公務員 在功夫的徜徉中,我深感我並非敷衍祖先、懼怕祖靈「漏氣」的後裔。功夫之精進,乃源於我個人不懈的學習進修,淬鍊於默契與技藝的深湛堆疊。對於一般人普遍認為師父保有「留一手」的概念,使得徒弟難以超越的論調,我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實則,真正的智者並非止於拜師受教,更應是具備「舉一反三」的智慧。若徒弟能以一招之力領會三招之意,則功夫必得以深厚。「青出於藍,勝於藍」,這正是功夫傳承的真諦。若能超越師長所教授的範疇,將所學融會貫通,方能真正超越。 功夫之來源,為師所教,師再為師所傳,而其追溯至達摩祖師。祖師遠見卓識,觀察萬象,於「鶴蚌相爭」之景象中啟發鶴拳;目睹老虎交鋒,則結出虎拳;見猴子嬉戲,即創出猴拳。其智慧如同天人合一,透過觀察自然界中動物的捕食、爭鬥、嬉戲等行為,將之化為武學的奧義。這種洞察萬象的慧根,實屬罕見。儘管我們亦可見到動物的獵食、打架、嬉戲等行為,但與達摩祖師相比,我們總是缺乏那份慧根。換言之,我們未能如祖師一樣,透過自然界的觀察,將所見所聞轉化為深奧的武學精髓。因此,若有人以師父不教「蓋」步,來形容其師父之不願,實為一種自取其辱的言論。這並非師父有所保留,而是徒弟未能理解其中奧妙。師父教授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是門徒提升自己境界的階梯,但若門徒不具備足夠的慧根,則難以攀登其高峰。 因此,不妨在質疑他人時,先檢視自身的慧根是否充足,是否有能力理解師長所傳授的真諦。「功夫」之路,更應以謙卑之心尋求提升,而非揚言於他人之誤。在功夫之途上,修習心性,悟通功夫,或許方能達到超越師長的境地。 因人力不足,而歷經醫院放射科與檢驗科的聯合值班中,某天有一位阿嬤,她昏迷住院,患有糖尿病,然而血糖檢驗數值卻在正常範圍內徘徊。面對這位不同尋常的病患,我們唯有以專業的眼光慎重處理,卻未料到這場醫療旅程的結局將驚心動魄。當時的金門醫院尚未備有電腦斷層設備,這位阿嬤無奈地被當成中風病人,被安置在當時尚未有加護病房的普通病房。這個「等死」的情境,讓我內心嘆息,無奈之情湧上心頭。於是,在我交班時,我明確被告知下午07:00點在進行檢測血糖值,同事告知血糖數值為110,乃屬正常範圍。然而,這只是故事的開端。值班閒暇時,我在清潔並校正血糖機器的過程中,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情況。於幫阿嬤驗血糖的結果,數值竟然是60,這是低血糖的警示數字,足以引起昏迷。當時我心頭一驚,擔心自己搞壞了機器,因此不得不再次進行檢驗室內其它患者的血液測試,以確認準確性。而令我更加意外的是,另一台儀器的數值與我使用的檢測機相差無幾,此時我也特意測試了自己的血液,發現數值也在正常值內。 眼看病患的生死關頭,我不敢怠慢,迅速向當值醫師「翁文堯」醫師匯報。翁醫師為婦產科醫師,當時醫院的人力不足以分科值班,翁醫師卻在此刻展現了非同尋常的醫學洞察力。他絲毫未猶豫,立即指示病房護士,進行直接靜脈注射50%的葡萄糖液60ml。一般的點滴葡萄糖濃度在5%或10%,而這次的應急處置則選擇了高濃度達50%的葡萄糖,充分顯示緊急性和危急程度。到了晚上的09:00點,我再次探訪這位阿嬤,卻發現她女兒正在餵食著她粥湯,眼見她已不再昏迷,反而展現出活力。原來,這並非中風所致,而是一場低血糖症候群的表現。阿嬤經過及時的治療,隨即呈現出「生龍活虎」的狀態,翌日已奇蹟般地出院。 這段經歷讓我深刻體會到,醫學之路充滿著未知與挑戰,而每一次的急救與處置都可能是一場挽救生命的壯舉。在醫學的奇蹟中,每位醫護人員都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而這次的故事正是醫療團隊合作、及時判斷與果斷行動的結晶。在生命的交會點上,我們如同歷經一場奇幻的冒險,見證了生命的蛻變,為醫學奮鬥的初衷再添一份堅定。 勇闖叢林的猛龍 我在83年10月中旬,在此我強調83年10月,請各位看倌再往下閱,因金門醫院後送到台灣醫院醫治,有一項重要數據無法隨上,就是患者受何種細菌感染,台灣的醫院無法得知,延誤住院及病情惡化的風險,細菌培養在台灣算是一個低成本,卻高CP值的檢驗給付,故台灣醫院無法理解金門醫院的思維,多少給予壓力,院長就問我有否意願到台灣醫院學習細菌培養的技術,我是一個好奇的寶寶,最興趣就是學習天下的功夫了,毅然決然就答應了,到台北市立仁愛醫院學習四週的細菌培養技術,我的公文本來是申請二週,但仁愛醫院回公文說二週不夠,要四週才代為訓練,因那時的金門醫院人力吃緊,其實是值班的問題罷了,真正的上班工作量是「門可羅雀」。「頭都洗」大夥多擔待一下,共體時艱,忍一忍吧!我到醫院去學習也很認真的學,但我實在愚鈍、無法領悟,大概過一星期後,學長問我學習得如何,我說完全聽不懂,看不會,他說:你沒看書嗎,我說:我有買教科書,但我有閱讀障礙看不懂書本的內容,學長說:那要如何幫你,我說:你就用教「師仔工」的方式教我,他說:那好、你明天午餐早點吃,因他們的工作量很大,只能犧牲他們的午休息時間,親自一對一的教導我,不講理論,從坐下「點酒精燈」開始教起約一個小時,那晚就再拿起教課書一看,有如「撥雲見日,旭出霧散」一目了然,就此被學長打通任督二脈,功力進步神速,已可跟那些實習的學弟妹同步了。 龍的預言 某日清晨,細菌室的安靜被主任的視察打破,他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顯然對於這位老同學感到疑惑。於是,學長主動向主任介紹我是金門醫院來的實習生,這讓主任心生興趣,於是即刻交代中午邀我一同品味日本料理。午餐時,我們在美味及典雅的餐廳內,隨著食物的味道閒聊著。主任好奇地問我金門是否擔憂與「阿六」的接觸,我笑而回應,我們更擔心的恐怕是台灣本土。我向主任解釋,「阿六」若發射導彈至基隆港外,台灣股市必將震盪,民心恐慌,這段對話彷彿是預兆未來的變故。 隨後到84年代,我的預言竟然應驗,所謂的「台海危機」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值得一提的是,那年是農曆閏八月,傳言閏八月或許會有重大變故,而這一年恰好是我小兒子出生的年份。他卻出生在那特殊的月份,預示著他將擁有一段與眾不同的命運。然而,這段預言也讓我反思,農曆閏八月的大事或許只是個巧合,但對於我家的小兒子而言,卻確實是一件大事。他將在到58歲時,方能再出現閏農曆八月,過著他真正的生日,這也許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時刻。我期許自己在那時,已是年逾九旬,仍能為他祝福,見證他的成長與生命的奇蹟。如此複雜而神秘的宿命,彷彿是一幅繪畫在時光之中的畫卷,等待著未來的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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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送的禮物
五十年前,我尚未結婚,經常到岳父家探看即將結婚的未婚妻。岳父牙齒不好,但喜歡吃煮花生,曬乾後剝開外殼,花生米太硬,想吃又吃不下,最後想起把花生米變成花生粉,只能靠小石頭杆子用人力沖壓變成粉,滿了不夠加上,差不多了,倒在盤子就可安心享用。我看岳父快樂的過程,真是老人的幸福! 我最愛上的是那個可愛的小石頭杆子,岳父知道我喜歡,在我結婚離開故鄉時,交給我一個沉重的禮物,岳父說:「你最喜歡的東西給你,要好好保存,用作傳家之寶。」 岳父離開人世十多年了,無論走到何處,再重小石頭杆子都要帶在身邊,岳父已經沒有寄花生給我了,我不用小石頭杆子,只是懷念岳父的愛,我都忘了小石頭杆子送給了我,他有沒有請師父再做一個?否則這幾年他如何吃花生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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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
日子細細碎碎的過著,生活依舊忙碌,下午有公務外出,來時豔陽高照,待兩個小時後準備返回辦公室,大雨便傾盆而下,去附近一家糖水鋪買了杯綠豆冰沙,頂著雨跑到停車的路邊,開啟車門鑽了進去,被風撕碎的雨肆意地敲打著擋風玻璃,聽淅淅瀝瀝的雨聲,是夏日專屬的風景。 是說這些年,寶島高溫總著炙熱到令人望之卻步。如果不是幾天前,上班途中不小心遇見河堤畔欒樹悄悄開花,如果不是清晨在水果攤看著老闆從厚厚的紙箱抓出一把把顆粒飽滿的龍眼上架,否則就算二十四節氣來到白露,秋天之於我,依舊只是一本農民曆上的四季,毫無實感。 白露,鴻雁來,是典型秋老虎的季節,也是即將邁向一年尾巴的節奏。盤點自己今年的夏天,最遺憾的事情是沒有一個長假期(貓咪身體微恙),沒能去海邊安靜看看日落,錯過穿熱褲和夾腳拖在夕陽時分散步去小七挑選新口味的雪糕,沒在愛文芒果特便宜的時候大吃特吃,沒能好好睡一個長長的午覺,沒去吃一頓好撐好撐的高檔buffet大餐,甚至連遠一點的地方都沒去,也不敢去。 整個七八月幾乎都窩在辦公室,案子太多,乖乖上下班,加班,甚至值班。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感受不到季節的味道,生活只有休息日和工作日,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往前走著。直到某一天才猛然驚覺,哇!原來已經白露了,花開花謝,日出月落,全都錯過了。突然想起讀過的某本書曾提到:「不要怕痛,不要遺憾,人生、生活、挫折、愛情都是修行。」是啊,不要遺憾,生活就是體驗,做一個日常生活修行者,不浪漫也好,關於生活,叨叨絮絮,自己平靜樸素地熱愛著就很滿足了。後來總是安慰自己,年月和時間不過是人類建構的刻度,更重要的是要過好每一個當下,根本無須過度介懷。 偶爾也會想,時間如此奢侈,到底是有多麼偉大的工作,需要把每個季節都硬生生給錯過了?只能說,人生大多時候,總是一言難盡。也因為還不夠年輕,也不夠衰老,瑣碎與無可奈何或許已經穿透生命,但卻還未長出新生的領悟。但肯定的是,今年夏天的生活確實錯過了,但夏天的高溫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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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晚亥時不到,蘇洋正在書房裡挑燈夜讀,秋風吹得窗欞吱吱有聲。東方夜空裡懸著個大滿月,院子裡灑了一片銀白月光。書房裡案牘上擺著官府公文,蘇洋右手持硃砂筆,正在點批。忽而聽得廊上火光一滅,一物落地,心下起疑,遂擱下筆,開了門看去,卻見地上掉著個燈籠,正要叫人來,只感覺脖子上架了把刀,冷冰冰的甚是鋒利。他這一嚇,不敢出聲。還好他遇事冷靜,當下便說道:「何方好漢?有話好說,請放下刀說話。」 那人壓低了嗓門,把刀改抵他背心,在他背後說道:「別聲張,往前走,開了小門出去。」蘇洋無奈照做,只見廊上東倒西歪地躺著侍衛,顯是中了這人的暗算。他過了庭院,走到了小門,伸手拔開了閂,逕自走了出去。 「這可是九江府衙,好漢是為財而來或是另有貴幹?可以見告了嗎?」 那人沈默不語,將他帶到了附近空曠處。 「蘇大人,你且看我是誰?」那人將蒙臉的黑布扯下,蘇洋月光之下一見不禁臉如土色。 「是……是你?」(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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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有勁──接力賽YA
回娘家探望爸媽,順便參加二天一夜的「夸父追日跨夜超級馬拉松接力賽--金門站」,由第一天下午15時開始,至第二天12時30分。這場不強調競速、不追求成績,是以游闖金門金沙鎮、金湖鎮、金城鎮、金寧鄉、烈嶼鄉五大鄉鎮各個角落,體驗金門的美、戰地的風光與人文風情為最高宗旨與目標的馬拉松接力賽,我們團員6個幾乎都是昔日國中同學,有位金門女婿,玩笑嚷著是否改成老叩叩團隊?有人說不想承認事實上很資深,因為有顆年輕的心。行前夥伴們認真規劃、開會討論、細心安排……針對每人實力、各種問題、可發生的狀況,進行沙盤推演,琢磨與評估,而後倒數著衷心盼望它的到來……。 賽前聚餐後,在租借的8人座休旅車後車箱,打開映入眼簾的能量飲、巧克力、餅乾、保久乳、汽水、奶茶、甚至還有煮好用保溫瓶裝的熱薑茶,鹽糖、膠原蛋白、肌樂、痠痛藥膏、按摩油、反光背心、頭燈、尾燈……補給品與裝備齊全,讓我覺得似乎真的就要繃緊神經、挑戰向前、眼神發亮,有著滿滿的雀躍與期待。 大會規定每人3棒,分配大家輪流一棒接著一棒跑,共計18棒。沿路能欣賞不同的金門陡坡、地形、山景、海景,卻也都考驗著選手們的肌力、耐力、體力。我們有人跑難中之王路段,極難的拚出漂亮成績,也有速度飛快負責較硬路線的,或普通、適中路線,而我因為腳傷,整整休息了一年,沒練跑沒復跑,早成團隊裡實力最弱的一位。同學特地選擇較易的路段給我,貼心要我慢慢跑!大家鼓勵我不行就用走的步行。再次上馬場,即便每棒都是短距離的5、6公里,開始還是覺很生疏……但能以這樣的方式回歸,感觸特深;原本有些擔心、緊張、甚至恐懼,在忍耐了一年,跑出去之後,就像人家說的:洗滌了陰影之後的陽光乍現。跑著跑著,內心竟然有著小小莫名的激動,澎湃、翻騰著……。 承辦單位製作的活動手冊還提醒車多、路窄、彎道、以及昏暗需要照明甚至標註WC地方,夜晚還有熱騰騰的麵線跟溫熱的紅茶供應。而兩天平均20~25度的氣溫,白天艷陽高照,卻沒遇上太誇張的風,或突然降臨的雨,對選手而言算是相當不錯的天氣!但早晚較涼的溫差型態,還是需要外套遮身護體的擋風。驚訝的是第一晚意外看到的又大又圓的皎潔月亮,以及許久不見在金門蔚藍夜空裡出現的滿天星光燦爛,心情突然感性得相當的美麗……。 八人座箱型車雖寬敞,空間設計短暫休憩可,但睡眠卻不算舒適。頭一天最後一棒跑完,大家盥洗畢已近12時。有人累到打呼的迅速入夢、有人起身來來去去、而我始終翻來覆去無法成眠。3點多我們的第一棒繼續出發,每個人也都迅速彈跳起身。每一個棒次的交接點,全體隊員也都會下車合照,行進間或錄影,在幽默、詼諧、笑語連連中,彼此真情流露,在汗水交棒中,展現好情誼!而真實的記錄下每一棒的身影或片段,忠實的完整呈現,都將成為以後的美好回憶與不朽傳奇。 第二天隊員們保姆車先行去買早餐,沒有跟在後面,我的第三棒竟然真的跑錯了!(一向迷糊成性、方向感很差的我,當下竟然認真考慮起該往前直走?還是轉彎向右?)對家鄉實在太不清楚、瞭解了!常跟人說,我對金門而言,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跑了好長一段路,越跑越不對勁,折返時,嘴裡還嘟嚷著自己是豬頭的莞爾自嘲。每個3棒跑完的人都有如釋重負、輕鬆解脫的感覺,男生們其實最辛苦!還得交換著開車呢!接力賽考驗著團隊的默契、合作無間的精神跟榮譽感,只有跑過你才會知道!只有跑過你才會愛上! 人車的接力賽是一次新鮮的體驗跟探索,其魅力讓人迷戀、更會上癮!在跑者心目中應該也與一般接力賽有所不同。車子緩慢地跟在跑者後面移動,在夜間對跑者有相對的安全感,也有另種保護與隨時支援的功用。而這次接力賽更讓我想起日本那部超熱血、青春的《強風吹拂》動漫,我喜歡那種大家在一起的凝聚力、戰鬥力,相互理解、肯定對方、信賴夥伴、永不放棄,在跑步中共同成長的一切! 看著這趟玩跑的照片,想起中職台灣大賽上獲得最有價值球員的徐若熙,在味全龍擊敗樂天桃猿隊受訪的他說:沒有大家他做不到!我也很想跟夥伴說:沒有你們,我就無法參加這次的接力賽活動!無法開心享受!真的很謝謝大家!很欣慰人生的下半場能與夥伴們同行一起歡樂跑,就是一件超幸運與超幸福的事! 返台後疲憊未復,心卻很滿足,心還是很熱,難以忘記在金門大橋上跑的感覺,很新鮮!清晨5點多,我跑在金門大橋上,非常寧靜、舒爽……那種腦袋特別清醒的清明,一路看著橋上盞盞透亮的燈光明媚照映著,幾乎沒車沒人的空曠橋上,感覺天寬地闊,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存在著,在跑道上無邊無垠的奔馳著,內心的小宇宙簡直就亢奮的跳動與燃燒起來。呢喃著,真喜歡跑步啊……。 我也一直頻頻聽著那首〈Forever Young〉不斷重覆……(因為大家都不服老、不認老、頻頻喊著我還年輕)總覺得歌很像在形容我們!或詮釋的代表了這趟豐收的旅程!以後只要再聽到這首歌,我想我永遠都會想起那一年的「300俱樂部」(6個加起來300歲的隊員),那一場象徵著我們友誼約定的馬拉松接力賽(前後歷經3年才成行),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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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赤後山的阿兵哥
這張空拍圖相當難得(畢竟附近都是空拍機的紅區),從超過四百公尺的高度,俯拍赤後山,坑道北部(下方)就是金門廣播電台。感謝順大哥提供協助。坑道東部(左方)據聞曾有過一座發電機,坑道西方(右方)據說是運輸營本部(更早之前是步兵旅)。我記得,即使撤軍之後,當時還有一些阿兵哥會跟我們年輕的大孩子打籃球,偶爾也看著他們朝山上爬去。之後,徹底解除軍管,本村熱情村民改建成赤後山公園,也依序蓋好石頭公祠(連帶讓一些石洞、防空洞、裂壁石重現江湖)。 原本的建築物順理成章成為社區活動中心的地盤,直至今年新的社區活動中心開工,未來能夠替老人供餐灌注更多的能量。 (空拍,活動申請號碼:AB2404230018,報到時間:2024/06/21 05:44,報離時間:2024/06/21 11:16,飛航通告:U1661。) 那麼,曾經跟我搶籃球場的大哥們,你們跑去哪裡了呢? 如果願意跟我聊天,講一下服役年間的故事,甚至之後的發展,我想傾聽你們當兵的每個細節,包含塔后、后園、夏興的運輸群。包含南隘坑道口,包含太武崗哨前圈地的軍營。我們可以在線上交流,看著地圖,慢慢說,我可以找出西元1958年的舊地圖,或者西元2006年的舊地圖。或者直接來一封信,後續我再聯絡您確定內容。 目前我在金門大學、空中大學兼課:clcman202006@email.nqu.edu.tw(敝姓陳)。我們曾經生活在同樣的地方,或許讓緣份圓滿的時候也該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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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蘇府勢闊權重,遇有年節向來不乏親友前來串門送禮,同事僚屬更是循例巴結,只是今年蘇府遇喪,雖然死者是外戚,按人情百日之內喪家不出門拜謁,眾親友聽聞此事也不登門拜訪,是以今年中秋蘇府一家要比往年冷清得多。 房外忽然腳步聲響,一少年跨進了門檻叫了聲爹,便拜了下去。蘇洋也不相扶,只隨意答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口問:「今天倒乖,沒在薛家?」 「今天中秋,夫子們都休息了,不上課。」 「爹!」蘇煥臣又問。蘇洋擱下了茶,挑了眉應聲。 「鐵頭家今天叫了堂會,兒子也想去。」蘇煥臣央求。 「不行,我們尚在居喪期間,按例不出門訪友。」蘇洋沈下臉。 「娘--」蘇煥臣轉向他娘親求告。姜氏正沒那心情,也不理會。 「是誰又在求爺爺告奶奶的呀?」門外橐橐有聲,卻見顫巍巍地走進來一個手拄拐杖的老太太。 「兒子拜見母親大人。」蘇洋趕緊站起,拱手彎腰。姜氏及蘇煥臣也起身下拜。 蘇老夫人問明了情由後問:「那薛家公子可找了你去?」 蘇煥臣點點頭。 「行吧,兒子。既如此,給他去吧。雖說是贊榮過世了,畢竟也不是我們本家,人也已經下葬了。而且煥臣年紀小,沒人會說什麼的。」 蘇洋不忍違了母意,只好點了點頭。(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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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哲學思辨帶你探究「心靈」
法國哲學家兼數學家笛卡兒曾經說過「我思故我在」,這句名言強調了思考的重要性,並至今影響了後世的哲學思想觀。 人類,靈長目生物,與自然界的飛禽鳥獸均具有軀體、手腳、五臟六腑,若是與深洋中的白鯨與海豚相比,則游泳的能力與速度顯得遜色。在廣袤的草原中,若是與身為百獸之王的獅子賽跑,則無非是以卵擊石,人類奔跑的速度與四肢肌肉的發達性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然而,或許在各項能力均保持著中等程度之下,唯獨有一項能力尤其重要,甚至讓人類成為了『高等生物』,甚至在食物鏈金字塔的最頂端,而這項能力為-高階認知與發達的神經網絡。 人類的大腦十分的獨特,解剖結構上由白質與灰質所組成,既掌管了語言表達與理解(語言表達由布洛卡區來進行掌控,語言理解能力由威尼克區來進行掌控),同時,也掌管了運動與感覺的整合、記憶力(由海馬迴來掌控)、注意力(由邊緣系統所掌控)、情緒(由杏仁體掌控)、體溫恆定(由下視丘來掌控)。由上述可以得知,一個高度發達的中樞神經系統,使得人們站在動物界的頂部。 今日,筆者想來帶大家探究「心靈」。內心的世界其實十分的獨特,而且也十分的神祕,這也因此使得心理學出現了許多的分支,如:犯罪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神經科學、精神醫學、臨床心理學等。不論是在教育界、司法界、醫界的工作者以及學者皆努力的鑽研於此,企圖終有一日能夠揭開人類心靈思想朦朧的面紗。 心靈為多因子因素,與先天賦予的人格特質與個性、後天的家庭教育、社會互動、同儕相處,社會的閱歷經驗以及大腦的生理結構有關聯。好!提到這裡,可能大家會覺得有些抽象,甚至認為筆者為何能夠妄下此言,接下來,就讓筆者一一為大家進行說明,並且循序漸進的帶領大家一窺心靈的奧妙。 我們在基因遺傳學都明白同卵雙胞胎在胚胎發育的過程中,基因片段、核酸序列幾乎一模一樣(扣除掉染色體有可能經由表觀遺傳的修飾,因而造成雙胞胎個體在某些性狀上的差異),然而,不同的社會互動經驗、不同的家庭教育,比如筆者曾為某醫院的實習語言治療師,臨床上遇過雙胞胎兄弟,在治療室中雙胞胎哥哥很外向,然而,雙胞胎弟弟卻有點內向,不喜歡開口說話,後來,在治療課程結束後,經由訪談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媽媽,方才知道哥哥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爺爺奶奶在照顧哥哥時,給予了許多的心理支持與慈愛,讓哥哥在心理成長的路程中,能夠比較外向,傾向更願意去接觸、與社會有更多的互動,反觀弟弟是由父母帶大的,由於父母常常忙於工作,導致對弟弟也有較少的觀照,再加上父母的個性比較急,以打罵教育為主,因而使弟弟的個性比較膽怯,對於周遭的環境也有更多的不信任感。 從上述這個例子,就可以得知就算是同父同母,並且基因也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基於不同的成長背景、家庭照護,也可能會產生出不一樣的性格,更遑論你我了! 心靈的世界很奇特,這也同時賦予了人們生活中不一樣的色彩,同時,就算是同一件事物,兩不同的人在面對事物的看法也都相異分歧。無怪乎台灣作家宋晶宜在一文雅量中才會告訴我們「每個人的看法或觀點不同,人與人之間,應該有彼此容忍和尊重對方的看法與觀點的雅量」,並且多次闡述包容與雅量之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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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手札】再見烏坵.烏坵再見
2001年,曾在天下雜誌發表「浪打孤島寂寞回 ─ 烏坵」專文,我在文章一開頭寫道:「對十天才有一班軍艦往返的烏坵人來說,『「回家太難』!」二十多年後,2024年八月,我才真正踏上烏坵島,浪潮洶湧、一路顛簸,內心浮現的感觸是,對烏坵人而言,不只「回家太難」,而且過程太難受。 那年,天下雜誌企劃「台灣319鄉向前行」專題,邀請各界針對台灣各鄉鎮撰寫專稿,我在高丹華〈後改名高丹樺〉小姐的引介下,擔任起書寫烏坵的任務。 「我沒到過烏坵啊」,原本還很擔心自己尚未實地走訪烏坵島,無法寫得深入,不過,高姐拍胸腑說,問她就可以,她有很多關於烏坵的故事,於是藉由她的口述,我寫就了那一篇專稿。 二十年後登上烏坵島 其實,在金門日報採訪新聞十多年的期間,有很多機會可以上島,但一聽來回坐船需要八小時後,從小往返台金坐登陸艇坐到怕的我,就打了退堂鼓。因為職務調動到文化局,多年後,才有機會以勘查文資建築的名義前往烏坵島。 這次,我決定要把握機會上島一次,看望這個二十多年前我寫過的,離島中的離島。 往返烏坵,過去,要靠十天才有一班的軍艦交通,現在,主要靠十五天一班由台中啟航的金門快輪。遇到緊急事故,就必須另尋其他上島方式。 我們原本計畫五月份租借專船或是搭乘海巡的巡邏艇前往,不過因為214大陸漁船事件,兩岸關係降為冰點,遲遲無法成行。日前,事件終於圓滿落幕,才有機會再度前往。 為配合烏坵潮汐,凌晨三點多即摸黑起床,四點準時搭乘同事汽車前往料羅碼頭報到。海巡巡邏艇定期會前往烏坵海域巡防,為了配合我們上島需求,提前於凌晨五點開船。 文化局同仁早早就提醒要吃暈船藥,因此,一上船便先服藥。巡邏船船隻不大,比往來大小金門的客船還小,船艙中只有九個沙發座位,海巡弟兄的主要食宿作業空間則在船艙底下一層,成天在浪潮中翻滾,還要打起精神工作,想來也著實不易。 船緩緩駛出料羅港,天色漸漸轉亮,海浪來去衝擊,船身顛簸厲害,同行的金大助理嘔聲連連,容易暈船的我,雖感到不適,但暈船藥發生效用,因此還不至於嘔吐。我隨著船身起伏調節呼吸,減輕反胃的嘔吐感,由於起得早,搖晃疲憊中,慢慢地便進入夢鄉……。 烏坵在哪裡? 「烏坵快到了」,我被同仁的呼聲喚醒,瞥見窗外已經出現烏坵島身影。先進入眼簾的是小坵嶼,小坵嶼之後才是大坵嶼。 許多人都不清楚烏坵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在中華民國的國度裡,還存在著這一島嶼與這一群子民。 烏坵位在金門、馬祖中間,總面積約一點二平方公里,分為大坵嶼與小坵嶼,島上居民大都是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淪陷時,避難的福建省莆田縣湄洲島人,目前由金門縣政府代管。 最盛時,島上人口多達二千多人,不過,由於交通不便,加上島上謀生不易,除了駐守的部隊官兵數百人外,常住島上的居民,約只有數十人,大部份的烏坵人,不得不離鄉背井,赴台討生活。 早年,烏坵周圍是豐富的漁場,大型漁船放眼盡是,魚蝦產量令人咋舌,然而,隨著漁源枯竭、對岸漁民炸魚頻仍,昔日榮景不再,鄉人紛紛遠走異地……。 由於海浪太高,巡邏艇無法靠岸,我們駛到大坵嶼的另一邊,在外海改搭接駁的海龍弟兄充氣艇。充氣艇因重量較輕,在洶湧的浪潮中不易定著,一行人需要把握時間,在充氣艇接近巡邏艇時,危危顛顛地爬上充氣艇,眾人低身蹲好抓住兩側勾把後,全身黝黑發亮的海龍弟兄馬力一加,便朝岸邊駛去。 充氣艇頂浪而行,浪花、驚叫聲迎面而來,約莫幾分鐘後,就見到水泥堤岸旁,海龍蛙兵和守備大隊的軍人們,拉著繩索,把我們連人帶船拖向岸邊,海龍弟兄半身浸在海水中,雙手撐住充氣艇,我們則要利用退潮時的霎那,抓緊時間,連爬待滾地越水上岸。 生活機能惡劣,鄉人被迫遠離家鄉 大坵嶼比我想像的大,島上地形較像馬祖島,忽高忽低起伏,狹小山路僅容一輛汽車駛過。我們搭乘部隊準備的小卡車,從碼頭直奔國定古蹟烏坵燈塔。 沿路瞥見正在施工中的烏坵鄉公所,以及忠義村、忠義廟、媽祖廟等,車上的金大教授和助理,對著坐在忠義村口的老人揮手,那是他們上島進行調查時投宿的一間民宿老闆,帶隊的金大曾教授表示,島上目前有四間簡易民宿,兼賣雜貨,也有電動機台等簡易的遊樂設施,提供島上官兵休閒之用。 島上原本也有一間烏坵國小,因為鄉民迫於生計紛紛離去,在八○年代末,劃下了休止符。「我們是前線的小朋友,烏坵國小的好學生,不怕狂風敵人襲擊,堅強勇敢在孤島上……」,曾是他們共同記憶的「烏坵國小校歌」,在時間的長河裡,逐漸失「聲」。 遠走他鄉的村民,只有在紫菜盛產期才會回到這塊熟悉的土地,三月份採收結束後,便又像候鳥般,紛紛返回台灣,歸人盡成過客,說來有太多的無奈。 大坵嶼設有忠義村,民眾主要居住這一帶。島上缺水缺電,大部分要靠軍方協助提供。用水要靠海淡廠設施,化海水為用水,電力供應也要靠軍方的發電機發電,生活相當不便。後來,台電協助烏坵鄉整理線路,捐贈發電機,島上的電力才有了改善。 國定古蹟烏坵燈塔,重見光明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不久就看到烏黑發亮的烏坵燈塔。燈塔始建於五口通商時期,1874年(清同治13年),由英國人設計。 1951年(民國40年),礙於軍事考量,停止發光。1959年起,高金振擔任守燈人,擔負燈塔外觀保養任務,至2001年退休。2001年(民國90年),高金振退休後,海關未再派員接管,烏坵燈塔終止運作。2006年(民國97年),金門縣政府公告為縣定古蹟。2007年,高金振逝世,女兒高丹華收集烏坵燈塔史料,積極爭取燈塔復燈。2017年(民國106年)7月23日,睽違66年後復燈。2018年2月12日,文化部公告指定為國定古蹟。 烏坵燈塔目前由部隊阿兵哥輪流看守,塔高17公尺多,外型為圓型石塔、塔身為黑色,內部空間狹小,裂損嚴重,空氣悶熱,旋轉式的水泥樓梯僅容一人攀爬,眾人上上下下勘查後,早已汗水淋漓。頂層外有環繞陽台,登高後可以俯瞰大坵嶼全島,以及海天一色的迷人景緻。 燈塔旁有守燈塔的挪威人墓塋,下方則是昔日燈塔守人的住屋。鄰近的,除了部隊的營舍外,再過去,便是幾幢由石頭、木材、遮雨板堆疊的老舊簡陋民宅,島上的用水用電、醫療交通.求學就業,仍是問題。 這樣的生活環境,著實艱難,對旅人而言,烏坵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瞬間,我們可以輕易轉身離去,但對烏坵人來說,卻可能是生命中永遠難以割捨的一部份,因此,他們寧願忍受所有不便,看顧自己的故鄉,和那一份記憶。 為配合潮汐上船,無法在島上耽擱太久,對烏坵的印象,也只是匆匆一瞥,上島約莫一小時後,一行人便又急急地趕往碼頭候船,海龍蛙兵已在濕滑的海岸斜坡披覆上結繩網,增加摩擦力,防止眾人跌倒,在海龍弟兄的攙扶下,登上搖搖晃晃的接駁充氣艇,繼續顛簸的航程,我們向辛苦守衛的官兵弟兄招手致敬說再見,也向孤懸在海外一隅的小島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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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習慣
虛幻字跡裡 只為奔向杳杳未來 靜默落差把平凡交替 囈語動念越過幽邃坎坷 塗抹對立 漂浮朵朵意象 往事相互交疊的瞬間 淡淡韻味 刻下一幅關鍵 隨每一刻眼神密碼消失 穿過亮點同時 見證別有洞天陳往 氣勢或無挽回命運 圍繞著那漩渦流動 穿越封緘光點 纏住一串天空 別說捨或得 慢慢放開無邪總在 走累一勁身影 只為見證心與心永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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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一夜適逢中秋,秋高氣爽,明月當空,家家戶戶歡慶團圓,九江市集上人煙聚集,巷弄裡百姓三兩成群,賞月高歌,一派昇平景象。今日蘇洋也早早散衙,回府邸去了。一進了門,門房朝裡喊了聲:「老爺回來了。」家人們都出來彎腰行禮,到了後進便伺候老爺擦臉、更衣。 那姜氏月前剛剛死了兄弟,心下甚不痛快,原也沒啥心思過這節,聽得老爺回來,便也不急著出來迎迓。蘇洋洗過了手,坐在廳上,問道:「夫人呢?」丫環端上了茶碗答道:「夫人在房裡呢。」蘇洋把手背後後面,便入內去瞧,掀了門簾見姜氏對著鏡子發呆,便過去溫言相勸:「還在難過呢?人都下葬了,既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自顧自坐了下來。 姜氏幽幽的道:「能不傷心嗎?我爹娘早死了,就只留下這一個兄弟,雖說他平日放浪,喜歡佔人便宜,自有他姊夫管著,真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花花幾個錢給那些個鄉下人,不也就遮掩了過去?犯得上賠上一條命?」伸手就來拭淚。 蘇洋在桌邊坐了下來,道:「那小子就是仗了我的勢,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惹出這個亂子。強姦民女豈是小事?上個月武昌那邊有公事來,說是原來抓著了疑犯,可是半路上殺出了強人來,給劫走了。現在海捕文書已經派發到各地州縣公署,只要抓到,一定遞解回九江來。你就耐心等著吧。」姜氏只是垮著一張臉,默不作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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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堡遇勇士
2022年為了遵守與老媽的約定--帶她去金門探望孫女,看到金門大橋通車在即的消息;而老媽是個超級芋頭控,且小金門10月下旬會舉辦烈嶼鄉芋頭季活動,便下定決心請女兒幫忙訂機票,心動隨即馬上行動! 旅程第二天即安排前進烈嶼芋頭季活動會場,竟飄起毛毛細雨,只得在表演廣場稍事休息待雨停後才開始逛市集。老媽在美食攤位均匆匆瀏覽,反而對於軍備展示的陸軍戰車露出濃厚興趣,熱心親切的年輕副排長過來說可以幫我們和戰車拍照。隨後參觀芋頭評鑑比賽優秀壯碩的芋頭,在小農攤位看到用芋頭絲做成的手捲,買了兩捲嚐鮮一下,果然酥脆可口。心心念念想帶老媽品嚐在地道地芋頭料理,請教繪本攤位的工作人員,他強力推薦老字號「三層樓」餐廳。 遂和老媽驅車前往,一抵達差點昏倒,店內坐無虛席之外,店外還大排長龍。原來芋頭季活動外,「老兵召集令」活動更是發揮作用,很多曾在金門或烈嶼當過兵的勇士們都帶著「回憶殺」心情返回這裡。還好,在會場已經吃過海苔芋絲手捲,不然芋頭控老媽一定會扼腕心有不甘吧!無奈之下只好點了一客雙胞胎──雙芋泥紅豆芋圓冰,娘倆就坐在門口前長椅大啖起來。由於我們兩人平常不太吃冰,吃完主料之後,只舀了幾口含有焦糖的冰沙,頓時感到頭痛欲裂,兩人高舉雙手投降! 吃冰時不斷聽到有導遊提醒遊客到勇士堡前面拍團體照,便和老媽往上走去。赫然發現地雷展示館,老媽看到必須往上爬的階梯,頻頻搖頭放棄。陪她到展示館遊客中心,詢問勇士堡的展示內容和地形,代班服務人員說不太適合腿腳較弱的長者;親切的她表示會待到下午1:30,老媽可以在館內休息,她可以幫忙照看,真是太感恩啦!路程約20分鐘左右,想說快去快回於是跟老媽交代一番,迅速啟程。快步登上勇士堡,小跑步到盡頭,透過碉堡可以看到對岸的廈門,建築物在多雲的天候宛若籠罩於一層面紗之下。來自桃園的旅客說左拐往另一條坑道可達鐵漢堡,遇到一對來自台北的夫婦表示也要前往,於是拜託他們讓我跟著同行好壯膽。 來自台北的勇士大哥說他們也是騎車來烈嶼,60年代在金門、烈嶼和大膽島等處服役。每年都會回來,7月時還在大膽島當了10天的志工。這次則是配合老兵召集令活動回來,初次帶著妻子同遊,預計停留一周。一路上他意氣風發、眉飛色舞地訴說著當兵種種經歷回憶,我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坑道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時明時暗,不禁想起戰爭奇幻電影《羊男的迷宮》令人目眩神迷的場景,走得我真是膽戰心搖。憶起父親服役於金門時期參加過登步島和南日島兩場戰役,每當談起南日島襲擊他就會唏噓不已提到,當時吹軍號的傳令兵第一個跳出戰壕衝出去,因為他以號為令身負重任。當然!也是敵軍的首要攻擊目標,「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孩子啊!」父親親眼目睹了傳令兵被敵方射擊倒下身亡……。每每參訪完軍事史蹟,心中都會感慨萬千,更能體會到勇士先人們誓死護佑下和平的可貴。 大哥還說起那個年代因為軍事預算不足,有時候竟然使用手榴彈,將其拔掉插銷後用石頭壓住保險桿充當地雷的慘況;甚至在大膽島還有「飛牛傳說」,有牛隻誤踩地雷被炸到飛向天際,血肉模糊的事件。一腦補這個畫面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對於手榴彈充當地雷更覺得不可思議。350公尺的坑道一路上布置有蠟像模擬當時掃雷的實況、展示地雷歷史、各式地雷介紹及諸多珍貴歷史照片,看得我怵目驚心,深覺戰爭真是相當殘酷的人為災難。再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地雷爆炸聲,他太太和我都嚇了一大跳;接下來還有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原來是地雷體驗區,明滅交錯的光影之下,真的讓人身臨其境。碎石路還埋有地雷,配合著聲光效果,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我卻走得步步為營,步步驚心!一路按著胸口踉蹌逃出鐵漢堡,總算重見天日豁然開朗! 蹣跚走出坑道後,向勇士大哥夫婦道謝一路相伴及親身軍旅故事分享;如果僅我一人的話,可能會驚嚇過度無法完成這趟旅程。揮手自茲去,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勇士堡偶遇曾經的勇士,現身說法撼動吾輩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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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行車憶往
去拜會大園國小校長劉燕霏小姐,她是故劉邦友縣長女公子,是出身康乃爾大學的傑出教育人士,聊起就學於美國雪城的雪地行車經驗,勾起了我們在加拿大嚴冬生活的諸多回憶,還真是難忘啊! 劉校長說到她非常懼怕的雪地行車憶往,最恐怖的是有一次車子在積雪甚深的公路上嚴重打滑,整輛車完全失去控制,眼見危機橫起,非得有一個可撞擊之物來教失速的車子停下不可,她的選擇是朝路旁一棵大樹直接撞了上去。這一撞車子總算停下來了,她回想撞的只是樹而不是車或人,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像。她雖然花了一筆不算少的鈑金費用,還是覺得幸運。 我們在加拿大長住的大多倫多區也是雪季漫長,兒子還在唸大學時有一天因為氣象預報將有暴雪而一早刻意提前出門,不料卻反常的早早回到家,原來在高速公路上出現了連環追撞事件,一大批車撞成一團,兒子本能的急踩剎車,這是錯誤的動作,這一剎車,車子打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才停下來,萬幸的是沒有追撞上去! 「這真是天意啊!」他索性依著車頭方向往回開了。究竟如何逆向駛出交流道的,他的說法是「真是一言難盡了」,反正警察忙著處理各地車禍事件,根本無暇管他逆不逆向。 我們旅居加拿大的數十年中,我出門一律由內人負責駕車,我信賴她的膽大心細,也嘗到多次雪地行車的驚悚場面。加拿大的高速公路中央分隔島大多設計得非常的寬,不但寬且中央還設有一個大大溝槽,這溝槽不只是為了容納路面雨水,事實上也極少有路面積水現象,溝槽乃在萬一車子衝出路面,可以滑降到溝槽的緩坡裡,就算衝力再大,也會被阻擋在另側的緩上坡而停住不再衝進對向車道,這實在是非常高明的設計,我們幾次差點衝進溝槽,幸好都能在下溝之前即時停住。萬一下了溝,只怕重返車道也得費盡一番麻煩。 內人迄今心有餘悸的正是雪地行車,其實大雪再大,哪怕大得雨刷來不及撥都沒有路面結冰的可怕,路面薄薄一層冰有時由於光線的關係從駕駛座上難以察覺,一個不小心開上去就成了新手上了溜冰場,真的會讓人慌了手腳嚇出一身冷汗來。我親見多次前方車子蛇行甚至反向而行,幸好我們一直保持距離而得以免受波及。 雪地行車時風險大,停車竟也有風險,有一次我們車停在一座因隆冬而封閉的公園門前,才下車走逛沒多久,回來發現車子的四個輪胎都已被大雪埋掉半顆,我們急忙從後車廂拿出鏟子清理輪胎旁的積雪,旁邊好心的陌生人也來幫忙挖掘,好不容易車子脫困,好心人回到自己的車一看,自己的車輪胎也被埋了,於是我們也前往協助,雙雙掙出困境之後立刻朝主要公路逃去。主要公路因為剷雪車出勤頻頻,路上積雪不多,上去之後就安全多了。冬天的加拿大剷雪車分公路等級決定出勤頻率,一般鄉下小路和社區道路總是來得慢吞吞。 雪天出門麻煩,但我始終仍迷戀雪景,有什麼比短短時間就讓地表完全變色更精彩的演出呢?這真是大自然最神奇的一幕了。下大雪下得雪花朵朵橫著迎面撲來,下得我幾乎寸步難行,我還是常把自己包得像一隻企鵝推門出去隨意行走,享受著南國人家難得的奇遇,或許在許多人看來,根本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但我開心,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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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邊的三兄弟
京杭大運河,自北京起,南到杭州,老家位處於中間重要轉運點,家中的每一個人對於這條運河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打從我小時候起,家父就不斷地告訴我:咱老家門前有一條運河,運河裡面什麼魚都有!你想吃魚就去河裡面抓。 年幼的我總是會問:那有鯨魚嗎?爸爸總是笑笑說我傻。除了魚以外,運河也會鬧水災發大水,最常聽家父說的就是,有一年運河發大水,他跟兩個哥哥奉其家母之命,帶著大餅去另一個村子探望舅舅是否安好?於是兄弟三人划著小艇,順著運河水前進,其中年紀最大的六哥負責掌舵,七哥跟家父輪流划槳,前面兩個人划得氣喘吁吁的時候,誰知道在後面掌舵的六哥一邊掌舵,一邊吃餅,等到了目的地,餅竟然已經被六哥一個人吃完了。當下大家氣不打一處來,一直到多年以後,大家還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當作笑談,也因為這件事,在隨後長達十餘年的戰爭中,大家一致決議讓老六待在家裡種田,幫大家守著家,其他的兄弟們各奔前程,大家相約戰爭結束以後再回來運河邊相見。 除了吃餅抓魚的故事,運河邊上還有著龍王的傳說!每逢發大水的時候,河邊不是出現大得驚人的鯉魚,就是出現難得一見的蟒蛇,眾人咸以為是龍王爺發怒了,於是又是一陣敲鑼打鼓,家家香案,此乃後話,不必再提。 話說後來戰爭雖然結束了,兄弟們卻始終無法在運河邊團聚,一直到解嚴以後,家父乘飛機搭火車,輾轉來到運河岸邊,只見對面站著兩白髮蒼蒼的老人,原來是他的二哥跟六哥,我想當下如果不是眾家親戚拉住,他們也一定會分別跳進運河裡,在運河裡相見吧。年少時一群兄弟整天泡在運河水里,至此只剩下三位,但是運河邊的故事還不只這些,還有狐狸、兔子跟黃鼠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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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慢來!留下萬兒。」胡天一晃眼卻攔在他跟前。「你待……」燕政賢一句話還沒說完,胡天已經雙拳齊出,直搗燕政賢胸口而來。燕政賢出掌招架,因不明對方意圖,僅以龍爪擒拿手應付,只想能擒住對方,令其知難而退。沒想到胡天武功不弱,居然鎖他不住,拿他不得。燕政賢招式一變,膝頂,腿蹬,拳出如風,腳踢連環,大開大闔,隨即將攻擊距離拉大,偏偏剛好胡天生得較矮,這一來燕政賢恰似以長克其短,胡天給逼到了外圍,總是找不到近門切入。但他武功擅小巧騰挪,尋瑕抵隙,靈活已極,兩人一時半刻鬥了個旗鼓相當。 胡天突然著地前滾後躍起,一招白蛇吐信往燕政賢雙眼插去,但插眼是假,趁著燕政賢將頭一扭時,手臂暴長抓下了他面紗,露出了他左頰上的刀疤。燕政賢眼見拳腳上無法取勝,伸手拔出了背上長劍,嗆啷一聲響,劍尖指著胡天。那劍波光流動宛如一泓秋水,胡天識得是一把利刃,便也停步不前。 「朋友,得罪了。」燕政賢因報仇在即,實不願多生是非,交代了一句場面話後便遁去。胡天看著手中面紗,也駐足不追。 燕政賢當晚在城裡找了間客棧,化名住下。心中尋思那胡天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干預自己的行刺計畫?難道只是把自己當成翦徑小賊而已?此人身手不弱,形跡落拓,舉止乖張,絕非一般衙門走狗。何以單挑了自己找事?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只好作罷。 他換了行裝,只扮作鄉野市井百姓,在臉上傷疤處貼上一塊狗皮膏藥,作為掩飾,數日之內,每日在府衙外觀察動靜,卻沒再見到胡天。由於知府宅邸便在衙門之內,前後相通,公私兩便,輕易無法見到知府出門,若要刺殺,大約只有潛入府衙一途,但衙門內戒備森嚴,得手不易。燕政賢仔細思索下手的時機。(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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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歲幼兒自助遊法實證都市傳說
因為外子計畫拿到博士學位後,去亞洲做博士後研究員,隨著博士論文的完成度越高,旅居歐洲的日子也開始倒數計時,有一天我意識到,接下來要再回到歐洲生活應該是機率頗低,那沒有去哪個國家會惋惜?一個是德國,另外一個就是法國了。 大學時期打工教日商高階主管中文時,偶然和學生聊到宗教,對方提到很想去法國的一個小鎮,那裏以自然湧出的泉水聞名,吸引全世界各國的人前來朝聖,那是我頭一回聽到這個地方,在那之後過了六、七年吧?我轉變信仰成為天主教徒,某一天在教堂外公告欄看到西班牙、法國朝聖團的廣告,並且聽到教友們談論要去法國的露德鎮取泉水回來,才意識到當年家教學生和我提到的這個法國小鎮應該就是露德鎮了。爾後,人生際遇經過了巨大的變動,目前住在東歐的克羅埃西亞,要去法國朝聖似乎也不是那麼困難了。經過了幾個月的規劃,法國行就這麼成了。 人稱法國為花都,日本人更是對於巴黎有著浪漫連續劇般的冒粉紅泡泡浪漫想像,但在羅馬旅行遭遇扒手遺失了有紀念價值的十字架與銀鍊之後,對於旅遊地的背景調查加倍小心,完全不敢有過度浪漫的想像。事前已經知道巴黎有許多扒手以及街道乾淨度欠佳,也時常耳聞法國人不愛說英文、態度傲慢,或者法國女人很有自己的穿衣風格等說法,現在正是來證實的時候了。 首先是法國人不愛說英文這個都市傳說,從我們一踏入巴黎就馬上不攻自破,舉凡羅浮宮博物館、凡爾賽宮、橘園美術館、奧賽美術館、路邊的麵包店、Kebab餐廳,到蒙馬特耶穌聖心堂的櫃台服務員,不管是白人、非裔法國人或者中東人,九成九一律用英文跟我們溝通,特別是年輕人的英文相當流暢,知名的莎士比亞英文書店某櫃台前兩位工作人員還用非常悅耳標準的英語彼此對話,甚至讓我懷疑他們的母語是英語只是在法國生活。當然,我們也有遇到只和我們說法文的凡爾賽宮工作人員(年紀稍長約五十歲上下)、奧利機場的麵包店員工以及在露德鎮和我們攀談的法國老爺爺老奶奶,和網路上盛傳的法國人聽懂英文但又愛以法文回答,或者不願意說英文這樣的傳聞實在是相差甚遠。 但是就算法國人只愛用法語和外國人溝通又如何呢?過去在日本交換留學或者自助旅行時,日本餐廳和商店的工作人員以及路人也都只和我說日文,為什麼我從來不覺得他們需要說英文呢?畢竟這是對方的母語,用母語和人溝通是很本能的反應。反而是日本媒體很常自我檢討日本人英語能力不足,並舉例某德國遊客在日本因為無法用英文順利點菜而不想再來旅遊。另一方面,日本旅遊部落格卻為法國人不愛說英文加以辯護,並且建議遊客去法國旅行之前最好先學一些實用法語會話,似乎有兩種檢視尺度。--往南走到露德鎮朝聖時,當地人就幾乎都和我們說法文,三天之內我也因此學會怎麼用法文說:「請給我一條長棍麵包」,和打招呼語:你好、謝謝以及再見了。連我們家快兩歲的兒子依撒意亞在露德鎮的公車上遇到一個法國姐姐逗他玩,當姊姊下車時,依撒意亞也主動用法語跟姊姊道別,讓我們見識小孩子吸收學習外語的神速。還有,在露德朝聖地地於一台彌撒前夕向朝聖團的一位法國神父詢問是否允許我們參與他們團體的彌撒,這位神父的確是聽我們用英語問話,以法文回答。但神奇的是,因為聽懂了關鍵字,竟然不妨礙彼此溝通。 第二個是有關法國人態度傲慢這個傳說,不曉得是否時代轉變,有許多服務業工作人員笑臉迎人地熱情和客戶應對,我敢說克羅埃西亞服務業的工作人員多數還比較做自己和更慵懶面無表情呢。雖然在奧利機場的一家麵包店的確是遇到一位女士神情嚴肅的招呼我,但我也不覺得被怠慢,只想著可能她需要一大早起床工作,昨天沒睡好有點累而已。在日本有個概念說顧客是神,需要畢恭畢敬地對待,不管從業人員可能是感冒不舒服或者是累了還是都要端起笑容待客。台灣親日,受到日本影響,也有相同想法。但其實服務業從業人員也是人,一樣都需要他人的尊重,顧客不應該懷有巨嬰心態覺得對方一定要好好款待自己,如果店員態度佳我們心存感謝,若是不符合我們預期,就當作對方狀況不好原諒對方別往心裡去即可。 第三個都市傳說是法國女人穿搭很有自己的風格。首先是關於法國女人,雖然網路上看到的法國女子照片清一色都是白人,但是在我旅行的三個城市:巴黎、露德、Tarbes,可以見到比例相當高的非洲裔法國人、圍著面紗的中東女士和一些亞洲人。我從一下機就開始觀察周圍女性的穿搭,發現學生族群穿搭偏向美式休閒風,也就是寬鬆的休閒上衣搭配牛仔褲或者運動褲和球鞋,這和克羅埃西亞的學生族群並無二致。偶爾會見到幾位用色大膽穿著鮮豔、腳蹬著特殊設計款高跟鞋,彷彿從時尚雜誌走出來一般的年長女士,但大部分時間在法國所見到的女性,打扮都符合基本的穿搭哲學且用色很和諧有整體感,讓自己不失風格和顯露自我特色,比如穿著優雅的裙子會搭絲襪和跟鞋、米色的森林系柔美罩衫搭配牛仔褲等等。在巴黎鬧區也看到穿著毛皮外套配窄管皮褲的亞洲女子、或者不少身上背著香奈兒包、Longchamp包的女性。比較特別的是,今年似乎很流行將兩到三條細細的金色項鍊重複配戴在一起,搭配素色上衣,在克羅埃西亞Zagreb也有見到。小小的結論:由於無法確認在路上行走的女性是否為觀光客或者長住法國的居民,但人們盛讚法國女子的穿衣哲學、頌揚法式穿搭等說法,對我來說應該是一種對異國的浪漫想像和對於法國這個文化大國的品牌包裝吧!因為在奧地利維也納和格拉茲旅行時所見到的男女老少裝扮,其實也是相當講究跟得體,並不輸給在法國所見的,只不過可能較少人盛讚奧地利人的穿搭吧? 第四個傳說,巴黎的街道髒亂。大概是住在克羅埃西亞久了,加上有機會去一些國家旅行,經過比較之下,發現巴黎的街道的確不像日本多數的街道、或者波蘭首都華沙、斯洛維尼亞首都Ljubljana這樣不見一片紙屑垃圾,但是因為已經見識過克羅埃西亞的街道上常見垃圾、菸蒂散落,或者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捷運車站的電梯裡經常聞到尿騷味等等負面經驗洗禮之後,巴黎並沒有髒亂到令人大吃一驚,只能推論,也許台灣和日本以及一些國家在維持公共環境衛生上比較努力,以及行人不太隨地丟垃圾、清潔隊員整理得很徹底吧!而在露德鎮上也見識到小徑散落的奶瓶零件三天都維持在同一個地方。但是也有反例,露德鎮北方Tarbes城,街道打掃得相當乾淨,所到之處不見一片紙屑,令人印象深刻,可說是為法國之旅髒亂的壞印象扳回一城。 最後是巴黎有許多扒手這個傳聞。我們旅行時,適逢2024年巴黎奧運剛結束,政府可能為了維護治安,派有荷槍的軍人、警察駐點巡邏於巴黎觀光景點及其近郊,如巴黎鐵塔、羅浮宮、凡爾賽宮、奧賽美術館、巴黎聖母院等,因此我們很幸運的沒有遭遇扒手。不過,搭乘大眾運輸工具時,的確見到所有乘客把自己的包包按得緊緊的,隨身行李較少的男性乘客則會單手按住褲子口袋,以防錢包失蹤。博物館員如果見到旅客的包包拉鍊敞開,也都會善意提醒要看緊自己的隨身物品,可見扒手多並非傳聞,但是我們運氣好剛好遇到法國政府加倍維護治安。 在法國旅行七日見識了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古蹟和裝潢出色的商店、欣賞了五彩繽紛的地景植栽,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時常抬著嬰兒車上上下下搭地鐵,還要提防孩子衝到月台邊使得神經緊繃,回克羅埃西亞後當人們問起在法國最美妙的時刻時,我和外子竟異口同聲的說是在巴黎的聖母顯靈聖牌堂和眾人一起祈禱,體驗到的內心平安;那種靜謐與安寧深刻到,此刻我坐在桌前撰稿依然能夠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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囀秋
秋分過後,天氣漸涼,正午雖然烈日當空,透早暗暝卻藏寒意,騎車時若沒有薄衫蔽體,會直打哆嗦。但鳥禽似不覺「杪秋霜露重」,即便深秋天寒地凍,露水都快凝成霜了,天剛破曉就能聽見鳥兒啁啾鳴囀,緊促我快甦醒,莫錯過這天涼好個秋。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時不失,五穀不絕。莊稼豐收,不只農家樂,蟻獸禽更樂,瓜果飄香、碩實累累,田裡有人們忙碌身影,也有鳥蟲不停穿梭蹤跡,忙收割忙收藏,稻麥金燦燦、蘋果紅彤彤、椪柑黃澄澄、芭樂綠油油……色彩斑斕,歡慶喜悅。秋天,就是一個豐收、喜悅的季節。 秋,在炎夏與酷冬的強勢夾擊下,顯得靜悄,但大自然賦予秋的絢爛卻是四季之冠,讓秋景成為一幅幅詩情畫意鉅作。秋曉,清新宜人,秋陽,溫煦沐人,秋風,送爽拂面,秋月,皎潔耀心,讓人不愛,也難。 席慕蓉:「要到了深秋才能領會,活著,就是盛宴!」 楓葉紅遍山巔,柿子紅遍樹梢,銀杏黃了林間,梧桐黃了人間……為了入冬休眠準備,葉綠素藏拙了,葉紅素葉黃素紛紛出籠,讓青翠大地一夕間五彩繽紛,浪漫美哉。秋,既豐富了自己,也成全了他人,是個令人亟欲珍藏的美好時光。 有人說,秋是凋零的是蕭瑟的。殊不知,秋的凋零是為了積攢實力來年展露生機,秋的蕭瑟是為了沉澱生活靜心思索人生。歷經過凋零蕭瑟後,生機更加蓬勃盎然,看那粒粒碩果,皆因繁花落盡結果而成的,看那株株嫩芽,都是枯葉化泥孕育而成的。生命,更替著,輪迴著,延續著,生生不息。 有人說秋天,如人之暮年。若以傷悲視之,自然覺得惆悵淒涼,若以樂觀待之,將品嚐到前半生的絕美滋味,也能開創後半生的風華再現。是喜是悲,盡在人心,換個角度,視野變了,心境也能跟著轉變。 在秋天裡,我看見生命的靜謐與豐美。唐代詩人王勃千古傳誦佳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將秋天的寧靜致遠描繪得淋漓盡致,視野遼闊,動靜合宜,海天一色,能成就此番壯麗美景的,唯有秋天節氣。 林語堂在〈秋天的況味〉時說:「沒有春天的陽氣勃勃,也沒有夏天的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之全入於枯槁凋零,我所愛的是秋林古氣磅礡氣象……秋是代表成熟」。對於春天的明媚嬌豔,以及夏日的茂密濃深,大師偏愛秋天色淡葉多黃,古色蒼蘢之概,不單以蔥翠爭榮,猶如一股薰熟溫香,深長意味令人愉悅。 幽默大師如此品秋,於我心有戚戚焉,秋天景色確更恢宏華麗,教人愈品愈醇,讓人愈嚼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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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時路上行人漸少,店家一家一家的都關上了門,不做生意了。燕政賢腳步加快接近那綠轎,突然一個飛身落在轎前,拔出長劍喝道:「裡面的人出來!」四個轎夫見狀丟了轎子都跑了。燕政賢持劍自去挑那轎簾,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他尋思著將劍插回劍鞘。一回頭卻看見一人雙手抱胸,立於街心。 燕政賢一驚,斗然往後一退。只見那人衣衫襤褸,滿頭亂髮,滿臉鬍渣,像是幾十天沒洗澡的,手裡抓著個酒葫蘆,朝他傻傻而笑,卻是剛剛在茶棚裡的那個醉漢。 「朋友,想幹什麼呀?」那齷齪漢子年約三十多歲,一臉油光污穢,咧了嘴問道。 燕政賢神情戒備,小心問道:「尊駕是何人?」 那人道:「沒名沒姓,胡攪蠻纏,胡天胡地……咦,你就叫我胡天好了。」 「你是丐幫的?」 「呸,別狗眼看人低,見人穿得破爛就當作是叫化子。」 燕政賢知他信口胡謅,但這人可以迅速接近他身而他卻一無所覺,卻也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不知眼前此人是友是敵。 「朋友既不願以真名見告,還請讓開。」 胡天喝了口酒,在髒袖子上擦了嘴道:「你可知這是誰的轎子?」燕政賢冷笑不答。 「你想搶錢,也要看那是什麼樣人物?掂掂自己斤兩。」 「這髒漢莫非把我當成了翦徑小賊?」他心下琢磨著。既然轎是空轎,他不願再多生是非,一拱手道聲告辭,便轉身要走。(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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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一生懸念之所在 ──《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出版自序
四、畫中的情感秘密,作畫如同寫給家鄉的情書 收入畫冊裡面的每張畫作均可寫出一則繪畫手記,抒發一段情感。例如剛進國立藝專時我比一般同學於九月初提早進入宿舍,我便在宿舍作畫,彼時因為沒錢,我除了打工,幫忙一家工廠畫外銷鼻煙壺賺取生活費,那是由瓶內畫墨填彩的料器,我一個畫2、3個小時只能賺20元臺幣,工讀費除餐費之外,只能買有限幾條顏色,在顏色限制下我仍然畫出如50頁的〈珠浦南路家附近〉,現在從石原裕次郎、王莫愁主演的《金門島風雲》網上影片,依稀還可以看到我畫中那個景緻。 高中畢業來臺灣讀國立藝專我帶來了高一開始拍的金門主題又是高三時親手沖洗放大的24張黑白照片,我便在懷念家鄉金門時取出黑白照片就著情感表現出色彩,如今此幅作品帶著夢境般的魔幻存在,儘管有龜裂和割傷之處,但它和電影中單一褪色的鏡頭場景仍有極大不同,此作顯得豐富異常。 每幅畫透漏了諸多訊息,而只有我清晰了然其脈絡,像擁有許多和作品之間的秘密,又好像是跟家鄉寫情書一樣。 又例如84頁的〈珠山村Ⅳ〉中也有一段深刻情感,20歲回到金門,短暫家居之後匆匆離鄉,記得那時候嬸嬸叫了表哥車子送我至軍港,我在榕樹下望著嬸嬸身子,蒼茫黃昏中再度駛向新港碼頭,而在駛向目的地半路中我看到某村莊場景,卻心頭一顫,被眼前黃昏之美,沒入孤寂安靜的夜色景象敲擊,美會令人胸口隱約疼痛。 大三時我不斷閱讀孟克畫冊,非常喜歡他的畫,其不安線條色彩令我迷戀。還有表現主義馬克思.貝克曼(Max Beckmann, 1884-1950)畫中深沉的黑及人物或風景造形,都會撞擊到我內心深處,我一直在追求那份隱約神秘的美及氣質。我在1980年此幅作品似乎體現了我心頭那份無可名之美的氛圍,那是讓我感到安慰的。 我很開心我的藝術是為我的人生,為我自己存在而作,我從來沒有為迎合市場去做,也沒有為一種風格成就而做。 五、先有金門後有我的繪畫吧 我好像也疲倦了當代藝術的絢麗或多義,或不斷的滔滔不語,好想跟藝壇說:放手當代、饒了繪畫一條生路吧! 我常常告訴自己:還原繪畫的初心、機能和本質吧。可以去其流行、當代藝術的多觀念和迷思,我還時常想起馬塞爾.杜象(Marcel Duchamp,1887-1968)在訪談錄中說過的話:「我愛呼吸甚於藝術。」是的,對於我自己來說,我是「先有生活後有藝術」、「先有金門後有我的繪畫吧」。是的,金門是我的家鄉、我的愛、我的創作母題。 本書得以編輯出版,首先得以感謝我的內人楊金蘭女士放棄自己的繪畫才華,讓我專心畫自己的畫,做喜歡的事。 感謝著名策展人陶文岳先生序文,感謝我的藝術之旅好友金門文化局呂坤和局長支持,金門文化局圖書資料科承辦業務辛苦同仁,還有審查委員們的慧眼。 感謝「健城國際有限公司」王正強副總協助搬運、整理作品暨公司同仁掃描修圖,「科億印刷股份有限公司」專業印刷,美術編輯林俊傑老師的費心設計,兒子張容瑄英文目錄及作品名稱翻譯,還有張天健的「金門」二字篆刻、厲視登為我拍的近照、林昱嫻《島外島,禁忌的海域》展覽邀請卡設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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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筆寫深情
認識維賢很久了。從青春煥發那如詩歌一般的年紀,直到人生黃昏逼近的此刻。 幾十年來,她一直是個多情的人。 然而,多情的人容易受傷,是這個現實的社會太粗糙了?或許是遇到的人太漫不經心了?被粗暴的對待、被忽略……在在讓人傷痛。 面對多情的人,你很難勸慰。要他放下?談何容易。要他理性冷靜?他分明就不是這樣的人。 在我的朋友裡,多的是感情豐富的人。也許,你會說,那是因為你們都學文學,我倒不以為然。即使讀的是理工,也一樣忒煞情多啊! 多情與否,其實是人格的特質。 我喜歡有情味的人,卻無法忍受一個人的濫情。我欣賞條理分明的人,卻不能忍受一個人的冰冷淡漠。 也許,我真正喜愛的是理性和感性兼具的人吧,要能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要能飛黃騰達,也要能朝朝暮暮。 或許,這太難了,除非訂做一個他。然而,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不是想要尋尋覓覓一個這樣的人,而是努力使自己接近如此的理想。 幾經風霜雨雪,幸好,後來維賢走上了寫作的長途,果然大放異彩,多有佳評。 其實,她寫作起步得很早,從學生時代開始,成績不俗,頗引起矚目。可惜,大學畢業,她很快的結婚,家庭和工作的兼顧,也讓她太忙,無暇再提筆為文,直到兒女大些,她才重回寫作,寫她的心中丘壑和人生風景,紅塵幾番歷練,也都成了她筆下的養分。 她寫情,最是扣人心弦。 在〈消失的瓦罐煨肉〉,她寫爸爸對遙遠往昔飲食的深深眷戀,其中的孺慕之情,尤其令人動容,即使爸爸多次想要復刻記憶裡的佳餚瓦罐煨肉,也無論紹子烘蛋、牛肝菌菇火鍋等,從來未克其功,然而,「悲歡離合交織出來的時代光暈,錯落在爸爸默默無聲的背影,心靈深處有個不能忘懷的豐盛美宴。」讀來,多麼令人惆悵和嘆息。 〈最後一襲華麗〉寫的是媽媽的旗袍。字裡行間隱然浮現的愛、記掛和不捨,多有深情繾綣,倉皇避難來臺的雙親,在那個不安拮据的年代,又有幾家能夠富足安逸呢? 她擅長化用詩詞佳句,以描述心境。 如:〈收藏〉文中,想起遠嫁異國多年的女兒,她這樣寫著:「愛她搖曳的綠蘿裙,媽媽眼裡夢裡,處處憐芳草,沿著歲月的光影,收藏她所有的歡笑顰眉。」 癡心媽媽百轉千迴的心思,女兒可曾知曉? 又如:〈撐亮街角〉,寫的是午後在住家附近的「水岸」飲品店喝茶的心情。也看人看樹看蒼穹,發現生活裡的諸多情趣,而自覺幸福。書中引用東坡詩〈贈劉景文〉是心境的映現。多麼貼切!當年華遠去,愛恨已成浮雲,另有一種清明。 文末,她寫著,「黃昏悄悄降臨,踏上歸途,不打烊的『水岸』撐亮街角,幽幽散弄一路溫暖。」她的文字何止典雅?簡直有如詩。溫暖更是祝福。 她的微小品,更見豁達明朗。 如:〈清涼二帖〉寫的是〈洗澡〉和〈掃興〉。 前者從老媽的不愛洗澡,寫到白居易和王安石的不洗澡。後者則寫《紅樓夢》中黛玉的〈葬花詞〉,結果傷春惜花更憐人的維賢也慟倒在假山旁,這時有鳥糞從天而降落在她的頭上……這意外的結局,反差之大,讓人絕倒。 直言無隱,也酣暢淋漓,這般樸實天然,另有可愛。 全書中,還有一篇〈優雅老去〉也是我很喜歡的。寫的是多病的自己以及在散步途中有緣相遇的「老」朋友。 她堅持,「老去的是年齡,不老的是心態,豈可萬事休!」此時天邊的晚霞瑰麗,仍有心情眺望,而不頹唐失志,願意笑著慢慢走。 維賢身子瘦弱,仍能滿懷希望,笑看黃昏,真是好樣的! 我常以為健康的人樂觀,於是,我願意運動、走路,以維護健康,努力延緩老病的來臨,維賢卻力行「心態的不老」,或許,更有智慧的是她。 學生時代,她的散文多取材自尋常生活。停筆後復出,寫的幾乎全都是抒情,婉約纏綿,情深意切,著重在家族書寫和海峽兩岸親人的歡聚和別離,此時雙親已經遠逝,然而,親情依舊濃烈,畢竟血濃於水。近幾年,她的寫作偏向微小品,寥寥數語,或詼諧或天真,驚倒了眾友朋,能如此,也印證了「寫作的可貴,在創新和超越」。對於她的勇於嘗試,大家都表示樂觀其成和佩服。 我們認識太久了,多年的情誼讓我們如手如足。這一路走來,我深知維賢仍一本初衷,以彩筆寫深情,翰墨飄香,也豐富了我們的心靈,真心謝謝她的不辭辛勞,還贈給世界一束美麗。 如今,欣逢維賢的新書《當往事都成為美麗》出版,優美的心靈,雋永的文字,高雅的書,讓我們的世界更為繽紛。 《當往事都成為美麗》的書中,有她對往日的回顧以及對未來的冀望,字裡行間在在都是愛、依戀和盼望。 恭喜維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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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帕運看到台灣美麗的風景
台灣跆拳道好手蕭翔文,在2024年法國帕運的跆拳道男子K44級58公斤量級中勇奪銅牌,順利為台灣摘下首面獎牌,這一面獎牌真的是振奮人心,全國都感到光榮和喜悅。 而讓人感動的是,蕭翔文在八強戰中一路領先,但在比賽中對手法國選手孔格的牙齒護套掉了,因對方手不方便,他毫無懸念的不僅撿起來還幫忙對手戴上去,看到蕭翔文暖心的這一幕,很多人都為之動容,這真是我看過的運動比賽中,最感人的一幕。在比賽中彼此雖是敵對的,但為人該有的態度和修為同樣不能捐棄,蕭翔文做到了。且他雖然大幅領先對手,但他卻沒有驕傲,反而是非常客氣,展現出「勝不驕」的運動家風度,賽後地主國法國的觀眾也對他報以熱烈的掌聲,雖然打敗其國家的選手,但法國的觀眾也肯定蕭翔文的做法;而他在四強戰中雖然落敗,但依舊主動擁抱對手以色列的選手亞蘇爾,這是展現「敗不餒」的運動家風度。可以說蕭翔文在這次的法國帕運上,完全的表現出一個運動家的風度來了,令人為之喝采,也為運動員做了很好的示範。 而我也認為不管是暖心的幫法國選手孔格戴上牙齒護套,或是主動擁抱以色列選手亞蘇爾,蕭翔文都是把台灣最美的風景帶到國外了,是做了很好的國民外交,讓全世界再一次看到台灣。 其實蕭翔文本身也是很好的生命教育,他從國小就開始接觸跆拳道,一路拚戰到大學,但是卻在一次國手選拔前發生車禍,導致右手臂神經叢損傷,雖然人生遭逢巨變,但他沒有因此自怨自艾,坐困愁城,反而勇敢的站起來了,他繼續拚搏,成為帕拉選手,重新回到賽場。蕭翔文不也是在告訴我們:只要肯努力,所有的苦難都會是化了妝的祝福嗎?而這也是台灣一道美麗的風景,不畏挫折和困難,勇敢向前行。 所以在恭喜蕭翔文奪得銅牌外,也感謝他把台灣美麗的風景帶到國外去,也謝謝他用奪牌告訴我們:即便跌倒了,再站起來,只要肯努力,依舊可以嘗到勝利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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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第五回不速之客 為了避免在碼頭上被衙役認出,燕政賢改走陸路,先到集市上買了匹馬當坐騎,到了鄂州再上船,三日後到了九江。想到自己的仇人就在這首府之內,他不由得咬牙切齒,熱血沸騰。望著江邊舟楫往來,漁帆點點,往日恩仇又一幕幕浮上心頭。 他下了船,日正當中,逕尋到一處酒樓,入座要了些酒菜。忽聽得街上人聲喧嘩,鳴鑼喝道之聲遠遠傳來,他心中一動,把小二喚了過來。那小二聽他問起,探頭出去看了一下,回來說:「這位客官,那是本城同知大人的官轎。您是剛從外地來的吧?真正巧,剛到就給您碰上了大人出巡。這平日裡可不常見,大人平常沒有什麼要緊公事,卻是極少出衙門的。」 「敢問同知大人可是姓蘇?」 「不姓蘇,姓陳。姓蘇的是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坐的是藍呢大轎,知府大人坐的是綠呢大轎,一眼就能看出來。」 燕政賢給了小二幾個錢,小二謝賞而去。 飯飽之後他向路人問明了府衙所在,戴著竹笠,背了長劍、包袱尋了過去,但見這府衙也不甚氣派,大門前一片廣場,兩個門衛手持長棍,無精打采地站著。兩邊長街上開當舖的、賣米糧的、賣雜貨的、打鐵的隨處都是,行人熙來攘往,一派平和,無甚特異之處。他找了處茶棚,叫了壺茶,遠遠地瞧著那府衙門口,茶棚裡沒什麼客人,靠裡一桌,桌上趴睡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打著呼嚕大睡。這一坐便坐到了日頭偏西方才看到剛剛同知的轎班儀仗又大搖大擺,鏘鎯鎯地開道回來。 快到酉時正,茶老闆催著要打烊了,燕政賢起身正要付錢買單,見到一頂綠呢大轎從巷子裡抬了出來。他心中一動,匆匆地丟下幾枚銅錢,壓低了帽簷,疾步往轎子走去。 (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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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一生懸念之所在 ──《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出版自序
一、創作媒體多元,心心念念不忘繪畫 對於在他人眼中擁有數項創作媒體、跨領域藝術家、詩人、攝影家、畫家、藝評家等多元身分的我而言,時而被誤為只會攝影而忘了我原來是美術學系或設計學系本科畢業的身分,我在人生的命運中,毫無猶疑選擇了藝術作為一生志業從而成為最大懸念,我不曾懷疑過並傾其一生精力投入其中不計成果,沉浸享受此一過程,雖曾我也有過許多困頓掙扎時刻,然最後都破繭而出。花甲之年後我更深刻體會到:藝術家是一種命運,而非自己能夠選擇之行業。由於19歲年輕時受到恩師李德畫家影響,如同保羅.塞尚(Paul Cezanne,1839-1906)或阿爾伯托.賈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1901-1966)或馬克.羅斯科(Marks Rothko,1903-1970)等人之繪畫及精神啟發,我曾以最純粹最虔敬之心,靜觀獨處,探索繪畫本質及造形美學,默默在人生安靜一方空間,進行生命不同歷程之繪畫創作。 此中最大主題是以金門原鄉為母題所完成為數最多,涵蓋不同階段的素描、水彩、油畫數百幅作品。這些作品有些在個展或聯展露過面,但還有多數作品仍然默默潛藏於個人住所,不曾公開過。 去年2月1日我從服務35年的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退休,我是家鄉第一位受聘於臺灣最高藝術學府專任教職之鄉親,教學盡本分更十分努力研發貢獻於自己專業,故旋即獲母校112年第52屆傑出校友獎,並榮獲行政院頒發特等服務獎。但個人念茲在茲的還是金門美術館暨圖書館成立之期望,從而我終生所完成的金門母題繪畫作品甚而涵蓋詩作、散文作品能一一整理完成出版,返鄉獲得歸宿。 這些蒙塵作品,經過一年專業作品之清理、修補,加之龐大經費掃描建檔,經初步挑選其中代表,完成此作品集的收納。 本畫冊《張國治金門油畫創作集》計收錄:1975-2017之間以金門為母題創作之油畫含少數幾幅混合壓克力(丙烯)畫作。 第壹輯-彩繪一座島嶼,涵蓋大膽島主題2016-2017年繪畫作品24幅,前有個人創作自述〈島嶼與我命運的精神核心〉作為(島外島,禁忌的海域-2017年張國治彩繪大膽島)展出序文,詩作〈大膽島風雲〉則增加了文本論述厚度及更具詩意的創作觀點。 第貳輯:家鄉在金門(早期1978-1997畫作)涵蓋: 一、國立藝專時期(1975-1978)。 二、國立藝專畢業中學執教、師範大學美術學系進修時期(1978-1988)。 三、受聘國立藝專暨留學美國研究所深造時期(1988-1994)。 四、返臺執教國立臺灣藝術學院時期(1994-1997)作品共計油畫作品198幅幅。 第叁輯:收錄相關藝評:計有龐均文.〈張國治的有形詩〉、白靈文.〈詩穴畫洞看張國治〉、翁維智文.〈禁忌的海域-張國治在北巿開個展〉、過往展出序文張國治自序.〈藝路履痕-張國治油畫展〉、文宣品-島外島,禁忌的海域展覽邀請卡、個人創作年表、個人簡介、張國治近照,全書編輯體例尚稱完整。 二、編輯緣由 花甲之年後接近70從心之年、古稀之年,驚覺才要正式出版人生第一本畫冊,總有諸多感觸。去年2月1日從國立臺灣藝術大學退休,迫於學校研究室要撤離清空歸還校方,我得以返回桃園業已被我堆積成文化倉儲,無路可走的窘狀,試圖在狹小卻又紊亂安置的畫作與書堆中,如同披荊斬棘或探路於洪荒或置身於廢墟之中,我必須勇敢挺身於眼前繁複不堪景象。一步一腳印從蒙塵中我所創畫作及所謂汗牛充棟書堆雜物間脫身。 多麼孤獨而又豐富之藝術人生旅程啊!而眼前景象直可稱無秩序亂象,我倒抽一口氣,歲月長卷一幕幕翻湧而至。我試圖移動眼前數以百張裝框之畫作和攝影作品,從而在「健城國際有限公司」王正強先生協助下展開畫作整理工作。在我自況為精神廢墟空間裡,承受酷暑炎熱天氣,不眠不休數度來回於板橋、桃園舟車勞頓之間,加之李英嘉老師、研究生邢立人和友人莊謹憶之協助我終而打開畫室而有些整頓的進展。 70年代19歲短暫受教於李德老師,那是臺灣理想狂飆的年代直至80年代繼續燃燒,我對文化藝術有著無比憧憬和追求,或說有顆倔強的靈魂和正直的脊樑,不論松江路席德進畫室和美國新聞處的講座資訊、韓幼玫學姊帶我至「台映試片室」欣賞新浪潮或新寫實主義電影的狂熱文化教養、李乾朗老師工作室的建築請益,袁宣平學長帶我至「「艾迪亞民謠俱樂部(IDEA HOUSE)」,陳玉慧帶我至華岡陽明山紗帽路會見多位詩人。都豐富了我對家鄉金門作為繪畫創作的母題之意念。此畫冊中的早期畫作恰恰是在此豐富多元背景下延伸出來的動力。 三、藝術追求之真諦 最近在網上恰巧看到畫家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1903-1970)生前一段早期黑白錄影片,令我十分有所感懷,影片中羅斯科凝神肅穆說:「在我年輕的時候,藝術是條孤獨的路,沒有藝廊,沒有收藏家,沒有藝評家,也沒有錢,但那卻是一個黃金時期,因為我們一無所有,反而能肆無忌憚追求理想。今天情況不同了,這是個累計,消費,活動的時代,至於哪種情況對世界更好,我沒有資格評論,但是我知道,許多身不由己過著這種生活的人,迫切需要一方寧靜空間,讓我們紮根生長。」我認為此段話某種程度上仍足以適切反映當前藝壇狀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對於理想純粹性的詠贊,畫家渴望求得一方沒有市場焦慮的寧靜空間,能夠讓藝術紮根生長,也能純粹探索繪畫本質而活。此種純粹性堅持其實是今天業已被我們講得氾濫之「初心」二字,但我們遺失「初心」已久。我有幸從年輕至今,能夠獨立探索繪畫和寫作。超越藝術市場、趨勢,僅僅為自己人生而畫。我目睹我這一批重新出櫃或說當初想航向藝術大島而被某些現實沉重打壓沉在深海已久,重新打撈上岸的藝術品感嘆不已,為自己曾經能安得住寂寞,如同僧侶般能專心在繪畫本質上探索而不計聲名或不為其它物質金錢所惑感到開心。 但我從來不會將自己淪為一般的鄉土畫家或寫實主義,雖然我在臺灣念書時期正值臺灣的鄉土主義、本土造形倡議下的風潮之中,但我在國立藝專時期更愛超現實主義和巴黎畫派畫家的作品,以及挪威畫家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1863-1944),講求內心探索孤獨、恐懼死亡的的表現主義,我在金門成長對生命本身和無常有相當深刻的體驗,孤懸於金廈海域的島嶼,鎮日面臨死亡的威脅,恐懼、無奈、徬徨少年時多的是壓抑為一種內在的吶喊,像孟克畫中的扭曲顫慄。我沒有追尋當時正在興起的照相寫實,反而所有的創作均聆聽於內在的聲音和情感所趨使,亦仍然時常幻想和不斷思考。我很少出外直接寫生作畫,即便我畫的是風景,大都是畫速寫或簡易水彩,通常是重構現實具象轉成內心色彩和造形的圖像。例如在畫冊中最後收入的作品〈船堡〉(1997)一作,最初是17歲高中時期畫在作業練習簿的自動性素描,畫金門像一座孤獨之島,其上如枯幹或反空降樁交錯組構,加上一輪滿月,在夜空下顯得沉靜有力量,後來我發覺像一座雕堡,也像一條廢棄的斑剝之船,遂命名〈船堡〉。我以此草圖在師大念書時做過銅版腐蝕版畫,更作過實物複合版,可見我對此創想的喜愛,對於身為金門戰地居民,我們被禁制不得親近軍事碉堡長達幾十年,我以前也不知金門有軍事要地叫「船型堡」這幾年才方知位於金沙后扁湖山灣海濱的「船型堡」(E-037),因碉堡外觀宛如一艘戰艦而得名,又被稱作「湖山堡」,我恍然驚覺在年少,我似乎在潛意識底層預先繪製了一種真實世界存在的寓言,我不是從觀看再現出發,完全是經由現實壓抑、再從潛意識自動性書寫出來的圖像,卻又離真實世界那麼相近。 我的寫實作品是直至1984年服完兵役後重考上師大美術學系學習後,再走入具象表現寫實的風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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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懷舊的同鄉喜宴
這個週末,我乘坐高鐵從台中前往台北,參加一位老同學家中的婚宴。他的大兒子迎娶新娘子,我可以想像得到這場婚禮一定充滿了幸福、喜悅和濃濃鄉情,從我收到喜帖後,乃至到踏上高鐵的那一刻,心中便無時無刻期待著這次難得的聚會。 抵達台北後,再依循谷歌大師指路,轉了捷運,來到萬華車站附近的一間五星級飯店,婚禮的會場就在華麗的宴會廳舉行。當我步入會場時,老同學已經在入口處歡迎賓客,我與之握臂寒暄,並且熱情的道聲恭喜,接著就被滿臉笑容的服務人員帶入會場,只見熟悉的面孔一一映入眼簾--有同鄉、鄰居、老朋友和老同學,這些熟悉的臉孔,讓人感到格外親切與溫暖,剎那之間,彷彿回到小時候、回到我的故鄉小金門……多年未見的同學舊友,竟然能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大家再次相聚,除了讓人感慨光陰流轉、歲月如梭外,兒時的友情的確叫人懷念,往事值得無窮回味。 這場婚宴,伴隨著歡快的音樂和溫馨的燈光浪漫展開,在雙方家長引領下,新郎和新娘手牽手,緩緩步入會場,接受來賓親友們的祝福。宴席之間,我們不但分享了他們家的幸福溫馨,更感受到了新人的深厚情感。賓客們圍坐在一起,一邊品嚐美味佳餚,一邊暢談過往點滴,每一道菜品、每一次舉杯,都是味覺的享受,更是友誼的交流……婚宴現場的幸福感,讓同桌共宴的我們,沉浸在無邊愉悅裡,任誰都捨不得提早離席。 於我而言,這場婚宴不僅僅是一場喜氣洋洋的婚禮,同時更像是一場久違的同學聚會。我們邊吃珍饈、邊飲美酒,並且不斷的聊起學生時代的有趣往事,也分享各自的近況和即將邁入退休的生活計畫。短短半天不到光景,無論是談笑風生,還是深情回憶,這些當下的吉光片羽,都讓我深深感受到友情的珍貴以及時間的魔力,想起青春往事,心海總是泛起陣陣暖流,令人流連。 在婚宴結束後,我心中滿溢著感動和喜悅。這次婚宴讓我分享了新人的喜悅,也重溫了同學之間的深厚情誼。離開會場時,我們都帶著彼此滿滿的祝福和美好的回憶,期待下一次的人生再會。 回程,坐在奔馳的高鐵上,幾分醉意下,腦海不斷浮現婚宴的場景,這一次的同學娶媳婦,可說算是一場心靈洗禮,讓我重新感受到友情的溫暖和人生的美好。我衷心祝願,這對新人幸福美滿,也願鄉鄰們友誼長存,更期待未來能有更多這樣美好的相聚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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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燕政賢哈哈一笑:「我這點微末功夫沒資格做你師父,你這是少林長拳吧?誰教你的?」 黎鉞赧然一笑:「沒……沒人教我,我們鄉里團練時大夥練的就是這樣。」 「以團練功夫來說,你這算是不錯的了,行走江湖卻還不夠。我今天就教了你這龍爪擒拿手,但別叫我師父,我們只是切磋罷了。我還是做你的大叔。」 當晚燕政賢便將三十二式龍爪擒拿手傳了給黎鉞,從扎根功夫到攔、纏、踢、引、黏、按等等招式一一講解,還好黎鉞平素習武認真,下盤紮實,練來也不覺太過繁難,一個時辰過後已小有領會。燕政賢自去休息,黎鉞守夜時繼續比手劃腳,直到困倦方才喚燕政賢起來守夜,然而用神過度,連夢中也尚在習練。還好他年少力強,雖只睡一、兩時辰,隔日也不覺精神不濟。 天色大明後,黎鉞起身已不見燕政賢。只見留下的一張字條:「黎鉞吾侄,我去矣。坐騎留與你用。你我去路不同,山高水遠,他日自有再相逢之日。我此去九江若能得報大仇,誠為天助,若未克竟其功,但能留得性命,徐圖再舉。我此生尚有另一心願未了,即為尋找吾女燕紅及友人之女韓綾,蓋二女今年應有齡十二歲矣,汝在江湖之上若有緣相遇,可往河南修武雲台山法慧庵尋晦清散人留信。不勝感激。」 黎鉞讀完之後不勝唏噓,又想自己眼下已是九江要犯,兼又武藝低微,無能為一臂助,只好打理行囊,大步離去。(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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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椅和水的對話
八月十八日早上,上許水富老師的新詩,講題是〈如何玩一首詩?〉,很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怯生生走進教室,趕緊正襟危坐聽老師講課。忽然,老師把原本安靜躲在桌子下的椅子猛然高高抬到桌子上,問我們聯想到什麼?接著又把一瓶寶特瓶水放在椅子上,或立或躺,或躺或立,說寶特瓶躺或立可以有不同含意,又問我們想像到什麼? 有個學員沒多久就說瓶子好像一個美人,躺在椅子的懷抱裡。那時,我的思緒瞞亂的,因為想到太多東西,幾乎成了一個故事,根本來不及逐字寫在筆記本上……等了幾分鐘,除了那位學員發表,好像沒有人分享了。老師有點失望地說:「金門跟台灣一樣,大家都不太敢舉手講話。」那時,我幾乎可以感受到寂寞與失望在哭泣,因為我的職業也是老師,真是感同身受。 但其實我未舉手主要是因為這次是青少年文學營,我年紀已近半百,感覺舞台要給現場的國高中孩子們發揮(其實剛剛分享的學員應也是三、四十歲了,但是真的很大方,不但坐在前面,還會跟老師互動),但看著老師在嘆氣聲中,有點無奈地接續了下面的講題,思緒還在奔騰的我,毅然鼓起勇氣舉起了手。 一瞬間,我彷彿看到老師眼裡的光,我想他應該很欣慰終於又有人要分享了,只見老師快步地走過來要看我的書寫,他看了一下,眉頭不由得緊蹙了起來,我也赧然的說:「老師,不好意思,字太亂,您應該看不懂吧,我自己念就好!」然後突然感覺旁邊有閃光翩翩,原來是照相機不斷捕捉(所以就有了隔日報紙上的照片),我還以為我看到了靈光乍現的瞬間! 當我大約敘述我的所思所想時,老師很開心,我彷彿看見他眼裡的光又更明亮了,老師對我稱讚了一番,我更不好意思了。所以回來後,隔了兩日比較有空時,把篇幅寫完整,感覺才對得起老師的稱讚,也和大家分享那日未完成的作品。 「調皮的椅子,不想聽課。每日,只想著偷爬到桌上看得更遠,看遠處是否有蔚藍的海?海上,是否有群鷗飛翔?千帆駛過?乘著風與自由!他想像著風帆駛過的波紋一定是微笑上揚的圖案,或許還有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著。 原本,他可以被建造成帆船,但陰錯陽差地,他的鄰居做了船,可以航行於碧波萬頃,而他,成了椅,被安置在這小小的教室中,只能靜默,只有靜默。這裡是達達的馬蹄聲也到不了的地方……他想到那江南女子,在青石街旁小小房子的她,還有等待與微微的盼望,而他,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講台上老學究的嚴肅子曰。生活,是日復一日的上課下課上課。 海洋的波濤從未出現在他的夢裡。 直到那一天,一個頑皮的詩人來上課,精神抖擻地忽然把他抬到高高的桌上,然後,又在他身上放了一瓶礦泉水,又躺又立的,搔得他好癢,把正進入夢鄉的他吵醒,然後詩人問學生們:『你們聯想到什麼?』 那是第一次,他被老師慎重抬到桌上;也是第一次,數十雙眼睛認真瞧著他看,好像他是個大明星似的,他有點受寵若驚,早已波瀾不驚的心中隱隱盪起了一點一點的漣漪……。 他感受到那漣漪流進了躺在身上的寶特瓶水中,水中閃著波光,他望見寶特瓶反射出陽光中的碎鑽,那裡,該不會有海上的波光瀲灩?他彷彿聽見瓶中傳出銀鈴般的笑聲,雖然輕輕柔柔的,但是他感受得到那聲音,那柔軟……。 『椅子啊,你很難過嗎?你曾想到世界漫遊,卻只能困在斗室端坐?若我輕輕告訴你,我的經歷,你會想聽嗎?』是水在呼喚他!或在安慰他?萍水相逢,水怎能如此溫柔?輕輕劃開了他已石化的心!『既然我們有緣在一起,既然我聽得見你的聲音裡有魂牽夢縈的海浪聲,那請你說一說你的世界吧』。 『我來自海上:看過日升月落,星羅棋布;聽過潮汐歌唱,魚兒低鳴;我也來自空中:看過人間百態,世間萬象;聽過雷聲轟隆,雨聲嘩啦;我更愛流連山中:看著落花繽紛,古木端然;欣賞鳥聲啁啾,蟬聲和鳴……』我喜歡『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的豪放,也喜歡『娉娉垂柳風,點點回塘雨』的柔美……我是這麼喜歡世上的一切!而其實,我也曾經怨天尤人過,因為我的形態變幻莫測:一會是雲,一會是雨,一會是霧,一會又消逝不見,有時,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我更不曾在一個地方久留,不得已流浪一地又一地,你知道嗎?我曾經羨慕你們樹種可以在一個地方待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歲月靜好,靜觀空山松子落,悅聞鳥鳴山更幽。直到我看過萬物的悲歡離合,生滅無常,我慢慢了解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我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珍惜當下,才能看見美好,不再受無常侵擾。每一個當下變成永恆:我是雲,就享受雲的飄流;我是雨,就享受雨的跳躍;我是水,就享受水的悠遊。如今,我成了瓶中水,就享受瓶子溫柔的擁抱……或許下一刻,我將進入人類黑暗的腹腔內,那何嘗不是一段華麗的冒險!也或許,我將能常駐在這個人的生命中,不再流浪了。』 水波盪漾……。 椅子的心思似乎也隨著波紋流轉……。」 我在想:我要如何幫椅子做個結局呢?我可以學著惠施與莊子:「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既然椅子有了想法,我也必須尊重他,或許他能頓悟:珍惜當下,以後專心跟著學子聽課,或許他會聽到老學究講《莊子》:知道外在的形體抓不住他的靈魂,他的靈魂可以變成船,到世界各地壯遊,他甚至可以欣賞宇宙的美景。或許他會聽到某個教授講馬奎斯的《百年孤寂》,感受生命的魔幻寫實,而發現光影也能泛濫成河,而他能在其上飄蕩。或許他還會聽到……我突然羨慕起這張椅子來了,他一旦開竅,懂得聽課並思考的話,他聽過的書絕對會比我多,還不用為生活奔波,為養兒育女忙碌,這是多麼幸福的人/椅生啊! 而椅子知道我曾有一刻如此羨慕他嗎?(而且他還永遠不會遲到啊!) 也或許,椅子聽不進水的話,仍在自己的年輪中打轉?那也是他的造化。但我仍是深深祝福這椅子可以找到永恆,也感恩自己的聽見,這是多麼奇妙的祝福啊。而您,聽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