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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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寫在前面 離鄉二十餘年了,李家秀秀第一次陪同夫婿王維揚回到這個島嶼。 縱使他們已是一家股票上市公司,以及一家年營業額高達數千萬元貿易公司的負責人,但他們並沒有驚動任何親友,也沒有央求嫁給老北貢當官太太的表姊美娟來接機,甚至事先也沒有和老朋友晉桑連繫。當飛機降落在尚義機場、步入航空站後,儘管天空烏雲密佈,傾盆的大雨隨時會落在這塊乾旱的土地上,然他們並沒有頓足停留等這場雨停了再走的打算,一心一意只想回到闊別許久的老家,為剛逝世的父親拈上一炷清香,擇日後再披麻戴孝送他上山頭。唯一感到遺憾和歉疚的是一對遠在國外求學的子女,不能隨著他們回來送外公一程。 計程車司機問明目的地後,就快速地疾駛在雙旁木麻黃扶疏的柏油路上,豆大的雨點打在擋風玻璃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車窗外的視線有些糢糊,而他們心裡卻相當清楚,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西北雨,也是生命中的淒風苦雨,彷彿是哀悼他們父親而流下的悲傷淚。 車過東門圓環,經過熟悉的莒光樓,經過無數的記憶和回憶,家就在不遠處。然而,當臨近村郊時,不知何故,秀秀突然要求司機在路旁下車。王維揚不解地看看她,並沒有問明原委,只管撐著傘,提著簡單的行囊,隨著她緩緩地走到一個雜草叢生的山坡下。這個乏人開墾的小山頭,對秀秀來說並不陌生,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週遭幾株高大挺拔的木麻黃和苦楝樹外,浮現在她腦海裡的,或許就是坡下這片讓她終生難忘的傷心地………。 第一章 三十餘年前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這裡曾經以竹竿和帆布,搭建一個臨時的帳蓬,並用二張長板凳、三塊舖板,舖成一張「水床」,供一個服用農藥自盡的婦人暫時地歇息,而後等待淨身、更衣,吉時再移入「大厝」。這個婦人,正是秀秀的母親——春桃………。 春桃和來福憑著媒妁之言締結連理已近三十年了,和多數莊稼漢一樣,受的教育雖不多,卻懂得增產報國的箇中竅門,相繼地生下二男三女。大女兒和小兒子的年紀,足足相差二十幾歲,類似這種情形,在貧窮落後的農村,確實是見怪不怪。甚至有母與女、婆與媳相繼地懷孕,侄與叔、甥與舅年紀相當的情事。 李家是由李莊遷徙來到這個小村落的,雖然靠著先人遺留下來的幾畝旱田維生,但夫妻恩愛、勤奮節儉,更秉持著詩禮傳家的祖訓,一家大小其樂融融,過著幸福美滿、苦中有樂的農家生活。 長女秀蓮十六歲就嫁人了。 大兒子文祥小學畢業後原本在家協助農耕,但禁不起北貢副村長的遊說和施壓,終於報名參加陸軍第三士官學校的入學考試。然而,考試的那天,除了在試卷寫上自己的姓名外,無論任何一個科目,遇有是非題,全部圈「O」,選擇題則清一色地寫「2」,填充和問答題也是隨便填填寫寫、胡謅一番。惟有口試,他卻相當的認真,絲毫不敢馬虎和大意,因為問的都是一些較敏感的時政問題,倘若敢在主考官面前胡言亂語、答非所問,搞不好還會被扣上「思想有問題」的紅帽子,屆時勢必是讓他吃不完兜著走。由此可見,他是一個頭腦清晰又識時務的年輕人。 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高錄取率下,文祥輕易地考上第三士校士官班,正式走入從軍報國的神聖行列。幾年後雖然由下士晉升到上士,也從剛分發到部隊時的副班長晉任為排副。而卻不幸,在一次任務中出了狀況,胸部被倒塌的工事壓傷,內臟出血、傷勢嚴重,即使送醫後撿回寶貴的生命,卻不得不退伍離開軍中、回家療養。在春桃和來福細心的照顧下,復元的情況尚稱良好,不僅行動自如,也可以協助父母親做一些輕便的家事或農事,讓二老寬心不少。 冬至過後,春桃眼見豬欄裡的二頭「菜豬」長得肥肥壯壯的,每隻少說也有二百多斤,但她並沒有急於出售換取金錢來改善家中生活的意思,而是以一個賢妻良母的姿態,關心地對老伴說: 「文祥的身體復元了不少,豬欄裡的豬也養大了,要是能為他找門親事、娶個媳婦,不知有多好。」 「說來也是,文祥今年都已經二十好幾了,可是現在金門男多女少,三十幾歲還討不到老婆的青年人一大堆,像我們這種農家,想替孩子娶個媳婦談何容易啊!」來福內心有無限的感慨。 「你的想法沒錯,即使找到了對象,我們也付不起高額聘金。」春桃搖搖頭,感嘆地說。 「不只是如此,」來福苦澀地笑笑,「最重要的還是要能適應我們農家生活。要是像海叔仔的兒子阿才,花了一大筆聘金,娶來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做媳婦,既不懂事又好吃懶做,成天在村子裡晃來晃去。除了和村裡的孩童戲耍外,也和駐軍那些阿兵哥嘻嘻哈哈的,真是出盡了洋相,讓人看了許多笑話。像這種媳婦,寧可不要。」 「要是能娶到像阿麗那麼勤奮又乖巧的女孩,那就太好了。」春桃喃喃地說。 「阿麗實在太可憐了,阿生嫂早逝,阿生哥又狠心地丟下他們姐弟三人跟著上天國。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既要下田工作,又要照顧二個幼小的弟妹,真是情何以堪啊!」來福憐憫地說。 「如果能把阿麗娶過來做我們家的媳婦,將來彼此間有個照應,對那些可憐的孩子也是有幫助的。」春桃誠摯地說。 「我倒沒有想過這一點,」一絲無名的喜悅掠過來福的嘴角,「憑我和阿生哥以及她舅舅平日的交情,加上妳平時對他們的照顧,這種事並非不可能。」 「找個時間探探阿麗的口氣,」春桃滿意地笑笑,「這門親事要是真能訂下來,那就太好了。雖然她的年紀不大,但從她那圓滾滾的臀部看來,將來生兒育女是不會有什麼困難的。」 「年紀小不是問題啦,我們家阿蓮不是十六歲嫁人、十七歲就做了母親嗎?」來福得意地看看春桃,「我倒有點擔心文祥的身體,雖然回家療養了好幾個月,但還是經常看到他撫胸猛咳,偶而地還會咳出血絲,痛苦的模樣教人不忍啊!」 「都是那個酒鬼副村長害的,他口口聲聲說當兵才有前途,現在好啦,拖了一身病痛回來,幾乎只剩下半條命了,還有什麼前途可言!」春桃氣憤難消地說。 「唉,」來福微嘆了一口氣,「只要身體好起來就好,反正這輩子注定是勞碌的做穡命,休想能成什麼大器。」 「你沒說錯,生在這塊土地上,就必須認命。」春桃淡淡地,「只要辛勤耕作、勤勞節儉,雖然不能大富大貴,求個溫飽是不會有問題的。」 「話雖不錯,有時我卻另有想法。文祥雖然書讀不多,但頭腦靈巧,當兵那段時間又練就一手好字,將來如果有機會,還是讓他到外面工作,做個公務員或什麼的。說真的,一家大小七口全擠在這間破落的古厝,守住那幾畝旱田,也不是一個妥善的辦法。」 「想到外面謀取一份工作談何容易啊,那是要有大官介紹的。」春桃兩手一攤,激動地說:「我們所認識的大官,可能就是那個每天喝得醉茫茫的北貢副村長了。憑他那副開口死老百姓,閉口死老百姓的嘴臉,我看他自身都難保了,又能替我們的孩子找到一份什麼樣的工作?」 「或許,這就是我們窮苦人家的宿命吧!」來福無奈地搖搖頭,「想太多無濟於事,還是種我們的田、幹我們的活較實際。」 夫妻倆相視地笑笑,笑出滿面深深的溝渠,讓歲月烙下的印記,格外地分明、更加地清晰。 來福牽著牛、荷著犁,春桃挑著兩個大籮筐,一邊放的是鐮刀和茶水,以及幾塊騙囝仔的番仔餅,一邊坐的則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兒子阿弟。把孩子帶上山,讓他在田埂上或田畦旁自行玩耍是農家常有的事。一方面可以就近照顧,另一方面孩子餓了餵母乳也較方便。真應了「窮則變、變則通」的俗語話。 他們邊走邊聊,聊了許多生活上的瑣事和趣事,每天如此快快樂樂地過日子,非但不覺得累,反而更能顯現出歡樂的農家氣息。 過了一個小山頭,春桃把肩上的扁擔換了肩,低聲地說: 「來福,我看從今天起,你就在尾間仔搭一個床舖,自個兒睡去,別再假好心要和我們母子同擠一張床了。」 「為什麼?」來福不解地笑笑。 「孩子已經夠多了,我害怕會再懷孕。」春桃看看他,不好意思地說。 「妳忘了多子多孫多福氣這句話啦?」來福愜意地笑笑。 「我怕人家笑。」春桃有點害羞。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來福不在意地說。 「媽媽和女兒搶著生,你不覺得奇怪又好笑嗎?」 「她生她的,妳生妳的,有什麼好奇怪的、有什麼好笑的!」 「年紀那麼大了,萬一又大肚子,實在有夠難為情的!」 「阿弟還沒斷奶,不會有事啦!」來福安慰她說。 「看你成天到晚為這個家辛苦勞累,原以為你一上床就會疲憊得呼呼大睡,想不到你在這方面還是那麼的旺盛。」春桃轉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實在輸你。」 「春桃,別忘了,這是我們共同的福氣,也表示我的身體很粗勇、還沒老!」來福得意地笑笑,「妳不認為嗎?」 春桃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 「今天怎麼會跟你談這種事,真是見笑死了!」 「我們同在一張床上睡了幾十年了,孩子也生了五個啦,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來福一點也不在意地,「夫妻間如果還講見笑的話,那孩子怎麼會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生。」 「好了,不要說了,這裡不比在家裡,萬一讓人家聽到會被笑死的。」春桃有所顧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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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奈何天! 冷暖人情奈何天, 人心難測奈何天。 奈何天!奈何天! 天旋地轉兮奈何天, 詐偽並出兮奈何天。 飲水不思源兮,奈何天! 福爾摩莎不愧是福爾摩莎,她已看到那些依附者、將依附者的嘴臉:「天地轉,光陰迫,不爭千秋,只爭朝夕」。她現在是怎樣一個身分呢?怎麼來詮釋她自己呢?她陷入一種無助的迷惘狀態。 當攫奪者忘了自己也是攫奪者,反控別人是攫奪者時,就會陷入一種權力的錯亂,掩蓋了事實真相;當他的力量足以增加他發言的勇氣時,他就認為真理站在他那一邊,就會舞動族群的力量去奪取權柄。 福爾摩莎滿懷悽愴,只有從奈何天去發抒她的無奈與悲哀,尤其當她看到原住民,她最早的追隨者,被逼成一片落葉,他們到那裡去找回本土?只有從高砂義勇軍的英風偉烈,從日本天皇的撫慰中,去彰顯不朽的靈魂,肯定自己存在的價值時,這才是原住民真正的悲哀。 但是福爾摩莎,奈何天!因此屈原才寫天問,到底天是怎麼作天的,千萬不能昏天啊!蔣經國的安排,就是天府遺書的秘密。到底這是上天的旨意?抑或是人事的安排造成變天?玉帝沒有說,凡人無法得知也不便猜測。蔣經國一生在權力之中打轉,結果卻溺死在權力的泥塘裡,也許這就是天意。世事的興衰隆替,上天早有安排。是的,上天早有安排: 金龍之子登九天, 登輝赫奕照大千。 橫額是「唯李有才」。 這是人間的龍種,上天的殊眷。龍飛九天,興雲作雨,這是龍的特性。一條人龍盤旋在福爾摩莎的頭頂上,他要脫掉龍鱗。脫掉龍鱗的龍就不能成為龍了,也就不能飛,也就不能興雲作雨而只得淪為爬虫類了。 李登輝先生的尊翁諱金龍,所以他是龍子,也就是龍的傳人。因此,有人誣蔑李登輝先生去中國化、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所言差矣,除非他不是龍子。李登輝的故居,透露天府遺書的祕密,所謂「源」於何處?「興」於何方?「居」於何所?這就是玉帝的弔詭之處,一種矛盾的呈現、無言的彰顯。 福爾摩莎的命運,隨著龍飛鳳舞,上下盤旋,李登輝先生攪動了本土的缸子,就再也澄淨不下來,在渾水中到那裡再去找回本土呢?而且這個本土是誰的本土?是漳泉、閩客族群械鬥的本土?無主之地爭奪與權力鬥爭的本土?原住民狩獵棲息的本土?還是人民追求幸福、民主法治的本土呢? 福爾摩莎不由自主,她不能拒絕孺慕之愛。這種愛有時增加她的痛苦,她只得隱忍著,萬物靜觀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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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踩泥
每到周末,在這不用上班的日子,我都睡到將近半中午才醒來。今早醒來,走到客廳,我靜靜的斜靠在沙發上,手裡握著電視搖控器轉啊轉啊,當轉到某某電視臺,咦?正在播出的外景節目,好熟悉的景象不就是金門嗎! !主持人正在新奇的走訪金門,拜訪鄉間的農戶,採訪著農民如何播種、施肥、耕種、除草、除害蟲、收割以及農民閒暇時間都在從事什麼樣子休閒活動。想想自己,曾與鄉村田野朝夕相處近二十個年頭,而離開後的我,在外地又浮浮沉沉的生活數十年的時間,已快被大都會的霓虹滅了頂,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再給家裡掛上個電話,問個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連逢過農曆年等大節年也鮮少回家,開始跟朋友跟團出國旅行。離開家鄉後的我,也不再過問也不再關心家鄉的事,是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割斷并疏遠了我們之間的聯繫。 望著電視上外景節目所走訪的金門,還是一樣是那樣沉靜而淡泊的金門。回看自己,現在我所生活的環境,想光著腳丫子踩踩泥巴踩踩草地都談何容易,要開著車到處七轉八拐的才能找到公園,在金門那時候的我,和鄉村田野天天見面,不管上學的路上,走訪親戚的路上,進山外金城等城鎮的路上,兩邊都是鬱鬱綠綠的田地,生活的領域,全都置于田地的包圍之中。除了寒冷的季節外,下午我都喜歡坐在離屋子二百公尺遠的那塊田地上,那塊田地上有個篷子,篷子是爸爸和大哥用木枝、鐵絲、樹皮、麻布袋、笆蕉葉子等所搭起來的篷子,那是田裡在放耙子、鋤頭、水桶、斗笠的地方。我總是一手捧著書本,一手拿著扇子,看著看著,就會走神,長久地凝視碧綠豐腴的秧苗,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夠像田野上空的鳥兒,展翅飛出這一片天地。 有時午後,一覺醒來,找父親。喊了一二聲,父親沒應答,屋內找著也不見著人影。打開大門走到院子繞到屋後往外一看,原來爸爸正站在田野間。原來,爸爸發現田裡有一小塊地方的農作物秧苗,因為猛烈颱風所帶來過量的雨水影響,已經倒伏在田地。父親心疼著那些還未成熟莊稼物,捲起袖子,捲起褲腳,找了枯的樹枝,用野草將倒伏在地秧苗與樹枝一小撮一小撮地將它們捆在一起,扶站起來。想不到爸爸對待作物,也是這般的悉心。處理好後,父親會抬頭望天,嘴裡嘀咕嘀咕,天公伯不能再下雨了。與父母兄姐們整日的忙碌相比,我和弟弟妹妹們就像一個客人。多少年來,一直是客人,因為父親一句話阿弟阿妹仔不會耕作和侍弄作物只會讀書,會讀書將來會出頭天。爸爸捨不得我和弟弟妹妹們下田耕種,就這樣的我和弟弟妹妹們對於山上的事也只是一日三餐地消費它們,在家屋內的家事,洗衣、洗碗、掃地又由大姐和二姐一手打理。 傍晚,吃飽飯後,我和弟弟妹妹們這幾個小蘿蔔頭都會趕緊從屋內搬出小桌子,手拎著爸爸用木頭自個所釘的小凳子放到院子,點著蚊香,等著媽媽切好端出來的水果,搖著扇子數著星星,聽著蟬鳴嗡嗡嗡的在耳邊作響和弟弟妹妹們捉著螢火蟲、蟋蟀,或玩著捉迷藏、一二三木頭人、玩著跳房子,追著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青蛙,除了大人們聊天和孩童的嘻笑玩耍聲,整個前埔的夜晚顯得格外的靜,偶爾還能聽見不遠處鄰居所養的豬的叫聲或所傳來的幾聲吠犬聲,路邊並沒有路燈,藉著月光還是可以看清路,只是週遭的一切顯得格外朦朧。 當經歷過了一個炙熱難耐的又風雨雷電洗禮的夏天,小小的秧苗長成翠綠的蔬菜,攀藤農作物也結實纍纍,小小的秧苗已長成株株快齊腰的高粱穗,它精神飽滿地站立在農田間。穗端陽光照耀下一片金黃,穗頭像向日葵那樣,謙遜地低下來,似乎不能忘卻大地曾經給予過的營養和恩惠。此刻,父親母親揮鐮不止,率先享受著豐收的喜悅。 叭—叭—叭—公寓的窗外傳來一陣又一陣刺耳喇叭聲把我從遊神中拉了回來,是啊,好幾年沒回家鄉了過陣子中秋是該回家好好聚聚,回到田野,定要再赤腳踩著田埂奔跑,近距離地接觸它們,就像當初把鞋拎在手上赤腳踩在田野奔跑一樣,回到闊別已久的祖宅,想著想著心裡溢滿了親切與溫暖。我拿起電話,媽,我今年回去過中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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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香的泥土
今(95)年五月間豐沛的雨水,讓我們家棚架下的綠色葡萄既快樂又開心,每天把自己餵得飽飽的,我和先生每天檢視著它們成長的痕跡,有好朋友來了,也總是拉著大夥兒一塊分享,去年我和先生及姪女珍一起採收了26斤的葡萄,用玻璃缸釀了滿滿的一缸葡萄酒。 六月底,天放晴了,但可能是潮濕的天氣時間太長了,我們家那一棚架飽滿的葡萄,卻一串串的有了發黑的葡萄,並且一直掉,姪女珍建議提早採收,以免採不到葡萄,於是我和先生27日下午下班後一起動手,我們找來兩只「鉤籃」,兩個人分頭進行,一串串的剪,在藤蔓間尋覓葡萄的身影,因為這樣貼近棚架,才更明白葡萄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旺盛,果實顆粒是這樣的飽滿,有搭架子的地方都被藤蔓爬滿,而且一旁的茄苳樹它也攀了上去,所以我和先生都要比賽眼力和心細的功夫,才能努力的把成熟的葡萄一串串的剪下來,我身材較嬌小,負責在棚架下採收,因為先生站在架子下,才發現當時搭棚架時搭得太低了些,不過悶熱的天氣,還是讓我們剪得混身是汗,滿滿兩籃的葡萄,超過去年的兩倍有餘,那種豐收的感覺是甜蜜的,採收之後,再由珍幫忙一顆顆的剪下來,並且洗乾淨,再由先生一層砂糖一層葡萄的放入玻璃缸內,我沒有在現場,據後來看到,釀了兩缸,相信酒香滿屋是可以期待的。 去年的葡萄酒,記得先生碩士班的指導教授來金,適逢葡萄酒釀好,我們特別請教授品嚐,那樣濃郁甜美的葡萄美酒,讓不善飲酒的教授都直誇:「芳香!甘醇!酒中極品!太美妙了!」我則每晚小酌一杯,據說葡萄酒對心臟不好的人有一定的功效哩!找到一個品嚐美酒的好理由,但每次不能超過100毫升,僅供大家參考。 今年先生特別到農試所購買苦瓜的苗,並且搭了棚架,最近苦瓜黃花盛開,瓜影處處,但蜂影也處處,於是先生一直催我要去套袋,利用週末假日,先找來塑膠袋,再用針把袋子刺些洞才能讓空氣流通,以免悶壞了瓜,太陽下山了,我幾乎是摸黑的套了幾個,隔天再來看,袋裡的瓜有的已發黃並且有些爛,我於是想可能我的方法不對,應該再請教有經驗的人,看是應該如何套袋?再隔幾天我再去檢查已經套袋的瓜,居然有三條已長大兩三倍長,我仔細想想,可能是那天我套袋時,因為天黑的關係,有些瓜原來已被蟲咬,我沒有注意再套,瓜就爛得更多,不過,有了經驗,我就更有信心了,於是小小的瓜,我就開始套袋,相信今年的苦瓜,應該較有收成,那些被咬的瓜,我想切一切片,拿來晒一晒,可以泡茶喝,是清涼退火的哦! 去年到友人家剪洛神花來泡茶,種子留下來晒乾保留下來,今年我在金城播種,二哥在瓊林播種,現在有了幾畦的苗,先生每天都認真的澆水,我則認真的拔草,因為今年雨水豐沛,草也是旺旺的長,還有毛毛蟲也多,因為在保育課工作,知道生物多樣性的重要,所以我們家用的是有機栽培,如用高粱酒糟、或是海蚵的水日晒之後再做為肥料,或是用製作豆漿的黃豆或豆渣;也不用農藥,所以我都用手抓蟲。 山上的田,還有一些甘蔗沒有採收,應該是要過年的時候採收的,前幾天喜歡吃甘蔗的珍和我,帶著刀上山砍了一枝,大嫂說這叫「老甘蔗」,因為比較硬,但是我吃起來卻覺得更甜,而且那種「有機甘蔗」的甘甜,讓人滿滿的甜蜜和感動!新長的甘蔗苗,我則趕緊下功夫除草,把爬藤功夫「一級棒」的牽牛花清除掉,否則就沒有甘蔗成長的空間了! 四季豆現在常常可以採收,所以下班後,我會鑽進棚架仔細的蒐尋,常發現豆葉和豆子都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蝸牛,因為不撒農藥,所以我就一一的用手除去,我想及聽研究螢火蟲的老師說過,螢火蟲的幼蟲要吃蝸牛,但最近金門一方面因為裝設了很多路燈,有了光害,多少影響了螢火蟲的生態,還有水泥化的關係,也影響螢火蟲的棲地環境,所以很多在地的金門鄉親,都說現在不容易看見螢火蟲了,先生說有一次讀過報導,說有人引進一種螺,想要做為餐廳的食材,但卻沒有市場,因此只有傾倒到水塘,沒有想到卻因此引來豐富的螢火蟲生態,因此老闆轉而經營螢火蟲的生態之旅,創造出不同的市場空間和營業佳績,我想今年蝸牛多,是不是因為螢火蟲減少,牠少了天敵的關係?仍值得探討和關心。 因為拔草或是澆水,常常有機會和蟾蜍不期而遇,最近應該小寶寶都已成長,所以在畦埂間或是草叢裡,經常發現牠們活潑的身影,晚上屋子的周圍常可以看見牠們在月光下跳躍,我有時也會拿著相機拍下豐富的生態,靜靜的夜,牠們快樂的鳴唱聲,更是為鄉下的夜增添許多的音感和熱鬧! 貼近泥土的感覺是如此的快樂和豐盈,大地是寬廣的,土壤的生命力是這樣的豐沛,我常在陽光下汗流浹背,滿手滿臉的泥土味,但心卻是如此的踏實,歡迎大家和我一起來貼近泥土,分享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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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片羽陳慶瀚陽翟一家四博士牧羊女土木家族五博士
●陳慶瀚為甌土龍湖鳴沸出考題 陳慶瀚歸隊了。十一月二日以一篇〈系統思考〉正式加入《金門日報‧浯江夜話》筆陣的陳慶瀚,在文末留下一段「有緣加入浯江夜話的筆者行列,如果能夠有所貢獻的話,我其實更期待在這個原已豐饒的園地,引出另一個知識的向度,而結合新向度的座標系統將因而開展更大的文化對話空間和視角」,展現了他的寫作方向與態度;細密的科學之眼與人文情境,引發不少讀者的好奇,陳慶瀚是誰?父親陳篤金、母親駱瑋潔;一九六三年出生於金沙陽翟村的陳慶瀚,安瀾國小、金沙國中、金門高中畢業,大學及研究所都就讀國立中央大學地球物理系、所。一九九一年初,波斯灣戰爭爆發,陳慶瀚赴法留學,一九九五年二月以「最高榮譽」優異成績取得法國國立法蘭西——孔德大學電機博士學位,時年僅三十一。返台後受聘、任教高雄義守大學電機系,今年八月回到母校中央大學資訊工程學系專任副教授。陳慶瀚研究領域頗為多元,包括地球物理、自動化工程、電機、嵌入式系統,甚至葡萄酒品鑑等都在他的涉獵範圍;他其實也是個具文學狀態的創作者,從小學到高中,時有作品在《金門日報》學生園地、副刊發表,大學時期的詩、小說得過中央大學金筆獎,一九八六年及一九九○年,先後自印《陳慶瀚詩文集》及小說《我和我的故事》。陳慶瀚一家四兄妹,已有三人拿到博士學位,二弟陳慶逸淡江大學電機博士,妹妹陳嘉甄政大教育心理博士,大弟陳慶彥元智大學資訊工程碩士,現任中央大學電算中心組長;弟弟妹妹外,陳慶瀚夫人趙蕙蘭是法國孔德大學語言博士,也在大學任教,連同自己及夫人,已出了四位博士,寫下金門「陽翟四博」新頁。鄉情濃厚的陳慶瀚,今年暑期回母校安瀾國小帶了一個小一至小六共三十人組成的「金門文化與科學夏令營」,展開為期五天的研習,陳慶瀚還以《金門縣志》引舊志載「甌土龍湖鳴沸」典故:「相傳萬曆間,甌土龍湖鳴沸三日,里人林釬生。後釬登探花,拜閣學。」為小朋友出考題:這個金門深不見底的「甌土龍湖」在哪?「甌土龍湖鳴沸三日」為何?能夠找到、說得出原因者,明年金門文化與科學夏令營再相聚時,陳慶瀚將給一份大禮,屆時也將為大家解「甌土龍湖沸」之謎。 ●楊忠彬吳淑鈴同鄉同台領獎 第三屆浯島文學獎暨「來金門作客」徵文,十一月二十六日移師到台北市徐州路市長官邸藝文沙龍的頒獎典禮上,文友們遇見久違了的《浯江副刊》常客楊忠彬(杜雨霏)與吳淑鈴(水鈴),他們都是本次浯島文學獎少數金門籍得獎者,楊忠彬以〈家信〉作品獲小說組第二名(首獎從缺),吳淑鈴以〈雜貨店之歌〉作品獲散文組第三名,兩位能詩能文的寫手,目前都在台灣任教,吳淑鈴原在金門金鼎國小教書,已請調至桃園縣一所小學,從此不必再與任職於中正機場的夫君隔一個台灣海峽兩地相思了。 ●牧羊女土木家族耕北方牧場 「匯了沒?」停筆多年的牧羊女(楊筑君)在《浯江副刊》開闢《北方牧場》專欄,十月十五日發表第一篇作品〈愛情樣貌〉,講了一段發生在朋友身上的真實故事,「………為了證實你愛我,我把帳號給你,明天請你匯二百萬元進來。鏗鏘有力,匯了嗎?下回告訴你!」這段懸疑、戲劇效果十足,「匯了嗎?」成了上周日在台北舉行的浯島文學獎頒獎典禮場邊,一群文友圍攏急欲向牧羊女找答案的熱門猜想,連牧羊女的同學李炷烽縣長走過時都停下來看一票人在聊甚麼。著有《五月的故事》,寫得一手好散文的牧羊女,沈寂多時再復出,文字內容、寫作風格迥異於以往,但也拉住更多投視的目光。出生於金寧湖下村的牧羊女,有位前不久差一點就當上台大校長的弟弟楊永斌。受到美國康乃爾大學土木博士、台大土木系教授楊永斌的影響,牧羊女「一家都是土木人」:楊永斌的女兒楊子儀今年八月也到康乃爾大學攻讀土木博士,牧羊女的大兒子許智乘已取得台大土木碩士,牧羊女大姊楊金錠的兒子楊樹華是台大土木博士、女婿林宏達是美國柏克萊大學土木博士,牧羊女二姊楊金貝的兒子周泉盛是台大土木碩士、媳婦洪曉慧(金門後浦洪福壽之女)是台大土木博士,總共加起來,這個家族成員有五位土木博士(含正讀博士學位的楊子儀)、二位土木碩士,七人之中有六人出身台大,這恐怕也是金門家族之最了。牧羊女曾在金門育幼院當老師一年,一九七六年到台灣,至今已有三十載旅台歲月,風華依舊、文采依然,二十二歲時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的〈假如麥牙糖不賣〉、〈木麻黃的秋天〉及《聯合報》副刊發表的〈第四個微笑〉等動人心弦的散文,仍留在許多讀者的記憶中。牧羊女現於台北任職英國保誠人壽高級處經理,掌管百餘人,可望在明年底升任總監。分秒必爭的生活型態,寫文章對她而言是奢侈的事,但她仍然樂在文學的「北方牧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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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對於這些疑問,如果去問福爾摩莎她又默不作聲,沒有評論,她心裡到底怎麼想?沒人曉得。只知道古人走過去,今人走過來,形影交錯成古今,唯李有才只能找出重疊的部份,也就是天府遺書隱微之處。 鄭成功一聽到鄭經亂倫,怒不可惡,千里迢迢派人到廈門去殺他,派去的人下不了手,畢竟那是鄭成功的世子,萬一有一天老鄭後悔豈不倒楣;蔣介石一聽到蔣經國有婚外情,也是龍顏不悅,雖不像鄭成功的莽撞,但是章亞若女士產後猝逝,疑雲滿天,成為歷史懸案,不免有古今倒錯之感。 從權力的轉折點,天府遺書也透露玄機,斧鑿斑斑。唯李有才在歷史的沙塵中找到了足跡,歪歪斜斜的好像走著同樣的道路。 鄭經一死,鄭氏王朝開啟了腥風血雨的權位鬥爭,馮錫範主謀,廢長立庶,殺害鄭克 ,扶植弱主鄭克塽,自己大權獨攬,當起了輔政的霍光。 福爾摩莎美麗的胴體,豐腴的身段,孤衾獨枕,發出誘人的芳香,讓人如癡如醉。馮錫範喝了權力的春藥,昵著福爾摩莎,想要擁她入懷,福爾摩莎斥他無禮,掉頭不顧。馮錫範得不到美人的青睞,但是又處在權力的勃起狀態,只有強忍一腔的慾火,夜夜妙舞笙歌,終致慾火焚身。 馮錫範不是一個道濟天下之溺的人,他是一個權力的弄潮兒,以弄潮為樂,結果反而在權力的浪潮中滅頂。他一定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走到這一步。殘酷的權力鬥爭,就是王朝崩解的先兆,歷史屢試不爽,這就是歷史的公義。 處在危亡之中而不自知危亡,夜闌人靜,以權力自慰,自己達到高潮 暗爽。這種權力的暗爽,就是水煮青蛙的理論:青蛙處在權力的鍋子中,爭權奪利的柴火在鍋底下慢慢燒,水不知不覺的加溫,最後青蛙被煮熟了。 蔣經國歸天,也像鄭經殂逝一樣,從此打開「權力潘朵拉的盒子」。天府遺書寫得不清不楚,費人疑猜,這都應怪玉帝喜歡作怪,難道以祂至尊的地位,也不敢洩漏天機?以致增加唯李有才解讀的困難。 馮錫範反對鄭克 繼位,他們懷疑他的身分有問題 不是鄭經的兒子 他的父親是賣豬肉的。他們認為賣豬肉的兒子不能嗣位。 李登輝繼承了蔣經國的大位,他的祖父是賣豬肉的。但是沒有人因為他祖父賣豬肉而反對他繼任。 鄭克 長才無法得展,他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人世,去做他應做而未做成的皇帝呢?天府遺書寫不清楚。想當年他含怨而死,憤怒的靈魂是否無法安息,要完成他沒有完成的旅程,寫下他應寫而未寫的歷史呢? 這宗歷史公案無從得解,唯李有才參不透玉帝的旨意,更不能胡亂指涉,這一點他要特別聲明,而且要請讀者見諒。 鬥爭的戲碼一幕幕的上演,又看到了馮錫範計賺陳永華的影子,國家處在漩渦中一直打漩。漩渦有沒有向上提升的力量,或者只有向下沉淪的力量呢?科學大師李遠哲責無旁貸的應該提出合理的解釋。 第三十二章 福爾摩莎自從介翁走了、蔣經國辭世,寂寞空閨,家裡頭頓時冷清了許多,以前繁盛的時期,賓客闐門,福爾摩莎長,福爾摩莎短,不是說「妳皮膚好好,用甚麼化妝品?」就說「妳的衣服很漂亮,剪裁合身,是那家師父做的?」今天約逛街,明天約吃飯,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如果得到她溫婉的微笑,親切的答禮,就是無比的榮幸;現在門可羅雀,連半個鬼影子都不見了,更別說虛寒問暖了。 福爾摩莎從繁華到冷寂,這種寂寞的滋味最淒苦,也最難忍受。她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漫步庭園,回想當年的盛況,不免會想到介翁,想到子孫繞膝,一家和樂的樣子,那種天倫的幸福,人世的滿足,再也找不回來了。因此,她寫了一首「奈何天」: 奈何天! 繁華落盡奈何天, 物換星移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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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變─蝴蝶翩翩子一章
如何穿過深暗如隧的百世輪迴,千世輪迴,藉著一絲靈光的閃現邂逅,引起世人的誘惑,若有所思的一瞬間,便閃滅入另一半隱半顯………,生命不是簡單如此。種種如常的緬戀 、罣礙顛倒夢想………綿綿續續閃現的「無明」,不知如何裁奪自己的過去………。 去追蹤那尚未到達彼岸的靈知悟性,二隻多變的眼瞳回顧:生命如此亙長, 自哀自傷;一段又一段,一世又一世,是人?是蝶?是人身?是蝶身?是人思?是蝶思?望著自己蛻變一身的華麗羽翼 ,自由自在的翩翩飛翔,山谷河澗;都在汲汲的流年之中………。 開始欣賞自己可以擁有悠遊的姿態;縱然蛻變後的身影飛灑駐點於成形、不成形的花瓣上。此時,一朵玫瑰;掌握在你掌中,一隻蝶;飛舞至你手中,你的掌中,有一朵小小的火燄,炙熱蝶之我的生命幽微………。 花非花,園非園,故居已非「居」,抬頭望眼,屋前堂上的牌匾刻著「蝴蝶………」字跡脫落斑剝,一屋子隨時飄飄落地的塵埃瓦礫,盡處一片荒蕪。園中有花,花中有蝶,蝶與花,相看兩嫵媚。縱然,鍾情花與蝶的人物,已成千古。尋到的是一片蝴蝶塚,不想望的總還是令人想望處………。 守著忍,為了;忍生忍死,為了;忍愛忍恨,為了;忍嗔忍恚,忍之於外,忍之於內,忍之於心;只為了「圓滿生命」,只為了一個;人世間的「平衡」或著說:為了一個「覺」字,已經煎熬了幾百年而不自知。 如今體如虛空,障礙豈不能通暢,擊歌以自歡,詩吟水酒以自娛,往後只能走自己的路,總不能為誰,而停留!就此,折疊著一捲「前世今生」………。 天色己暗,河山迢迢。梵唄鐘聲,裊裊穿越滿佈煙霧飄邈的廟堂和隻隻沉醉的紅燭;蝶的飛羽聘掛在滿院裡的枝枝葉葉上怡然展出………,蝶已不知尋覓何處?! 而生命的姿態;讓世人重新待價而沽………。 蝶化,化蝶,蝶以自己的方式婷婷綽綽出一種韻味。一種把羽翼淋沐於風中雨中、飄塵中、把穿行在各點中的「蝶族」集結,在漫漫冬夜中開懷夜談抵膝,把各個情懷牽動,千絲萬縷,讓你透徹到心底。………忽有一陣聲音在耳底………「先生,你冒蝶身不易!百花境裡怎不魂醒夢覺?」呵呵,夢裡夢外,如此雲淡風輕!懵懵幽光,蝴蝶真的只是幾天的過客。 「水中花,鏡中月」,羽扇掄巾瀟灑翩翩,莊周夢裡再逢蝶。在一簇濃濃的玫瑰花香念裡,一方小小的夢箋上,再將你我「摺疊」。花與蝶。 蝶,就沉思在花的肩上。 世間,怎地如此糾纏。 【後記】:少小離家,老大回時;故居「蝴蝶照相館」已然破敗殘缺不堪,想見兒時來往過客熙攘,繁華的情景不再,令人吁噓,圓兜著小臉梳著兩條辮子常被熟客人稱號「小蝴蝶」的我,已不知飛離家鄉多少年歲又幾千里之外………載不動幾多鄉愁的我回歸………故居已破………探索「兒時的心情」卻依舊令我繾綣。蝶是我,花是夢境是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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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365冬季戀歌
起風了 你知道我因為瘦而怕冷 因為乾眼而怕風 可是在你的面前 我堅強而勇敢 為你迎風翱翔的堅持 為你去年留下的諾言 我深信 你將再次與我相遇 在藍藍的天 在柔和的黃昏夕陽裡 雖然 這一年來你我沒有書信往返 甚至沒有一封便利的MSN 我知道 你將實現我們的約 這一年 我有遵守約定 好好照顧你湖邊的家 捍衛你最愛的木麻黃 只為你 來的時候給你安慰 我怎麼捨得 讓你傷心離去 怎麼捨得失掉我們的承諾 我要知道 你這一年過的好嗎 你的家人 你的朋友 都好嗎 有人嫁娶 有人生了 BABY嗎 我辛苦的在寒風中守候 勉力的用雙眼眺望你 聽不懂你的愛語 看不懂你的喜樂憂傷 只能從數字中去知道這些答案 只能拍下你的一顰一笑 做為你離去後我思念的依據 你奮力展翅 你跟你的親人朋友相互偎依 一起吃飯 一起曬太陽 我好想親近你 但是不能 為了你好 我只能遠遠關心你 傳達我的思念之情 你不屬於我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 雖然我無法克制自己 天天想你 期待你到來的心 未曾稍減 就這樣吧 讓我們用這種方式 你的沉默 我的思念 年年相約 預告下一次的相遇 在這寒冷的冬季裡 譜下我們的戀歌 歡欣吧 畢竟是重逢 別離是相見的開始 我早已學會忍受別離 是該起風了 為了我們的重逢 上演一場豪華的冬季戀歌吧 P.S水調歌頭觀鳥主題民宿—歌 詠鸕鶿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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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折現吧!
我想告訴妳這個故事,是周遭每天在發生,只是角色不同,托爾斯泰說:所有幸福的家庭長像都雷同,不幸的家庭,原因卻個自不同。愛情亦然!幸福的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不幸的永遠互相撕裂。 愛情這件事樣貌繁複,叫人驚嘆、感嘆、讚嘆,也經常忍不住長嘆!無所謂好壞,只因個性、命運加上是否有心?因此友人茵的豐富愛情史,為我們茶餘飯後添點色彩。 愛情無關容顏,但得有男人緣,多數女人會感嘆某某怎麼看都不怎麼樣,何以可以戀情不斷?應是態度積極與否的問題。女人大部分弄不懂男人心理,抱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大會據理力爭,徘迴門外者眾,揣摩並觀察半輩子,有所頓悟,什麼樣的女人較易獲得青睞:大體來說不能太能幹,凡事裝傻,不要強出頭,再者身段柔軟言語呢噥,嫵媚多情,聽話乖巧;凡事以男人為依歸,當然外表如何不甚重要內心異常強烈的敢要是最後勝利的關鍵! 茵是島鄉女子,打少女時期充滿叛逆,任性的很,經常令父母束手無策,對愛情亦轟轟烈烈,異於一般女子;年少輕狂理所當然,可年長負及台北,仍一本獨立,不受他人影響,用自己的想法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及自己的愛情;他人怎麼看是他人的事。 初履台北,學歷不高,靠著勤奮耐勞,以及對金錢特有的信念。於是一日十幾小時幫客人美容作臉,每一張容顏,老的、少的、黑的、白的。經她揉、捏、按、壓,經過一小時,往往神輕氣爽,臉色紅潤,這過程無所不談,名女人亦然,普通女子亦然,每個女人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茵說在那小小美容床上,四肢放鬆,哀怨惆悵悲歡離合一一道出,人生的光明面、黑暗面,展露無餘;東家與西家,錢財、美女,盤根錯雜,讓人眼花撩亂。茵每日面對客戶無數,工作到深夜,累到沒力氣數鈔票,便沉沉睡去! 茵是早熟的,職場歷練,讓她累積了財富,驀然回首,年少在島鄉認得的浪漫軍人,退伍返台了;兩人結婚了,生子了,卻又要討論離婚,離婚了,白馬王子另娶了,父母親仍由茵在照顧,初始叫人無法理解,婚都離了,照顧他父母幹嘛?茵說,無關長輩,今生若無緣,該離就離,果斷! 再度埋首工作,美容坊生意愈做愈大,身邊覬覦男人不少,Y是其一,就住隔壁,溫厚型的男人,沒有什麼侵略性,茵竟然可以當他像兄弟般的來往,家裡大大小小雜事,大半丟給Y執行,可任誰都看的出來,Y是守著陽光守著妳,終其一生,無怨無悔,能看著茵便心滿意足。 人來人往,何以不見茵投入其他的戀情,除了Y的似有若無。茵說:工作忙是其一;好的男人被別人佔走了,剩下的都是有瑕疵的是其二,還要防著人家著眼點,是財?是色?即使你想和看上眼的男人來一段不倫,通常男人都是溫吞,無膽識, 有色無膽,怕老婆,對待愛情不夠慘烈與氣魄;經常讓彼此尷尬不已,乏味極了,所以算了! 茵被社會洗禮透徹,見解清明,言談論點常叫人對她肅然起敬。觀察社會面相以及投資策略是茵的擅長;累積財富,閱歷人生,對男人不絕望,卻也不憧憬。他如此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某日她還是淪陷了! 某晚茵在某公開場合認得S;S立即採取行動,發動火力,真是一日三回,按著三餐打電話、情詩、鮮花不間斷,從台中飆車到台北,只一小時時間相處,也樂於每日奔波。再理性強悍如茵者,情關難過,最後想了一招:你每天說「我愛妳」,說一千遍也容易,有誠意的話,這帳號給你明天請匯200萬進來,證明你的誠意。 明天果真存款簿多了200萬,展現S的財力、實力、魅力,外加誠意,這段財力雄厚的英雄加財力雄厚的美人戀情開始了,熾熱的兩顆心,真個你儂我儂,唱同樣的歌,想同樣的事,說同樣的話,呼吸相同的空氣,於是兩人有了聰明可愛的娃兒,可茵告訴我:這是所有她一生投資裡面最虧本的,因為之後S向茵調的頭寸整整超過200萬好幾倍,至今還未還呢!所以戀情也是要盈虧自負的。還好茵賺了個娃兒,這是甜蜜的虧損,人生難預料,是賺是賠不可知!如今掉入紅塵,或不再濃情蜜意,存在的應是道義、情義了。可惜的是當時S尚有婚約,如今妻子因病撒手人寰,卻不見S向茵求婚,茵的見解是免了,何苦互相束縛,目前的現況讓各自有想像空間。 戀情百百種;每一種都有個別緣起緣滅的形式;可不在乎天長地久,僅在乎擁有,然後,說的、做的、想的,都不是絕對,比較絕對的是愛情折現後女人會感動的痛哭流涕! 人過40的中年男女,總想能有一段「麥迪遜橋」式的愛情,無非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卻心知肚明不容易,為了晚年讓自己不遺憾,尋尋覓覓,飄飄緲緲,機率不高。心裡頭顧忌忒多;友人說機會來了不行動會遺憾終身,行動了會終身遺憾!我認為若兩情相悅,就讓它遺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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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癮者:底牌
她不是一個好賭徒,太過直率良善,在對方還沒有表態之前就掀出底牌,讓自己罩門大開。 她先說出了愛他。 他知道她的底牌,遊戲便在那刻決定勝負。於是他從此居於優勢,得以輕鬆地掌控她的情緒,得以自在地斟酌他想付出的籌碼高低。他會是個贏家,他得意地想。 這場賭注沒有速戰速決,雖然她掀了底牌,他也不是絕對勝算。他太過得意,有時獨裁,有時慷慨。一直到遊戲尾聲,她倦怠地想離開,他才驚覺牌局已非他所掌控,慌忙想加碼卻發現自己一貧如洗。 他失算的是,他的底牌,其實也是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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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情到深處情轉薄,福爾摩莎似乎到了這個地步。她每天照樣迎著朝曦起來,練一下氣功,吞吐一下煙霞,梳妝打扮一下而後過著日常的生活。她現在是新寡,枕畔無郎,她是祖母級的地位了,可以垂簾聽政。 蔣經國向她稟報,他已經繼承了嚴靜波先生的遺缺,取得類似鄭經的地位了。蔣經國最後講了一句十分感人的話:「我也是台灣人。生死以之,將好好服侍您老人家。」福爾摩莎聽的好窩心,芳顏大悅,這是介翁走後她聽到最高興的一句話了。她知道他已經臣服在她的腳邊,行了子姪之禮了,他服了軟,福爾摩莎這個太皇太后位置就穩了,她想:「蔣經國還是有進步,他比當年愣小子鄭經好的多了,我不會吝惜我的咫尺之地,作為對你有禮的回報。」 蒼蒼者天,雲捲雲舒,福爾摩莎度過一段快樂的日子,生活日漸富裕,日子安定,大家各安其業。她想:「到了我這種年紀,人生又有何求呢?不過就是要子孫和和氣氣、安居樂業嗎?大家依其才性都有發展,不會填死溝壑嗎?」她對於蔣經國不免臉露得色,可見她對於他的表現是滿意的。雖然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是又有甚麼關係呢?她想。 福爾摩莎平日沒事,她也會看看報紙,觀察各人的舉止表現,她發現蔣經國也很固執,堅持一中,所謂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政策,這點跟鄭經確實沒有兩樣;鄭經堅持反清復明,堅持不薙髮一清。雖然名詞不同,內容都是一樣的。因此,不論談判或招撫,兩世都沒有成功,康熙做不到的,鄧小平也做不到,即使旗歌在內,甚麼都可以談。但是蔣經國堅持「三不原則」,跟鄭經一樣固執。 福爾摩莎一開始就告訴他:「你要不要好好考慮,多想一想,所謂機不可失,我是不願你重蹈鄭經的覆轍的。」福爾摩莎閱人多矣,多少人在她面前演出前世今生,她只是不好點得太明,可是蔣經國帶業而來,習氣未改,他無法爭脫前世的枷鎖以及介翁給他的羈絆。他缺乏先見之明,又不聽福爾摩莎的勸告,無法料到歷史的演變,噬臍莫及,悔之已晚。以至於演出夜半擊棺痛哭,常令石門水庫飲水汙濁,警告世人要懂得飲水思源的戲碼。遺響悲風,迴蕩在頭寮的山水之中。 歷史按照它的軌跡進行著,它有時會回旋,有時會交錯,有時又會錯簡,無法歸位的了。因此,要去拼湊,每人的認識能力不一,理解程度不同,解讀的能力也就有歧異了,這是讀類似天府遺書的難處,甚至連標點符號的位置都會不一,意思自然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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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無法取代的———聽我胡言亂語
從來沒有認真做過思辨,對於文學或者電影或者電視劇或者真實人生故事,是做什麼,寫什麼,說什麼,為什麼而為文學,而稱文學。 向來,只知道什麼內容可以引發感動的神經,或而歡愉或而潰湜或而悲哀或而理解。 理論的東西,腦袋總是自動變成絕緣體,對於生命成長的故事卻容易讓人輕易接近,是四十年來被自己接受的偷懶。 「長年自笑情緣在,猶要春風慰眼前———秋末感懷.答客問」這樣的標題,很輕易的挑動一探究竟的想法,點選後,原來是黃鄉賢克全先生的作品,雖然不是很懂所談,卻對其近來一連串的愛妻之作,有相當深刻的印象。 我想,若為女性,得先生如此鍾情,情愛一世,即使短短數年也已具備足夠的幸福,可以傳為永世的知足;這樣的想法讓我想起,梁山伯與祝英台生生世世的相約。 但若我是女性而有如此夫婿,卻會引我對於人世的戀棧,而無法悠遊在靈魂自在的世界裡,常存挂礙;說實在,這卻不是這一個我所想要。 因為我相信,在世一輩子,相聚有一定的前世因緣,而要再來這一次,是因為執著在自己的挂礙裡,如果,這輩子有如此的好因緣,那麼,已成就此世的幸福快樂,當生命結束,就該卸下所有這世的重擔,展開因緣的另一個成就,不是嗎?還是要一直困住呢? 痛,是一定存在的,尤其存在在乎裡面,而沒有經歷便無法體會,也無法取代,只有走過一遭,捨得了,才明白所以。 佛從來不說話,至少我沒有聽過,但佛從來沒有拒絕走向他的人,則是佛陀慈悲的最大可愛。加油,相信有些奇蹟,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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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回鄉又記
帶兒女,「攜」外子,同行, 你默默,我悽悽,宿命? 回老家,入大「厝」,新靈, 鄉里悲,手足慟,哀鳴! 一柱香,燃心燈,敬供, 路崎嶇,佛護持,順風, 好名聲,永流傳,哀榮, 走四方,遊雲天,度眾。 提筆時,你已經移靈隔海的大厝裡,牌位也安然回台了。期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以及鄉親們的隆情高誼,讓我不得不再振筆疾書一番。 還記得雅玲師姊嗎?你的頭七到滿七,單數的「七」都是晚上在殯儀館作法事,她沒有一次缺席,陪我和三個小孩誠心唸經回向給你;除此之外,雙數的「七」她會來家裡帶領我們唸你生前喜歡的經文。是她告訴我「中陰身」的意義—每個人在往生之後,有一段七至四十九天的自由生命。我深切地懷疑,你在這期間運用了某種神通來操控一切。 兒子國三了,你向來注重他的課業,每次段考你總是比誰都關心。而每次作七法事竟然都在兒子剛考完段考或模擬考之後。姑且說是巧合吧!那麼這次回鄉前一晚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回鄉日期是之前請禮儀公司看的,巧的是那天又剛好是第四十九日(前一天又碰巧是你最有感應的「觀音菩薩」出家紀念日)。原本只奉「 」而不是迎「牌」,因為問過許多人都說牌位安放好了,儘量不要移動較好。與二弟通過多次電話,大家也都有共識了,沒想到那天晚上二弟又來電希望我擲銅錢問看看你的意思。 先入為主的觀念左右我的想法,請示時心中忐忑,「你要回去嗎?」一聖杯;「回去之後,若不和我們回來怎麼辦?你是否要留在台灣讓我逢年過節祭拜你?」又一聖杯。趕忙回電給二弟說大哥不回去了。直至夜深了,突然覺得有愧於心,應該再問清楚,於是:「你是否要回去,再跟我們回來?」一聖杯;「你若回不回來,爸媽不能祭拜你,你確定會跟我們回來嗎?」又一聖杯。從頭到尾隨拜的孩子們個個目目相覷。想當然耳,老爸是去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電二弟,家人之高興自是不在話下。回金門後大妹告訴我,難怪她整晚一直夢到大哥,原來你已早我回去通風報信了。 家人不捨,特再設一靈堂祭拜,儀式與台灣略有差異。但見家祭時,鐃鈸、嗩吶,古樂齊鳴;公祭時,喇叭、大鼓合奏西樂,備顯哀榮。小嬸和小姑向我介紹祭拜者,縣長、鎮長、立委、國中同學、慈濟師兄姊們,還有好多認識與不認識的親朋好友都來了。藉此機會代你向他們表達十二萬分之謝意,並祝福他們吉祥如意、事事順利。 繞完街,進塔了,一切都在吉時圓滿。等一下,塔位號碼和你的生日相同,莫非你又耍了一次神通?還有,從未投過稿的我,居然有勇氣付諸行動,想必你也脫不了干係吧? 「文殊院」的『開慈法師』有開示:「要認真唸佛,才能成就自己、廣度眾生。」又說:「今生果報體已經緣滅,但生命是生生不息的,願我們生生世世永為佛子,在菩提道上修行,並早成佛果。修行有成,才能報答佛恩、父母恩、眾生恩。」望你用功唸佛,才能神通廣大度眾生,也才得以報答父母養育之恩。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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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回家
走了,能帶走什麼?還是留下什麼?問號在心裡不斷盤旋,冥想在夜闌人靜、無病呻吟的夜晚。當想到汗涔涔而淚水盈眶,常常只是自己對未來的迷惘,及去向的不可知;因為從來沒人走過去之後,再回過來懇切地告知去處,使得去處莫以名之。於是,人在空虛中自我惆悵,分不清捨不得是對生命的眷戀,抑或對週遭人事物的留戀。而看不見,總想一探究竟,卻又不可得;取捨在方寸之間,是對生命去處的不可知,所產生的徬徨。 岳父在上週一走了,來得突兀,也是必然,未能見其最後一面的悔恨,在心裡泛濫。妻子在電話那頭幾近崩潰的哽咽泣嗚,重重地踹在沒有防備的心坎。呆在人氣喧囂的辦公室裡頭,四週空氣似凍結般,直打寒顫;眼角含住淚水,微笑硬擠在客戶面前,妻子已搭南下客運奔喪,我則等著完成結帳工作後,去接小孩子下課。 自幼罹患小兒麻痺而不良於行,一雙枴杖伴我拄過多少風雨歲月,堅強外表是自己建立起來的防衛網,淚水從不輕易橫溢臉龐。人生這條路,顛跛也是過程,走來跌跌撞撞,一樣能立足於社會。「自己跌倒,自己站起來」不是口號,是自幼體認的百分之百信念;依賴,是人的天生惰性,也是劣根性,往往讓人沉淪而不自知;因此,同情對個人而言,是墮落的迷藥。於是搖晃在求學和感情之路,竟也成就了自己的堅持,混得一個學位及純樸女友。 男女交往的酸甜如人飲水,彼此承認的愛情物語,總是令人再三咀嚼;只是,交往畢竟是兩人世界,想要求得親友認同,共組一個家庭,卻是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反對聲浪。試想,自己的親人要與不良於行的傢伙共結連理,這樣子的祝福,有誰說的出口。這可是關乎一輩子的事情,豈能兒戲?而她又是家裡唯一的大學生,承載了多少殷殷期盼?未來,不是『相愛』兩個字可以解決,保護自己親人的心態,中外皆然。而我能給予多少的承諾?答案飄在強風不停的遠方。 以因果論者來說,那是我上輩子做錯了事,所以這輩子才會如此;關於這一點,我無法辯駁,但她以堅定的信念選擇相信了我。在婚後幾年的某一天,那人,我老婆的姐夫,在一次意外下,跌進硫酸槽裡,失去了一條腿,我無法笑話那是否也是因果;人既無法預知未來,旦夕福禍又豈是前生。那些將會或已經影響我們一生的重大災難,該稱它為「試煉」;不同材質,需有不同方式的淬煉,這道理是如此淺顯易懂,只是當淬煉來臨時,我們是成就了自己,還是被擊倒罷了。 低氣壓籠罩。就連當時站在同一陣線,與妻子最親近的妹妹,也寫了一封信來勸她,信中提到「之前會支持」是不曉得『他』的情況是如此嚴重,竟還需要用兩支枴杖助走………」;枴杖是助行工具,本身並沒有錯,只是原來唯一的支持聲音,也在龐大壓力下變了調,這感覺著實讓人洩氣不已。於是,以拖待變竟成了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事情在一面倒的反對中延宕。生活中將會遇到的現實問題,赤裸裸地一直拋在我倆眼前,好比:她暈倒了,我能揹負她去就醫嗎?又或,懷孕要生產之際,我有何能力送她到醫院?現實問題被正常人化,以一般世俗立場來看未來,充滿太多不可掌握性,而這些質疑,卻是理由充分的無法置喙。擺在面前的,除了彼此堅定信念,我能發揮多少正常人可做之事?只能自我解嘲的說,就用一通電話搞定;當然,這只能講給自己聽。然而,事實在婚後,老婆臨盆的那天凌晨,我騎摩托車送她到醫院,產下了健康白胖的老大,看來,因果並沒有產生在自己下一代身上。後天疾病不可能遺傳,本是常識,為達目的所用的手法,可以諒解。然,知之惟艱,行之非艱,確是不爭的事實。 慈祥如我岳父,女兒是心口一塊割捨不去的肉。天下父母心,總期望自己的子女能夠找到好的歸宿,在不忍與疼愛之間,我無法知道他在心裡的牽掛與掙扎,換成是我,定會昧於事實地投下反對票。但他毅然排除眾議,在我倆最孤立無奈之際,答應了這樁婚事。祝福的淚水,擠一抹為父的關懷,笑意在不捨中相信自己寶貝女兒的抉擇。面對突如其來的大轉折,我震攝了!這是一場多大的賭注,對於沒見過幾次面的未來女婿,他相信了………相信他女兒。 人生到處充滿挑戰,更貼切地說,是賭注。『相信』這種事,一翻兩瞪眼,人人稱羨的美眷仙侶,誰能保證白髮到終;曾經失去的人,於是知道珍惜的可貴,容易到手的東西,幾人真的在乎?熱戀與生活是兩碼子事,當新鮮度在生活中逐漸耗盡或認為理所當然時,昔日眾人疑慮便開始了它的考驗。攜手走過十幾年,孩子們在夫妻彼此試煉中成長,驕傲的是,他們從不曾因自己父親的缺陷而自卑。 婚後,一年難得幾次回台南,與岳父的互動並不多。但愛烏及屋,關心疼愛的話語不曾少過,總會設法讓我感受同為一家人般的溫暖。婚前與反對者的諸多隔閡,在濃霧中勉力突圍;相信與不相信全憑個人主觀認定,非一時片刻所能化解,將心比心是絕大多數人用在他人身上堂而皇之的話語,身處其中之人,真能貫徹而不曲解者,鮮矣!稚子學步繞行於讚美及掌聲之中,得意無偽的笑,綻破幾許沉悶氣氛。走來蹣跚,也是可愛。 讓人覺得不可愛的是,時間流動的軌跡。魚尾濺起抖動波紋,肆溢沫白斑駁了髮梢,手遲鈍了,人退化在輪椅上。支撐長者推動輪椅力量的,是父愛循循不絕的轉動圈圈。妻的大哥,是岳父唯一子嗣,遠在貝里斯從事外交部技術工作,當岳父重病臥榻於病房開始,便日日盼望長子的到來。企盼的心總在眉宇間閃爍光芒,孱弱身軀包裹毀壞殆盡的器官;用了幾十年的東西,在關鍵時刻吶喊著罷工休息。生命是如此無奈!無奈於肉體的有限,希望好比是無邊沙漠裡的遊魂。 大哥終究來不及趕上最後一面。岳父在見過長孫女後,彷彿了卻心頭掛念,勉力抬起的手投射著父愛;精神突然煥發,要求看護為他清洗身子,圍繞身旁的女兒們如釋重負地逐一散去。洗淨過程中,他安祥地走了。剝奪做人尊嚴的病痛再也束縛不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導管失去存在的舞台;沉默,是身軀對這滾動世界的冷冷回應,留與不留的答案,在鬆開的手掌心。汪汪淚水,哽咽悲嚎,失去至親的痛,迴盪在病房內。 入殮那日,愛子已從國外趕回來,見不到最後一眼,也要送最後一程。眾人情緒在儀式開始前尚稱平穩,不懂事的幾個小孩子,在大人叮嚀下,強忍久未見面的開心,促狹地彼此用手肘輕輕擦撞,純潔臉龐露些許狡黠的笑,躺在殮房內的外公,該是睡著了。生死對他而言,已是修完做人的最後一堂課,而我們只是走著不同過程,相同的路。 儀式啟始,不捨在眾人滂沱淚雨。烈陽冰冷,沉重淒嗚,該是住的最近且無家累的四姐,捶手頓足哭喊著「我不要,我不要,阿爸………我不要啦………我不要你走啦!」哀嚎中,不知有否帶著些許懊悔,昔日與阿爸同一屋簷下,可曾帶過幾盒便當回來孝敬父親?醫院病房裡可留下她多少的足跡?人走了,才記得有這麼一段親情嗎?我的心一直往下沉,股股寒意由下往上,從內而外進逼,淚水汩汩滑落臉頰,今天送的人是誰?真正付出心力的人,淚早流乾。身為護理工作者的三姐,哭得肝腸寸斷,涕淚交夾,她的專業幾曾付諸在需要關心的長輩身上?不曾或贖罪,我已無心判別,背脊是一片濕溽。 頭七到滿七,日子在摺蓮花及頌經聲中淡逝。紙糊的洋房與堆著如小丘一般高的冥紙,在烈焰包圍下,狠狠地燒………燒給岳父享用,也燒給眾子女安心。無法正視的灼燙,嘲弄捲起髮絲,雙頰緋紅於朗朗烈日下,火舌吞盡一切,殘灰四處飛揚,瀟灑一如失去形體後的輕鬆。眾人循著來時的腳印,走回車內,焚風捲黃沙,煙塵普碌碌於車輪後。 人,來時哭,去時也哭,同樣的淚,不一樣的人流。來時是不甘心再世為人,走一趟生老病死,這輪圈轉得都忘了今生所為何來?走時,親友的淚,不捨於突起的巨大空虛,抑或擔憂即將到來的日子,這氛圍總叫人鼻酸涕滾。我在不捨之中強抑鼻息,淚水叼住眼角,沉重的壓縮整顆心;明知走是一種解脫,誠如岳父臥榻當時,若不是為見愛子一面,那種沒有尊嚴的身體蹂躪,令人難以承受的痛,他說:他真的好想走! 而今走了,典雅的告別式會場,肅穆中飄盪著他生前錄下的歌聲,彷如在世一般,沙啞沉厚,夾帶著深濃情感。許多弔唁親友,或拄手杖,或人攙扶,或坐輪椅,或吊點滴,或夾尿袋,木然表情下,雙眸盈盈閃爍;人生至少已七八十年,看過了多少這般場景,今日送人,明日人送,凋零畢竟是過程,眷戀能留得下什麼?或可盼望來世不要再來當人,走這傷感的輪迴。「我心內,思慕的人,你怎樣離開,阮的身邊,叫我為著你,暝日心稀微,深深思慕你,心愛的,緊返來,緊返來阮身邊。」………歌聲甫出,平日照料岳父無微不至的二姐,堅強如她,再也承受不住地涕淚決堤,不能自己。一股強烈思念突然在心底狂烈吶喊,我好想回家,回去看我的父,我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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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滿天
不行,我不放心。 杜寧不管你? 他教英文,我教國文,誰也管不了誰。 那你倆還一起去美國參加籃球講習作什麼? 美國籃球比較先進,尤其是職業球隊,無論投籃技巧、體力訓練、攻守戰術,都值得觀摩學習。 學習回來,我就不認識你了! Why?變成小黑人兒了。 兩人又咯咯地扭纏在一起了。 以後弘志隊進了球場,觀眾一定奇怪,怎麼從非洲請來一個女教練?是坦桑尼亞還是剛果? 不對,是塞內加爾。 莎幗問于楓:「你過去崇拜萬沙浪,若是現在萬沙浪站在你面前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他麼?」 不,我早忘了這個人了! 你現在喜歡誰? 黃鶯鶯。 為什麼? 她的歌聲甜美,有感情;她長得像媽,我愛她。 你這個孩子,滑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走,趕快回去吧! 于楓的嘴巴甜,把她老媽哄得團團轉。莎幗反對她打籃球,我也反對她打籃球。自己的女兒的才華,比別人清楚,于楓確是富有文學細胞,她的講話或論文,說理明確,達意清晰,條理分明,因為她擅於使用語言材料。 于楓走後不到一週,杜潞便被送進花蓮醫院。他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嘴中唧唧咕咕,聲音忽高忽低,忽斷忽續,像偉大音樂家貝多芬創作的交響曲,包涵了「自由、平等、博愛」思想,卻使我茫然不解。 弘志高中的教職主管,輪流向杜老告別。杜寧夫婦召喚返國,證明病勢的惡化。杜老躺在病榻上,問起寫作《海燕》的事,我點頭向他微笑。他握住我的手,囁嚅地說:「杜誠是失敗的,不值得圖書館為他命名……我考慮很久很久……」杜老用嘴巴說,紙筆寫,終於讓我理解十九世紀法國著名外交家塔列蘭,說過一句名言:「任何時候也不應該遵從最初的感情,它往往是崇高的,但也是愚蠢的。」 我並不同意杜老對杜誠的這種評價,既不客觀,也不公平,礙於杜老彌留前的尊嚴,我忍住淚水,默聲無語。杜誠曾冒著生命的危險,把我從黑暗的死神懷抱搶救出來,到了台灣,成家立業,讓我終於熬到自由民主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我怎能忘記他的恩情?直到杜潞停止了呼吸,我的悲痛才隨著嚎啕的哭聲,像火山一般爆發而出了。 杜潞的骨灰,遵照他生前的遺囑,灑在花蓮以東三十浬的太平洋海域,從此他可以晨觀日出美景,夜聞波濤碎浪,常年與海燕為伴,欣賞海燕的優美自由的舞姿………(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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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不必登岸,也無所謂稱不稱臣的問題了,天高皇帝遠,自己做東寧王有甚麼不好?這是不是李登輝夢寐以求的的特殊的國與國關係?是不是阿扁的一邊一國了呢?不僅承認福爾摩莎自主,而且還等同同意獨立:「以台灣為箕子之朝鮮,為徐福之日本,於世無患,於人無爭」。雙方不須簽中程協定,你可獨,我不武,兩岸和平共存,和解共生,沿海居民可免塗炭之災。這樣的條件有甚麼不好呢? 然而鄭經短視近利,缺乏眼光,又沒有治國的宏圖,以為台灣海峽天塹可守,自己的艦隊實力雄厚可恃,而不知道施琅懷著殺父的大恨準備報仇雪恥,正苦於找不著出手機會。鄭經雖接受了清方的條件,但要求保留彰州海澄作為貿易據點,這是從祖父血液流出來的盜商眼光,是子孫的命運已由祖先所決定的歷史事實。鄭經這個條件,就像錐尖刺氣球一樣,一戳就破;事實確是如此,清朝不同意,談判破裂,戰端再啟。鄭經的重利與短視,不懂謀國,葬送祖先的基業,終至一片降幡出澎湖。 鄭克塽頭薙得比誰都快,俯首貼耳,馬上接受「兩岸一清條款」,去北京做順臣了,仰承別人的顏色。而那些當年主張強烈抗清的人,誓不薙髮要捍衛明朝正朔、為鄭成功效忠效死的人,馬上換了一副嘴臉,組成了「賣台集團」去作他們皇朝的新貴了。 幾十年的擾攘結束了,那些不願結束的人被迫結束了,人民發現紛爭竟至於沒有紛爭,寂寞之餘竟覺得過去那種紛爭是多餘的。對抗並沒有為人民帶來幸福,鄭經所強調的正統,也沒有比較有公理正義;鄭經的胸襟懷抱,也沒有比較愛護人民;鄭經的器識才具,政治也沒有比較修明,最後落得只是一群權力者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與利益,以虎驅羊而已。 以前兩岸人民所受的荼苦一下子不見了,仇殺的理由消失了,勢不兩立失了倚靠,那種缺乏鬥爭對象的失落,那種仇恨是權力的階梯突被人抽走,竟讓有些人一下子無法適應;因為,有人是為鬥爭而生的。 天府遺書紀錄著福爾摩莎歷史的輪迴,玉帝到底隱藏著甚麼旨意?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李有才說他智力有限,天機難測,他不知為不知。只是從蛛絲馬跡中去推敲玉帝的旨意,一推一敲之間,也許可以捕捉一點天機,那就姑妄言之,也請姑妄聽之。因為玉帝派他下凡時,忘了賜唯李有才免死金牌。 天府遺書有些地方語焉不詳,有些地方字句脫落,無形中增加解讀的困難;不過唯李有才苦心孤詣,判讀了一些,準與不準不敢說,因為他說只是判讀而已。 福爾摩莎在歷史的大輪迴之中,再度嘗到寂寞的況味。介翁已經走了,帶著遺憾悄悄的走了,福爾摩莎在傷心慘痛之餘,又想起了鄭成功,她當初也哭的像淚人兒。 鄭成功匆匆相聚五個月就歸西,整個東都還陷於慌亂之中,外有強敵鷹視,內有激烈的權力鬥爭,福爾摩莎不知自己的命運會是怎樣?鄭成功一走,這個有完美性格的情人與英雄,突然撒手人寰,誰還能帶領甚而完成反清復明的大業呢?福爾摩莎心知肚明,但是又何奈? 如今介翁的車駕也已遠行,宛若當年鄭成功留給福爾摩莎的重擔一樣。英雄老矣,此去魂魄何依?月明星稀,烏鵲繞樹三匝,其聲可哀!然而誰能完成介翁的遺命呢?鄭成功的志業,沒人承繼得起;介翁的志業,就有人承繼得起嗎?福爾摩莎身為未亡人,不免仰天長嘆:「鄭成功,魂魄歸來兮!介翁,魂魄歸來兮!我思與子共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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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典雅綽號》/系列之七東沙豬
由金門城、古坑、山仔兜蜿蜒而下,不遠處充滿古樸無華的鄉社就是以「豬」聞名的東沙,「東沙豬」的號名起自何代、何年、何月,已無從查考,說實在的,也沒有必需查考的急要性,取一個村俚雅號以突顯鄉里的特色,實在不是什麼壞事。豬是早年金門鄉親主要的生計收入,如果飼養順利,對農村家庭的經濟幫助極大。到底「東沙豬」有什麼突出之處值得當主題來炫耀,就顯得韻味十足了。在豬隻品種還沒有獲得改良的年代,金門本土的豬生長的速度並不很快,要飼出長得快、肉質好、折聲高(一隻豬宰後能有八折重,就是上豬),而且與豬販交關不抬價、不先行灌料(上稱前不餵食)、稱頭不計較,十足肯賣的賣主,豬販自然樂意前來「綁豬」(買豬也),順利賣出就是提前收入。據說,東沙鄉親人人都是飼豬高手,也是豬販眼中的好「事主」。 一項有成就的事,必需投下心力「工情」,「空嘴哺舌」是得不到什麼結果的,東沙鄉親飼豬有它的優勢條件,就是每一個飼主都捨得下本錢與工情,金門在豬飼料豬有上市供應的四十年代之前,豬料的主要成份是蕃薯皮、臭蕃薯、蕃薯籐、菜葉,養份明顯不足,成長的速度慢,一隻一百二十斤到一百五十斤的豬,幾乎豬有八個月到十個月辦不到,要加料談何容易,當時家家戶戶都是以「蕃薯糜」、「蕃薯籤」、「荌脯糊」、「麥糊」作為正餐,人都顧不了還顧到「精牲」?這是普遍的現象,能買一些「台灣籤仔」加料就算真好了,遑求用「豆餅」、「仁仔箍」作超級的加料。東沙鄉親大概從早就深知「有捨才有得」、「能捨才能得」,所以在必要的時段──豬隻的旺盛生長期,甘下重本,連續加料。與人一樣,在「返大人」的時段營養充足,當然長得高又大,帥氣十足,一表人才。豬隻長得快、肉質好、豬身壯碩「圓棍棍」,豬毛「烏金」,豬肚內縮,是豬販心目中「豬有折聲」的好豬,到該賣的時候就有豬販樂意接手,當然是兩利。當年,大規模養豬戶還沒出現,養豬的都是「個體戶」(借大陸用語),有飼在厝內的、有飼在厝邊的、有飼在厝前的、正式的豬舍較少見,而豬「肥」、加上牛屎狗屎與集人糞的「屎礐」,正是現時最「頂級」的「有機肥料」。「牛有鐐,人無料」,任誰也豬料到真的「糞土變黃金」。這就是「東沙豬」為什麼「名聲通京城」,東沙鄉親敬業,甘下重本,肯下工情的精神,不值得尊敬,不值得叫好,不值得學習看齊嗎? 這種「慢速飼豬」的模式,到政府在民國四十一年以後引進台灣「盤克夏」種公豬與金門本地種母豬試行交配成功後才得到明顯改善,平均六到八個月就可以重達二百斤,又陸續引進「約克夏」、「漢布夏」、「杜洛克」公豬與桃園種雜交母豬交配繁殖,使養豬業向前大大地進一步。只是飼豬成本不斷增加,獲利已經有限,加上大規模養豬戶相繼出現,家戶就逐漸「棄養」,這又是誰也無法事先料到的事。 如果有人誤以為東沙鄉親只會「飼豬」那就錯到「天外天、山外山、樓外樓」去了,何止十萬八千里。東沙鄉親的看家本領是高超而特出的海耕技術,這種掠魚的方式是除歐厝等少數漁家外,其餘少見的「放鯀」與「豬釣」,這兩樣都是掠大魚的方式,不同於古坑所掠較小的魚,與後湖、昔果山、砂頭、陳坑牽網(全金門的漁民前輩從沒用過那拗口又難懂的「罟」字),絲綾掠的中魚。 「鯀」本來就是大魚,「放鯀」在這裡就是釣大魚,放鯀是使用數隻縮底闊嘴的竹籃,籃口邊沿綁設一圈稻草織成的粗繩(說實在是繩不像繩,倒像圓狀矮墻),圍起來後再在繩上綁上百十個中型魚豬,加上「魚利」(餌也),船到適當海域,觀流水、觀水色,然後放籃下釣,所釣的多是紅花(黃魚)、加魶、馬加、鮸魚,有時候也釣到鰻魚、白魚、郭魚、烏郭(黑鯛),都是大型的高級魚,價錢自然與普通魚相差好幾倍。「豬釣」則是較大的魚豬,單獨放釣,不但是大型高級魚,「龍紋沙」、「雙髻嫺」,則是最常上豬的,現在只要是「海魚」就成熱門貨,當年則全都是活跳跳的「東江魚」(東海也)。東沙鄉親的錢財少有人知,人人勤奮樸實、茹辛含苦、樂天知命、安份守己、謙和大度,不愧是太原首望,閩王世家,不論是山后王、珩厝王、後浦王、田浦王、何厝王、太倉王,支支同源,派派同脈,現今枝繁葉茂,子孫昌盛,山後、東沙、榜林、中蘭、下湖、營山、後宅、後浦、珩厝、田浦、何厝、後半山、西山、呂厝、砂頭、金門城、沙尾、東珩、湖尾、水頭、蚵殼墩、小徑、新市,親如一家,處處是「王」。 東沙在山仔兜、東社、歐厝之間,國軍曾在此設立野戰醫院,不但利於軍人醫護,鄰近百姓亦受惠,前來就醫的各地鄉親,得到東沙鄉親和藹的對待,總是念念不忘。如今,東沙人才輩出,將星耀空,都是棟樑之材,浯邑倍增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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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的等待——致楊天平老師與曾春枝師母
我聽見戰地鐘聲 曾經 敲響了一段傳奇 敲響了一段愛情 後海石蚵田再往上走近 也許可以尋訪她彎身採蚵的足跡 過埔高粱田再往前走些 也許可以遇見他振筆疾書的身影 但十來歲的我 究竟只認得舊報紙上的一些線索 二十多年的等待 馬自達在高速公路的車陣中 變成一匹匹小馬 往南達達奔騰 就要靠近他們的山城 就要穿過油桐花滿樹的微笑 我的心雀躍如春天的鳥兒 輕啄著一筆一墨的傳奇 鳴唱著一點一滴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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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婚──寫給惠娟
丁酉戊戌己亥年間,烽火連三月兵馬倥傯的年代,上一世的我們不在浯島不在基隆不在山城,那時妳我在哪裡? 歲次丙辰,浩瀚呱呱墜地在浯鄉小小的官嶼村落!伊時,單打雙不打持續的慌張局勢裡?妳在哪裡? 壬戌那年,楊天平老師與同師母攜家帶眷,一大家子眩暈在登陸艇上浩蕩顛簸中抵達苗栗山城,脫離採蚵挽土豆的農漁生活,伊時妳又在哪裡? 妳跟浩瀚交會相遇在哪個時空裏?有沒有魚雁往返?興不興筆墨情傳?是否曲折婉轉?狀闊波瀾? 我回想起2006夏日將盡的某個週六清晨,我風塵僕僕自汐止飛車奔往三重,與玉芬一家會合再到新莊接楊樹清,趕在中午時分抵達頭份流東里雙喜街!在此之前楊天平於我只是鉛字體上的三個字,文瑋文芷是玉芬個人網誌上的短暫驚鴻,當然不會知道還有文琪文詩文詞亞南崑崙浩瀚的芳華滿枝!「文詞出差到菲律賓,今天趕回來!」「浩瀚拍婚紗照去了,拍完就趕回來!」我不清楚在約紡前玉芬對文瑋或文芷做了多少感性的描繪?也許是少年楊天平的文名太盛,身為楊家的子女個個想窺探文人楊天平的風華;也或許是病後的楊天平意氣不再,藉由文字連結,意圖勾起他的點滴記憶;還或許是親情的殷勤召喚,週末雙喜街的透天厝屋裡總不乏歡聲笑語! 於是我看到了妳!在陽光見收的傍晚妳與浩瀚自外歸來,卻連妳的名字都來不及相詢! 只看到剛拍婚紗照的妳的髮上噴灑了過多的髮膠,忍不住問妳:有沒有人教妳怎麼清理頭上的髮膠?二個人在一旁嘀咕了好一會兒,分享拍婚照的經驗!輾轉得知了妳的名字:葉惠娟!如此娟娟女子!理當配此浩浩男兒!我心想:在天干地支的流年轉運中,十年修得同船渡,非得百年千年才得以此生共聚成為一家親哪! 就要踏上紅毯的那一端了!老天爺公平的都賜給我們一枚鎖麟囊,不管是布面或緞面;不論是空蕩或飽滿,請妳請妳務必要珍惜相待!或許你會有興趣從文瑋或文芷或師母口中聽得丁酉戊戌己亥年間,發生在基隆與戰地金門之間的一場傳奇筆墨情緣;或是甲辰年之後官澳楊家的生活樣貌,於是妳的錦囊將裝滿一個又一個樸實動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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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咱花蓮啥也有,啥也不需要帶。 我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將地板清理乾淨。莎幗故意點上一支長壽菸,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于楓走近母親捶背,嘻皮笑臉地說:「啥時候學會吸菸了?快當作家了,再來一杯咖啡吧!」 滾!你見過這種菸麼? 什麼? 大麻煙。 媽,您要吸大麻煙,我去派出所告你。 這是阿美族的傳統習慣,花蓮縣長也管不著。莎幗的話還沒把人逗笑,她倒哧地一聲淚涕齊流。接著,她轉身向臥房走,女兒在後面緊跟著。 我回書房寫《海燕》,聽得她們母女在隔壁逗嘴。 啥也不帶,我只要米酒,門口統一商店就有。 媽!您太閒了。等我跟哥有了孩子,都交給您撫養,那您就不苦悶、不喝酒了。 想的美!我才不管呢。實話告訴你,生下你哥哥,我就不想要了,你是多餘的。 咦,多餘人,這是十九世紀俄國文學中知識份子一種典型。普希金小說的奧涅金,就是多餘人的代表…… 奧涅金喝不喝酒? 于楓咯咯直笑。 多餘人是不是數典忘祖,像你這樣的人? 勸您不喝酒,就是數典忘祖呀! 你照照鏡子,看你曬得渾身黑唬唬的。結了婚,還打什麼籃球?體育老師到校,你就別作教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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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逢
這二十五年來,遍尋不到亦師亦友的楊天平,成了楊樹清失落的地圖。退伍後的他曾到官澳村131號,你的舊家……… 「自太武山流來的那些陽光,就像一匹匹小馬,掛著鞍鞍響鈴,叮叮咚咚的搖過層層雲簇的樹叢,直搖到你打水洗臉的井台……」。 七月底我的MSN暱稱引用了老詩人菩提的詩,你好奇地前來問我:「是你寫的嗎?」 那首詩讓我們聊起文學,聊起我們金門島鄉的報紙,聊起你的父親是楊天平。 「楊天平」這個名字,對我來說,伏筆似乎入得太早。就讀國小時的我,和弟弟們一放假就往村公所要陳年舊報紙,那一疊疊泛黃的副刊對於家庭物質貧瘠的我來說是寶物,我囫圇吞棗地吞食著鉛字,「楊天平」這個名字從此深深記得,即使經過滄桑,依然清晰。 「我媽媽以前是基隆醫院護士。當時金門炮戰有個村民手臂被炸傷了,後送到基隆醫院救治,媽媽是照顧他的護士,那人沒法寫信看信,就由我媽媽代筆;而病人在金門的家屬也不識字,就由我爸爸代筆,他們就這樣認識了,爸爸後來追到台灣。當時金門還沒水沒電,媽媽穿了高跟鞋走好遠的路才到我們官澳的家,從此這位才女開始養豬、種田、採蚵、車阿兵哥的臂章,過苦日子。」 我從你跳動的字裡行間,聽到了一聲聲的嘆息,或輕或沉重。 我也從你斷斷續續傳送來的訊息裡,想像那一個又一個的電影畫面——當年你母親從台灣嫁到砲聲隆隆的金門,愛閱讀的她和你父親夜裡就著小蠟燭共品副刊,讀著讀著,小火苗爬竄到報心……;你父親領到報社寄來的稿酬,騎腳踏車載著他心愛的妻子從官澳到沙美鎮上,看場老電影,然後到小館子點兩碗湯麵,加上幾盤小菜……。 當年讀副刊的人沒有不認識你父親的。他的才華,他的感時憂國,他的文人性格,讓他成了島鄉閃耀的文學星斗,但也因此無端地招致了被嫉羨的是非漩渦。花開花落,後來他驟然選擇黯淡,隱居在苗栗的一個小山城。 離開MSN,我打電話給楊樹清老師,近來他在家鄉報紙寫金門藝文消息,我想也許他也會想知道楊天平的消息,想見見楊天平本人。 「我國三時,任教於述美國小的楊天平老師讀了幾篇我在報上刊載的作品,打電話到金城國中找我這個毛頭小子……」電話彼端,楊樹清熱切的口吻,把我帶回二十五年前,他和楊天平相知相惜的筆墨情緣。山外鎮上的嘉賓、美加美、喜相逢或談天樓,楊天平和他以及幾位年輕文友,說文學,談生命,聊時局,英雄論劍。可惜我和你,後生小輩沒能趕得上。 這二十五年來,遍尋不到亦師亦友的楊天平,成了楊樹清失落的地圖。退伍後的他曾到官澳村131號,你的舊家,然而只打聽到「楊天平搬去台灣了」。往後每回返鄉,他仍繼續找尋你父親的下落。 沒想到竟是一首詩,竟是MSN,讓他們終於重逢。你和我,這一次趕上了盛會。楊樹清帶來了珍藏多年的你父親的作品剪集,也帶來了當年記載著與你父親交往的年少日記。 時間的洪流,悄悄地滌淨了悲歡離合,留下來的是那份知己之情。 你父親依然是文人個性的楊天平,楊樹清緊握著你父親的手,他大聲念著昔日的日記,大聲念著你父親的幾篇作品。你父親的眼神綻放著燦爛的微笑。當年舊文友的筆名與文風、舊時燕來燕往的回憶,你父親娓娓地低訴著,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文學的筆要傳承下去,一直寫下去。」楊樹清殷殷地交代你和你的姊姊,一如當年楊天平對年輕的楊樹清深切期許。 「你們一定要把楊天平老師的作品蒐集起來,有機會的話集結出書,才不枉費他寫了那麼多好文章。」楊樹清爽朗的聲音,迴盪在油桐花開的苗栗山城。 二○○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是你的弟弟浩瀚和惠娟大婚佳期,浩瀚的氣宇軒昂,有乃父之風,是位頂天立地的磊落男子,而我與惠娟初初見面,即看見了她的娟秀與婉約。 陳冠學先生在《田園之秋》提到:「真正的男女之愛,乃是對美的傾心,就像人們對自然美或藝術美的傾心一樣。真正的男女之愛是俊男子與美女子的愛,除了對美的傾心,沒有其他。美是整體的,不單是外表的……。」我想這就是對愛情最貼切的定義了!也是浩瀚和惠娟此時的愛情寫照。 浩博家風蘊慈惠 瀚墨傳情共嬋娟 謹以此詩獻給楊家,獻給浩瀚和惠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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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蔡氏家廟的楹聯
瓊林,舊名「平林」,今家鄉人仍以「平林」稱之,里名「平林」之由來,是根據《浯江瓊林蔡氏族譜》序「………自十七郎始以其世推知,蓋在南度之初,迄今萬曆壬寅(1602)四百有餘年,於茲所居多樹木,遠望森林若蓋,故世稱瓊林蔡氏云。(案:「平林」才是正確,應是後來抄錄者改寫,萬曆壬寅年尚未稱為瓊林)」由「平林」轉稱「瓊林」是《金門縣志》的記載,《金門縣志‧人物志‧蔡獻臣》:「天啟中,閩撫鄒維璉,以學問純正奏,御賜里名瓊林」,明熹宗天啟五年(1625),閩省巡撫鄒維璉因金門平林蔡獻臣的文章德範彰著,則以「學問純正」奏請表章,御賜里名瓊林,「平林」乃被當時的皇帝御賜為「瓊林」,「御賜里名瓊林」的匾額目前仍高懸於瓊林的宗祠中;另外從族中故老相傳,明熹宗皇帝垂詢蔡獻臣籍貫時,獻臣對答:「閩省同安瓊山保平林里」,皇帝說「平林里名庸俗,改為文雅的瓊林為佳」,因出自尊崇的皇帝之口,故曰「御賜里名瓊林」。 「瓊林」與「瓊林宴」有關,唐代的地方官設宴歡送舉子們進京赴考時,演奏歌唱《詩經‧鹿鳴》之章,稱「鹿鳴宴」。唐宋時以皇帝的名義宴請新科進士,稱「聞喜宴」,明清稱「恩榮宴」,因宋太宗在瓊林苑行此宴,俗又稱「瓊林宴」,明清時期,儘管飲宴的地點早已不在瓊林苑,但瓊林宴的名稱一直未變,故舊時詩文裡常有「歌鹿鳴」、「宴瓊林」的說法。瓊林苑在北宋東京(今開封)的城西。據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中記載:「瓊林苑,在順天門大街,面北,與金明池相對。」書中還介紹苑內風光「大門牙道,皆古松怪柏」,「錦石纏道,寶砌池塘,柳鎖虹橋,花縈鳳舸」,苑中的許多花卉都是從「閩、廣、二浙所進」。能受到皇帝的邀請,在這麼優美的園林中賜宴,赴宴者不僅能品嘗皇宮美食,而且還能觀賞園中的旖旎風光,當然是一種巨大的榮耀和十分難得的美事,「瓊林」的文雅據此表露無遺。 瓊花捷報、蓮萼同登,指世代子孫連續科舉及第,如十四世鄉進士廣西梧州府通判贈中憲大夫兼峰公(蔡宗德),宗德子十五世賜進士貴州提學浙江按察司肖兼公(蔡貴易),貴易子十六世賜進士光祿寺卿浙江提學晉贈刑部侍郎虛臺公(蔡獻臣),獻臣次子十七世歲進士豈夫公(蔡甘光),獻臣四子十七世恩進士諍虎(蔡龢)公,獻臣孫子十八世副鄉進士雉胎公(蔡大壯),宗祠內的匾額「五世科甲」所題的就是這一段光榮事蹟。蓮萼同登又喻指「兄弟父子登科」是二十世歲進士長樂縣訓導慎齋公,蔡振聲,字君寧,號慎齋,大厝房二十世,功名是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癸巳歲貢生,職銜是雍正辛亥授福州長樂縣訓導,官居八品,蔡振聲蔡國光曾孫,其弟蔡鑽烈;二十世歲進士光澤縣訓導達峰公,蔡鑽烈,字君亮,號達峰,大厝房二十世,功名是清康熙五十二八年(1719)己亥歲貢生,職銜是雍正甲寅授邵武光澤縣訓導,官居八品,蔡鑽烈是蔡國光曾孫,其兄蔡振聲;二十一世副鄉進士披星公,蔡蹈雲,本名植,又名泉源,字子階,號披星,大厝房二十一世,功名是清乾隆三年(1738)戊午科副榜,父親蔡振聲)。另一「兄弟登科」是二十二世鄉進士臥樗公,蔡啟章,字仲含,號臥樗,大厝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嘉慶十三年(1808)戊辰科欽賜舉人,其弟蔡玉彬;二十二世鄉進士建寧學正堂潤亭公,名玉彬,字仲雅,號潤亭,大厝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乾隆四十八年癸卯科(1783)舉人,職銜是建寧縣訓導,官居八品,其兄蔡啟章。以譜係探尋溯源蔡振聲、蔡鑽烈、蔡蹈雲、蔡啟章、蔡玉彬皆是明末蔡國光一脈傳下之裔孫,足見世代瓊花捷報、子孫蓮萼同登。此外從《浯江瓊林蔡氏族譜》得瓊林蔡氏科甲及第明清兩代計進士六人、舉人七人、貢生十五人、武將六人、國子監生二十七人、生員八十人。 中門聯 清時文獻裔 喬木世臣家 上聯之意,清時,意指安靜高潔的時代,希望後世子孫在此清平的年代,能夠用心於文獻典籍,從中休養心性、涵養品德,並能見賢思齊,有心於經世致用之學,以天下為己任,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方達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期許。 下聯之意,喬木原意為高大的樹木。《尚書‧禹貢》:「厥草惟夭,厥木惟喬」、孔安國《傳》:「喬,高也。」、《詩經‧漢廣》:「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毛亨《傳》:「南方之木,美喬上竦也。」喬木因為樹齡長久,往往歷盡滄桑,枝幹蒼古老舊,後來就被用作故國、故里的象徵物和代稱。《孟子‧梁惠王下》:「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趙岐注:「所謂是舊國也者,非但見其有高大樹木也,當有累世修德之臣,常能輔其君以道,乃為舊國可法則也。」《文選》顏延之〈還至梁城作〉詩「故國多喬木,空城凝寒雲。」李善注:「《論衡》曰:觀喬木,知舊都。」明代高攀龍〈鳴陽伯兄六十序〉:「喬木之門,百世不易姓可矣。」 「喬木」另有一層意思,指父輩先人。《尚書大傳‧梓材》:「伯禽、康叔見周公,三見而三答。乃見商子而問。商子曰:『南山之陽,有木名喬,二子往觀。』見喬實高高然而上,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 綜合上述,「喬木世臣家」意義是指蔡氏家族父輩先人是修德之臣,常能輔其君以道,成為治國的法則。 右門聯 崇祀鄉賢隆國典 圖形紫閣仰臣勳 上聯之意,蔡貴易、蔡獻臣、蔡守愚其人品與為官事蹟堪稱典範,被推選入鄉賢祠祭祀,稱「名宦鄉賢三蔡」,蔡貴易事蹟在《閩書》、《泉州府志》、《同安縣志》、《浙江通志》、《通志》都有記載;蔡獻臣的事蹟記載於《泉州府志》、《同安縣志》、《通志》、《晃巖集》;蔡守愚事蹟在《閩書》、《府縣志》、《清白堂稿》、《通志》都有記載;在《金門志》的〈鄉賢〉章中亦有詳載。「瓊林三蔡」—蔡貴易、蔡守愚、蔡獻臣三人,於明隆慶、萬曆年間先後進士及第,至清乾隆年間,泉州知府題匾「鄉賢名宦」。 下聯之意,圖形紫閣指清代武將蔡攀龍,字君寵、號躍洲,生性驍勇善戰,熟嫻武略,前後參與大小戰役共八十三次,戰無不勝,屢獲升遷,參與平林爽文之亂,閩浙總督常青譽為「虎將」,賞戴花翎並獲賜參贊大臣「健勇巴圖魯」名號,官曾至福建陸路提督、福建水師提督、江南狼山鎮總兵、總兵署江南提督,授參贊大臣,被列平定台灣二十功臣之一,功勳列位平臺功臣像第十四,畫像陳列紫光閣。金門人在清代官至提督的有四人(另三人分別是,古寧頭人李光顯清嘉慶廣東水師提督、後浦人邱良功清嘉慶浙江提督、後浦人吳建勳清道光廣東水師提督,金門有一鄉諺「九里一提督」,就是形容此事),提督官銜是從一品官,封「振威將軍」,今此匾亦掛在蔡氏家廟的正殿。關於其英勇事蹟,督學劉權之特別為他寫了一首〈戰馬行〉詩,序文中提及賦詩緣由:「躍洲將軍招飲,言及征剿台匪;獨入重圍,坐騎被傷猶馳騁深入。歸,路人見之以告,始共香駭異。」 左門聯 祖若孫聯科第 父而子繼文宗 上聯之意,明朝蔡宗德、蔡貴易、蔡獻臣、蔡甘、蔡龢、蔡大狀一脈五代的科第功名,十四世鄉進士廣西梧州府通判贈中憲大夫兼峰公蔡宗德,宗德子十五世賜進士貴州提學浙江按察司肖兼公蔡貴易,貴易子十六世賜進士光祿寺卿浙江提學晉贈刑部侍郎虛臺公蔡獻臣,獻臣次子十七世歲進士豈夫公蔡甘光,獻臣四子十七世恩進士諍虎公蔡龢,獻臣孫子、甘光三子十八世副鄉進士雉胎公蔡大壯,故稱為祖若孫聯科第。 下聯之意,明朝蔡貴易、蔡獻臣父子被稱頌的是為官政績和學問,有匾「兩世文宗」、「父子文宗」懸掛於宗祠。蔡貴易明隆慶戊辰(1568)進士,於明神宗萬曆二十一(1593)年,陞浙江按察司按察使,兼督學政,按察使掌司法刑獄和官吏考核職務,學政職掌全省的府、廳、州、縣儒學事務,按歲試、科試周歷各府、州考核生員學業,除負責監督學校師生的學業、行動外,兼管所轄地方一切有關教化、文物、學術之事,學政必須從進士出身「人才堪任」者中選用,學政的全銜稱為「欽命提督某省學政」,他的身份等於欽差大臣,即「專敕行事,提督學校」。蔡貴易子獻臣明萬曆十七年(1589)己丑科進士、殿試二甲第六名,萬曆四十五年(1617)夏陞浙江按察司提學副使,副使是按察使的屬官,正四品,提學就是「提督學政」,事隔二十四年,父子先後同任浙江學政,學政又稱為「大宗師」,也稱「學台」,蔡貴易和蔡獻臣因而贏得「父子文宗」的美譽,欽命福建巡撫鄒維璉為之立匾,特別是蔡獻臣,見識深遠才學廣閎,生前被蔡復一讚為「廣大教化主」,死後被池顯方尊為「江南之夫子」,張玄中曾以「文心道韻,練才潔守」加以推崇,鄒元標稱他有古先民遺風,足見蔡獻臣長於文學,見重於文壇,其著作頗豐,計有《詩經制義》六十八首、《詩經仕學稿》二十二首、《清白堂稿》十七卷、《筆記》二卷、《仕學全稿》、《四書合單講義》、《同安縣志》十七篇、《儀曹二難存稿》、《欽條演義》、《致良知四書摘》,今僅有《清白堂稿》傳世,上述各書序均收錄於《清白堂稿》中。 蔡氏家廟的楹聯,是協調人際關係的補充形式,也是聯繫情感的無形紐帶。祭祀的空間有著六大幅的楹聯,深厚的書法刻於陳年的楹柱,讓往來祭拜的蔡氏族人瞻仰,牽繫著每一位族人的眼光和心思,無形中也繫牽著蔡氏宗族的情感。家廟的楹聯寓文、史、地於其中,冀望後人能從文中讀出前人的用心,且能見賢思齊。楹聯上所刻寫的內容,承載了先人對於後代子孫的期許與嘉勉,記載著蔡氏族人的歷史,在嚴謹莊重的家廟中,一幅幅楹聯無聲卻有形地彰顯蔡氏家廟足以驕傲的過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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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杜馨的教學方法新穎,引人興趣。台東一所著名補習班,以天文數字想將杜馨挖走。杜馨的答覆是,「我是弘志分校的教師,請你去跟任校長商量,只要他點頭,我才能離開學校。」 對方信以為真,果然去見任達,任達誠懇地說,弘志聘用教職員,都經過校董會的討論通過,才得任用。離職也是得以同樣程序通過才行。那位辦補習班的經理,苦笑地說:「有錢能買鬼推磨,我不相信再加一倍鐘點費,挖不到杜馨!」兩年過去,皇天負了苦心人,台東這家補習班老闆為了創業,移民加拿大溫哥華,杜馨卻仍在弘志分校教書,作了「海燕圖書館」館長。 任達和杜馨的熱戀消息,傳播開來,讓人大吃一驚。他們結婚,跟于楓、杜寧一樣,簡單而隆重。這是杜潞董事長的意見,不必鋪張浪費、招眼炫耀。 杜潞,這位辛勤質樸的董事長,他的學生遍台灣。他數十年如一日,從未踏出國門一步。他用人唯才,從不計較別人對他的批評指責,但也絕不伺候別人喜怒顏色,他真是一位有原則的教育家。 那天晚上,莎幗在客廳喝酒、看報,這是她苦悶心情的象徵。我瞭解她思念台北的豐兒,想念住在附近的楓兒,暑假放了將近半月,于楓只回家一次,送來一盒泰國燕窩,在家轉悠一下,不到十分鐘,走了。 于楓意外地推門而入,進了客廳,奪去母親手上的酒杯。厲聲地說:「媽!我希望你以後戒酒,這是阿美族的不良習慣。您別忘記自己是中學教師!」 莎幗拿起酒瓶,啪地一聲,摔在地板上。怒氣沖沖地罵她:「滾出去!你老爸不管我,你做女兒的卻管起我來了,你是啥東西?」 我趕緊從書房走出來,取來拖把,清除地板上的酒汁。楓兒想搶我拖把,被我推走。 你不回來沒有關係,回來就惹你媽生氣。 我去買東西,經過。順便告訴您們一件事── 啥事? 下禮拜一,杜寧和我去美國參加籃球訓練講習,一共三週。我問您們,家裡需要帶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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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而介翁呢?這位再世的情人,他也躺在福爾摩莎的懷裡,生死相依,塵土不離,青山長在,綠水長流,他們的愛情故事就會繞著綠水青山轉,直到海枯石爛,見證他們生生世世永恆的愛戀。所以她就寫一首詩,來敬悼他,敬悼她相廝相守的愛人: 是非成敗轉成空, 功過千秋一介翁; 卻看名位今何在? 風雨淒淒送晚鐘。 福爾摩莎是不矯情的人,她的詩寫出她真實的感受,她沒有特意歌頌、誣衊或揶揄甚麼人,她從不存這個心,她只直抒胸臆,說出她自己真實的感覺。她閱歷豐富,在宇宙的驚濤駭浪中前進,自然界的奇觀固不必說,人世幾回傷往事,也都在她的眼簾上演。她見到人世的盛衰起伏,不管他有多強,他都有一天要倒下;不管他有多倔,終有一天他會鬆手。福爾摩莎見得太多了,多少人都以蠻橫的姿態示愛,強行佔有她的身體,等到有一天年老體衰,就可憐兮兮的躺在她的腳邊,請求她寬大為懷給予收容。 介翁兩世姻緣,帶著遺命而來的,他自然不是這樣子,他踏著鄭成功的腳步前進,也在無可如何之際收復台灣,他們不知不覺的、相隔數百年,同樣點燃或將點燃一個戰爭的火種。這是福爾摩莎的歷史宿命嗎?結果到底會怎樣?又要演一齣歷史的大輪迴嗎?玉帝的天府遺書還沒寫完,為何天府遺書還見不著?可能是人世間的仇恨還沒發洩淨盡,或者一場腥風血雨的戰爭還在成形,一個新的世代猶待紀錄,不管是興的或是亡的?獨的或是統的? 介翁再世而來,有沒有那個榮幸跟他的前世鄭成功一樣,贏得敵手的尊敬呢?可以魂魄歸鄉,安葬故里呢?或者他們還不願把他的手洗潔白?他躺在福爾摩莎豐滿的酥胸裡,還在靜靜的等待,等待敵手釋出善意,發現他的民族成份、一點偉大的價值,一點剩餘利用的價值。古今對敵手的對待方式,就可以檢驗人性有無進化,或者證明漢族有沒有滿族寬大的呢? 五指山上雨空濛, 蔣帥徒留父子塚; 王師西指悔無日, 任憑後人道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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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螞蟻咬不敢哭
胞妹難敵病魔的摧殘,以年輕的生命,還來不及度過四十個春秋,即撒手人寰;留下三名子女,著實令人不忍。 最小的外甥女,當胞妹病重時,只有兩歲多,剛學會說話;胞妹有堅強的求生意志,可嘆天不從人願,與病魔纏鬥一年後,還是帶著不捨與家人訣別。 胞妹去世後,這個小外甥女,由阿公代勞照顧,非常懂事,不敢哭鬧;有一回,整夜翻來覆去,一直東摳西摳,似乎全身發癢。睡在身旁的阿公,已經意識到小孫女睡不著,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基於誠心的關懷,爬起來,將電燈打開,瞭解一下睡不著的原因。 仔細一看,原來小孫女,睡前有抱著奶瓶吃宵夜的習慣,不小心奶瓶裡的奶溢了出來,弄得身上到處都是;因為牛奶有甜味,許多螞蟻聞訊前來舔食。 阿公見狀,趕快拿出毛巾,將小孫女擦拭乾淨;這時候小孫女懂事的說聲:「阿公,謝謝。」然後翻個身,在瞌睡蟲強力呼喚下,很快的進入甜美的夢鄉。 小外甥女年紀雖小,卻相當懂事,知道自己親愛的媽咪,已經無法在身邊照顧她;從小就學會獨立的性格,漸漸長大了,也已經唸小學了,一切都靠自己來打點,教我們這些親人看了,不由得豎起大姆指稱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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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三種沉默
(一)時間 骨節間有許多汩汩水聲。我聽出這是歲月乞食的撲向。在身體深淵。髮及腑內投下解剖學演繹。無名氏。痛。啄食雨淋。在掛滿濃妝豔抹的肉體廢墟地圖。拍擊如鼓。粗沉。戰慄。每具風華位置。有夢。有血。一觸碰就有疼痛的時間。繁殖。浮腫。甚至吞噬。我的暴露越來越像一篇自傳體。沒有句點。沒有修飾。結局接近裸的攔截。 (二)書房 一冊書和一冊書之間是風景。文字和文字之間是回答。我說。三十多年聖哲朋友們。委身如蝶。蛹和死。這美麗胴體和留有疤痕的靈魂。相遇一屋子的沉默。僭越。在最黑暗的步履。有人把回聲收藏。燃灼。於孤獨的空房挑亮一盞燈火。一個啟示。一口喘息。緩緩舔著我們共同親愛的信仰和雪和無聲的綻放。露出慢騰騰的世界形狀。說。這是一枚點亮的真理。 (三)鏡子 牆垣動盪一寸一寸爆裂肉軀。坑坑洞洞叢生前世水露。有圓或多角狀的伏流。收縮。膨漲。困在水深淹沒的句子。滿滿。光禿禿的故事。我試讀鏡前滑落的春天。結尾。剩一張逃亡的臉。直撲翻山越嶺的黑暗而來。醒。撞開黎明。終究演算出投胎胚種的小小自己。從疊影反射中找到輪迴。找到溼透因果。死與生。吃飯和睡覺。洗澡。刷卡。準備走回被消化的越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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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蔡氏家廟的楹聯
27.二十世祖考歲進士光澤縣訓導達峰公(名鑽烈,字君亮,號達峰,大厝房二十世,功名是清康熙五十二年(1719)己亥歲貢生,官職是雍正十二年(1734)甲寅邵武光澤縣訓導,官秩八品,蔡國光曾孫,其兄振聲) 28.二十世祖考誥授振威將軍江南江北狼山總鎮躍州公(名攀龍,字君寵,號躍洲,上坑墘二十世,清乾隆參與平林爽文之亂有功,閩浙總督常青譽為「虎將」,賞戴花翎並獲賜「健勇巴圖魯」名號,官曾至福建陸路提督、福建水師提督、江南狼山鎮總兵、總兵署江南提督,授參贊大臣,被列平定台灣二十功臣之一,功勳列位平臺功臣像第十四,畫像陳列紫光閣) 29.二十一世祖考副鄉進士披星公(名蹈雲,本名植,又名泉源,字子皆,號披星,大厝房二十一世,功名是清乾隆三年(1738)戊午科副榜,其父振聲) 30.二十二世祖考鄉進士嘉愛公(名其煥,字仲文,號嘉愛,新倉上二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嘉慶丁卯(1807)科欽賜副榜,嘉慶十三年(1808)戊辰科欽賜舉人) 31.二十二世祖考鄉進士毅園公(名苑,字仲穎,號毅園,新倉下二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嘉慶辛酉科欽賜副榜,嘉慶十二年(1807)丁卯科欽賜舉人) 32.二十二世祖考賜進士江西南昌通判秋園公(名廷蘭,字仲章,號秋園,新倉三房二十二世,功名是道光二十四年(1842)進士,官職江西豐城縣令,官秩五品,開澎進士) 33.二十二世祖考鄉進士臥樗公(名啟章,字仲含,號臥樗,大厝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嘉慶十三年(1808)戊辰科欽賜舉人,其弟玉彬) 33.二十二世祖考鄉進士建寧學正堂潤亭公(名玉彬,字仲雅,號潤亭,大厝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乾隆四十八年癸卯科(1783)舉人,官職是建寧縣訓導,官秩八品,其兄啟章) 35.二十三世祖考恩進士樹德公 (待查考) 36.二十四祖考副進士志仁公 (待查考) 祭祀時分先後兩回,稱為「頭亭」、「貳亭」,兩班祭祀祝文不同。第一回是主祭祀始祖考十七郎公暨始祖妣孺人陳氏,餘三十四位為附席,共三十六位祖先神主牌位,供桌分為三大桌,以「出主」儀式,依昭穆排序中桌十位,左桌十三位,右桌十三位;第二回是主祭祀五世祖考靜山公暨五世祖妣顏氏,餘二十六位為附席,計二十八位祖先神主牌位,其安排位置為中桌五位,左桌十二位,右桌十一位。 瓊林蔡氏家廟大宗設龕主祀蔡氏始祖十七郎公到五世靜公的考妣神主位,他們是這個宗族的始創者,聿開巨族,澤利後人,沒有他們,也就沒有今天的血脈,其神主供奉正中,百世永遠不遷;其次是六世祖三位神主牌位,他們是開立各房(門)支派的房(門)祖神祖牌位,如六世祖考竹溪公開坑墘房,其裔再衍生為上坑墘房、下坑墘房、前坑墘房、大厝房計四房,另一六世祖考樂圃公開新倉房,其裔再衍生新倉長房、新倉上二房、新倉下二房新倉三房、前庭房計五房,這就是瓊林蔡氏「族大房(門)多」的九房支派。再次是甲第科貢神主,這二十三位登科第、入仕籍,他們為國家做出貢獻,為本宗族增添了光彩,確實光前裕後,是族人品德操行的楷模,永遠享受子孫後代的祭祀和敬仰,十三世至二十四世計二十三位皆是登科數士。 入祀瓊林蔡氏家廟「大宗」龕室的神主分別是始祖以及始祖以下五世先祖、開各房的房祖、科第或入仕籍者。始祖以及始祖以下五世先祖他們的地位永遠不遷;開各房的房祖、科第或入仕籍者,供奉祔享,永遠不祧。此規則就是《禮記‧大傳》記載:「別子為祖,繼別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高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意也。」大宗百世不遷,小宗五世則遷,大宗以「別子為祖」,別子指的就是始祖。《白虎通‧宗族》道:「宗其為始祖後者為大宗,此百世之所宗也。宗其為高祖後者,五世而遷者也」,明確說出大宗是以始祖為祖,而小宗是以高祖為祖,所以小宗五世而遷,即「有百世不遷之宗,五世則遷之祖」,瓊林另外七座宗祠皆為小宗。「大宗」沒有一定資歷的神主,不可能享受入祠受祭的待遇,瓊林蔡氏家廟「大宗」龕室的神主其「龕室規」具有代表性,值得與金門各姓氏或大陸各地區作比較。 從《浯江瓊林蔡氏族譜》考證,家廟內的神主牌位年代,一至六世是宋、元時期,屬於始祖、近祖的祭祀,十三世至十八世為明代,其中十六世祖考賜進士雲南布政左布政使司發吾公是蔡守愚,於明萬歷年官位居二品;十五世祖考賜進士貴州提學、浙江按察司肖兼公是蔡貴易,於明隆慶年官位居三品;十六世祖考賜進士光祿寺卿浙江提學晉贈刑部侍郎虛臺公是蔡獻臣,於明萬歷年官位居三品。因明世宗嘉靖十五年(1536年)採納禮部尚書夏言上〈請定功臣配享及令臣民得祭始祖立家廟疏〉,提出「乞詔天下臣民冬至日得祭始祖」、「乞詔天下臣工建立家廟」,督促官員建家廟和三品以上大員常祭五世祖、在家廟臨時祭祀始祖,蔡守愚、蔡貴易、蔡獻臣官達三品符合品官建家廟的新規定,才開啟了以後家廟祭祀始祖之先河,一脈相傳至清代,祔享者皆「登科數士」,據此說明明代中後期,祠堂才成為普遍的一種專門用於祭祀同姓祖先的場所,金門瓊林蔡氏家廟的起造具有指標的象徵意義。 上聯「須遊志以讀書,兩班配饗,盡是登科數士。」,其意義是與始祖到五世考妣、各房祖共享子孫兩次祭祀品皆是恩進士、歲進士、副鄉進士、鄉進士、賜進士等科舉及第的官宦,期望子孫立志讀書求取功名當官。 下聯「勿分支而別派,二祭餕餘,依然合食一家。」之意,瓊林蔡氏家廟祭祖每年兩次,分別是五世祖靜山公的忌辰農曆二月初七,五世祖靜山公妣顏氏的忌辰農曆十月初六,不同於金門其他姓氏是冬至日祭始祖,採此二日祭祖是因為瓊林蔡氏後裔皆五世祖靜山公之後,又符合春、秋二祭之義。「餕餘」是指吃剩下的食物,吃著向祖先獻祭後的祭品,就是吃祖先吃過剩下的食物,同是祖先的血脈,同是自家兄弟一家人,才有權在家廟內吃著喝著祖先用過的祭品,祭品上面有祖先用過的餘澤,子孫們吃了會賜福消災,此稱為「飲福」又稱「散福」、「堂食」、「會食」、「合食」、「燕飲之會」,金門家鄉稱為「吃頭」,瓊林明代雖多達官,但居家仍甚質樸,族中流傳「官作轎夫吃」,承祖訓儉約,「吃頭」的菜色常以蒜仔肉、白斬雞、蒸魚、清蒸芋頭、筍乾、當令自產的菜、蚵等,尤其以自製麵線炒蚵——「麵線盤」最為出名,族老稱此為「瓊林蔡」的名菜,今生活環境好了,改成輪值頭家請廚師辦桌,「吃頭」合食時,大家齊聚一堂,席開數十桌,其樂融融,族親之間的凝聚力因此更堅固,期望勿分支派,仍同一家人合食。 正殿前柱聯 瓊林映青山世代瓊花捷報 蓮池環綠水子孫蓮萼同登 二十三世孫諱鴻略字尚溫題 瓊林映青山,世代瓊花捷報;蓮池環綠水,子孫蓮萼同登。 金門瓊林蔡氏家廟,吾族稱「大祖厝」或「大宗」,是屬於瓊林派蔡氏子孫共同祭祀。家廟現址,族老相傳是始祖蔡十七郎公在這裡蓋草屋居住的地方,屋前有池塘和鴨寮,以這塊地為基礎,胼手胝足,不斷地開拓,慢慢建立家業,後代子孫發達有能力之後,將這地方改建成「家廟」,家廟前的水塘生長蓮花,家廟剛好位於村落的中心,族老說當初要蓋家廟,特地請勘輿師配合聚落發展仔細觀察地勢,「青山」是指「青山坪」(今雙乳山坡),金門的龍脈自鴻漸山(今同安縣與南安縣分界處)渡海而來,由馬山、五虎山、太武山、青山坪到瓊林一脈相連,並且匯集於此地,《滄海紀遺》:「浯州各鄉,凡鴻漸照到者,無不吉利。」「環綠水」是指環繞瓊林聚落的「溪沙」,在明清時期,此溪匯集各高地的流水有及膝以上的水位,其流向與瓊林聚落成「腰(玉)帶水」關係,《陽宅十書》:「門前若有玉帶水,高官必定容易起,出人代代讀書聲,榮顯富貴耀門閣」,風水擇址就有口訣道:「陽宅須教擇地形,背山面水稱人心。山有來龍昂秀髮,水需圍抱作環形。明堂寬大斯為福,水口收藏積萬金。關煞二方無障礙,光明正大旺門庭。」(姚遷鑾:《陽宅集成》卷一〈基形〉),瓊林村落是建構在「枕山、環水、面屏」的環境中。家廟前本有池塘,《陽宅會心集》:「塘之蓄水,足以蔭地脈,養真氣。」池中種蓮花,蓮花意味著祈福、祈祿、祈喜、祈子等多種文化內涵。族人深信這是塊風水寶地,相傳這穴位為牡丹穴,風水很好,牡丹花乃是富貴花,期能庇蔭子孫昌盛,一說為雞母穴或鴨母穴;再配合五世祖蔡靜山墓葬於太武山,被評為金門四大名穴之一的「龜穴」,風水甚佳。造就子孫世代能瓊花捷報、蓮萼同登,一路連科第,乃至於族群繁茂、為官甚多皆與風水佳有關。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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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腹面平,橘黃色。背面稍隆起,密佈顆粒狀短棘,有朱紅與深藍色斑紋交雜排列。我在花蓮、台東沿海常見的海燕,全身羽毛青灰近煤黑色,尾羽呈叉狀。 海燕,適宜於溫暖的海島生存、繁殖,它本身就是熱愛自由的海鳥。 機身輕微搖晃,開始下降。莎幗低聲問我:「剛才你想什麼?」 我想《海燕》,到了台東,我開始動筆了。光說不寫,不行。莎幗低下頭,捂嘴偷笑。 這次我倆在台北多逗留兩天,為的採購台東分校圖書館圖書。任校長囑我多買些自然科學書籍,因此價格有些折扣,比書展還便宜兩成左右。囑託書商分別裝箱,水運台東。圖書一週後運達學校,管理員編號排列書櫥。為了慎重起見,任達聘任杜馨為圖書館籌備主任,等「海燕圖書館」揭幕式後,杜馨即是館長。 台北購書,作了討論與研究計劃。皆是利用校務會中陸續進行的。決定購書的三項原則: (一)圖書應與教學內容相結合。 (二)圖書應適宜高中學生知識水平及學習興趣。 (三)圖書對引導同學升學後的就業理想,可提供遠景。 具體地說,「海燕圖書館」的書籍,不是學校的裝飾品,參觀點,而是引導同學對學習產生濃厚興趣,作為升學就業知識加油站。直白地說:陳列在圖書館所買的書,不是賞心悅目的花朵,而是吃進肚子的營養食物。這是杜馨的新觀點,也是任校長請她擔任館長的原因。 從杜潞的兒女返台參加英文教學之後,弘志高中英文水準,水漲船高,每年錄取大學的畢業生,顯著上升,讓人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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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他想這世能與她白首偕老,安度晚年,真是三生有幸,心滿意足了;而情牽四百年,此情綿綿無絕期,比唐玄宗與楊貴妃的生死戀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情此愛,真的只有不周山的天柱可表了。 一九七五年,介翁趁著天未破曉之際,用烏雲、雷雨來掩飾他的遠離,聽說那是玉帝的車駕。勘不破,情難捨,愛彌著,古人說揮淚別宮娥,差堪如是。他一步一踟躕,一步三回首,緩緩的升天了,告別了人世,把愛帶走,把仇把恨留下。摩爾摩莎在痛失枕邊人之際,野祭巷哭,萬人空巷,呼號震天。那些未死的、將死的、永遠的追隨者,看見他倒下,好像一盞明燈熄滅了,突然失去了方向。他們發現想再繼續被騙而不可得,那種痛苦與失望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他們跪地痛哭:「請你不要走,請你留下,即使知道你一直在蒙我們,我們也心甘情願」。那些騙人的、將騙人的、永遠要騙人的,又找到他們的標竿,用仇恨包裹著權力繼續的向前挺進。 福爾摩莎身為未亡人,想到自己的命不好,相愛都不久長,強忍著一腔哀痛。鄭成功走的時候拋下了她,讓她雨打風吹、擔驚受怕;如今介翁又走了,帶著他的愛戀走了,情況跟鄭成功時代相去不遠。她痛失介翁的遠離,又勾起了她對鄭成功的追憶,他躺在她的懷裡,遙想康熙大帝衷心的敬悼: 四鎮皆二心,兩島屯師,敢向東南爭半壁; 諸王無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註八) 這是康熙大帝對鄭成功的推崇。他是以一個英雄的姿態回去的,生前是死敵,死後卻贏得敵人的致敬,這樣的敵人是成功的,起碼是一位可敬的對手,鄭成功死後得到他應有的尊嚴,他可以說無憾的了。福爾摩莎想到這裡,覺得也不枉跟他,也不悔獻出她的至情至性與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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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蔡氏家廟的楹聯
始遷祖允能公是下坑墘房十八世於明末崇禎年間從瓊林到水頭發展,至今達三百五十年了,枝葉繁茂子孫遍佈,今年農曆二月初七瓊林祖家大宗家廟祭祖,前水頭支派由我下坑墘房二十七世輪值當頭家。母親備妥三付牲禮、供品二十四碗(其中四碗稱「菜碗」,即餅乾、水果、蜜餞等素菜,另二十碗是葷菜)、酒與酒具、茶與茶具、飯與碗筷、湯包(米粉湯與豆沙包)、湯棗(米香湯與寸棗糖)、香燭、鞭炮與金帛紙等,這些都是頭家要準備的祭品,相傳好幾百年,為達敬重,必須周延準備。 瓊林蔡氏通族系世字行是「允、克、君、子、尚、永、世、承、其、顯、謀、詒、諸、丕、烈」,輪值的二十位頭家依據此昭穆(輩份)分配擺設祭品的位置,我是「其」字輩屬第二高位,禮儀場合上「論輩不論歲」是宗法制度的特色。我穿上一襲藍緞布長衫,站立在「大位」中桌右側旁,隨侍始祖至五世祖的神主牌位,這是神聖的任務,配合通讚大禮的「大三獻」儀式,或酌酒、或晉湯包、晉湯棗、或晉香茗、或添飯、或轉磁盤等,遵照古禮謹慎莊重,「祭祖如祖在」彰顯我「瓊林蔡」數百年尊祖敬宗與飲水思源的報本傳統。 在現場,好多研究者與觀禮者採集金門最具特色的祭祖禮,其中有人提問楹聯的文句內容,卻未見完整的回答而悵然。金門瓊林蔡氏家廟屬於二級古蹟,是重要且珍貴的文化遺產,楹聯深具意義。今就我搜尋的文獻、訪談耆老與多方涉獵,來作解讀。 金門瓊林蔡氏家廟,依據十四世蔡宗道於明嘉靖已丑年(1529)所修的《浯江瓊林蔡氏族譜》說:「前之一月,倡與祭於族叔家,見廢櫝中一軸,多為蟲鼠傷毀,啟視之,乃祖宗支圖也,遂提以歸,命兒謄寫,間有不全者,遍詢之,族幸有一二故老能得,說筆以集之,凡三起 閱七日而後成,篇中某人曰某字,某族曰某族,皆仍其舊書之遺者,雖不能悉遺無幾也譜,雖就猶未敢聞之,族適有同志者曰標曰勳者,過余家,因出示之僉,曰此盛舉也,奚以藏為遂騰真微序,擇日告廟,分示族人。」文中「擇日告廟,分示族人」知明嘉靖已丑年(1529)已建有蔡氏家廟。此廟經明倭破壞與清初康熙的遷界毀損,一直到清乾隆庚寅年(1770)才再修建,主持修建的是前庭房十九世國子監太學生蔡奪(字克魁),民國二十三年、七十二年分別重修過,民國七十五年經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評定,與「十一世宗祠」同列為二級古蹟,並於七十六至七十七年間,委託台灣漢光建築師事務所進行修護計劃研究,八十一年八月動工整修,八十三年十二月竣工,成為現貌。 此次修護最為遺憾的是把「文昌公聯」與「土地公聯」修不見了,文昌公聯:司文章便開文運,位祖廟還振祖宗,弟子尚溫題;土地公聯:德配坤元光祖德,功安廟宇顯宗功,弟子尚溫題。題聯人蔡鴻略,字尚溫,號澹川,新倉下二房二十三世,國子監國學生,《浯江瓊林蔡氏族譜》於清道光元年(1821)在其手中完成修譜。未來實有必要將此二付聯還原。蔡鴻略在家廟內還題正殿中柱聯與前柱聯,正殿祖龕柱聯題聯人是蔡苑,字仲穎,號毅園,新倉下二房二十二世,功名是清嘉慶十二年(1807)丁卯科會試欽賜舉人,曾主持清乾隆三十三年(1768)重修族譜,蔡鴻略即是其次子。中門、右門、左門的對聯出自何人遍查資料無著,就聯對的內容意義而言應是清乾隆、嘉慶年間。總結上述所言,清乾隆庚寅年(1770)家廟修建完成,家廟的楹聯提聯時間是清嘉慶年代添加。 今蔡氏家廟共有六付楹聯,對聯位置分別在中門、右門、左門、正殿祖龕前柱、正殿中柱、正殿前柱。楹聯在運用時,是貼或刻在房及門的楹柱上,所以稱為對子、聯語、楹貼,按其在建築物上的位置,又可分門聯、柱聯和壁聯三種。柱聯為與圓柱相貼合,聯面常做成弧形,也稱抱柱聯。這六對楹聯中,三對是門聯,三對是抱柱聯,從中可感受到楹聯形式的整齊、對稱、和諧之美,更深具闡釋的意義。 正殿祖龕柱聯 相宅瓊林歷宋歷元歷明歷清祖德千年不朽 敷公帝闕為伯為卿為皋為憲孫謀百世長光 二十二世孫諱苑字仲穎題 相宅瓊林,歷宋歷元歷明歷清,祖德千年不朽;敷公帝闕,為伯為卿為皋為憲,孫謀百世長光。 上聯之意,瓊林聚落從宋時始祖蔡十七郎公起歷經元、明、清,已近千年的歷史,是風水寶地,祖德不朽。 下聯之意,「為伯」是指蔡守愚,明萬歷丙戌年(1586)進士,最高官職是雲南左布政史,稱「藩伯」或「方伯」,古代諸侯中的領袖稱「藩伯」,俗稱「藩台」,左布政史官秩從二品,布政使司為一省最高行政機構,布政使是一省最高長官,如同今之省長。 「為卿」則是指蔡獻臣,明萬曆己丑年(1589)進士,殿試二甲第六名,曾任官秩正三品的湖廣按察使、官秩正四品浙江按察使司提學副使,最後官職是官秩四品光祿寺少卿(到職遭誣陷辭官),之後又被推為南京太常寺少卿,但未就任,逝世後官職追贈官秩三品太常寺卿(太常卿),授正三品文官階「嘉議大夫」,再晉贈官職官秩正三品刑部右侍郎,太常寺、光祿寺皆是明朝中央機構六部中禮部的機關,光祿寺主掌祭享、宴勞、酒醴、膳饈之事,太常寺主掌祭祀禮樂之事,少卿是第二位長官。 「為皋」指蔡貴易,明隆慶戊辰年(1568)進士,三甲第一百四十六名,官職浙江按察使,主掌一省刑名按核之事,「糾官邪,戢奸暴,平獄訟,雪冤抑,以振揚風紀,而澄清其吏治。」是掌司法刑獄和官吏考核職務,為一省之司法與監察長官,其重要職責就是監督一省官吏是否廉潔,「皋台」是按察使的別稱,亦稱為「皋司」,官秩正三品。 「為憲」指蔡國光,明崇禎甲戌年(1634)進士,官職禮科給事中,掌布憲教令之職,官秩從七品。禮科是六科中吏、戶、禮、兵、刑、工之一,六科與六部相對應,有相同的職能但又有很大的區別,六科主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稽查事宜,從其職能可亦看出,六科是六部的監督、監察機構,其他各司之事也參與督察,每日上朝,六科長官輪流立殿左右,記錄聖旨。將大臣們的題奏五日匯總交內閣,若宮中官員傳出聖旨,六科長官復奏明皇帝,得旨後再頒行,鄉試時充任考試官,冊封宗使、藩王,或告諭外國,則充任使臣,甚至大臣們會審重大案件,六科亦要參與。六科是明朝獨創的中央機關,最高長官都給是中正七品,次為左、右給是中,再次為給是中皆是從七品,官品雖不高,因為是皇帝直屬的辦事機構,故職責重要且顯赫,明職官志寫到「禮科,監訂禮部儀制,凡大臣曾經糾劾削奪、有玷士論者記錄之,以核贈溢之典。」可見其權力很大。 綜合上述,「為伯」的蔡守愚,「為卿」的蔡獻臣,「為皋」的蔡貴易,「為憲」的蔡國光,此四人位居要職權力又重,他們各司其職輔佐帝王,為子孫們營求百世永遠的光彩。 正殿中柱聯 須遊志以讀書兩班配饗盡是登科數士 勿分支而別派二祭餕餘依然合食一家 二十三世孫諱鴻略字尚溫題 須遊志以讀書,兩班配饗,盡是登科數士;勿分支而別派,二祭餕餘,依然合食一家。 瓊林蔡氏家廟祖龕內陳列三十六位祖先神主牌位,臚列於下並作補充說明: 1.始祖考十七郎公(南宋時,蔡姓人家由同安西市遷浯州嶼(金門)許坑(今古崗),其後裔十七郎自許坑贅於平林陳十五,為瓊林蔡氏之始祖) 2.始妣孺人陳氏 3.二世祖考宣義公 4.二世祖妣趙氏 5.三世祖考子春公 6.三世祖妣莊氏 7.四世祖考國學上舍人東皋公 8.四世祖妣宋氏 9.五世祖考靜山公(忌日二月初七,因裔孫皆出自靜山公,此日成為金門瓊林蔡氏大宗的春祭祖日) 10.五世祖妣顏氏(忌日十月初六,因裔孫皆出自靜山公妣顏氏,此日成為金門瓊林蔡氏大宗的秋祭祖日) 11.六世祖考竹溪公 (坑墘房,其裔再衍生為上坑墘房、下坑墘房、前坑墘房、大厝房,計四房) 12.六世祖考樂圃公 (開新倉房,其裔再衍生新倉長房、新倉上二房、新倉下二房、新倉三房、前庭房,計五房) 13.六世祖考藍田公(贅銀同劉家) 14.十三世祖考歲進士廣東乳源縣訓導履素公(名森,字惟喬,號履素,大厝房十三世,功名是明武宗正德十四年(1519)己卯科貢生,官職是嘉靖壬午年(1522)廣東乳源縣訓導,官秩八品) 15.十三世祖考歲進士莆田縣訓導榕溪公(名四極,字惟中,號榕溪,大厝房十三世,功名是明隆慶辛未(1572)貢元,官職是莆田縣訓導,官秩八品) 16.十四世祖考鄉進士廣西梧州府通判贈中憲大夫兼峰公(名標,字宗德,號兼峰,新倉上二房十四世,功名是明嘉靖十年(1531)辛卯科舉人,官職是廣西梧州通判,官秩五品,以子貴易貴,贈南京戶部主事,再以孫獻臣貴贈中憲大夫貴州布政使左參政) 17.十五世祖考鄉進士雲南臨安府知府海林公(名煥,字爾章,號海林,新倉三房十五世,功名是明嘉靖二十二年(1543)癸卯科舉人,官職是雲南臨安府知府,官秩四品) 18.十五世祖考賜進士貴州提學浙江按察司肖兼公(名貴易,字爾通,號肖兼,新倉上二房十五世,功名是明隆慶戊辰(1568)進士,官職是貴州按察副使兼署學政、浙江按察使,官秩三品,祀鄉賢祠,父宗德,子獻臣) 19.十六世祖考賜進士雲南布政左布政使司發吾公(名守愚,字體言,號發吾,新倉下二房十六世,功名是明萬曆十四年(1586)丙戌科進士,官職是雲南左布政使,官秩二品,祀鄉賢祠) 20.十六世祖考賜進士光祿寺卿浙江提學晉贈刑部侍郎須臺公(名獻臣,字體國,號虛台,新倉上二房十六世,功名是明萬曆十七年(1589)己丑科進士、殿試二甲第六名,官職是湖廣按察使、浙江學政、南京光祿寺少卿,晉贈刑部右侍郎,官秩三品,祀鄉賢祠,父貴易,祖父宗德) 21.十六世祖考鄉進士山東蒙陰縣府教諭昭宇公(名有麟,字體靈,號昭宇,新倉三房十六世,功名是明萬曆二十二年(1594)甲午科舉人,舉孝廉,官職是山東蒙陰縣教諭,官秩八品) 22.十七世祖考賜進士禮部給事中賁服公(名國光,字士觀,號觀之,改賁服,大厝房十七世,功名是明崇禎七年(1643)甲戌進士,官職是江西高安縣令、禮科給事中,官秩七品) 23.十七世祖考歲進士豈夫公(名甘光,原名定光,字靜卿,號豈夫,新倉上二房十七世,功名是明天啟元年(1621)辛酉歲貢生,蔡獻臣次子) 24.十七世祖考恩進士諍虎公(名龢光,原名孚光,字中卿,號諍虎,新倉上二房十七世,功名是明崇禎以後生員,職銜是授恩貢生,著有恢齋集,蔡獻臣四子) 25.十八世祖考副鄉進士雉胎公(名大狀,字允輿,號雉胎,新倉上二房十八世,功名是明崇禎十五年(1642)壬午科副榜,蔡甘光三子,蔡獻臣孫子) 26.二十世祖考歲進士長樂縣訓導慎齋公(名振聲,字君寧,號慎齋,大厝房二十世,功名是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癸巳歲貢生,官職是雍正九年(1731)辛亥福州長樂縣訓導,官秩八品,蔡國光曾孫,其弟鑽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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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兩首〉一盤菜———敬贈老農夫與老農婦
桌上一盤菜 經過風經過雨經過太陽經過霜 賣菜老婦臉上的皺紋是生命走過的積累 守候一街叫賣聲 (來,買菜,青江菜一把十五元) 菜園子老農腳跟的裂紋是風吹霜降的痕跡 每一擔澆灌都是汗水的流淌 咀嚼著菜也咀嚼著風雨更咀嚼著艱辛 (老人家,你們可曾聽過三井宴 料理或兩萬元一席的帝王蟹) 一盤菜記事: 幼時過年前夕,燈下常見父母以利剪剪除腳跟結繭龜裂之厚皮,彼時所見僅覺肉痛,今日思之但覺心痛,感念之餘,因寫此詩。 兩個小女童 ——工地一瞥 秋日早晨的天空瀰漫淒清 妳們倆繞著一輛廢棄的機動三輪車扮家家 寶特瓶利樂包免洗碗裝著沙裝著水裝著青草 樓上敲擊版模的爸媽時時自樓頂探頭 (要小心啊!不要爬上爬下) 除了關心,更多無奈 中午,四個人兩個便當 午後,地上兩片厚紙板兩件外套便是妳們午休的床 不知妳們來自蘭嶼或台東或屏東或高雄或南投 (孩子,夢中可曾見到誠品的童書玩具或Sogo的名牌童裝) 兩個小女孩記事: 某日返家,經工地見詩中情景,兩個女童約四、五歲,望之令人心酸。台灣六年來,貪腐橫行,經濟衰疲,是非混淆,人心荒蕪,國已不國,諸般朝代末景象,孰令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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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夫君,難道你不知南京只有『亡氣』,沒有『王氣』嗎?建都南京的朝代命運都很坎坷,非亂即弱,是衰亡的餘緒,可見南京不是一個好地方。」福爾摩莎說:「你還忘了西帝打東帝,打得血流滿地的事嗎?」 介翁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福爾摩莎在胡扯甚麼?就問:「甚麼西帝打東帝,恕我孤陋寡聞,願聞其詳。」 「這個事情這麼大條,你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請妳明說,吾愛。」 「洪秀全以西帝二子之名,一路從廣西金田村北上,用血肉之軀建立太平天國,定都南京,後來演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大鬥爭,諸王自相殘殺,血流天京,用鮮血把自己淹死。你知道南京冤魂有多少,陰氣有多重?」福爾摩莎用手輕掠髮梢,端視介翁:「這是一個鬼哭神號的地方,你怎麼對它還情有獨鍾的呢?你一步錯,步步錯。」 「為何又說西帝打東帝呢?」 「西帝是耶帝,東帝是玉帝,洪秀全打著西帝的名號,一路過關斬將,他要是不定都南京,一路揮軍北上,真會把東帝打倒,可惜他有點沐猴而冠,因此取敗。」福爾摩莎侃侃而談。 「異哉此說!我心愛的南京,真的這麼淒慘、不堪嗎?」介翁想要相信,又有一點不信,心想:「我魂夢中的南京,我仍然與你有難分難捨的遺命。」因此,他在金門太武山的大石頭上,刻下了四個字:「毋忘在莒」。 介翁跟福爾摩莎情愛日濃,他答應她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他說到做到,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食言而肥。所以他漸漸不說反攻大陸,他把過去的家業難捨能捨,都讓給人家了,他不計毀譽,忘記了過去的榮光與不凡,身與心,魂與靈,跟鄭成功合而為一了。 鄭成功在反清復明的大業中,無可如何之際,誤打誤撞取得了台灣,這是他曠世的功業,張學良讚譽有加: 「孽子孤臣一仔儒, 填膺大義抗強胡; 豐功豈在尊明朔, 確保台灣入版圖。」 介翁也是無意中收復台灣,辛辛苦苦打了八年的仗,這不是為福爾摩莎而戰,是為中國生死存亡而戰,終賴皇天不棄,眾志成城,力殲頑敵,光復了台灣。對於台灣入版圖,鄭成功光耀於前,蔣介石光耀於後,可以等量而齊觀了,兩世一身的愛戀,情深比酒濃,都為了福爾摩莎的愛,可說驚天地而泣鬼神了。載之金石,播之聲絲,誰曰不宜? (註七):根據陳潔如的說法,原載於<海內外讀者精華>一九九五年。 第三十章 只因玉帝天命催, 四百年來一輪迴; 是非成敗何足數? 莫使台灣歷劫灰。 這是介翁的遺愛。他要大去的前夕,還深愛著福爾摩莎,寫下這首「絕命詩」,希望後人能跟他一樣愛福爾摩莎,不要使她再遭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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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我遵守林校長節約的原則,力勸他們堅守勤儉建家信條,不必去凱悅飯店打腫臉、充胖子,其實「三軍俱樂部」或「國軍英雄館」場地大、衛生好,比大酒店經濟實惠。林莉最聽她父親的話,最後決定下來,婚期定為元宵節。 那天,台北日暖風和,賀客盈門。證婚人是總醫院院長、男方介紹人秦鵬、女方介紹人洪嬿,林添樑和我分任男女雙方主婚人。于豐、林莉兩人態度從容,面帶微笑,彷彿預先排練過一樣。 他們婚前已在近郊新店買了一棟花園平房,佔地三十坪,兩人開車上班,卻不寂寞。莎幗不太喜歡那棟房子,靠近山坡,而且有了小孩上學也不方便。我提醒她:「少表示自己的意見,時代不同了,莊主任!」 秦鵬悄悄告訴我:老九團的第二代,沒有搞文藝的,這是一件好事。上個世紀,在血腥的國共鬥爭的年代,許多詩人、作家、藝術家冤錯假案而死。這是永遠抹不掉的悲劇。現在,搞文藝的遇上了民主自由的環境,但是文藝商品化大潮,讓真偽不清,是非不明,搞文藝的如果沒有商業頭腦,只有兩條路走──封筆、改行。近年來台灣詩人、作家,兩成患有憂鬱症。秦鵬是醫生,他作過調查研究,絕不是空話。 我和秦鵬徹夜談起杜誠的撞牆自殺,到底為了什麼?我思前想後,茫然不解。這也是我的《海燕》遲滯拖延不執筆寫作的原因。 秦鵬向我分析,杜誠在南京已秘密參加中共地下黨。他混進老九團,原想策動軍隊起義立功,作出貢獻;但是他在白犬列島聽了海峽對岸的廣播,知道潘漢年、揚帆的反革命冤案,他的心整個地破碎了!他失望、絕望、懊悔,最後走上自殺的道路。他激動地說:「國民黨根本不瞭解知識份子的熱情啊!他們怎麼知道杜誠為何自殺?若是能悟出其中原因,國民黨不會被人家趕到台灣了!」 照你這樣說,國共兩黨都做了不少錯事、蠢事、笨事? Sure! 誰稍微正派一些? 半斤八兩。留給歷史去評說吧。人證物證擺在那裡,大家是賴不掉的!比較起來,共產黨手段高明一些。 秦鵬和杜誠生前情同手足,任何機密的事情都告訴他。杜誠漏夜趕到包圍圈搶救我,他原打算把我揹到解放軍佔領區,因為天黑飄雪,視線不清,怕引起共方的疑慮與誤會,最後才將我揹回穆家村。 若是杜誠留在大陸,可能作了省委書記。 也許勞改自殺,連骨灰盒也沒有。今天是大喜事,別扯這些閒話了。老于,你趕快回去動筆吧。 在飛往花蓮的航途中,我倚窗冥想杜潞堅持採用「海燕圖書館」名稱,是正確的、理性的且具有現實意義;杜誠,那位浪漫主義的理想家,被侮辱與被損害的文藝青年,已經死了,木瓜溪水般地一去不復返了,在上個世紀的海峽兩岸,像杜誠這樣的悲劇人物何止千萬! 海燕是台灣最常見到的美麗海鳥,腕短,通常五枚,全身呈五角星形;四腕、六腕、八腕的在花蓮海濱也常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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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漳州
這次會去漳州全屬偶然,那是因為敏達兄今年5月底被邀在泉州市閩台緣博物館,參加一個叫做「閩台著名畫家書畫展」,認識了已故書畫大師沈耀初的公子秋農先生。秋農先生是漳州詔安人,現任詔安縣「沈耀初美術館」會長,在漳州的美術界頗為活躍。本月16日,漳州市要舉辦一個名為「漳州市首屆美術書法大賽暨海峽兩岸書畫精品展」的大型美術活動,秋農先生來電邀請敏達共襄盛舉,敏達希望能有畫友結伴成行,我就這樣也跟著帶了兩張全開的水墨:「古崗小景」和「刺桐古樹」,與美珍隨同敏達夫婦跨海西行走進漳州。 拜訪漳州畫院 15日上午抵達漳州賓館1號樓時已接近中午,辦理報到後不久,一位臉上留有美髯鬚,身著紅色上衣白色長褲的時髦中年男子過來招呼,一番寒暄後才知原來是漳州畫院主席沈惠文先生。他熱情的招呼我們一行人去畫院參觀,說是待會有記者要來專訪,心想出來的目的,無非就是要增廣見聞,交流學習。何況自己對「畫院」所知有限,趁這一個難得的機會親自去體會一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畫院就位在賓館對面泰然大廈的三樓,我們只要走出賓館,穿過寬闊的勝利路就到達了。進入室內,我的兩隻眼睛便被懸掛在四周牆上和擺放在地上的大尺碼書畫作品深深的吸引住,那一時之間的印象,只能用「龍飛鳳舞,淋漓暢快」來形容了。待稍定神,仔細品賞,原來所有室內的書畫精品,全都屬於沈主席個人的創作。畫是大寫意的花鳥,用筆粗獷,線條沉著,酣暢活潑的水墨趣味,著重畫面的意境經營,給人亂中有序,切切實實的挑動了我的視覺神經。書法更是精采絕倫,除了幾張娟秀工整的小楷之外,放眼所見全是「大氣磅礡,神采飄揚」的瀟灑力作,我曾也看過一些大陸中青輩的書法佳作,飄逸瀟灑的可謂不少,但總有那麼一點「放逸過度」的感覺,沈主席的放逸筆調何其多,但因為有過往深厚的碑刻焠練,那些虛實互襯,似有若無的筆致,如今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傾囊而出,一種不其然的律動節奏蘊藏其間,讓人得到視覺上至高的音樂享用。 之後大夥就座喫茶,彼此互贈書畫冊留念,我和敏達各獲贈一本沈主席「今日美術館流行書風提名書家精選集——沈惠文專集」,翻閱之後,才確切的知道在當今的大陸書壇,沈主席那飄逸沉著的書風確是一種流行,一種領導,更是一種新風格的標誌,而他得過的獎項,舉辦過的展覽不計其數,在大陸中青輩的書家算是相當頭角崢嶸的。這一番審視,幾度低迴,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誠懇的向他表示敬意:「您的字有一種強烈的『高古之氣』,在飄逸痛快的書寫背後傳承著新古典主義的美感,而又不失自我性格的呈現,此種耐人尋味的書風真不是三兩日的功夫。」在場的夥伴莫不贊同我的看法,也一致的認為今日的這一個聚會,實在是給了自己一個再好不過的切磋時機了。 前年我在廈門的第四屆全國正書大展,比較完整的看到大陸目前流行的書法風貌。今日我在漳州畫院,又見識到了,也理解到形成這種書風背後的相關條件。此中「以最大的心力入碑帖,再以最堅韌的意志跳脫出來」,便成為奉行不渝的不二法門,沈主席高古大氣的字正是以這樣的主軸,千錘百鍊後的心血結晶。我想在我們這邊,書法除了做為修身養性的日課休閒之外,實在也可以在平日的臨池當中,將「氣勢」加進去,同時也把「堅持」擺進來。也許5年、也許10年,說不定會因這種求新求變的期待而產生令人「耳目一新」的書體呢? 漳州首屆美術大展 參與畫展是我這次去漳州的主要目的,到達之後才知道畫展的全銜是「漳州市首屆美術書法大賽暨海峽兩岸書畫精品展」,看到這樣的主題,大概不難想像它的陣仗了。 16日上午8時半,新建的長途客運汽車站前的廣場,早已被各級領導、貴賓和當地的市民、學生擠得水洩不通。我們一抵達,便有身著紅色旗袍的漂亮姑娘上前別上胸花,並要我們以海外貴賓的身分站在前頭。此時現場萬頭鑽動,絕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藝術人士,都趁這相見的難得機會交換名片、互贈畫冊,先來個初步認識,留下印象,說不定哪天還可以再續前緣,做進一步的合作呢? 熱鬧吵雜之間,耳際忽然聽見廣播器傳來畫展開幕的聲響,現場頓然鴉雀無聲。相關的領導講話之後,大會特地將「海峽兩岸書畫精品展」,挑選海峽兩岸九位書畫家,同時依序每人書寫一個約1公尺見方的大字,沃源、敏達和我皆榮幸入列,沃源分配的字是「岸」,敏達則是「畫」,我的是「品」。當穿旗袍的姑娘雙手以45度的方式,捧著那早以框裱好的方正宣紙,此時海峽兩岸的書寫者,便各就各位,拿起斗大的毛筆,在司儀一聲令下,幾乎是同一個時間,每個人都毫不猶疑的將蘸滿墨液的大筆,往潔白的紙面上「振筆直書」,大約半分鐘的光景,這個書寫活動就大功告成。姑娘們高高的舉起手上的大字,青一色的行草體勢,反映出書家的偏好,也讓這一沒經事先彩排演練的「共同創作」達到某種程度的和諧。事後,前漳州金門同胞聯誼會會長唐友平先生,興高采烈的告訴我:「金門的書法家能在這裡,以良好的書法水平和他人同台切磋觀摩,讓人與有榮焉。」 因為是首次美術大展,主事者用比較大的格局來承辦。來自全漳州一市二區八縣老、中、青、少的美術書法愛好者和專家學者,以及台灣書畫藝術家的參與,本次參展作者共有1311人,作品有1663幅,規模之大實屬罕見。我只記得開幕那天,整個客運站的三、四樓掛著滿滿的作品,擠著滿滿的人群,從他們歡喜愉快的眼神,可以看出大都是抱著好奇新鮮的心情來參加這樣的活動。 從整個展覽,讓人清楚的看出漳州市美術的一個大體水平,良莠不齊的現象自是難免,但在漳州市參加全國比賽入選的書法展區,對那變化巧妙,形貌互異的各家書體,只能用「佩服」二字來形容了。一些專業的水墨畫家,不論山水或花鳥,都擅長以渲染的方式表達心中臆氣,尤其在寫意花鳥上有著濃濃的金石趣味,令人激賞。漳州市轄區的八個縣也都有自己的專屬展區,不只讓人見識到各縣的水平,也看出彼此之間美術風格的差異性,例如山區和海邊的縣在題材的選擇上就有很大的不同。由台灣中華藝術協會提供的200件畫作,多少也能呈現出現今台灣的水墨風尚,一種師承制的偏好,強調筆墨章法的傳統畫風。來自金門有敏達的5件和我的2件水墨,帶著濃厚的金門風情和生活記實,這樣的面貌和大陸台灣都不一樣,難怪廈門鄉親畫家鄭瑞勇先生看過我們的畫之後要說:「你們就這樣去畫,走自己的路才有意思。」在展場內,不其然的碰到近10張金門鄉親的書畫作品,仔細一看原來是贈送東山縣畫家謝學文鴻文藝術館的書畫珍藏,這驚鴻一瞥,叫人倍覺親切。 11時有一個筆墨揮毫的活動,沈惠文主席又再到處找我們幾個金門友人,非得畫幾筆或寫個字才肯罷休。這份盛情實在不好推卻,只好再次班門弄斧,寫幾個字共襄盛舉吧!我斗筆在握,在全開的宣紙上寫下「寄情漳州」,敏達則寫了「鄉情」二字,這樣的內容多少已反映出我們那幾天的心情了。 沈耀初美術館 我們一行人是在5月17日上午8點半由自漳州賓館出發,接近11時才抵達目的地。下車後一棟四層樓高的建築物赫然出現眼前,這是由兩岸名建築師葉榮嘉和楊英風聯合設計,佔地面積2800平方公尺,建築面積則有1800平方公尺,是一座具有民族風格和現代特色相結合的園林式建築。進入園內果然鳥語花香,寧靜優雅,猛一抬頭「沈耀初美術館」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原來是出自上海美術家協會主席沈柔堅的手筆。進到館內一尊用白色大理石刻成的大師半身雕像,栩栩如生,那和藹溫煦的眼神,注視著你也同時歡迎你的光臨,這景致讓人感到親切,便不由得圍著這尊像,拍了一些照片留念。 究竟沈耀初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這裡容我簡略陳述。他在1907出生於福建省詔安縣士渡村,詔安在明清兩代即有書畫之鄉的美譽,沈大師從髫齡入學便親近書畫,自此終生不渝。 1948年受朋友之邀,由廈門東渡台灣,後因戰事牽連,不得返鄉。旅台的42年之中,大師秉性高潔,不逐名利,索居獨處,精研書畫。在藝術上特別鍾情徐青藤、八大山人、吳昌碩和齊白石等異代知己,然不落其窠臼。他以大寫意的手法,題材取自生活周遭,舉凡家禽、鳥獸、蟲魚、蔬果、花木等,無一不可入畫,經常藉物詠懷,意在「畫」外。1974年獲台灣畫學會最高榮譽——金爵獎,1983年台灣評選10大美術家,大師與張大千並列入選,1989年被英國劍橋大學編入世界名人錄。美術成就如此崇高,所以今日在他家鄉這座美術館的建立,就顯得特別意味深遠。 120件大師生前的作品,分別懸掛在樓內的展廳。大寫意的水墨,在畫面上所呈現的經常是簡單幾個筆調便能成圖成畫,大師一生在繪畫的成就與不凡,就在這爐火純青的草草數筆,但那可是一輩子的嘔心瀝血啊!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的傑作吸引住了,無不靜默專注的欣賞稱讚著:有人愛他畫面的空靈,有人佩服那簡略中的豐富,有人會心於他畫中喻意的深遠,有人鍾情於那鐵畫銀鉤般的筆墨,力透紙背的金石趣味………。激起旁人共鳴沉醉的原因很多,但源於大師那甘於平淡的人品道德才是這一切的核心所在,所謂畫品如人品真是一點不錯的,大師從畫面上所流露出來的正也是他高尚人格的具體展現。在這裡我們不只欣賞到20世紀中國水墨畫的精萃,也看到作為一位了不起畫家的風骨與堅持。 事後在美術館右側的「岫廬」小憩時,我向大師的公子秋農先生說:「令尊很了不起,您能恪遵父命,也是令人感佩的,以私人的力量,要維持一個美術館的運作與開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事實上它自1991年開館,15年來凡是到詔安視察的領導或旅遊的貴賓,只要對書畫稍有喜好,必然要特地登門造訪的,它無疑已成為詔安的一個文化地標,這樣的一個印記,正可與明清時代詔安昌盛的書畫風氣牢固的銜接起來。有形的外來參觀人潮固然可喜,但無形的對當地青年學子的啟迪引導和潛移默化,當更屬可貴吧!我們無法估計究竟會有多少當地的學子,會因進入這座美術館,因親近過大師的畫作體認他的精神思想,而生起「高山仰止」的信念,並進而能在來日的藝壇大放異彩?但無論如何,種子已經播下去了,往後的發芽、茁壯、繁茂只是遲早的事。 回到金門後,不只一回的找出沈耀初的相關資料仔細拜讀,也迫不及待的拿出明末書家的行草,跟著那龍蛇飛舞的體勢舞動我手中的筆,這是接受刺激後的必然反應。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錯」,擷取他人之長以補自己所短,正是出去走走看看的最大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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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小語〉「封筆三年」偶感
再美妙再動聽的音樂都有「休止符」,那麼喜歡搖筆桿爬格子的人,突然停下來不寫了,這叫做「封筆」,有人「封筆」一二十年後,重拾舊筆,重新出發,居然能夠在「金門文壇」大放「文藝異彩」,紅到發紫的程度,真是可喜可賀! 寫作是我這一生暗自摸索,樂此不疲最大的奢好之一,「封筆」到底是為那樁,是不是厭倦筆墨生涯了呢?肯定地說絕對不是;政治人物,一旦從「政治舞台」退下來,都以「沉澱」、「思考」來應對大家;這三年來,我從「浯副」退到一旁,每天專心去拜讀「浯副」所刊出的文章,可說是高水準的好作品一篇接一篇地出籠,我更佩服有些人,一個小小的題材,居然就能寫出長篇大論,我除了自愧不如人,又有什麼話可說的呢? 早期的「正副」,現在的「浯副」,我都把它視為是寫作歷程中的好母親,沒有這位慈母,沒有這塊寶貴的園地,縱然能寫出再好的文章,這與英雄無用武之地又有何不同;我經過這三年來的「沉澱」,重新出發,投入「筆的戰場」,我不敢有太多的奢求,我要比早期更狂熱,更用心地來寫有情有義、有血有淚的好文章,來報答金門所有的長官、朋友、同事,以及親愛的讀者諸君們的督促與厚愛,於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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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小迷糊
話說我的小龍女,自從她這學期讀了小一,我心驚肉跳的日子遂也拉開了序幕。 一開學,小龍女的狀況就日愈精采,不到一個星期的光景,某天,她帶回聯絡簿的同時,也順便高高興興的帶回了一個「驚喜」送給我:『媽媽,今天我的老師叫我「小迷糊」耶!』看她那開心的勁頭,一點兒不輸電視上抱得金馬獎的影后,她難道以為「小迷糊」和「小可愛」是近意詞麼?我花了十秒鐘傻眼完,問她:『老師為什麼叫妳「小迷糊」?』她大小姐竟然朝我甜甜一笑:『我也不知道耶!』 當然,我剩下的除了繼續傻眼,沒別的。 每天小龍女回家,我都會問:今天有家課嗎?你猜她怎麼回答我?她可以很神奇的馬上化身一隻鸚鵡,一字不差的學著我的話:『今天有家課嗎?』 於是,沒多久,我除了傻眼之外,又習慣自己多了個新表情:翻白眼。當然我知道,就算我把自己的瞇瞇眼使勁翻成了雙眼皮,也不能改變女兒的迷糊。就算我每天耳提面命,要她放學時一定要確定已把所有東西都收進書包,才可以回家,而她每次都答應的好好的:『我知道了。』但是,如果那天的家課超過一樣,她依然是永遠不記得第二樣家課在哪裡。上星期老師才發給她一本生活課本,哪知她沒帶回家就弄不見了,問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替她急得有如火燒眉毛,她的小臉上,卻永遠掛著無憂無慮的笑,並且是那種甜到我發不起火來的燦爛笑容,唉!有女如斯,無奈如斯。 忘東忘西是小龍女的家常便飯,而上課恍神更是她的獨門特技。一天早上,我去學校給她送忘在家裡的便當盒(說實在的,我真不敢常常往學校跑,有這款脫線的女兒,害我每次面對老師都很尷尬),老師正在上課,我不敢打擾,遠遠站在露台外面,我小心的往教室裡看去——歐買尬!(Oh, my God!) 我果然看到一幅奇景:別的小朋友都目光一致的看向前方,顯然是在認真聆聽老師的講述,我們家的小龍女,卻兩眼看向別處,靜靜的沉思著(姑且給她美其名曰為「沉思」吧,其實她就是在發呆!)。她充耳不聞老師講課的聲音,很專注的盯著某個地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那樣看了很久,直到下課的鐘聲響起………。 『她都是這樣哪,她倒是不會吵到別人,只是她很喜歡發呆,不知她在想什麼………』當明惠老師跟我談起女兒,我再次尷尬萬分的只剩連連點頭的份兒。 『那她最近的功課有進步嗎?』我實在很不好意思問老師,因為女兒不久前,曾創下隨堂聽寫拼音考50分「佳績」的紀錄。 『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她不是笨啦,只是她太會恍神。』老師一語道破天機。 其實,我很清楚,女兒真的不笨,女兒的鋼琴老師就說過,小龍女比同時學琴的小朋友學得快,有那麼點兒天份。像是之前,小龍女又想學芭蕾舞,我就規定她,一定要考兩次100分我才會給她再去學跳舞,誰知沒出一個月,她竟很神奇的連續兩次都考100分,明惠老師很高興她的進步,我當然也開心的不得了,想起之前跟女兒的約定,趕緊給她去舞蹈教室報名,發現以前的舞衣舞鞋都小得不能穿,又趕緊給她買了美美的全新芭蕾舞「裝備」。 小龍女的功課是不用太擔心了,但是她的迷糊本性還是令我很傷腦筋,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叫她別再那麼迷糊,也許,女兒的心還停留在幼稚園階段吧,說不定哪天,女兒就神奇的一下子進入狀況了,無奈之際,我偶爾會鴕鳥的這麼想一下。 我曾故做認真的問陳先生:『當初我懷小龍女的時候,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陳先生也故做憂心忡忡的回答:『maybe!但是也說不定根本就是當初在醫院抱錯了小孩………』。 然後,心知肚明的兩人相視大笑,雖然有時看她那迷迷糊糊的樣子也是件蠻有趣的事,卻總是希望她能快點成熟一些,一來,對老師有個交代,二來,我跟陳先生也不用再每天為她緊張兮兮,三來,………好處之多,不勝枚舉………。 親愛的小龍女,不,親愛的小迷糊,真的要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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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後痛楚較輕,惟腿部麻木而已。彼又馬馬虎虎,不知彼是否真有把握,顧既信之,當亦只有聽其診治再說矣。 余以憂慮病象不知如何,兩日來竟不能寫作。(一九四三年六月十八日) 晨檢毅兒流火,膝部仍未退紅。復?祝醫診視,云仍須針砭,余殊覺懷疑。彼本日一次針砭即愈,乃昨有再次之砭,又云即此可愈。而今日又云須第三次砭,使余對彼之信心全失。 三日以來,雖略有好象,但有無危險,仍難說也。 毅兒不思進食,祝醫為之開一藥方。彼云將往八大家治病,乃托其便代購藥。毅兒之病,彼歸後再診。 以鴨蛋滷繼續敷治腿部。 余心略定,乃奮力將《關於「牛印」》一文寫完,凡得五千言。 飯後與仲惠先生商毅兒病狀,當決定延西醫打針。 當打電話到三區,托葛德賢同志往墩?陳醫士,請其明晨來此一行,兼可接洽希原生產事。(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九日) 祝醫晨來為毅兒診治,囑再按昨單配藥食之,然後再進行消腫。 二時,西醫陳自鮑墩來,請其診視毅兒,謂「流」已止,打一針即可。藥缺乏,仍用鴨滷敷,服中藥可無礙。乃取自滬攜來之Prontosil solvb 5cc交陳醫打靜脈針。據云日藥現亦有一樣可用,名「銀愛賚克勞益多」,盒六針,偽幣一二○元,新浦可購得。謹先誌之,以備萬一。 晚飯後,祝醫再來看毅兒病,已無問題,危險期過矣。(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日) 從著名作家阿英的《敵後日記》可以證實,在戰禍頻仍,缺醫少藥的苦難歲月,黎民百姓過著何等悲慘的生活!過去,我總以為自己的不幸命運,但是比起錢毅,我是幸運的。這是國共內戰造成的災難吧! 阿英《敵後日記》下冊,節錄了一則一九四七年三月二十三日膠東《大眾報》的新聞,錄之於後: 〈華中電〉鹽阜日報社特派記者錢毅同志,日前在淮安南郊石塘區採訪時,被蔣軍俘虜,蔣軍迫其「自新」,錢毅同志厲聲回答:「你們沒有資格和我談話!」次日即在石塘鎮外,從容就義。錢毅同志年二十三歲,中共正式黨員,為名文學家阿英長子。一九四一年冬,全家來蘇北解放區,從事農村文化戲劇工作。中共淮安縣委,決定以錢毅同志殉國「淮安蘆受鄉」,改名「錢毅鄉」,以資永久紀念。 在長達數十年國共鬥爭歷史中,像錢毅這樣質樸純潔的小青年,死於刀槍血泊中,實在不勝枚舉。客觀地說,咱們的鬥爭策略過份保守,既然俘虜了錢毅,何必又讓人家「自新」?他怎承認自己做了錯事。何不先將他帶回部隊,讓他輕鬆自然,然後再依照其志願,安排工作,或釋放返回解放區。 在戰火紛飛的徐蚌會戰中,我親眼看到成千上萬的國軍弟兄,揣著路條、解放證,哼著荒腔走板的歌曲,走在寒風料峭的北方大野上。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區的人民真喜歡…… 中國人有四億五千萬,是永遠殺不盡的。 十八 聖誕節前夕,秦鵬從旺島打來電話報佳音,他已榮升金門軍醫院院長,于豐、林莉服務成績優良,調進台北三軍總醫院。他倆以後返鄉探親,易如反掌,倆人年底結婚,可能改在台北凱悅飯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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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不回去就不回去,只要我們真心相愛,有甚麼不可以?管它別人怎麼說去?」介翁看來下了決心,裝作泰然自若的樣子,嘴角卻掩不住現出一抹苦笑,透露些許無奈。 福爾摩莎眼尖,捕捉到他內心的秘密,質問道:「你笑甚麼?為什麼一想到南京你就笑?」福爾摩莎隨即坐在他的大腿上,在他身上磨蹭,雙手環抱他的頸項,主動的親吻了他一下,讓他老懷大樂。她問說:「你愛不愛我?你說。別再騙我了,你的笑容已經告訴了我。」 「傻瓜!我怎麼不愛妳呢!到今天這個樣子妳還懷疑,福爾摩莎,妳沒有看到我粉身碎骨的愛嗎?我親愛的福爾摩莎,請妳開開眼,不要誤會我。別人可以不了解,妳怎麼可以不了解呢!」 「夫君啊!你的苦澀讓我感到刻骨的辛酸啊!你犧牲太大,我承擔不起你的愛。」福爾摩莎從來沒有這樣自責過,她強忍著哀痛,柔媚的說:「不然你就回去,我不會怪你,算你不曾許諾,也算我沒有等你好了。」 介翁把身子坐直,輕輕撫弄福爾摩莎的臉蛋,用手巾幫她拭淚,安慰她說:「我不願再聽到妳說這種話,如果妳懷疑我的愛,我只有去跳太平洋,結束我們永生的愛戀。」 「你別生氣嘛!」福爾摩莎撒嬌的說:「我不過試試你的心,我怕你難過嘛!你不悔,我也就不悔,你知道嗎?我的愛。」她輕掠了一下秀髮,繼續說:「我只是聽你說南京,我就會受驚。」 「受精?妳懷孕了?」 福爾摩莎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掉出來了:「你是不是想兒子想瘋了,想再生一個嗎?我說的是受到驚嚇,你想到那兒去了?」 介翁也笑了,笑得很開懷,他好久沒這樣笑過了。「假如再生一個也沒有甚麼不好。」他心裡這樣想著。然而,他得了花柳病(註七),老早已經不育了,天命的輪迴,連疾病都跟隨。 「你以後不要跟我提南京,我不想聽,也不愛聽,你難道認為我不好嗎?你如果再提南京,」她故意拉高嗓門:「那個妖精,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到時候不要怪我把你掃地出門,讓你回南京好了。」 「小親親,別生氣,我只不過隨便說說而已?」 「怎麼隨便說說,言為心聲也,你心裡不想,怎麼會說出來。」 「好!好!我的小親親,算我怕你好了,我向妳求饒,請妳高抬貴手,不要將我掃地出門。」說罷,介翁詭譎一笑,然後問道:「妳不喜歡南京也就罷了,為何說南京是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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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
一九四八年 ‧旅居砂勞越黃文鎮返金接母親張魚及四弟黃文遠到南洋,母親不願離開金門。時值國民黨抽壯丁,族人黃信江、黃祖澤、黃應吉、西吳吳文陣(黃文鎮之表兄弟)、東珩王建章(母親英坑人)等人隨之到砂勞越謀生。 一九四九年 ‧國共內戰後,旅外英坑族人無法直接由廈門回到金門,僑匯、通信間接由香港轉來。 ‧頂書房私塾停止上課,在此之前的老師,根據口述,已知的有以下數位: .族人十四世黃禮烈(1840~1898),字守觀,皇清例贈國學生,棄舉從商,如其孫黃太平出外未詳,侄孫黃信尚旅居星洲。 .小浦頭黃泮水(1845~1886),諱良三,字丹杉,號秋卿,同治已己科入泮(1869),名一鶚,後裔旅居星洲。 .族人十五世黃瑞靄(1847~1919),後裔在南洋。 .東珩陳豐年,陳伯清秀才之孫,抗日時旅居馬來西亞,再由其弟陳延察代理。 .族人十七世黃淑杏、黃淑碧,黃信堅之女兒,教中文及日文。其後黃淑杏隨夫瓊林人蔡維和,居砂勞越。 .蓮河李氏,在抗戰結束後,任教約一年,住黃智爺故居。 .英坑黃泰局(1919~),屬汶水房,曾在頂書房讀書;在頂書房停止上課後,轉東蕭私塾教書,八二三炮戰後旅居台灣永和。私塾的老師,棄舉從商,或其子女到外謀生等等,培養子弟有世界觀,在清末民初已蔚為風氣。 一九五○年至一九五七年 ‧黃信買被抽調當民伕,築馬路、做碼頭等兵工事有半年之久,其中有些役工係族人出資,請黃信買頂替;有次需要再抽調,黃信買擔心田園荒廢,以兩頭牛換兩星期役工。 ‧黃祖繩分配修馬路役事,由於被誣告怠工,在冬天種麥時間,被關三天。 一九五八年 ‧八二三炮戰爆發,金門各村莊都必須抽丁前往料羅灣,搶灘搬運軍需物資,族人黃信湖、黃文遠、黃祖繩、黃祖楷、黃祖熙、黃武勤、及汶水支派黃乾德等七人,被分派輪番搬運麵粉糧食等,九月二十六日,因大陸砲擊中沉重的沙包袋,壓到黃文遠,幸虧黃祖繩及時搬開,僥倖逃過一劫。次日中秋節輪到榜林村民防隊搬運,呂主權、呂主賜、王天生三名村民不幸被炮擊罹難。 一九六五年 ‧黃慶昌來台北開會,侄子黃文遠前往台北廣州街與伯父會面,伯父關切文遠的生活,請他到馬來西亞的公司工作,但文遠認為警察是人民的保母,盡心盡力的做,也可以對鄉里有貢獻,故婉拒了伯父的好意。三十餘年警察生涯,二○○三年從金門縣警察局秘書職位退休。 一九七二年 ‧黃祖耀擔任新加坡福建會館主席迄今。 ‧黃文遠千里迢迢南洋探親行,到新加坡拜會伯父黃慶昌,並轉至砂勞越尋找久未謀面的大哥黃文鎮、及未曾見面的二哥黃文郎。期間並與砂勞越英坑家族相聚。 ‧正值單打雙不打的戰爭年代,黃文遠在小金門擔任巡官,十一月十五日當天晚間,對岸砲火濫射,一位杜女士右腿折斷,黃文遠將其送醫並輸血搶救,次年當選第十六屆金門縣的好人好事代表。 一九七八年 ‧黃慶昌(1890~1978)病逝於古晉。砂勞越的事業與聯昌銀行由三子黃佛德(1930~2005)接管;而新加坡的股權與大華銀行則由黃祖耀繼承。 ‧黃佛德獲授勳拿督阿瑪榮銜,在此之前獨斥鉅資興建古晉中華第一中學和第三中學禮堂,建竣后皆以先父母之名命名,現古晉中華第一中學校長為烈嶼西方籍葉宗元鄉賢。 ‧黃祖耀擔任新加坡金門會館主席迄今。 一九八七年 ‧黃武仁高票當選中華民國立法委員,任兩屆計六年;之前曾任金沙國中校長、金城國中校長、金門高中校長、中國國民黨金門縣黨部主任委員等。 一九九○年 ‧黃祖耀在新加坡金門會館推動編輯極其艱鉅的《亞洲金門同鄉會錄》。 一九九五年 ‧金門日報九月二十三日,鄉訊版主編楊樹清報導:清朝雍正黃仁長,自英坑遷澎湖漁翁島小池角,歷二百七十年傳九世。在二○○五年在澎湖舉辦之『金門‧澎湖族譜聯展』中,由小池角黃氏宗親轉交一本族譜,內容亦書寫源頭來自英坑。在二○○五年《續修澎湖縣志.人民志》九十頁亦有清朝雍正黃仁長,來自福建泉州同安金門英坑鄉。 ‧約在一百伍拾餘年前,英坑先民攜帶神主牌到台北汐止落籍,現居瑞芳四角亭,族裔黃坤犀宗親返回英坑尋根兩次,已請宗親抄錄祖先相關資料以便入譜。 一九九八年 ‧頂書房整修完工後,英坑鄉親及族人每週日早上六點定時早餐聚會聯誼、講古等等。頂書房現又稱燕山堂。 二○○四年 ‧清明節時日,族人倡議編修族譜,在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黃奕展理事長帶領會員協助下,抄錄神主牌祖先資料、古文書等編輯族譜稿,並請海內外提供家族資料。 二○○五年 ‧旅砂勞越黃永綿孫黃武民(1950~),返回金門參加‘世界金門日’,並回英坑祭祖,祖居之〈武義遺風〉仍在,有意重修先人故居,不料祖傳老房竟成為國有財產。 ‧砂勞越金門會館十五週年慶,黃文遠以金門縣宗族文化研究協會顧問身分組團二十五名前往祝賀,其中英坑人十二名,與砂勞越英坑族人相聚,可謂百年英坑人大團圓。 ‧族人黃文遠、黃祖繩、黃祖熊、黃武仁及族譜編輯人蕭永奇、吳秀嬌伉儷十月五日到新加坡大華銀行拜會黃祖耀總裁,贈《金門英坑黃氏族譜稿》,並邀請黃祖耀總裁返金門英坑祭祖探親。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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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迎新生外二章
阿娘又懷孕了,全家巴望著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至少要比我們這群姐妹多帶點「東西」來出世,因阿娘已連續生了七個女孩,好聽的說是七仙女,不客氣的說是賠錢貨。因此,阿娘這次懷孕的壓力可想而知,阿娘走遍金門各個大小廟宇,向註生娘娘禱告:希望能為李家傳後。鄰居大嘴伯常裂著嘴說:「阿華嬸你哪麼多女兒,恐怕要多買些鹽巴醃製起來,要不,那麼多女兒要嫁到幾時?」阿娘心裡難過,也只能笑笑,阿爸卻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七個女兒個個是掌上明珠,人前人後誇耀著,七個女兒也爭氣,完全不輸大嘴伯家的四壯丁,農忙時大姐和二姐推著手推車,車上載著我們姐妹一起到田裡,一人分一塊田,無論是播種或收成,總能在三、四個晚上完成,若是平常農暇則由六姐和我負責牽牛吃草,三姊和四姐挑水澆菜,大姊在家煮飯,二姐洗衣,以分擔阿爸和阿娘的工作。 每天清晨四點鐘,阿爸和阿娘就得準備炸油條的工作,一根油條才賣一塊錢,錢賺的少不說,很辛苦也很損健康。但為了我們七姐妹及阿娘肚子裡那還不知是男是女的娃ㄦ,阿爸從未喊累,也不曾埋怨,總是歡喜的做著事,活像一尊笑臉菩薩。 日子平靜的過著,阿娘的肚子越來越大,算算日子,那肚子裡的小嬰兒該是時候出來跟大家打招呼了吧!那日中午,日頭很大,阿娘炸完油條還斯條慢理煮了鍋鹹稀飯,吃了一碗,說道:「招弟,去叫九嬸婆來給阿娘接生,我躺在床上等哦」,一會兒九嬸婆來了,而且歪頭嬸、大胖伯母、小胖伯母、三嬸婆、紅豆嬸………也來了,算算二十人不只吧,以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大家似乎在搶SNG現場直播報導,唯恐新聞落於人後,倒是阿爸很冷靜的到廚房去燒水,動作不急不徐,還泡茶招呼大家,謝謝各位親朋好友的熱情參與。哇………哇:………生了生了,「九沈婆笑嘻嘻的抱著一個紅通通的小孩出來說:「恭喜ㄡ,有帶LP來ㄋㄟ」,接著又抱進房裡。一會兒房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大概在幫小嬰兒洗澡吧。廳堂裡此起彼落的祝賀聲,看得出來阿爸其實很開心。 接下來一個月裡,不只親戚買來豬肝、豬心、腰只等,左鄰右舍也湊熱鬧地煮了許多補品,像是豬腳、麻油雞等,阿娘總是吃一半,另一半留給我吃,說弟弟是我招來的(因為我叫招弟),我們姐妹超羨慕那位新來報到的弟弟,大夥都疼他,連最不重男輕女的阿爸,似乎也開始偏心了。 命名 熱鬧完一個月後,家裡作息及飲食恢復,接者的重要工作是命名,好不容易招來的弟弟,命名也是格外受到重視的,哪像我們七仙女的名子由來那麼「青菜」,大姐叫可喜,因為阿爸和阿娘剛結婚就有喜了,故名「可喜」,二姐一出生便是個美人胚子,名「嫦娥」,三姊出生時因連中三元,父母難免失望,擱了一陣子都沒有取名,待阿娘又懷孕時,因為愛吃仙草,就順道為三姐取名「愛玉」,誰知老四一出生,又是個不帶把的,這下湊足了四千金,阿娘難掩失望,為四姐取名「滿妹」,暗示女兒已足,希望老天給個男兒,五姐出生後,阿娘表達了求子的願望更是明顯,取名「來弟」,六姐及我的名子由來也是為了能有個弟弟,故名「迎弟」、「招弟」。 管它是又土又俗,靈驗最重要,在千呼萬喚、祖宗保佑下,終於招了個弟弟,我這個姐姐的名字自然「功不可沒」,從此,家裡的雞腿都由我吃(俗話說招小妹吃雞屎,招小弟吃雞腿)。 現在重點是,弟弟該叫什麼,那時村裡受高等教育的人少,取名不外就那幾招,男的叫光宗、叫耀祖、叫天佑,女的叫淑女、美女、賢淑、賢德的,阿爸非高級知識份子,只想取個好寫、好說又有意義的名子,在推敲半天後決議,取名為「來樂」,希望這個孩子來出世後,能為家庭帶來快樂,自己也一生快樂,想不到弟弟全名念為李來樂(譯音為你來了),倒也有趣又生動,咱家真是盼他許久,他才終於來了,這個名子此後真的為他帶來許多樂事,也影響他凡事不計較,樂觀開朗的人生觀。 死別 由於長期的勞碌、省吃又儉用,阿爸的身體終於出了狀況,癌細胞的蠶食鯨吞使得阿輝伯整個人瘦到只剩一副骨頭支撐著,一層薄薄的外皮、空洞的雙眼、稀疏的黃髮、乾扁的臉頰,活像美術館裡展覽的木乃伊,終於那年盛夏,在一陣蟬鳴中,阿爸寂靜的離開了。除了傷心欲絕的我們隨侍在側,已出嫁的大姐、二姐也趕回來了,來捻香的親戚朋友,想起這位大好人無不感概悲傷,埋怨上天沒有疼好人,留下那唯一傳承的幼兒,叫阿華嬸如何是好。此時此刻阿華嬸似乎不想面對任何往後的問題,只是一股腦兒的乾哭、哀號,淚已流乾,兩眼腫的比鴨蛋還大。 記憶中,阿娘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做事斯調慢理,脾氣從未發過一回,口德更是好,從不道人長短,挑人是非,也不在人前發表意見,他總是淡淡的、溫柔的笑著,這樣一個一生以夫為天的傳統婦女,叫她如何挑起一個家。 在親戚朋友的幫忙下,阿爸的後事算是辦完了,阿娘在每日以淚洗面的日子中過了三個月,在秋風吹起的那個傍晚,她忽然醒了,看見疏於照顧的弟弟,臉上掛著兩把黃鼻涕,瑟縮的蹲在牆角,一身污垢。想起這些日子只顧著對亡夫的思念,卻忘了可憐的來樂,那是阿爸臨終前最最不能放心的憾事,阿娘終於擔下重擔,成為堅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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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亂世荒唐
1. 太多的人扯開嗓門做 後現代發聲練習 模擬飛行機的高度玩跳針遊戲 「幾乖幾乖幾乖」 當蜂鳴器遮蓋眾人耳語 瞎子卻假裝世界和平 2. 當眾人忘記拉上保險,上帝 戴起死神面具,嘻嘻 貼近地表間隙 (小丑馬戲不須事前練習) 3. 有太多的人叉起鼻孔表演催吐 我們不得不張開耳朵嚎啕大哭 模仿下毒,咬進嘴裡 (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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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第二十九章 介翁心情好的時候,就會跟她說:「小親親,我帶妳回南京。妳不必害怕,也不需擔憂,我還是一樣的愛妳。」 「南京有甚麼好呢?為何鄭成功要帶我回南京,他也要帶我回南京。」福爾摩莎心中馬上有疑問。現在她寵專夜夜,不要說男人不可靠,即使可靠她也不願為自己增加麻煩,就問:「南京有多好?比我漂亮嗎?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想回南京。」 「我的小親親,妳有所不知,南京漂亮得很,它是晚明的國都,有紫金山的雄傑,雨花台的柔美,有才子佳人組成六朝煙雨的夢幻。」介翁想到定鼎南京,完成了前世鄭成功與今生孫總理的遺願,不禁有些得意,喜形於色。福爾摩莎側耳傾聽,對他的話表示理解與重視,他一看她的可愛模樣,就會摸摸她的臉頰,輕撫著她的秀髮,然後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親一親她。她會撒嬌的說:「你好壞喔!」然後把頭別過去,故意不理他。 「小親親,妳生氣了。」 「對!我生氣,非常生氣,」她把嘴巴嘟得好高:「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後玩弄她的衣襟。 「別生氣!別生氣!我們相愛不容易,我對妳死心踏地。」 「才不呢?你對我總是嫌棄,天天嚷著要回去,」福爾摩莎故作生氣:「你總是沒辦法把她忘記。」 「妳吃醋了?」 「才怪。你說要帶我回去,我心裡不依呢!」她問說:「你還要回去嗎?」她故作撒嬌,噘起嘴,把兩個膀子左右的擺動,裝出很生氣的樣子,然後黏著他的身子,不停的問:「你說!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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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晨起後,毅兒流火又發,比即為尋祝醫診治;云可用針術治斷根,當開敷藥,俟藥到用針。於是又訪仲惠先生,由彼派特務員柏可發前往八大家配藥。 余草《鹽阜區民族英雄傳》《楔子》,未盡。 買藥回,祥兒前去訪醫,云去取針,飯後來治。厚祥再去尋祝醫,云已往六垛宋主任處治病,殊可惡!而毅兒流火則陸續上漲,即訪仲惠先生設法。因祝醫往返四十里,非及夜不得回,先予一種丸藥給毅兒服擦。迫五時,毅兒腿部忽感筋痛難忍,焦急無似。惟流火則向下而未上漲,余意或係脹痛。六時痛稍殺,倦能眠。 至七時,祝醫仍不回,乃商諸仲惠先生派柏可發至六垛去接。柏去後一時,送祝車回,云祝醫將留六垛二三日。中途而去,不管病情緊急,真視人命如兒戲。幸可囑柏去,否則在此呆等,真將誤大事矣。因流火即丹毒,若上漲至膝部,即不能治也。 ……至十時許,祝醫始回,而又無針,又囑人為之借針,再進行針砭。觀其連下數針,極密且多。針到處血湧出,紅血以後繼以黑,最後則出黃水。毅兒極痛楚,心為之顫,針後敷藥,腿覺麻。約五六分鐘,始感鬆,而能安眠。(一九四三年六月十七日) 晨起,檢視毅兒流火,針砭部分較好,惟腿後則又發,且部分上延。比即再找祝醫,問其究竟有無把握,否則當找西醫。彼云極有把握,惟尚須針砭一次,盡去毒水,始克有效,並命人掘蚯蚓待針砭後敷用。 乃蚯蚓弄得,彼又不知去向,訪問再三,始知為一船戶引向北去。即著勤務員往追,凡六里始及其處,待彼為船戶診治後找回。 本日針砭,凡近二十針,血染小腿竟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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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
一八九七年 ‧十五世黃智爺,為本族旅砂勞越開基祖,約在一八八○年前到砂勞越,長子黃信祺一八九一年出生、三子黃慶昌生於一八九○年。一八九七年,黃智爺病逝砂勞越,遺孀側室為客家人宋金嬌(1858~1920),靠行醫維生持家,並送黃慶昌及其兄弟返英坑,與智爺元配蔡蒧及智爺之母同住。因慶昌之兄弟無法適應金門環境,次年又返回古晉。慶昌則留在英坑接受教育,在金門奠下的華文基礎,有利於日後和砂勞越華人商界溝通。 一九○一年 ‧黃智爺元配蔡蒧(1858~1901),瓊林人,在金門因感染瘟疫而去世,當時整個金門流行瘟疫,尤其在一八九五年,沙美、後浦頭的瘟疫最為嚴重。 一九○六年 ‧黃慶昌被族人送回古晉,並往聖湯姆英文中學唸書。中英文教育,對他日後事業的發展是一筆巨大的資產。 一九一四年 ‧砂勞越的第三任『拉惹』維納.布洛克成立了砂勞越的承包企業集團,這是一種政府與華商的聯營企業。集團的主席為福建籍第二代華人王長水(1864~1950),他是砂勞越最富有的商人;而通曉英語與華語的黃慶昌也被委任為經理。維納.布洛克夫人在其一九七○年出版的自傳《獵人頭的女王》一書中,把黃氏喻為『砂勞越的無冕皇帝』。《取自華人百科全書,新加坡華裔館編輯》 一九一五年: ‧十六世黃信勇(1893~)到泰國羅萬崙經商。《出自顯影月刊》 一九二二年: ‧十五世黃智頗(1868~1922),旅日黃禮廷長子,在神戶經商,為發展業務,於當年春遠渡南洋砂勞越古晉考察商業,途經馬來亞柔佛州麻坡,不幸因病仙逝,骸骨由其子黃信固(1901~1937)奉回金門安葬。可見當時在日本的英坑家族與砂勞越英坑家族已有經濟活動往來,其後並牽成家鄉如十六世黃媽得(1895~)、黃永福(1885~)、黃永綿(1892~)等宗親到砂勞越發展。 ‧旅砂勞越黃信發、黃慶昌、黃信宏三兄弟報新婚,登錄在英坑丁簿,慶昌與王長水之女王秀英結婚。 ‧十六世黃信榜(1884~1938),在沙美老街「金匯泉」任管帳,「金匯泉」是當時金門的僑匯中心,抗日後,原址改為鎮公所。 一九二六年 ‧十六世黃信意(1879~)到泰國羅素旺經商,之前曾任台灣通事。《取自顯影月刊》 一九三○年 ‧黃慶昌返金門之際,又娶后浦許天乞之女許玉秀,年底,在英坑生黃祖耀。 一九三一年 ‧旅日黃信堅(1900~1983)在家鄉蓋迴向雙塔樓加兩落大厝,為金門島極有特色之閩南建築之一。 一九三四年 ‧八月十八日強匪百餘,劫英坑村張文旭、黃信堅家;據黃祖繩父親傳述,當時部份家戶擁有槍枝,因未開槍抵抗,僅財產損失,居民幸而保全性命。新加坡金門會館鑒於家鄉屢遭內地盜匪蹂躪,成立金門海港保安會,並協助構築自衛碉堡。(金門縣誌) 一九三五年 ‧黃慶昌首倡成立砂勞越金門同鄉會,以團結砂勞越金門人,同年四月三十日,珠山《顯影月刊》有報導此一海外僑訊,其意為:砂勞越金門人,有感於當此世界漸趨非常時期,無論如何,非團結即無以生存,乃成立砂勞越金門同鄉會,臨時通訊處,設在聯昌銀行,黃慶昌擔任第一屆執委兼主席,其餘職員為金門籍的許聰思、張亞淵、葉廷銓、陳水皎、洪阿尋、黃天定、林清駒、蔡志明、蔡萬記、張清雲、陳文秀、許文斗、蔡其川等人;其後因第二次大戰而停止。 ‧黃慶昌在新加坡創立大華銀行。 一九三七年 ‧日軍侵占金門,黃慶昌派船前往金門接應住外家妻子許玉秀及四子黃祖耀至古晉;新加坡大華銀行業務擴展時,又遷居新加坡。 ‧旅砂勞越黃媽得亦回金門接應,帶母親李氏、妻張魚、長子黃文鎮、次子黃文郎、三子黃文丕到砂勞越。因母親李氏水土不服發病,妻張魚與三子黃文丕再返回金門英坑,時張魚懷四子黃文遠在身。 ‧黃慶昌後浦南門買地,興建洋樓,地基已經打好,氣派恢弘、雕刻精緻華美的花崗石櫃檯角、石柱等皆已豎起,但遭逢日軍侵佔金門,洋樓的興建也就此停住。 ‧旅日經商的黃信堅由日本回英坑,任金沙連保主任,平時以務農為業;戰爭結束後,居上海天津街,之後又往日本發展,長子黃祖達、四子黃祖漢遷居印尼,二子黃祖道、三子黃祖毓在日本。 ‧原在廈門做生意的族人黃信德(1912~1991),因戰爭轉往香港,在港撰寫私譜,轉交黃信堅帶回英坑,之後由金門黃祖楷保管迄今,成為修譜的重要文獻依據。 一九四一年 ‧英坑鄉親在廈門鼓浪嶼中國銀行,以「英坑黃氏祀祖會」國幣一千元定存,明定為期十五年,至民國四十五年三月四日存款期滿。 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五年 ‧在日本佔據南洋時,黃慶昌被日本逮捕,幸同輩族人黃永綿通曉日語,敢與日兵交涉,財產得以保存。 一九四六年 ‧黃文丕(1926~1946)因牙齦出血不止,前往廈門就醫,伯父黃慶昌也親往廈門探視,請醫院全力救治,可惜因輸血無效,英年早逝;之後返英坑祭祖,有隨從日夜保護其安全。祭祖完後,即前往瓊林外婆家暫住。並到珠山學堂訪問。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出版的《顯影月刊》第十七卷第三期,記載了這則消息:砂勞越僑領黃慶昌在本月間返鄉探親,並於十二日蒞臨珠山參觀,對於珠山小學提出甚多寶貴意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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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艷陽滿天
杜誠揹著于光,終於連夜趕回穆家村。于光後來一直弄不清楚他是怎麼突圍出來的?杜誠也從不談起此事。 「于主任,你當時得的是什麼病?」杜老問我。 「蜂窩組織炎。」王清風說,于主任在白犬列島復犯過一次,很厲害。過去在二戰時期,歐洲戰地的士兵患了這種病,馬上淘汰,因為他影響整個部隊的行動。 杜潞大抵堅守莎士比亞的做人原則:「聽信別人的意見,保留自己的判斷」,在他的影響下,最後通過「海燕圖書館」這個名稱。 直到如今,我才恍悟過去杜誠彷彿有意躲避,不願和我接近,談起當年冒險救我突圍的壯舉。因為杜誠是違反戰地紀律,他應該將我秘密殺害,才是英雄。若萬一我兩人在逃出包圍圈途中被俘,老九團一定全團覆滅的。杜誠對我救命的恩情,今生今世,我是難以報答了。 有時和王清風談起此事,他苦笑著說:「客觀而論,杜誠捨不得打死你,林連長捨不得打死你,甚至老九團也沒有把你處死的意思。于光,戰爭是殘酷的,為了全團安全,必須把你搶救出來,你的命大。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等著享晚年清福吧!」 我暗自下定決心,將來把這段秘史記錄下來,讓後世的人記住內戰的反動本質,它太恐怖了,也太惡毒了! 王清風說,蜂窩組織炎如今已是易治的病。中醫學上認為由風熱、肝火或濕熱侵入皮膚而成。發於頭部者稱「抱頭火丹」,治宜散風、清熱、解毒;發於胸部腹部稱「內發丹毒」,治宜清肝火、利濕毒;發於小腿者亦稱「流火」,也得清熱、解毒。在西醫上治療非常迅速有效。他還說長年山野間赤腳勞動的農民,是不會得這種皮膚病的。 那夜,我在燈下翻閱阿英《敵後日記》,發現在抗日勝利前夕,作者的公子錢毅在行軍途中,也患了蜂窩組織炎,病情不輕,作者在字裡行間,流露出內心如焚、焦急至極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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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莎之殤
他常攜著她的小手,到各地去遊玩、踏青、賞景,他很珍惜跟她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為她蓋了很多的別宮:陽明山、日月潭,以及風景秀麗的桃園風景區等地都有。鶼鰈情深,桑榆晚景,兩世溫存,可以常常看見他們儷影雙雙漫步,夕陽晚照,輕風滿懷,不知今夕何夕? 為了愛情,介翁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午夜夢迴,他也會思念大老婆以及偌大的產業,這是他一輩子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他打敗多少強敵,掃除多少障礙,忍受多少折磨與羞辱,才有今天的聲譽與地位。但是一下子化為烏有,拱手讓人,如果說不痛苦那是騙人的。然而他的痛苦能向誰說?只有夜半在被子裡暗暗拭淚;他的相思又能向誰表露?也只能強忍椎心的苦痛,昇華為對福爾摩莎永世不悔的愛。 福爾摩莎也知道介翁深層、無法表露的痛苦,夫妻多年,同床共枕,他的一言一行都無法瞞過她的眼睛,他的思想也像空山澄湖的倒影,自然的映入她的眼簾。她知道他要證明他的愛--無悔的愛--她也不願說破,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她想:「即使被騙的快樂,都比戳穿真相的痛苦來的好,只有那些愚蠢的情人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你愛不愛我?」福爾摩莎想到這兒,漾出淡然的微笑,更增加她的清麗脫俗,顯示她的冰雪聰明。她想:「世界上那有那麼笨的女人,豈不知真愛不說,真說不愛嗎?」 因此,她讓介翁去品賞他的愛。真愛不能成天用口說,只有環境越險惡,心情越痛苦,人情越澆薄的時候,還能一本初衷,死心踏地,無怨無尤,才是愛情的昇華,人性的光輝,人間的至愛。福爾摩莎心想:「我不能剝奪介翁作為曠世情人的權利。」她有一點私心,她想分享介翁苦愛的餘瀝,舔一舔嘴唇,然後知道介翁苦戀的滋味,她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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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
英坑位於金沙鎮,推測約在元朝前,就有陳氏在此居住。開基祖黃添壽,源自西園中甲,明朝初年隨姊出嫁英坑陳氏,故定居於此,其後汶水黃氏、趙氏、張氏相繼遷來,目前以黃氏為大宗。 英坑黃氏歷代祖先顯赫事蹟,從『兵部尚書』燈號與『武義大夫』匾額,可略知一二。先人自乾隆年間制定的家族昭穆,為海內外族人沿用迄今,儘管族人分布在日本、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相同的昭穆,彷彿家族共同的密碼,使族人更加親密團結。 道光年間有旅日黃禮煙兄弟集資興建的頂書房,金僑興學的遠見與義舉,奠定了後代發展的軌跡,啟迪家鄉子弟,影響可謂深遠,族人得以藉著知識走出島嶼,在各地從商者比比皆是。 清末民初,旅外族人經商貿易,彼此相戶援引提攜,日本有黃禮廷、黃智頗、南洋有黃慶昌等等;當代者如名列全球五百大銀行家、新加坡大華銀行集團總裁黃祖耀,不僅族人引以為榮,更是華人之光,英坑雖小,卻是一顆閃亮明珠。留在家鄉者,如黃武仁,亦曾任金門高中校長、中華民國立法委員。 金門有一百六十餘村落,大部分歷經五、六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史,極富有研究的價值。源自西園中甲的英坑黃氏百年記事錄,乃追溯近代一百餘年來的點滴事蹟,內容根據舊譜、地契、口述、有關文獻等分析整理,以及配合編修《金門英坑黃氏族譜》而成的跨國性地方文獻,呈現金門近代村史與移民史的相關史料。 一三八○年至一四二○年 ‧始祖黃添壽約生於元末明初,西園中甲黃熙元六子,隨姊出嫁居住英坑。私譜記載「稽我始祖 添壽公誕生於西黃中甲,公性敦睦,早具長者遺風;志曠達傲,遊遍天下,覽英坑山水之靈秀;足奠瓜瓞之綿長,遂卜居焉,以祖德之厚樸,子孫慶其昌也」。 一六五六年 ‧七世黃奇碩(1601~1656)諱相朱,據私譜及神主牌記載為皇明兵部尚書兼內大臣,諫議大夫。後裔子孫以『兵部尚書』為燈號;墓塋在英坑村郊,族人每年在清明節掃墓。黃奇碩正值南明時代,同一時期,尚有金門賢聚盧若騰(1600~1664),晚年誥封『兵部尚書』;在此之前,有誥贈『兵部尚書』的金門蔡厝蔡復一(1576~1625)。 一七六一年 ‧已編訂家族昭穆,第十二世起為: 仁義禮智信 祖武喜克繩 綿延光世澤 榮耀播家聲 在現有文獻的資料中,首先使用仁字輩是十二世黃仁連(1761~1783)。現已傳至克字輩,均在砂勞越出生。 一七五○年至一七九○年 ‧十一世黃振玉諱進,約出生清雍正年初。金門縣誌記載「黃振玉,字金聲;乾隆間歷官揚州參將、預保水師副將、署海壇鎮總兵。有清聲,請終養歸,迨父母卒後,朝廷起用,不復出,海壇人為建祠私祀之」。馬巷廳誌記載「黃振玉,鶯坑人,任台灣遊擊。」,誥封『武義大夫』,匾額立在西園黃氏家廟。後裔在台灣,或在海壇;約在一九九○年代,有『武義大夫』的後代由台灣台中回到英坑尋根。 一八二○年至一八八二年: ‧十三世黃義宏(私譜記黃義熿,1796~1860)與姪十四世黃禮廷(1842~1909),作伙長行東洋日本國長崎致富。黃義宏生四子禮商、禮月、禮煙、禮松,其後無嗣。 ‧頂書房由十四世黃禮煙(碑文記黃清淵,私譜記黃深淵)兄弟集資興建的塾堂,聘請老師教導族人子弟,甚至鄰近村落子弟亦來求學,經費由鄉人集資或由旅居日本、南洋族人贊助,教育鄉里子弟,持續百年未曾中斷,直到一九四九年,因人丁過少,族人子弟乃轉讀鄰村東蕭私塾,從此頂書房為軍隊佔用,達四十年之久,因破舊失修,又被炮火摧殘,幾盡倒塌,族人倡議集資整修,一九九八年完工,頂書房乃轉為族人祭祖及聚會地方。 ‧下書房為十五世黃瑞靄(1847~1919)所有,諱智良,字祥雲,前清誥授奉政大夫,二子,黃永福、黃永綿皆旅居南洋。現書房已倒塌待修,村落長老對此書房已沒印象,七十餘年來未曾收學生,是否與上書房同期或更早,目前無文獻可查,但是在清中葉後,一個小村落就擁有兩座私塾,可見其財力雄厚。對於族人外出謀生佔有先天的優勢。 ‧黃義宏侄子黃禮烈(1840~1898),妣王氏,字守觀,清廷腐敗,且西風東漸,乃棄舉業商,移居福州,聲譽卓著,樂善好施,皇清封贈國學生;並曾資助福州才子王仁堪(1848~1993)赴試,光緒三年(1877),高中狀元。王仁堪富文才有武略,曾受委託排解英坑與沙美鄉民糾紛。 ‧十四世黃禮廷遠渡日本神戶經商,經營火牌廠,為旅日開基祖。 ‧黃也(1808~1860),英坑人,不知誰之女,適山后王均居(1800~1869),為王國珍(1843~1903)之母,王敬祥(1871~1923)之祖母。王國珍、王敬祥父子在日本神父經商致富,在中堡蓋十八間閩南式雙落大厝,於光緒廿六年(1900)完成,首開山后民俗文化村的基礎。英坑黃家與山后王家均有後裔在日本神戶,據此推測兩村居民到日本發展,極可能是宗族與姻親相互提攜牽引的移民模式。 一八八三年 ‧英坑保存的丁簿,自當年起,每年春秋兩次祭祖,紀錄新婚新丁,到目前為止,雖歷經瘟疫、抗日、國共內戰、八二三炮戰等等,雖族人分布日本、南洋、台灣等地,然丁簿紀錄未曾中斷,所登記新婚必須輪流祭祖做頭,若外出不在金門,無法親自主持,亦會寄款回來請宗親代辦。迄今統計新丁約二百四十筆,新婚約一百二十筆,合計約三百六十筆,其中約一百筆失聯待考,而民國前(1883~1911)就有七十筆,先民離鄉背井出外謀生,他們的後代,不知繁衍多少,亦盼藉由修譜來尋找失聯的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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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92愛情旅程
有了愛情以後,生活全然變調。多了一個人佔據心裡,還不時出沒在原本自己的行程表和備忘錄。愛情帶來甜美,也附帶了不可避免的齟齬。時間久了,愛情開始發酵。會釀成醇酒或劣醋,誰也沒把握。看著已經不再像當初心動的臉孔;聽著熟悉不過的聲音;過去的甜言蜜語和眷戀,熄滅成千篇一律日子裡的餘燼;回憶,泛黃,淡忘。 沒有火花的愛情,像過期的牛奶,捨不得丟,盼著它會變成價值更高的優酪乳,但終究,是不能入喉的變質記憶。 沒有背叛沒有爭吵的愛,漸漸消磨歲月,為了彼時承諾、此時習慣而僵持著,只等待有勇氣的一方提出分別。 傻傻盼著單身,卻忘了愛情像監獄,進來後就永遠回不去原先的生命。失戀的人忘了如何謀生,如何和寂寞抗衡。失戀的人被閹割掉靈魂的一部份,無法忘記和對方的回憶,從此不再獨立,不再完整。 你期待戀愛嗎?踏上愛情的旅程,請你先有萬全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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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手
每次喝喜酒到遠一點的餐廳時(如葡京、盈春閣),我都習慣搭寶珍老師的車。啊!說起寶珍,她讀國中時我就認識她了!她皮膚白皙、個性溫和、未語先笑,讓人樂於親近。她和我大姐美亮是同班同學,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常常到我家來。小學時候的我就常常「越級」的認識了姐姐、哥哥們的同學、朋友。 對於「女人開車」,完全不會開車的我非常佩服,通通把她們當「偶像」看,覺得她們「好了不起喔!」手握方向盤,就可隨心所欲地驅動這「四輪車」。像我,最高等級僅止於「機車」。老公就常笑我又誇我說:「妳會騎機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從來也沒說過任何一句鼓勵我去「開車」的話。其實,說的也是。我有自知之明,像我這種對機器感覺「超遲鈍」,頭腦反應又「慢一拍」的人,確實是做「乘客」比較安全、適合。「學開車」?我壓根兒從來是「想都沒想過」。 有一次我又搭寶珍的車,聊起「開車」種種………。她笑著說:「去學就好了ㄚ。」又道:「妳知道嗎?我以前連腳踏車都不敢騎呢!」「真的!」我有些吃驚。接著她一邊熟練地開著車,一邊談笑風生地聊起學車的種種過程………。 另一半和她是同學,婚後住夫家「成功村」。她在金城的學校教書,每日來回都得搭公車,中午則來回走路到娘家午餐。初時也還好,走路當運動也不錯。但隨著孩子相繼而來,日子也越來越忙碌。孩子為方便就近照顧,學齡後全在她任職的學校就讀。上學的日子,一早起床後,全家都是「快節奏」的動作。因為,要趕搭公車。她笑著說:「算算整整有十年的時間,我都帶著孩子追著公車跑!甚至有一段時期是四個小孩全都帶上車呢!」 午餐時間,娘家到學校的路途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雖然說,把走路當運動也滿好的。但夏天熱,冬天冷,這段路總是也有一段距離。何況還要偕同孩子如此「全家健行」,一天四趟(下了公車也要徒步回家)走下來也很辛苦。身在軍旅的老公看在眼裡,也很心疼、體恤愛妻的辛勞。當時,「戰地政務」尚未解除,「轎車」受到相當嚴格的管制。所以,當「戰地政務」解禁後,轎車不再受限,可以自由入境買賣時,當下、馬上當機立斷,極力鼓勵嬌妻去學「開車」。 目標設定後,老公發揮他的軍中領導才能,他對連腳踏車都不會騎的老婆說:「一切得從基礎做起,不能沒底子就三級跳。」隨即買了一部前面沒橫桿,隨時可以跳車的腳踏車讓她「練習騎車」,有空就從旁給予「技術指導」。老師的工作是很繁忙緊湊的,尤其是一直擔任一、二年級的導師。所以囉!在娘家與學校的這段路變成是她努力以赴學習平衡騎車的「最佳路線」。沒多久,她騎車的技術越來越好,已經可以到處「趴趴走」。啊!不用再坐11號公車四處「走」透透的感覺真好! 而關於騎腳踏車,還有一件令她終身難忘的趣事哩。有一次她穿著「長裙」騎車到最熱鬧的東門市場買菜,下車時裙子居然被輪子給捲了進去,她拉扯了很久,始終是人與裙子、輪子糾纏不清,她被困住了!最後總算在賣菜的李老板幫忙下順利脫困。可見我們在騎、乘車時,衣著也是一個重要的考量。騎腳踏車時短裙會「曝光」,長裙易「危險」。 亦曾看過一則新聞讓人印象深刻。那是一個冬天,穿著長至腳踝長大衣的妙齡女子去坐火車,到站時她最後一個下車,(要命的是她忘了拎起大衣裙擺下車)火車要開了,揚起一陣風吹來,把她的衣擺給捲入門內,門關了,車開了!她措手不及,就被急速前進的火車給拖著走。這則新聞讓人「觸目驚心」。女人愛美是「天性」,但穿衣哲學也要顧慮到「安全」為重。哇咧!話題有點扯遠了!回來,回來,回到「主題」來! 話說寶珍的另一半,眼見老婆大人已能把小小的「驖馬」駕馭得「身輕如燕、來去如風」,認為可以「畢業了」!遂開始進入「第二階段」的訓練。啊!馬上買了「摩托車」給她。早已打底好的她,騎著機車,嗯!超簡單,注意控制把手油門就好。不愧出身軍旅,做事積極又有效率的老公,看著嬌妻輕而易舉的也把機車騎得「嚇嚇叫」,瞧在眼裡喜在心裡。看看又可以「出師」了!接著「緊鑼密鼓」地安排「第三階段」,也是最後的「重頭戲」,終極目標「轎車駕照」。他幫她報了「教練場」的上課課程,一有空她就騎著有著「野狼」別名的機車,在筆直寬敞、綠樹夾道的馬路上「風馳電掣」,奔波往返的前往山外勤練轎車。 有道是:「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另一半每每休假回家時,總殷切的頻頻關心嬌妻的「開車進度」,晉升到那一層級?有那些細節需要小心注意。老公充當臨時「教練」,不時地從旁指導、耳提面命,加油、打氣。寶珍老師在他愛的鼓勵、督促、調教下,自然技術一路「突飛猛進」。甚至說:喔!開車,簡單啦,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樁! 要考駕照了!當然,以寶珍老師的聰明才智加上不斷的努力,那張轎車駕照就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一次過關。哇咧!至此老公已然就像「魔術師」般的把老婆完全「改造成功」哩!說著說著,車子已行駛在「賢厝」的路上,就快到達餐廳囉!寶珍笑著繼續說:「就連我的四個孩子,只要他們一滿十八歲,我先生就會要他們得先去考一張機車駕照,緊接著再去考一張轎車駕照。所以,現在我四個孩子都會這項現代生活的基本技能。以後不論在那裡工作或讀書,行的方面就可自己掌控時間,來去自如………。」 餐廳到了!寶珍手握圓圓的方向盤,熟練的前進、轉彎、倒車、停車。看她的開車技術應該已是「功力深厚」,說不定還早已達到「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境界。她又笑著說:「開車這麼多年了,也是偶而難免有擦撞過。但都是對方不遵守交通規則來撞我的………。」所以,請大家務必要確實遵守交通規則,千萬小心駕駛。否則「市虎」到處橫行,真的是馬路如「虎口」啊! 我們進了大廳,賓客已陸續湧入,魚貫入坐。我倆亦找了學校同伴合坐一桌,大家愉悅聊談著………而我的思緒仍還停留在「寶珍開車」的故事裡。原來「成功的女人」背後一定會有一個「偉大的男人」在處處鼓勵、支持她。同樣的,「成功的男人」背後也一定會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在全力愛他、挺他。寶珍的老公,也把他「軍人」果斷、獨立、堅毅的特質充分運用、發揮在家庭中。她笑著說,如果背後沒有這一雙強而有力的幕後「推手」,說不定現在的她還在辛苦地追著公車跑,還在徒步行走四方「走」透透呢!而老公看著她們母子五人在他的訓練、調教下個個都會開車,也頗有「成就感」哩!而我,也有幸蒙其利,三不五時的喝喜酒時都做她的「乘客」,所以囉!才有今天這個「推手」故事的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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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艷陽滿天
不行。有了掘井經驗與動作,她就頓時發出哀鳴。那呼天搶地的吶喊,助長了勇往直前的情慾力量。直到井底湧出甘冽的泉水,兩人才癱倒在柔軟的床上。 台東分校圖書館整理妥當,任校長想不出合適的命名。杜潞主持校董會,與會人員發言踴躍,卻不能定案。校醫王清風支持我的建議:在「海燕圖書館」與「杜誠圖書館」兩者選出。 為啥扯到杜誠身上呢?杜潞實在茫然不解,他否定這個命名。 在砲火硝煙的徐蚌會戰接近尾聲,老九團的殘兵敗將僥倖突圍到穆家村,我們衛生連連長林順清點人數,發現連部文書上士于光失蹤。經過查詢,才知道于光腳踝紅腫,不能動彈,只有躺在陣地,準備敵軍逮捕。于光是個士兵,不足輕重,但是他腦袋裡裝滿了老九團重要軍政主官姓名、部隊裝備、通信密碼,以及編制人事關係,瞭若指掌。若是此人被俘,將會造成九團的重大損失。 團長琢磨了一下,指示林連長,派人把于光拖出來,如果實在無法拖動,就地槍決。 林連長是山東沂水人,于光是山東平陰人,這是他心目中的鄉親兄弟,他捨不得幹掉這個文藝小青年。思前想後,派了杜誠排長立即衝進包圍圈,把于光抬出來,若是難以救人,索性把他腿部補上一槍,造成傷殘,讓他去投奔家鄉吧。林順講這些話,眼淚不由地奪眶而出了。 杜誠腰間插著一隻手槍,子彈上膛,準備對付敵人。他摸黑找到了于光,于光當時高燒進入昏迷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