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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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不管會變大事
走在路上,我不只放慢腳步左顧右盼小心行走,眼睛也不忘仔細瞧瞧地上,舉凡大小釘子玻璃碎片,都是我最在意的,同理心使然,絕對要路上拾遺,撿的就是會危害汽機車腳踏車輪胎、甚至會刺傷路人的腳,可不是低頭撿什麼金銀財寶,大小鐵釘和玻璃碎片可是比金銀財寶珍貴,萬一有人車受損,可不只是花錢消災了得,既然可以防範危險的發生,當然要有人雞婆去做。 每隔兩三個月,台電清早的值班人員都會接到通報電話,因為天色大亮了,路燈怎麼沒關?當然要趕快電話通報,損失的可是全民負擔,所以不能不管。 好好的大小馬路,怎麼積水了?停下腳步瞧仔細,水管漏水了,一樣要趕快打電話通報,而且口氣要緊張急促,有水當思無水之苦,怎麼可以允許水管破了嚴重漏水,又是全民負擔的損失,當然要管,絕對不鬆懈。 亂丟垃圾也要管一下,尤其是菸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怕萬一著火了,後果真的太難想像了。 排放污水,亂燃燒垃圾雜草稻草,空氣噪音污染,都是令人厭惡的行為,絕對要管一管,一通電話通報。 流浪動物到處都有,棄養寵物亂拋棄、好像沒有條款可以檢舉,不然管下去,流浪動物問題會減少許多,只要對生活品質有幫助,可以愛護地球的方式,全部都要管一管,小事不管就怕會變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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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唯一的是,必須要有耐心和同情心,再加上孝心,才能善盡媳婦之責,侍候癱瘓在床的婆婆。而這種女人要到哪裡去尋找?是否該寄望「一支喙糊纍纍的媒婆」,請她四處去打聽,然後問問她們的意願;還是該聽天由命,委由老天爺來安排?也許,所有的一切都得看他的造化了。 有時,大箍呆卻也不斷地想,如果當年接受母親的安排,跟秀香做大人,或許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觀。尤其秀香從小在這個家庭長大,即使受到母親不平等的對待,但相信她會不計前嫌,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而且也會把家打理好,讓他耕種回來有人煮飯給他吃,衣服髒了有人幫他洗,這也是一個家庭最基本的日常瑣事。反觀現在,可說讓他蠟燭兩頭燒,儘管煮飯洗衣難不倒他,但照顧癱瘓在床的母親卻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倘若不需上山耕種,專心在家照顧母親,或許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他們家世代務農,除了春耕秋收,平日還有做不完的工作,諸如「犁草園」、「挖園邊」,用牛拖著俗稱「耙」的「十二齒」,在田裡來來回回,一方面除草,一方面翻土、鬆土;有時還得「擔豬屎尿」、「擔牛屎塗」,或潑、或撒在田裡,預先做播種的準備……等等等,簡直沒有一刻是清閒的,這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家生活。(一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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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超輕
我接到了一項頗為棘手的請託,不能推辭,卻讓我萬分為難。 我非常尊敬的一位中將軍階的長官深夜來訪,要求我去說服我的一位友人。 這位友人是一位被外界戲稱為神秘女郎的獨立科研者,我認為她頂多只是行事低調,絕對算不上神秘。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為她曾是我一位相知相惜而且互有深情好感的密友,我和她維持了至少三年又九個月的深摯情誼。 或許這就是社會上所稱的地下戀情吧,這份真情不容於社會因此我們保持著秘密交往,直到後來因為幾度險遭曝光才忍痛絕決。 沒想到我的長官想必早已知悉一切,否則又怎會委我以此重任?但長官能不明白我的處境是何等之尷尬?我該如何去找她?如何開口求她呢? 一 現場一 這座不起眼的鐵皮屋倉庫,坐落在荒郊野地一處雜草叢中,雜草顯示它少有出入者。即使倉庫門前有汽車通行的兩道輪轍,似乎也因車輛出入不多,連輪轍上都長了草。 打開倉庫的小邊門,迎面是一座直達天花板的鐵皮牆,牆側是另一道門,換句話說就是設有雙重的門。 再開第二扇門,第一眼見到滿滿的堆疊著像是岩石的巨塊物體,堆得沒有絲豪間隙。 但仔細看,間隙是有的,間隙不可思議的出現在下方,也就是這些一塊塊的「岩石」是懸空堆疊的。 這怎麼可能? 每一塊巨岩都被厚實粗大的鐵鍊鍊在厚實的地板上,似乎如非鎖鍊就會突破鐵皮屋頂飛騰而去。 我驚嚇得下巴都要脫落了,這什麼東西呀? 她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微微點一下頭算是回應。 二 暗夜不禮貌的到訪 我在子夜時分到人家的家真是不得體且不禮貌,但這是她指定的時間,凌晨兩點十分。 我和她分手許久之後方知她一直獨身。這是半年前間接得自一位不知情的朋友的消息,其實我也難辨真假。雖然是好聚好散,她依然獨身讓我有一絲濃濃的愧疚感,我真寧願聽到的是她已擁有甜蜜蜜的家庭。 我依約前往,她的白色小屋我是熟門熟路的,夜色中潔白如昔,看來她真的依然獨自居住於此。她喜歡白色。 「給個來意吧,我蠻好奇你何以突然找我。」她開門見山。 我悄悄打量大約有二十年不見之下她應有的改變,臉龐上卻不見歲月絲毫蝕刻之痕。 房子的外觀未變,進了來發現擺設、佈置似也未有多少更動。窗簾記得是馬卡龍綠,現在仍舊馬卡龍色系,改成了粉紅,這可怪了,她一向不喜歡粉紅的啊。 客廳的長椅和雙人座椅沒變,此刻我們一起喝咖啡的圓形茶几也是同一張,我不敢猜想臥室改變了沒? 她一向喜歡把臥室佈置得萬分浪漫優雅,曾經我們在此度過無數白天、夜晚,甚至一整天未踏出一步……,她這一問,我立刻停止了遐思,被拉回到現實世界。 「關於妳,我真的一無所知,我對妳的一切停在當年。」我尷尬起來,但該說的話仍然不能不說:「我不了解妳的近況,但顯然妳仍然藏不住被探聽,得知妳近況的似乎不乏其人啊。」 「你想說的是什麼呢?」 「國衛局一位將軍好友託我來找妳,想要妳給出妳的一項研發成果。」 「果然真是為此而來。」她的臉上出現一抹笑容,讓我大大鬆馳了心情。 「雖然我一無所知,似乎妳的研發比他們已經擁有或已經可以取得的標的高明太多,否則他們 也不必費心耗時託我前來了。」 「真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咧。」 我尷尬的搓手,我根本不是談判高手,何況面對的是她。 她沒有直接給我答案。夜已深,或許該說長夜將盡,沒有答案就是沒有達成我前來的目的,這個晚上我留下來了。我沒有造次,大約三點半讓她進了臥房,我獨坐客廳直到倦極才在長椅上躺下,醒來早已日上三竿。 老實說,我的心情始終輕鬆,會見的是她,不把跑這一趟當任務。 她留我到天亮似乎也別無緣由,應該單純只因天亮後要帶我去看看她的東西,不教我連夜奔波來去。我深信原因必是如此。 在梳洗後,我們來到了那個「現場一」的地方,距她住處約四十分鐘車程,我相信必定無人猜得出這個鐵皮屋倉庫和她那個四十分鐘遙遠之距的白色小屋有任何關連。所謂低調,或是所謂神秘,就是這些點點滴滴串出來的整體形象吧。 她穿的是牛仔褲,慢跑鞋,幸好我也穿得隨便輕便,看起來有如郊遊的一對情侶,卻並非年輕的小情侶而有點像大叔與小妹妹同行般不搭了,此時和她同行我實在有點自慚形穢起來。 三 驚人的研發 鐵皮屋倉庫所藏固然教我驚嚇,但於我這個外行人待久了也是單調乏味。她蠻能理解的,因此約十分鐘之後,她把兩道門逐一鎖上,降下大鐵門。 我是搭她的小客車來的,我們上了車,我也不知道她將載我往何方去。 一如二十幾年前,我們出門往往都由她開車,由她決定目的地。而我一早在上她車前卻發現了一個巧合:她的小白車車牌尾數竟和我長期使用的手機號碼末四碼一樣,這也太巧了吧。 沒有朝回她家的方向跑,沒多久我們很快上了國5,上國5唯一就只有去宜蘭,我心中暗暗想著去宜蘭的許多往事,礁溪的溫泉多麼柔滑。 出雪隧,我們的車朝左行一路駛往東北向,在一個叉路口再左轉上了一條山路,我知道這山路將通往一座蠻有特色的咖啡館,我們交往時好像還沒有這個咖啡館。或許我們可以在裡頭喝杯咖啡,吃個簡單的早餐? 但並沒有,過門而不入,車續從一條窄小的山路上了坡,在簡直沒有路的極小極窄一條通道蜿蜒而行,人面蜘蛛的大網掛在我們的正前方而她無視於其存在的直接撞上去,然後我們又走了好久,終於到了,她把車停在一個林野中破破的有如工寮的木頭房子前。 開啟木頭門,裡頭竟是一座堅固完整的房舍,顯然外觀的木構造只是障眼偽裝。 「這裡是我的工作室。」她簡單介紹,我脫口而出:妳可還真是狡兔三窟啊! 她直接走向盡頭處,那裡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還有小桌、簡單廚具之類。放眼除了這一個小小區塊,其他幾乎都是瓶瓶罐罐、和各種器械、纜線、插座、工具之類的東西。她在小床上直接躺下,旁邊只剩一張木頭椅子,我坐得很小心,擔心太用力會把它坐垮。 「沒想到就算狡兔三窟,還是難逃你們的法眼啊。」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嘲諷而急忙撇清:「是他們,我和他們不同一掛,我依然只是一個窮窮畫家。」 她嫣然一笑,這笑容真迷死人也。 「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妳研究的是什麼,他們要求妳給的又是什麼。」 「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對於我的興緻和一切努力,你一直都不知道也不會想知道。」 又來了,又刺我一下。 我簡直不知如何接下這話題。幸好她善良如昔,自動替我解了圍:「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曉得他們要的是什麼,說來也是巧,我正想給出去呢。因為除了他們,有另一方面也在想要。他們可不會那麼體貼溫和想方設法託了你來要,他們一旦出現,肯定直接奪取,連把我殺了也不在意。」 她說得口氣輕鬆有如聊天,卻把我又大大驚嚇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話啊! 「妳到底發明了什麼?就是一大早我們看到的那個倉庫裡的東西嗎?」 「那些是研究過程中產生的廢料而不是目的,因為弄得太多了,只好花錢租倉庫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不能找個地方埋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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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早晨,生命課
她蹲下 指尖輕輕剝開尚未脫殼的哈密瓜芽 問我:「它們怎麼長的?」 我頓了頓 沒說光如何照、雨怎麼落 也沒提根與胚乳的奧秘 只說: 「把種子放進土裡, 它自己就會長了。」 這樣的回答夠不夠? 她眼睛圓圓的,彷彿接受了 像這些剛從黑土中探頭的小葉 尚未懂得陽光的全部重量 卻已準備伸展 我望著她 她望著芽 一場關於生命的課 在雨聲中,靜靜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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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大箍呆
可是母親當年如何對待她這個夭壽死囡仔,如何打她、罵她、擰她,如何讓她的臉頰和大腿瘀青,如何讓她吃臭酸糜,如何在風雨中把她趕出家門,或許不僅忘不了,甚至還懷恨在心也不一定。因為他知道,人的度量沒有那麼大,恩怨分明更是人之常情,所以不能寄望她來侍候母親。 唯一的,必須自己有一個妻室,而且還是一個賢妻,才能替他分憂解勞,才能有一個陪伴在母親身旁,幫她餵食餵藥,幫她翻身擦背,幫她處理大小便。但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講,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想找一個賢妻非僅不容易,想要找一個來替癱瘓在床的母親把屎把尿更是困難。 或許,一旦聽到虎嬸仔三個字,以及她平日的作為,可能連媒人都不敢上門,遑論想替她兒子覓得一個賢妻。尤其現在一聞到滿屋子的尿騷味和臭屎味,不要說是替她餵食餵藥或翻身擦背,可能連進去也要拿一條毛巾摀住鼻子才敢踏入內,說來可憐啊!但又能奈何呢? 當母親中風癱瘓在床時,即使已聽不到她的咒罵聲,也看不見她跟村人爭吵時的邪惡貌相,可是要服侍一個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的老人家,試問,又有哪一個女人願意屈就,或心生同情自願嫁給他大箍呆做老婆?雖然他年紀大了一點,但身體強壯,勤於農耕,又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絕對是一個能倚靠終生的好男人,嫁給他做老婆必然是幸福可期。(一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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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
清晨,站在院子,微風吹拂,天空染上一抹晨曦,而我腳下的這片土地,承載著截然不同的故事,這裡曾是戰爭的前線,經歷無數次炮火洗禮;這裡曾是長輩們耕作的心血,他們用雙手創造了生活;這裡曾是孩子們的聚集地,紀錄各式各樣的歡笑聲。這裡是我最想守護的地方,是我的家鄉──金門。 離開家鄉,來到臺北讀大學後,我才發現家鄉的一切是如此獨特。「固若金湯,雄鎮海門」,金門雖然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島,卻蘊含豐富的自然地貌、悠久的歷史文化,以及獨特的飲食風俗,這些都是它曾經興盛、並持續發展的基礎。金門的地理位置特殊,位於台灣海峽,與廈門隔海相望,擁有天然的海港與廣闊的沙灘。這樣的地理環境,使得金門自古以來便是海上貿易的重要據點,也曾是兵家必爭之地。從明朝開始,金門便肩負著東南沿海的防禦重任,是重要的戰略基地,如今,島上的翟山坑道、擎天廳、古寧頭戰史館等戰地遺跡,仍訴說著過往的戰火歲月。 除了戰爭歷史,金門的文化底蘊同樣深厚,傳統的閩南式聚落,如水頭聚落、珠山聚落,至今仍保存完整,這些閩式建築包括燕尾、馬背,多為紅磚建築,燕尾翹脊、雕樑畫棟,展現出先民的精湛工藝。此外,還有充滿機關的洋樓,牆上華麗的裝飾,背後卻是隱藏的砲口,我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而說到金門,便不能不提到美食,金門特產的高粱酒,因氣候與土壤適合種植優質高粱,而釀造出口感醇厚的佳釀,遠近馳名。金門的貢糖、廣東粥、蚵嗲等在地小吃,也深受大家喜愛,每一道料理都蘊含著金門人的生活智慧。 然而,隨著社會變遷與科技發展,金門面臨了許多挑戰。觀光業雖帶來經濟效益,卻也對生態環境造成衝擊,大量的遊客與開發活動,使得原本純樸寧靜的鄉村景觀逐漸被現代化建設取代,以前有養狗養雞的小農舍,現在卻是未完工的建築。此外,金門人口外流嚴重,年輕人大多選擇到台灣本島求學或工作,導致當地人口老化,傳統技藝與文化的傳承面臨危機。面對這些問題,如何在發展與保育之間取得平衡,成為一個重要課題。我認為,金門應該推動永續發展,保護當地的自然與文化資產,在觀光發展方面,可以採取低碳旅遊的方式,鼓勵遊客使用自行車或電動交通工具,減少碳排放、在文化保存上,可以透過學校教育與社區活動,讓年輕一代更了解並珍惜家鄉的傳統。就是這樣一個金門,成為了我最想守護、愛護的地方,而落在金門西南邊的金門城,就是我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 小時候,放學回家的路上,總是和同學打打鬧鬧,總是匆匆忙忙,總是懵懵懂懂,還來不及好好地看看沿路的人事物,就錯過了走路回家的年紀,但是,讓我印象深刻不過的便是巷子口的雜貨店了。雜貨店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夫妻倆總是愜意的待在最角落的躺椅上,搧著扇子看著電視,好像不怕店裡遭小偷似地,而店外的石桌椅便是左鄰右舍三姑六婆的聚集地,他們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每到了放學時間,就是雜貨店的高峰潮:「老闆,這個幾塊?」「老闆,錢放這裡喔!」我們每天都把雜貨店搞得像菜市場,鬧哄哄的,就算回家會被大人罵到臭頭,隔天還是會繃著皮到店裡買糖果餅乾,哪怕是看一眼也好。誰知道,這樣的日子稍縱即逝,到了我升上高中,十字路口旁開了一間便利商店,大家開始走進明亮寬敞的便利商店,巷子口逐漸冷清下來,少了孩子們的嘻笑聲,鄰居們七嘴八舌的聲音也漸漸消失,這裡變得不再吵吵鬧鬧,我的心裡莫名一陣悵然,沒想到陪伴我長大的雜貨店,竟也敵不過時代的改變。如今,這間雜貨店剩下老奶奶一人,還有電風扇轉動的聲音,電視發出的聲音似乎比以前更響了,像是要努力填補某種空缺,老奶奶一如往常的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將雙手放在背後,走過來、又走過去,迎接著路過的工人、孩子們,店裡的東西都沒什麼變,但是,好像多了一份滄桑。 小時候,我家前方的庭院,就是小孩子的快樂天堂,無論是鄰居、親戚,或是素不相識的路過小孩,我們總是在吃飽之後,不約而同地到這兒集合,不論是豔陽高照,還是烏雲密佈。而令我最印象深刻的就是我們一起玩著救城國的時光,隨著倒數聲,我總會找個夥伴陪我,跑到隱密的地方躲起來,在奔跑中,我聽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聲、心中害怕又刺激的尖叫聲、伴隨著童趣的笑聲,每當我被發現,我總會大聲驚叫,有時甚至放聲大哭,但現在想想,這些淚水應該是甜的呢!然而,隨著倒數聲,如今的我們都已長大成人,有的去當兵,有的上了大學,有的已出社會,該離開的,也離開了。我才明白,散場之後,不免留下的是遺憾、是寂寞,是僅存的回憶,現在的我們有了自己該完成的任務;有了該好好負責的事情;有了當初不曾出現的感觸與想法,時間縱然無法倒流,我們只能夠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遺忘,再一點點地拼湊童年。散場之後,我們再次聚在庭院裡,泛著淚、肩並肩,笑著回望從前。 傍晚,站在院子,微風徐徐,橘紅色的夕陽,使我眼眶在不知不覺間紅了起來,對腳下這片土地,我有太多太多的深厚情感,離開家鄉後,我真正的體會到金門的珍貴與獨特,這裡不僅僅是我成長的地方,是我整整十八年的回憶,更是一塊值得守護的土地,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好好珍惜這片土地,讓金門在時代的洪流中,依然閃耀著屬於自己的天真與純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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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集
其一 水田四則 一、 無心出岫的雲 嘆了嘆氣遠遊去了 留下愕然的我 以及水中靜默的峰巒 二、 貪玩的雲霧糾纏著山巒 還有遠天的孤鶩 都齊來一探 如何將滄海化為桑田 三、 是成片潑濺而成的 一幅潑墨山水 還是那座迷路的山 不意誤闖這方淺潭 四、 是造化的作手 編織了這章漣漪 還是誤入的我 擾亂了這池春水 其二 集錦 一、山色 沉默是最鮮活的言語 面對這片秋山夕色 我也只能以默默傾訴 表達我虔敬的禮讚 二、秋芒 在風中微颺搖曳 自在開落的芒花 正以素樸的姿顏 盤據了天地的帷幕 三、彩虹 追逐著我們的目光 催促我們向前行腳的 正是那雨后山間相啣 一道難以跨越的橋 四、山谷 如何才能容納一座山 在這層巒疊嶂裡 你以微弱的回音 呢喃著這個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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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拾趣】勇闖金門大膽島x探秘烈嶼
晨霧未散,我已在金門水頭碼頭等候前往烈嶼的渡輪。海風中夾雜著柴油引擎的轟鳴,與遠處廈門高樓的剪影,構成了一幅時空交錯的畫面。 烈嶼:戰火淬鍊的島嶼詩篇 踏上烈嶼,導遊阿雄──一位退役的蛙人教官,指著路旁鏽蝕的戰車說:「這些鐵疙瘩是我們最好的歷史老師。」穿過九宮坑道時,他突然關掉手電筒,黑暗中只聽見滴水聲在花崗岩壁間迴響。「當年我們摸黑運補,就靠這聲音辨別方向。」 在湖井頭戰史館,管理員林阿姨正擦拭著泛黃的官兵合照。她丈夫曾是這裡的砲兵,「你看這張,」她指著照片角落一個模糊身影,「他現在在廈門開餐廳,去年還寄來一盒餡餅。」陽光穿透窗櫺,將玻璃展櫃上的彈痕照得發亮,那些曾經的敵對,如今成了兩岸共同的記憶。 大膽島:前線中的前線 轉乘小艇前往大膽島,浪花打濕了相機鏡頭。島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心戰牆前,來自成都的年輕遊客小張正調整自拍角度。「我爺爺參加過金門砲戰。」他笑著說:「要是他知道孫子在這打卡,肯定覺得很魔幻。」 北山斷崖的播音站仍保留著當年的擴音器。導覽員播放了一段鄧麗君〈何日君再來〉的錄音,音樂飄向4400公尺外的廈門。「這可是當年的『砲彈』,」他眨眨眼,「不過是甜的。」 舌尖上的戰地風情 午餐時間,烈嶼的黃厝三層樓民宿端出芋頭全餐。老闆娘阿珠姐將一顆顆芋丸炸得金黃,「這手藝是跟我婆婆學的,她當年用這個慰勞阿兵哥。」隔壁桌的香港遊客驚呼:「這芋頭比香港的還綿密!」原來是用了島上特有的「檳榔心芋」,種在廢棄戰壕裡,吸足了歷史的養分。 夕照下的和解 回程渡輪上,夕陽將海面染成金黃。我看見大膽島的碉堡逐漸變成剪影,而廈門的摩天輪已亮起彩燈。身旁的老兵志工李伯突然哼起〈夜來香〉,他說這是當年對岸廣播裡常放的曲子。「現在想想,我們其實一直聽著同樣的歌。」 當船艙廣播響起「即將抵達金門」時,我發現相機裡最珍貴的不是景點照片,而是那些不經意的相遇──阿雄談起女兒嫁到廈門時的驕傲神情、林阿姨展示丈夫寄來餡餅時的溫柔微笑,還有李伯哼歌時眼角的淚光。這座鋼鐵島嶼教會我的,是堅硬的外殼下,永遠藏著柔軟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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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某天大箍呆從山上回來,肚子早已餓得發慌,但他還是要先到母親的房間關懷一下。聞到尿騷味和臭屎味已是稀鬆平常的事,但母親被子不僅尿濕,又沾滿著大便,大箍呆見狀,加上肚子餓得發慌,竟然反胃而嘔、嘔、嘔地吐出幾口苦水,趕緊跑到屋外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才好轉。儘管心裡有滿懷的不痛快,甚至想罵她一頓、打她幾下,但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者卻是生他育他的母親,因此他沒有不承受的理由,不然又該怎樣呢?因此,他只好忍受著飢腸轆轆的肚子,先為母親換洗衣褲和被褥,讓她能舒適地躺在床上休息,以善盡為人子女的職責。 於是大箍呆在身心俱疲的情境下,卻也放話,只要能幫他照顧母親的女人,無論高矮胖瘦或美醜,他都願意娶她為妻,以免他農事家事兩頭忙。萬一自己累壞也倒下,又有誰會來照顧母親?即使秀香不敢忘卻母親把她撫養長大的恩情,但她有家、有孩子、有丈夫、有婆婆需要照顧,只能三不五時來探望一下。 儘管秀香仍然念及他們深厚的兄妹之情,當年他如何照顧她,無時無刻不銘記在心,甚至今天能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不也是他成全的麼?所以對他這個哥哥關懷有加,經常拿點錢給他零用,或買些糕餅之類的讓他帶到山上當點心,年節也會買點魚肉讓他祭拜祖先,對他這個哥哥可說仁至義盡。(一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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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守門員
珍愛生命,生命無法再重來。 回首當軍醫時,某個深秋的10月中旬左右,正值晚餐時間,突然聽到救護車鳴笛聲,只能放下味蕾當下正享受的米菜香,立刻走進急診室待命,才能迅速了解送來的患者是外科或內科範圍,想不到是外面醫院拒收,一位約六十幾歲喝農藥自裁的老先生,到院時已呈現重度昏迷、心跳微弱、血壓約只有三十米柱左右。 班長很快泡了紅色解毒藥水,護士也趕緊建置靜脈注射,使用升壓劑兩支,速率控制在每分鐘約十五滴(以前尚無速率控制儀,完全以目測設定滴速);接著另一處靜脈注射則輸入由日本住友產製的解藥(PAM),檢查瞳孔已成一針線似的縮小,迅速以十單位阿托品直接推進,我也迅疾完成橡皮胃管置入,開始洗胃。第一桶的解毒劑使用後,流出來是難聞的乳白色液體,值班班長很快又準備第二桶解毒劑,忍著農藥味(巴拉松)的刺激幾乎令人欲嘔,又加上尿失禁的阿摩尼亞味道混雜,空氣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濃濃刺鼻味,還好自己胃內只進食幾口米菜,不然要全部噁心嘔吐出來。 拚命的洗胃,不時要注意生命徵象、血壓變化,急救處理後血壓已升至六十多左右,約洗了五桶PP解毒劑,呈現較清澈無刺激性液體後,接著要置入導尿管以利計算每日尿量。 瞳孔還是很細小,小於一公分,又再注入十單位阿托品,開始寫病危通知單病歷摘要進行醫囑,提醒護理人員血壓約十五分鐘監測一次,調整升壓計滴量記錄輸入出量,胃管持續存留,另換灌食矽膠材質(一般是十六號)。 除了灌鮮牛奶,每四小時要灌二十CC胃乳,將所有醫囑詳細列出,氧氣以最低流量三毫米吸入。發現呼吸道、支氣管分泌物很多,除了抽吸分泌物之外,再以十單位類固醇輸入。 那時候一般醫院尚無ICU加護病房設立,建議家屬要請特別護士:白班是每小時一百五十元;夜班是每小時一百八十元(以當時的薪資來說是不小的金額),詢問家屬同意與否;接著推去X光室照片。 以前醫療資源沒有現在進步,無流動X光機去幫病人檢查,達到醫生動,病人不動的良好醫療環境。只能移動病患完成檢查。待一切處理完成送入病房後,才稍微喘口氣,此時也不感覺飢餓,毫無食慾,馬上急電副主任(國防醫學院六十九期高材生,以第二名成績畢業,可說內科權威,其夫人同是國防醫學院大護畢業,在高雄國軍八○二總醫院內科病房當護理長)。副主任了解後,託高速公路通車之賜,很快就由高雄到達岡山的醫院,了解病情及醫囑後沒有過多修改,只調整輸液比例,因血壓已提升,升壓劑改成一支控制速率在二十滴每分鐘,多加了一罐10%的葡萄糖液(普通只有5%),提醒注意小便流量,如四小時後尚無小便,可利尿劑一支輸入;再沒有則兩支輸入,監測瞳孔要大於一公分以上,每三十分測量一次,隨時注意呼吸道分泌物;X光片看起來尚無肺部浸潤出現,隔天再照一張比較。交代特別護士應注意事項,提醒夜晚如果有何變化隨時打BB call。經過一夜緊張的壓力緊繃下,總算順利交班。 第二天上班陪同主任查房,完全以副主任之修改醫囑為主,囑咐要值班醫師多留意,隨時注意變化,尤其是一星期內仍隨時有變化,定要多予探視。 約一星期後,病患總算甦醒,大家都為其慶幸鼓掌,除了驚喜生命的韌性,也詢問有何不舒服?訴說喉嚨很痛,因橡皮胃管粗大又硬會摩擦喉嚨,我開一支口內膏擦會減輕疼痛;胃部的不舒服還好,只是感到飢餓,過幾天拔掉胃管後,就可進食軟稀飯,也藉此勸誡老人家不要再做傻事,看看自己有多幸福!六位女兒整晚都陪著你,很有孝心。 老人家說為什麼會一時想不開,自己也沒有印象。 接下來還是要注意抽血測定的肝功能數據,住院期間不時前往探視關懷,瞭解家屬生活需協助之處,建立醫病間的深厚友誼。 我也向家屬建議待病情穩定後,可詢問主任能否改成農保住院,盼能減少家屬的醫藥費支出,畢竟在當時沒有健保的時空背景,每次送醫治療費用動輒萬元起跳,急診處理費像這樣繁多又耗時的狀況,起碼要三萬元以上;每日主任查房診療費高約八千元起跳,每日護士服務費約三千元起跳,對於農家工作的小百姓實是不小的開銷,所以以前的人啊,沒錢幾乎不敢生病,根本難以負擔醫藥費。 主任聽到家屬詢問後,告知等三天後抽血檢查肝腎指數再決定能否使用農保,六位女兒也心繫父親安危都守在病房旁,我便向負責管被服的班長借了幾條被單,讓她們晚上使用禦寒,並告知如今父親已清醒,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化,可回家休息,有狀況再電話通知。此時特別護士也不需要請了,翌日算清費用付予薪資,請女兒們安心也不要太自責,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了解妳們的孝心只是忽略表達而弄巧成拙,沒想到父親會那麼在意生日。 當時聽患者的老伴告知:老人從果園回來,嘴上一直嘀咕說:「到了下午尚未見到一個女兒回來。」老人便匆匆出門,想不到會有如此激烈舉動,因為一時不知如何化解心中煩悶而鑽牛角尖,做出如此傻事。所幸老人出門後約五分鐘,二女兒即回家,不斷詢問父親去哪裡?母親回應:「沒看到任何兒女回來,又氣沖沖的跑出去。」也許是父女連心彷彿有心電感應般,女兒心中怔了一下,趕緊直奔果園尋找父親,發現父親已口吐白沫躺在工寮旁草地上,趕快先送到高雄阿蓮街上的私人醫院,卻因為患者情況危急不願收治,又緊急轉送至軍醫院,女兒不斷感謝的說:「幸好碰到你們醫院的醫護同仁那麼熱心,積極搶救而撿回一命,避免一場憾事發生,造成子女難以抹滅的內疚與心痛。」 看到子女們因長輩救治成功的喜悅,不禁想到之前碰過夫妻因婆媳不和激烈爭吵,新媳婦娘家十分貧窮,被婆婆苦毒虐待,惡言相向,媳婦受不了刻薄言語暴力而喝除草劑,因沒有解藥導致肺部纖維化痛苦不已,第二天就宣告不治,人生終止,令人不勝唏噓,徒留親人傷悲。與這位救治成功的病患家屬反應是多麼強烈的對比,讓自己在喜悅中有著淡淡地哀愁,如果可以,多希望每次都能救回病患的寶貴生命。 一個月後,觀察各種數據、X光片、腸胃功能,也沒有任何異樣,主任同意辦理出院,叮囑每個月要回來看診抽血,檢查肝腎功能有何不好反應,需要追蹤6個月。 出院時家屬很有人情味的訂了一個大蛋糕慶祝,獻予醫護人員享用,並帶來兩簍自己種的番石榴致謝,回想當時忍著難聞刺鼻的巴拉松農藥味,不斷拚命洗胃,還好有解毒劑可使用,將患者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從鬼門關拉回來,十分慶幸沒有造成憾事。也深深感慨為人子女們行孝要及時,莫等著憾事發生時再追悔,自責也無法挽回。 女兒們原本貼心準備想讓父親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日驚喜,卻因為晚一點回家,差點喜事變憾事,奉勸大家都能成為自殺守門員,減少社會悲劇發生,尤其是老人憂鬱症,最易鑽牛角尖應多予關心,貼心照顧。多關心身邊老人或失意之人,有時一個念頭就讓人走向生與死的交界,及時發現或拉人一把,救命往往就是一瞬間。 身為小小醫官,因為能救回一條寶貴的生命深感榮幸,主任說要提報參加優良軍醫選拔,我推辭不好意思,主任告知:「家屬有向我反應說你對病人很親切,服務熱心。只要病患有何痛苦不舒服都會立即處置,而且常主動幫忙患者,靜脈注射技術很強,榮團會上經常有表揚拒收紅包,希望你能當選。」因為空軍各醫療院所都會推薦優秀醫護,要經過評比名額又少,競爭激烈,主任也勉勵要好好努力,十分謝謝主任愛護與肯定。但我想每次面對各種病患,總是期許能竭盡所能給予協助,當看到病患康復甚至救回寶貴生命,心靈的愉悅與激動不是任何一個獎項能替代的,因此每當急診救治病患時,總是秉持著醫者父母心,盡一己之力的救治。 急診室是醫院的最前線,而急診室醫生就像是守門員,努力為急切需醫治的病患擋下各種病症及身體問題。在急診室忙碌又緊張的歲月裡,碰過各種生死關頭,見過各樣生死離別,無法保證每次救治的病人都能如這次的患者那麼幸運撿回一命,只能感慨:生命誠可貴,笑一笑沒什麼大不了,好好的活著,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